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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聂义峰

《外传》停更,老聂自己开书啦,求新老读者捧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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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船票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同人贡献勋章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8:07:24 | 显示全部楼层

179.迷茫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48 编辑

  胡德林回到家时,发现一家人都在院子里焦急地等待着。啤酒馆暴动的事情已经传来,老胡极其担心胡德林和游行的人们发生冲突。看到儿子平安回来,除了军装被淋湿了,没有什么异样,当即也就放心了。胡妈妈已经把面条又热了热,一家人簇拥着胡德林来到客厅里。所谓的客厅,其实就是普通的宿舍,只不过清走了床铺衣柜什么的,摆了几样从妇女合作社买来的家具,除了没有电视倒也有模有样。艾晓茜颇为贤妻范的给胡德林盛了一碗面条汤,端过来:“快喝点,冻坏了吧,妈妈放了好些姜,给你备的。”
  “跑了一晚上,冻死我了。”胡德林呼哧呼哧把一碗面条一扫而光,艾晓茜还要再去盛一碗,被胡德林拉住了,“不用,我不饿。”
  老胡抱着胳膊,沉思了一会,问道:“没和别人冲突吧?”
  “没有,老何起初让我们去保卫医院,可后来命令撤销,让我们不得听从任何人的调遣,只遵守军委会的直接指令。”胡德林如是说。
  “老何到底是老何,他明白怎么回事。”老胡似乎是放下心来,叹了口气。
  “外面怎么样啊?我听说又是要分女人,又是要抓女人的……怎么都变成这幅德行了。”胡妈妈愤怒道。
  “平时一个个都人模狗样,喝了酒一个个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胡德林也是苦笑。
  “那个……叫……哦,文德嗣主席,他怎么处理这事?”老胡问。
  “执委会全体辞职了。”众人一惊。
  “这套路玩的倒是很熟练,这下子,不需要为以前的事情负责了。”老胡一下子就明白了文德嗣的想法,笑着说。
  “其实在穿越前的全体大会上,就说了这届执委会任期是半年,现在已经超期了,换届也无可厚非。现在要筹备第二次全体大会,选举新一届执委会,到时候看通知吧,今晚上很乱,也没说清楚。”胡德林耸耸肩,表示这事不奇怪。
  “其实就算是再选,也还是这几个人,不会有太多变化。平心而论,这几个人能力都不错,有威信,成绩也是有目共睹,再选举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老胡点评着,“不过怕是这次游行的组织者要倒霉了。”
  “要杀人啊……都是来这个时空讨生活的,有必要么……”胡妈妈心疼起来。
  “什么啊……我的意思是,这就等于给领导上了眼药,就是挂上号了。以后所有部门,谁敢用这个人?但这不是好事,所有人都防着他的结果,就是他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起来闹事……很不好……”
  “这个人叫单良,我和他接触过,为人不怎么样。这次就看出来了,用分女人为借口煽动大家,逼执委会辞职,可他的真正目的是一个什么监察委员会,他用一百多人为他铺路……真是好手段……”胡德林的语气里带着鄙夷。
  “想不到来到这时空,还有这等事……”胡妈妈叹息道。
  “人嘛,就那几个心眼,到哪都一样。”老胡倒是见怪不怪。
  艾晓茜一直不说话,她的丈夫能平安回来就好。手不自觉的握住了丈夫的手,手冰凉冰凉的,还没有暖和过来。胡德林转头笑了笑,想了想,觉得还是一起说了比较好:“另外,分女人的事也定了。”
  “这些人……做人的一点良知都没有了么?”胡妈妈愤慨着。
  “现在是17世纪,根本没有妇女权益这个概念,多少人指望着在这里三妻四妾呢……”老胡无奈道,接着目光锐利地看着胡德林,“胡德林,我正告你,别人怎么堕落我不管,我自己的儿子,决不许做这种无耻的事情!你听见没有!”
  “放心,爸,妈,我绝不会对不起晓茜!”胡德林也难得的正经一次。
  “知道就行,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器官都控制不好,屁事都干不成!”老胡点点头,看了看表,都已经后半夜了,“好了,你们快去休息吧,明天晓茜要回芳草地,你不是还要回高山岭么?记住,无论别人怎么问都说不知道,一切等正式发文,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知道了,爸妈,你们也早点休息。”两个孩子乖巧地离开了。
  卧室里,胡德林突然兽性大发,又和娇妻来了一次,但是艾晓茜心事重重,显然不在状态。屋子里重归安静之后,艾晓茜不说话,背对着丈夫,好像是在生闷气。这下胡德林可慌了神,一时又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老婆,急得是抓耳挠腮。
  “你快睡吧,我没生你气。”艾晓茜突然说了一句。
  “你怎么了?”胡德林把妻子搂进怀里,感觉到她的肩膀在颤抖着,她哭了。这下胡德林更慌了,手忙脚乱地给妻子擦眼泪,“哭什么啊?是不是吓到了?我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艾晓茜突然抱紧了丈夫的胳膊,紧紧贴在丈夫身上:“你不会把我贡献出去,对不对?”
  胡德林马上明白了,一定是那群喝醉了精虫上脑的人,喊得什么“生育资料共享”这类屁话传到了艾晓茜的耳朵里。一瞬间,一股大男子汉英雄主义的气概回荡心间,当即正色道:“你是我的女人,谁也别想把你夺走!否则,我让他尝尝14mm子弹的问候!”
  “嗯……”艾晓茜点点头,擦了擦眼泪。
  接着,胡德林又换上了一脸贱兮兮的表情,摇着尾巴,趴在妻子肩上:“当然了,我也不会三妻四妾,我一个老婆我还伺候不了,一堆老婆我还不得天天吃泥鳅?”
  “滚!”艾晓茜终于被逗笑了,转过身来,看着丈夫的脸,这么熟悉的脸,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变得陌生?
  “怎么了?”胡德林也不摇尾巴了,小心的搂着妻子。
  “我不知道,就是心里难受……我一直以为我们来到这个时空,是来改变历史,是来做很多很多这个时空办不到的好事。我一直以为大家都是这样,平时嘴上骂骂咧咧说自己禽兽,可心里都是好人,但是……我没想到……我们和那些扫进历史垃圾堆的东西有什么区别?”艾晓茜的眼睛闪着泪光,惹人垂怜。
  胡德林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不知道我怎么面对学生们,我在教他们些什么?善良,平等,友爱,我觉得都好可笑,我们自己就是一群污浊,却还要去教别人……”艾晓茜说不下去了。
  “老婆,咱们这五百多人,好人还是多,不然也不会在临高有这么好的名声。今天的事,我相信大家只是喝多了,把最原始的那一面暴露了出来。其实每个人都有最原始兽性的那一面,只不过有的人有意志力可以克服,而有的人则放任自己。我也相信,什么‘生育资料公有’这种混账话也是喝多了随口胡说。我们都还有现代人基本的文明观,不然我们成什么了?跟大明那些烂到骨子里的缙绅也没区别了。”胡德林轻抚着妻子的头发,轻轻吻着她,“放心好了,无论什么时候,你老公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嗯!”艾晓茜闭上眼睛,把头埋在丈夫的怀里,轻轻抽泣着。
  红牌卫戍区是在接到莫名其妙加密电的第二天,接到了第二封加密电。聂义峰把徐工叫上,回到中队部,很是神秘地偷偷翻译着,然后齐声惊愕:“我操!?”
  电文很简单,首先肯定并表扬了海军步兵机动中队在元旦期间的安排,然后通报了“第一届执行委员会”辞职的消息,不过并没有任何附加说明。接着说,要每个驻外部队的军政主官自行安排好值班人员,派一人回到百仞城进行年终汇报。
  “还真他娘的让你猜准了,准是‘政变’了……”徐工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简短的电文,不禁严肃起来,“这很明显,是前一届执委倒台了,需要权力再划分。”
  “不是……为什么啊……”聂义峰大惑不解,在他看来,这届执委会工作能力简直牛逼!多少事情说干就干,这种果断、气魄,简直将民主集中制政权所有的优点发挥的淋漓尽致,为什么要更换?
  “就是因为干得太好,底下的人看着眼馋上不去,积怨成恨。”徐工无奈地说道,“毕竟咱这五百多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有官瘾,能不能干好不是我的问题,不让我干一定是你的问题……而且话说回来,让你一辈子当一个普通科员,你干不?”
  “我……”聂义峰一时语塞,徐工手一摊,意思是你看看,换你你也不干。
  “那咱俩谁回去?”聂义峰问。
  “你是一把手,你回去吧,我看家。”徐工说道。
  “你不回去看看张琪的?你小心这么长时间不见面,人家名花插别人家的牛粪上了!”聂义峰笑道。
  “我靠,我要这点自信都没有,我就不叫‘路路畅通’了!没事!”徐工满不在乎,接着又故意压低语气,“而且,我估计着啊,所有驻外部队可能都要调回去。你想啊,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还不把人都调回去压压惊?”
  “正因为出了大事,我倒认为不可能把我们调回去,你想啊,咱们现在等于是群龙无首,一旦明军来犯,周边没有部队及时阻击预警,那不就开国际玩笑了?”聂义峰摇摇头,“肯定不会把我们调回去的。”
  “这倒也是……那我更不能回去了。我可得好好追赶你,你现在是要人气有人气要经验有经验,心安理得地当着上尉。我可没打过几次仗,他娘的谭岭那一仗悔死我了,要是当时我留在那就好了。”徐工郑重其事的说道。
  “好吧,那我就不虚伪了,我回去。如果时间长,到时候再换你。反正无论什么,我的意见和你完全一致就好了。你可是政工人员,我得讨好!”聂义峰开玩笑道。
  “泥马,怎么连你都这么说!?那是旧时空无耻的资产阶级对我们政工人员的诽谤和侮辱!我们政工人员,永远都是第一个冲锋,第一个中弹的人!”徐工一脸的正义。
  “拉倒吧,中弹不是好事!”聂义峰踢了搭档一脚。
  徐工嘿嘿笑着,突然想起什么来:“你怎么走?红牌港现在没有船啊!海军出海巡逻了,要两天呢。”
  “你傻啊,走临高到澄迈的官道啊。”聂义峰竖了个中指。
  “那你再带个人,路上有个照应。毕竟官道那里不算是咱们的绝对统治区,还是带个人好。嗯……你带谁?”
  聂义峰想了想:“苟飞吧,他是芳草地的军官生,也该回学校报告一下了。”
  徐工点点头,撕了两张便笺刷刷刷的写了两张假条,自己签上字。新军的日常管理是由士兵委员会主持,而政工主官是士兵委员会的顶头上司,有审批请假的权力。徐工把假条交给聂义峰,笑着说:“对了,有时间替我去东门市,给张琪买点礼物。你看着挑就行,钱我回头给你!”
  “哈拉少!”聂义峰打了一个OK的手势。
  听说要回百仞城,苟飞相当开心。他从来没有离家这么久过,在芳草地的时候没半个月还能回家一次。进入了新军,可就是真的与外隔绝,何况还是驻扎在外围的部队。而且,苟飞特别想去见见徐婷,自己好想好想她。
  领取了弹药,聂义峰带着苟飞,走上了去往临高的官道。两个人都是一身黑军装,戴着船形帽——冬装的帽子是八角帽,但是战士们一致认为没有船形帽好看,因此大家就没有更换。按照“左生活右战斗”的标准,两人身上都披挂了大包小包,背带在胸前勒出了一个X型。德林杰手枪装填完毕,挂在身上,随时准备射击。这一片区域远比不上卫戍区和盐场安全,防身手段很有必要。
  聂义峰的一米八四的大个子,迈着大长腿径直前进。只有一米七多一点的苟飞,吃力地在后面跟着,几乎小跑起来。聂义峰一回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抱歉……”
  “中队长走的可真快。”苟飞恭维道,这也是个实情。
  “走快点,赶回东门市还能捞顿饭。”聂义峰已经是归心似箭,他急迫地想念着何婧。
  临高的官道已经几百年历史,古代基本没有什么道路维护的概念。经过日积月累的人踩车压后,竟然成了沟壑。聂义峰好奇的打量着这奇特的景象,暗暗打算晚上到临高水库上发帖问问。
  沿着官路直奔临高,周围的村庄和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如今在路上遇到澳洲人已经是在寻常不过了,人们都友好地打招呼,说着“首长好”,这让两个人都有了一种衣锦还乡的喜悦。
  “中队长,这感觉真好。”苟飞的脸上洋溢着开心。
  “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平时我们对老百姓好,老百姓就会尊重你,信任你。”聂义峰笑着说。
  “咱新军就是不一样!”苟飞不禁昂首挺胸,向每一个向他问好的人敬礼。
  就这样一路敬礼,很快就到了临高城下。如今的临高城已经完全被穿越集团控制,大明县衙只是一个摆设。城门的丁壮其实就是陆军第一步兵营的部队每天抽掉一个排,前来客串的。河边是临高县城的公交站,在工作人员日复一日的秩序维持和处罚之下,等候上车的人已经有了排队的意识了。一群等待公交牛车,准备前往百仞城或者博铺的人在站台上松散的列成串。
  “终于到了……”苟飞感慨着。
  “累啦?”聂义峰笑着问。
  “不累,中队长,这才哪跟哪?”苟飞立刻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一辆大型牛车缓缓进展,年轻的女乘务员用普通话说着进站词。结果原本还算有秩序的队伍,瞬间破功,大家呼啦一下拥到了还没停稳的公交车前。聂义峰不禁感慨,国人的这个毛病果然是跨时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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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8:07:58 | 显示全部楼层

180.变化(一)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48 编辑

  又是好久没来东门市了,聂义峰发现每次来这里,总能发现许多不同。这个好像自己会生长的东门市,像一卷时光轴,记录下了穿越集团发展的每一步。现在不但面积更大了,而且操着闽粤浙口音的人越来越多,各种商品也越来越丰富,雨后春笋般的大小店铺快速塞满了新拓展的街道。励精图治一年半,这个小小的东门市终于成气候了,聂义峰不禁替穿越集团感到高兴。
  苟飞早在芳草地站就下了车,回军政学校报道去了。聂义峰一个人走在东门市的大街上,看着身边车水马龙,俨然一股大商圈的架势。外围的街道正在起新的建筑,清一色的砖瓦房。被台风摧毁的制砖厂和水泥厂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恢复了正常的生产,又过了一个月才具备了建材供应的能力——作为过渡建筑而大量使用的木材预制件房屋,始终有很大的火灾隐患,穿越集团并不放心。聂义峰好奇地走进一家店铺,店门口竖着一个大大的牌子,竟然是用简体字写的“茶”字。老板是刚从福建来的商人,普通话带着一股浓浓的hu建味,自我介绍在大海上遇到海贼被穿越海军所救,发现这个鸟不拉屎的琼州岛上竟然藏着偌大的一个市场,立刻抓住了眼皮子底下的商机。聂义峰听完老板的自述,深刻理解了一句话——海军是拓展利益的工具。一阵讨价还价后,聂义峰提着一兜顶级的福建茶砖走了出来。在红牌那个鬼地方,除了喝白开水就是喝白开水,能喝点茶也算是改善生活了。
  沿着主干道一直走,越往百仞城接近,街上就越热闹,毕竟这边是已经一年多的老街区,人气旺得很。聂义峰有点饿了,不过他打算和何婧一起吃午餐,因此并不停顿,径直去东门。从东门进入百仞城,不用拐弯,直接就能到百仞总医院。路过工商城管警察局的时候,聂义峰瞥了一眼,总感觉怪怪的,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在商馆的客房开好房间,放好东西,聂义峰洗洗脸,便直奔百仞总医院而去。
  虽然不知道百仞城的“政变”到底发生了什么,执委会又为什么会辞职。不过从街景来看,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大家还是各忙各的,偶尔遇到熟悉的人还是照样打招呼。就这样一路走着,便来到了百仞总医院。今天门诊楼病人不多,聂义峰在熟悉的走廊里快步走着,急切的寻找着那个蓝色的身影。
  “小聂?你不舒服吗?”今天刚好时袅仁大佬亲自坐诊门诊,看到聂义峰走过去,急忙追了出来。
  “时院长好,我刚从红牌回来,想找找何婧。”聂义峰礼貌地立正敬礼。
  “找何婧?”时袅仁一愣,明白过来,红牌那里没有手机信号,聂义峰显然还不知道何婧的事情。他思考了一会,觉得这事还是得说明白,当即认真起来,“那个……小聂啊,有个事,你可能不知道,何婧她……”
  芳草地校门口,聂义峰呼哧呼哧喘着,他几乎是一路飞奔跑过来的。门卫坚决地拦住了他,要出示证件。聂义峰还没浑到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地步,当即交上自己的证件。门卫认真的记录完毕后,才准放行,还叮嘱了一句现在在上课,保持安静。聂义峰已经顾不上了,拿回证件随便一点头就进入校园,目光雷达一样左右横扫着,寻找着他的何婧。只有当焦急地寻找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感受到芳草地的巨大,几乎走不到头望不到边。
  初小实验班正在上课,何婧不方便的左臂吃力地拿着课本,右手拿着粉笔高高地在黑板上写着题目。似乎是因为芳草地的课业压力巨大,整个人好像瘦了一圈,头发倒是长了不少,已经过了肩膀,扎成了一根简单的马尾巴。教室里,读书声阵阵,学生们学的很认真,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答得也很流利,看得出何婧为她的学生们付出了很多努力——站在走廊上的聂义峰,都感觉到了。
  “老聂?你回来了啊?”艾晓茜看到走廊里出现了一个聂义峰还愣了一下,嘱咐孩子们背课文,自己急忙出来,“来找何婧吧?”
  “嗯……”听得出,聂义峰心情不太好。
  “何婧的事,你知道了吗?”艾晓茜问。
  “时院长都说了。”
  “对不起啊,没有及时告诉你。”艾晓茜歉意的笑了笑。
  聂义峰虽然不太高兴,但是他也知道,这事不能怨他的朋友们,谁也怨不到,只能说命运使然吧。他叹了口气,问艾晓茜:“现在伤好点没?”
  艾晓茜摇了摇头,还是实话实说吧:“不太好,小婧的左手只能举一半,而且没什么力量。我们现在的医疗条件……已经尽力了……”
  聂义峰不说话,不停地告诉自己,他谁也不能怨,因为谁也没有错。
  “这样吧,明天我给小婧半天假,你们也好久没见面了吧?不过只能半天,现在芳草地任务很紧……以后再和你细说吧,我回去上课了。要是没事,你可以到办公室坐坐,一会我和小婧回去。”
  “不了,我不打扰你们了,我还要赶回军委会开会。”聂义峰摆摆手,看着还在专心上课的何婧,努力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便离开了。何婧的伤情给了聂义峰沉重的打击,他无法接受可不得不接受。他能怨谁呢?怨总医院的医生?还是怨那屁事不懂的台风?
  心情黯淡到了极点,聂义峰颓然地又回到了百仞城。这来来回回的一折腾,才想起来自己回来是要做年终汇报的。虽然并没有规定明确的报道时间,但是这种事都是赶早不赶晚,特别是自己已经在百仞城和芳草地招摇过市一个来回了,被领导知道肯定又是一顿批评。想到这,聂义峰也顾不上埋怨台风了,加快了脚步。
  軍事委员会的大院和往常一样,门口戳着哨兵。聂义峰递上证件,获准进入,绕过电讯室,直奔一楼的指挥大厅。在门口刚一个立正,“报告”还没喊,不禁一愣:“老孙?”
  大孙头抬头,笑了笑,招呼聂义峰过来。聂义峰四处看了看,并没见何鸣的身影。
  “回来汇报的?”大孙头笑着和自己的爱徒握握手,把他引向自己的办公桌,办公桌上一个牌子,写着“战训部”。
  “是。话说……老何呢?”聂义峰问道。
  “这届执委会不是辞职了嘛,军委会现在等于是个空头部门。”大孙头苦笑着。
  “我靠,那不等于这几千部队没有指挥了?”
  “那倒不至于,参谋班子还在运作。而且督公虽然不再是计委头子,但是总参谋长的位置还是在的。如果有情况,督公会以总参谋长的身份指挥战斗,而且不是还有你的机动中队么,督公都有权力调动。对了……现在把我从二营调来了,任战训部主任。来吧,聂大中队长,请开始你的汇报。”大孙头微笑着,把凳子往外一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汇报并不啰嗦,聂义峰早就把中队的各项工作全部挤在心里。进行了多少次远距离行军训练、进行了多少次快速反应训练、进行了多少次海上训练、进行了多少次实弹打靶、进行了几次战斗还有部队编制、人员组成、现存问题、预期规划等等——这是旧时空在企业混的基本功。以前的时候,聂义峰都是直接网上找一篇例文,改几个数就交了上去,而在本时空,责任心、事业心都爆棚的聂义峰是认认真真地做了大量工作,汇报内容详实而有条理,只是有点啰嗦。大孙头听着很满意,眼前这个家伙,也算是自己带出来的兵了,自然满心都是成就感。
  “汇报不错,到底是海归大学生。”大孙头听完之后,已经把许多关键信息记载了笔记本上。用铅笔敲了敲,又画了几个圈,提了几个问题,聂义峰对答如流。海军步兵作为春末夏初剿匪战役之后新出现的一个独立兵种,编制和隶属关系几经更换,驻地也换了三次,如此混乱的一年有些瑕疵在所难免。
  “这样看来,1629年,海军步兵最大的短板就是海训相对欠缺一些。”大孙头一边说一边看着聂义峰的表情。
  “是的,海训进行较少。”聂义峰并不回避这个问题。
  “原因呢?”
  “首先,部队规模还是太小,和海军协调起来很难受到重视。毕竟海军现在船还很紧张,还有繁重的运输任务,我们自己协调的话难度较大。第二,就是我个人的原因了,我现在还不太懂如何制定一个完善的训练计划,零散的训练太过碎片化。第三,现阶段任务还是以陆地防御和警戒为主,无论是在百图还是在红牌,重点都是面朝陆地方向。所以……”聂义峰说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明白了。”大孙头点点头,“其实之前军委会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像你们这样在旧时空没当过兵的军官,成长起来需要时间。所以才成立了这个战训部,任务就是制定一个系统的训练计划,把你们一些暂时还学不会的活替你们做了,然后全军照此执行就行了,也不用赶鸭子上架让各营连军官各搞各的。我们现在部队规模不大,搞一个总得,你们就算以后依葫芦画瓢也能提高自己。”
  “那样最好了!”聂义峰不禁要鼓掌,这可是个大好消息,能让军委会代劳消耗脑汁,何乐而不为。
  “11式步枪使用怎么样?”大孙头又问。
  “评价很好!精度高、威力大,而且比元年式轻便得多!”聂义峰抓紧时间说说工能委的好话,指不定啥时候还有新武器要配发呢,说好话总没错。
  大孙头在本子上记下来,这算是一线部队的直接反馈,写完想了想,又问道:“红牌卫戍区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解决?”
  聂义峰犹豫了一会,决定在老班长面前不装纯,直截了当的说:“通讯。我们那里不在手机信号覆盖区,也没有有线电话,只有通讯班的一部电台。我们几乎和外界完全隔绝……”
  “装了电话你也没人打不是?”大孙头笑道,心里庆幸还好你们不知道家里出了啥事,不然那天晚上更热闹!
  “那个……如果有邮路的话……也行……”聂义峰脸红红地说道。
  大孙头一琢磨,明白过来,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点点头:“这个嘛,这就不是我战训部管的问题啦,不过作为你的老班长,我倒是可以替你打听打听。”
  “哎呀,还是老领导体恤下属啊!”聂义峰急忙拍马屁。
  “滚!”回答是没好气的。
  又东问西问了几句,汇报已经变成了老朋友老上下级之间的聊天交流。聂义峰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什么话都可以直来直去,不用考虑说完了的后果。
  “说真的,你1630年打算怎么办?”
  “刚才不是汇报过了么,1630年工作计划。”聂义峰奇怪道。
  “那是官样文章,我问的是你自己。”大孙头说道,“已经下了通知,1月26日正式召开穿越众全体大会,会后估计新一轮改组就要开始了。其实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军委会原计划是1630年1月开始,进行第二轮军改。”
  “军改?”聂义峰眼睛一圆。
  “是的,我们新军现在的情况,说白了是为了打治安战。你从部队编制上就能看出来了,一个步兵营里,步兵、炮兵、工兵、通讯兵、勤务兵各兵种齐全,结果是样样通样样稀松,炮兵因为缺少骡马,编制又不够代畜输卒,在机动性上严重拖步兵的后退。而工兵受制于编制太小,限制了施工能力……这样,我们的训练就不得不放在了连级部队各自为战上面。这种情况对前一阵剿匪这样的治安战非常适合,但是以后和明王朝撕破脸,正面硬杠了,这样的编制就有点不太适合了。你是个军迷,应该也知道,在1946年,我军也面临过游击队向野战军进化的转变。”
  “我明白了,军委会是打算建立专门的‘炮纵’、‘特纵’是吧?”聂义峰一点就透。在旧时空的解放战争中,为了最大限度发挥技术兵器的火力优势和野战部队的兵力优势,除了步兵纵队外,各野战军,尤其是东北和华东两个野战军,都组建了所谓“特种兵纵队”或者“炮兵纵队”,将重炮集中起来,在关键的时间关键的地点一次性投入形成万炮齐鸣的摧枯拉朽之势,锦州、天津,都是在东野炮纵猛烈地轰炸中被攻克的。
  “到底是军迷啊……所以,如果新的执委会延续之前计划的话,军改就势在必行,营连级的合成部队就要完成他的历史使命了。所以我才问你,你有什么打算?”大孙头严肃的说。
  聂义峰一愣,仔细琢磨着最后一句话,好像明白了什么:“你是说,要裁撤海军步兵?”
  “海军步兵会不会裁撤不知道,但是所有的合成部队都要改革,包括海军步兵机动中队。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到战训部来?这个部门现在急缺有基层连队工作经验的穿越众。”大孙头说道,接着小声说,“你不能太书生气,该往上爬时就往上爬。来战训部看似明升暗降,但实际上就进入机构中枢了。该为自己考虑的时候,没什么不好意思也没什么丢人的,又不是去偷去抢,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倒是让聂义峰很是纠结,内心里他舍不得离开他倾注了全部心血的海军步兵,但是大孙头的话又像是拿羽毛在他的心上挠着。聂义峰不是什么圣人,再傻再不谙世事再书生气,他也能明白进入军委机关意味着什么。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对了,军委会可是在百仞城啊,离某个女孩可更近了!”大孙头祭出大杀器。
  “我来战训部!”态度瞬间明确。
  大孙头一脸鄙视地竖了个中指,哭笑不得:“泥马,别说你是我带的兵,这点出息,给我丢人!”,聂义峰只嘿嘿嘿的傻笑着。
  “其实战训部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天天坐机关,基本也是要泡在部队的。到时候,你还是要把海军步兵负责起来。你的苏联黑衫军的恶趣味,估计还没有人有兴趣剥夺。”大孙头和聂义峰一阵互损,然后又扯回正题,“你的任命还要过几天,明天军委会将给红牌发个电报,让徐工接任你的中队长位置。其实这样的话,有一个好处,海军步兵可以通过你,在将来的军委会里获得一些支持力度。比如你之前抱怨的,海军派不出船。一个连级部队向海军协调当然不行,但是战训部的兵种总监呢?”
  聂义峰恍然大悟,自己的老班长绕了一大圈,全是在为自己着想,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行了,你这几天先不要嘚瑟,给我夹着尾巴做人。前几天的事情,你也有耳闻,有的人唯恐天下不乱。还是那句话,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少说话,不站队。明天早上八点有个会,就在这里,不要迟到。好了,现在没事了,去找办公厅萧总领回你的行礼。刮台风的时候,你们的个人行李都存在办公厅仓库了。”
  “好的,谢谢老孙!”聂义峰开心的简直像个孩子,立正敬礼。
  “谢个屁!”大孙头摆摆手,“行了,走吧。”
  看着聂义峰兴高采烈地走出作战大厅,大孙头看了看自己记得满笔记本的文字,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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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8:08:36 | 显示全部楼层

