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扯牌屋 23.12.17 307楼更新 去儋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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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资

在叶孟言加入使团的事上，姜醉在背后出了不少力气：自从乌云花事件以后，他就很不喜欢这个“内阁走狗”——正好借这个机会把他一杆子支出去——离临高越远越好。更妙的是：这次出访如果成功，那么最大的功劳也是殖民和贸易省以及徐天琦。

叶孟言在接到通知以后，没有表示任何异议和怨言，立刻就带着自己的人展开了针对性的训练——姜醉知道这事以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这趟之所以要凑整整一船的海军士官学校学员，目的是为了能从这批学员中选拔和培养未来澳宋的第一批远洋商船船长——至于叶孟言和他的特侦队员，如果可能，将来就去做远离军队的驻外武官吧！在姜醉看来这小子越是显得“忠诚”和“热血”越危险。

至于夸克穷，他虽然名义上是渡鸦号的船长，但实际上只是领航员和使团靠岸以后的联络人——他倒是有这方面的自知之明：在渡鸦号拔锚试航的时候，他根本没有自讨没趣去真的发号施令而是站在姜醉身边，一边眺望大海一边赞叹船上水手的技艺和渡鸦号的速度。

姜醉知道如今的渡鸦号已经算得上是一艘正经的战舰了：这一次的入坞改造，渡鸦号除了按照军舰的标准进行了加固，在两舷增加了四挺打字机以外，还在炮甲板搭载了6门32年式70mm大队炮的海军版——为了搭载额外的乘员和特殊的“货物”还增加了很多住舱，这使得原本可以载货300多吨的渡鸦号，如今只能载货200吨。

好在海军对这次行动非常感兴趣，他们派出了自己的新玩具——排水量2000多吨的海军最大军舰“博望号”风帆训练舰——为渡鸦号护航。这尽管是一艘训练舰，却拥有一门130mm加农炮，甲板下还有4门70mm副炮，舰首及舰尾还各有一门37mm手摇机关炮——最重要的是，她的航速甚至比渡鸦号还要快1节，是目前海军手头唯一适合这次护航任务的船了。海军对这次的行动非常有信心：博望号和渡鸦号依靠自己的高航速和强劲的火炮，足够应付沿途的任意一支海上强权的挑衅——海军部甚至为两舰各装备了一具黑尔火箭发射具：比起130mm和70mm舰炮的轰击，射程几公里的黑尔火箭和博望号上搭载的300士兵，更容易让一路上的头领、将军、总督、帕夏、国王、苏丹变得通情达理。

博望号由于是专门的训练舰，除了建造的远比渡鸦号坚固之外，建造之初就拥有众多舱室，居住条件远比渡鸦号好。因此徐天琦和他的使团选择乘坐博望号。不仅如此，博望号上还有专门的医疗舱，配备了一个医护班和充足的药品和器械，甚至可以进行复杂的手术治疗——当然，博望号也进行了适当的改装，目前欧洲和中东地区的良种种马，是元老院急需的：尼克察一度也要参与到这次行动中，但是由于他人在济州岛，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四月底了，赶不上原定五月份的舰队出发时间，因此只好派他的两个目前在临高的学生随船出发。

渡鸦号则成了叶孟言的座舰，他的特侦队这次行动除了勘探设备和常规装备还额外携带了四挺机枪和总重十几吨的军火炸药油料以及一条硬壳摩托艇——甚至还有两发肩扛式导弹——让姜醉一度觉得他打算顺手颠覆某个小国：特侦队出于有备无患多带军火，姜醉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旁敲侧击的劝叶孟言路上不要冲动。

“我是军人，军人讲究一切行动听指挥——老徐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你应该去劝他。”叶孟言的这番话顿时让姜醉对他多了几分好感——放下心来的姜醉，总算可以忙更重要的事了：把渡鸦号的货舱装满。

目前姜醉手头的钱只够把渡鸦号的货仓装一半——他不是没有把渡鸦号装满的钱，只不过那样会让他的负债达到一个非常危险的程度，一旦路上发生什么意外，他苦心经营的局面就有灰飞烟灭的风险：因此他需要找到其他愿意投资的元老来一起蹚浑水，一来给大家分润一些利润有利于自己发展人脉，二来可以平摊风险。

姜醉没想到的是：他很快就获得了足够的投资，主要是对通过赎买、绑架欧洲贵族女子造宣称感兴趣的宅党的P社派和情报口一众人。单纯觊觎贵族女子的粗胚也不是没有，但是一问到届时的价格不是几千流通券而是上千两白银，大部分粗胚都打了退堂鼓——倒是有几个女元老对弄个王子回来耳鬓厮磨兴趣很大，掏钱的时候堪称豪爽。除此之外，让姜醉感到意外的是：连马千嘱和钟利时都派了各自的私人秘书找到自己投资了这次远航。

斯特莱特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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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怀鬼胎

姜醉对所有的投资来者不拒，并不深究各位元老目的是什么——对姜醉来说：元老院目前手还伸不到中东和欧洲，眼下那里还是一块为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原因把人脑子打出狗脑子的神奇土地。但是如果未来各方面条件成熟，这批贵族或是他们的子嗣就能派上用场了——用P社战犯的说法这叫造宣称，用中国传统的说法这叫名正则言顺。

为了吸引投资，姜醉在很早之前就找到百仞教堂的修道士们，画了一批油画——画上的贵妇人从服饰到仪态无不是欧洲宫廷贵妇的模样，只不过她们的脸在姜醉的要求下，明显与旧时空的一批女明星颇为相像：即使如马千嘱那种平时看起来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家伙，在看到一身盛装、神态相貌与自己的偶像神仙姐姐有八分神似的“贵妇真容”时，也不由得怦然心动。

至于钟利时则纯粹的多，除了一张大额银票，信封里是一份名单——名单上是一份欧洲地区目前在世的伟大科学家，包括：

布莱士·帕斯卡（Blaise Pascal ，1623－1662）、

德扎格（Girard Desargues，1591─1661）、

皮埃尔·德·费马（Pierre de Fermat，1601─1665）、

笛卡儿(René·Descartes 1596-1650) 、

卡瓦列里（Cavalieri，Francesco Bonaventura ，1598－1647）、

伽利略·伽利雷（Galileo Galilei,1564－1642）等人。钟利时详细的列出了目前这批人可能的居住地和收入、家庭情况以及可能的说服他们来到临高的方法——甚至非常贴心的提供了这些科学巨擘及家人目前可能患有的疾病等资料并通过他的渠道提供了一批还是管制物资的药物。

姜醉指出：钟利时对科学的虔诚让他无比感动，但是从欧洲航行至临高的几个月，恐怕对名单上的这批科学家的健康负担很大——另外，如果他们要求举家搬迁，船上恐怕没有那么多的住舱。最终钟利时做出了妥协：只要求第一批尽量带回来目前身在荷兰很可能衣食无着的“现代欧洲哲学之父”笛卡尔和正受到迫害的“近代科学之父”伽利略，以及目前正在法国图卢茨混的风生水起的、嫌“空白太小”的逼王费马——是啊！谁不想知道费马大定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作为补偿，姜醉同意帮助钟利时在欧洲收集一批在旧时空已经佚失的珍贵文献和名人手稿。

最近这段时间，元老院内部关于未来南下还是北上争论不断，甚至隐隐有破坏元老院团结的苗头。而姜醉发起的这次远航，之所以阻力极小，正是由于获得了来自于内阁的支持——内阁经过讨论认为：这次投入有限的远航可以很大程度上转移各位元老的注意力，一定程度上平息南下和北上的争论——哪怕只是暂时的。

于是原本一次普通的远洋贸易航行，如今被赋予了越来越多的使命：除了开辟航路进行贸易、与沿途国家和势力建立友好的外交关系，争取可以设立领事馆或者是贸易代表处之外，随队的特侦队还被赋予了远程侦察的任务：勘测沿途适合建设军事基地的港口、岛屿的地形和开发、设防情况——包括控制着旧时空新加坡在内的柔佛苏丹国、西属满剌加、西属锡兰、西属果阿等地。以及包括马尔代夫、迭戈加西亚、安达曼群岛在内的印度洋岛屿，以为未来的扼守印度洋航线的海军基地选址。除此之外，特侦队还有个艰巨的任务就是要实地勘察苏伊士地峡的情况——以为可能的开挖苏伊士运河工程提供参考。

原本的南下派的核心诉求之一就是驱赶占据了菲律宾的西班牙人，而这趟远航让他们看到了逐一吞并亚欧航线沿岸西班牙殖民地的可能性——也正是这个原因，博望号在南下派的支持下，带着200多名海兵和水手加入了舰队。

北上派对这次贸易远征并不反对：这次行动并不会与北上行动争夺资源，相反的是：如果成功还会获得大笔资金和元老院急需的各种原材料——这对他们计划中的大陆攻略是绝对有必要的。陆军原本秉持着他们一贯的“海军支持的我们就不支持”的态度——但是当他们知道这一趟除了可能打通通向印度的硝石贸易航线、带回来优良马种的种马，还有可能带回来一大批胭脂虫，可以用来印染红的刺眼的军旗和军服时：他们的态度立刻从暧昧转变成了公开的支持——他们甚至派遣了100名不晕船且身高在170cm-175cm之间的掷弹兵老兵担任使团用来摆谱的荣誉卫队，并出资订购了几辆拆解至零件状态，装饰极尽奢华又充分考虑了欧洲及阿拉伯马匹肩高臀宽的东风马车。

目前澳宋还没有令人满意的红色染料：尽管中国有使用茜草印染红布的传统，但是元老们都是吃过见过的——茜草这种植物染料染出来的红布，色彩在元老们看来过于暗淡了。其他替代品的颜色则更接近于粉红色，作为军服的主色过于轻浮，远不如胭脂虫染出的红色既严肃庄重又鲜亮醒目。目前临高通过与西班牙人的贸易可以获得一些胭脂虫，但是量太少了，用来满足女性元老和男性元老伴侣的口红及胭脂的需求尚嫌紧张，根本不可能作为染料大规模印染军服。

陆军的支持当然不是没有代价的：他们要求使团必须谈妥与卧莫尔帝国的硝石生意、同时尽最大努力缔结与西班牙王室在内欧洲势力的贸易协定和友好条约。在包括陆军在内的北上派看来，这简直是一招让海军和南下派挥刀自宫的秒棋——一旦形成了稳定的对欧贸易，南下派再要打菲律宾的主意就要掂量一下了：海军的实力虽然横行西太，但是在他们能把力量投送到印度洋和大西洋之前，元老院绝不会通过一个与西班牙开战的决议。反过来说，为了从大明获得更多用来贸易的丝绸、布匹、瓷器，元老院必须加紧对大明沿海地区的渗透——最终因为各种擦枪走火与大明开战是早晚的事。

