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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进展
卢炫最近很忙。
自从姜醉遇刺以来,他每天都要海吉岛和涂山两头跑——虽然姜醉说了让他主持工作的话,但是他旧时空毕竟在机关干过,知道这里面的讲究:不管上级给你多大的授权,但是早请示晚汇报总不会出错——更何况自己伺候的这位区长,还是个行事风格……十分跳脱,是个让人摸不着脉的领导。光顾着闷头干活,要是让他有了大权旁落的危机感,自己可就要倒大霉了。
“让你给我当这个办公厅主任,屈才了呀!”姜醉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姜醉这话还是让卢炫心里有那么一点难过的:卢炫当然是有野心的,他怎么会甘心只是做一个特区办公厅厅长?但在交州,他虽然已经事实上是文官里的二号人物了,可就算是姜醉高升或者落马,接班的怎么想也会是独孤求婚而不是自己。
“这不是为了共同的事业嘛!”卢炫当时是这样说的。
刚下马车,卢炫就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看到了客厅里的姜醉和独孤求婚两人,小小的失落感又从心底翻腾了起来。
“为了共同的事业!”卢炫夹了夹腋下的文件夹,板着脸向给自己开门的马芸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姜醉的客厅。
“没想到两位都在,这还真是巧了。”进入客厅之前卢炫已经整理好了情绪,笑容可掬的找了一把藤椅坐下,加入了谈话。
“我们刚才还在聊,在文化课里加入政治教育的事情。”姜醉起了个话头,“独孤可是对你取得的成果十分赞赏。”
“怎么说呢,”独孤求婚认真的看着卢炫,“我有个想法,你看行不行——我想特招咱们的文化教员入伍当政工干部,等他们在部队里适应个一段时间,就给他们落实军衔。”
“独孤司令,我派人去部队讲课,这算是军地共建——让我们出力是应该的,总不能连人都要走吧?这件事……”卢炫看了一眼姜醉,见他冲自己轻轻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到处都缺干部,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行啦!独孤,你不能总想着捡现成的,缺干部就自己培养去。”姜醉接上了话,把这篇翻了过去,“老卢,今天你来的比平时早呀!出什么大事了?”
“哦,关于你遇刺的事,又有了新进展。”
“怎么?揪出幕后势力了?”独孤求婚一听这个就不困了。
“呃……还没有。”
姜醉遇刺之后,各种消息就满天飞:有说区长大人已经殡天的、有说区长只是偶染微恙的、有说区长新得了几个美艳女子这些日子夜夜笙歌的。
而希望得到确切消息的各路人都跑来见卢炫,也送了他不少的礼:从不甚上心的金银到用心良苦的虎皮、虎骨酒不一而足——卢炫按照姜醉的安排自然是话说的十分含糊,礼则照单全收。无非是登记造册,金银归财政,其他东西则分给了给在地的元老们:当然,为了避嫌,元老们看上了什么还是要象征性的掏钱来买的。
“政保目前在几个主要的侦破方向有了进展,”卢炫从文件夹里取出几张纸,递给了姜醉,“首先是刺客的身份,现在已经确认,这个人是个本地的铁匠。”
“动机呢?”
“刺客一直没有醒过来,今天早上已经死在了病床上,所以我们只能大概推测他的动机。”
“死了?”姜醉冷哼一声,“我都不知道我这两下子还能用个手杖把人打死——说说你的推测结果吧!”
“政保的人在实地侦查走访之后,得出的初步结论是:这个人本来是想在咱们这里偷师学艺,想学成之后在自己的作坊里做铁锅。”
“这种事肯定少不了——然后呢?”
“他应该是学成了,但是回去以后按照我们的法子,反而越干越赔钱——结果闹了个妻离子散。”卢炫斟酌了一下应该怎么说,“总之,这个人可能是因为生意失败,想要报复社会,只是恰好遇到了你。”
书中代言:铸铁锅的核心技术无非是翻砂铸造而已——但你看,铁锅之所以是17世纪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中国的重要出口产品,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其他国家并不掌握翻砂铸造技术。或者就算掌握了,也做不到中国铁锅的高质量、低价格。
就像是卢炫预料的那样,听到这话姜醉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起来——卢炫自认还是清楚姜醉气恼的原因的。
自从姜醉他们占了海吉岛以后,大量涌入的澳宋货除了让很多人发了财,也砸了类似这个刺客这样人的饭碗。
原本在北越,由于铁器十分匮乏,铁匠可是个收入十分体面的行当——但自从澳宋的“镔铁”大量输入北越之后,包括农具在内的各种铁器,价格直接顺脚脖子砍了一刀:其实澳宋并没有倾销的意思——这个钢铁价格完全是按照大明的价格走的,只是之前越南的钢铁格外贵而已。
当造一条十料二十料的渔船,用的船钉都是澳宋的镔铁钉,水牛的蹄铁都用的是澳宋的镔铁掌之后,当地的铁匠不说失业,那也是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了。
而姜醉考虑到这样确实会招致当地人——尤其是为数不少的铁匠——站到澳宋的对立面,海防的铁厂刚一投产,他就说服陈家玉把铸造厂的主要产品定为了以下两类:炮弹这样的军品,主要由老归化民负责生产;飞轮、铁锅等等这些民品,主要由技术人员带着当地破产铁匠生产——这些铁匠好歹也算是技术人才,通过这个法子好歹也能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
“你看,当地人学会了我们的技术,想要自己搞个买卖。”姜醉的话打断了卢炫的思路,“本来是好事,结果却弄成这样——看来啊,我们缺一个扶植当地小微企业的部门和配套的政策:哎!是我们的工作做得不如两广不扎实了!这事谁都不怪,谁让我们缺干部呢——但是我们也不能总是拿缺干部当挡箭牌不是?”