181.变化(二)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49 编辑

  軍事委员会走出来,聂义峰一身黑军装站在大院门前,很是扎眼。偶然有路过的人好奇地打量他,有认识的也会打招呼。刚才老孙的话像是太阳拨开乌云似的,一扫心中的阴霾。如果以后真的留在军委会里,那可真的离他的何婧只有咫尺之遥了。一年以来,两人聚少离多,几次生离死别,一股强烈的冲动要驱使着他再次向芳草地狂奔而去。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来得及去趟执委会,或者说是现在的看守内阁——执委会虽然全体辞职,但已经形成政权的穿越集团不可能陷入无政府状态,于是原班人马换了个“看守内阁”的马甲,继续行使职权。说明来意后,萧子山安排了工作人员带聂义峰去了城北的大仓库,聂义峰还是第一次来这里。自己的行李安静地躺在一个集装箱里的铁架子上,完好无损。工作人员介绍,这是台风来时抢出来的,接着又讲了当时水困百仞城的景象。聂义峰只是笑笑,心说:兄弟,你要是见过拔地而起一个十几米的浪头,咣当一下就连人带房子卷入大海,你会觉得一个城市内涝都是浮云。
  回到宿舍,才发现这里已经空了好大一片,被台风摧毁的房子也懒得修了,直接拆除了事,反正也没人住。没有办过退房手续的人,重新分配了住房。因为人越来越少,保留的住房反而成了每人一个单间的状态,倒也不错。领取了新宿舍的钥匙,聂义峰拖着自己的箱子走了进来。屋子里一股长期没有开窗通风的气味,不知道有没有滋生些蟑螂之类的。
  “放心吧,所有的衣柜、床架都经过防虫处理,每天都有人打扫,还有驱蚊虫的药品香料,不会让你们睡在蟑螂窝里的。”宿管说道。
  “辛苦啦,谢谢!”聂义峰敬礼。
  “哎呀,现在知道说谢谢的,也就是你们这些外派回来的人了。家里的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变了。”宿管无奈的摇摇头。
  聂义峰不说话,他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也不是没见过咖啡馆里骂骂咧咧的人。
  “对了,你刚回来,有些事还不了解,宿舍公告栏那里有通报……去了解一下吧……真是……唉,不说了,打着‘人民群众’的旗号,咱没法评论,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敢把‘人民’的称号往自己头上贴啊……”宿管的语气透露着无奈。
  “好,我一会去看看,还是要感谢一下。”聂义峰和宿管握握手,目送宿管离开,接着收拾了一下房间。还是熟悉的四人间,上下铺,被褥都已经被宿管准备好。屋里没什么章法地摆着木制衣柜和床头橱,并没什么变化。墙上贴着大学宿舍风格的管理制度,无非几点熄灯、不能大声喧哗之类。聂义峰坐了一会,打开了自己的大箱子,里面是穿越之时自己带的私人物品。一些旧时空的衣物,这会穿只怕要肥大不少。一些旧时空的杂志、书籍,还有备用的各类充电线、电插排之类。洗头沐浴用品和牙膏,已经消耗了大半,聂义峰已经不敢再挥霍,轻工部门的牙刷已经做的有模有样,只是这土产牙膏……我滴妈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安静地躺在衣服中央,并没有少什么配件,按下开机键,还好,没有受潮。聂义峰看着亮晶晶的屏幕,桌面上是一家人的合影。一年多了,爸爸妈妈在时空之门的那边,还好吗?还有八十多岁的奶奶,还……还健在吗?聂义峰抱着笔记本坐在了床铺上,轻轻点开了一个许久未敢打开的文件夹,里面存着许多照片,是全家出去旅游时的拍摄的,最早的能追溯到自己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看着看着,吧嗒一下,键盘上溅开了一颗泪珠。聂义峰长吸一口气,使劲错了搓脸,努力忍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点开了“关机”,一家人的合影随着关机画面,消失在了黑暗中。
  “爸……妈……奶奶……”聂义峰摘下船形帽,躺在床上,看着上铺床板的木头纹路,像极了高二那年搬新宿舍后那张床的纹路。他记得,那年开学,还是妈妈给他铺的床,让他在室友面前大丢面子。
  一个人关在小黑屋里,不受打扰,静静地哭了好一会。聂义峰才重新走出来,向公告栏走去。集体宿舍的公告栏,张贴着近期最重要的两份文件——《生活秘书(女仆)分配意见征集公告》和《穿越集团第二次全体穿越众大会公告》,为了方便几个视力不好的老人,两份公告都印的大大的,几乎占据了整个公告栏。“生活秘书”这个词,聂义峰是知道的,说白了就是一个解决性欲问题的工具,当然不排除有穿越众是真的打算作为老婆发展的,但恐怕更多的人是打算作侍寝婢女、同房丫鬟这类家养妓女用的。聂义峰知道,穿越集团中有很多单身男青年,都在打着这个主意,但这事毕竟违法……好吧,本时空是没有什么《妇女权益保护法》和《刑法》的,但本质上这事就是拐卖妇女和强迫卖淫,岂止是格调不高,可以说是毫无人性,然而就这么一件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广而告之……聂义峰实在不明白执委会为什么这样做。他还不知道啤酒馆暴动的事情,如果知道了只怕要吐血。第二份公告聂义峰倒是很有兴趣,倒不是他有什么参政议政的热情,现在就是让他交个提案,他满脑子都是他的海军步兵加上何婧,其他事情一概不闻不问。他关心的是,第二届执委会如何产生,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特别是刚从大孙头那里得知,此前军委会有军改的计划,聂义峰听得出来,这个军改动作很大,不亚于当年东北野战军的改革。如果新一届执委支持并继续这一计划还好说,如果上来了另一拨人,把前任政府遗留问题推倒另起炉灶,那可就真是哔了狗了……要忙的焦头烂额不说,而且这种事以旧时空某大国的实例来看,十次有九次要惹事。然而公告其实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和旁边的生活秘书公告一样,只是说一个意见征集的规则、时间,以及最终大会召开的时间。
  “这是成心让大家新年过不好啊……”聂义峰看了看,整个大会从筹备到召开,占据了整个1月份,不禁是哭笑不得。
  离开集体宿舍,聂义峰沿着道路向东门走去,原本因为“高升”而愉快的心情又黯淡下来。他知道,这个“生活秘书”拥有极广泛的群众基础,大势所趋。但是作为一个现代人,对这种堂而皇之开历史倒车,心里还是很不舒服,虽然说起贩卖妇女儿童,穿越集团一直在做——几万人的大陆移民都是以广州站购买奴仆的形式来到临高的,人口买卖在大明是是灰色的,甚至是合法的。
  走着走着,他听到路边两个穿越众,一边抽烟一边聊天,听到了“独孤求婚”的名字。聂义峰好奇的走过去,问道:“老独咋了?”,结果两人看傻子似的打量了一下聂义峰,明白过来。
  “你是刚外派回来吧?”一个人友好的递过来一根圣船,聂义峰礼貌地谢绝了,他不会抽烟。
  “你不知道,啤酒馆暴动那天晚上,独孤求婚要带着警察进百仞城镇压!那还了得!?”
  “啤酒馆暴动?”聂义峰脑袋上顿时一排问号,穿越集团的五百多人中虽然不乏军国主义者和法西斯主义者,但大家都是嘴上的主义,过过嘴瘾而已。
  “你还不知道啊?就是前几天晚上,法学俱乐部的马甲和临高电信的单良,组织了一次游行,要求执委会下台、落实生活秘书,结果独孤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带人要进来镇压,还好东门那边有北炜的特侦队,把他们挡住了。”
  聂义峰脑子不筛一下脱口而出:“他不是警察么?这种事不是他的职责吗?”
  一句话把两个穿越众吓得面色煞白,急忙摆手:“嘘……现在可不能乱说话!小心让‘革 命小将’揪出来斗!”,接着两人四处看看,接着说,“这事啊……要搁在旧时空,是没毛病。但问题是,我们是谁啊?穿越众啊!比别人更平等的穿越众啊!如果当时独孤带的是内务部队,那这事另说,内务部队毕竟也是穿越众。可他带的是土著啊!有人利用土著打击穿越众,你说这事严不严重?”
  聂义峰不再说话,抱着胳膊皱着眉头。
  “其实想替独孤说话的人很多,没人敢,现在BBS上完全被单良的人控制了,稍有不慎就要斗你。要我说,独孤明显让人当枪使了……这场啤酒馆暴动,水深……”
  “他也太冲动了……”聂义峰知道,现在不可能替独孤求婚说好话,容易把自己坑进去。
  “谁说不是呢。独孤算是完了,就算不毙他,估计也没什么前途了……”大家都一阵兔死狐悲的叹息。
  虽然和独孤求婚不算很好的关系,但毕竟有过几次愉快的合作经历,也是一起在博铺大战过海盗和西班牙人的患难之交。想到这里,聂义峰不禁奇怪,为什么当初一起保卫博铺的人,没有人出来替他说句话呢?当然,让自己说的话,自己也知道可能面临的危险。想到这里,聂义峰不禁为自己的两面三标苦笑。经过工商城管警察局的门口时,聂义峰看了看这座其貌不扬也不失威严的建筑,颇感物是人非。似乎门口站岗的警察也不是之前的了,因为之前的警察是没有蓝色领章的。看来只能祝独孤同学好运了……
  步入东门市,早已过了饭点,聂义峰也饿过了劲。这时候他才想起来,徐工让他给张琪买礼物……自己刚才忘的是一干二净,可千万不能让徐工知道。匆匆步入妇女合作社,这里照旧人气很旺。作为穿越集团轻工部门的产品销售点,大量颠覆本时空土著三观的物件在这里低价销售着,无论是卷烟还是洁白如雪的A4纸还是优质的农具还是广州紫记珠宝还是“临高淑女”新款冬装,当然还有各类成袋的“澳式零食”现在都成了抢手货,特别是优质的铁制农具,在穿越集团完成了控制粮赋和丈田之后,已经大量投入市场,人们趋之若鹜。
  以聂义峰的直男思维,送女孩东西无非就是两样——衣服和首饰。不过张琪不是何婧,“临高淑女”这种衣服在本时空土著眼里是十分精美的服饰,但是被21世纪强悍的服装工业惯坏了的女穿越众就未必买账了,虽然穿的也不少。至于首饰,一来聂义峰不懂,二来大量旧时空饰品店风格的样式,也未必能入得了女穿越众的法眼。思来想去,还是买首饰吧……相对靠谱一点。最近的物价有点上涨,紫记珠宝的行情也看涨,让聂义峰着实肉疼了一番。接着,聂义峰又给何婧买了一个金镯子,还有“临高淑女”新出的冬款套装——大把大把的流通券流失,肉疼的聂义峰嗷嗷叫。
  “徐工啊徐工!你可得好好感谢我!”聂义峰在心里痛苦地呐喊着。把给何婧的东西带回商馆的房间,拿着徐工爱的问候,又一次折回百仞城,今天这是第几趟了?结果……张琪随医疗队下乡去了,这……可就尴尬了。没办法,徐工啊,不是哥们不帮你,实在是天不遂人愿,等你回来你自己去送吧!
  乘坐公共牛车又来到芳草地,门卫竟然还问了一句:“首长怎么又来了?”,聂义峰只笑了笑,便走进校园。
  孩子们正在上体育课,一群人在跳山羊,一群人在立定跳远,还有几个孩子在跑50米,还有在做各种游戏的。操场上阵阵欢声笑语,还有老师们受到惊吓后炸毛一样的大喊:“嗨嗨嗨!小心一点!有点数!”,这个景象和旧时空的校园还真是异曲同工。
  教室里,何婧正在讲今天最后一道题,黑板上已经留下了一排密密麻麻的字迹。何婧的左臂已经端了一天,疲劳地颤抖着,右手还在黑板上给学生们讲着题目的解法,不时还要点几个学生的名,问他们些问题。聂义峰呆呆的在走廊上看着,打量着这个17世纪的女孩,觉得她身上就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她的坚强与勤奋,让自己自愧不如,论起学习知识的劲头,自己照何婧可是差得远了。这个年轻的女孩身上,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吸引力,让聂义峰为之着迷。何婧似乎觉得有人在看自己,目光往这边一溜,不禁愣住了,一时间竟无语凝噎。但她很快恢复过来,一边微笑着往走廊里溜两眼,一边继续讲课。
  “我在办公室等你。”聂义峰小声说着,何婧从手势上就得到了信息,报以甜甜的微笑。
  教师办公室里,气氛并不比教室轻松多少,老师们打仗一般批改着积成山的作业和试卷,案头的茶杯早已凉了,水位却是满的。学生多老师少,一个人教多门课,而且还同时带好几个班,压力可想而知。芳草地对老师们实行和学生一样的标准——压榨他,奴役他,像鹰犬一样追逐他。
  聂义峰小心翼翼地在门口戳了一会,归化民教师自然是不敢和他搭话,穿越众教师一个个忙的都顾不上看他。聂义峰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们,在他眼里这里简直就是圣地,让他完全不敢出声。于是他守在办公室门口,趴在走廊护栏上,看着成片的砖红色校园。这里可以让他回忆起自己的学生时代,那也是在一片砖红色中的日子。
  下课铃,准确的说是下课哨,在夕阳中响了起来。身披霞光的教学楼,传来了学生们整齐的“老师再见”,校园慢慢热闹起来,活泼的蓝色身影陆续出现在了走廊上、操场上,喜鹊一般喳喳叫着。聂义峰还是第一次见到芳草地国民学校的冬季校服,男生仍然是三个兜的中山装样式,女生还是民国“文明装”,不过改成了长袖长裙。咋看之下,像琼瑶剧片场。
  “嘿!”一只小魔爪一拍自己,聂义峰急忙回过身。
  “你怎么来了?”何婧的声音有点颤抖,很激动。
  “来看看你,想你了。”聂义峰微笑着说着土味情话。
  “你还知道想我……”何婧脸红扑扑的,抱着课本,下巴一甩,“进来吧。”
  在一面大窗户旁,三张办公桌拼在一起,上面摆着一个牌子——初小实验班。何婧坐在最外面的桌子上,端起杯子要去接水,聂义峰急忙:“你休息你休息,我来我来我来……”,何婧把杯子交给自己的爱人,满目柔情地看着这个高大的背影,给自己端茶倒水。
  “来,小心烫。”聂义峰给何婧倒了慢慢一大杯水,直男特征尽显。
  何婧用右手接过来,又用右手整理了一下桌子。她刻意不用左手的样子,让聂义峰的心一下子疼起来,情不自禁地握住了何婧的左手。何婧动作停下了,看着爱人的眼睛,自己的鼻子也酸酸的,这是她几个月来一直强压着的伤心与恐惧:“你知道了……”
  “感觉好些了么?”聂义峰小心地捏着手心,又捏了捏手臂,何婧只眼含泪光,笑着点点头。
  “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你有你的任务,我也有我的任务,只能说我命不好。”何婧摇了摇头,自己忍着眼泪,用右手擦了擦爱人的眼泪,刚好被下课回来的胡青白看到了。
  “哎哎哎,小聂来啦?”胡青白过来和聂义峰握了握手,看了看何婧,用佩服的语气说道,“你真有福气,这样的女孩,你好福气啊!”
  “校长……”何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何婧受伤这些日子,麻烦胡校长照顾了。”聂义峰很真诚地说道,并不是客套话。
  “嗨呀,你不骂我欺负你老婆就行啦!”胡青白摆摆手,这也是句实话,“听何婧说你在马袅,这是撤回来了?”
  “没有,我回来做年终报告。”
  “这样……那我给小何一天假。”
  “不用了,首长,我这几天也有很多事,也没法陪她。”聂义峰苦笑道,何婧目光暗淡了一下,但马上又明亮起来。
  “首个屁长……叫我老胡就行。”胡青白挥挥手,“那……小何,早点下班,你们俩好好聊聊,这都多久没见了。”
  “我还有很多试卷没批完……”何婧为难道。
  “有我呢!我可是堂堂旧……澳洲的大学生!一点小学生的卷子,小意思!”聂义峰大包大揽。
  “哎,这主意不错!以后卷子改不过来,小聂你可得军民鱼水情啊!”
  “没问题!”大家都哈哈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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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8:09:32 | 显示全部楼层

182.变化(三)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49 编辑

  入夜了,教学楼已经渐渐隐入黑暗之中,但是芳草地的图书馆-实验楼上依旧灯火通明,是学生们正在上晚自习。来自国民学校、师范学校以及教育园其他学校的男孩女孩们,抓紧一切时间汲取各种知识。芳草地对这些昨天还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孩子来说,是极其来之不易的读书的机会,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还是加肉版,每个人都十分的珍惜。而办公楼也是一片忙碌,老师们正在抓紧批改作业和明天要讲的试卷。无论是穿越众老师还是归化民老师,实在是太少了,挑灯夜战是经常的事情。啤酒罐暴动之后,教育委员会如临大敌一般拒绝了所有要来当老师的穿越众,就差协调新军来誓死保卫学校了。
  截止到现在,芳草地麾下各个学校的学生人数已经突破了四千人!这是一个令本时空所有满嘴“有教无类”的旧读书人瞠目结舌的数字(说的好像之前一两千人就不把他们吓得一屁股墩似的),其中国民学校的学生总数,终于达到了旧时空一些县城巨无霸高中的一个高三的水平……巨大的学生数量带来的一大好处,就是充足的沼气。整个芳草地修建了三处沼气池,配合煤气发生炉,食堂获得了充足的能源,学校所有的照明汽灯都可以使用,还十分奢侈地在校园里戳了些许路灯,学生和老师们再也不用挑着煤油灯灯夜战了。
  教室办公室一张藤椅上,聂义峰这一米八四的大个子窝在这里实在是难为他了。面前的小方桌上,一摞马上就要见底的未批改试卷,还有一摞厚厚的已批改试卷,都是今天的随堂考。聂义峰的笔飞快地打着勾,画着叉,写着扣分,然后迅速算出一个总分,接着换下一张卷子。虽然不是正经的老师,但小学生的数学题要是再闹不明白,那自己这个旧时空的大学生,曾经的市级文明中学生基本可以赏自己一发14mm的问候自我了断了。
  何婧搬了个小马扎坐在聂义峰对面,把聂义峰批改完的卷子再一张一张抽过来,登记总分,厚厚的记录本上是三个班一百多个孩子的名字、总分、各大题得分。因为孩子实在太多,只靠老师的精力很难顾及到每一个孩子,因此艾晓茜提了这么一个建议:每次随堂考每个孩子的错集中在哪里,都有一个简单的表,一眼望去一目了然,老师可以重点的选择讲解——这还是艾晓茜刚上班的时候,带她的那个三十年教龄的老班主任教给她的方法,她记得那时候全班有七十多个人。何婧对这个方法很是喜欢,在百仞总医院也有类似的统计,所以一看就会了。她的左手使不上劲,无力地搭在桌子上,需要拿新卷子的时候只能用左手轻轻把卷子抹下来。冬夜的室外气温已经降下了0℃,但是何婧仍然累的一头汗。
  艾晓茜坐在办公桌前,出神地看着旁边的夫妻档节目,感慨着:“真像学霸谈恋爱啊……”
  “什么?”徐婷正在给学生作文写评语,听到艾晓茜嘟囔,抬起头。
  “你看他俩,真美啊。”艾晓茜一努嘴,徐婷回头看了看,头对头、面对面,各做各的却又互相配合的何婧和聂义峰,一时没明白哪里美,何婧一身职工装,聂义峰也是一身军装,桌子是简单的小桌子,藤椅也是旧藤椅,哪里美呢?
  “跟你说不明白……”艾晓茜知道,小布尔乔亚审美跟一个17世纪女孩子解释起来还是有点麻烦的。心中不禁又埋怨起自己的钢铁直男老公,从来就没有这点小情节,不过啤酒馆暴动那天表现的还算不错。
  “我说,你们俩效率够高的啊。”胡青白给学园的小穿越众们上完晚课回来了,一看何婧和聂义峰的架势,噗嗤一乐,“我说小聂,别在新军干了,打打杀杀的,到我这来当老师得了,还离何婧近一点。”
  聂义峰抬起头傻笑着:“老胡,我可是文科生,也就对付个小学数学了,初中以上数理化我已经全部还给老师了,你最缺的不是理工直男么?”
  “你是文科生?我还以为你是理科生呢。”胡青白一瞪眼。
  “咋了,瞧不起啊?”
  “没没没……”胡青白放下教案,坐在椅子上长长的舒了口气,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等师范班都能顶上来,慢慢就好了……再这么熬下去,得少活十年。”
  聂义峰一笑,看了看默不作声,低头工作的何婧,一下子觉得自己回到了学生的时代。当时自己情窦初开,暗恋班里一个女孩,而当时接近女孩的方式,就是故意找一些难题去请教她,那个女孩每次也是认真的低头算着,直到把题算明白,再来给她讲……等等等等,自己这是想啥呢!?聂义峰摇摇头,把自己的魂魄拉回本时空,继续批改着试卷。何婧抬头看了看爱人,嫣然一笑:“累了啊?”
  “累?你也太瞧不起当兵的人了。”聂义峰满不在乎,但不得不承认,此累非彼累啊!
  “要不你先回去吧,天太晚了,从这里到百仞城没有路灯,再晚公交车就没有了。”何婧温柔地说道,“剩下这些我自己来就好。”
  “没事,我帮你。”聂义峰摇摇头,“我还给你带了些礼物,都存在商馆房间里了。”
  何婧不由自主的脸一红,点点头,嗯了一声,抽过一张小纸条,刷刷地写了一行字递给聂义峰。聂义峰看了一眼,顿时一头黑线:我来例假了,现在不行。呃……聂义峰阴谋破产,顿时好生尴尬。思考了一会,聂义峰在小纸条背面写着:想啥呢,我是为了给你礼物!接着把字条又推了回去。何婧看完之后,微笑着、羞羞的看了聂义峰一眼,小心的把字条毁尸灭迹,继续低头工作。这一幕让聂义峰心脏差点没直接梗了,这种纯情的打情骂俏的感觉,好久没有过了。
  一直忙活到了晚上九点,才算是把所有工作做完了。告别了同事们,何婧回宿舍取了必要的“卫生用品”,又拿了聂义峰的手机和充电器,和聂义峰一起离开了芳草地。
  如今的芳草地周围,已经不再是空荡荡的荒地了。临高建筑总公司在这里修建了几处新村,安置了一批已经加入百仞公社的移民,农委在这里设置了两处农场,黑暗之中可以看到点点灯光。今天虽然不是满月,月光也足以照亮道路。之前被台风和洪水摧毁的博铺-百仞-临高-南宝公路,抢修工作还没有完全竣工,路上随处可见被栅栏围起来的施工路段,上面还挂着牌子,写着:前方左侧施工封闭,敬请谅解。
  何婧的右手紧紧挽着爱人的手臂,自己的左手则无力地垂下,过去的时候,何婧都是两只手一起抱着爱人的胳膊的。聂义峰紧紧握着女孩冰凉的小手,柔声道:“冷不冷?”
  “不冷。”何婧的声音甜甜的,全是幸福。
  “来……”聂义峰男子汉气概大爆发,脱下军装,只穿着套着海魂衫的保暖内衣,把热烘烘的军装裹在了何婧娇小的身躯上。
  “谢谢……”何婧脸烫烫的,低声说道。
  “跟你男人说谢谢,脑子秀逗了?”聂义峰在何婧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何婧只是笑。
  月光下散步,浪漫的气氛无可描述。何婧已经被一批接一批的穿越众洗脑,成功培养出了小布尔乔亚情节,对这种朦胧的美感非常喜欢,特别是还有自己的爱人相伴身旁。一时间,最近工作的劳累,灾难面前的无助和恐惧,平日里的思念,统统都抛在了脑后。此时此刻,她就想永远都这样,投身爱人的怀抱中,没有什么比现在更美好的了。何婧不禁流下两行泪,从被推出手术室开始,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聂义峰感觉到了女孩的思念,长臂一伸,大手紧紧搂着女孩。聂义峰有意识地搓着何婧的左胳膊,他知道这是恢复机能、避免肌肉萎缩的必要手段,这还是旧时空的时候从爸爸嘴里偶然听到的。何婧抬头看了看爱人的脸,月光下,爱人的脸有的地方被照的亮亮的,有的地方则隐在影子里,似乎爱人瘦了许多,而且……明显有几天没刮胡子了。何婧低头看着飘在身边的衣袖,上面空空如也——她把聂义峰所有的荣誉袖标都绣到了一件军装上,那件军装拿出来,可是相当有气势。可是今后,自己怕是无法再替爱人缝上那些荣誉袖标了。
  “想啥呢?”聂义峰低头看了看女孩,给他捋了捋头发。
  “没啥,想你呢。”何婧一笑。
  这时,一阵咕噜咕噜的叫声,打破了浪漫的气氛,只让聂义峰尴尬地咧咧嘴……他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早晨走的时候,原计划在东门市吃午饭,结果……没顾得上……原本打算晚上再和何婧一起吃晚餐,又没顾得上……这会,真的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我们到东门市吃点东西吧?”何婧问。
  “好!”好汉架不住三顿饿啊!
  东门市的夜市已经推到了晚上十点半,因为随着以轻工业为主的百仞工业园统一12小时工作制+两班倒后,每天晚上的9点半一过,就有乌央乌央一大片下工的工人们涌入东门市,各店家尤其是餐饮店家甚至还有“粉色产业”,瞬间迎来一个不输白天的客流高峰期。工人们的工资以旧时空的标准来看,微薄得令人发指,但若以本时空的标准来看,高得令人咋舌。而且大部分工人都是单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消费能力远远超过了穿越众的预想。东门市的店家们,其实更喜欢和下工的工人做生意,因为被血汗工厂已经调教的极富纪律性的工人们,通常是买完东西,吃完饭就走,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并不会像白天许多客商那样,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纠缠来纠缠去。
  聂义峰和何婧来到了一家新开业的米线馆,同样也是挂着“商务部特约”金字招牌。这块牌子已经成了东门市最响亮的牌子,就算是再大的字号没有这块牌子,也比人矮一截。米线馆的老板兼厨子,还是从穿越众食堂出来的,学了一手21世纪的烹饪方法,这家米线馆也成了穿越众的新宠。不大的店面,坐满了人,大家都呲溜呲溜吃着米线,一边还热热闹闹的讨论着什么。
  “首长,夫人,您坐您坐。”店里的服务生还是一股店小二的作风,倒也挺幽默,“不知二位要点什么?套餐,还是单点?”
  “我们第一次来,你推荐一个吧?”聂义峰看了看菜单,问店小二,店小二当即跟说相声报菜名似的呱呱呱呱呱说了一长串,最后还抑扬顿挫地来了个收尾,只把聂义峰说的一愣一愣的。聂义峰不知道,此货之前是某个相声爱好者的徒弟。
  “西红柿米线双人餐,谢谢。”聂义峰点好菜,付了钱,小二一声嘹亮的报了一声便离开了。
  何婧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家新店面,心里满是对穿越集团的崇拜。在她看来,澳洲首长们点石成金的本事太过离奇了,什么事情经过澳洲首长一点拨,再苦再难也会眨眼间峰回路转。她还记得自己刚投髡时东门市的样子,和现在比起来,根本无法想象这竟然是同一个地方。
  不过聂义峰的思绪不在这,他听见了周围的窃窃私语。
  “你看你看,单良说的没错,有的人左拥右抱,有的人只能靠撸。”
  “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啊!”
  “谁给他的权力找生活秘书的?”
  “我好像认识他,叫什么来着……不过那不是生活秘书,是真谈恋爱的……”
  “屁!”
  “这群领导,一个个都人模狗样,实则禽兽不如。”
  聂义峰实在是压不住火了,回头正色道:“第一,这是我女朋友,而且恋爱报告经过新军政治处和民政委的正式批准。第二,我也不是什么领导,只是连队军官。”
  “急什么?我们说你了么!?”一股无赖的嘴脸,聂义峰当即不再说话,任由背后的人嗤嗤的笑着。
  何婧背靠嘈杂的街道,并没有听到几个酱油穿越众的话语,不明白爱人为什么突然发飙了,急忙握住他的手:“怎么了?”
  “没怎么……”聂义峰掩饰的笑了笑,他可不打算让何婧知道关于“生活秘书”的事情。
  “他们以为我是你的‘生活秘书’吧?”结果何婧一句话,直接让聂义峰闪了腰。
  “你……你知道这事啊……”聂义峰满脸都是尴尬。
  何婧噗嗤一笑:“你们澳洲人,有时候挺傻的,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其实第二天就传遍了……因为缺女人,差点自己打起来,你们可真行……以为我们不知道,其实大家都门清。”
  “你从哪学会的‘门清’这个词?”
  “小艾姐教的啊!”何婧说完,沉默了一会,“其实……如果能做你的‘生活秘书’,一直照顾你,我愿意……”
  聂义峰瞬间就给感动的无话可说,当即表态,自己坚定地奉行一夫一妻制,决不搞什么多妾制,也不搞什么生活秘书、同房丫鬟,对天发誓,跪求相信。
  “我当然相信。”何婧微笑着说,接着她看了看那几个还在调侃,不时还往这边瞅,似乎来者不善的澳洲首长,说道,“其实你是很怕在我面前丢面子吧……我记得你说过,在澳洲是一夫一妻制,结果来了大明,你们也入乡随俗了……”
  “何婧……”聂义峰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这种事在大明很普通的,大户人家有的纳妾,有的收通房丫鬟。其实如果你们没有来的话,当时爹准备把我卖给祁大户家的……穷人活不下去了,卖儿卖女也是迫不得已。运气好,能去一户好人家。运气不好,就只能沦为别人的玩物,玩腻了也就扔掉了……不过给澳洲首长们做生活秘书总比卖给那些大户们强吧,即便再心善的大户,怕是也做不到澳洲首长对穷人这样。”
  何婧一席话并不做作,却让聂义峰心里更不是滋味了,穿越集团这是怎么了?彻底堕落到要和腐朽的明王朝比烂吗?
  “西红柿双人餐一份来嘞!”小二嘹亮的吆喝打破了聂义峰的思绪。当下,与其操心别人,还是先关心自己的肚子吧,一股饥饿感袭来,当即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何婧动了动筷子,看着爱人没人样的吃相,笑得很甜。
  吃饱喝足回到商馆房间,一开灯就看到了挂在椅子上新款“临高淑女”,依旧是淡雅的青色。何婧打量着新衣服,又看到了桌子上的红木盒,打开一看是一副金手镯,在天花板的节能灯管映照下满是奢华的光芒。
  “给我的?”何婧惊喜地回头问,哪个时空的女孩都抵不住首饰和衣服的轰炸。
  “喜欢吗?”聂义峰把何婧搂入怀里。
  “嗯……这个是?”何婧看到还有个红木盒,伸手去拿。
  “呃……这个不是……这个是徐工送给你的张老师的。”聂义峰急忙收起来。
  “张老师一定很高兴。”何婧笑着,把衣服比在自己身上,“好看吗?”
  聂义峰已经一把把女孩拉过来,深深地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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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22:56:10 | 显示全部楼层