巧合的是，海军以及南下派的想法与陆军和北上派的相同：一旦打通了通往印度和欧洲的航线，元老院早晚会因为海上以及贸易摩擦与西班牙爆发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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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时

硬是让姜醉必须选边站队——尽管他从不公开参与南下和北上派的争论——那么姜醉骨子里是个北上派。他之所以支持北上的原因很简单——在姜醉看来：如果澳宋未来打算建立一个以汉族为主体民族的政权，那么北伐比南下的意义更大也更紧迫一些。尽管南下可以获得急需的石油、橡胶、香料、粮食，但是北上能够获得更宝贵的土地和其上的人口——尤其是人口——在姜醉看来平原、山川、湖泽本身并不产生财富，只有其上的人类生产、流通和消费活动才能产生财富。

从天时的角度考虑，如果元老院不尽快插手大明，那么受到历史上必然到来的水旱蝗疫等灾害以及陆续而来的兵灾影响，将会导致大明控制区人口锐减——如果大明的土地和人口早晚都是元老院的，那么即使出于利益考虑，也应当设法保护其上的人口免于大规模凋零——哪怕是通过战争来实现这一目的。

这件事必须抓紧：从姜醉在大图书馆找到的资料来看，历史上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通过贸易和走私平均每年向大明输入200-300吨产自南美洲和日本的白银以获得糖、丝、瓷和香料等商品——折算一下差不多在每年500万-800万两白银，是很大一笔钱。大量白银的涌入使得大明经济空前繁荣，国家财政收入一度达到岁入400万两的水平：但是从1610年起，由于新兴的荷兰和英国挑战西班牙的海上霸权，通过大规模的海盗行为干扰贸易，事实上D日前后通过海上贸易流入大明的白银正在逐年减少。

更为雪上加霜的是：如果按照资料上的历史发展脉络，大明在1636年-1640年与西班牙之间的贸易冲突，以及日本在1639年与葡萄牙人之间的冲突，将会加重这种情况——由于之前几十年贸易的刺激，大明沿海地区的肥沃土地大量种植经济作物而非粮食，一旦贸易出现波动大明的粮食价格将会急速上涨。

元老院作为历史上本不存在的一支力量出现在新时空，自霸王行动后，已经事实上成为大明沿海的海上霸权，牢牢的控制了大明沿海的航线——原本应当流入大明的白银，如今有相当一部分被澳宋截留了：这势必加深明政府的财政困境，按这个情况发展，很可能大明根本坚持不到1644年就会覆灭。

按照旧时空的明人笔记，最迟1642年，即使在富庶的苏杭地区，都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姜醉出于做生意的需要，长期通过电报与杭州的赵皇上保持书信联络：根据赵皇上的反馈，在1633年冬天，饥民割取路倒人肉充饥的事，在杭州附近就有了耳闻。并且当地的田宅房产的出售价格低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即使如此也是乏人问津——这进一步强化了姜醉原有的对大明局势的看法。

通过交流，姜醉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由于穿越众的出现，摧毁大明的危机至少会提前五到十年迎来总爆发——原本富庶的华夏大地必将在多重危机的叠加之下提前毁于一旦：留给穿越众的时间远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充裕。

令姜醉紧张的是：赵引弓本人对北上的态度十分暧昧，远没有他干出那些某种程度上堪称“独走”的事情时的勇气和决断。某种程度上讲，姜醉完全可以理解他的心态——毕竟一旦发起对明战争，他说不得就要离开江南地区一段时间并且一定程度上放弃他在当地辛苦经营的事业和人脉。但是姜醉还是觉得赵皇上有些“见小利而忘命，谋大事而惜身”了——好吧，起码孤悬江南的是他而不是自己，不能过多的指责他：只要他不是议和派就好——毕竟江南的土壤向来容易滋生买办，而买办从来都是投降派——不管是哪边的买办。

不得不说，议和派还是过于幼稚了：穿越众自登陆以来推动的包括推动普通话、简体字，颁布新的历法，丈量田亩改革税制，割据州府发行货币，豢养数万海陆大军的事，放在大明哪一条都是一行谋反大罪。按照崇祯皇帝本人的性格和目前北京乌烟瘴气的政治氛围，与明和谈简直是痴人说梦。

为了挫败议和派的痴心妄想，姜醉甚至也出了一份力：目前扑克牌已经是一种在海南和广东以及江南地区颇为流行的消遣方式。姜醉出资印刷了一大批名为华夏牌的扑克牌，并邀请几位精通美术的元老和传教士绘制了精美的牌面。尽管这批牌有好几个版本，但是大小王和K的牌面图案一直是固定的：分别是伏羲和女娲，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姜醉在这里面可谓包藏祸心，某些版本K的牌面是汉武、唐宗、宋祖和洪武大帝，生怕坐不实澳宋的妄议君王的谋逆大罪。有趣的是：这件事真理办公室并没有进行干预，也不知道他们是支持姜醉，还是单纯的业务水平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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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

姜醉骨子里是一个种田流玩家，不太喜欢早战战狂的玩法——憋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偷偷发育不轻启战端确实是他非常喜欢的一种游戏方式：哪怕是玩P社游戏。可惜游戏是游戏，现实要比游戏骨感得多——姜醉当然知道：北上要发动对明战争，而战争会导致人口锐减——尤其是交战双方在某个人口密集区反复拉锯。可尽管姜醉对伏波军的战斗力并不满意，但是要说某个势力——包括大明——能够与伏波军主力长期拉锯或者是对峙，那简直就是昏了头。

当然，能多种几年田姜醉也不反对，这次之所以要开辟茶叶航线的一个重要原因也是希望通过提前几十年开展大规模茶叶贸易帮助大明回点血——姜醉对明政府和崇祯本人的命运并不关心，他只关心大明的子民：那可是元老院的财产！

关于这个问题，在《元老继承法》通过后不久，姜醉曾与姬信进行过几次非常牙酸的对话——尽管姜醉有大量的时间要花在自己的生意和宅党的事上，但是他从不推辞教育口提出的授课请求：芳草地目前虽然并不缺少拨款和人手，但是姜醉作为目前大家公认的最富有的元老之一，教育口非常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搞好与他的关系——姜醉也是个闻弦歌知雅意的人，陆续向芳草地捐赠了一批乐器、运动和教学器材：他原本打算向芳草地学生捐赠一批蜀锦礼服，这事汉服协会和皇汉党非常积极，但是教育口思前想后谢绝了。

姬信是一个蛰伏在芳草地的法学会大佬，姜醉出于自己的恶趣味，经常用自己比法盲略强的法律知识去骚扰姬信——既然这家伙打算躲在这里修仙，那就试着坏他道心——在之前的交流中，姜醉向姬信套出了他成立土著权益保护协会的目的：他和姜醉一样，都认为澳宋迟早药丸，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澳宋完蛋的晚一些、体面一些。某种程度上这让姜醉对姬信的印象大为改观，但是也让他刺激姬信的力度变得更大更频繁了。

“法理上讲，归化民和土著民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们属于全体元老共有的财产——地位与土地、矿山甚至牛马牲畜并无不同。”当时某个元老的马车撞死了一个归化民，事后调查这是一次不幸的意外事故，元老也进行了体面的赔偿——姜醉就是在跟姬信讨论这件事的过程中，话赶话的说出了自己的暴论。

姜醉之所以不断用暴论轰炸姬信，目的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姬信同意担任荣誉法庭的首席大法官：在姜醉眼里荣誉法庭事实上是澳宋的宪法法院，他希望日后通过日拱一卒的方式把荣誉法庭升格成一个独立于内阁、甚至平行于元老院的常设机构。姬信躲在芳草地做教书匠，既保护不了几个土著，也不能通过自己的专业能力保护澳宋——尤其是保护元老的权益。

元老们少部分是出于对自身的道德要求，鲜少使用元老身份赋予他们的特权，大部分人只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法律上究竟拥有多大的特权：眼下管理着一个作坊的元老，所谓作恶只不过是睡几个女职工——未来他们的辖地甚至封地上可能会有几百上千万人口。

一旦对明开战，外放任地方大员的元老将不是一个小数目，一旦某个天高元老院远的家伙突然觉醒了对自己特权的认知，整出点什么碳基生物轻易整不出的活来——不客气的讲，这对外将极大增加澳宋在新占领区的统治成本，对内甚至会掀起一场宪政危机。

但是姬信的养气功夫好到了让姜醉无可奈何的程度，不管姜醉怎么挑衅他都轻易不接招。无奈之下，姜醉只好把话题转移到了北伐的必要性上——通过他的观察姬信是个口风很严的人，再加上这个家伙在大多数话题上又严守中立，所以对他透露自己的政治观点不仅比较安全，还不会有一言不合撕破脸的风险。

闲聊的过程中，姜醉向姬信透露了他所认为的北伐的政治意义：如果元老院不进行北伐，或者进行北伐的相关政治宣传或是动员，那么在不管是治下的归化民还是元老院在大明的合作伙伴，只会把澳宋当成是一个地方割据势力——简单来说就是反贼。大明居民久沐王化，在他们眼中反贼的下场无非是受招安和被剿灭，不举起反旗只依靠高福利是无法真正得到他们的忠诚的——难免会在身居高位的归化民里出现那么几个两头下注的投机者。

“跟我老婆上床以后，她才真心实意的对我好——等我告诉她咱们迟早要造大明的反的时候，她对我更好了。”姜醉突然意识到姬信自打穿越以来不近女色，自己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只好转移了话题，“哎，姬信，这趟远航，我们可能会把费马带回来——说起来费马只是个业余数学家，他本职是律师，根据记载那是一个敦厚公正的人——到时候要不要给你引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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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单和国礼

最近几个月姜醉并没有太多的时间骚扰姬信，他正在忙着跑外事部门商量国礼的事——还有更头大的：确定这一趟具体携带的货物清单。

姜醉出资提供了进献给卧莫尔帝国的统治者沙贾汉的国礼：通过资料他得知沙贾汗是一个对自己的妻子泰姬非常痴情的男人，1631年泰姬病逝，这位伟大的帝王因此一夜白头——眼下他的精力几乎都放在了为故去的宠妃修建陵墓上：这座陵墓就是举世闻名的泰姬陵。

姜醉提供的这份礼物，绝对可以打动沙贾汗这个心碎的中年男人——那是一座大小与真人无异的泰姬坐像：戴着面纱的泰姬神情祥和的注视着围在她身边的孩童——这用到了后世的覆纱手法。孩童的数量一共7个，对应了她和沙贾汗已经夭折的子女数量。这座雕像当然最好是使用羊脂玉制作，但是眼下弄不到合适的大料——因此最终雕像选用了拼接砗磲材质：采掘自南海的砗磲化石目前是一种方便获得的材料。

