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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历九年春正月戊申,1636年2月8日星期五,农历正月初二(三)
独孤求婚的示弱,终于等来了回报:当面的越南人总算派出了他们的精锐。
在驱赶两批衣衫不整的士兵试探性的进攻了两次之后,越南人发现了自己手中的火枪在射程上的劣势,也发现了卡隆炮射程很近的缺点——因此,他们以为自己找到了对面这些“海贼”的弱点,打算一举攻克独孤求婚的阵地。如果事情完全按照越南人的想象发展下去,他们大概确实可以给独孤求婚他们造成不小的麻烦:但不幸的是,这些越南人并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样的人间炼狱正在等着他们。
不得不说,越南人在岛上的指挥官是个十分勇敢的家伙:他目前正坐在大象的背上,在亲兵的簇拥下,来到颇为靠近元宝岛的地方显然是要亲自督战。
“看见那群人中间那头大象了么?”独孤求婚找来了自己的炮兵指挥官,他手里有2门12磅炮和2门臼炮,从交火到现在,这些大炮还从未发过言。
“看到了。”
“大象上面那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家伙,不用问就是越南人的指挥官——打掉他!有没有把握?”
炮兵指挥官伸直胳膊简单测了测距离,回应道:“有!”
“好!”独孤求婚一巴掌拍在面前这个军官的肩膀上,“一会看我打信号弹,你就指挥你手里那几门大炮集中轰击他们——不要吝惜弹药,你要是能打死越南人的指挥官,我给你记头功!”
“首长!您就瞧好吧!”军官敬了个礼,跑步离开了。
独孤求婚向炮兵布置完任务之后,就回到了一线阵地:这里是用石笼网填充砂石修建的一道长200米,高2.5米,厚达四米的“城墙”。所谓石笼网,就是菱形铁丝网拼接成箱状,内填砂石:在旧时空这种东西最常见用处就是修建堤坝和封堵决口——直到美国人开始用这东西修建基地的围墙——当然,澳宋在修建堤坝或者封堵决口时还是在使用装满石子、石块的柳条筐,这种网箱目前主要还是军用。
石笼网的优点毋庸置疑:士兵们可以用铁丝和钳子借助专门的工具,一天的时间就可以编制足够大面积的菱形铁丝网,并用它们拼接成网箱修建一个坚固的连级营地。旧时空的军用网箱甚至可以在122mm大炮的直击一下帮助士兵捡回一条命——尽管澳宋生产的铁丝做不到旧时空铁丝那般的高强度、耐腐蚀,也没有防破片且阻燃的内衬,但用来应付新时空的敌人绰绰有余。
“城墙”的最顶端,还有一道石笼网修建的高约一米的胸墙,顶端堆放着沙袋,士兵们站在后面可以舒服的向敌人射击。这会儿是战斗间隙,元宝岛上的士兵有200红河公司招募的老兵、200拔刀队士兵和100民间招募的“好战分子”——剩下的人如果没有跟着姜醉去涂山,那么就都在吉婆岛看家。尽管大家都穿着一样的制服,但这会儿一眼就能看出哪些是红河公司和拔刀队的老兵,哪些是第一次见血的新兵蛋子。
不管战斗多么激烈,老兵们总是透着那么一股从容不迫的劲头:这会儿他们正趁着休息的空挡,或者缝补衣物或者帮助轻伤的同伴包扎伤口,或者躲在胸墙后凑成一堆打牌,或者闷不做声的坐在沙袋上吸烟,或者捡几根树枝点着了,用来融化铅块再用夹具制作米尼弹头——新兵就不一样了,不管多勇猛的家伙,第一次上阵难免恐惧和紧张:这是好现象,在战场上不知恐惧为何物的家伙通常都命不长——恐惧不算什么,只要这些新兵跟在老兵的后面打一场足够漂亮的胜仗,大部分都能够顺利的蜕变成真正合格的战士。
独孤求婚加入了老兵们的牌局,他故意大声说话,尽量让更多的人能听到:“大象没什么可怕的,这畜生别看个子大,但是胆子小的很,只要一受伤,就会到处乱跑甚至扭头踩踏自己人。”
“可是大象看起来有万把斤呢!”边上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咱们打的子弹还不到一两重,伤的到大象的要害么?”
“首长说话,哪个鸡子登在那胡咧咧?”一个老兵用优雅的胶东话吼道。
“嗨嗨!”独孤求婚伸了伸腿,半真半假的说道,“你们啊!不知道咱们手里的枪多厉害。”
独孤求婚顿了顿,继续说道:“大象别看个大,如果照脑门上打,一枪就能打死它!要是一枪打在腔子上,从左到右能打个对穿——它照样活不成!”
“首长说的没错,”一个参加过澄迈大战的老兵附和道,“当初打皇帝老儿的官军,俺一枪穿了三个!”
“三个算什么?老子穿过四个!”
“吹牛!你这人从来嘴没个把门的,怎么能一枪打倒四个?”
“你不信就去儋州问港口看大门的吴老二,他能给我作证!”说大话的老兵脸红脖子粗的反驳道。
独孤求婚没有阻止老兵之间的争执——至少这么一闹腾,阵地上的新兵的神色看起来放松了不少,脸上多少增加了点人气和血色。
“越南人上来了!”突然之间,有人喊道。
围在独孤求婚身边的士兵们哗的一下散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独孤求婚从胸墙后看了看推着盾车前进的越南人,满意的笑了笑:“总算来了。”
“别在盾车上浪费子弹,打车后面露头的家伙,”独孤求婚哗啦一声给手里的AKS上了膛,“枪法实在不济,就瞄准后面的大象打!”