183.变化(四)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50 编辑

  命令终于下来了,徐工被任命为海军步兵机动中队中队长兼政治副中队长,同时担任红牌卫戍区总指挥长,可谓是风光无限。聂义峰也被正式调入軍事委员会战训部工作,大孙头是一点也不客气,给聂义峰这个初来乍到的家伙安排了不少活。但不管怎么说,一直悬在心上的工作问题这下算是有了着落。
  到此时,聂义峰已经隐隐感觉出了大孙头的真实用意——他在布网。新军之“新”,就新在它不是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所能承担得了的,而是一种经验密集型、技术密集型、知识密集型的军队。没有一点軍事知识,没有丰富的日常管理和作战指挥经验,普通穿越众只靠自身热情开展工作将会寸步难行。因此,尽管军委会随着第一届执委的集体辞职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但是大孙头看的很清楚,将来的军委会还有陆海军,仍然将是以复转军人派为核心,无他,别人玩不转尔。所以当其他人在临高水库BBS或者咖啡馆里慷慨激昂地演讲,陈述自己或者某瓶酱油有统百万军之才时,大孙头无声无息地在搭建未来的军官团班底——全部都是他了解的或者考察过的年轻军官,即不像少壮派那么上蹿下跳,又不像游老虎他们似的完全不理会日常工作就知道上阵大砍大杀。当然了,这批人里大孙头也有不少的私心。这批军官从基层连队的去职极大的迎合了现在暴戾浮躁的舆论,而实际上复转军人派已经悄无声息地控制了新军的未来,至少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于是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当初赋闲博铺的时候,说不忙吧,事还真不少。说忙吧,又真没多少事。大部分调上来的军官作为筹备中的第二轮军改的种子,全部洒进了教导队,其余的都在战训部做了一名兵种参谋或者战训参谋。聂义峰的正式职务是“战训部海军步兵战训参谋”,他要开始学习如何制定年度、季度、月度的训练计划。当然,现在还是由复转军人代劳,聂义峰先从照葫芦画瓢慢慢学。在旧时空工厂做过计划员,聂义峰很快就对马列主义“联系的观点”感慨万千。虽然细节上千差万别,但实际上训练计划、作战计划和工厂的生产计划异曲同工,都要理清需求,然后理清资源,然后计算模具数量得出单位产能,单位产能相加得出周、月、季、年产值,然后计算单位损耗再从产值中抛除得出标准产能,再用标准产能去套需求数和资源数——虽然是隔行如隔山,但是天下套路都一般。
  于是,脱下海军步兵的黑军装,换上了陆军的灰军装,摘下了船形帽换上了八角帽,除了蓝边红领章表示兵种外,自己和别人并无什么区别,天天对着数字熬脑油。高中时期数学成绩惨不忍睹的聂义峰对此很是头疼,好在他是“兵种战训参谋”而不是“战训参谋”,还有几个军政学校的实习学员在给他打下手,丢人露馅的机会也不多。就这样,半自愿,也是赶鸭子上架,聂义峰开始了新的生活……然后就把徐工交代的事情忘得是干干净净,直到得知即将召回所有驻外穿越众时,聂义峰才突然想起来徐工的托付,请了个假,直奔百仞总医院。
  这一个月来,张琪几乎天天是在不厌其烦的性骚扰中度过的,愤怒、无助、厌恶让她都快崩溃了。自从啤酒馆暴动喊出了“女穿越众公有”后,一群对她垂涎三尺的猥琐男以各种理由上门,有表达爱慕的,有半威胁着他可以保全她不被“共享”的,当然也有直截了当要求晚上床开个价的。张琪起初是震惊,她真的没有想到穿越集团中会有这么多的人渣。然后是恐惧,一大群已经精虫上脑的穿越众天天围在身边,那种羊入虎口的感觉是极其恐怖的。最后是无助,今天一封告白信,明天一封恐吓信……时袅仁大佬虽然凭借自己的魄力和“你们还想不想看病”的威胁,保护了百仞总医院所有的单身女性,但每天被一大群绿油油的眼睛盯着的感觉很是吓人。于是,不胜其扰的张琪干脆参加了下乡巡诊,躲了出去。然而没想到,刚回来没几天,那群色狼就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又是一通手机短信的轰炸,逼得张琪不得不关机……
  在时袅仁在临高水库BBS上提出了无数次抗议,和百仞总医院将对骚扰女性医护人员的穿越众停止一切医疗服务的威胁之后,骚扰终于停止了。张琪欲哭无泪,怀疑自己穿越到这里是不是傻了……啤酒馆暴动,已经彻底撕去了某些穿越众伪装的面纱,禽兽本性暴露无遗。张琪决定,答应曾经被自己一巴掌回绝了的徐工和她“关系更进一步”的要求,既然要失身,她宁愿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一个喜欢她爱她的人,而不是一群禽兽。可是徐工在哪呢?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个家伙连封信都没有,什么意思嘛……张琪回想起在百图时徐工对她的百般讨好和甜言蜜语,现在突然杳无音信,委屈的痛哭起来。过去,她并不真的喜欢徐工,现在不知不觉,竟然对这个大男孩依恋起来。
  手机响了,张琪习惯性的把手机往旁边一扔,余光却瞥到了来电显示,急忙接起电话:“老聂?”
  “张琪啊,在班上没?徐工托我给你带点东西。”聂义峰说道。
  张琪听到“徐工”这个名字,一下子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失控,但还是控制不住地声泪俱下。
  “哎哎哎,什么情况,你家老徐好好的呢!什么情况!你在哪呢?”聂义峰一下子慌了,什么鬼啊,这姑娘不会以为他家老徐进翠岗了吧?
  “没……没……没事……我想大家了……我想在百图的日子了……我没事……”张琪已经哭的话不成句。
  “你在哪呢?我过去!”这下聂义峰更慌了,旧时空狗血剧的套路,说这种话一般都是在割腕的前夕。
  “我在办公室,我没事……我没事……”张琪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发泄着一个月来的恐惧和委屈,已经全然不管手机里传出的喊声。
  聂义峰挂掉电话,快步向百仞总医院走去,心里暗呼不妙,这个姑娘到底怎么了?
  百仞总医院门诊楼的走廊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护士和病人,围在张琪的办公室门口。时袅仁、河马、刘三等一众医院大佬都在屋里,安慰着已经泣不成声的张琪,总护士长张子怡和几个女穿越众试图让围在门口的护士和病人们散开。看热闹的人也是一脸蒙圈,他们见过澳洲人毫无德性的狂笑,也见过他们令人胆寒的愤怒,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澳洲人如此撕心裂肺的痛哭,心里不禁感慨,这澳洲首长也是人,也有自己的伤心事。
  聂义峰挤到前面来,一看这架势,也是大眼瞪小眼,什么情况。
  “都是你那个电话……”河马埋怨了一句。
  “不关老聂的事……我没事……对不起院长,对不起主任……我……我没事……”张琪擦了擦眼泪,徒劳的想止住眼泪,可是根本无济于事。
  “我对灯发誓,我什么都没说,我就是说徐工有东西给她……”聂义峰无辜的都快以死证清白了。接过张琪听到“徐工”的名字,哇的一下又崩了。
  “好了好了,没事啊……”时袅仁像哄自己孩子一样,摸着张琪的头,一边朝聂义峰使了个眼色。聂义峰心领神会,急忙把东西掏出来,把那个红木盒子摆在张琪的面前,打开,善良的一枚金戒指闪闪发光。
  “这是徐工送你的,他在红牌那里,没有手机信号,也没有邮路,所以没法和你联系。我这次回来,他就托我把这个送给你。”聂义峰慢慢说着,把红木盒往前推了推。几个大佬互相看看,都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个是真爱,不是来骚扰张琪的。
  张琪抬头,看了看精致的红木盒,和盒子里那个造型实在是有点土的戒指,哭泣中带着笑声。她把这份迟来的礼物收进怀里,趴在桌子上努力抑制着哭泣。
  聂义峰向几个大佬,不出声只动嘴唇地问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河马叹了口气,摆摆手,意思是出去谈,便带着聂义峰出去了,张琪紧紧抱着徐工爱的礼物,肩膀剧烈颤抖着。
  隔壁小黑屋里,聂义峰听河马说完前因后果后,气的铛的一下给了墙一拳,疼得直甩手。
  “我操,咱们穿越前不是都经过政审了么?怎么妈了个逼的还有这种人!?”聂义峰已经气得骂人都不选择词汇了。
  “没办法,只能说21世纪的现代人太能装了,装的他自己都相信是真的了。这次啤酒馆暴动,把很多人的伪装彻底撕去了,本性暴露。万幸啊,这些人总共也就十几个人,大部分穿越众即便再精虫上脑还是要点脸的,不至于这么操蛋。”河马也气得不行,在身上摸了摸,隔离衣里当然没有烟,只好咬了咬牙,平息了一下心情。
  “总医院这边需不需要部队保护?我下午调两个班过来……”聂义峰说道。作为战训部的兵种战训参谋,作战连队调动不了,调动教导队排以下部队他还是有这个权力的。
  “你可拉倒吧,你想成独孤求婚第二啊!?”河马赶紧踢了聂义峰一脚,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不过心意领了,谢谢!那群王八蛋还不至于乱来,老时在,加上我们几个,镇场子足矣。小张这一个月精神压力太大了,又没有能说话的人,以前她在医院和你家何婧关系最好,现在何婧又走了,唉……她也是怪可怜的。”,河马无比同情地摇了摇头。
  走廊里传来的哭声渐渐小了,河马和聂义峰互相看看,急忙回到张琪办公室。只见张琪已经压制住了哭泣,只是还在剧烈颤抖着,那枚金戒指,已经意味深长地戴在了她右手的无名指上,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院长,我能请个假吗?我想去趟红牌。”张琪忍住抽泣,可怜巴巴地看着时袅仁,时袅仁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那个……徐工马上就回来了。军委会这边有事情,今天已经给红牌发了电报,召他回来。估计明天,或者后天就回来了。”聂义峰急忙说道。
  张琪目光闪了一下,看着时袅仁:“院长……我……我想结婚……”
  大家一愣,结婚?他们并不知道张琪的恋情。
  “我和徐工,在百图基地的时候,就在谈了。院长,我想嫁给他。”张琪的目光非常坚定。
  时袅仁一脸长者的笑容:“好啊,好啊,一个个都成家了。好啊!小聂,这事就麻烦你通报一下新军了。这可是喜事,不知道你们新军那边有什么规定?”
  “时大佬放心,我去当跑腿的!”聂义峰心里也为朋友们高兴着。
  气氛一下子由悲伤、愤怒、迅速转变成了惊喜,大家的脸上都乐呵呵的,张琪的办公室眼看就要变成婚礼筹备办公室了,还是时袅仁知道轻重:“行了行了,晚上有一个算一个,集体‘初晴咖啡馆’,我请客,定一下我们张琪医生的终身大事!”
  “好!”众人齐鼓掌。在旧时空,狂宰医院一把手的机会可是不多的。
  张琪破涕为笑,低头看着手上那枚金灿灿的戒指。这个造型,像极了医学院门口那家饰品店里各种幼儿园级别的戒指饰品,土得掉渣。张琪苦笑着,在心里说着:“徐工,你个混蛋,你要得到我了……你要好好对我……不许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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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22:57:29 | 显示全部楼层

184.婚礼(一)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50 编辑

  在第二次全体大会前夕,突然传出了有穿越众要结婚的消息,着实令人意外。开始的时候大家还以为是玩笑,但是百仞总医院的几个大佬已经在初晴咖啡馆公开讨论两个晚上了,肯定不会是假的。看守内阁对此也很重视,毫无疑问,这场建立在相识、相知、相爱基础上的婚姻,是对啤酒馆暴动后道德底线和节操底线急剧崩塌的啤酒馆党徒的强硬回击。但毕竟即将召开大会,萧子山还是说:“一定要办!但是……尽量从简。”,对此看守内阁其他成员倒觉得,其实隆重一点也未尝不可,只要不铺张浪费,不落下浪费公共财产的口实就好了。
  军委会对此也很重视,本来军方就已经对上蹿下跳的吃瓜群众十分不满了,现在有了一个揪着衣领扇耳光的机会怎能放过,以闪电般的速度批准了徐工的结婚报告,连恋爱报告都省了。由于张琪和徐工都是单穿,在本时空举目无亲,所以百仞总医院院长时袅人就当仁不让地做了女方家属代表,客串娘家人。而徐工既然是新军军官,于是一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年轻军官们一致推举德高望重的海军顾问明秋,客串婆家人。聂义峰作为徐工的搭档和战友,担任新郎的伴郎。何婧作为张琪的好朋友,担任伴娘。这样新郎新娘是一对,伴郎伴娘也是一对,特有意义。海军步兵们得知徐工刚升官又抱得美人归,祝特意发来了祝福电报,让徐工很得意,张琪很感动。
  初晴咖啡馆已经不再是谈论如何分生活秘书以及第二次全体大会的地方了,摇身一变客串了婚礼筹备委员会。每天晚上下班后,相关人员都要来到这里,商量着婚礼细节。艾晓茜挽着张琪的胳膊,满脸的羡慕和不如意,不停地白胡德林两眼。胡德林只是嘿嘿的傻笑着,跪在老婆腿边一边按摩一边摇尾巴——他们的婚礼非常简单,只是朋友们一起在东门市吃了顿饭,然后在家里举行了一个小仪式——直到现在,也有很多人不知道他们俩其实是两口子了。艾晓茜当然知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的因陋就简也是自己提出的,但一场盛大而完美的婚礼中嫁给一个自己深爱也深爱自己的男人,是每一个女孩的梦想,心中难免有些吃不着葡萄的感觉。
  “哎哎哎,这谁家哈巴狗,起开起开!”聂义峰和卢峰抬着两个黑音响经过,很没节操地踢了踢摇尾乞怜的胡德林。
  “我靠,你们俩!”胡德林立中指以示抗议。
  一张圆桌旁,大孙头正在百仞城平面图上,给大家画着婚礼队伍的行进路线。只是这架势,让众人哭笑不得。
  “老孙,咱这是婚礼,不是打仗……”时袅仁忍住笑说道。
  大孙头并不在意,指着地图说道:“这样,婚礼时间,按照文总的意思,定在1月25日,第二次大会召开前夕,这样是新人的新开始,也是我们大家的新开始,互相借个吉利。来……新人呢……新人呢……徐工!张琪!”
  “到!到到到!”正和几个穿越众聊天的徐工急忙跳过来。
  “有意见没?1月25日?”大孙头问。
  “没意见!明天都行!”徐工已经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泥马……滚滚滚!你这出息!”大孙头摆摆手,众人哈哈大笑。
  “那就按文总说的。婚礼开始时间定在早上九点,咱们不能学旧时空那样,四五点就起来扰民。九点开始,十二点结束,然后食堂聚餐。老吴,老吴!”
  “放心,食堂保证有肉!”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路线是这样,从百仞总医院出发,由新郎背着新娘……对了,聂义峰!在这里安排一台可移动音响,新娘出来前放点爱情歌曲,新娘上背以后换《猪八戒背媳妇》……”
  噗——徐工一口老血喷了出去。众人已经要笑不出声了,连张琪都笑得捶桌子。
  “那个……这个环节,冤有头,债有主,出门左转找文总。这到时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文总的主意,跟我没关系啊!”大孙头也差点没憋住笑,“路线沿着东大街,直达中央大街,然后经过执委会大院向北,然后转向集体宿舍。那个……洞房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单独一个空宿舍,左右没人住,保证晚上没人听见!”大家又是哈哈一笑。
  “另外,老北,你负责带人安保,不要动特侦队,省的给人落下口实。”大孙头继续说着,北炜照常不说话,只是很有姿势的打了一个“OK”的手势。
  “老胡呢?老胡!婚礼主持还有致辞就交给你了!穿越集团第一大秀才,这活当仁不让!”
  “么的问题。”胡青白笑道。
  “小徐啊,你面子可真够大的,大佬们集体给你镇场子啊!”
  “屁话,穿越集团就这些人,大家都来自一个地方,咱们几个多吃了十年粮食的,这种事都是应该的!”
  “嗯,有道理……”
  大孙头招招手,让卢峰过来:“洞房这里是你的位置,你负责第二台音响,什么婚礼进行曲之类的你自己看着办。”
  “是,保证完成任务!”卢峰立正。
  “老时,还有明老,还有什么意见?”
  “没有了,听你安排。”
  “总之,看守内阁的意思就是程序要全,但是一些花边就能省就省。这样,还有些时间,有什么漏掉的,大家再议!”大孙头收起了地图。
  临高水库BBS上,果然不出大家所料,出现了大量对婚礼的质疑、抨击甚至谩骂,显然没有吃到天鹅肉的一众两栖生物们心情是极端不爽的。更有甚者,把偷拍的一些张琪的照片晒了出来。对此严重缺德行为,席亚洲爷们气概MAX,顶住要被啤酒馆小将们生吞活剥的巨大的压力,无一例外全部删帖禁言。就连肃清反革 命及怠工特别审计委员会也掺和进来,裔凡大佬公布了本时空穿越集团第一个公开婚礼所有花销的全部账目明细,任何质疑“动用公用资源为私人服务”的人都可以查阅。并且裔凡大佬表示,连时间都没有动用公用资源——所有这些都是晚上下班后,作为一名穿越众对另一个穿越众的美好祝福而进行的义务劳动,当然喜糖是不能少的。整个账目细节之多令人发指,甚至就连食堂的租用、移动音响的租用、百仞城街道的租用等等等等,没有查不到只有想不到。最后汇总成了一个极其庞大,令人震惊的数字——相当于徐工穿越以来几乎全部的积蓄,还要扣一部分内部账户的点券。
  “虽然一切从简,开销依然不低啊。”胡德林看着长长的账单,“契卡也忒不给面子了。”
  “契卡是对的,裔凡其实是在保护你们俩。”卢峰一眼就看出了裔凡的用意,这要比一句“新婚快乐”有意义得多。
  “穿越集团里还是好人多!”聂义峰感慨。
  张琪已经被恐怖的账单吓坏了,抓着徐工的袖子:“太过了吧,要不减点。”
  “减什么减,所有这些都是咱们自己出钱,明码标价,正大光明!来,徐工,这是我德隆粮行的折子,拿去挥霍!五年内还我就行,哈哈!”聂义峰一脸正义的把自己的工资折交给徐工。
  “这是我的!”胡德林也拿出了自己的工资折,艾晓茜被气氛感染,正要翻包找自己的。
  “嘿嘿嘿!干嘛呢!当我要饭的呢!”徐工佯怒道,看着自己的朋友们,突然鼻子一酸,趴地一个立正,抬手敬礼。朋友们互相看着,目光里是想说的一切。徐工拉起张琪的手,严肃而郑重,“她是我的女人,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她娶回来!”,聂义峰已经把张琪这些天来受到的委屈告诉了徐工,此时此刻,对徐工来讲,婚礼已经不再是婚礼了,而是一场战争,一场关系到自己女人的、没有退路的战争。
  “霸气侧漏!”聂义峰竖起大拇指,朋友们哈哈大笑着,张琪已经感动的一塌糊涂,投入徐工的怀抱。
  “老公,我也想办这样的婚礼……”艾晓茜受了委屈一样,可怜巴巴的,胡德林则很没节操地顾左右而言他。
  转眼,就到了1月25日。早上,太阳已经高照,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百仞总医院的门前,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有来看热闹的穿越众,也有专程来欣赏澳洲人婚礼的归化民——澳洲人要办婚礼的消息早就传出来了,归化民们一个个好奇心爆棚。那个叫“音响”的黑箱子,正不停地播放着优美的歌曲,唱的什么“一辈子,一段情,一份甜蜜蜜的时光,幸福写在脸上”,倒是和婚礼非常应景。北炜一身迷彩服,率领在BBS上招募来的二十名志愿者,在医院门口拉开了警戒线,隔离人群。穿越众自然是守规矩,归化民都认得北炜那身灰色的带有小方块的迷彩服,知道是澳洲人的“亲兵”才有的衣服,当然不敢造次。大家纷纷议论着,结婚的这两人一定是澳洲人的大官,当得知只是普通的医生和军官后,归化民纷纷傻在原地。
  医生宿舍里,张琪穿着一身崭新的正红色新款“临高淑女”,没有什么奢华的装饰。手上的戒指已经摘掉了,徐工将在医院门口,众目睽睽之下,为她亲手戴上戒指。除此之外,就只有脖子上一条金项链,昨天到妇女合作社买的紫记出品。此刻,新娘子张琪心中百感交集,只觉得胸口闷得很。过去,她无数次想象过自己的婚礼,现在,真的就要开始了。何婧一身淡青色的裙装,坐在火红的张琪旁边,握着她的手,感慨澳洲婚礼好简单,不需要搭台唱戏,也不需要算什么日头,也没有那些繁杂的规矩,也没有恨不得比人都沉的首饰。她记得,那年祁大户纳小妾时都办了三天的礼。
  九点整,婚礼准时开始。军装笔挺的徐工,胸前戴着大红花,在一众穿越众小伙子组成的“开门团”的簇拥中,出现在了街道上。看热闹的人在穿越众们的带领下鼓起掌来,就连病房楼窗户上,几个看热闹的病人也跟着鼓掌。虽然曾经放豪言壮语“我的女人,我倾家荡产也要娶回来!”,但事到临头,徐工也害羞的不行,脸通红,连迈步子都快不会了。
  “哎哟,我去,你可真现!”聂义峰都快看不下去了。
  百仞总医院门诊楼的门口,一下子涌出一排悍妇,为首的是总护士长张子怡。
  “来者何人!?”张护士长一张嘴,顿时就让看官们笑倒一片,连维持秩序不苟言笑的北炜都差点没忍住。
  “我等前来迎娶张大夫!”聂义峰梗着脖子喊道,徐工跟傻子一样就知道点头。
  “尔何德何能,想娶张大夫!想娶她,先过我们这关!”张子怡带着众悍妇往前一迈步,一股横刀立马任尔来的气势。
  聂义峰观察了一下这道防线,一下子就找到了突破口:“注意!右起第二个!全体,三角队形!上!”,众人立刻以徐工为尖头,组成了三角阵,直冲着那排人墙里个头最矮最单薄的一个人冲了过去。果然,悍妇岗顷刻之间土崩瓦解,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狂笑不止。
  “哎呀,里面的小心啊!过去啦!”张护士长意犹未尽,还在喊着。
  走廊里也都挂上了装饰的红球和同心结,所有医生和护士都站在一间间诊室门口,热烈的鼓掌,把徐工感动的一塌糊涂。迎亲队伍很快就来到了集体宿舍楼下,何婧带着一众护士们挡在楼前,像是一道蓝色的防波堤。
  “想娶张老师,要过我们这关!”何婧正色道。
  “哎哟,诸位首长,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行行好,放我们过去。”胡德林很没节操地上去向小护士们挨个拱手作揖,每人塞了一个红包。小护士们还是第一次被“澳洲首长”称呼为首长,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作答,伸手接红包的时候,胡德林手疾眼快,一挥手,众人一拥而上,防线瞬间崩溃。
  “啊——”何婧和同伴挽在一起的左臂,不知道被哪个愣头青硬生生地撞开了,她一声惊呼差点摔倒,被聂义峰手疾眼快扶住了。
  “没事吧?胳膊怎么样?”聂义峰关切的问。
  “没事没事……”何婧摇摇头,笑着说,“我们快上去吧。”
  由一群穿越众组成的“开门团”简直就是蝗虫过境,聂义峰拉着何婧跑到二楼,发现竟然已经把门打开了,这效率简直了!摧枯拉朽啊!此刻房间里,众人围绕着傻乎乎的徐工,和脸比衣服都红的张琪,一边鼓掌,一边跟着节奏喊着:“表白!表白!表白!表白!”
  聂义峰挤进来,看了看手表,向胡德林使了个眼色,胡德林马上出去了,接着他轻轻踢了徐工一下:“别墨迹,有时间的,速度!”
  徐工单膝跪下,奉上胸前的大红花,憋足了劲,大喊道:“老婆!我爱你!”
  “有没有诚心?”
  “没有!”
  “要不要再来?”
  “要!”果然自古坑货出同伴。
  徐工这次深吸一口气,都喊破了嗓子:“老婆我爱你!”,最后的一个“你”字,跟着破音无限飘着。
  张琪红着脸,羞答答地伸出脚。
  “快快快,鞋!鞋!”
  藏起来的鞋,一双崭新的红布鞋,早就被效率爆棚的“开门团”给找了出来。徐工接过来,郑重地给张琪穿上,扶起了自己的新娘,直勾勾的看着,傻在原地。
  “看我干啥?”张琪低头笑。
  “你今天好漂亮!”徐工傻笑着。
  “好了好了,情话你俩晚上自己说,走走走!注意啊,下楼梯不要抱,下去了再抱!”聂义峰一边把大红花的缎带绕在新人的身上,一边喊着。大孙头千叮咛万嘱咐,什么环节都可以忘,安全环节绝不可以忘。
  百仞总医院门口,优美的歌声还在继续。一身西装革履的时袅仁和众医生们已经站好了,微笑着看着还没有出现人影的门诊楼大门。外围的归化民很是奇怪,这澳洲人明明是办喜事,为什么要穿黑色和白色的衣服呢?
  终于,在众人簇拥中,徐工横抱着张琪,出现在了门诊楼门口。胡德林向人群中的几个人一挥手,掌声立刻被引了出来。掌声中,新人们来到了时袅仁面前,在口令声中鞠躬,算是新娘子的告别。虽然不是父母,但也是一年多来对自己关爱照顾的同事们,一时间,张琪的眼圈红了,直起身后,差点没忍住。
  “哎呀,哭什么嘛!新婚的日子,应该开心才对!”时袅仁哈哈笑着,按照提前学到的礼节,把大红花的缎带又在新人身上缠了两下。接着,一本正经地说起已经背好的祝福词,“张琪,徐工,希望你们就想着缎带一样,越缠越紧,永不分离。当然,重点是早日给我们医院添加一个小大夫!”,后半句,八成是时大佬自己添加的了。
  “院长……”张琪点点头,和徐工面对面站定,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接下来的环节,是婚礼筹备委员会几经商讨之后专门设定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徐工单膝跪地,牵起张琪的右手,轻吻手背,然后为她戴上了金戒指。这一幕,把所有归化民和看热闹的土著都吓傻了眼。男人竟然给女人跪下了,简直不可思议!这是萧子山的建议,婚礼一定会吸引大量土著和归化民来看热闹,所以不失时机地进行移风易俗地宣传是很有必要的。于是,把戴戒指的环节提到了医院门口。不过实际效果似乎不尽如人意,因为土著们都在说:“髡人惧内,果然名不虚传啊!”……人群中,杜雯摇了摇头,女性地位提升还任重而道远。
  戒指环节结束,何婧来到张琪身后,提着她身后长长的缎带。聂义峰已经拉过移动音响,暂停了音乐,举起胳膊高呼着:“礼成!新娘上盖头咯!”
  啊?这就礼成了?归化民和土著们显然没看过瘾,这澳洲人还真是不讲究,这就礼成了?也太草率了。
  “吉时已到,新郎背媳妇咯!”聂义峰猛地按下“下一曲”按键,瞬时,整个世界的画风都变了。
  张琪把盖头微微一挑,关心的问:“你行不行啊,这么远的路。”
  “新婚之日问男人行不行是大忌!”徐工一脸大义凛然的神情一语双关,张琪羞得满脸通红,放下了盖头。
  伴随着《猪八戒背媳妇》的曲调,所有的穿越众都炸了,就连故作严肃的北炜都一个没忍住,痛苦地捶墙去了。归化民们不知道首长笑个什么劲,只是这音乐实在太魔性了,不由自主地跟着笑。张琪都已经憋笑憋出泪了,眼看着就要崩。徐工在心里亲切问候了文德嗣百十遍,一脸欲哭无泪地来到张琪面前,看了看周围那些幸灾乐祸的脸,转过身摆好姿势,把张琪一下子就背了起来。
  “我沉不沉啊,小八戒?”张琪指头戳了戳徐工,笑得像只小狐狸。
  “你好轻啊,比大师兄可厚道多了。”徐工还故意颠了两下,吓得张琪花容失色。
  “我才八十多斤,还不到九十呢。”张琪颇为得意。
  “没听过那句话吗?体重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你肯定很小。”徐工口无遮拦。
  张琪脸一红,照着腰上就拧了一把:“哼!嫌弃就把我放下!”
  聂义峰已经看不下去了:“行了行了,你俩晚上自己床上探讨!该走了!”,接着他高喊一声,“新娘起驾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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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23:09:55 | 显示全部楼层