外事部门出面特别申请动用了工业口的高精度数控机床，将总重接近四吨的散碎纯白色砗磲化石切割拼接成了严丝合缝的一整块，然后根据设计好的石膏像，将雕像大体加工了出来，然后由来自欧洲的传教士和本地工匠进行细节修饰和最终的打磨——历时几个月总算是赶在舰队出发之前完工了：这座雕像不少元老都亲眼见过，认为它美的震撼人心。

接下来还有一件让所有人头大的事要应付：大家这会儿已经陷入了对货物清单的无休无止争论中——渡鸦号是姜醉名下的船，具体运些什么他可以自己做决定：但是博望号的货物清单却势必要经过漫长的撕逼。

两条船除选择用中低档陶瓷、铁锅和白砂糖作为压舱物，除了使团携带的若干国礼和用来摆谱的四辆拆卸状态的马车之外，最终确定的货物清单如下：

各种各种高中低档茶叶；

包括八角、花椒、生姜在内的香料；

产自海南的蓝宝石和锆石原石及镶嵌了这些宝石的花丝、点翠珠宝；

包括蜀锦、云锦、苏绣、缂丝等在内的一批丝织品和生丝；

包括骨瓷在内的一批高档瓷器、珐琅器、漆器；

润世堂提供的一批成药和药材；

一批工业部门提供的精巧医疗器械和磺胺类药物——有人提出向欧洲出口阿片类药物，报鸦片战争的一箭之仇：这事被无情的否决了；

包括1000支南洋式步枪在内的军火弹药。

这批东西价值和数量都有限，然而一旦漂洋过海，其身价将会翻上十倍百倍千倍——出于卖个好价钱的目的，每种的数量都不算太多。

如此一来货舱中就有了让工业口增加若干机器、武器的缩比模型的空间——工业部门为了这个差点搬空了还未对外开放的临高博物馆；

钟利时的科研部门出于吸引人才考虑，在船里塞了一批科学书籍；

丁丁为代表的出版和宣传口，则挑选了一批澳宋通俗小说和流行读物，还偷偷送了一台装满了各种音像制品的笔记本电脑以及一台状态良好的投影仪和音响设备以及电缆——这些都是严格的管制物资；

当然还少不了一大堆各个口子塞过来的印刷精美的产品海报和外贸口的产品手册；

剩余的空间则塞了数吨重的靛蓝染料成品和化工口试制的紫色染料成品——以及澳宋菜美味的秘密武器：味精。

除此之外，博望号和渡鸦号上还各自携带了一个可收放的小型风力发电机和大型电池组。携带了若干部发报机和手摇发电机，博望号上甚至携带有一部从圣船上拆下来的目前拥有澳宋最大功率之一的电台——考虑到当前干净的电磁环境，运气好的话即使舰队远在西班牙都有随时联系到临高的可能性。

即使做不到这一点，如果可以成功的在沿途的港口设立领事馆或者贸易代表站，那就将电台留在当地，通过接力的方式，确保舰队可以定期与临高联系。这一点很有必要——根据现有文献，元老院无法确认欧洲和印度具体都出产什么，以及这些物产在当地的交割价格：只有知道这些才能与欧洲各国签订一个对元老院有利的贸易协定。

最终外事部门派出的使团规模达到了一个离谱的程度：除了带队的元老徐天琦和足足二十名外事部门的归化民干部，还有十名情报口的发报员和译电员，以及足够应付一次宫廷宴会的十名手艺娴熟的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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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航海

渡鸦号和博望号还携带了两百名水手和海兵，以及陆军派出的一批由身高175以上的掷弹兵老兵担任的使团荣誉卫队，难得的是这批老兵都在马场经历了严格的骑术训练——由于眼下船上实在是太挤了，人数从原计划的一百人缩减到了两个排也就是六十人。

叶孟言率领的远程勘探队人数从一个班扩充到了一个排即三十人的规模，除了他原本手下的十个特战队员，还增加了二十名探矿和工程方面的专业技术人员。

博望号上还有一个包括内外科医生、护士在内的医疗小组，以及几名新道教的道长——以保证船上人员在路上的身心健康：新道教野心很大，他们打算借机向印度、波斯以及欧洲传道。他们的这个想法在元老院内部多少沾了点政治正确——元老们大部分都不喜欢这帮神棍，但是这次新道教的传教尝试被大家拔到了“寇可往我亦可往”的高度。

终于，澳宋第一贸易远征队的博望号编队等来了季风，到了无论如何也要出发的日子：1634年5月28日一早，停泊在博铺港海军基地的渡鸦号和博望号悬挂了满旗。码头上举办了一次简短但隆重的欢送仪式，身着盛装的国务卿马千嘱向徐天琦颁授了印信和节杖。

当天所有人的兴致都很高——除了几个在现场的海军元老：他们赫然发现陆军派出随行的荣誉卫队，穿着一身极为花哨的行头。这些士兵头戴一顶改良鹖冠，上有一对高耸的雉翎威风凌凌；上半身是一件流苏装饰的对襟大红色织金云锦军服，后摆迎风飘摆；制服外罩镀金黄铜胸甲，手上一副长筒白色皮手套，肩扛米尼步枪；下身一条黑色尼制长裤，上有两条金色裤线；脚踩一双高筒皮靴，光可照人；腰系武装带，配一把中式战刀。陆军摆的这个排场，一下子就把一起在码头上列队的水手和海兵比了下去。

现场几个陆军的元老对自己秘密搞出来的这套荣誉卫队礼服效果非常满意，他们一个个美的嘴都咧到了耳朵根——让海军认为陆军这是故意要让他们出丑：这个场子要找回来恐怕没那么容易，舰队马上就要出发，风信不等人，海军这次只好认栽。

仪式结束之后，徐天琦和叶孟言分别帅人登上了自己的座舰，他们登舰之后船上分别升起了两人的纹章旗。上午8时30分，博望号和渡鸦号解缆起锚，在拖船的帮助下离开了博铺港——以这次远征为节点，澳宋作为一支新兴势力，正式加入了浩瀚的大洋赌场。

出港后博望号和渡鸦号升起了风帆，组成编队向南驶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编队的速度很快，在当天夜间就抵达了三亚外海。他们没有停留，乘着季风在星光的导航下高速南下，寻找他们这次旅途的第一站：文莱。

得益于船上携带的电台，每天临高都能收到舰队发回的电报，电文上事无巨细的向临高汇报一路的见闻：从海上的奇特景观到遇到的各种舰船——在越南的湄公河口海域，他们甚至遭遇了一条很不友善的不明国籍的大盖伦船：在发现了博望号编队之后，那条大盖伦居然升起骷髅旗迎头冲向了编队。发现情况的编队拉响了战斗警报，这两条新船将迎来她们的第一次战斗。

结果这场战斗有些虎头蛇尾，博望号在那条大盖伦距离三海里时，出于节省弹药的目的，用副炮进行了一轮警告射击：如果对方识相那他们就会转身离开——但是炮组在开炮之前一定是看了黄历：这一轮居然正中大盖伦，打飞了她的船首像看起来还引燃了船上的火药。前一秒杀气腾腾的大盖伦，立刻就变成了一团冒着浓烟的巨大火球——这让呆在渡鸦号上的夸克穷差点惊掉了下巴。

“你猜那条船上的是英国人还是荷兰人？”叶孟言皮笑肉不笑的问夸克穷。

“不管船上的是谁，愿上帝拯救他们的灵魂。”夸克穷说着潦草的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汇报这次战斗的电文，很快就被发布到了BBS上：在内部BBS的主版上，有一个置顶帖会每周更新上一周收到的博望号编队发回的电文——尽管文字上会进行适当的润色，但会附上电文原件的图片：这一度成了当年BBS上最火的帖子之一。相关的讨论帖很快就把关于南下还是北上的争论话题挤下了主版的首页。

硅谷怪兽

mings1300 发表于 2023-7-8 03:35
各怀鬼胎
姜醉对所有的投资来者不拒，并不深究各位元老目的是什么——对姜醉来说：元老院目前手还伸不到中 ...

笛卡儿可是阔佬，一辈子靠投资收入生活，不断写作。他和伽利略·健康情况欠佳，不可能长途旅行。
西班牙在菲律宾以西完全没有势力，因为那是葡萄牙的“半球”。虽然当时两国同一个国王，但是关系并不好。而且1640年底葡萄牙就会发动独立战争。所以元老院该做的是大力援助葡独分子。
南下派要打菲律宾，正是因为西班牙是绕了2/3地球，包括太平洋，才到东亚，完全不堪一击。而且常常付不出货款。美洲的金银，大可以组织大明海商（盗）自己去卖和抢。

mings1300

硅谷怪兽 发表于 2023-7-9 15:07
笛卡儿可是阔佬，一辈子靠投资收入生活，不断写作。他和伽利略·健康情况欠佳，不可能长途旅行。
西班牙 ...