“听我命令!”独孤求婚瞄准了一个在盾车后面探头探脑的家伙,“急速连续射击!预备……放!”
跟通常的认知不同,线列步兵时代的军队,相比齐射,更多使用自由射击——或者说会战射击(解放军社翻译为“急速连续射击”)——的方式以求向敌人最大效率的倾泻火力:普鲁士军队大概最多可以维持2-3论齐射,然后就无法继续维持射击纪律了;而其他欧陆强国的陆军则大概只能做到首轮齐射。
当士兵瞄准时,他不是机器、不会盲目射击,反而总是思考着冷静地瞄准敌军射击。那么,在绝大部分状况下,尤其是在固定阵地上作战时,最有利可图、最有效的火力就是会战射击。因为,在有序射击(也就是齐射)中,士兵不管是否有信心,听到开火命令就必须射击,而在会战射击中,人人自行控制火力,不必被迫匆忙装填射击,因而开火时更为有效。此外,在这样的会战射击中,部队前方始终存在连续火力,因而能够遏制住敌军,使其无法安全推进。在奥斯特利茨会战中,法军就曾于诸多场合使用会战射击,取得了很大优势——在带领一群老兵组织防御作战时使用会战射击更有优势。
越南人在发现盾车可以抵挡步枪发射的铅弹之后,一边狂呼大叫一边快速的向元宝岛的防御阵地推进。在推进到差不多200米也就是卡隆炮发射霰弹的最大射程时,盾车停了下来,越南士兵开始躲在盾车后用燧发枪与独孤求婚他们展开了对射。
越南人的准头还算凑合,但他们打出来的铁砂在这个距离上很难打出什么致命伤——他们当然知道这一点,之所以在这个距离上停下,是要用跟在盾车后的小炮轰击独孤求婚的“城墙”,企图打掉那两门卡隆炮。
独孤求婚看差不多了,拔出了后腰上的信号枪,朝空中打了一发信号弹——士兵们在得到信号之后,纷纷停止了对射,蹲在了胸墙之后:为的是躲避炮击——当然,不是躲避越南人的。他们修建的胸墙差不多有一米厚,根本不是6磅小炮啃得动的。
有一个前面章节经常出现的角色这几章几乎是透明状态——当然不是布特:这会儿他正在山东那边当搅屎棍祸害皇太极呢——是他调来吉婆岛的海警037号船。
这条船最近一直锚泊在距离元宝岛半海里到一海里左右的海面上:看起来只是在给岛上的独孤求婚壮声势——但别忘了,船上也带着12磅炮。越南人根据过往的经验,认为037号根本够不到自己,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澳宋的12磅炮最大射程足有两公里。越南人现在躲在排成一排的盾车之后——正在037号的炮口之下。
独孤求婚在发出信号之后,立刻就看到海面上的037号上升腾起了几团烟雾——她开炮了:海警船通常装备霰弹和实心弹,只装备很少的开花弹——但眼下这个情况,实心弹就是最合适的。
几秒钟后,海面上传来了隆隆的炮声,几乎同时,呼啸的炮弹就砸到了越南人的头上。参加这一战的士兵,有一个日后成为了国民军上校——他还是个三流的作家,著有一本名为《在启明星下战斗》的回忆录:在回忆录中他记述了炮击开始时的情况,鉴于他当时就在现场姑且认为他的描述是真实的,在这里引用以供各位读者参考。
(前略) 越南人落入了独孤首长精心编织的陷阱,海军的军舰(注:037号是海警船)发射的炮弹,第一轮就命中了躲在盾车后的越南人。我亲眼看到一发炮弹横穿越南人的队列,放倒了二三十……不,至少四五十人,看起来就像是有人用装满了开水的茶壶浇地上的蚂蚁那样。沾到炮弹的越南人差不多都死了。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这一炮把我们面前的越南人全都打死了,但很快幸存者的惨叫声告诉我,越南人还没死干净——紧接着他们的惨叫声就被隆隆的炮声淹没了。
我是战士,不是什么杀人的机器。尽管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但那天是我此生经历过的最为血腥的战斗——好的方面是流的都是敌人的血,至于不好的方面:战斗结束后空气中都是硝烟味儿、尿骚味和尸体散发出来的腥臭味,战场上到处散落着闪闪发亮的内脏和橙黄色的脂肪——当独孤首长站起身,发布了反击的命令之后,我第一个站了起来:与其说是被杀戮的欲望左右,不如说我是被荣誉和仁慈驱使着端着刺刀走向城墙下的越南人——他们可太惨了,我得早点结束这些人的痛苦。
我和我那些参加后续追击和打扫战场行动的战友们,在接下来的几天中都对锅里的肉提不起胃口:但不得不说,那些天我喝到了这辈子喝过的最美味的啤酒。 (后略)
注:前述引用的章节的作者,受限于视角,很明显没有注意到:在037号上的大炮发出怒吼的同时,元宝岛上的炮兵此时也精准的打击了敌人的指挥官——这进一步增加了越南人的混乱,为骑兵部队最终打出决定性的突击,彻底击溃岛上的越南人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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