本帖最后由 mings1300 于 2024-2-2 00:20 编辑
你的和我的
“你说的倒是轻巧,这些人来了以后要是闹出乱子来,咱们俩都得吃挂落!”独孤求婚说的当然没有错,但是姜醉清楚这8000人交州特区无论如何得收下。
德隆银行只给交州分行拨了总计50万元各种面额的纸币和小额硬币作为分行准备金,这么多的纸币放在眼下人不满万的交州特区其实是有些超规格:但言下之意就是白银或者说银元得交州自己想办法。
这就很让人为难:交州不管怎么说也是军管地区,在内部哪怕使用工分券也完全够用了。但是跟海商或者说越南人做生意却必须得有一大笔银元用在初期的贸易结算之上——他们可压根就不认什么纸币。换做以往,姜醉有的是办法通过白手套把这些纸币在海南或者是广东兑换成银元——但以前是以前,现在他可不想刚上任就先戴上一顶“扰乱金融秩序”的帽子。
姜醉懒得细究程栋为什么不肯给银元,也许是澳宋国库里的贵金属由于糜烂的广西战事确实紧张,也许是广东那边给了程栋压力,也许是内阁为了甩掉这一大批大明旧军人做的局——但姜醉只知道,来的这8000人手里的“南迁款”和广东省拨来的安置费都是银元:这就够了——再说了,这些军户由于长期被将领们呼来喝去从事各种劳役,尽管岁数大了些,但是里面相当一大部分都会点比如做饭、砌墙、养马、喂猪、打铁这一类的手艺。
“事在人为呀!等你打完了仗,咱们再开会好好商量一下具体的办法。”姜醉一边说,一边把一份《军管命令》递给独孤求婚,“海南可是连这个都给咱们提前准备好了。”
“我这次带全部三个大队登陆,”独孤求婚想了想,瓮声瓮气的说道,“先给我一个周,我调配一下咱们手头这这一个支队的人员和装备再出发。”
“打仗的事你说了算,不过一周以后一定要行动——过一阵子郑氏从各地调来的援军恐怕就到了,那个时候就不是现在这么容易了。”姜醉想了想,“海吉岛靠海警和陆战队足够了——你多带点人,不行连民兵都带上:这一片易攻难守,万一姓郑的还是不服,要做好继续打大仗的准备!”
按照独孤求婚本来的想法,带着红河公司那300老兵登陆执行攻击任务绰绰有余——但现在这些人已经调去鸿基了。这300人是独孤求婚最上心也用得最顺手的部队,给调走了他不心疼不上火那是不可能的。
“一封电报就把我亲自调教出来的部队调走了,真他娘的窝火!”独孤求婚十分不满,“我要给海南发电报!好好掰扯掰扯这件事!”
“我劝你别发这份电报,这是为了你好——你这个准将军衔来之不易,不光是靠你自己努力就能得来的,不要这么不珍惜:你如果就这么辜负了大家,那就没有下次了。”
独孤求婚一脸不悦的瞪着姜醉:“你什么意思?!我他妈……”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跟我尥蹶子可以,但是跟别人,说话之前最好能过过脑子。”姜醉无奈的叹了口气,给坐在对面的独孤求婚甩了一根烟,“我还以为你自己能算过账来,现在来看我还是高估你了:你的身份虽然是元老,但是偏偏长了个老农民的脑袋——撑死了就是个地主老财!先别不服!听我说完!”
拜独孤求婚在女仆革命期间的表现,绝大部分元老都对军队有着相当大的警惕甚至是敌视心理——这倒颇为类似美国的建国先贤们——你如果去翻阅澳宋的历史书籍和人物传记,不难得出其实澳宋在创业初期,面对的内外部环境与旧时空的美利坚合众国有那么几分相似:元老们创立的一切制度,最敏感和最核心的部分,并不是什么预防土著的反抗或是反噬,而是想方设法的避免一个手握军队的独裁者出现。
从伏波军的编制就能看得出来:哪怕是要付出战斗力大打折扣的代价,元老院都要避免一个前线将领手里握着澳宋绝大部分部队的事情发生——在伏波军只有三个旅的情况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最多也就是带一个旅的兵。当然,有时候战场的实际情况决定了确实不可能只走一路,但比起打胜仗元老院更在意的是:决不能出现一个身居高位的“战争英雄”。
另外,除了军队以外,元老院的各个口子和大区的权力十分的大,独立性也很强:一定程度上或多或少有自己的收税权、立法权、司法权、人事权乃至于自卫权——前面几项权力还好说,最后那个自卫权从何说起?那我给您提个醒好了:农林口以及民政口和各大区的民兵、工业口及科教文卫口的护厂队、财经口的税警总队、殖贸口的武装商船和拔刀队以及白马队、办公厅的特勤局、元老院直属的特侦队等等等等,性质上都是自卫武装。
是的,如果按照旧时空的视角来看,元老们搞成这样,那是吃枣药丸的:但如果你把各个口子和大区,看作是旧时空美利坚合众国的各州,你就懂作者刚才在说什么了。这些民兵性质的准军事组织,可不仅只是防备外部敌人的,更是各个口子和大区“反抗暴政”的依靠:大家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弃自己的武装——或者说自卫权的。这一权力尽管没有出现在《共同纲领》上,但几年后的第二修正案如是写道:纪律优良的民兵武装为元老院之安全所必需,元老及元老根据需要所成立的民兵组织成员持有并携带武器的权利神圣不可侵犯。
“那300人是特区的民兵!”姜醉强调道,“我再说一遍,他们是民兵!有权指挥他们的是我这个区长,不是你!你在得到你那个该死的军衔之后,除非是外敌入侵否则你只能在我的授权下代为指挥他们!明白了?你幸亏没背着我给海南发电报,你这个电报只要发出去了,事情到时候闹大了,咱们俩都得卷铺盖回家!”