有一种说法是他在荷兰生活时，为了给自己的私生女法兰星治病花光了积蓄：差不多是1628-1631年之间的事，这导致他的后半生过的既穷困又悲苦——直到他遇到了一位赏识他的女王，有了一次罗素都羡慕的艳遇：结果一年不到这位老兄就死于一次感冒。

编队出发时带了一个医疗小组：17世纪大部人的健康问题很可能只是营养不良、疟疾或者是现在看来不值一提的炎症——在把他们架上船之前会先给他们进行治疗的：实在是不行那就再说。

至于西班牙的问题：他们输掉那几次关键的海战并且失去葡萄牙和尼德兰要到1640年前后了——1634年去往欧洲实际上是卡在了一个非常微妙的时间点上。

曹明隽

赞美更新！澳宋减少了大明收入导致大明可能提前崩溃，这个想法我好像是第一次见，蛮有意思，如果有人根据这个写同人就好了。

mings1300

折返

舰队出发之后，姜醉一时间变得无可事事游手好闲了起来——博望号和渡鸦号此去即使顺利，也要明年春天才能回来：说他不担心编队在路上出事，那可是高估了姜醉了——但既然已经买定离手，押上了赌注，那么想下桌是不可能的。博望号每天都会发回来的电报，确实能让姜醉安心不少：但是也让他通过电报得知了这样一个事实——穿越众的出现对历史造成的影响不仅仅是对大明的。

目前荷兰正在不断挑战西班牙的海上霸权，仅就最近十几年来说他们分别在1622年和1627年两次攻打澳门，尽管均以失败而告终但是荷兰人还是设法在台湾站稳了脚跟——尤其是1632年霸王行动之后，郑芝龙的海上力量一夜之间灰飞烟灭，让荷兰人见识到了元老院的力量。

发动机行动发起之后，台湾成了移民安置点之一，澳宋和荷兰这对看起来融洽的合作伙伴，正在变得越来越貌合神离——尽管荷兰人似乎承认了澳宋在大明沿海的霸权，但是正如某位伟人所说这些人“很傲慢，凡是可以不讲道理的地方就一定不讲理——如果讲理的话，那一定是被逼得不得已了。”

那位见证了郑芝龙舰队覆灭的船长的描述，被大部分荷兰人当成了痴人的呓语——荷兰人和他们的东印度公司，自从崛起以来，还没有真正的碰过硬钉子：尽管两次远征澳门都失败了，还在料罗湾遭遇了一次海上惨败，但是这并没有彻底熄灭他们的野心——尤其是与澳宋的贸易让他们因两次远征澳门失败而损失的实力恢复得很快。

因此蛰伏了7年舔舐伤口的荷兰人，这一次不仅比历史上提前数年占领了马六甲，居然还集结了一支至少有20多条4-500吨的大船组成的舰队，搭载了至少5000多名士兵和水手，数百门火炮，准备再次北上——不少船只都是从欧洲远涉重洋而来：这一次，荷兰人志在必得。唯一的问题是：他们这一次的目标不是澳门，是临高——那个传说中遍地黄金的海岛。

这条可怕的情报，还要从那条被博望号炮手一轮打成火球的大盖伦说起：夸克穷建议让幸存者自生自灭，而叶孟言提出了反对——他在征得了徐天琦的同意之后，编队降下了风帆，放下了几艘小艇，打捞了盖伦船上的幸存者——活着的幸运儿不算多，一共捞上来17个：其中有一个刚上了渡鸦号的甲板就断了气。

接下来就是对这批俘虏的审讯了：不得不说一开始这几个家伙的骨头还是很硬的，直到叶孟言挑了其中一个最不顺眼的家伙，命令船上的医生阉了他——叶孟言在医生用酒精给那个家伙消毒的时候，向被绑在桅杆上的受刑者和其他的俘虏，用英语详细的介绍了中式阉割是如何操作的：他已经发现了，这些人大部分听得懂英语。叶孟言告诉俘虏们：中式阉割会把受术者切的干干净净，下半辈子只能像女人那样蹲着撒尿——这尽管是一种甄于完美的阉割，但可惜死亡率还是稍高了一些：受术者将在阉割之后饱受几个月不能排尿的煎熬，如果手术失败了，那么受术者会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极为痛苦的慢慢死去。

看起来那个倒霉蛋被叶孟言的这套说法吓坏了，当场选择了屈服——接下来的审讯变得非常顺利：那个让叶孟言看着不顺眼的家伙，正是死里逃生的盖伦船船长——是个英国人，自称杰克船长，剩下的人都是船上的水手或者是水兵。这家伙把他知道的全都说了——包括自己的任务和荷兰人的计划。之前被击沉的那条盖伦船排水量超过500吨，是荷兰人这次集结的大舰队中最大的几条船之一：她这次出航的目的是这位船长打算在附近兜兜风，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目标可供劫掠。他们是荷兰人的雇佣兵，这次集结的舰队规模很大，前后用了半年之久还没有集结完毕。

杰克船长是最早抵达马六甲的船长之一，他们已经在马六甲等了好几个月了，这让他有些按捺不住——他的船上有大大小小三十多门炮：尽管比不上海军的战舰，但他自认为在东亚的海面上不会遇到什么对手——既然自己有私掠权，为什么不在这片陌生的海域转转呢？在迎头撞上博望号编队时，杰克船长凭经验认为这是两条吨位远小于自己的船，于是升起了骷髅旗决定小赚一笔——没想到栽了个大跟头：直到他被打捞到渡鸦号上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脚下的这条船远比自己的盖伦船大——远处的另外一条船，甚至看起来比传说中西班牙舰队的旗舰还要大……

叶孟言立刻向徐天琦汇报了这一情况：徐天琦知道事情干系重大，立刻起草了一封发向临高的电文——叶孟言到底是成熟了许多，他甚至在电文中询问应当如何处理这批战俘：比如要不要直接处死他们。

这封电报并没有立刻被拿到桌面上讨论，但是姜醉依然听到了小道消息——于此同时情报部门注意到之前大员的线人报告，发现大员的荷兰人正在加固城防：去年台湾连续经历了几次强台风的洗礼，给大员的荷兰人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他们赶在风和日丽的季节修补城防本来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是这份情报还指出：荷兰人似乎在大量囤积武器、弹药、食物和饮水。

原本情报部门以为荷兰人是要打附近高山族人的主意——前阵子双方刚好发生了一点摩擦——但是现在看起来：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不少熟悉历史的元老认为：荷兰人不至于对元老院这样一个和蔼可亲、买卖公道的合作伙伴动武——但旧时空的历史中，荷兰人通过数十年的努力驱逐了葡萄牙人在中国东南沿海除澳门以外的全部据点，并通过武力垄断了大明-台湾-日本的三角贸易。其中贩运白糖到欧洲的利润可达30%，而贩运生丝利润更是高达300%。如此暴利的买卖，他们又如何会乖乖的让元老院插上一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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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

很快，博望号编队接到了来自临高的回电——电文中命令博望号立刻返回博铺海军基地，渡鸦号停靠大城港卸下携带的货物后，将叶孟言指挥的那支十人特侦队作战小队秘密运送至马六甲城附近。由特侦队潜入马六甲城，摸清城防和港口的设防情况，以及确认荷兰东印度公司对临高动武情报的真实性。

渡鸦号负责在附近海面上为特侦队进行通讯中继支援——渡鸦号作为无动力帆船，并不适合在靠近无风带的马六甲附近海域活动，但是任务紧急：如果荷兰人打算对临高图谋不轨，那么他们的舰队出发的日子应该不远了。海天号已经在南下的路上，届时将由海天号接替渡鸦号执行支援特侦队的任务。

魏爱文作为军方代表亲自找到姜醉，通知他贸易远征队接到了折返的命令：渡鸦号目前已经被军方征用了——姜醉表现的非常通情达理：如果在行动中渡鸦号受损或者沉没，他也不要求军方进行赔偿——只要军方能够支持他未来可能在马六甲的生意就可以。但说实话，姜醉并没有想好到底要做什么生意。

渡鸦号上的茶叶、丝绸、瓷器、白糖、药品，销往大城只能换来稻米——大城王室虽然喜欢居住在用黄金装饰的宫殿里，但是却并不像看起来那么有钱。往坏的方面讲：这一趟好歹能获得3-4成的利润——至于往好的方面讲……自然是有更大的买卖可以做：战争！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世界上都没有任何一笔买卖获得的利润能超过打赢一场战争——养军队和打仗确实很花钱，但是如果在战场上打输了，花的钱比养军队和打赢一场战争多得多。

接下来的几天，听到风声的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特侦队传回来的更为确实的情报。而姜醉则不等消息传回来，就在论坛上借题发挥的与另外一个元老就军队与战争的话题争论了几百楼——在发言中他像是战争贩子一般大肆鼓吹与荷兰东印度公司开战的正义性和必要性。眼下消息稍微灵通一点的元老都知道贸易远征队被迫折返的事——不管荷兰人的入侵是真是假：姜醉为了这次远征进行了大量的前期投资，他如今是已经是荷兰人入侵的第一个受害者了。大家都非常理解姜醉此时的心情：不少元老跑到帖子里和稀泥甚至是指责那个匿名马甲。

内阁此刻非常紧张：虽然内阁的头头脑脑们，在穿越之前不少都自称民族主义者——但是穿越到了新时空之后，他们在面对新时空的欧洲殖民者时，依然不自觉的流露出一种深深的自卑。这种自卑导致了内阁在处理与欧洲人的关系时极为谨慎——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不自信：如果说第二次反围剿胜利之前，留着澳门的葡萄牙人是为了留下一个走私的渠道，那么第二次反围剿胜利之后，葡萄牙人继续留在澳门的意义就不存在了——反过来说，澳门给澳宋带来的麻烦比她能带来的好处还要多。

尽管参与饥饿行动的两艘战舰，足够拔掉沿岸的炮台，轰开马尼拉的城墙，但是内阁只敢暗中劫掠两条运输白银的盖伦船，却不敢公开与葡萄牙人做对。尽管剿灭了福建的郑芝龙，内阁却一直留着台湾岛上的荷兰人：就这么承认了荷兰人在马六甲海峡和东印度群岛的权益，让他们把澳宋硝石进口贸易的卵子抓在了手里。

甚至从穿越早期延续至今的称呼也能从中一窥端倪：澳宋对非元老院治下的大明居民一概称之为土著——而对欧洲人则称呼为英国人、荷兰人等等：似乎一看到白皮老爷，内阁——甚至不少元老——就不由得膝盖打弯，急着承认穿越众跟欧洲老爷们一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是文明人似的。

“穿越到了21世纪的400年前，拥有当前时空最强科技和武力，居然还是接不上1840年中国人心中被打断的那条腿……”姜醉不禁感叹，心中默念，“看来，到我们这一代人，朝鲜战争的红利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啊！很多人似乎都忘了：白老爷也是会流血的。”

“击沉他们的船只！让他们士兵的尸体飘满整个海面！占领他们的城市！逼迫东印度公司投降！如果他们不投降，那就将他们彻底赶出亚洲！”姜醉并不是什么嗜血之人，但是如果几千具荷兰人的尸体、长长的白人俘虏队列、膝盖学会了打弯懂得下跪乞降的荷兰官员能治好一部分元老的软骨病；如果从此欧洲人不再有什么英国人、荷兰人的称呼而是统称为欧洲土著，如果从此大明居民不再被称呼为土著而是改称明国人——那么这场荷兰人强加于临高的战争来的正是时候！

“如果他们继续抵抗，我们就封锁并炮击鹿特丹，直到荷兰人肯交出东印度公司全体股东的脑袋！”

在姜醉出于自己看来颇为“高尚”的目的，在BBS上鼓吹战争时——内阁和军方要人，正在紧张的召开军事会议，为可能发生的战争做准备：荷兰人挑选了一个非常好的时机——目前海军主力舰艇大多不在海南，分别部署在香港、台湾和济州岛——幸亏陆军主力如今都在海南岛上。

硅谷怪兽

mings1300 发表于 2023-7-9 15:21
有一种说法是他在荷兰生活时，为了给自己的私生女法兰星治病花光了积蓄：差不多是1628-1631年之间的事，这 ...