185.婚礼(二)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51 编辑

  “开门团”的穿越众们在前面开路,新郎背着新娘跟在后面,何婧挽着缎带,聂义峰拉着音响跟着。这小小的迎亲队伍,沿着东大街,向西走去。归化民们还想跟着看,但是被北炜的人马拦住了。按照百仞城出入规定,如果没有正式通知和穿越众带领,归化民最多只能到百仞总医院附近。再往前,就会被哨兵拦截。
  徐工背着张琪,一步一步的走着,虽然张琪瘦如挂历,那也是八十斤沉啊……这个文德嗣,你不得好死!徐工在心里怒骂。队伍经过执委会大院,背媳妇这个馊主意的始作俑者文德嗣,站在窗户前,面露不忍之色。看着徐工越来越吃力的样子,他回头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你觉得呢?”马千瞩表示已经看不下去了。
  张琪已经明显感觉到徐工累了,掀起了红盖头:“不行我就下来,别逞强!”
  “不行!我一定要把你娶回来,谁也拦不住我!”徐工在这一刻杀气腾腾,一用力,已经快滑下去的张琪又跃了上来。
  “不行就走两步,没那么多讲究,到了地方再背上不就完了么,你的老腰晚上还打算用不?”聂义峰也于心不忍,何婧一旁附和。
  “不行,这是我老婆,我一定要把她背回去!”徐工咬着牙说道。
  “拉倒吧你,下来走。”聂义峰果断让张琪下来,看了看满头大汗的徐工,把手帕递给张琪。
  “干嘛?”
  “擦汗啊!都嫁人了还不进入状态?你让我一个基友擦啊?”聂义峰被张琪囧的差点没摔倒。
  张琪急忙接过手帕给徐工擦汗,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后面的时大佬一行已经赶了上来,看见队伍停在这里,知道徐工一定累坏了,不禁心里埋怨着文德嗣出馊主意。
  “行了行了,走过去就行了,你俩手拉手就挺好。老想让别人移风易俗,我们自己的陈规陋俗也得改,新娘子脚落地还能地球爆炸啊?”时袅仁作为美籍华人,习惯了西式婚礼,对传统婚礼一些莫名其妙的规定很是不屑。
  张琪重新盖好盖头,和徐工手拉着手,队伍重新出发,音乐也换成了《幸福恋人》,大家就这么前呼后拥,直奔集体宿舍而去。
  角落里,几个人冷眼看着,不屑地哼了一声。
  集体宿舍前的空地上,明秋一身洁白的87式海军军装,坐在椅子上,一条红毯一直向路边延伸过去。胡青白西装革履站在一旁,面色喜气洋洋,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围绕周边,急切的等待着新人的到来。
  “来了!来了!”最先过来的是“开门团”,他们大喊一声接着迅速散开。
  卢峰马上打开音响,《婚礼进行曲》响了起来。聂义峰同时关掉了自己的音响,脱离队伍跑进人群。庄严的旋律中,徐工和张琪手挽手,缓步沿着红毯走来,何婧一席蓝裙,为新人挽着缎带跟在后面。长长的红毯两边都是闻讯而来的穿越众,大家热烈地鼓掌,还有叫好的。
  张琪眼前,只能看到自己的红盖头,丈夫牵着自己的手,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着,心中突然有了一种神圣的幸福感,短短几十米,好像就是今后跟这个男人在一起的几十年一般。手上不停地传来丈夫的颤抖,这个家伙,竟然紧张成这样,追自己的时候也没见他脸皮这么薄……想起在百图的日子,张琪不禁一笑。
  穿过红毯,新人们在祝福中,踩着乐点来到了集体宿舍前的空地上,这里已经装饰一番,作为会场。音乐停止,掌声也慢慢停了下来。
  “我宣布,徐工先生和张琪女士的婚礼,现在开始。现在进行第一项,由前教育人民委员胡青白,也就是在下,致祝词……”胡青白一席话逗乐了不少人。
  聂义峰从人群中挤了回来,把一件大衣披在自己身上,眼睛盯着何婧,只等仪式结束给她裹上。
  婚礼进行的隆重又不失特色,在胡青白的致辞结束后,自然是掀盖头了,还是按照掀三下的规矩,接着便是群众喜闻乐见的新人互夸互损互爆料,然后便是经典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不过夫妻对拜取消了,林子琪和张允幂两个小丫头咋咋呼呼地从何婧手里接过缎带,一圈一圈蹦蹦跳跳地跑着,把徐工和张琪面对面越缠越紧,眼看着脸越贴越近,两个人的头不好意思地扭过来扭过去。胡德林看不下去了,杀了出来,一只手一个脑袋,往中间一对,刚好亲上。
  “吉时已到,送入洞房!”胡青白喊着。
  已经被缠成蚕蛹的一对新人,被“开门团”一下子就举了起来,喊着号子向他们的新婚小屋走去,只把张琪吓得尖叫阵阵。
  “这泥马……”聂义峰一边吐槽着,一边冲到何婧身边,一下子把大衣裹在何婧身上,“都给你暖和好啦!”,何婧红着脸,低头笑着。
  “好嘞,请大家移步食堂,今中午新人请客!全是硬菜!”吴南海喊着,引起了阵阵欢呼。
  何婧好奇地四处看了看,这是她第一次来到百仞城集体宿舍这里。过去在百仞总医院,也只是来过露天电影院和执委会大院附近,平时是没有机会到百仞城深处的。而集体宿舍这种禁区中的禁区,她一个归化民更不能见到了。
  “我要不要带你转转?”聂义峰问。
  “可以吗,这里不是不允许……”何婧迟疑了一下。
  “没关系,来吧……”聂义峰拉着何婧的手,大大方方走向集体宿舍。大家都在忙着去食堂开婚宴,谁也没注意到他们。
  何婧好奇地看着这个被称作“集体宿舍”的地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建筑。整片区域好像被拔高了一样,像是在一个高高的台子上,足有两米高,四周坡度很陡,还整齐地砌满了石头。沿着楼梯走上去,豁然开朗。笔直的街道,路边是已经初长成的树苗,显然是澳洲首长们刚来时栽种的。树下还有木质的长椅、石凳,供人休息。主街道直通一个小广场,各建筑被小路分成若干区域,围绕小广场依次展开。不过有很多地方房屋消失了,显得还保留下来的房屋格外突兀。
  “你就是在这住吗?”
  “是啊,我的宿舍在里面。”
  “那你还在商馆开房。”
  “不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嘛!”聂义峰笑着说。
  何婧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澳洲式的房子最大的特点便是随便找两个都是完全一模一样,澳洲首长称之为“ctrl+v”模式,何婧不知道这几个字母组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不像是汉语拼音啊。
  “走吧,咱们去看看徐工他们。”聂义峰拉了拉何婧的手,何婧点点头。
  徐工的宿舍,或者说婚房,位置是相当的好,出门即对着一条主路,左右房舍都是空余的,如果徐工有兴趣,当然主要还是有钱的话,还可以把所有房间一并租下来,搞成一个独门小院。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如今只好在一个屋里凑合凑合了。既然是婚房,自然和其他“集体宿舍”不能一样了,房间中没有上下铺,而是用两张单人床拼起来的一张大床,占据了屋子半壁江山,墙边贴着两大两小四个柜子,窗户旁一张桌子,条件真是够简陋,不过还算温馨。“开门团”把裹成粽子的徐工和张琪抬过来,照例是以打夯结束了婚礼。大家七手八脚地给新人解开身上的缎带,似乎是节操恢复了,竟然还帮他们打扫了一下卫生。
  “张老师!”何婧走进门,左右看看,窗户上、门上都贴着大喜字,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同心结,还是挺喜庆的。
  “何婧,快过来。”张琪坐在床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伸手拉何婧过来。
  “张老师,你今天真漂亮。”何婧挽着张琪的胳膊,笑的很甜。
  “嗯,今天也很重。”徐工揉着自己的老腰,满头大汗。
  聂义峰幸灾乐祸道:“哎,有人还口出狂言呢,这会就怂啦?你说你也是,不注意点,腰累坏了,你今晚上不就吃大亏了?”
  “没事,今晚不行,明晚!”徐工满不在乎,把张琪说的满脸通红。何婧也听懂了什么意思,脸也红扑扑的。
  大家东一句西一句闲聊着,胡德林和艾晓茜手拉手走来了:“来看看你们的新房!”
  “比不上你们家,我听老聂说,你家都快成地主了。”徐工笑道。
  “等开完大会,你也把两边的空房都租过来,一次办个手续,搞成个小院得了,反正也没人住,闲着也是闲着。”胡德林打量了一下这个小房间,又跑出去看了看左邻右舍,给徐工出谋划策着。
  “哎呀,我也想,本时空办婚礼一点都不比旧时空便宜啊,等开完大会再说吧。”徐工苦笑着。虽然抱得美人归,但是巨大的开销还是颇为肉疼。
  “我说,都饿了没,早上也没吃什么东西,咱们赶紧去食堂吧?你们两个是新人,不得去敬个酒什么的?”艾晓茜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
  “好嘞,那咱们就……出发!”
  中午饭,大部分穿越众还是选择去东门市吃,无他——能吃到陆生肉类。因此食堂被轻轻松松就包了场,厨师们知道今天是给澳洲首长们做婚宴,也格外卖力。当然,为了不落下“动用公共资源谋私”的口实,所有的食材甚至佐料都是徐工自己掏的腰包,归入食堂租金中。承担食材采购任务的梁德志,亲自找了东门市头号大商林老板,购买了一批猪牛禽蛋,还亲自跑了趟博铺临高海洋公司,订购了新鲜的鱼虾蟹。只把老梁同志累的是腰酸背痛,嚷嚷着以后再也不掺和婚礼了。说归说,新人来到食堂后,梁德志作为餐饮组的负责人,立刻放下筷子去给新郎新娘准备酒水去了。由于今天还是工作日,所以人气最旺的朗姆酒,每人只限一小杯,格瓦斯之类的倒是敞开了喝。
  徐工已经换了一身西装,这还是留学的时候买的。张琪还是那身正红色“临高淑女”,脸上略施粉黛。夫妻俩手拉手,举着酒杯,站到了餐厅中间。正吃的不亦乐乎的众人知道新人要祝词了,纷纷停下手里的家伙什,一边嚼着一边给自己的酒杯续上。
  “感谢大家今天能给我和张琪捧这个场,也感谢大家这些天来为了我们俩付出的这些,我和张琪真的是非常感动。今天,借吴大佬的场,以杯中酒略表寸心。祝大家身体健康!工作顺利!顺带一句1630新年快乐!”徐工声音都有点抖了,这几天大家为她的付出他都看在眼里,无论是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都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他的婚礼之中,心中自是满满的感动。于是,一杯朗姆酒,一饮而尽。张琪不会喝酒,只小酌了一口格瓦斯。
  徐工和张琪的婚礼,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了一批穿越众对前一阵上蹿下跳甚至胡作非为的边缘众们的一次回击。在神油上脑的一群人一次次触碰大家的底线之后,这场婚礼等于告诉他们,穿越众里很多人还是有良知的。大家冒着被舆论操纵者批臭的危险,也正是出于这种不满和良知。
  聂义峰打开了音响,播放起了乐曲,还是那首《幸福恋人》,然后哼着小曲,拉着何婧坐在了餐桌旁。饭菜很丰盛,看得出厨师们都使出了十二分功力,也是难得的一次公共食堂饭菜水平超过芳草地国民学校的食堂,这可是何婧亲口鉴定的。聂义峰一边吃一边给何婧夹菜,帮何婧剥开一根鸡腿上的嫩肉,殷勤的很。何婧左臂用不上力,自己根本做不到。这一幕,只让同桌的人边吃边笑。
  穿越集团在本时空第一场公开举办的婚礼在一片欢歌笑语,当然还有胡吃海塞中顺顺利利的结束了。散场之后,大家纷纷回去上班,剩下几个朋友替徐工张罗后续事宜,和各租赁方结账,归还物件等等,一下午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大家再聊聊天,谈谈明天就要召开的大会,气氛轻松加愉快,又把晚饭耗完了,于是各回各家,互相道别。
  房间里安静极了,张琪在徐工期待的目光中慢慢拖去了淑女的伪装,躺在了崭新的婚床上,颤抖的等待着为人妻的时刻。徐工的吻和爱抚让她的心脏几乎要完全跳出来,滚烫的几乎让两人都无法自拔。终于,穿过了最后的时刻,张琪几乎要流出泪来。
  “在百图的时候,你不就想要我么……你得逞了……你要好好对我……老公……”张琪忍着痛哭诉着。
  把何婧送回芳草地,聂义峰骑着自行车赶回百图军营教导队驻地,明天开会用的参会证件还在教导队办公室里锁着。一路上,聂义峰都吹着口哨,开始了婚礼上洗脑歌曲的单曲循环。脑子里,天马行空地想象着未来和何婧的婚礼,他已经决定,在何婧18岁生日那天,向她求婚。在本时空17世纪,还没有求婚这个概念,而所谓“提亲”那完全是另一回事了。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第一个正式地娶本时空女子为妻的穿越众,而他在本次大会的提案,就是明确在本时空的婚姻规则。
  所谓脑洞太大,必有报应。刚骑进百仞军营,一个不长眼没看到排水沟,哗啦一下差一点直接狗啃泥摔了。还好手疾眼快撑住了身体,只是手腕蹭掉了一块皮,火辣辣的疼着。
  “哎哟,小聂,你可真行。”听到动静,正在办公室里聊天的游老虎蹿了出来,看到狼狈不堪的聂义峰,幸灾乐祸地跳过来,扶他起来。
  “谢谢游营长。”聂义峰疼得直吸凉气,看了看手腕,磕得不轻。
  “天黑,看着点,走,带你去医务室!”游老虎毛乎乎的大手一挥,拎小鸡似的就把聂义峰和自行车从排水沟里提溜出来。
  这时,一个窗户不见一丝光亮的房间里,传来醉醺醺的歌声,还有皮靴跺脚的声音。聂义峰侧耳一听,顿时无语,旧时空德国的《装甲兵之歌》不知何时惨遭荼毒,被改得面目全非。
  “老魏他们又在折腾了,不让人睡个好觉明天怎么开会。”游老虎苦笑。
  “他们这干啥呢?”聂义峰问。
  “一个什么青年军官俱乐部,整天神神叨叨的。”游老虎摇摇头,大手一拍聂义峰的后背,“走吧,去医务室!”
  聂义峰一直觉得自己挺壮实了,全连穿越之前的准备时间,这是两年多的健康饮食加高强度体育锻炼,原来二百斤浮肿的胖子已经变成了带有肌肉棱角的精壮汉子,但是在传说中的游老虎面前……自己完全就是小鸡仔似的,有一种被他押着去医务室的感觉。如果青年军官俱乐部的小黑屋时,聂义峰听到了魏爱文的声音,只听他激动地几乎破了音:“海军从来都是靠不住的!是谁在第二帝国的背后捅了一刀?是基尔港养尊处优的水兵们!是谁在俄罗斯帝国风雨飘摇中打响了致命的一炮?是阿芙乐尔号的水兵!那是谁冒着炮火前进,把胜利的旗帜插上敌人的堡垒?是我们陆军!是谁在泥泞的堑壕里苦战了四年?是我们陆军!我们流血牺牲的陆军将士就这样被出卖了!”
  “搞什么啊?这也太入戏了吧?”聂义峰听的是哭笑不得,屋子里的人以为自己是谁?巴伐利亚步兵团么?
  “喝多了,作业太少。”游老虎说着,继续“押着”聂义峰往医务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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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23:21:54 | 显示全部楼层

186.成功的大会,胜利的大会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51 编辑

  一年多来,穿越集团开会,没有一次不跑题的,而且跑起来从来都是能把试图往回拽的人一起拐跑了。不过这次“穿越集团第二次全体大会”,极其难得的紧扣主题,硬是五天下来没有跑到月亮之上,马甲和他的“法学俱乐部”居功甚伟。用胡德林的话,本次大会是团结的大会、成功的大会、胜利的大会,具体结果有三个——跪了独孤求婚,埋了分头单良,肥了法棍马甲。通过大会的组织与具体实施,法学俱乐部从一个“俱乐部”一跃成为智库,这恐怕是啤酒馆党徒所始料未及的。分头单良拿小将们当垫脚石往上爬,但是他这一个月来煽动起来的人人岌岌可危随时可能被批斗一番的恐怖气氛也引起了众怒,往上爬的愿望毫无悬念地扑街了,虽然拿下了一个所谓的常委,但是所有人都无一例外的防着他——他和被他煽动起来的啤酒馆暴动党人一起给法学俱乐部当了垫脚石。
  五天的会议,虽然少不了争吵、质疑、互相问候,但是马甲和他的党徒们也算是鞠躬尽瘁,就差念两句诗了,赢得了无数人的好感。特别是聂义峰,虽然一句法律条文不会背,一篇法律著作没看过,但他在旧时空就一直以法家信徒自居,尽管身为文科生的他都忘了法家祖师爷叫啥。
  除了法学俱乐部这群大神外,聂义峰对胡德林的父亲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对本届大会的选举结果的预测全部十环……虽然啤酒馆党徒上蹿下跳的高谈自己的治国方略,但是大会的第一天,十几万字的,没有一句废话,没有一句客套,全是直白的讲事实列数字的《1628-1629第一届穿越众全体大会执行委员会工作报告》和《计划人民委员会1628-1629工作报告》,直接戳瞎了他们的狗眼。这群货立刻意识到他们要谋求的那个位置,根本不是“搂着妹子喝茶水”的位置,热情瞬间归零,徒劳的几处质疑也遭到了完美的几乎是打脸的回答——人们都有眼睛,穿越集团这点家业从无到有每个人都是亲历者,靠煽动并不能抹杀。所以新一届执委会,基本上仍然是上一届执委连任,对新军影响最大的,就是“抠门委员会”(计委)的马千瞩和劳工头子邬姆莱对调了。相比能扣到一个易拉罐拉扣的督公,复转军人出身的邬德更能理解新军的痛苦……至少是可能性加三个点。
  不过也有聂义峰不是很满意的地方,比如相当于已经成型的穿越政权宪法地位的《共同纲领》,规定这个目前连整个临高都未完全控制的“穿越国”国体为——贵族共和制,全体穿越众组成最高权力机关——元老院,所有穿越众都以“元老”的身份享受贵族一般的权利,这让从小接受马列毛邓三狂轰滥炸的聂义峰听着有点刺耳。但是大孙头提前给过警告,作为新军体系的人,不要去发表不同意见,以免让人以为新军形成了政治集团,虽然大家都这么认为。不过,大家认为和大家看到毕竟是不一样。
  总之,穿越集团,或者说“穿越国”的第一个国体,搞得有点四不像,有罗马共和国的影子,有旧时空人大的影子,有美国三权分立的影子,可真是口味多多、品种多多。
  繁杂层叠的政治体系和组织架构聂义峰兴趣不大,他最关心的就是新军的结果。
  新的执委会2.0,軍事委员会被军务总部替代,军委委员一职也被战争部长、陆军人民委员、海军人民委员三巨头取代。
  原来庞大繁杂的总参谋部一分为三,成了“三总部”——总参谋部、总后勤部、总训练部。
  新的总参谋部事实上是新军的作战指挥机关,下设由陆军参谋长、海军参谋长、兵种总监参加的联席会议,另设全军总政治处。
  总后勤部统筹新军陆海军所有部队后勤、装备联勤管理。
  总训练部下设新军教导总队和征兵军训办公室,统一进行陆军、海军的训练制定、新兵分配、征兵和新兵训练。其中新军教导队不分军种,只分兵种,分为步兵(涵盖掷弹兵、线列步兵、轻步兵、海军步兵、海兵)、炮兵、工兵、后勤勤务兵、水兵五支教导队。
  除了“三总部”,军务总部还下辖陆军部、海军部、特侦队司 令部和紧急情况部。其中,特侦队司 令部下辖特种侦查大队,紧急情况部下辖海军步兵机动中队。这两支部队虽然名义上直属军务总部,但实际指挥权直归执委会,一个扮演近卫军的角色,另一个则是救火队兼第一批炮灰。
  这样就形成了军政分离的两条体系——执委会-战争部长-三总部-部队的作战训练体系,和执委会-陆军人民委员/海军人民委员-陆军部/海军部-部队的行政管理体系。
  不过之前的陆海军之争已经给穿越集团留下了足够坏的印象,新一届执委会的原则就是维持行政体系,作战体系只维持基本的作战能力。所以军务总管、战争部长、总参谋长全部留空,战时临时任命。何鸣出任陆军总参谋长,同时兼陆军人民委员业务但不任陆军人民委员。海军相对较齐全,明秋出任海军人民委员,陈海阳毫无疑问地拿下了海军参谋长的职务。
  聂义峰是春风得意,经过激烈的角逐,他成功由战训参谋升级为海军步兵总监。对此陆军少壮派极度不满,猛烈抨击为什么一个在旧时空没有从军经历的普通穿越众——现在得改叫元老——凭什么可以一步进入高位?后来公布了新的任命意见稿,聂义峰被撤职,但同时,炮兵总监张柏林也被撤职,理由也是“在旧时空没有从军经历”,这下子陆军少壮派慌了神,经过各派系的讨价还价明争暗斗,以聂张关系极度紧张为代价,几个复转军人派选拔上来的青年军官都成功在新的军务总部各下属部门任职。事后,大孙头严肃地跟聂义峰说了整整三遍“少说话,多做事”,最后一句“不站队”没有了,聂义峰知道,自己这算是彻底站入复转军人派之中了,虽然自己并不是复转军人,但今后只能站谁队吃谁饭。聂义峰觉得其实这也不错,跟复转军人们学些真本事,总比关着门说什么基尔港水兵强得多。
  而同样获得丰收的还有徐工,对他来说简直是惊喜来的太突然,刚刚做了海军步兵机动中队的一把手,眨眼之间又冒出来了之后“紧急情况部”,虽然部长空缺,但自己作为紧急情况部唯一的组成部分,与部长何异?乖乖,那可是和北炜大佬、陈海阳大佬、明秋大爷和何鸣大叔平级的存在啊!!当然,徐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嘴上说出来痛快啊!!一时之间,这个自封的徐部长,带着新婚之喜、乔迁之喜、升官之喜,迅速抖了起来,盘算着更大的计划。
  晚上本打算去找何婧,但是胡青白声明了:由于全体大会打乱了芳草地国民学校的正常教学秩序,自大会闭幕一个星期内,芳草地国民学校谢绝任何元老以任何理由前来,所有老师全部加班以给学生补课。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聂义峰只好自己在百仞城逛逛。几个好朋友都不在,胡德林开完会就马不停蹄地回高山岭去了,卢峰带着他的轻步兵连和步兵教导队到南宝支工去了,而且是连夜走以进行夜间山地行军训练,大孙头刚刚就任总训练部副部长忙得很……想来想去,还是去找徐工吧。
  请好假,骑着自行车,穿过热闹非凡的东门市——广场照壁上贴着关于第二次全体大会的一些可以向土著透露的内容,“元老院”和“元老”这些词汇引发了大家极大的好奇,都在琢磨是什么意思。聂义峰没有停留,直接进了东门,奔向集体宿舍。徐工的屋子还贴着大红囍字,很好找,可是聂义峰挺好自行车后,却发现了一个极不和谐的事情。
  “谁在那!?干嘛呐!?”聂义峰爆喝一声,手已经摸向腰间的枪套以示威慑。
  徐工屋外,窝着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被聂义峰的爆喝吓了一跳,扔下手里的东西连滚带爬地就跑。
  “站住!”聂义峰举着德林杰就追了过去。黑影跑的极快,眼看就要追不上了,聂义峰急了眼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打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黑暗中,枪口火光和枪声都十分巨大,直接让集体宿舍炸了锅,一大群穿越众或者说是元老都冲出宿舍,武器已经拿在手中。
  “什么情况!?”从集体宿舍传出的枪声把大家吓得一身冷汗。
  “刚才有人趴在徐工家门前鬼鬼祟祟的,喊了一声就跑了。”聂义峰一直追到集体宿舍的围墙边,黑影不见了。
  枪声引起了巨大的骚动,一时间农庄、咖啡馆、执委会,到处都响起急促的电话声。聂义峰收起手枪,赶回徐工家,徐工已经匆匆穿好衣服出来了,脸都白了:“怎么回事?”
  “有个黑影在你门前,我……”聂义峰边说边捡起黑影丢下的东西,是一台带针孔头的DV机。聂义峰随手打开,按了几下,一下子傻眼了。画面上,是正在床上缠绵的徐工和张琪,机器是夜视模式下录的,画面泛着黄绿色的光。聂义峰啪的一下关上,塞进徐工手里,小声说,“收好了,别让张琪看见。”
  徐工好像明白了什么,冬夜里豆大的汗珠滚下来。
  “马上给冉警官打电话,快!”聂义峰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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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一三零枪击事件(一)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52 编辑

  冉耀作为新上任的警察总部负责人,正在办公室里写着《1630年警务正规化纲要》,作为穿越集团中人气最高的正经警校科班出身还有丰富的刑侦经验的元老,这活只能他来办。目前穿越集团的警务工作还谈不上什么正规化,原来独孤求婚搞得“东门市派出所”虽然挂着警察的头衔,但实际上只能充当城管、巡警,接替独孤求婚职务的慕敏虽然也是警察出身,但她不是专业搞刑侦的。至于公社新村的驻在警,充其量也就是个治安员。在1629年,冉耀已经从有意从警的元老和归化民中,选拔培养了一批助手,但还是太少。在去年诸如博铺杀人事件之类的案件和秋季运动会这类活动中,警方十分吃力,不得不大量求助新军,但是老是动用军队总是不太好。因此,冉耀制定了一个雄心勃勃的计划:在1630年,建立包括一个公安局,六个派出所在内的,一个比较完善的警察系统。冉耀觉得,这个时间非常紧,有压力,不过也不是不可以。
  正想着呢,集体宿舍方向一声枪响,吓得他一哆嗦,脑袋嗡的一声。他快步走到窗户旁,看到已经有人拿着武器向集体宿舍方向跑去。接着,手机响了起来:“哪里打枪?”,是新鲜出炉的中央政务院总理马千瞩。
  “督公,好像是集体宿舍那边。”冉耀回答。
  “马上查明情况!”督公挂掉电话。
  冉耀知道枪声出现在元老宿舍区这事本身就极其严重,不敢怠慢,马上冲出办公室:“紧急集合!”
  集体宿舍这里已经围了很多人,即使是所谓的“元老”也免不了看热闹的毛病。聂义峰和几个热心的元老已经组成了警戒线,沿着当时追击的方向清出空地,从徐工家门口一直延伸到围墙前。张琪一脸惊慌的站在家门口,看着徐工正在和朋友说着什么。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着,当她知道聂义峰开枪是因为有个黑影在她家门前鬼鬼祟祟时,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就袭入心头。这个黑影偏偏在她和丈夫品尝新婚之欢时出现,回忆起那些骚扰自己的啤酒馆党徒,张琪感觉自己像是泡在了冰窖里。她鼓起勇气,问丈夫要了两遍那个DV机,徐工都顾左右而言他,这更验证了她的判断。
  “什么情况!?”一身旧时空警服的冉耀来到了人群前,聂义峰急忙跑了过去,把情况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你开的枪?”冉耀问。
  “是的,那家伙跑的真快,眼看着就追不上了,我也急了。”聂义峰这会已经冷静下来,越发觉得自己开枪不妥,似乎给了别人一块现成的靶子。
  “DV机呢?”冉耀问。
  “在这呢!”徐工把自己揣在怀里死活不给张琪看的DV拿了出来,交给冉耀。冉耀一看到针孔头,心里马上明白了一二分。
  “冉警官,不要在这里看。”聂义峰摇摇头。
  冉耀小心地把DV装进证物袋里,一抬手:“跟我走一遍现场吧。”,聂义峰点点头,便从徐工家门口开始,一步一步向围墙边说着,冉耀的徒弟们则各种调查取证。
  “这样,你跟我回去调查,不管怎么说你开了枪,这事……得回去详细说明。徐工,张琪,你们也来。”冉耀看了看聂义峰,头一摆,示意跟上。
  警察总部通宵奋战了一夜,在现场调查的同时,调取集体宿舍和百仞城的监控录像,同时对嫌疑人唯一遗落的关键证物DV机进行指纹提取。然而,冉耀很快发现,21世纪的穿越众毕竟不是傻乎乎还自作聪明的本时空土著:DV机上除了聂义峰和徐工的指纹再无任何痕迹,监控录像也只拍到了一个黑影,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影像——这个人具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至少,他在作案之前就预料到了可能被人发现,所以提前规划好了逃跑路线,避开了所有监控探头的最佳角度……那就是说——这人作案前一定一定踩过点!
  经过一夜问询后,聂义峰却被软禁了起来,虽然有吃有喝能睡觉,但他意识到自己可能闯祸了,在集体宿舍开枪总归不是一件好事,而且他这着急上火的一枪,无意中触碰了所有穿越众一条敏感的神经。想到这里,聂义峰不禁懊悔不已,自己干嘛一定要开那一枪呢?这下好了,这事比独孤求婚还要严重。
  执委会会议室里,气氛也不轻松,冉耀正在向全体执委汇报昨晚上的事情:“经过初步调查,包括对百仞城监控录像的调取,已经基本确定昨晚的案发经过:晚上9点30分,嫌疑人潜入集体宿舍,绕过了监控探头,潜伏在了徐工家门口,用针孔摄像对屋内徐工夫妻进行偷拍。根据我们对DV机的调取,发现这并不是第一次作案,从大会期间开始共有三段涉及徐工夫妻的隐私录像。9点55分,聂义峰发现嫌疑人并开始追赶。9点56分,聂义峰追赶不及试图开枪拦截,并未击中。9点57分左右,在集体宿舍外的监控录像里再次发现嫌疑人。然后,这个人就消失了。”
  “能确定是谁吗?”马千瞩压着火。第二次大会刚刚结束,中央政务院甚至还没来得及整合各部门就出了事,督公之怒显而易见。
  “技术侦察还在进行,暂时无法确定,但可以肯定是个穿越众,或者说元老。此人具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作案时身穿黑衣并蒙面,所有的监控有效区域都被他避开,而且物证上没有任何有效指纹。同时,此人对徐工住所附近地形极其熟悉,根据聂义峰的描述和监控录像显示,此人逃跑是早已规划好的路线。所以,我认为,嫌疑人有极大可能提前进行了踩点。另外作案时,嫌疑人可能会蒙面,但是踩点时一定不会,通过对监控录像里反常人物的分析,我认为可以找到嫌疑人,但需要时间。”
  “请详细说明一下,冉耀同志。”抱着胳膊的文德嗣发话了。
  “通过对徐工夫妻的问询,我们得到以下情况:张琪,也就是徐工之妻,在啤酒馆暴动后遭到了近一个月的性骚扰和性威吓。从某种角度来说,她和徐工的闪电婚姻,是她对这些骚扰和威吓的反击。所以我们认为,这是一起针对张琪的蓄意的报复。徐工张琪的婚礼筹备是1月18日至1月24日,共七天时间,嫌疑人极有可能是在这段时间进行的踩点。令据席营长说,1月20日前后,BBS上有人为报复张琪,散发了大量张琪的偷拍照片和视频,被锁帖删除。只要通过后台数据,把这些照片视频信息与DV机进行比对,如果相吻合,那发帖人就具有重大嫌疑。如果同时在监控视频中发现踩点,那基本就可以确定了。”
  众执委都纷纷点头,不愧是职业刑警啊。
  “但有一个致命问题,必须要报告——按照共同纲领规定,我们无权对一名元老进行立案调查和相应拘审,需要得到元老院或者荣誉法庭的授权。”冉耀轻咳了一下,提醒大家注意,“另外还有一件很棘手的事情,就是聂义峰的开枪行为。这件事情,主要问题如下:1、聂义峰是否总有百仞城内持枪权利。2、聂义峰是否拥有开枪权利。3、聂义峰是否清楚目标正在实施何种行为。4、聂义峰是否实在明知是元老的情况下开枪。如果我估计不错,嫌疑人今天会在BBS上就此展开舆论造势,当然,也可能是别人代劳。”
  文德嗣看了看手表,点点头,看了看紧张出一身汗的马千瞩:“督公,我看与其等那些打着‘人民”旗号的人抢占先机,不如我们主动公布,折腾了一晚上,也该有个交代。现在是五点半,既然对方还没动一定是在谋划更大的事情,也许再来次啤酒馆暴动。”
  “我同意。”马千瞩点点头,看着马甲问,“法学方面什么意见?”
  “我也同意,抢先公布可以避免有人借机再搞街头暴力,特别是本次大会未能得逞的人。但需要注意,既要公布案件本身,也要公布聂义峰的问题。同时,一定要明确,最终的调查和处置归元老院荣誉法庭。”马甲说道。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在这个事件中,徐工夫妻是毫无疑问的受害者,特别是张琪,作为女性,她处于绝对的劣势和受害的地位。所以,警方公告要注意措辞和引导,避免舆论伤害。”萧子山作为掌管所有元老吃喝拉撒睡的办公厅大保姆,果然心细。
  冉耀拿了令箭,立刻办差去了。
  早上六点整,临高水库BBS上,以内务委员会和警察总部的名义,发布了一篇加亮置顶《一三零枪击事件调查报告》,用极大的篇幅叙述了已经查明的案情经过,强调这是一起元老出于报复的目的,利用警察总部无权调查元老而故意制造的严重侵害另一名元老人权的刑事案件,这是对全体元老人权的践踏。同时极其详细地陈述了嫌疑人是如何踩点,如何躲避监控摄像头,如何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如何具有极强的反侦查能力并公布了包括针孔摄像头在内的大量证据照片。报告强调警察总部将向元老院常务委员提交申请,对涉案嫌疑人展开刑事调查。同时为了保护受侵害元老的基本名誉,报告中的姓名均使用字母代号,未经元老院授权警察总部不作说明并将一并提请元老院授权,对传播、造谣相关案情的元老采取法律措施。
  然后报告详细陈述了聂义峰开枪前后经过,公开聂义峰笔录、目击者笔录,监控画面截图等材料,但却没有任何定性的语句,只在最后说明“警察总部将向元老院常务委员提请授权,展开对元老聂义峰涉嫌‘违规持有枪支’、‘违规开枪’、‘未查明情况擅自开枪’和‘谋杀元老’展开刑事调查。”
  看着通报,大孙头不禁叫好:“冉耀干得漂亮!”,他昨晚就知道了枪击和徐工两口子的事情,正在着急,何鸣和明秋参加完执委会扩大会议之后,回来却不怎么紧张,只说“放心吧,小聂死不了!”,独孤求婚事件后,涉及到对元老的暴力措施都是十分敏感的,大孙头极度担心群情激奋吃了聂义峰,看了冉耀的报告后他马上明白了:冉警官告诉了吃瓜群众一个基本事实,就是一名元老对另一名元老的严重侵害是铁的事实,警察总部正在积极寻求授权已将其绳之于法。而这个侵犯不仅仅是对一名元老,而是对所有元老都极具威胁——无论是触目惊心的针孔摄像头还是其反侦查能力,都不能不让人心生恐惧。今天侵害的是这个,明天会不会是别人呢?今天是个针孔摄像头,明天会不会是别的东西?未知的事情对人类来说总是恐怖的……这样一来,这个嫌疑人一下子就被推到所有元老的对立面,成了敌我矛盾。
  而带着这种情绪,吃瓜群众再看下面聂义峰的案件,心态完全就不一样了。警察总部对聂义峰的不定性只陈述,吃瓜群众就要自己看各种证据,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有一个青年看到有人图谋不轨,果断出击保护元老,并且奋力追击尽职尽责,可惜狐狸太狡猾猎人有点嫩还是给跑了。完了青年积极配合调查,完全问心无愧——这简直就是见义勇为,“百仞十大杰出青年”可得有他!
  “这个小聂,还是太冲动,他的动机是好的,但是行为还是太……太单纯了。还是个孩子,书生气太重。”何鸣抽着一根圣船,坐在椅子上说道。
  “这个孩子我印象挺深的,当时在博铺,他搞海军陆战队,老何,咱俩在楼上都看见了,挺有想法的孩子。就是……还有些幼稚,多历练历练就好了。”明秋一脸长者的笑容,“年轻人,有些侠客情怀也可以理解。当年在南海,多少战士一怒之下就要开枪。既然当兵,虽然不能真这么干,但如果连这个想法都没有那这支军队就真的废了。”
  “是啊,这也是我看中小聂的地方。只是这么一来,陆军第六步兵营营长的事情……恐怕要黄了,再怎么说,对元老开枪罪过不小。”大孙头摇摇头。
  明秋和蔼的笑着:“老孙,要我说,小聂升的太快了,才当了一年连长,一步进总部,完了还要当营长?哪有这样的好事情?是,有的人一个劲的往上爬,提拔自己人,但是老孙,他们那样我们不能那样。可以预见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面临的战争威胁是很大的,孩子们提拔的过快那是拔苗助长,什么都还没学会承担那么大的责任,他们承担不起。踏踏实实做工作,把该学的扎扎实实学到手,那才是主要的。孩子们有了能力,有了经验,不愁升不上去,战争会替他们扫平前进道路的。”
  “明老说的对,我附议!”何鸣举手笑着说。自从第二次全体大会后,“附议”一词很是流行。
  大孙头点点头,默默地在聂义峰的文件上打了个叉,接着又问:“那一三零事件,我们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不参与,不串联,一切由元老院发落。我们和小聂一样,四个字,问心无愧!”何鸣掐灭了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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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23:46:42 | 显示全部楼层