不是姜醉危言耸听:独孤求婚以调动民兵部队的由头发电报,大概只有以国务卿马千瞩为代表的内阁中央派乐见其成。他们大概马上就会授意军方答应独孤求婚的要求,并以此作为日后内阁和军方调动甚至于解散各地、各口子准军事力量的依据——但他们手里才有几票?
“那……”姜醉还从来没冲独孤求婚发过脾气,刚才那一通输出搞得独孤求婚有些如坐针毡,“那要不就你给海南发电报?”
“那我可真谢谢你了。”姜醉扶额苦笑道,“你想没想过,为什么咱们要调拔刀队过来,军方和儋州市二话不说就给咱们调过来了?你要知道,这些日本人原本可是殖贸省招募的民兵或者说雇佣军,殖贸口为这事找过咱们么?”
民兵是民兵,军队是军队:民兵说到底是自卫武装,但军队是进攻型的力量。
殖贸省给自己的民兵部队比如拔刀队和白马队,搞了一个国民军的番号,这是犯了向内阁让渡“自卫权”甚至于拿军费“养私兵”的忌讳的:为什么司德凯突然就下台了?为什么拔刀队和白马队在获得番号以后,装备还是五花八门,编制还是天马行空,迟迟不进行正规化改编?为什么越南这边一提要求,元老院内部没有阻力不说,军方也立刻就答应了,并且痛痛快快的给人、给装备,一夜之间就完成了正规化?
“你的意思是:你要来了那些大炮,所以这300人继续留在海吉的话,你就跟司德凯一样,是在养私兵了?”独孤求婚想了想,反驳道,“不应该啊!照你这么说,白马队也应该从济州岛调走呀!?还有山东站在当地招募的国民军——哦,广东那边调来的旧明军,也是这个情况?”
“广东过来那几千人不在此列,要番号单纯是为了好走军费的账,把这些人安置起来:他们连一条枪都没有。”
“不能吧?军队这么好说话?”
“我又不是泥捏的,不走军费凭什么让我白养活这么多老弱病残?再说,这么搞军队也不算太吃亏,”姜醉掸了掸袖子上的灰尘,“军费这个东西,涨上去容易,落下来难——我跟东门那边说的是,最晚明年年初,这几千人就可以全部安置完毕。他们完全可以在新财年之前突击给这几千人发番号,新财年预算下来了之后,再把番号撤了——省下来的钱不就可以用在研究和生产新玩具上了?至于能不能行,就不是咱们操心的了。”
“山东站情况特殊,据我所知:他们也想给国民军配大炮,但是被驳回了。”姜醉接着说起了自己了解到的小道消息,“我倒是可以跟你打个赌:要不了多久,白马队也得调到咱们这——你那个骑兵中队到时候就可以齐装满员了。”
“要是被你说对了,我就去办公厅给你买个S级女仆。”
“要是布特犯傻,给他弄到济州岛上的满人也弄什么番号的话,这些满族骑兵,早晚也是你的。”姜醉给赌约加了码,“这两件事说错一件,我就去办公厅给你买一个S级女仆——只不过,到那个时候你可能会成为带兵数量最多的将领,可要小心了。”
姜醉之所以如此笃定,完全是因为派日本人、朝鲜人、满人部队参与大陆攻略会给大部分元老带来强烈的生理不适:这种事就不是元老们能用理智去思考的。
“你是说……”独孤求婚咽了口吐沫,“你是说,到时候我得想办法把这些部队在战场上送掉?这……”
“你有这个觉悟很好,”姜醉笑着摆了摆手,“但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有一件事你可以参考一下:你听说广西的国民军倒戈事件了么?”
按道理来说,这件事的响动不比梧州事件小——但消息传到了海南,除了单良一个人揪着席亚洲不放以外,大家都显得对此事漠不关心:甚至还把单良一脚踢到了交州来。
“手握重兵哪怕是打了败仗都不是了不起的罪过,跟当地土著势力搅合在一起也不是罪过。”姜醉频频善诱道,“但是两件事加在一起,那可就十恶不赦啦!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席亚洲逼反了这些前明军改编的国民军,就算不是什么加分项,至少也算不上是多大的减分项。”
“这不还是要我……”
“算了,我明说吧!你带的都是客军在本地没有根基,不需要非得把他们怎么样。”姜醉压低声音向独孤求婚交了底,“部队打完了仗,搞点军地共建也没问题,这对保证部队的纪律和战斗力有好处——但你本人,你最好别在本地有头有脸的土著那里有太好的名声:包括跟我也是,私底下的交情归交情,但公开场合咱们以后最好是保持距离。”
“杀人越货?抢男霸女?祸害地方?”独孤求婚急了,“你这是要害我呀?!”
“嗯!你摸着边了——我的意思是:在登陆涂山以后,路上如果遇到不合作的村寨和城镇……”姜醉说着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嗨!读书人就是心眼歹毒,杀人放火还要讲这么一大套道理!”独孤求婚乐了,“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说这啊!你放心,不用你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在广州不也是这么办的么?”
“嗯……”姜醉又补充了几句,“杀几个典型就好,别杀得太狠了。咱们以后还得跟越南人做生意,别弄得我不好开展工作——说一千道一万,靠抢的终归是一锤子买卖,赚钱嘛!讲究一个细水长流。”
“打仗是我的事,”独孤求婚志得意满的扣上了军帽,“你就别管啦!是这么说吧?”
“孺子可教。”
“去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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