私生女1640才死，1644她妈嫁别人，笛卡尔还送了嫁妆，显然没问题。
荷兰1581宣布独立，到1609双方签十二年停战协定，中间1595西班牙曾破产一次，而荷兰越打越阔，虽然1648才承认荷兰独立，却早已向荷兰借钱，而且后期主要是在争夺比利时。
至于葡萄牙，在本土西班牙还有些势力，海外的葡萄牙人基本不认西班牙王。所以往西走访问的是荷葡据点，和西班牙没有关系。
西班牙不会生产商品，也没有学者，只有抢的价值。

mings1300

硅谷怪兽 发表于 2023-7-11 06:39
私生女1640才死，1644她妈嫁别人，笛卡尔还送了嫁妆，显然没问题。
荷兰1581宣布独立，到1609双方签十二 ...

不不不……连抢的价值可能都没有，但是西班牙王室倒是一个很好的潜在的买办：如果元老院打算到欧洲搅屎的话。

dalaowangpp

这帖子感觉潜力无限

mings1300

dalaowangpp 发表于 2023-7-13 11:53
这帖子感觉潜力无限

多谢，希望你没看走眼。

硅谷怪兽

mings1300 发表于 2023-7-12 03:47
不不不……连抢的价值可能都没有，但是西班牙王室倒是一个很好的潜在的买办：如果元老院打算到欧洲搅屎的 ...

西班牙王室和崇祯难兄难弟，一个模子的脑残。

mings1300

硅谷怪兽 发表于 2023-7-14 02:38
西班牙王室和崇祯难兄难弟，一个模子的脑残。

崇祯皇帝多少还要好一些，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的继承人们从画像上看，一副近亲结婚产物的面相。

亚历山大2002

排水量2000多吨的海军最大军舰“博望号”风帆训练舰——这个军舰有点过大了，要知道英荷战争期间，英国最大军舰也是当时世界上最大军舰“君王”排水量才1500多吨，就这样这艘木头军舰就只能在深海行动，一到浅海就出事

mings1300

亚历山大2002 发表于 2023-7-14 10:54
排水量2000多吨的海军最大军舰“博望号”风帆训练舰——这个军舰有点过大了，要知道英荷战争期间，英国最大 ...

这只是一艘名义上的“军舰”——你可以把它看成是一条军标民船：她的武装事实上只适合训练，并不适合用于作战。某种程度上，她更像是浮在海面上的豪华旅馆，编制上隶属于海军士官学校。

H800和谐轮的排水量1200吨，博望号本质上是一条采用飞剪船构型的稍微放大的和谐轮。

几条1000吨的巡洋舰建造的时候成本之所以很离谱，那是因为要在1000吨舰体里塞进去一台紧凑型的蒸汽机、两门130mm主炮和控制主炮旋转、俯仰的机械机构和辅机——这些东西这条训练舰上都没有：其上的主炮和副炮大多是给陆军用的猴版海军炮。

mings1300

元老们

姜醉的父亲生前是个颇为成功的商人：即所谓的成功人士——这些成功人士，往往看起来风度翩翩、情商极高——但是姜醉作为他的儿子则知道：做成功人士的身边人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所有的成功人士，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在做出决定时往往不考虑事实，更不考虑实现的可能性。在他们看来：只要他们认为是有价值的，是他们想要的，就认定其必然可行。他们经常自觉不自觉的把黑的说成白的，假的变成真的——最终，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在手下人眼里，姜醉的父亲是个非常难伺候的、有些歇斯底里的老板；在姜醉的眼里，自己的父亲是个蛮不讲理的倔老头——姜醉与自己的父亲关系一度极为糟糕，他曾经付出了巨大的努力，非要活成自己想要的——而不是他父亲要求的样子。

尽管忤逆了自己的父亲二十几年：姜醉有一个收集刀剑的爱好，有那么一段时间，收集这些刀剑的目的正是杀死那个毁了自己人生的老头。然而讽刺的是：不管姜醉怎么努力，当他过30岁生日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还是活成了自己父亲的模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仅仅是姜醉，大部分元老某种意义上都具备上述的“成功人士的特质”——毕竟现在大家共同拥有一个叫做“澳宋”的国家机器，这可是17世纪的万能许愿机。尽管每月实际发放到元老账户上的现金分红只相当100两白银，然而根据内阁的财报，每位元老名义上的财富增量每年足有百万两白银之巨。如果某位元老再像是姜醉这样生发有道，每年几万两白银的进项不在话下。

17世纪的生意与21世纪的生意最大的区别就是利润率：穿越之前的大企业年净利润率往往只有不到10%，但是在17世纪的海南和广州，年利润30%的买卖就被认为不值得做了——毕竟德隆发行的一年期债券的利息最高时都有30%。

目前澳宋支付给归化民的工资是大明统治地区的两倍，但即使如此，根据1634年内阁财报来看：当年澳宋的人均gdp差不多4800两白银，而人均年工资只有16两，人均教育和医疗投资只有不到2两，工资和福利开支只占了gdp的千分之四不到——人力成本低的可怕。大明名义上的总和税率只有千分之四，为了与大明竞争，澳宋的总和税率只有区区千分之三，简直是商人的天堂——即使如此，澳宋每年的财政结余也非常可观。

站在工业化、机器化大生产的角度，澳宋目前并不具备大规模生产包括内燃机、无烟火药、高能炸药在内的能力，但是不代表在不惜人力和工本的前提下完全不能生产。每个月都会有几千名身负一技之长或是只有一把子力气的移民，从广东、福建沿海甚至苏杭一带出发，或孤身一人或拖家带口来到博铺港。经过一段时间的防疫隔离之后，剃发易服成为澳宋的归化民。

但这批新移民只有少部分能在海南活过第一个年头：除了一部分考入芳草地的幸运儿，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陆续死于各种工业事故——比如军方牵头，很多元老投资成立的那个没花内阁一分钱的土法制备硝化甘油和无烟火药的工厂。在这个工厂工作的工人，即使不死于各种事故，极为恶劣的工作条件也使得他们在几年内就会失去劳动能力——每个人对此都心知肚明：但是每月三两的高工资和高达二十两的死亡伤残赔偿，依然使得应征者如过江之鲤。

元老们傲慢、元老们贪婪、元老们好色、元老们贪食、元老们妒忌、元老们易怒、元老们懒惰——堕落么？也许是的。但是为了满足他们上的了台面或是上不了台面的需求或是嗜好，正在有越来越多的不可能一桩桩一件件的变成可能——工业口乃至内阁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认为澳宋的技术水平可以大规模工业化生产猛炸药和无烟火药之前，伏波军就已经小批量用上了装填着猛炸药和无烟火药的军火了——这批生产过程中平均每吨就要消耗一条人命或者几条胳膊几只眼睛的军火，正好可以用在荷兰人头上。

真正对荷兰人的入侵感到紧张的只有海军：他们倒不是担心在海战中失利，新任舰队司令担心的更多的是——自己能不能像自己的前任明秋那样在霸王行动中赢得那么体面、那么辉煌、那么彻底。在海天号的配合下，叶孟言的特侦队已经确认了荷兰人在马六甲、巨港、占碑和巴达维亚集结了规模庞大的舰队。情报局安插在梧州的暗桩也送出来一份关键情报：五月中旬两广总督熊卜佑接待了几名来自台湾的荷兰人的特使，可以确认的是：双方达成了某种交易——交易的具体内容暗桩无法得知，但是确认与海南和澳门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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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准备

渡鸦号已经带着从大城装船的稻米返回了海南，随后她便加入了大规模运送陆海军士兵前往三亚和琼州加强当地岸防的行动。海军对这次自卫反击作战明显有着自己的想法：他们打算集结舰队，在南海海域截击荷兰人，用一次决定性的胜利奠定元老院在东南亚沿海的霸权——那里有他们心心念念的橡胶、石油和有色金属。在他们的计划中，并没有安排陆军的角色。

但工业口对这次作战提出了他们的要求：欧洲人目前普遍使用青铜铸造火炮，荷兰人的舰队可能携带了数百门大小火炮，运气好的话，这起码意味着上千吨青铜。如果荷兰人的舰队真的携带了数千名士兵，哪怕俘获其中的一半，这也是几千名奴隶和工匠——要知道，夸克穷运来的黑奴可不便宜。把这批战俘安排到台湾、山东和三亚，用于死亡率极高的拓荒和矿山开采，再合适不过。假如在深海大洋全歼荷兰舰队，他们不远万里给元老院送来的青铜和奴隶就只能便宜龙王爷了。

这个要求有理有据，海军无法反驳——尤其是嗅到了军功味道的陆军在内阁军事会议上全力支持这个要求：陆军早就想搞一支属于自己的内河舟艇部队，这次作战不出意外的话必然会缴获大量船只——只要陆军也参与了战斗，那么在战后分赃环节，海军胃口再大也不可能吃独食。

唯一的问题是：陆军的火炮最大射程只有3-5公里——在陆战中，不借助光学设备，肉眼最远不过能够分辨3公里外的目标，更远的射程对陆军来说意义有限。但是这个射程用于岸防作战则稍显不足——陆军这一次拿出了自己看家宝贝：足足三百枚新式火箭。

这批火箭的设计参考了旧时空的卡桑火箭，发射药由能量密度更高的白糖和氧化剂制得，使用浇筑法生产发射药柱——使得发射药的性能更为稳定。放弃了加工困难的螺旋喷嘴，使用了四片巨大的带空气陀螺稳定舵的尾翼。这种铜制气动稳定陀螺舵，来自大明的铜匠用铁锤和锉刀就能够加工出堪用的产品。唯一对精度要求较高的零件只有钢制的拉伐尔喷嘴，这不仅降低了工时，也使得这款火箭的精度有了显著的提高：它不再是一款只适合用来轰击城市那么大目标的武器了，即使在最大射程上的命中率也让陆军颇为满意。

这是一种尺寸上颇为巨大的武器，巨大的尺寸意味着巨大的威力：它可以把足足五公斤猛炸药，或者是掺了白糖和其他能找到的增稠剂的凝固汽油，送到10公里远的地方——威力与旧时空的152榴弹炮相当。陆军为这批火箭装备了延时引信，一发命中足以重创乃至摧毁一条500吨级的木制战舰。最妙的是，这种引信刻意的被设计成会在火箭飞行过程中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哨声，尖利的哨声、爆炸的火球和横飞的弹片对17世纪的任何一支军队的士气都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甚至伏波军的战线也扛不住如此猛烈的轰击。