188.一三零枪击事件(二)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52 编辑

  冉耀的报告果然起到了预期的效果,虽然有点反复:起初的时候,嫌疑人和他的狐朋狗友浑水摸鱼,成功把舆论引到了“聂义峰意图以权谋私谋杀元老”上面,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看完了报告,舆论的天平在慢慢倾斜,直到一个人问了一句:“等发了生活秘书,这家伙录我们怎么办?”,天平便咣当一声逆转了,一时间人人自危,这个闪避技能MAX的嫌疑人引起了巨大的恐慌。这时又有人不失时宜的来了一句:“人家聂义峰错在哪了?都像你们这样的,先考虑考虑是不是杀元老,那个嫌疑人早把你们组合成东京热了!而且如果这家伙拿的是刀子,聂义峰没有见义勇为,我们今天就得去翠岗参加追悼会了!”,这最后一只蚂蚁压上去后,天平算是彻底翻不过来了,尽管嫌疑人的水军仍在拼命鼓噪,已经无济于事,还引来了怀疑,当即有人说要向警察总部提供线索。对此,冉耀统一回答:警察总部尚未获得对案件的调查授权,暂不展开调查工作,证据请直接提交元老院常务委员会。这下子,战火便直接烧到了元老院的头上。
  元老院常务委员会立刻召开了紧急会议。第二次大会刚刚结束就出了幺蛾子,这些刚刚就任的“常委”,还沉浸在自比人大常委愉悦中就迎来了这么一个让人尴尬的案件。虽然警察总部的报告隐去了姓名,但是昨晚上事闹得这么大,大家都清楚怎么一回事。其中一直以马列主义、农民朋友、妇女代表自居的杜女王极其愤怒,她敲着桌子暴怒着喊着:“这就是对啤酒馆暴动一味姑息的结果!元老根本不把女性的基本权益放在眼里!我要求元老院授权警察总部或者政治保卫总署介入事件调查!把犯罪分子绳之于法!”
  凭借啤酒馆暴动拿下“民意代表”头衔的分头单良,作为啤酒馆党魁也入选了元老院常委。他一直谋求在新军的影响力,经过一番调查后,他发现这个聂义峰很可能属于复转军人派,至少也是复转军人派所看重的,如果把他搞掉,那么少壮派就必然对自己投桃报李,自己也能获得更大的政治资本,当即发言:“我认为,一三零枪击事件这个名称本身,就反应了事件的核心问题,不在于几个做 爱录像,都是男人,谁也不要装,你们谁没看过?这事的主要问题,是聂义峰蓄谋杀害另一名元老!谁给他的开枪的权力!?”
  “我对这种毫无人性毫无人格蔑视妇女的言论表示强烈抗议!”杜雯一听就火了,“请问单良委员,如果有人在你和你的……如果你这种人能找到爱人的话……把你们的夫妻生活录下来公布出来,你会怎么办?”
  “我当然无所谓了,能为大家服务是我的荣幸,包括分享我的快乐!”分头单良竟然站起来,挑衅地鞠了一躬,把杜女王气的浑身发抖。
  “我提醒一句,这个事件对张琪同志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名誉伤害是毋庸置疑的,这是对元老的侵害也是毋庸置疑的!我提醒诸位元老,元老院不是斗秀场,不是青楼,不是烂窑子!”元老院第一任议长,北美帮重量级人物钱水廷轻轻敲了敲桌子。他对分头单良本就不正眼看,这下干脆直接站到分头单良的对立面。
  会议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尴尬,作为警方代表参会的冉耀举手,请求发言。钱水廷点了点头,冉耀站起来,清了清嗓子,说道:“首先,作为警务工作负责人,我的个人意见,无论是聂义峰还是那个24小时之内就可以查到的犯罪嫌疑人,都不予追究法律责任。”
  “24小时!?”众人一惊。
  “是的,24小时,如果元老院授权,我们警方有把握在24小时之内将嫌疑人缉拿归案。”冉耀肯定的说,他还加重语气强调了一遍,“如果元老院授权的话。”
  委员们互相看了看,冉耀见大家并不表态,便接着说:“但是,我个人,不建议将此事公事公办。”
  这倒是很稀奇,一向以公事公办、铁面无私示人的冉警官,竟然会这么说?
  “理由如下:1、整个这起事件中,张琪同志是绝对的、毫无疑义的受害者,而且处于绝对的劣势。正如刚才有的同志所言,男人不介意把自己的夫妻生活画面分享给别人,但是对女人来讲则完全是另一回事。案件已经发生,张琪同志受到的伤害我们已经无法挽回,将案件进行下去无疑会加重对她的伤害,我们不希望看到有元老因为精神压力而自杀吧?对不对,杜委员?”
  杜雯不说话,安静的听着。
  “2、对聂义峰同志,处罚的话很难服众。我个人意见是,重点表扬,适当处罚。理由如下,如果我们重罚聂义峰同志,那么就等于告诉所有元老,当见到有人疑似进行犯罪行为而自己没有时间进行精确判别时,元老采取果断的行动将复出沉重的代价。而这一点,换一个角度,也等同于告诉所有元老,元老院会保护他们去肆无忌惮地侵害其他元老,只要他不被现场抓住就可以。这一点,在BBS上已经可以看到大家对此极度担心。今天只是针孔摄像头,明天如果是刀子?枪?手榴弹呢?而且平心而论,电光火石之间,我们没有办法要求元老做到精确的判别……试问在座委员们,几人可做到?”
  “请继续,冉警官。”钱水廷点点头,摆了一下手。
  “另外第二次全体大会,全票通过了‘元老持枪权议案’,列入了具有宪法效力的《共同纲领》,该议案规定:‘元老持有武器,保卫自己及元老安全的权力不容侵犯’,如果处罚聂义峰,那么将意味着元老院常务委员会违宪。”冉耀不动声色的说着,抛出了这枚重磅炸弹,果然把众常委们炸了一个懵圈,“违宪”二字直刺常委们的耳朵。刚刚当选常委就违宪,毫无疑问会严重影响以后在元老院的政治利益。
  “所以,警方综合分析后,意见是——对徐工、张琪夫妇遭侵害案件,调查而不追究,由执委会妥善处理。对聂义峰涉嫌故意伤害案件,表扬但从轻处罚,由军务总部妥善处理。”冉耀最后发言到,声音虽然依旧洪亮,但心里很是没底,不知道元老院这群大爷们能不能明白他的真实意思。
  “警方的态度我们明白了。”钱水廷和几个委员交流了一番后,点头说道,“那我们就冉警官的方案,进行一个表决。表决不通过,由反对方提出他的方案我们继续讨论。表决通过,就按照此方案施行。”,众人皆称是。
  “那,同意冉耀同志提出方案的请举手。”钱水廷说完刚要举手,杜雯那边已经刷的一下把手举了起来。全部45个常委,42个人同意。
  “反对冉耀同志提出方案的,请举手。”钱水廷觉得这个环节完全多此一举。
  分头单良率先举起来,孤零零的立着胳膊。还有两个人,喝了口茶,表示弃权。
  “好,那作为元老院议长兼第一届常务委员会委员长,我宣布:批准冉耀同志的处理方案,同时代表元老院授权冉耀同志及警务部门一切调查权力。”钱水廷脸上挂着不易察觉的微笑,刚说完,那边分头单良已经呼地一下站了起来。
  “我强烈抗议常务委员会这种明显偏袒,无视元老生命安全的行为!我要求召开元老院全体大会!”
  “按照《共同纲领》规定,在常务委员会任期内,常务委员会即代表元老院,不必召开全体大会。”钱水廷不卑不亢地说道。
  “那我将行使《共同纲领》赋予的游行权力!”分头单良威胁道。
  “可以,这是您的自由和权力,我支持,这个议案也是您和杜雯委员共同提交的。”钱水廷笑道。
  杜雯不禁愣了一下,她的梦想是建立本时空的妇联或者共产主义组织,但是她明白在全体大会上想通过根本不可能,于是在分头单良的忽悠下她提交了“结社、游行、示威”议案,现在她才发觉,她被分头单良利用了。
  “虽然按照警方的方案,聂义峰同志可以说是无罪,但是毕竟是对元老开枪,我提议,立刻召开荣誉法庭,对聂义峰同志进行必要的质询。”作为军方代表列席的明秋发言。大家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既然不打算收拾聂义峰,那就还他一个干净彻底的清白。
  “好,批准。”又是一阵投票表决的,全票通过。
  张琪脸色难看的像一块刷了漆的铁皮,每天都是怒气冲冲的。从早到晚的一整天,她都在人们异样的目光中度过。百仞总医院的同事们虽然不说什么,但是额外的关心和流言蜚语一样刺耳,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事情都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有什么错?她又惹了谁?时袅仁想给她放个假,休息几天,可是张琪宁愿一整天都耗在医院里,至少不会看到那些令人生厌的笑容。于是张琪干脆也不回家了,自己搬回了医院宿舍住,徐工没有反对,每天都来看她。
  今天是提审,或者说质询聂义峰的日子。冉警官和他的徒弟们效率高的吓人,从元老院授权到找到那个还在BBS上发帖带节奏的嫌疑人总共只用了30个小时——略微超过吹出去的24小时的牛皮。元老院常委会授权执委会处理此人,经过商议,文德嗣提议:“不是都想当官么?去南宝公社当矿务主任吧!”,这是一个需要天天下坑道的“官”,之前是由一个旧时空矿大的学生担任,正好把他替换出来。而分头单良试图发起示威游行,抨击“元老院常务委员会”被少数人把持,坐视元老生命安全遭到侵犯。然而元老们已经都被针孔摄像和罪犯高超的反侦察能力吓坏了,包括啤酒馆党人,大家都觉得分头单良这时候上蹿下跳是自绝于人民。至于陆军少壮派,他们认为虽然聂义峰不是个东西,但在这件事上办的够爷们!分头单良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在自己的“人民之敌”小黑本上给聂义峰重重地记了一笔。最终,在聂义峰公审大会,或者说质询会上,乌央乌央来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张琪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任凭徐工怎么敲门也不开门。按道理说,这场质询会,徐工和张琪作为受害方是要参加的,但是张琪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极度讨厌聂义峰。如果不是聂义峰多管闲事,如果不是他发神经地开了一枪,就不会有这事,就不会传的这么广,都是他的错!张琪知道这个想法非常荒唐,但她控制不住地这样想。
  “老婆,老婆,听我说,老聂为了咱俩,已经够惨的了,咱们为了他,不能老这么缩着啊!”徐工在门外苦口婆心地说着。他明白妻子的感受,无论那些录像有没有外传,事情一旦发生,就已经无法挽回了。
  “你自己去吧,我不想看见他。”张琪冷声回绝。
  “老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那个王八蛋已经被冉警官抓了!老聂为了咱俩,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我们不能就这么当没事人啊……”徐工说着,轻敲房门。
  “身败名裂?他身败名裂?”张琪冷笑着,“我和你做 爱的视频满天都是了,是谁身败名裂?”
  “老婆……”
  “好了,你别再说了……我知道老聂没有错,他是为了我们,他是个好朋友……可我就是不想看见他……别逼我了……你自己去吧,替我对他说声谢谢。”
  徐工叹了口气,无奈地离开,临走之前还说道:“老婆,晚上回家住吧,没人会说什么……”,张琪没有说话。
  质询会定在百刃城露天电影院举行,马甲作为法务一把手正坐中央,冉耀作为警方代表和一席常委分列两边,主席台前一把椅子,聂义峰坐在上面,身后是前来旁听和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聂义峰的样子,蓬头垢面谈不上,但是比较憔悴还是真的,毕竟他相当于被冉耀给拘留了好多天,虽然有吃有喝伺候着,但毕竟也是关小黑屋啊。
  “好了,现在质询会开始,首先请警方做案件情况说明。”马甲看了看人差不多了,敲了敲法槌,庄严地说道。
  案件经过这些天的讨论,大家其实都已经非常清楚了,冉耀的说明便比较简单,只在几个细节上强调了一下,以免有人会抓住细节进行胡搅蛮缠。分头单良闷闷不乐地坐在常委席上抖着腿,非常的无力。对聂义峰的指控有两项,一项是“非法持有枪支”,一项是“意图谋害元老”,但是两项罪名一提出就立刻遭到了旁听群众的激烈反对,经过这些天大家的激烈讨论,舆论已经形成了高度统一,就是开枪行为不妥,但是干得漂亮!分头单良徒劳的拍桌子强调聂义峰是意图谋害元老生命,要危害要远远大于张琪受到的侵害。
  “那我请问单大委员,你现在能确定我要对你做什么吗?”一个群众十分不满地质问。
  “你想打我!”分头单良笑道。
  “错,我只是想说你就是个傻逼而已,你看看,你单大委员连这个屁事都猜不出来,你有啥资格去要求别人!?在此,我质疑单良的常委委员资格,要求元老院对单良入选常委过程中有无违法犯罪行为展开调查!同时我怀疑单良与此案犯罪分子有勾结,要求元老院授权警察对他展开调查!”
  于是,分头单良完全落败,观众席一片叫好声。
  “如果姑息,那就意味着任何一个元老都可以谋杀另一个元老!只要有理由就好!”
  “如果有些人能管好他的党徒,那么连‘理由’都不会有,谁会吃饱了撑的去杀一个元老!?”
  分头单良涨红了脸,敲着桌子喊着:“这是对我的污蔑!诽谤!”
  眼看着争论就要发展成泼妇骂街,马甲及时敲了敲法槌,制止了双方谩骂,不过这段争论已经足够给质询会定调子了。马甲知道,这场质询只是走个流程,法务部门、警务部门、执委会、元老院常委已经进行了几次磋商,基本认同了冉耀的方案。尽管如此,必要的舆论铺垫还是要有的。
  “聂义峰同志,你有什么要争辩的吗?”马甲问。
  “没有,法官同志,我为我在警务部门所有的口供负全部责任。”聂义峰摇头,“无论结果怎样,我接受元老院对我的任何判决。只是我要求……我想给徐工、张琪夫妇道歉。”
  大家惊谔地互相看了看,道歉?你救了他们,道的哪门子歉?
  “因为我的鲁莽行事,导致事态不可控的扩大,给我的好朋友们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精神损失,我在这里向他们夫妻俩表示诚挚的歉意,特别是对张琪,请求她的原谅。”聂义峰说完,站起来,向坐席上的徐工鞠躬,“替我转告张琪,对不起。”
  徐工急忙站起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敬礼。
  毫无疑问,无论是真心还是有意,聂义峰这一做法都是自己的加分项,赢得了无数好感。接下来的质询会基本就成了对聂义峰为人处事的鉴定会,大家一致认为,除了这事办的有点鲁莽,属于典型的不过大脑外,整体上对聂义峰不应该有什么苛责,甚至应该予以表扬。一些人在一些细节问题上进行了质询,聂义峰的回答和警方提供的证据无丝毫出入,并未有什么影响。
  最后经过一阵装模作样的讨论之后,马甲拿起早已准备好,只是刚刚签了字的质询结论书,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
  “下面,宣布元老院荣誉法庭质询会1630-3号认定书:1、元老院肯定了聂义峰同志在一三零枪击事件中表现出的果断作风,鉴定为‘见义勇为’行为,不追究其法律责任。2、聂义峰在一三零枪击事件中的行为存在鲁莽性,客观上扩大了受害方所受到的名誉损害,现要求聂义峰同志对受害方进行财产赔偿,金额由聂义峰及受害方自行商议决定,元老院不做干涉。3、聂义峰同志的鲁莽行为,客观上造成了对另一名元老的人身威胁,因为对聂义峰同志处以本年度穿越集团分红扣除2%的处罚。4、元老院授予聂义峰同志‘见义勇为’袖标,可以佩戴在任何服装上。宣布完毕,元老院荣誉法庭、执委会仲裁庭,1630年2月5日。”
  哗的一声,旁听席上爆出了热烈的掌声,每个人都给已经懵圈了的聂义峰鼓掌,甚至还有人上来握手。聂义峰自己完全傻眼,他可是连慷慨就义的思想准备都有了。
  魏爱文和张柏林一脸不太情愿,却也真诚的笑容走过来,和聂义峰握了握手:“祝贺你,你是个好人。”
  全场,只有分头单良闷闷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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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6 00:08:57 | 显示全部楼层

189.萨维特学会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53 编辑

  一三零枪击事件随着肇事者被“流放”南宝和对聂义峰不疼不痒的处罚而结束,警察总部获得授权对后续舆论进行规范,元老院常委会专门为此发布了一条公告,行文完全不是正规公文的风格,而是通俗易懂:“嘴碎不是病,碎起来没完要人命。”,元老们不是傻子,一看就明白什么意思,很快关于徐工两口子街头巷尾的谈论也停止了。张琪终于能回到她的新家,而不必再担心好事者也许并无恶意但真的无比刺耳的笑声。不过她想了想,决定和徐工一起回红牌——百仞总医院有给新军培训战场救护的任务,于是马袅这边干脆就让张琪去了,人家是新婚燕尔也算成人之美,顺带这算是彻底出去躲躲风头。
  不过,在这个农历春节将至的时刻,喧闹之下实则暗流涌动。在第二次大会上落败的啤酒馆党人正在收拾羽翼,串联各路牛鬼蛇神,暗暗计划着下一次行动。成功上位的法学俱乐部则在积极投身一系列立法工作,以将第二次全体大会的既成事实以法律形式巩固下来。而《社团法》的颁布,立刻引起了一阵建社团的风潮,还不到年三十,就有包括“临高妇联”、“土著权益保护协会”、“食为天社团”、“次元之门社团”、“美腿俱乐部”等等大大小小七八个社团在执委会备案,有的规模庞大有二三十人,有的规模可怜巴巴只有一个人,总之,趁着这股新鲜劲,人人都在找“组织”……其中,有一个叫“萨维特学会”的社团,成员不多,主要活动为“对本时空历史及未来蝴蝶效应的研究”,是一个纯学术性的组织。
  红牌卫戍区,海军步兵机动中队的中队部里,聚了四五个人,都是元老们,有坐在椅子上的,有倚在桌子上的,有坐在床上的,有干脆席地而坐的。大家有说有笑,气氛很是轻松,徐工被大家簇拥着,煞有介事地如同领袖一般。
  “徐工,咋不见嫂子呢?你还睡单人床啊?”一个人开玩笑道。
  “她是来执行任务的,又不是当压寨夫人,她的宿舍在女兵队那边。”徐工脸上很是正义,“再说了,距离产生美,平时各忙各的,周末一起回百仞过周末,多好!”
  “哎哟,可真够小布尔乔亚的。”大家哄笑。
  徐工跟着笑了会,咳嗽了一下,大家渐渐静了下来。
  “那咱们也不整那些场面话,咱们‘萨维特学会’第一次全体会议,就是要讨论我们的纲领、任务、目标。现在咱们拢共才五个人,所以现阶段我们不设立专门的领导机构,我们每个人都是萨维特学会的全权代表。由于会议时间有限,我们必须在今天确立大致纲领,以后的补充会议会以电话的形式通知大家。另外为了保密起见,现阶段我们任何秘密会议,都不留下纸质资料,所以这次会议没有会议记录,大家脑子里知道就可以了。”徐工说道,周围的人纷纷点头。
  “那我们首先说明,‘萨维特’的意义,取自俄语совет,这个词汇其实大家很熟悉——苏维埃!”
  众人恍然大悟。
  “为了避免引起元老们的注意,我使用俄语原音,不变音直接音译过来。这个词的汉语意思是‘人民代表大会’,这也是我们最终的奋斗目标,当然,也许你我有生之年看不到了。”
  “有创意,不过为啥音译差别会这么大?”
  “我也不知道……好了,不要跑题,这也只是临时的,等到我们不需要这块遮羞布了,我们也会把‘共产主义’的大旗高高的立起来!”徐工一挥手。
  “不过这旗帜不好立,搞不好是立靶子。”有人说道。
  “是的,我认为目前的困难主要有三点。第一点:现阶段明王朝,特别是临高的生产力水平极其低下,还停留在以租佃制为基础小农经济水平。至于所谓的‘明末资本主义萌芽’,我们知道那就是个笑话。而马列主义的观点,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现阶段,我们直接进行社会改造是不可能的,一是我们的力量不够,二是社会客观条件也不允许。”
  “没错,我们不能犯杜雯的错误。”立刻有人补充道,“杜雯可以说是元老中最坚定的马列派之一了,连她的办公室里都摆着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毛主席的画像。但是,她犯的错误就是,忽略经济基础一味试图修改上层建筑,比如盐场村和十三村地区,看似红火,实际本质还是拉一批打一批的套路,赶走了苟家和党那门,来了谭家和刘家。”
  “没错,然后是第二点:穿越集团本身的局限性和反动性。我们的穿越集团是一锅大杂烩,里面什么东西都有,教皇和沙皇、梅特涅和基佐、法国的激进派和德国的警察,当然还有许多我们的同志以及修正主义、斯大林派,至于封建糟粕更是多的很!这次徐工的遭遇就是例子!所以,穿越集团虽然在实行社会改革、经济改革,但并改变不了元老院本质上的大资产阶级局限性和反动性。即使改革措施大量借鉴了旧时空社会主义革 命的方式,但本质上和杜雯一样,都是空有其表。”
  “说的不错,就像我在芳草地教书,感觉很明显。芳草地的孩子哪个不是苦大仇深?元老院正是利用这一点,把他们改造成未来的新一批酷吏,而不是革 命者。当然,元老院害怕革 命者。”
  “第三点,就是我们自己的局限性。我们虽然是带着共同的目标来到这个时空,走到一起。但我们的人数,就反应出了我们的力量是弱小的,甚至可以说是不值得一提的。正如前面所说,为了改造环境,我们就不得不适应环境,而适应环境就必然会向现实的反动性妥协,而一旦妥协,就有两条路——坚持理想,改造世界。或者走上修正主义道路,甚至彻彻底底倒向对立面。这对我们来说,将是比前两条更严苛的考验,我们能不能做到?”
  “当然能!”
  “这个问题不能着急回答,中共一大出了周佛海、陈公博,张国焘好歹还和国民党斗了十几年呢!”
  “就像关于杜女王的那个笑话,马千瞩问她‘愿不愿意为了理想信念而牺牲?’,她怎么回答的?说‘会培养一大批愿意为了理想信念而牺牲的人’,这个斯派分子!”
  徐工插话道:“这个问题我们必须严肃而坦然的面对,因为现阶段来说,我们向元老院的反动势力妥协是必然的。因为首先我们要明确一点,就现阶段而言,无论是激进派还是警察,还是杜雯之流还是我们,离开元老院我们将什么都不是。元老院掌管着入侵到这个时空的最先进的生产力,因此改造社会唯一的希望就是利用元老院的力量。我们自己单拉出来,根本没有可能。”
  “说的没错。”
  “所以呢?我们就得联合元老院内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有人站了起来,攥着拳头。
  “走议会斗争路线?”
  “我同意!现阶段的社会情况,没有实现无产阶级暴力革 命的可能,因为连革 命目标都还没诞生呢!”
  “所以,在本时空,我们势必要走毛主席的路子,农村包围城市,但是我们的目标是改造农村,将大量无地少地的农民直接改造为工人阶级,将经营性地主直接向集约化农场转变,而对租佃制地主要毫不留情地消灭。这样,我们跟元老院的目标也基本一致。”
  “联合一切能联合的力量,说起来容易,但是元老院的一大局限性就是根本没有联合一说。”
  “正是因为元老院内部不是铁板一块,我们才有了联合的可能。从这次一三零事件就可以看出,不是所有人都妄图复辟封建杂碎。”
  “他们是怕下一个轮到他们自己!”
  “没错,所以我们从中可以找到合适的盟友。”
  “就目前来说,盟友首先是杜雯之类。土著权益保护也可联合。还有广泛意义上的左派,例如总工会。”
  “总工会不过是满足一些人官僚欲的秀场。”
  “可是如果我们自己单独干,我们根本没有那个力量,也不掌握任何资源。”
  “总之,我们要联合并利用所有有利于我们事业的因素。其实我们的朋友有很多,解放妇女,有杜雯已经打下了一定的基础。工人待遇,有总工会。解放农民,有天地会。土著权益和教育,有土著协会和芳草地。新军,徐工就在这。”
  徐工点点头:“所以,虽然我们的力量还很弱小,但实际上我们的资源很多。但如果想利用这些资源,我们首先要提高自己的水平。我们中有新军、老师、工程师和技术员,我们必须首先成为我们各自领域的佼佼者,才可以带动周围的人一起改变。”
  “那不又成了精英政治了?”
  “不,精英政治是只允许少部分人成为精英,而打压大部分人。我们是要尽可能扩大影响,改变更多的人。我们需要的是无产阶级,不是流氓无产者!”
  “那既然我们有联合的,那就必然有反对的。”
  “是的,简单来说,我们目前的主要政治敌人有两部分——新军中的少壮派,和分头单良的啤酒馆党徒。”徐工竖起两根手指头,做了个手势,“首先,新军中的少壮派,特别是陆军少壮派,普遍是法西斯主义者,与我们是水火的关系。我们要同他们进行毫不妥协的斗争,坚决反对新军的军阀化!如果少壮派得势,穿越集团将会变成一个旧日本帝国式的国家,这是绝对不允许的!第二,就是啤酒馆党徒,可以说他们是元老院反动本质的主要载体和集中体现!他们试图把穿越国变成腐朽愚昧的明清这样的封建王朝。这同样是绝对不允许的!除了他们之外,元老院里所有政治力量我们都需要联合,包括北美普世派。”
  “这些资本主义的杂碎也需要联合?”
  “我也同意,既然我们要走议会斗争,最终实现无产阶级政权,那就必须尽一切可能做大我们的基本盘,并尽可能多的联合有利于我们的力量!”
  徐工点点头,满怀豪情的站起来:“没错,同志们,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这个时空,建立一个英特纳雄耐尔的世界!”
  当太阳西下的时候,萨维特学会通过了一个相对完整的简要纲领,只是口头达成,不作任何书面记录:
  一、五年之内,以“萨维特学会”为名进行公开活动。
  二、五年之后,将公开以“共 产 党”之名成为政党,具体党名将由届时召开的萨维特学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议定。
  三、萨维特学会必须紧密地与劳工、佃农、经营性地主团结在一起,并最终将其无产阶级政治力量。
  四、通过扩大无产阶级政治力量,最终促成元老院政治改革,实现布尔什维克政权。
  五、要同法西斯主义、军国主义、泛自由主义、官僚主义、封建主义做坚决的斗争。
  六、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左翼及中间派。
  七、积极发展、严格考察,壮大学会自身,为政党化打基础。积极提高自身素质,成为各自领域佼佼者。
  八、学会不设徽标,实现政党化后将公开使用镰刀锤子标志。
  夕阳透过玻璃窗映照进来,照在每一个张红红的脸上,分不清是激动还是太阳的色彩。屋子里的人都站了起来,手叠在一起,互相鼓劲。
  “来,同志们,唱个歌子——起来饥寒交迫旳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脸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把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
  奴隶们起来起来
  不早说我们一无所有
  我们要做全天下的主人
  ……
  1630年2月11日,大年三十。在红牌卫戍区海军步兵机动中队的中队部,在几个旧时空的大学生和青年党员的歌声中,本时空的第一个马克思主义小组诞生了。
  小小的会议在歌声中结束,参会的人员临时住在军营的空仓库里睡地铺,大家说这样的条件才有革 命初创的感觉。张琪给大家准备了几条军被,大家在仓库席地而坐,吃着草地干粮又促膝而谈到了深夜,这才纷纷睡去。张琪被徐工牵着手,回到中队部,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你真的要这样吗?第二次大会,《共同纲领》说了,对元老分裂的处罚。”张琪小声说。
  “他们欺负我老婆,我就革他们的命!”徐工比划了一下剪刀手,嘿嘿一笑,一把就把妻子拉进怀里上下其手。
  “你别闹……”
  “放心,我们不会触碰《共同纲领》,但我们会让有些人从此再也没有安生觉!”徐工一脸坏笑,吻着妻子,“我绝不会放过那些欺负你的人!”
  张琪在徐工的火热中渐渐融化,任其摆布。在即将攀上高峰的时候,她颤抖着娇嗔,“老公,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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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6 00:09:47 | 显示全部楼层