卢炫发现自己又猜错了——自己伺候的这位领导心思还真是难猜——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但是……这人选上的事……”
“你觉得武玉甲怎么样?”
“你是说像是广州把高举用起来那样,也给武玉甲一顶咱们的帽子?”
“我们到底还是缺乏个正经的代理人,你说呢?我看武玉甲这个人不错,别的不说,靠卖给我们渔船,他那个造船厂应该挣了不少——并且人家也带头卖了我们一大块土地,也是时候让他出来做事了。”姜醉心意已决,因此换了个话题,“刺客的枪查到来源了么——那可是一把转轮手枪,不是随便什么小鱼小虾都能弄到手的。”
“那支枪我们查了:根据记录,这是当初卖到广东的那批手枪中的一支。那批枪的下落十分混乱,不管是华南军的缴获清单,还是我们打击苟二时缴获的枪支里,都有这批枪出现。”
“也就是说,依然不能排除教会给了他那支枪的可能性?”
“是的,依然不能排除你的遇刺是一次宗教仇杀——或者说是恐怖袭击事件:就像我前面说的,刺客很有可能并没有什么特定目标,只是恰好遇到了你。”
“嗯?”独孤求婚表示质疑,“恐怖袭击那不是绿……”
“黑尔难道不是恐怖分子?别忘了那个家伙也是信基督的。”姜醉提醒独孤求婚,“当然,我的意思不是在肯定或者否定黑尔有没有掺和进来。”
“你是说那可能还是个狂信徒?”姜醉又看向卢炫,“咱们又没迫害信徒,我因为这个原因吃枪子是不是太冤了?”
“确实没有,但是河南岛上的教堂,明眼人都知道是我们拔掉的。”卢炫提醒姜醉,“失地的农民,绝望的主妇,破产的小手工业者——这些活的十分苦闷的人,就特别容易相信宗教那一套。”
卢炫继续说道:“首先,我们确实算是他苦难的根源;其次,在基督教看来,野蛮人没有听到上帝的声音,不信基督算是不知者无罪。而我们这种明知故拒的文明人,那可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异教徒了。”
“你看,这就是为什么欧洲人每到一处就要传教。”姜醉掸了掸袖子,“传教士和汉使根本就是一回事:只要是你不听上帝的教诲,只要是你不慕王化,那就可以立刻开除你的人籍,杀起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只不过,这一次倒要看看,到底是传教士还是汉使的刀更快!”
在姜醉眼里,耶稣会那帮人除了没有陶钢战甲和爆弹枪,跟战锤40K的那帮神棍是特么一回事——这么说吧:耶稣会十分热衷于豢养死士——死士中不少都是武艺高强的刺客。与之前天主教徒搞得如同过家家一般的刺杀完全不同,这些视死如归的家伙,甚至严重威胁到了国王和女王的人身安全,卫士必须二十四小时不离左右。
总之,耶稣会士在17世纪是天主教内部的灰骑士、刺客庭一类的角色——他们在欧洲当自己的“黑教皇”,姜醉管不着,但是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马王爷三只眼了:虽然没有证据,但姜醉坚信刺客就算不是他们派来的死士,也是受了他们的唆使的信众。
更别说,这些家伙还十分热衷于插手政治:那几个在临高和澳门的传教士个个长袖善舞,姜醉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一直没有发难的机会而已。这事不用担心以吴南海为首的信教元老反对:他们都是新教徒,耶稣会迫害新教徒的时候可卖力了——他们之所以还没把吴南海这些异端点天灯,并不是不想单纯是做不到而已。
“哦,关于清化的那个教堂,”卢炫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对折了两次的信笺纸,“咱们政保厅前些日子派了得力的人手,去实地侦查了一圈,还抓了个舌头回来——突击审问之后,得到了一些十分有趣的情报:您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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