海军对这种火箭不感兴趣，他们有更好的130mm重炮，即使有需要使用火箭攻击港口和城市的场合，他们也宁愿使用性能更差的黑尔火箭——新式火箭的尾焰远比黑尔火箭猛烈，在船上使用会带来严重的火灾隐患。

几经扯皮之后，总算确定了最终的作战方案：海军派出一支诱敌舰队，将荷兰人的主力诱至榆林港外的榆林角至鹿回头之间的海面上——如今的三亚已经颇具规模，是荷兰人北上的必经之地。那里的地形非常适合将荷兰人聚而歼之，即使将他们的船只击沉，打捞船上大炮的难度也较低。如果荷兰人不上当，那么就由海军相机歼灭之，但决不能放他们哪怕是接近临高。

目前在三亚已经加强了一个海兵营、两个步兵营和一个炮兵营，包括一艘巡洋舰在内的十余艘海军主力舰艇，如果算上国民军、警察和劳工组成的民兵，总兵力超过六千人——完全是一副杀鸡用牛刀、狮子搏兔的架势。负责指挥陆上部队的是席亚洲，负责指挥海军编队的是陈海洋，行动总指挥是此时正在三亚的王洛宾——谁都知道他是下届主席或国务卿的有力竞争者，也有足够的声望居中协调陆海军行动。

至于大员的荷兰人——高雄的驻军假模假式的知会他们，说是最近要搞军事演习，借机事实上封锁了大员。想来城里的荷兰人每天看着城外喊杀震天的国民军和拔刀队、海面上的伏波军军舰，心情会非常复杂——大员的荷兰人对元老院的实力有充足而直观的认知，军事演习的第三天他们就出城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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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值一提的战斗

大员的荷兰人得到了体面的对待：某种意义上，他们甚至都不算是战俘——愿意继续留在大员的，依然可以在大员生活；不愿意留在大员的，可以乘坐他们自己的船只离开台湾：伏波军海军甚至可以沿路为他们护航（实际是监视）——这让附近的葡萄牙人非常紧张：他们第一时间就派人来祝贺元老院成功的驱逐了荷兰人，直到他们得到了元老院不会攻击他们的承诺。

与正在紧张备战的军方不同，元老院此时正在争吵的是：如何在歼灭荷兰人的舰队之后，在后续作战和可能的和谈中获得最大的收益。按照南下派的想法，当然是趁此机会一劳永逸的驱逐荷兰人在整个东南亚的势力。但是有了开发三亚和高雄的经验，在现有条件下开发加里曼丹岛、苏门答腊岛和爪哇岛上的资源，无疑会是个人力上的无底洞——即使是最狂热的南下派，对此也心知肚明：简单来说，吃掉荷兰人在东南亚的全部地盘，超越了元老院目前的能力——至少在经济上不怎么划算。

更为关键的是：由于闹临高事件的影响，内阁里很明显是北上派占了上风，目前内阁投入了大量资源扩充陆军，即使消息最不灵通的元老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这很明显是要北伐的征兆。但内阁还是授权海军可以在歼灭荷兰人的舰队之后攻占马六甲城，视情况封锁并炮击巴达维亚，逼迫荷兰人和谈：南下派对这个结果总体上表示满意。

马六甲城目前已经是一个人口几千人的小有规模的居民点，荷兰人在那里修建有一座小小的要塞。海军占领这里之后，在要塞里架起一门重炮就可以封锁整个海峡：除了荷兰人和东南亚土著，那里还有相当比例的中国移民，初期的管理成本会比较低。尽管海军最中意的还是海峡入口处的旧时空的新加坡，那里修建海军基地的条件更好：但17世纪初，葡萄牙人烧毁了那里的城市，如今那里只有一个规模很小的居民点——他们大部分都是中国移民，从事捕鱼一类的营生，偶尔也充当海盗劫掠那些警惕性不足的船只。

三亚的战斗进行的非常顺利：荷兰人的舰队司令黎曼·范·海斯韦克在陈海洋指挥的舰队引诱下，一头撞进了榆林港外的大东海。气势汹汹的追击了陈海洋指挥的那支“奇怪的商船队”十几天的荷兰人决定吃下三亚这个看起来毫无防备的目标——这里除了有漂亮的沙滩和修建的颇为规整的简易码头之外，只有一个看起来相当寒酸的小炮台（经过伪装的榆林角炮台）。只要占领了这座炮台，它身后的港口就是一份火候刚好的牛排了：荷兰人决定占领这里，让士兵和水手们上岸修整一两天——这里应该有淡水、粮食、酒和据说相当带劲的澳宋女人，说不定还有大把的金银。

荷兰人的舰队刚刚出现，那座小炮台就开始对荷兰人进行凌乱而又徒劳的射击：它发射的炮弹对舰队造不成任何威胁，只是在距离舰队尚有相当距离的地方溅出一个个水花罢了——黎曼因此认定，这里的守军已经被吓破了胆。他选中了榆林角西岸的一片沙滩，命令舰队在那里登陆——在他看来，只要1000人，不，100人带着大炮就足以从背后占领榆林角。一时间海面上挤满了运送士兵登陆的舢板，黎曼对此造成的混乱也不好埋怨什么：毕竟大家都急着上岸发财又或者是尝尝澳宋女人的滋味。

黎曼甚至派出了一条舢板，带着他的信件举着白旗向那个小要塞划去。他在信里要求这里的守军投降，以避免无谓的流血——守军明显发现了这条舢板，一时间原本稀疏的炮击也停止了：这让黎曼很满意——他一时间在认真的考虑要不要留下守军指挥官的性命。

但是席亚洲并不在乎黎曼的死活，他此时正坐镇鹿回头要塞，指挥马上就要爆发的战斗——除了实在无法伪装也不必伪装的灯塔，如今的鹿回头要塞看起来像是一个长满了植被的小山包。望远镜里密密麻麻的荷兰人的舢板，代表榆林角炮台的示弱可以结束了——如今席亚洲手头拥有两个炮台的数门重炮，外加陆军的一个炮兵营和几百发新式火箭，只要一个命令，下面荷兰人的舰队就会变成漂浮在海面上的垃圾。

上午九时整，鹿回头要塞部署的重炮和火箭从背后对正在登陆的荷兰人发动了致命的炮击，荷兰人的舰队瞬间就被冲天的彩色水柱、橘红色的火球、滚滚浓烟和似乎沸腾了的海面吞没了——已经登陆的荷兰人也没好到哪去：他们选择的登陆地点遭到了一个海兵营和一个步兵营的交叉火力射击，12磅炮发射的霰弹第一轮开火就把白色的沙滩变成了满是残肢断臂的地狱——看起来像是有个心不在焉的餐馆招待，在蒙着白色的桌布的餐桌上打翻了整整一盘西红柿炒鸡蛋。

还没有靠岸的舢板为了躲避海面上暴雨一般落下的各种碎片，拼命向岸边划去，而岸上的荷兰人则为了逃离滩头的血肉磨坊，纷纷下水逃生，一时间海滩上的荷兰人乱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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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赃

海面上荷兰舰队的情况也相当危急：此时陈海洋率领的舰队绕过锦母角，再次出现在了海面上。他指挥舰队摆出了一个教科书式的单纵队，横在企图逃跑的荷兰舰队的退路上。在短短半个小时的交火中，就接连重创了十余艘荷兰舰队中的主力舰船，以绝对优势的速度和火力，横扫了海面上侥幸躲过岸上火力轰击的剩余荷兰船只。

不管海上还是陆地上的战斗都在伏波军一边倒的优势中迎来了尾声。战后席亚洲和陈海洋的报告中都提到：荷兰人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似乎远远不如第二次反围剿作战时的大明军队的精锐，他们甚至没有组织过哪怕一次像样的反击，只是远远的看到伏波军士兵雪亮的刺刀就一个个吓破了胆——且不说那些被伏波军击毙或俘虏的荷兰人，就连听到动静赶来看热闹的黎民都砍了几十颗趁乱逃到沿海树林里躲避的荷兰人的脑袋，找三亚市政府领赏。

此战一共抓了3000多四肢健全身体健康的俘虏——包括黎曼·万·海斯韦克本人——伏波军和国民军的士兵出于朴素的让敌方伤员解脱的想法，往往会给那些失去抵抗能力的垂死敌人喝上最后一口水，再用刺刀快速的杀死他们。顺便一提：被这样杀死和之前战死敌人的牙齿都被士兵们敲下来带走了——作为少数不需要交公的战利品，几十颗牙齿在已经时兴牙科手术的临高，能让士兵们发一笔小财。军械部门为士兵们配发的用来在紧急情况下加工步枪弹丸或是弹头的工具包里，就有一把非常适合用来拔牙的钢制钳子。

剩下的人只要放下武器，就能活下来——俘虏里有荷兰人、英国人、法国人、东南亚土著和黑人、以及少部分日本人和华人：够搞一个人种博物馆了。除了少部分识字的家伙和随船的牧师、医生、工匠和厨子之外，俘虏中的一部分被送去三亚的铁矿做苦力，一部分被装上开往台湾、山东的船只——这批俘虏将由当地进行净化处理，并被安排在拓荒、矿山开采等危重岗位上担任奴工。元老院非常仁慈的承诺：只要他们做够一年，便可以重获自由，还按照5两白银结算他们的工钱——他们中的绝大部分原本注定熬不过头三个月，但是由于各种条件的改善，一年之后这批战俘绝大多数都活了下来，并且大部分选择继续留在澳宋。

陈海洋在率领舰队于榆林港内进行了简单的补给和修整之后，带着早就停泊在这里的三艘H800型和谐轮改装的运煤船，和搭载了200名海兵的渡鸦号，押运着在之前战斗中俘获的十几名荷属东印度公司舰队的中高级军官，踏上了南下的征途。临行时陈海洋非常慷慨的把打扫战场的肥差让给了席亚洲，这一举动让两位日后伏波军陆海军高级军官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此战给了错过澄迈战役的席亚洲成为伏波军陆军总参谋长的资本，也让在海军中声望颇高的陈海洋终于拿到了过硬的军功，可以名正言顺的从退居二线的明秋那里继任海军军令部长一职，更让王洛宾积累了足够的政治资本，于1634年年底高票当选元老院主席。

荷兰人带来的船只除了少部分被新式火箭的大当量战斗部直接撕成了碎片，大部分的状况还算凑合——在更换修补破损的船壳之后，稍加改造就可以胜任近海运输的工作。这让交通运输部门大喜过望，只等这批船修复改造完毕，以缓解困扰他们许久的运力问题。至于那些没有利用和修复价值的船只，则和他们前主人的尸体堆在一起，一把火烧成了灰。