190.军改1630(一)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54 编辑

  春节假期一过,陆军参谋长何鸣、海军参谋长陈海阳和海军人民委员明秋,立刻联名向执委会提交了早在去年12月就已经准备好的《新军1630年军 事改革方案》,经过执委会扩大会议讨论和元老院常务委员会审议,这项包括了穿越集团全部武装力量的庞大军改计划,以《1630年军改法案》的名字,用法律的形式予以颁布,法案有效期涵盖整个1630年。
  军改法案明确“武装力量”的组成:包括新军、民兵、预备役三部分。原来由元老组成的内务部队已经随着穿越集团事业的扩大,人员被抽调一空成了空壳而被撤销。执委会主席,为武装力量总司 令。取消所谓“联防保安团”的名义,所有新军部队统一使用“新军”作为代名称,无标志红旗为代军旗,红色五角星为代军徽,《我们的队伍向太阳》为新军代军歌。新军是武装力量的主体,同时也是常备军。民兵是不脱产的武装群众,由中央政务院和军务总部共同领导,战时作为辅助力量配合新军作战。预备役由新军退伍人员组成,由中央政务院和军务总部共同领导,战时补充进现役部队。
  军改法案规定,新军实行以招募志愿兵为主、征召义务兵为辅的混合兵役制度,覆盖全临高范围,主要面向归化民及各公社职工。志愿兵兵役期四个月,每年的3月、7月、12月分别进行三次征兵,服役期满后退出现役转为预备役。战时,预备役人员由总训练部统一分配。非公社职工兵员退伍时可列入公社编制,成为正式职工——穿越集团卡在农忙时节征兵,意图就是通过新军优厚的待遇迫使无地、少地农民和贫苦佃农脱离土地,进入工业领域。同时造成农村劳动力短缺,为天地会对农村的全面改造创造条件——义务兵兵役三个月,由征召之日起开始计算,服役期间享受与志愿兵同等待遇,履行同等义务。服役期到期后,若战争未结束自动延长三个月。战争结束后,以取消动员为准结束服役期。义务兵退伍后可凭个人意愿,选择继续服役或退伍返籍。继续服役转为志愿兵,退伍返籍增发相当于其全部服役期限的军饷。
  军改法案对新军军衔进行了改革,共分为列兵、上等兵、下士、中士、上士、少尉(正排职)、中尉(副连职)、上尉(正连职)、大尉(副营职)、少校(正营职)、中校(副旅职)、上校(正旅职)、少将(副军职)、中将(正军职)、上将(副方面军职)、大将(正方面军职)、军种元帅(副统帅部职)、元帅(统帅部职),共18级。志愿兵、义务兵入伍后均为列兵,两个月后自动晋升为上等兵。经士兵委员会提名和营级军政主官审核,并拥有乙种文凭,可晋升为下士。士官服役期为一年,每次晋升六个月后,经士兵委员会提名和营级军政主官审核可晋升一级。任何一级士官均可由士兵委员会提名和连级军政主官推荐,经陆军部或海军部审核,进入军校学习,完成军校教育获得丙种文凭的军校学员获得少尉军衔。考虑到战争威胁以及部队扩编军官存在大量缺额,各级军官暂不规定服役期,军官晋升需经总参、陆军部或海军部审批。将帅级需由元老院直接授予。新军陆海军实行统一的军衔制,只是允许称呼时在军衔前面加上军种以作口头上的区分。
  军改法案规定,新军陆海军均实行单一首长制,军 事主官是部队一号首长,负责作战和训练。另设政治副职,不对军 事指挥进行干涉,负责部队政治思想工作并对士兵委员会进行领导。新军连级以上单位均设立士兵委员会,负责部队日常行政管理。连级士兵委员会直接选举产生,军官不得参与和干涉。营级士兵委员会采用代表制度,各级士兵委员会均一月一换,可多次当选但不得连任。
  军改法案对新军编制进行了大规模改革,新军共有陆军、海军两个军种,及特侦兵、海军步兵两个独立兵种。其中,陆军分为步兵、炮兵、工兵、保障兵四大兵种,海军分为舰艇兵、海兵两大兵种。
  军改法案规定,陆军要在3月完成六个步兵营的编制搭建,8月完成基本兵力补充,12月底完成六个步兵营齐装满编。新军改中,陆军步兵营不再是多兵种合成营,而是由多达八个连的步兵组成,包括一个掷弹兵连、一个轻步兵连和六个线列步兵连,不再混编掣肘步兵行动的炮兵连,工兵连和保障连被撤销,仅保留一个综合保障排、一个通讯班和一支卫生队,全营一共870人。全部陆军统一装备元年式步枪,除轻步兵外统一配发4号手榴弹,掷弹兵每人四颗,线列步兵每人两颗。海军步兵和海兵由于预设作战环境往往难以得到有效的保障支援,仍然维持原有的多兵种合成编制,全部换装11式步枪,不装备手榴弹。陆海军所有元年式卡宾枪全部撤装。
  另外,军改法案对炮兵也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淘汰了杂型火炮,只保留重炮——在6月之前整编三个六炮制12磅加农炮连,两个六炮制24磅榴弹炮连,由他们组成一个野战炮兵营。加上“代畜输卒”,警卫步兵和后勤保障,一个野战炮兵营约500人。另整编五个四门炮制12磅山地榴弹炮连,作为灵活配置一线的支援火力。
  在军改法案中,原本分散在各步兵营的工兵连、保障连全部集中,成立保障支援部队,归属总后勤部指挥。
  特侦队在10月前完成新的战斗编组,保证每个步兵营、海兵营、海军步兵机动中队能至少得到一支特侦分队支援。海兵在12月前完成三亚支队、百图支队和博铺支队的整编。海军步兵机动中队在8月前适当扩编,增强作战力量。
  水面舰艇部队也要进行大规模的整编,特别是型号样式杂乱的各类风帆船只进行梳理。以8154巡洋舰为核心,加上所有火炮机帆船,编为第一舰队。在10月前,完成对风帆舰队的整编,所有037型战列艇编为三个巡逻艇中队。所有杂式风帆船只依照机动性和吨位编成三个快速特务艇中队、五个中型特务艇中队和五个大型特务艇中队。其余船只编为运输舰队。另1630年要组建新的三个巡逻艇中队、三个大型特务艇中队,欠缺船只由博铺造船厂和何家庄造船厂进行统一标准建造。
  军改法案对新军各个驻地进行了规定。撤销已经严重阻碍百仞公社发展的百仞军营,红牌卫戍区在7月前进行要塞化,组建马袅要塞区,为今后陆军主要营地。博铺训练基地并入博铺要塞区,10月前完成足以容纳两个步兵营和一个海兵营的扩建工程。高山岭基地、加来基地、南宝基地均作为轮训驻地。百图基地维持原规模不变,为陆海军联合训练基地。
  军改法案对新军陆海军基本战术原则也进行了规定,陆海军均明确了以战列线战术为基础,进行灵活的、大范围的运动战的作战原则。1630年上半年,新军陆海军训练进行相应调整。陆军开始由连级作战向营级、旅级运动战转变,海军开始由单舰、小编队向大型舰队的舰队决战转变。
  军改法案最后对新军三大条令进行了强制规定,全部统一到最初教导营试行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三大条令1628特别版”,废除陆海军各行其是的混乱局面。未经陆军人民委员、海军人民委员、战争部长三方签字确认,任何人不得擅自调整三大条令。
  除此之外,军改法案还有许多零零碎碎的细节进行了规定。特别是规范元年式系列军服兵种区分标识,废除陆海军各自搞得互不相通的识别体系——领章为主要军兵种识别标志,红色为陆军、蓝色为海军。除此之外,通过领章镶边、袖口线、裤缝线颜色不同的方式区分作战兵种。红领章红边红线为陆军大尉以上军官,红领章绿边绿线为线列步兵,红领章白边白线为轻步兵,红领章黑边黑线为掷弹兵,红领章紫边紫线为工兵和勤务保障兵,红领章黄边黄线为炮兵,红领章蓝边蓝线为海军步兵,蓝领章蓝边蓝线为海军军官和舰艇兵,蓝领章绿边绿线为海兵,蓝领章白边白线为瞭望、导航,蓝领章黄边黄线为舰炮和机枪炮手。特侦兵无标示。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新军开始正规化、野战军化建设,要由剿匪、净海此类治安战,向大规模会战、决战转变。
  庞大的军改法案洋洋洒洒近30万字,新军各单位组织学习就耗费了两天时间。其中规模空前的扩军计划和一环套一环的兵役体制受到一致好评,但是严厉地限制措施也引起了少壮派的不满,特别是三大条令和军兵种标志的强制统一,让各有不同恶趣味的陆海军少壮派十分反感,抗议之声不绝于耳。但由于这是元老院通过的“法案”而不是简单的一纸方案,除了抗议各路人马也无能为力。
  在百仞城的小礼堂,进行了陆军隆重的授衔仪式。所有基层连队的元老军官和抽调至军务总部麾下的元老军官,全部得到了一级军衔晋升,于是一下子出现了十几个“上尉”,还有七八个“大尉”,一条杠上顺序排列四颗星,像极了旧时空解放军55式军衔的模样。为了提高美观度,元年B式军装的肩章进行了加硬和加厚处理,不像元年式和元年A式那么软趴趴的,但是因为处理工艺也就那个样,只需要洗上几次……就一切照旧了。不过这在此刻不是什么问题,还是很威风。
  聂义峰一身陆军军装,兵种领章是海军步兵的蓝边红领章,所以他的肩章镶的也是蓝边,袖口线和裤缝线也是蓝色,在一水红色的人群中有些不伦不类。他昨天就和徐工一起成了大尉,不过海军步兵晋升就他俩人,也就没举行什么仪式,各自换了新肩章,互致贺电问候一下就算行了。看着主席台上一个个光鲜亮丽的面孔,聂义峰的注意力早就飞到了礼堂外。他现在关心的是海军步兵今年的发展,既然军改法案提到了扩编海军步兵,那就必须尽快让大家看到海军步兵的实际战斗力。至少也要组织一次演习……目前海军步兵机动中队还未真正的打过仗,其源于数据分析的编制还未得到检验。
  而为了打仗,那就必须加强训练,不只是地面作战技能,还有老生常谈的海上……自己现在既然是兵种总监,往大了说那可是代表总参谋部的!聂义峰已经决定,散会后去趟博铺,找海军谈谈这事。以前自己一个小连长,谈这事谈不妥,现在自己是堂堂兵种总监,代表的是总参谋部和总训练部,自当好说话——当然,他没忘了拿着由陆军参谋长、海军参谋长签字,盖了总参谋部和总训练部大印的协办通知书。看着不大的通知书上挤得两笔龙飞凤舞的签字和两坨红彤彤的印章,不禁苦笑着。从海军步兵初建到百图再到红牌,自己无数次打报告要求海军提供船只进行海训,要么是敷衍了事,要么干脆没有下文……这算什么?官僚主义?聂义峰只能苦笑。显而易见,所谓的第二次全体大会之前,虽然嚷嚷着反对官僚主义,但那些人的出发点不是“官僚主义坏”而是“我不是官僚”,因此大会实际上是将官僚主义进一步细化、制度化了。不过辩证的角度看,官僚主义的载体,不就是程序正义么?没有程序正义可能吗?显然又不可能……
  坐着老牛拉的公交车,一路来到博铺。自己已经有日子没看到这座熟悉的小城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知道它会变样,但是变化之大还是超乎想象的。城区面积扩充了几乎一倍,街道干净整齐,还有小市场。文澜河东岸的工业园也突破了原有的限制,钢木砖石的厂房也不再是一片小作坊的模样——台风给博铺带来的也是重创,大量房屋倒塌,但同时也给了废墟上高起点重建的机会。经过近四个月的卧薪尝胆,博铺已经重获新生了。
  公交车终点站是博铺客运港,这里已经成了整个琼州与大陆联系的重要门户。广州站下属的高广船行和临高海洋公司,都开通了博铺通往琼山、雷州、广州的航线,听说还有一个什么东南亚公司甚至开通了下南洋的航线。据说这个东南亚公司,其实就是收编的诸彩老残部。这些在诸氏海盗覆灭时九死一生的家伙厌倦了打打杀杀,金盆洗手上岸做起了生意。本时空,海商和海盗本就有交集,真真诠释了一个逻辑关系:经济决定政治,而军 事是政治的延续。
  聂义峰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这些景色。五花八门的店招,吆喝的小贩,穿梭的客商,步履匆匆的工人,甚至就连黄牌下的合法妓女都够成了一副美好的花卷,这幅画卷名字叫成就感。从最初的一片杂乱的堆场,一点一点变成一个一万多人的小城,博铺的变化之大丝毫不亚于百仞之变化。
  “未来的海军步兵司 令部,我要设置在博铺!”聂义峰自言自语着,登上了海军蒸汽艇。这东西也是新鲜出炉的新家伙,主要装备给三亚特遣队——这支集结于百图基地超过3000人的庞大力量,早已于1月底出发了。剩余的蒸汽艇,被海军用作交通艇和拖船。聂义峰现在突突突叫着的蒸汽艇的艇艏,仰望着如同一堵墙一般扑面而来的圣船“丰城”轮,他绝没有想到自己一个现代人也被震撼到了。
  “真壮观!”聂义峰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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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6 00:10:27 | 显示全部楼层

191.军改1630(二)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54 编辑

  丰城轮自穿越伊始就成为了穿越集团海上力量的精神图腾和总指挥部,聂义峰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回想起来,那时候还没有新军,只有一个人恨不得当一个班用的“军 事组”。也没有如今互相看不顺眼的陆军和海军,只有在第一次反围剿、净海1628中共同战斗的“博铺中队”、“百仞中队”和“机动中队”。那时候,百仞城和东门市还简陋的要命,博铺都还不是个“城”,用旧时空带来的机器组成的工厂只能说是个“三无作坊”,那时的穿越众还不叫元老,大家一只手拿着操作说明,一只手摆弄着设备。那时候食堂的饭菜难吃的令人发指,大米粥加条臭烘烘的咸鱼一吃一星期不带换的。住的条件就更差了,可以说就是个窝棚……现在,博铺和百仞都已经比临高县城还大了,东门市更是没的说。元老院的血汗工厂已经越来越像样,用上了本时空的设备,开始了自我复制自我更新,生产出的东西越来越好越来越丰富。农场牧场已经可以提供大量改善伙食的食材,尤其是肉类,猪牛羊肉隔三差五可以吃到。住所也变成了砖石或者木制的宿舍,有水有电——可是曾经那支团结协作共同战斗的“军 事组”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聂义峰沿着走廊边想边走,进入海军部时没注意到挡鼠板,一个踉跄差点行个大礼,军帽也掉在地上。
  “哎哟,小聂,又不是不认识,这么客气干啥。”一个精瘦精瘦的海军众哈哈笑着捡起帽子,还给聂义峰。
  “谢谢!”聂义峰……还真不认识他,只觉得眼熟,“我找一下李海平同志。”
  “他去三亚了。”
  “蒙德同志,或者李迪同志呢?”
  “蒙德同志今天在芳草地海军班上课,李迪同志率舰队出海训练去了。”
  “呃……这可尴了个尬了。”聂义峰有点拘束的挠挠头。
  “你有事吗?”
  聂义峰点点头,拿出协办通知书,说道:“海军步兵机动中队需要海军提供船只进行海训,预计时间50天。”
  “你就为这事专门跑一趟?”对方一脸懵圈。聂义峰则是二脸懵圈,难道不应该吗?
  这时,明秋一身蓝色的穿越海军军装走了进来,到底是当了几十年兵的老军人,即使简陋的元年式也穿的颇有威严,他看见聂义峰后,露出长者的微笑:“小聂来啦?”
  “明老好。”聂义峰立正敬礼。
  “有什么事吗?”明秋示意大家到藤椅上坐下谈,聂义峰也不客气,就坐下了。当然,他还知道要先等明老坐下。
  “明老,由海军派船协助海军步兵海训的协办通知书已经都签完字了,我拿过来想尽快把这事落实下去。”聂义峰恭敬地把通知书双手奉上。
  “我记得老陈已经签字了?”明秋接过通知书,奇怪的问。
  “是的,何参谋长和陈参谋长都签字了,还有总参总训的审批。”聂义峰急忙点头。
  “你就为这事专门跑一趟?”又是这句话,聂义峰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
  明秋看了看,回头喊道:“老狄啊,陈参谋长的批示,你安排吧。”
  “是!”一个海军众过来接过协办通知书,快速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方便起见,可以让红牌港协助,明老。”,回答十分干脆。
  “我是海军人民委员,不过问作战训练,按老陈的意思安排就行。”明秋和蔼的微笑着。
  “是!”
  聂义峰不禁瞪大了眼睛,心里嘀咕着:这就完事了?
  明秋看着聂义峰的表情,好像知道了他在想什么,慢悠悠的说道:“为了这事,跑了不少趟了吧?”
  聂义峰苦笑:“是啊,明老,从百图时候我就打报告……”,聂义峰突然觉得在海军人民委员面前告海军的“刁状”颇有不妥,急忙刹住车。
  “你啊,多学学就好了。”明秋微笑着说道,“其实今天,你只需要把协办通知发过来就好,不必亲自跑。该有的签字都有了,时间内容地点也都明确,剩下的自然就是照着办。你以前的时候,怕是也没注意到手续的问题吧。”
  “没有……”聂义峰摇摇头。
  “这是我们工作中存在官僚主义的地方,审批方等着你补手续。你呢?等着审批方告诉你缺什么手续。大家都不说,结果就是事没人办,你说是不?”
  “明老一席话茅塞顿开。”聂义峰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也会说场面话了。
  明老微微一笑:“这种话就没必要说了,行了,事会按流程办。在机关里,不要学那些没用的,跟着老孙和老何好好学,学会真本事。”
  “是!明老!”聂义峰喜笑颜开,立正敬礼。
  命令很快就发了出去,海军说下午有前往红牌港运送补给物资的船队,聂义峰立刻插话把他捎去红牌,这样晚上还能和徐工好好商量一下海军步兵海训的事情。他委托海军直接向海军步兵机动中队的电台发报,好歹让徐工准备一下,他可不想到了之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怕徐工这个家伙在天高皇帝远与世隔绝的地方,怀抱美人过的是夜夜笙歌的日子。
  “那你也别回百仞了,在这等一会算了,船队下午一点起航,中午饭我们管了!”海军众们倒是很热情。
  “那我就不好意思啦!”聂义峰抱拳致谢。
  “你可是我们海军的朋友!”不过这个说法,倒让聂义峰实在是高兴不起来。为什么一定要分一个“你们”和“我们”呢?大家像一年前一样难道不好么?
  海军部所在的丰城轮高大的航海舰桥,是整个博铺甚至包括周边海域最高的制高点,整个博铺城,包括工业园、农场、博铺公社、新军基地、检疫营全部尽收眼底。聂义峰带着一股故地重游的心情,站在窗户旁举着望远镜看着,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多了一座检疫营啊?原来的检疫营不够用了?没听说啊。”
  “你不知道吗,那个可不是一般的检疫营,那是‘生活秘书’的检疫营。”
  “嘛玩?”聂义峰大眼瞪小眼。
  自从女人问题引发了啤酒馆暴动之后,为穿越集团中占有绝对多数的单身宅男找老婆就成了二次大会后摆在新的执委会眼前的一件大事。这事说出来上不得台面,然而确确实实事关“群众利益”。于是执委会电令广州站,在广州的周转营里挑了一批以21世纪眼光极其勉强还说得过去的年轻女性,又以“买奴”的名义买了一批人市上的女孩,就这么打包送到了临高。当然,这事毫无疑问地遭到了杜雯的猛烈抨击,一连几天《临高日报》上都是杜女王措辞严厉的文章……然并卵。
  聂义峰对此事兴趣不大,当然,他有何婧。而且……以他的经验,本时空17世纪的女同志,质量以21世纪的眼光来看,确实极其堪忧。
  “什么时候抽签?不是说这些‘生活秘书’还得抽签分么?”聂义峰问。
  “你不是有老婆么?图谋不轨啊?”
  “我就是问问!”聂义峰尴尬地争辩,急忙岔开话题,他可不想因为不过脑子的一问背上什么黑锅。
  掏出手机看了看电量,还能再撑半天,下午去红牌后只怕就要没电了,聂义峰赶紧给大孙头打了电话,汇报自己的计划,大孙头当然没什么意见,只嘱咐注意安全就好。
  在海军部混到中午饭,蹭了顿鲜美的海鲜大餐后,聂义峰跟随运送补给的运输舰队在海上颠簸了半下午,傍晚到达红牌。早就接到了电报的徐工,带着韩冬在码头恭候多时了。当天晚上,食堂里开了一个小小的欢迎会,迎接老中队长回来视察工作。张琪带着女兵们也来参加了欢迎会,只是有些尴尬。现在她早已恢复了冷静,想起自己过去对朋友的态度,直觉得过意不去。聂义峰更是不好意思,再怎么说是他客观上导致的一三零事件扩大,因此专门向张琪敬了一杯。
  欢迎会结束,便是全中队军官会议了。不只是军官。所有的士官和士兵委员会成员也全部参加。毕竟是事关全中队的事情,按照聂义峰本来的打算得全中队大会才行。海军红牌支队也派人参加,他们已经接到了协助海军步兵的命令。于是,会议室里乌央乌央挤了一片黑色和蓝色的人影。
  黑板上,聂义峰写着此轮海训的日程安排,共计四个阶段前后约十五天:
  第一阶段,是为期两个星期的抗晕船训练:全中队分别搭乘海军两艘大型特务船和两艘运输船,进行连续的海上航行训练,每三天靠岸一次,上岸休整两个小时。训练目的很简单,就是克服晕船这一大障碍,进行登船和下船的训练。在海上航行期间,还要组织“一点两面”和“四快一慢”两大战术原则的理论学习,同时进行海上打靶训练。
  第二阶段,是一个星期的登陆突击训练,全中队移师百图基地,利用百图基地的设施进行地面突击的训练,并且进行实弹射击训练。训练目的巩固并提高单兵、连排线列战术素质,实践检验“一点两面”攻击法和“四快一慢”作战原则。
  第三阶段,是一次完整的远距离蛙跳式攻击训练,全中队由百图启航,首先“攻击”红牌港,然后“攻击”盐场港,接着挥戈向西直奔博铺港,然后沿着琼州西海岸南下,沿途“攻击”昌化据点和三亚。最后,从三亚乘船返回,中间不停留直奔百图。训练目的,为将来连续地、大范围地攻克明王朝或者其他势力沿海据点探索经验。
  第四阶段,是不间断地50公里强行军,从百图出发,只携带半天的补给,在一昼夜的时间限定内返回红牌港。训练目的,是提高强行军能力,为高强度的运动战打基础。
  “这轮海训计划预计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大家有一个星期的准备时间。3月1日,海训正式开始,4月15日结束。”聂义峰借着煤油灯光,在黑板上随手就画了一个完全标准的海南轮廓,表示出了几处要点的位置。
  “总……总监……”董金彪念着这个拗口的称呼。
  “把舌头捋直了!”聂义峰笑着,拍了拍手上的粉笔末。战士们更喜欢叫他老中队长,但是聂义峰觉得既然徐工是中队长,自己还是不要粘连这个名称比较好。
  “总监,谭岭怎么办?”董金彪的的突击四排现在轮防谭岭前哨阵地。
  “不用担心,海训期间,军校和教导总队要组织野外实习,就在马袅进行。”聂义峰说道。看了看大家,又补充了一句,“海训期间,大家只携带作战装备和物资。私人物品将会由卫戍区统一登记保管,训练结束后还给个人。”,本时空的士兵,除了自己的命,所有东西都是新军发的,哪有什么“私人物品”,但聂义峰觉得,有没有是一回事,说不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基层军官士官们又接连提出了几个问题,大家对即将开始的第一次真正的海训很感兴趣。
  “这一个星期的准备时间,各排首先要清点物资,核对消耗和库存情况,上报总后勤部。”聂义峰看了看大家,接着说,“海训是非常严肃的事情,任何一个失误和过错,其结果都有可能是你或者你的战友失去生命。打个比方,比如舰队隐蔽接地,如果因为个人违反纪律落水,那舰队是不可能为了他一个人,打乱作战计划停下来救人的。所以,我要强调纪律,任何地点任何时刻都要遵守纪律、听从指挥。尤其是在大海上,一切行动,哪怕就是上个厕所,都要听从指挥。各班排长回去之后,一定要组织学习海训纪律条例,是否清楚?”
  “清楚!”班排长们都喊着。
  “好,那就散会,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困得这熊样!”聂义峰笑骂着,挥了挥手。会议室里闹哄哄了一阵,各自回去,很快就只剩下了徐工、张琪和聂义峰三个人。
  徐工看了看聂义峰写的满满一黑板的板书,摇了摇头:“你这字啊,是该练练,难怪临高的读书人都叫我们粗鄙……你看看你这个昌化堡的‘堡’写的,哎哟我去,还敢再难看一点不?”
  “这个可以敢。”聂义峰笑道,看了看张琪,问道,“这次海训,你还带张琪不?”
  “我带个暖床夫人不太好吧?”徐工喃喃道,立刻挨了一小拳头。
  “想啥呢?海训肯定会有伤病员,张琪是医生,指导一下保障排的蒙古大夫多好?”聂义峰一脸嫌弃地看着徐工。
  “哦,哦,这样啊……好尴尬!”徐工只好用哈哈笑来掩饰一下。
  “我个人是没问题,不过得请示一下时院长。”张琪说道。
  “我明天回百仞,帮你问问。”聂义峰笑道。
  “不过你也别太瞧不起土著,比元老蒙古大夫强太多了,你的何婧不就是个佼佼者?”张琪说道,“去年有个事你们估计都不知道吧?”
  “啥事?”
  “百仞总医院第一起医疗事故,搁在旧时空是要上法庭的。一个元老胳膊被划了个口子,缝针的时候要打麻药,几个元老蒙古大夫胆大妄为,也不管什么剂量就给打了!最后……没抢救过来……老聂,你是医院长大的,能明白吧?”张琪苦笑着耸耸肩。
  “还真他妈的是蒙古大夫啊……”聂义峰彻底无语了。在他的意识里,“剂量”这个概念应该是小学生都知道的。自己就是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从父亲嘴里第一次知道了“剂量”的概念。
  徐工则完全惊住了:“这事就这么完了?”
  “不然呢?你是打算逮捕肇事元老还是起诉肇事元老?”张琪也是很无奈。
  “起码不能让他们继续祸害病人了吧?”徐工突然觉得,自己感冒吃了百仞总医院两剂中药,简直就是命大。
  张琪摇摇头:“不会了,这几个蒙古大夫背医书背不下来,嫌累,早就离职不干了……”
  “也好!”聂义峰恶狠狠的说,“就跟艾晓茜说的那几个被芳草地开除的元老老师一样,有些人不做屌丝天理不容!”
  大家沉默了一会,都叹了口气。张琪累了,打了个哈欠。
  “行了,都回去休息吧。”聂义峰说道,突然想起自己的宿舍还没安排好,急忙问,“那个……我晚上睡哪?”
  “还能哪?中队部啊?”徐工随口说。
  “啊?叨扰你们俩的好事,我这不折寿么。”聂义峰一脸贱兮兮的笑容。
  张琪满不在乎:“没关系,我和华筝她们住一起,不打扰你们好基友基情。”
  “哎哟?想不到你还有女同的爱好!”聂义峰抱拳作佩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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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6 00:11:18 | 显示全部楼层

192.军改1630(三)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55 编辑

  经过一个星期的紧张准备,3月1日早晨,红牌卫戍区如临大敌一般。临特605、临特606两艘大型特务船和临运18、临运22两艘大型运输船,在红牌军港一字排开,他们分别组成两个编队,以两艘特务船为旗舰,枕戈待发。海军步兵机动中队全体官兵,早已按照预先定好的登船顺序在岸边列队完毕——登船不是人和物资上船那么简单,用聂义峰的话就是“上船是为了下船”,所以各班排的上传顺序,基本上是和下船顺序相反。排在最前面的是保障排的通讯板和勤务班,然后是火力支援排的12磅山地榴弹炮,然后是保障排的医护班,然后是工兵排,最后是混编了火力支援排四门掷弹筒的四个突击排。这样以来,当船只靠岸或用小艇发起登陆作战时,四个突击排可以得到掷弹筒的掩护直接发起攻击,工兵排和医护班紧随其后提供支援,船上的12磅榴弹炮可以提供远程火力支援,而勤务班可以给炮兵们当苦力,通讯组留在船上接受命令。不过这有一个问题,就是每个排都配属了鼓号手,这个军号在嘈杂的战场环境和大海上究竟能起多大作用就不得而知了……聂义峰记得,在旧时空的历史线上,滑铁卢战役中,英军骑兵对法军的冲锋,就是因为军号传达的命令被炮火声吞没,英军骑兵虽然打掉了法军部分火炮,却在波兰枪骑兵的反击下损失惨重。
  聂义峰身上穿着橘红色的用木棉混纺材料填充的救生衣,沿着队列快步走着,看有没有人没有穿救生衣。这些简陋的救生衣是给远征琼南的三亚部队准备的,多余生产的一批被聂义峰扯着总参和总训的虎皮要了过来,全中队人手一件。至于管不管用就不知道了,轻工业部的大爷们信誓旦旦地保证,能在海上漂一到两个小时。泥马……一下子就差六十分钟,靠不靠谱啊?
  “各班排长检查每一名战士的装备是否齐全,救生衣是否穿戴合格!”聂义峰大声喊着,“重装备检查是否分解彻底,零配件是否收纳完全!”
  所有班长全部出列,一个人一个人的检查,有不合规定的马上调整。
  “再强调一遍,一旦落水,生命第一!落水后可以抛弃装备。但是在船上,一定要看好自己的装备和弹药,是否清楚!”聂义峰严肃地大喊着。
  “清楚!”战士们齐声回答。
  徐工挨个检查了所有的班排长,又给张琪检查了一下救生衣,让她先上船,自己来到聂义峰身边问道:“都准备好了。”
  “行,那交给你了。”聂义峰点点头。
  “全体都有!按序列,依次登船!”
  战士们立刻按照各自的分组,在军官口令声中转向不同的方向,整齐地跑向各自的船只。每艘船都放出了前后两条舷梯,水兵们大喊着维持着秩序。码头上的黑色小方阵顷刻间就分解成了八条细细的人流,有条不紊地注入四艘船里。稍微有点麻烦的就是12磅山地榴弹炮,虽然火炮本身已经分解成了炮身、炮架和车轮三部分,但对身高平均不到1米7的本时空士兵还是太大太重了,在官兵们小心翼翼地运输下,两门火炮安然无恙地各自搬上两艘运输船。不到四十分钟,所有部队登船完毕,原本吵吵嚷嚷的码头一下子安静地令人起鸡皮疙瘩。
  “还是太慢……”聂义峰摇摇头,不到三百人的队伍登四条船用时半个多小时,这事无论如何也不太好看。不过毕竟是第一次正式的海训,可以理解。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七点了,聂义峰挥手,号兵举起军号吹起了出发的信号,另外三条船也传来了回答的号音。
  红牌港的牵引艇还是人力舢板,蒸汽艇数量还不够,这个偏远的军港还享受不到。满载兵员和装备的四艘排水量都在300吨以上的大船出港颇为费时费力,牵引艇的水兵们累的满头大汗才把四艘沉甸甸的大船拖入离港航道。
  “生帆!”船长下达命令。两面大大的船帆在水兵们整齐地号子声中,一顿一顿地跃上桅杆。瞭望兵猴子一样,顺着桅杆爬了上去,坐在瞭望台上,扣上了安全带。
  已经可以感觉到船只在动了,聂义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本次海训的第一关——登船,算是顺顺利利的过去了。聂义峰不禁对接下来的训练充满了信心,对号兵激动地下达命令:“号兵,吹号!感谢海军同志们的帮助!向海军致敬!”
  悠扬的军号声缓缓地飘荡在大海上,激起了几只海鸥。军港也传来了军号声,海军回答:“向海军步兵致敬!祝你们一路平安!”
  四艘船组成两个纵队,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享受着朝阳的抚摸,慢慢驶入淡淡的薄雾,进入大海。
  “现在风向是什么?”聂义峰问道。
  “报告首长,东北风,3级。”站在他身边的一名水兵报告道。
  聂义峰抬头看了看后桅杆上,红蓝白三色的海军旗正在风中猎猎飘扬。他突然觉得这面旗帜有点眼熟——海军的本意是在全军统一的军旗基础上,加上象征海军的蓝白条纹,然而一个不小心,搞出来的视觉效果……
  “泥马,这不俄罗斯国旗么!?”聂义峰瞬间感觉头顶飞过一群乌鸦,掏出笔记本,哭笑不得地写着,“尊敬的海军人民委员明秋同志、尊敬的海军参谋长陈海阳同志,仅以个人的名义,建议海军同志们对海军旗进行必要的修改,建议直接使用旧时空人民海军军旗去掉解放军标志即可,现行方案与旧时空俄罗斯国旗太过相像……”,写完之后,聂义峰苦笑一下,交给了一名战士,“通讯班,给海军部发报。”
  四条悬挂着不伦不类的“俄罗斯国旗”的船只在海浪中慢慢穿行着。虽然四艘船都属于现阶段的“大船”,但实际吨位最大的也不过400多吨,3级海风下,被起伏的海浪摇晃着船体,虽然不至颠簸但也够旱鸭子们受的。出海仅仅二十分钟,第一批晕船的人就出现了,倒也不是很严重,只是面色煞白,还有两人出现了恶心症状。分散在各船上的卫生员们跑前跑后忙活着,帮助他们改变坐姿缓解一下,或者到甲板上透气。出发前,医护组备齐了各路货色的晕船药,大都是百仞总医院的制药厂和临高县城的润世堂联合出品,甚至还有诸葛行军散之类作提神醒脑之用。不过药物是绝对慎用的,不靠自己的意志而靠药物缓解症状,一辈子也克服不了晕船。所以,携带的药物连人手一瓶都不够分。
  “同志们,咱们是海军步兵!海军步兵就是陆地的猛虎,海中的蛟龙!什么时候见过老虎蛟龙认过怂!?晕船这个东西,你越怕它,它就越来劲!坚决忍住了,它就怂了!”聂义峰给战士们加油鼓劲。姥姥家在海边,小时候也没少出海玩过,他知道现在这点风浪完全可以说是“风平浪静”,这点都坚持不住的话,那遇到大风大浪还不在船上就集体扑街了……聂义峰又掏出了自己的小本子,飞速地记着:下一步征兵,海军步兵的兵员的体检项目,需要加上前庭功能监测。
  日头慢慢升高,很快便驱散了海上的薄雾。早春的暖阳洒下,茫茫大海如同一望无际的波光粼粼的原野。临特605和临运18一路纵队在左前,临特606和临运22一路纵队在右后,借着风向在海面上慢慢划出一道缓缓的弧线,向博铺方向驶去。转向完成后,所有的风帆几乎是全力承接着东北风的力量,航速明显感觉到加快了。晕船的人数又增加了几个,总的来说不多,各船汇总以后有十几个人左右,不过这也说明海军步兵在之前的征兵过程中完全忽视了晕船的筛查——当然,当时也没那个条件。海兵出身或参加过净海行动的官兵表现良好,没有什么不适,完完全全陆军旱鸭子出身的就惨了,占了现在晕船人数的绝大多数。聂义峰又想在本子上记着什么,想想就算了,让战士们克服一下试试看。
  海鸥似乎对大海上两艘慢吞吞的帆船很好奇,不时从旁掠过。聂义峰知道,在旧时空,这种现象是已经成精了的海鸥大爷们在伺机捕鱼,因为现代船舶强力的螺旋桨会在尾流里留下许多被打晕了的鱼,那是海鸥们免费的午餐。不过本时空,这些简陋的帆船显然不会具有这种能量。说起来,这四艘挂着“大船”名头的船只,真按照标准来说,只能勉勉强强达到“六级舰”的水平,而且吨位上还差不少,火力上也只是马马虎虎。虽然出海许多次了,但是聂义峰还是第一次见到所谓的“特务船”——平整的甲板上,左右各列着11门轻型化6磅舰炮,聂义峰总算知道陆军淘汰下来的6磅炮都去了哪里。陆军为“陆军小炮,海军重炮”已经耿耿于怀了一年,现在终于腰杆挺了起来全数换重炮。而淘汰下来的杂式火炮,或回炉,或被海军拿来装备数量庞大的特务船。聂义峰拍了拍被海军擦得发亮的炮身,发现没门炮的炮架都在一个带反后坐装置的轨道上,实际上是上下炮架结构的架退炮,射速要比传统的绳索+炮车快得多,不禁感叹,兵工部门的智慧都是无穷的——这也是聂义峰一直以来的个人观点:穿越集团不可能只靠自己的力量实现旧时空科技的完全恢复,那是违反基本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原理的。但是在技术细节上,穿越集团却可以避免许多弯路,这就是所谓的“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这炮威力咋样?打过吗?”聂义峰好奇地问看守火炮的水兵。
  水兵是前诸彩老海盗出身,一看一个身材高大的澳洲首长,还是个现在稀缺的很的“大尉”,急忙一个立正敬礼:“报告首长!每月一次打靶!这炮,好得很!”
  “怎么个好法?”聂义峰来了兴趣。
  “打得远,打得准,打得快!”水兵脱口而出兵工厂的宣传用语,接着还回味无穷地说道,“比起以前用的,强得多!”
  “你是水师出身?”
  “不瞒首长,我是诸氏海盗出身,现在是新军的水兵。”水兵不好意思的笑了。
  “哟,那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的老朋友了。如果现在明军或者西洋人来袭,让你把他们的船打沉,你有把握吗?”聂义峰问道。
  “有!首长!这西洋人的炮其实没啥,不过仗着口径大,数量多,实际上打的不准也打不远。至于明军水师的炮,那就更别提了,不比诸老大的炮强多少!我们这艘船上还只是6磅的小炮,临特606上装的是20门8磅炮,比这个还厉害!”水兵眉飞色舞的表情,好像在显摆自家的珍宝一样,“我还听说第一舰队那边的炮更厉害,有12磅的,还有个叫什么‘阿木死特浪’炮,炮弹是从后面装填的,很神奇!听说当年博铺保卫战,西班牙人的盖伦船,吃了四发就受不住了,掉头就跑。”
  看着水兵的表情,聂义峰笑得很奇怪。显然,新军政治部门在魏爱文的带领下展现出了巨大的实力,在他们的一轮又一轮洗脑中,已经是身心投髡了。说起这陆军少壮派,有真本事的也就是魏爱文和张柏林两个人了,一个是武警神枪手出身,政工工作搞得风生水起,一个是炮兵铁杆粉丝,在靶场研究火炮入迷了不吃不喝不睡觉……相比之下,其他几个挂着“陆军少壮派”头衔的的人,不过是和啤酒馆党徒一样的货色。
  聂义峰举起望远镜,扫视着远方的海面,除了蓝天白云就只有一队船帆。经过一年多的使用,自己这个旧时空玩具级别的望远镜已经旧了很多,特别是镜片,虽然注意保养但是依然多了许多划痕……都是怎么划的……元老院的工业还搞不定光学工业,等旧时空的望远镜逐渐消耗殆尽,到时候元老们的视野加成就瞬间成负了。当然,这事不需要他操心,之前见过一次督公,那脑门子……都是愁的啊!
  “号兵,吹号,全体上甲板,吃早餐!1号船3号船开始上课,4号船5号船组织文化学习!”聂义峰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晕船的该给他们加加料了。
  事实证明,悠扬的号声在大海上也可以作为一种不错的信息交流方式。当然,是在相对安静的环境中。号兵的有节奏的吹奏着,像是海鸥召唤同伴一般,引起了另外三艘船的回应。一时间,大海上嘟嘟的号声此起彼伏。
  在船上吃饭,特别是还有晕船的人在那脸一阵黄一阵白的时候,绝对是一件需要靠勇气的事情。本来不晕船的人,极有可能在这个瞬间被传染。而作为依靠船只进行远距离机动的海军步兵,这是必须克服的一关。然而说的容易,聂义峰拆开一包草地干粮,刚要吃,一眼看到正在晕船面色蜡黄的段誉正盯着自己愣神,一下子觉得胃里也有一点小不适,急忙背过身去,费劲缓了好一会才熬过去难受劲。
  “同志们,这就像打仗一样,在海上吃东西,你要当成是个任务,完成了任务,晕船也就克服了。”船长笑呵呵地啃着一包草地干粮,把军校里学来的话也照葫芦画瓢说了出来。
  甲板上,海军步兵们整齐地坐成方阵,一边吃着草地干粮,一边喝水。保障排分驻每条船上,帮助每个战士量化食品和饮水供应。这次出海要三天不靠岸,每个人每天的供应都要严格控制,一旦有一个人超标,就会影响整个供应计划。
  “说走士官、军官、士兵委员会委员,都要以身作则,肩负起责任。发现过量进餐饮水,一定要制止!同志们,跨海任务是对我们的考验,这不是在营地里的普通训练,而是一场实战!当澳洲兵,就要从吃定量、喝定量开始!”聂义峰在士兵们中间穿梭着。
  本时空的士兵训练有三大难——保养武器难、听令射击难、定量供应难。不认真保养武器和远距离就开枪壮胆这两大毛病在元老和老兵的苦口婆心和棍棒教育下都得到了很大程度的纠正,唯独这个定量饮水定量进餐是个老大难问题,从剿匪战役时期就出现过“坦克部队”因为粮水提前消耗完而不得不放弃追击的事故。可虽然一而再再而三强调问题的严重性,此类事情仍然时不时地发生一两次。从根源上说,本时空的军队根本没有“后勤供应”的概念,因此也就不存在“定量”供应了,明军打仗能不能吃饱,全看能从老百姓手里抢到多少粮食。更何况民以食为天,武器保养和听令射击只是作战的细节改起来容易,可涉及到人的本能就难了。
  “唯一的办法,在海上饿三天,就知道为什么‘定量’了。”聂义峰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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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6 00:12:0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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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55 编辑