战利品中最值钱的就是缴获的400多门大大小小的青铜炮了——粗略估计大约有600-700吨之多的青铜或黄铜——工业部门得到消息简直要乐疯了。这批铜炮堆在榆林港码头上，远远看去俨然一座金属小山——王洛宾用自己携带的数码相机，拍下了著名的“铜炮山”系列照片。日后在榆林海军基地的入口就耸立着一座由黑色花岗岩雕刻的巨大“铜炮山”雕塑——筑京观对元老们来说过于残忍，但是用这样一座铜炮山彰显武德、纪念榆林角海战的辉煌胜利则刚刚好。

当然，还有不少刀剑、盔甲和火绳枪，除个别品相较好的刀剑成了军官们的个人收藏，火绳枪被用来武装三亚当地的民兵以外，其他的都被送去临高回炉了。

南下的海军舰队对巴达维亚进行了为期十天的封锁和惩戒性炮击，将沿岸的炮台悉数摧毁——陈海洋故意释放了包括黎曼·万·海斯韦克在内的荷兰舰队高层，给巴达维亚城带去他们的舰队在元老院的打击下，一触即溃、全军覆没的坏消息，并带去了伟大的元老院要求巴达维亚总督进行战争赔偿的口信。随后陈海洋就用自己座舰上的130mm真理，每隔一个小时向巴达维亚城内发射一枚炮弹，以帮助荷兰人认清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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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约

尽管榆林角海战的辉煌胜利让元老们非常满意，但是内阁还是对巴达维亚的荷兰人提出了一个非常严苛的和谈条件——其目的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平息前段时间闹临高事件引发的汹汹舆论，此时任何一丁点对外软弱的表现，都是政治自杀——尤其是内阁马上就要面临换届选举的1634年。

巴达维亚面对陈海洋率领的舰队时，一开始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韧性，他们在130mm重炮每隔一小时一发的精准轰击下，坚持了足足一个周。直到渡鸦号卸下了她携带的海兵，几乎一夜之间就在巴达维亚城外建成了一座要塞。

这座要塞使用了一种叫做“远征要塞套件”的新技术，所谓“远征要塞套件”实际上就是由直径3-5mm的钢丝编织成的单块2米X1米的钢丝网，使用时可以迅速的通过各种螺丝紧固件组装成钢丝笼，配合钢管桩以形成要塞城墙的骨架。钢丝笼内衬浸泡了防腐阻燃材料的帆布，向其中填充沙土碎石之后，一面可以抵御炮击的要塞城墙就建成了。一个人数100人的澳宋连级步兵单位，在不依靠任何工程机械的情况下，平均耗时2-3天就可以修建完成一座周长200米、高3-4米、厚1米、拥有钢制脚手架炮台和火力点的要塞围墙。如果能够抓到当地居民进行施工，时间还可以进一步缩短。

巴达维亚城及附近，华人移民占当地人口的40%-50%，他们长久以来都受到荷兰人的不公正对待。海兵中有很多广东和福建籍的战士和军官，几乎不怎么费劲就从巴达维亚城外找到了足够多的愿意为澳宋服务的华人移民老乡：这些华人移民日后将元老院视作救星和解放者——这座目前看起来稍显寒酸的要塞，是日后的巴达维亚特别市市政府所在地，在其周围形成了规模巨大的华人聚居区。

对荷兰人来说，这座要塞的存在非常致命——尤其是要塞里的海兵们也加入了炮击巴达维亚城的行列。陈海洋意识到似乎130mm重炮每小时一次的炮击让荷兰人低估了自己的实力，于是在围攻的第九天下午，编队和岸上的海兵对巴达维亚城进行了一次时长半小时的猛烈炮击，将半座城市化为火海和瓦砾——当然，根据当地华人的情报，炮击极尽所能的避开了城内华人聚居区和他们的产业。这次炮击非常有效，在围攻的第十天，侥幸在炮击下生还的荷兰人决定向陈海洋投降。

内阁在参阅了大图书馆提供的荷属东印度公司的历史资料之后，认定榆林角海战惨败的荷属东印度公司，在损失了几十艘大小船只和数千水手士兵之后，已经不再是东南亚的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了——他们注定将提前退出历史舞台。顺便一提：此时葡萄牙人在亚洲的实力也非常弱小，元老院之所以要留着他们，只是因为他们是澳宋对欧贸易的纽带——荷兰人也是同理。

基于长期利益考虑，元老院向巴达维亚的荷兰人提出了非常苛刻的和谈条件——由于相当数量的元老主张对荷兰人进行严厉的制裁，事实上最终给出的和谈条件在元老们看来是进行了相当大的让步的：

一、割让马六甲城。

二、元老院在巴达维亚驻军，并设立贸易代表处。

三、巴达维亚去军事化，欧洲殖民者除了自卫用的武器，不得拥有能够发射6磅以上重量弹丸、射程超过500米的火炮，驻军人数不得超过200人。

四、巴达维亚当局向元老院支付100万盾的战争赔款。

在战争赔款的具体数额上，元老院内部进行了激烈的辩论：主要是在金额方面。根据大图书馆的资料，十七世纪初期，荷兰人截获了一艘西班牙商船，获得了其上装载的十五大捆生丝——这批生丝在运抵欧洲之后，让荷兰人获利超过200万荷兰盾：根据当时的汇率进行粗略的计算，这差不多是250万两白银。因此在元老们眼中，荷兰人相当有油水可榨。

内阁提出的要求荷兰人支付100万荷兰盾赔款的方案，在一开始遭到了绝大多数元老的反对，大家普遍认为这个金额实在是太小了，远远到不了掏空荷兰人口袋里最后一个铜板的地步。直到正在忙着进行货币改革的金融口，提出了荷兰人必须使用临高未来发行的银元储备券支付赔款的方案。

尽管大部分元老都缺乏足够的金融知识，但是大家还是意识到这种方法可以让临高发行的纸币成为东南亚地区的主要流通货币——这批纸币甚至可以通过贸易逐渐流向欧洲。这种开动印钞机就可以从东南亚乃至全世界吸血的美妙前景，让元老们很快在战争赔款金额尤其是支付方式方面达成了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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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利

后来事情的发展也印证了这一点：银元储备券刚刚发行时在海南和后来的两广控制区，对银元的黑市兑换比例不超过1:0.9。但是在巴达维亚等地，由于战争赔款的影响，银元储备券对银元的黑市兑换比例长期在1:1.2以上。

这导致荷兰人想方设法的将他们获得的贵金属运入两广和海南，以兑换银元储备券用以支付战争赔款——对于这种大规模走私贵金属的行为，元老院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策略：毕竟大量贵金属的涌入，十分有利于稳定银元储备券的币值——通过荷兰人的不懈努力，最终在澳宋的实际控制地区，银元储备券对银元的黑市兑换比例在某个时间点甚至达到了1:1.1。元老院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赢了银元储备券币值之战，一大批地下钱庄的幕后老板都去挂了歪脖子树。

很多大明沿海的有钱人纷纷通过德隆在各地的分支机构，将手头的金银兑换成纸币——毕竟这些纸币只要运去巴达维亚，就能获得相当可观的利润，在当时是一种颇为有油水的生意。按理说荷兰人远不需要这么多纸币，直到元老院后来组织的第一次成功的贸易远征舰队，带回来银元储备券在欧洲与银元的兑换比例达到了离谱的1:1.5的消息。

在与元老院的长期接触中，荷兰人通过收买工匠、窃取图纸和配方等方式，获得了制造生产包括蒸汽机、飞剪船在内的各种机械和船舶的技术：政保局和情报局的工作重心长期放在政治保卫和军事情报方面，对反工业间谍方面的工作并不重视——尽管在元老院看来，荷兰人最终生产出来的产品极为粗糙，只是非常拙劣的澳宋货的仿制品，但是在当时的欧洲已经是妥妥的高科技了。

在向欧洲国家出口相关产品的时候，荷兰人也有样学样的要求对方使用纸币支付：荷兰人倒不是不想使用自己发行的纸币，但是他们不管怎么努力，都印刷不出像银元流通券那么精良的纸币来。因此在澳宋与欧洲建立稳定的贸易往来之前，澳宋的纸币就已经在欧洲的国家间流通领域占据了相当的比重了——至少每个欧洲的有钱人都认识把大头照印在银元券上的文德嗣、马千嘱等人。

汇率差除了让元老院在对东南亚和欧洲的贸易中处于极为有利的地位，用轻飘飘的纸片就能换回沉甸甸的金银之外，从欧洲和欧洲人的各殖民地，向澳宋出口各种原料和农产品也突然变得有利可图了起来。粮食、干酪、肉制品、皮革、毛料、木材、各种金属锭、高档石材以及酒类被不远万里的从欧洲、非洲和美洲运来海南，以换取精美的澳宋纸币：向欧洲运送澳宋纸币的利润一度盖过了蔗糖贸易，成了获利仅次于运送茶叶和丝织品的买卖。

后世的不少欧洲学者认为：《巴达维亚条约》签署的1634年，是欧洲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历史分界点——此后澳宋向欧洲大规模出口纸币，将欧洲事实上变成了澳宋的经济殖民地。而接下来数百年屈辱历史的起点，正是时任巴达维亚总督亨德里克·布劳威尔挑起的那场不自量力的愚蠢战争。

尽管法学会极度亢奋的编纂了新时空第一部国际法的草案，并成立了临高国际法庭，计划在法庭上审判包括亨德里克在内的一众主要战犯。但是这遭到了外事部门乃至于海军的反对——亨德里克在亲眼见识过澳宋武装力量匪夷所思的强大实力之后，在战后的谈判中表现出了相当的合作态度。外事部门和海军认为：此人将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澳宋在荷属东印度公司乃至欧洲的代理人。不仅不应当逮捕和审判他，反而要帮助他巩固在东印度公司中的地位。

因此在条约的附件中，元老院将亨德里克指定为东印度公司的停战谈判和贸易谈判代表，并拒绝与亨德里克以外的任何人开展任何形式的谈判。通过这一措施，闯下滔天大祸的亨德里克反而进一步坐稳了荷属东印度公司巴达维亚总督的位子——他一直担任这个职务，直到几十年后死于癌症。后来在荷兰与英国的争霸战争中，亨德里克帮助荷兰争取到了元老院的宝贵支持，使得荷兰人最终击败了英国人——这某种程度上让他成为荷兰人心目中的民族英雄。

只有亨德里克本人才知道，他在巴达维亚过的是怎样的如履薄冰的日子——在巴达维亚城外驻军之后，澳宋更多通过华人移民统治当地而不是荷兰人。荷属东印度公司总督府，与其说是总督府，不如说是荷兰驻巴达维亚领事馆——亨德里克时常要接待跑到他面前，对他颐指气使的下达命令或者单纯是索取贿赂的华人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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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并

通过战争缴获和赔款获得的船只、奴隶和资金，使得筹备成立南洋公司开发东南亚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姜醉也从殖民和贸易部门获得了一笔数目可观国家赔偿。这笔钱足以抵偿贸易远征舰队折返给他带来的利润损失和军方征用渡鸦号的费用——当然并不是以现金形式，而是以南洋公司发行的不记名股票的形式进行支付的。这批股票被姜醉按照其他参与投资远征元老的出资比例进行了分配，用脚趾想一想就知道：这批股票未来这会给持有它的人带来怎样的财富。

元老院在巴达维亚的成功，也预示了未来元老院经营东南亚地区，将主要采取依靠强大的海军和少部分在主要城市和港口的驻军，蚕食欧洲人在当地控制权的模式。由于不追求肉体上消灭或者驱逐欧洲人——某种程度上甚至承认和保护他们在当地的利益——将欧洲人的抵抗烈度降到了最低。

当然，元老院并不承认欧洲人此前在这些地方的特权，地方治理也主要依靠来自临高的归化民、当地华人移民以及土著居民中遴选出来的官员。通过经济、文化、宗教的不断渗透，短短一代人的时间，澳宋已经将这片地区消化的相当彻底了——举一个例子：旧时空的印度尼西亚是一个主要信仰伊斯兰教的国度，但是在新时空，这里超过八成的居民都是虔诚的新道教信徒。

这其实得益于澳宋在东南亚地区实行的一揽子经济、民族和宗教政策——具体的说：澳宋在东南亚地区向当地的汉族居民提供了包括教育、医疗、税收等等多个方面的优惠。只不过在具体的操作上——比如认定谁是汉族谁不是汉族上——澳宋各级政府机构在实务上展现出了相当的灵活性。

比如一个看起来像是东南亚原住民的家伙：

什么？你是新道教的注册信徒？不用问，你一定是汉族嘛！

什么？你会读写汉字？不用问，你一定是汉族嘛！

什么？你有家谱作证？你这妥妥的是汉族后代嘛！

什么？你在服役期间立功受奖了？你怎么可以还不是汉族？

什么？你什么证据都没有，但是愿意缴纳办理户口的费用？你也可以是汉族！

东印度公司巴达维亚总督亨德里克这个大鼻子，也花钱请人做了一本族谱，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汉人——就连当地原住民政权的国王和苏丹们，也纷纷找到自己信任的学者，从各种含糊不清的中国历史资料中设法考证自己是汉族后裔，至少考证出自己的国家在很久以前就是中原政权的藩属了。

这套办法用在大明控制区是行不通的，华夏文明从来就是一个自视颇高的强势文明，即使是最衰弱的时候，她对文化渗透也有十分强大的抗性——历史上每一个试图渗透她的文明都被她反过来以极为强大的生命力和包容性吞噬了。

但包括中南半岛和东印度群岛在内的东南亚地区，长期在经济和军事上依赖中原王朝，文化和宗教上受印度影响：并没有强大的民族认同和文化认同——当地不少原住民甚至还处于石器时代，连自己的文字都没有，根本无法抵挡澳宋采用的这套集19-21世纪后殖民时代大成的文化渗透和经济殖民手段。某种程度上，这些在元老们口中私下被称为“新汉族”的归化民，后来成为澳宋统治地区最为忠诚的一批人——由于新道教成功驱逐了来自印度的文化和宗教影响，他们的忠诚甚至有宗教狂热的加成。

元老们此前对东南亚原住民有着“懒惰、野蛮、狡猾、肮脏的猴子”等等刻板印象，然而随着大批来自大明沿海地区移民的涌入，即使是皇汉思想和血统论最入心入脑的元老，也吃不准一个当地居民到底是不是他们所谓的汉族了：尤其是这个人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像是汉族人，但却穿着一身澳宋制服说着一口标准普通话向元老们敬礼的时候。

忠诚并不是没有代价的：元老院和南洋公司除了给当地带来了文字、语言、宗教之外，还有高产作物和农业技术、各种机械和相关的知识、各种珍贵而稀缺的药物以及懂得如何使用它们的医生：短短十年间，将当地居民的平均寿命从不足30岁，提高到了50岁——当地居民的生活水平有了质的提高。南洋公司的头几任董事长、总经理，甚至因此被当地新道教教会封为活圣人，他们巨大的雕像矗立在他们工作过的各个主要城市的广场上，与妈祖和其他本土神明一道长久的受到当地居民的膜拜。腐道长的新道教原则上不允许崇拜偶像，但有时为了获得其他元老的支持，你懂的——总归要进行一些妥协。

在如此广袤的地区，进行如此大规模的投资，所耗资金无疑是非常巨大的。尽管东南亚地区出产各种宝贵的资源和粮食，但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还是给澳宋政府带来了沉重的财政负担。在元老院的一般性辩论中，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放弃东南亚的论调出现。尽管如此开发东南亚地区还是作为一项长期国策，被坚持了下来。到第一代元老生命的末期，包括中南半岛和东印度群岛主要岛屿在内的地区，已经是一个人口过亿的相当富庶的地区了——很多元老都在当地修建有用于度假的城堡。盘踞此地的南洋公司，在被拆分十几家澳宋国有企业之前，更是成为人类历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获利最为丰厚的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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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房事

之前提到过，姜醉是一个坚定的北上派——在他看来，北上和南下并不存在什么不可弥合的冲突。北上的核心目的并不是所谓的土地、人口和资源——消化汉地十八省的成本远高于吞并东南亚。北上最大的好处是政治层面的：对任何一个华夏政权来说，定鼎中原带来的政权合法性——即正统性——都是非常重要的，即使是澳宋也不能免俗。

南洋公司和新道教在东南亚进行了持续而深刻的文化渗透，其效果堪称卓越。但这是一柄双刃剑、两头枪：一想到大明的使节万一躲过了封锁，成功抵达东印度群岛，会给当地居民造成何等的思想混乱，南洋公司和新道教的头头脑脑们就不寒而栗。甚至不需要什么正牌使节，哪个地头蛇自称是大明的巡抚、总督、大将军掀起叛乱，说不定在当地都会有巨大的号召力。

“名不正”是澳宋的一块巨大政治短板，占东印度群岛人口一多半的一代归化民，很多人潜意识里还是将北京的明廷视为正统——尽管政保局对这种思想进行了血腥残酷的镇压和肃清，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南下派的核心成员在短短几个月中就意识到自己的利益实际上与北上派高度重合，北上攻略汉地十八省终于变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距离年底的全体大会还有一段时间，到时候姜醉这种掮客会变得非常忙碌，他打算这一阵子把精力主要放在家庭上——没有比老婆孩子热炕头更能帮助男人养精蓄锐的了。姜醉和妻子的感情一直都非常好，李文自打1631年为姜醉诞下长女之后，又陆续给姜醉生下了两个儿子。在李文产下次子之后，时枭仁对姜醉动不动就搞大自己得意弟子的肚子，总是让她休产假非常不满，憋着要给姜醉做结扎手术——直到姜醉同意让李文戴上避孕环这事才过去了。在姜醉的认知中，避孕环这一类的东西对身体的负担比较大，因此他在接下来的几年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东南亚的橡胶树成熟——到那个时候澳宋就有了生产天然橡胶避孕套的可能，李文就可以把那个环摘掉了。

作为铜雀台大老板的姜醉是不缺女人的，总会有年轻貌美的女孩出于各种目的自荐枕席——但她们明显并不像李文那样爱着姜醉。见多识广的姜醉在房事上有着令人发指的吹毛求疵：在背着李文偷偷试过几次以后，觉得跟她们上床味同嚼蜡、索然无味——只有李文能让姜醉体验到真正的床笫之欢。折腾了一阵子之后，姜醉决定浪子回头，秘密的“处理”了那几个女孩。她们一个个的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在姜醉面前——至于手下人具体怎么做到的姜醉从不过问。

李文应该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她每天忙于医院的工作，还要操心照顾几个儿女——但是做贼心虚的姜醉，总是觉得李文似乎是哪里不对劲，担心自己那点事在李文这漏了馅儿。想来想去，他决定补偿一下李文：就算李文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么做起码让自己心里觉得过得去。

这一天下午，姜醉让家里的仆人准备了一大堆新鲜的食材，自己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李文爱吃的小菜：用花生油炸的裹着蛋液的蘑菇、用黄油煎的裹着面包碎的鱿鱼圈、蒜蓉炒茼蒿、一碟清口的腌黄瓜和一只烤的火候正好的临高乳猪。除此以外，姜醉还去特供商店搞来一些李文喜欢的甜酒和果汁，又去南海农场搞来了最新鲜的牛奶，提前发酵并做了一大杯水果酸奶。

李文晚上九点才下班回到家，看到姜醉准备的这一桌吃食，当即就抱怨上了：“首长！您不知道我最近要减肥啊？又弄这些吃了长肉的东西。”

姜醉见李文这么说，显然是对桌上的菜很满意，只是需要一个台阶：“哎呀，不吃饱了哪有力气减肥嘛！来来，我也饿着呢，咱们一块吃——我还准备了你喜欢的饮料。”

这会儿没有下人在场，两人这顿饭吃的相当尽兴，不一会餐桌上就杯盘狼藉。饭后两个吃货一人一杯饮料，一边消食一边倚在沙发上打嗝放屁。姜醉觉得氛围烘托的差不多了，捏着李文的小手，说出了他们之间的暗号：“文，今儿累不累呀？”

“讨厌！”李文把手抽了出来。

姜醉今天志在必得：“孩子们都睡了，老二老三都换过尿布了，老三也喂过奶了，下人都在前院，李武今天也没在家，今儿天气不打雷不下雨不冷不热刚好，咱家的电话线今天傍晚的时候让耗子啃了，我的小灵通正好也没电了。”

李文被姜醉这一套词儿逗乐了，笑着说：“那还不快去洗澡。”

当天晚上稍晚一些的时候，李文像往常那样用一条干毛巾，擦去姜醉身上淋漓的汗水时，姜醉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似乎是不经意的对她说：“过几天你请个假，带上李武，你俩去趟广州。”

mings1300

dalaowangpp 发表于 2023-7-13 11:53
这帖子感觉潜力无限

我总算听懂你这话的意思了……

最近的几章如果不是因为我太懒了，展开了怎么不得写几万字……

这写的都是什么鬼……拿个提纲出来糊弄人啊……

dalaowangpp

mings1300 发表于 2023-7-18 08:17
我总算听懂你这话的意思了……

最近的几章如果不是因为我太懒了，展开了怎么不得写几万字……

别和封神演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