  聂义峰估计的没错,在适应性训练的第一次和第二次靠岸前,确实又出现了战士不按照定量使用配给的情况,有几个战士第二天就把三天的口粮吃完了。官兵们发扬团结友爱,互帮互助的作风,互相匀分口粮。然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所有人的口粮和饮水都在以更快的速度消耗着。第三天的时候,所有人一起挨饿。出于面子,大家还是忍住饥饿,没有向海军官兵开口借粮。其实就算借也没用,海军那边聂义峰早就打好了招呼,决不允许借出一块“草地干粮”。果然饥饿是最好的老师,战士们发现不按定量喝水吃饭的后果就是要挨饿后,落实定量供应就不再需要什么苦口婆心了。然后又出现了三天过后口粮有剩余的情况,矫枉过正果然是跨时空的传统……对此,徐工提议,祭出了旧时空PLA思想政治工作的一大法宝:批评与自我批评。靠岸之后,所有口粮有剩余的人,要当着全中队的面互相批评和自我批评。聂义峰的原则就一个,让大家知道,每天的定量不是随随便便一定,而是满足人体所必需的能量。吃多了,就不够吃。吃少了,会影响健康。到了最后一次靠岸的时候,已经不需要再为定量供应这个问题开批评会讨论了。
  在大海上,官兵们连晕船带肚子饿,但是每天的训练并不因此减少。半个月的海上适应性训练,每天都要进行收放船帆和收放缆绳作业,权当体能锻炼。上午进行战术理论讲解,下午进行文化学习。
  前桅杆下竖着一个黑板,聂义峰在上面已经花了一片横倒的长方形,又画了几个树立的长方形,各自排列成不同的队形。黑板前,黑压压的一片坐了一片官兵,还有好事的海军水兵远远地看着热闹。
  “昨天,我们讲了连级纵队、三排横队、双排横队的转换和营级双排横队的转换,这是大家在过去的战斗和训练中已经比较熟悉的作战队形。三排横队是在需要组成方阵对抗骑兵时,提供足够的火力正面和纵深。而双排横队,则完全是为了充分发扬火力。在战场上,不同的情况适用于不同的队形。我要强调的是,并不是只有军官才需要知道这些,每一名士兵也需要了解,士兵们需要问‘为什么’,为什么横队为什么纵队?为什么两排为什么三排?只有搞清楚这些,大家才能对自己的位置及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发挥的作用有充分的了解。打个比方,当面对骑兵冲锋时,组成方阵的部队是面临极大地压力的。如果第一排的战士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把枪插着刺刀斜着立在地上,就很可能在骑兵接近时逃离战位。如果第二排和第三排的战士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迎面迎击骑兵,就很有可能忘记开枪!而这一切的后果,就是方阵挡不住骑兵的冲击,大家全部命丧马蹄和马刀之下。所以,再次强调一遍——排兵布阵,不只是军官需要了解,每一个人都需要了解。”聂义峰说完之后,不得不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那我们知道了作为基本作战单位的‘连’的作战方式,更高级别的营、团、旅甚至师和军、集团军,不过是把不同的连组合在一起罢了。而这种组合,同样也需要大家来了解。道理是一样的,你只有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你才能在这里做好你的工作。”
  排头位置,苟飞低着头,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着,把黑板上的图形完全复制下来。
  “而把不同的连组合在一起,打法就要比一个连单打独斗复杂的多。我们新军的战术,归纳起来很简单,我们称之为‘四项战术原则’,这是澳洲名将,有‘大姑娘’雅号的林帅,在漫长的战争岁月中慢慢总结出的一套战术,直到今天仍然是澳洲军队的作战原则。”聂义峰说这话的时候只觉得一阵阵心虚,总参和总训的军宅达人们成功剽窃了旧时空的“六项战术原则”,只是把不适合排队枪毙的“三三制”和“四组一队”给去掉了,至今总参和总训还在为谁是本时空的“四项战术原则”创始人争论不休……一个个都是不怕折寿的货啊!
  “报告,总监……既然是战将,为何叫‘大姑娘’呢?”战士们奇怪道,大家都笑起来。
  “林帅的特点是心细如发,所以嘛,一些以勇猛著称的澳洲将军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大姑娘将军’,其实也是很形象的。”聂义峰也跟着大家笑了一会,在黑板上画了指示队形展开的箭头,继续讲着,“四项战术原则的第一条——‘一点两面’,大家看黑板。”,聂义峰在黑板上画了一条弧形,代表敌军阵地。
  “当我们对敌人发起攻击时,要秉承一个原则,就是最大限度的集中我们的兵力与火力于敌人的一点之上,在局部形成绝对的优势,从而打破敌人阵线的平衡。而一旦平衡被打破,敌人的阵线就会首尾不能相顾,左右不能呼应。形成这种局面,那战斗基本就不需要再打了,大家抓俘虏就可以了。”聂义峰点了几个人的名字,笑着说,“当然了,得是彻底把对手打透了才行。而‘一点两面’,指的就是针对一个目标,展开两个甚至更多的攻击面,大家看图。”
  “如图所示,明军坚守此处堡垒。我部接到命令,拿下此处堡垒,那该如何布阵呢?一个排一个排的上?或者大家挤在一起往前推?”聂义峰循循善诱道。
  “绝不能挤在一起往前推,明军的火炮打过来就是一条血肉胡同。而且挤在一起相互干扰,就像我们白刃格斗训练的时候,挤在一起往上冲的是死的最快的!”有战士都学会抢答了。
  “非常好!”聂义峰已经不止一次的确定本时空士兵的智商绝没有很多元老想象的那么低下,他满意的点点头,竖了个大拇指,接着说,“不能轮番上,不能扎堆上,那只有一个——展开。所以,如图所示,根据地形不同,四个突击排分成了左右两路,全部展开双列横队,同时对这个明军堡垒发动攻击。这就是所谓的‘一点两面’,这个‘一点’,就是指的你要攻击的目标,‘两面’就是指的两个攻击面,也就是这四个突击排组成的横队。而实际战斗中,根据目标不同、地形不同、时间不同,也需要灵活的调整。比如还是这个堡垒,堡垒左侧是一片开阔地,右侧是树林,这时候显然就要把主要兵力集中于左侧,这样能最大限度的展开部队发扬火力,而这个时候,左侧就变成了主攻击方向,右侧就变成了牵制敌人、吸引敌人注意力的佯攻。”
  一个战士举起手,聂义峰点了他的名,战士紧张的站起来,结结巴巴的半天才说清楚:“总监,不是说要集中兵力么?为什么这里要分成两组啊?”
  “这个问题问的非常好,其实刚才已经说了,这里我强调一下——集中兵力和火力,是指的把你的兵力和火力在敌人的身上集中起来,而不是在自己的身上集中起来。一点两面就是指的我方兵力和火力,从多个方向集中于敌人阵线的一点上,这样做的一大好处是可以使这里的敌人瞬间陷于不同方向的交叉火力中,会更快地崩溃,从而我们会更快地打开缺口。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形成了对敌人的包围,防止敌人逃脱。这里我要强调一点,打赢战争的唯一办法,就是大量的消灭敌人,无论是直接打死还是俘虏,大量的消灭敌人的‘人’,才会最有效的保存自己,有效的保存自己才能更进一步的大量的消灭敌人,大家能明白吗?”聂义峰已经说得快把自己绕进去了,强打着精神梳理着语言,一边祈求时空管理局饶恕他的剽窃。看大家都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聂义峰带着微笑,伸出了双手,“这很好理解,比如左右手打架。打来打去,右手把左手打跑了,请问左手还有几根手指头?”
  “五根。”
  “那下一次左右手打架,左手有几根手指头?”
  “五根……”
  “那假如,还是左右手打架,右手把左手的两根手指头打断了,左手还有几根手指头?”
  “三根……哦~”甲板上响起了一片恍然大明白的狼叫。
  聂义峰心虚的竖了竖大拇指,接着说:“所以,一点两面,对一个目标展开两个甚至多个攻击面同时攻击,目标就是包围并彻底的消灭敌人。每一级部队,哪怕是一个班追击过程中遇到敌人的小股阻击,都要采取此原则。干净彻底地消灭敌人,就是最有效的保护自己!”
  战士们立刻低头,在各自的笔记本上记下“聂氏警句”。
  “主席啊……林帅啊……你们可要大人不记小人过啊……”聂义峰心里暗暗祈祷着,嘴上接着说,“四项战术原则的第二项——叫‘四快一慢’,分别是‘向敌人前进要快’、‘进攻前准备工作要快’、‘突破后扩张战果要快’、‘追击溃敌要快’、‘发起攻击的时间要慢’,这项原则同样适用于各级部队,哪怕是一个班。”
  “总监,给详细讲讲吧。”
  “第一条,‘向敌人前进要快’,这句话有两层含义:首先,发起攻击时接敌动作要快。这就是在连排级队形中,我们讲过的‘进攻步伐’,以每分钟110-120步的速度快速接敌展开发扬火力。因此,指挥员对进攻点的选择,每一个战士在队列中的位置就格外重要。如果不能达到快速接敌,那就意味着我们在敌人火力前会暴露过长时间,导致伤亡扩大。而如果队列没有配合好,就可能互相遮挡,无法发挥火力,放跑了敌人。第二层含义,就是进入攻击发起地域要快。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苦练五公里十公里和长途强行军。我们能比敌人早一天抵达战场,就能比敌人多一天的准备时间,而我们比敌人多一天的准备时间我们就能发现更多的战机,战机稍纵即逝,战争的胜利方永远都属于能把握住每个战机的一方。这就是所谓‘向敌人前进要快’,兵贵神速就是这个道理。大忌像明军那样拖拖拉拉,那是要吃败仗的。”
  “第二条,‘进攻前准备工作要快’,当下达攻击命令后,各项准备工作要快速进行,包括五大方面:任务、我情、敌情、时间、地形。任务:要明确攻击突破方向,作战中紧抓任务而不被其他事情所影响,同时下属连排班直到普通士兵,都要对任务有了解,明确自己的位置。我情:我方兵力、弹药、支援、动员。敌情:敌方兵力、敌方火力、敌方阵地、有无掩护。时间:攻击发起时间、接敌时间、突破时间和发起追击时间。地形:有无道路、有无河流、地势起伏、泥泞程度、有无野战工事等等。用最快的速度,把任务、我情、敌情、时间、地形这五行确定好。”
  “第三条,‘突破后扩张战果要快’,我们通过对明军一些战役的分析,不难看出,明军一大顽疾就是一旦攻击得手,军官立刻失去对部队的控制,军队陷入一片混乱,往往错失良机。而我们要求,一旦达成突破。无论是一个班攻克了敌人留下的阻击阵地,还是一个连攻破了敌人的堡垒,要立刻马不停蹄的对敌人继续进攻,造成强大的压力,迫使更多的敌人放弃阵地、投降或者撤退。军官、士官要时刻牢记任务核心,控制住部队,不完成核心任务绝不停止,一直攻杀到底。”
  “第四条,‘追击溃敌要快’,虽然说穷寇莫追,但我们要求的是‘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一旦敌人的阵线崩溃,那就一追到底,直到把敌人追的精疲力尽。我们当中有很多人都参加过剿匪战役,这场战役中无论是第一阶段对大股土匪营寨的攻击,还是中后期对流窜土匪的攻击,我们贯彻的都是这一条‘追击溃敌要快’,绝不能给敌人喘息的时间,敌人每多做出一个部署,就意味着你身边的战友要多死一个人。所以,我们提倡的是‘不怕牺牲、不怕减员、不怕打乱建制、不怕没有命令’,战场上的枪声就是命令。澳洲军队战史上,有一条非常著名的命令,就是‘大姑娘’林帅下达的——哪里枪声密集往哪冲,团不找营,营不找连,大家都去找敌人的司 令官。”
  战士们热烈的讨论起来,感慨着,这澳洲兵法其实没有什么高深的大道理,除了一些“澳洲词汇”需要理解两秒钟外,几乎是一听就懂。聂义峰的唾沫星子乱飞中,大家都感觉到了澳洲军队的“狠”,在过去,这种毫不留情直到打死的“狠”令整个临高对元老院有异念的势力无不闻风丧胆……这种“狠”过去大家感觉得到却说不出来,而现在这种“狠”变成了黑板上的图形和满笔记本的字迹,大家不禁琢磨起来,难道澳洲军队就靠这些东西打仗?而且这本应该属于“秘法”的东西,就这么教给所有人甚至普通士兵,澳洲军队就不怕它的敌人学了去?
  聂义峰回答了战士们几个问题,又喝了口水接着说:“这是‘四快’,还有一个‘一慢’,就是攻击发起的时间一定要慢。不要冒冒失失、慌慌张张地就上阵,一定要确定参加进攻的各支部队完全准备完毕,然后发动攻击。上级领导很难顾及到每一支连队、每一名士兵,所以作为基层指挥员,拿到攻击任务后,一定要沉住气,不要冒冒失失就攻上去。准备不充分的进攻,往往会造成己方重大的损失!所以,作为上级,对下级要催促准备工作快,不要拖拖拉拉,但是攻击发起时间一定要慢,由攻击单位充分根据自己实际情况作出判断!”
  “四项战术原则第三项——三猛:猛打、猛冲、猛追。猛打原则,就是一旦战斗开始,集中火力对敌人一点进行攻击,不吝啬弹药,发扬全部火力,在极短的时间内造成暴风雨一般的攻击,切忌分散。举个例子,比如班长下令投弹,全班要同时投掷手榴弹,而忌讳依次投掷。猛冲,就是我们练习的300米跑。下达刺刀冲锋的口令后,要坚决地、勇猛地冲上去,灵活运用300米跑里的各种攻击方式,直到把敌人消灭。猛追,就是当敌人崩溃时,不磨蹭、不拖拉,坚决的发起攻击并且尝试通过两翼的爆炒拦截住敌人的退路。总之,三猛原则是和刚才提到的‘四快’相辅相成的。”
  “四项战术原则最后一项——‘三种情况三种打法’,战场上的目标其实并不复杂,无非就是三种——死的,活的,和半死不活的。”
  甲板上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接着集体爆笑。
  聂义峰在黑板上画了三个圈,一个实心、一个半实心、一个空心,接着擦出一块区域,各画了三组横队,指着图形边画边说:“实心圆,代表敌人在防守,这是死目标。这种目标就需要我们按照刚才说的,做足准备后发起攻击。半实心圆,是敌人防守,但准备撤退,敌人防守意图不明,也就是半死不活的目标。这种情况下,贸然发动攻击可能会打不下来,也可能敌人是故布疑阵我们会中埋伏。而如果不打,敌人就可能溜掉。这时候的原则,是‘围而小打’,以小规模的攻击骚扰敌人、缠住敌人,主力等到完成准备后发动总攻。空心圆,是撤退中的敌人,也就是活的目标。这时候,如刚才所说,追击要快,要猛追。同样也适用于一点两面战术,我们称之为‘拦头、斩腰、去尾’,要将逃跑之敌包围歼灭,切忌放了鸭子。”
  黑板上写写擦擦已经满满当当,所有战士都紧张地记着。聂义峰看着他们,脸上都挂着笑容,好像已经看到了澳洲兵法带领他们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可是聂义峰的心脏却在激烈的跳动着,自己这个鹦鹉学舌的冒牌大尉,能担得起他们的信任吗?聂义峰毫不怀疑这套在旧时空已经被第四野战军玩烂了的战术,当年武装到牙齿的美帝都被这套打法怼回了三八线,可那是彭 德怀、梁兴初、宋时轮……眼前的这支新军,和自己这样的半吊子,能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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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船票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同人贡献勋章

 楼主| 发表于 2019-7-6 00:13:01 | 显示全部楼层

194.军改1630(五)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56 编辑

  当百图基地慢慢出现在眼前时,临特605上,聂义峰惊讶的不敢放下望远镜——离开这里时,还是一片以木制建筑为主,包含着大片大片工地与刚砍伐完的森林的简陋的建筑群,拱卫着一个简陋的棱堡样式的小要塞。而现在再次回到这里,聂义峰、徐工、张琪还有海军步兵的老兵们,惊喜地发现,这里真的担得起“基地”一名了。海边已经建成了外港和内港,直面大洋的外港上,两座高大的人力起重机和一座如同门神一样的蒸汽起重机一字排开,码头上煞有介事地并排停着四艘大型特务船、四艘快速特务艇和四艘037型战列艇。林立的桅杆,飘扬的军旗,无不带有海军基地的虎踞龙盘之威严。军港两端,两座高大的炮台上,两门乌铁重炮恰如两把门锁,封死了任何试图进入内港的海路。军港背后,各式各样的建筑、仓库排列紧密而有序,还有一座工厂冒着阵阵青烟,那是一座木材初级加工厂正在处理仓库里堆积如山的各种木材。它们有的被直接运往琼南,有的运往博铺木材加工厂做进一步的处理,有的被用在基地建设上。沿着海岸,已经绵延展开了近两公里长的小城,甚至可以看到还有小集市,南边的沙滩上也不再是空空如也,建立起了一座训练场,身着蓝色军装的海兵们正在那里训练——所有这些,都以棱堡要塞为中心左右展开。以旧百图村为基础建立的百图要塞,已不再是那个简陋的模样,围墙全部进行了翻修,夯土墙基被整齐的石块加固。要塞内铺设了道路,竖着一根高高地旗杆,飘扬着一面红旗。
  临特605的桅杆上升起一串信号旗,接着可以看到码头的旗杆上也升起了一串信号旗,不同颜色不同样式的旗子一会上来一组、一会下去一组,迅速沟通着信息。两艘蒸汽艇突突突叫着,从内港里驶出,开始牵引海军步兵的船队入港。码头上,工人已经准备好了入港作业,在信号旗下站成了两排。
  “终于要靠岸了……”已经瘦了十斤沉的徐工仿若看到世外桃源一般,看着百图基地,心中是五味杂陈、感慨万千。
  两个星期的海上漂泊,靠岸时间加在一起只有不到十个小时,每天吃草地干粮、喝竹筒里有一股怪味的清水、睡隔三差五闹落枕的吊床,极偶尔的靠岸时间被物资补给占用了大半,大家只能见缝插针地在码头上散散步、透透气,然后就要重新上船再次出海。这还不算,还有每个人无一例外都出现的晕船反应,吐完了稠的吐稀的,吐完了稀的吐酸的,一直吐到连胃液都吐不出来……所以可以想见,这群已经蓬头垢面的家伙看到陆地时是多么的激动。不知是谁起的头,先是一个人两个人,很快就变成了几百人齐声的欢呼,庆祝半个月来第一次真正的靠岸。
  “向总训发报,说海军步兵机动中队海训已经到达百图基地。”聂义峰也是心情大好,转身对无比激动的电报员说道。
  百图基地在此前的几个月里,先后入驻了超过4000人、几百艘次的各类船舶和无以计数的物资,港务部门早就练得轻车熟路了,因此海军步兵区区四艘船,工人们根本不放在眼里,几乎是闭着眼就完成了入港作业。已经如同流寇一般狼狈的海军步兵们在码头上列队,一个个昂首挺胸,并不理会周围海军战士们看猴子一样嗤嗤的笑着。
  “哎哟,欢迎欢迎!故地重游的感觉怎么样?”许延亮似乎又宽了一圈,有些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和聂义峰、徐工握手。
  “你这是咋了?”聂义峰看着这货的滑稽样,想笑又不敢笑。
  “哎呀,咱俩的老毛病了,痛风又犯了……小事小事。”许延亮嘿嘿笑着。
  “我说你也减减肥啊,我瘦下来后再也没发作过痛风。”聂义峰想起刚登陆那会,初尝痛风的滋味,一年多过去了仍然不寒而栗。
  “说得对,我也得努力。”许延亮点点头,看到徐工身后的人,略觉面熟。
  “看什么看?不认识啦?”张琪笑道。
  “哎哟!张大夫!贵客啊!今天这是咋回事,百图基地的第一批建设者们再欢聚啊!晚上可得好好贺贺。”许延亮面露夸张的惊喜之色。他是真没认出来,张琪本来就瘦,在大海上吃了半个月的苦,人已经成了杆子,憔悴了不少。
  “对了……”聂义峰趴到许延亮耳边耳语了几句,许延亮瞪着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哎呀,有只癞蛤蟆到底还是吃了天鹅肉啊!”许延亮坏笑着和张琪也握了握手。
  “我不是什么天鹅,不过有的人真的是癞蛤蟆!”张琪微笑着,白了丈夫一眼,徐工在旁边只会傻笑。
  朋友们聊了一会,终于切回正题。聂义峰看着大变样的要塞,饶有兴趣地问:“部队驻地在哪?我可说好了,你这如今这么漂亮,五星级以下我们是不会住的。”
  “放心,绝对海景总统房待遇,早就准备好了。”许延亮人畜无害地笑着,向海军步兵们一挥手,“来,同志们!咱们去驻地!先给你们这帮土地爷洗个澡理个发,你看看你们的样子,哪像个新军战士!”,码头上哄笑声一片。
  百图要塞北侧,也就是百图基地新区,过去是作为集结在此的劳工居住的生活区而建的,生活设施完善,浴室、公共厕所、沼气池应有尽有,甚至还有集市、小商店、小饭馆和一个酒馆。在三亚部队启航远征后,这里继续作为后续力量的集结地使用,同时还成为了附近山村改造的新村。包括沙岭村在内,几个久居山上生活贫困,基本不具备环境改造条件的村子,在穿越集团彻底控制临高县政后,以县衙名义一纸命令,全部迁移到百图基地,变成了百图港、百图农场、百图牧场、百图种植园的工人。不用再刀耕火种、靠山吃山,每天干着活、赚着流通券,在百图基地的商店里可以买到任何需要的东西。当然,本着“军队一律不得经商”的铁律,这套社会体系是元老院在此专门设立的南宝公社百图生产队统一管理的,新军一律不掺和。聂义峰原打算让部队驻扎在要塞里,可是许延亮说要塞的营房规模缩减了一些,海军百图支队全部占满了。于是便客随主便,按照许延亮的安排,驻扎进了百图新区的一片“海景别墅”,其实是原来海边的一排工人宿舍,已经打扫干净并且进行了修缮。至于送他们来的特务船和运输船,他们将连夜返回博铺港执行其他任务,而后再来百图接海军步兵进行下一轮海训。
  战士们按照各个排,分别入驻,武器专门存放,枪弹分离、双人双锁,一切都合乎规定。中队部安排在了一栋两层楼里,一楼是办公室兼会议室兼中队部宿舍,二楼是电讯室兼宿舍。徐工当然不打算在这里挤,他“利用职权之便”给自己找了一个独立的小屋,自然是作为自己和张琪的宿舍了。张琪只笑不说话,说自己是医生,要先去基地卫生所看看,晚上才能回来,一席话信息含量巨大。聂义峰听出是什么意思,立刻表态,自己滚到中队部去挤地铺,绝不打扰他俩的春宵千金梦。
  中队部里,喜气洋洋如同过年一般,韩冬正和士兵委员会的主任商量着今天剩下的时间如何安排,看到聂义峰进来了,急忙立正站好:“总监好!”
  聂义峰还礼,看了看已经像模像样的指挥部,满意的笑了笑:“告诉战士们,今天还有明天,不安排训练,大家好好休整。”
  “太好了!”韩冬一脸欣喜地脱口而出。
  “但是!”果然,澳洲首长们每次说好消息都要带着一盆冷水。
  “任何人离开营区外出,都必须经过审批,按照假期制度执行,不要给我放了羊!”聂义峰严肃起来,“吃饭前、早晨起来、睡觉前,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唱一遍,出现违纪现象从重处罚!这样,我综合考虑了一下,明天上午,怎么恢复性、象征性地跑跑300米,怎么样?”
  “是!”韩冬立正,已是欲哭无泪。
  “行了,派人去基地领取新军装,许首长给我们准备了一批海军的军装,先换上。联系军人服务社,把大家的脏衣服都洗一下。注意,谁要是再把内裤袜子混到外衣里让人家洗,直接给我扣军饷!大老爷们,内裤让别人洗像什么话?另外军人服务社里有剃头师傅,街上也有,把人家请过来,必须付钱,还有会剃头的战士们也组织起来,给大家理理发,一个个都成猴子了。晚上七点,公共浴室供应热水,大家去好好洗个澡。”
  “是!”韩冬一一记下。
  百图新区被一条宽阔的主干道分成两条狭长的街区,两侧各有数支巷道把每一条街区进一步分成若干互相独立的单元,工人宿舍、新村村社就坐落期间。主干道的中央,是一座圆形的广场,同时也是一个小市场。二次大会后,改制过的妇女合作社商业拓张更加激进,就连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都建立了一个“合作社销售点”,每个周六都会在此销售一批轻工业部的小玩意,很受工人和新村村民的喜爱。紧挨着小广场,是“苟家连锁快餐百图分店”,这家穿越集团一手扶持起来的本时空的第一个品牌连锁快餐店除了在东门市、博铺有两个大店外,在盐场、加来和百图还有三个小店。据说苟老板已经金钱烧脑,盘算着进军澄迈、琼山等明朝势力范围,被商务部及时摁下了。
  “来,作为百图基地建设主任,我代表基地全体官兵和工人,欢迎海军步兵故地重游!”许延亮举着木茶杯,“这地方比不上百仞城和博铺,没有什么格瓦斯和朗姆酒,咱以水代酒,干了!”
  “我说,许大首长,你这不厚道,都喝的水饱了,我们还怎么吃东西?”张琪打趣道。
  “对对对,张琪同志说得对,咱们先小酌一口,先吃饭!”许延亮一拍脑袋,哈哈笑着放下杯子,招呼大家动筷子。菜品种类不多,而且一贯秉承了百图“有肉吃”的传统。
  “哎呀,我估计山里的那些国家一二级保护动物都快给你吃的名副其实了吧?”聂义峰夹了块肉,尝了尝,似乎是鹿肉。
  “那倒不至于,元老院不许军队经商,可没说不许军队吃肉。既然有需求,都不是傻子,都知道可以有的赚。开始的时候是儋州那边有屠户来卖,后来吴南海在这里开了分基地,算是多少能供应一些了。”许延亮咂咂嘴,剔了根骨头。
  “老许你可以啊,百图让你给治理的,有点当年博铺的意思啊!”徐工毫不顾吃相地夹着菜,当然,还能记得要给老婆的碗里也夹上菜。
  “这还是你们走后,发生或一件事情,儋州来了一支商贸代表团。”许延亮一脸成就感满满的得意之色。
  “我操!?”
  “儋州那边说,他们去东门市路途太远,一路上翻山越岭还要过河,不太方便。去南宝,那里东西又不多,于是希望能在百图完成交易。我当时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啊,在这里搞个小市场,给琼西供货,搞不好咱把儋州也给变成明皮澳心,那多可乐?我就打了个电报,督公马上就批了,还拨付了一批物资……现在可不得了,每个星期六,新区那边就是一个大集,东门市咱不敢比,秒杀儋州县市还是问题不大的。”许延亮摸着自己肉嘟嘟的下巴,“于是到了现在,就成了你们看见的这样……难怪当官的都喜欢搞些工程什么的,这种成就感真特么爽!”
  “哎,对了,全体大会也没看见你回来。”聂义峰边吃边问。
  “海军派人回去了,我说你们全权代表我就行了,走这一趟不容易,我可懒得动。”
  “哎呀,你可动两下,减减肥吧!”大家都哈哈大笑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友相逢,而且是在已经面目一新的、当年自己亲手建起来的基地里,每个人都有点酒不醉人自醉的意思。大家聊着当初徐工是怎么追的张琪,怎么强吻张琪还被结结实实赏了一个耳光,结果现在,还真就一吻定终身了,一直聊到了两人打算什么时候抱孩子的问题,以及医学部门对元老们不明原因失去生育能力的各种靠谱不靠谱的解释。张琪表示,反正现在还年轻,早要了孩子也没人给带,还不如等两年,到时候有了育儿班也说不定,还有奶粉、维生素D、胎教、早教……
  “哎哟,我去,现实一点,现在咱们维生素A都提取不利索你还维生素D……古代劳动人民没有胎教早教也没见灭绝了啊!”许延亮大大咧咧地说着。
  “那不一样,将来我孩子,一样都不准少!是不是,老公?”张琪一掐腰,踢了徐工一下。徐工自打结了婚,节操直线下滑,已经快和胡德林一个水准了,当即摇尾巴。
  “我觉得都是早晚的是,不着急,张琪你也就二十三四吧?徐工咱俩应该是同年,老许你……啊,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聂义峰故作深沉。
  “滚!”其实许延亮也并不老,只是在百图几个月来风吹日晒显得有些苍老。
  “对了,不知道许大首长对‘生活秘书’这事有没有兴趣?”徐工坏笑着问道,立刻被张琪扭耳朵,“咋啦,你有我还不够,还要纳个侧房?”
  “不敢不敢,我是关心人家老许。”徐工争辩道。
  “有就要一个!我倒不是为了什么找老婆,我没那些啤酒馆党徒那么下体思考,要真有个‘生活秘书’给我叠叠被子洗洗衣服做做饭我倒是很乐意。上床的事……我还是找一个真正的老婆吧。当然了,如果和生活秘书日久生情我不排除把她搞上床的可能性,哈哈哈!”许延亮口不择言。
  “注意点,有女同志在场呢。”聂义峰咳嗽两声。
  “没关系,你们男人都是人面兽心,我早看出来了。”张琪倒是一脸无所谓。
  “哎呀,男人就那点事,又不是跟归化民我还得装好人……咱不是好人,不过也不是坏人,跟你们我藏着干啥。”许延亮吃着菜,招呼着大家别顾着聊天不吃饭,“在百图这些日子,我算是悟出一个道理,在穿越集团想混出个名堂来,你就得有自己的事业,无论是啥,只要干出点名堂来,那在元老院里说话就是有分量。你像三亚支队的那个叫……叫啥来着……老季!你说他会啥,屁都不会,但是有一点好,人家是正经干规划的,不是一拍脑袋全凭想象。哎,你看,把规划干好了,人家不也是三亚指挥部的重量级人物?百图新区也是老季设计的,多漂亮。像啤酒罐党徒那样,干啥啥不行,就会扯脖子喊,能鼓噪一时,但是大家新鲜劲一过,他们马上就凉了,还是和以前一样。”许延亮说着说着,就郑重起来。
  “所以啊,你们几个,老聂,咱俩军 事组一开始就是老相识了,老徐和张大夫,咱们是一起在百图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放下第一块砖的。所以,许某一点心得,跟你们分享,也是希望能对大家都有所帮助。干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干的漂亮,干出个样子来让看不起你的人看看!”
  “然后更看不起你是吧?”聂义峰打岔,大家哈哈大笑。
  “我还看不起他们呢!来来,都赶紧吃啊,菜凉了。在海上漂了半个月,来我这还装什么文雅,使劲吃啊!”许延亮哈哈笑着,给大家夹菜加肉。
  聂义峰吃着,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如许延亮所说,在一件事上认真去做了,就成了这件事一个很重要的环节,无人可以忽略自己。自从被“火箭提拔”进入核心中枢后,面对一众大佬有强烈自卑感的聂义峰,心中也不免嘚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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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船票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同人贡献勋章

 楼主| 发表于 2019-7-6 00:20:54 | 显示全部楼层

195.军改1630(六)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56 编辑

  百图基地的南面,建成了一个大型训练场,分为三部分——海滩上的两栖训练场和内陆的300米跑训练场。而当初聂义峰指挥部队雨夜痛击偷袭土匪的那片开阔地,再加上临近的几个小山头,已经全部修建成了一个协同战术训练场。从儋州通来的大路整修一新,将协同战术训练场一分为二,然后在要塞大门前通过,伸向新区的方向,百图新区东北侧拐了一个弯折向山区,直奔南宝而去。这座训练场,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威慑,警告儋州方向一些蠢蠢欲动的势力,想搞事情,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沉。
  海军步兵海训第二阶段——突击训练正式拉开序幕。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整和在300米跑场地的恢复适应性训练,在船上窝了半个月屁股都坐麻了的海军步兵们已经找回了感觉,恢复了些状态。经过海军百图支队海兵连的提议,一场海军步兵VS海兵的300米跑比赛正在进行。海兵们早就对这支“海军步兵”很是好奇,一直想和他们切磋一下看他们除了名称比自己多几个字,到底不一样在哪里。特别是听说海军步兵号称“专注于两栖突击”后,很是不服,好像自己就不是专业的似的。聂义峰当然批准了这项提议,因为有贤者云:“不同部队间的切磋比武,对这两支部队都有好处的,是共同进步的极佳方式——大孙头”。
  “再次强调,注意安全,好,第一组,预备……上!”聂义峰挥动着小旗子。
  海军步兵第一轮出场的是龙美尔的突击二排和海兵连一排,两个排的战士们各自展开队形,嗷嗷叫着向前冲去,互不相让。军官和士官们脖子上都梗着青筋,破喉咙哑嗓子地喊着,甚至连方言都吼出来了。整体而言势均力敌,但是突击二排在第一次回折后,整队不及时,被海兵一排一下子超了过去。龙美尔很沉得住气,没有慌慌张张地发起追击,而是本着“四快一慢”的原则,整队完毕然后发起追击,全排战线仍然完整没有断裂。而那边海兵一排,已经明显的拉成了断裂的两组,这样的情况在第二次折返的时候会耽误很长时间——第二次折返时,会遭到两门虎蹲炮的兜头一喷。这种情况下,完整的队列比破碎的队列更能扛得住。终于,部队冲过了射击线,炮手迅速点燃了两门小炮,只听两声巨响,青烟扑面而来,瞬间把两支部队都笼罩其中。
  “突击二排,冲啊!”龙美尔最先从烟雾里冲了出来,身后是端着刺刀憋着劲冲锋的战士们,队形有些松散但还没乱。海兵那边则乱了套,硝烟弥漫视野归零中,队形发生了冲撞,不得不停下来重新整队。突击二排就趁这个功夫,成功实现反超,并且用白刃冲锋的方式攻占炮兵阵地,接着调头,开始了最后一百米冲刺。
  “四班,五班,左侧!六班右侧!冲啊!”龙美尔指挥全排在冲锋中展开了两个攻击面,一路主攻一路掩护,而他身为排长更是一马当先。澳洲兵法反复强调的就是身为军官、士官,冲锋的时候一定要身先士卒,是“跟我冲”,不是“给我冲”。
  徐工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这个‘临高之狐’啊,‘一点两面’现学现卖啊。”,聂义峰也笑了起来,旁边海兵连长脸上则有点挂不住了。
  在突击二排冲出去十几米后,海兵一排才完成了折返,奋起直追。然而最后的百米冲刺没有任何阻碍,大家完全是凭着一股猛劲一跑到底,所以一旦落后,除非对方故意放水,否则根本没有反超的可能。结果不出所料,突击二排后半程发力,一举逆转。而海兵一排则后继乏力,虽然时间咬得很紧,但依然惜败下来。
  “不错不错,刚学了‘四项战术原则’就知道用了。”徐工笑着拍了拍龙美尔的肩膀。
  “中队长,我发现其实这个‘四快一慢’和‘一点两面’什么的,我们之前都用过,只是不知道还有这么套理论。现在知道了为什么,行动起来顺手多了。”龙美尔呼哧呼哧地喘着,嘴上说个不停。
  “好,作为军官,就是要多发现,多思考,提出表扬!”聂义峰鼓了鼓掌。
  旁边的海兵连长是个海军众,听到了“四快一慢”的词汇,不禁一愣:“我操,大哥,你们在学什么?要打锦州啊还是打第八集团军啊?”
  “19世纪的排队枪毙与20世纪的步兵战术相结合,总参和总训联合搞个,目前正推广,你们还没接到通知?”聂义峰奇怪道。
  “倒是知道这事,但是你知道,海兵各连分的太散……我们还没接触过。哎,正好,我们跟着你们一块练练呗?”海兵连长来了兴趣。
  “行啊,我倒是没意见,那比赛还比吗?”聂义峰问。
  “比个屁!当我不知道啊,现在这套300米跑就是当年你老聂设计的,你的兵跑这个能弱?真特么不要脸,有能耐咱比两栖登陆!”海兵连长一语道出了聂义峰心里的小九九。
  “啊呀,被看穿了!”聂义峰傻笑着挠挠头。
  “通讯员,通知一排二排全部,三排全部士官到协同战术训练场集合!通知全支队少尉以上军官一同前来!士兵委员会暂行指挥权。”海兵连长扭头吩咐道。
  于是,大家移师协同战术训练场。聂义峰抱着黑板,给海兵们讲着17世纪版本的“四项战术原则”,而徐工则带着海军步兵们,用实兵演练的方式进行实践训练。
  “来,各排排长,注意。现在咱们演习的情况是这样。”徐工招呼排长们站到身边,颇有大将风范地指着眼前的训练场,说道,“训练场周围的两个小山头,分别是1号目标和2号目标。咱们假定,现在中队接到命令,要攻占这两处目标。大家打算怎么办?”
  众说纷纭,有说同时进攻的,有说先打一个再打一个的,有的说这样不行造成兵力分散不符合“集中兵力打歼灭战”的原则,总之,各有各的道理。
  “中队长,我觉得,首先要根据‘四快一慢’的‘准备工作要快’,确定:任务、我情、敌情、时间、地形,然后再看怎么打。”苟飞插话。
  “对头,这才是正解!我们连山上有没有明军都不知道,你们就要去打?冒冒失失扑上去,挨一顿红夷大炮近距离的霰弹怎么办?所以龙美尔是对的,先要做足充分准备。”徐工对这个军校小学员不禁刮目相看。
  “对哦,我们怎么忘了……”一片恍然大明白。
  “现在,任务有了:攻克这两个山头,但是还不够明确。那我们就来看看我情,我们有四个突击排,能得到四门掷弹筒和两门12磅山地榴弹炮的掩护,有工兵排为我们破除障碍,有保障排为我们提供后勤和医疗保障。那敌情呢?是不是需要侦查?当然了,现在我们知道山上啥都没有。那我假定,侦查的结果是,远处的2号目标,有三百人的明军防守,配有红夷大炮。近处的1号目标,没有红夷大炮,明军二百人正在准备撤退。时间,我不给限制,可在任意时间发动攻击。地形,大家也看到了,两个山包前一马平川。有一条大路,但是不构成障碍。这种情况下,我们该怎么办?”
  大家低声讨论了一会,在船上讲“四项基本原则”的时候听得都很认真,但是现在要实际运用了,大脑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一片空白。到底还是学员出身的军官脑子灵活,在军校已经被各种版本的军 事理论把脑子练出来了,龙美尔见大家都不说话,自己举手抢答:“按照‘三种情况三种打法’处理,2号目标是主攻,投入主要兵力火力。1号目标为佯攻,牵制此处明军无法增援2号目标。最后,部队拿下2号目标后。按照‘追击要快’的原则,从山上直接冲下来,与1号目标的佯攻部队夹击此处明军,这样也符合‘一点两面’的原则。”
  “哎呀,我操,可以啊!”徐工不禁在心里惊呼着,当然嘴上是不能这么粗鄙的,只是竖起大拇指,“龙美尔不错,这个‘临高之狐’的美名还真是不假,有点想法。大家注意了,打仗不是1+1=2的算术题,答案不是唯一的。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最终的决策也会不同。‘四项战术原则’是给大家提供解决问题的思路和方法,而不是结果。所以,切忌照本宣科,自己不去想而去复制别人。教大家最简单的一个方法,把‘四项战术原则’写成一张纸片,随身携带。等遇到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拿出来,一条一条对照,那样你不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啊!”又是一片恍然大明白的语气。
  “好了,那就按照龙美尔的方案,准备进攻!那个,不用装实弹,完成战术动作即可。”徐工命令道,如同大将一般挥舞着手臂。
  训练场边,海兵们围绕着黑板坐成一个半圆形,聂义峰叽里呱啦讲的是口干舌燥,求知欲旺盛的海兵们已经完全忘记了给他一杯水,正渴的要命,瞥见了海军步兵正在展开队形。聂义峰来了兴趣,借助海军步兵的演习讲“四项战术原则”更直观一点,当即说道:“来,大家看一下海军步兵机动中队的演习。他们也是刚刚接触‘四项战术原则’,我们大家一起看看,具体是如何使用,也来给海军步兵们挑挑错。”,海兵们来了兴致,齐刷刷地看向正蓄势待发的海军步兵。
  “你好,下士同志,能用你的水壶喝口水吗?”聂义峰碰了碰身边的一个海兵班长。首长要喝水,班长急忙解开自己的水壶,一脸恭敬的递过来。一大口甘露入喉,仿佛听到咽喉里发出嗤啦一声火焰熄灭的声音,真舒服。
  “徐工,把指挥权交给龙美尔,让他指挥!你过来给大家讲你们打算怎么干!”聂义峰喊着。龙美尔着实激动了一下,乖乖啊,自己这是成了中队长啊!
  徐工跑过来,先把什么“四快一慢”、“一点两面”、“三种情况三种打法”叨叨叨叨讲了一遍,接着给大家让开视线,对着海军步兵的部署讲着:“……所以,按照‘坚守之敌准备充分再进攻’和‘欲退不退之敌小部队牵制‘的原则,海军步兵部署正如大家所看到的:突击一排、突击二排、突击三排,火力支援排欠一门掷弹筒和一门12磅山地榴,组成主攻群,目标是假定有明军三百人坚守的2号高地。突击四排,轻步兵班、火力支援排一门掷弹筒和一门12磅山地榴,组成牵制群,目标是假定有明军二百人正准备撤退的1号高地。按照‘一点两面’的原则,主攻群由突击一排和一门掷弹筒组成左翼,穿过公路后由东向西包抄2号高地。突击二排、突击三排、两门掷弹筒和一门12磅山地榴组成右翼,由北向南正面攻击2号高地。牵制群,同样按照该原则,12班、轻步兵班为右翼,直插1号2号高地之间,与主攻群的左翼互相掩护,阻击1号高地撤离的敌人。10班和11班和一门掷弹筒为左翼,正面攻击1号高地……大家听明白了吗?”
  能听明白才怪了……一个个都是云里雾里瞪着萌萌哒的小眼睛。聂义峰擦干净黑板,把部署画成平面图展示出来,大家这才理出了一点道道。
  “开始吧。”聂义峰看差不多了,向徐工点点头。
  鼓手敲起小军鼓,清脆的节奏响了起来。12磅山地榴弹炮已经完成了展开,瞄准了各自的目标。军官们纷纷拔出指挥刀,站到各自的队列前。
  “全体——上刺刀!”
  大家眼前仿佛闪过一片白光,好像所有的刺刀是同时抽出来的,接着便是一片咔哒声,一柄柄刺刀已经牢牢套住,指着蓝天。
  “肩枪!”军官们大声喊着下达口令。刺刀的森林轻轻一跃,同时跃到了战士们的肩上。
  “主攻群,齐步——走!”军官们把指挥刀指向前方。笛手吹走起了《掷弹兵进行曲》,伴着小军鼓有节奏的敲击,展开了双排横队的三个突击排踩着鼓点,快步向2号高地走去。
  海兵们看戏一样,一个个伸长脖子看着,徐工不失时宜的讲着:“按照‘一点两面’原则,对目标要以两个甚至两个以上的攻击面同时展开攻击,而这就涉及到‘四快一慢’的任务、我情、敌情、时间、地形——部署不是脑袋一热凭空而来,是基于任务、我情、敌情的分析上,通过地形的计算,得出的时间来进行部署。不然的话,就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主攻群已经攻上了2号高地,但是牵制群却还没赶到1号高地。结果1号高地的敌人撤退,从侧后攻击主攻群。也可能牵制群提前赶到了1号高地,可是主攻群还没赶到,结果2号高地的敌人冲下山,把牵制群打退甚至整个吃掉。所以,大家注意,这个‘时间’,不只是一个数字,非常的重要。将失一令而军破身死,千万不能不当回事!”
  海兵连长已经听傻了,过去他更习惯命令让他往哪冲他就往哪冲。他知道军 事部署有道道,现在真的看到了却发现自己一点都没想到,不禁感慨起来:“你们俩真的都是军宅出身么?讲起来头头是道。”
  “没办法,没人教,只能自己生琢磨,纸上谈兵尔。”聂义峰苦笑,抬手示意了一下,“你看,牵制群也出发了!”
  比主攻群滞后了几分钟后,牵制群的部队也踩着鼓点,向1号目标昂首阔步地走去。所有人都是标准的一分钟116步,一步75公分,整个队列整齐地就像阅兵式一样。
  “实心弹一发装填!”炮兵阵地上传来喊声,是12磅山地榴弹炮开始装模作样的射击。由于不真打,所以炮兵们只是做出各自相应动作。有几个战士没憋住,笑了场,引起了大家一阵哄笑。
  计算兵迅速报出了距离和火炮需要的药号与仰角,炮手们有条不紊地调整着两门火炮,“瞄准”了各自目标。
  “来,同志们,我们给火炮配个音好不好?”海兵连长童心大发。
  炮长举起小红旗,猛然劈下:“开炮!”
  “轰!”一百多门“大炮”稀里哗啦笑着开火了。正在攻向高地的部队听到后,差一点没绷住,不过大家的纪律意识早就被培养的杠杠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多余的动作,大家都跟着各自的军官快步走着。
  就这样,在海兵“人嘴炮火”加持下,两门12磅山地榴弹炮向各自目标分别打了三发实心弹和三发开花弹。趁着这个功夫,主攻群已经通过了开阔地,成功进抵2号目标脚下。
  “立——定!举枪!瞄准——开火!”没有枪声,没有烟雾,只有几个调皮的战士用嘴发出的biubiu声,军官们差点没绷住,忍了两秒钟,重新举起指挥刀,“装填!自由射击!”
  在主攻群右翼向山上“倾泻火力”的时候,担任左翼的突击一排在熊二的带领下,快步插入1号2号高地之间,划了一道弧线后面向2号高地展开。同时,轻步兵班和突击四排的12班也跟了过来,与突击一排形成了互相掩护背靠背的态势,将1号2号高地分割开来。牵制1号高地的突击四排10班11班,也赶到了指定位置,在口令声中biubiubiu地向目标“倾泻火力”。
  一时间,战场上没有硝烟,却仿佛炮火连天。在炮兵和掷弹筒的掩护下,海军步兵成功将1号2号高地分割开来,并且对2号高地形成了包围。聂义峰和徐工互相看了看,眼前这一幕让他们心情十分激动。虽然只是场连实弹射击都没有的普通的训练,叫“演习”都勉为其难,但却是他们第一次真的按照“兵法”排兵布阵,至少目前来说,自我感觉还是良好的。而至于海兵们,则完全看傻了,海兵连长也张大了嘴巴,看着主攻群开始向山顶发起白刃冲锋,2号高地上“三百明军”自然做了刺刀下的亡魂。接着,主攻群在山上完成了漂亮的变阵,与牵制群和1号2号高地之间的部队形成了对1号高地的三角形的包围圈……如果是真的战斗,这仗已经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1号高地的明军要么被米尼弹和刺刀收割,要么老老实实投降。
  “漂亮!”海兵连长激动了,大喊着连蹦带跳,“牛逼!牛逼!就像看电影一样!牛逼!”
  “其实这个部署是一个土著排长想的,应用了连续两个‘一点两面’,第一个是对1号高地和2号高地的攻击。然后利用攻击得手后的态势,形成了最后对1号高地的‘一点三面’,咋样,服不服?”徐工连吹带夸地说着。
  “服服服服服!牛逼!牛逼!牛逼!”海兵连长已经彻底的激动了,转过身对自己的战士们喊着,“来,大家都坐好了,一会我们让海军步兵的那位排长,给咱们讲讲他的战术安排!晚上,咱们和海军步兵一起会餐好不好!?”
  “好!”从语气上看,听课兴趣应该是不如吃饭兴趣更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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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6 00:34:40 | 显示全部楼层

196.军改1630(七)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57 编辑

  《1630年军改法案》如火如荼地进行着。4月初的时候,比法案规定时间略晚,陆军六个步兵营的编制架子便搭好了。在主基地的陆军部队又再次进行了拆分,被编为陆军第1、3、4、5、6步兵营,第2营的番号给了驻三亚的陆军部队。这让陆军少壮派很受鼓舞,虽然半数以上部队只有一两个连在撑门面,但起码看到扩军的曙光了,这意味着部队全部满编后,仅步兵的规模就超过5000人,还不算炮兵和庞大的辅助部队。而3月招募的春季兵,确实也起到了预想中的作用,新军优厚的待遇让村子里的土地丧失了许多青壮年劳动力。农民和经营性地主不得不求助于“天地会”,进而被强制绑上了元老院的战车。而租佃制地主,也因为劳动力损失而受到削弱。
  而作为军改的一部分,新军的装备也开始在许多具体细节上有了改善。经过兵工部门的反复试验,参考了旧时空美国柯尔特陆军单动转轮手枪后,山寨出了一款穿越牌转轮手枪,命名为“30式转轮手枪”。当然,兵工部门进行了部分改进,或者说适应穿越集团工业水平的妥协。口径分为11mm的军用型和9mm的民用型,后者并不是要投放市场,而是纯为了满足元老中的枪械爱好者和女元老的持枪需要——女元老们始终记不住娇贵的现代手枪需要定期保养,已经搞坏了几支珍贵的TT-33和格洛克。另外二次大会后,政治保卫总局这类特勤单位步入正轨,也需要一款合适的武器。而11mm军用版纯为了照顾11式步枪口径,二者弹头通用,只是发射药多少不同,最大限度减小后勤压力。无论是军用型还是民用型,都使用纸壳整装子弹,弹头、发射药、火帽被经过防水处理的纸质弹壳包裹住,形成一发完整的整装子弹。装填时,从转轮枪弹巢后部装填,手动打开击锤便可射击。由于大量简化结构,30式转轮手枪和柯尔特陆军单动一样,都是“单动”,射击一次之后必须手动打开击锤,完成弹巢的转动。军用型弹巢可装填6发子弹,民用型则是5发……虽然30式转轮手枪的单动设计备受吐槽,更不是什么柯尔特1911或者TT-33之类呼声最高的大杀器,但起码比现在广泛装备德林杰单打一强得多,这玩意打一次装填一次麻烦的要死,很多元老执行任务的时候都要带好几支……
  而除了30式转轮手枪作为替换德林杰手枪的产品投入批量生产外,脑洞大开的兵工达人们还开发了一款加长枪管有枪托型的30式转轮手枪,严格来讲,这已经属于卡宾枪了。在此前治安战的几次夜间遭遇战,特别是海军步兵在百图和谭岭的两次遭遇战,官兵们的战后总结后都提到了在遭遇战中,元年式步枪射速慢的缺点暴露无遗。于是在成功开发出30式转轮手枪后,兵工厂尝试性地将枪管加长,增加下护木和枪托,让转轮手枪摇身一变,改造成了转轮式卡宾枪。射程要远远大于30式,但是也远远不及元年式和11式,但好处是,可以在短时间内连续开六枪,非常适合遭遇战。但是此物生不逢时,在现在一门心思准备打大会战的军务总部眼里,这种东西可有可无。在中央政务院国务卿马千瞩眼里,这东西分散兵工厂本就紧张的产能。在控制物资原材料使用的企划院总裁邬德眼里,这是对原材料的浪费……于是只生产出二十几把,成了元老们的玩物,量产也不了了之。
  除了30式转轮手枪和卡宾枪,一种新的头盔也被研制了出来。过去新军装备的藤盔,和警察与民兵装备的别无二致,像一顶扣在脑袋上的斗笠,只是一层简单编织的藤蔓,既不美观也不舒适防护力还捉急。新头盔采用旧时空经典的木髓盔设计,被命名为“二号头盔”,分为士兵型和军官型两种。士兵型采用大型圆边,类似旧时空越南凉盔的设计,用以遮阳的同时保护士兵颈部。军官型则采用旧时空英式纵盔的设计,带有前后檐,一股浓浓的祖鲁战争风格。两型头盔都采用军种色的布制盔布包裹,并且采用了21世纪风格的可调节的三点式悬挂,下巴处还设计了颌托,保证士兵在激烈运动时中头盔不会掉。而头盔两侧各开有三个透气孔,聊胜于无地提高舒适度。头盔的正面,是盾形大块铁片,上面用冲压的方式印着一个五角星,作为军徽使用同时提供额外防护。经过靶场测试,21世纪的强力复合弓在70米距离上,只要入射角不坑爹,可以轻易打穿二号盔,但是穿透程度并不大,足见木髓盔的坚固程度。而明军的那些粗制滥造的弓箭,二号盔全部免疫。不过二号盔一大缺点,就是比四处漏风的藤盔要热一点,也悄悄重一点,只是考虑到防护性,这些缺点就都不是事了——在剿匪战役中,多次出现了藤盔被箭矢击穿而造成伤亡的事件。
  博铺的靶场,现在仍然是新军唯一的涵盖400米到100米各种距离的综合射击场。今天,陆军第3营掷弹兵连在此打靶训练。新任的掷弹兵连连长,胡德林大尉戴着一顶英式风格的木髓盔,一手扶着腰间的30式转轮手枪枪套,一手举着望远镜,观察战士们的弹着点。这次扩军是把新兵老兵彻彻底底地打乱混编的,除了陆军第1营保持一个掷弹兵连、轻步兵连和两个战列步兵连全数老兵外,其余连队全部都是重新洗牌、重新编制。胡德林的掷弹兵连,每个班都是少数老兵带多数新兵,经过半个月的训练,苦口婆心加拳脚相加下,全连总算是马马虎虎地能算是融合在一起了。今天第一次实弹打靶,胡德林迫切的想知道这锅大杂烩能打成什么样……情况不太好,400米距离上集团射击目标区域,粗略算来只有不到一半的子弹命中,而规定是不能低于60%。这么远的距离上,很多新兵对标尺的使用根本不理解,胡乱装订,看来回去以后还要好好讲讲抛物线和标尺的作用。
  “向200米射击地线前进!”士官长是一个老兵,也是新军的第二个上士,第一个上士被韩冬那个小毛孩子拿走了。
  元年式步枪的有效射程就是200米,在这个距离上射击一人高的全身靶,要求要达到80%以上的命中率。然而一阵枪响和烟雾弥漫之后,胡德林郁闷的发现,脱靶的人大有人在。五枪之后,成绩汇总上来,平均命中率只有60%多,这泥马……这不丢人么……
  “好了好了,不要打了。”胡德林的心情很糟糕,不耐烦地摆摆手,军士长急忙让全体立正。
  胡德林皱着眉头,他有些焦躁,还有一种被人甩开差距的紧迫感和无力感。自从大孙头离开老二营进入中枢核心后,胡德林就满腹的羡慕,然后聂义峰也离开了海军步兵进入了中枢核心,现在更是成了兵种总监,在总参和总训同时挂着号。自己和他都是大尉,但是胡德林知道,这两个大尉的含金量是不一样的。他羡慕,他嫉妒,他埋怨大孙头偏心,也埋怨过聂义峰不给他留面子。可是转念一想,人家怎么给自己留面子?人家也是自己好好工作,怨只能怨自己了……所以胡德林是带着这种心情,开始了他的全新连队的训练。
  “我再说一遍,三点一线!要点是照门和准星在视野里一定要清晰,清晰地看见照门和准星重合!而目标相对模糊一些。如果你反着来,目标倒是看清楚了,你的照门和准星对没对上你根本不知道!这样打出去能打着个屁!打鸟啊!?”胡德林怒气冲冲地在队伍前大步走着,边走边喊,老兵们知道连长心情不爽,一个个都不敢喘气。而新兵们则表现出了本时空平民百姓招牌式的木讷,对习惯了大户人家打骂的贫苦农民来说,胡德林的这点火还真不算什么,就连新军里的打骂他们都觉得无所谓——自从曾经的博铺警备营二连出了新兵老兵打架事件后,老兵打骂新兵就被严厉地约束在了仅在“教育”层面上。但是这对本时空农民普遍的滚刀肉性格基本没有威慑力。办法呢,只有一个……让这群棉花套子似的新兵,知道打偏意味着什么。
  “你,你,你,出列!”胡德林点了三个新兵的名字,三个新兵的队列素质还是有一点的,出列动作还算合乎规定。
  “去,一人一个靶子,扛过来。”胡德林摆摆手,三个新兵把枪按规定加在一起,列队跑开了。
  “很多人不明白,这个打靶为什么一定要打得准,都说放出去不就好了么。下面,我就告诉你们,如果打不准,会怎么样。”胡德林掏出了30式手枪,一发一发地装着子弹,一边说着。新兵们面面相觑,老兵们已经知道连长要做什么了,纷纷笑而不语。
  扛着靶子的三个新兵呼哧呼哧跑了回来,手持靶子站成一排。
  “你们,举着靶子,我来射击。”胡德林装好子弹,举起枪,一句话就让三个新兵吓傻了。
  “老爷饶命啊!”三个新兵扑通就跪地磕头,连哭带喊。
  “闭嘴!什么老爷!新军里没有老爷!全都站起来,新军里禁止磕头!再磕发配符有地处!”胡德林怒吼着。劳改队的“符地魔”名声威震临高,一下子就把三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新兵给镇住了。
  “向后转——向前走五十步!”胡德林喊着。
  三个新兵腿都哆嗦了,怎么也迈不动腿。胡德林不跟他们废话,向几个老兵一努嘴。三个老兵立刻出列,把枪架好,架起三个腿已经软了的新兵就向前走去。
  “这澳洲军法好生严格,打不中就要处死。”
  “不然呢,白给这个高的待遇?”
  “娘,我想回家……”
  “别说话,看看再说。”
  新兵们窃窃私语。
  三个老兵逮小鸡一样,一人一个,架着三个新兵在五十步外站定,好像要把他们三人枪决一样。可是老兵们没有离开,而是和新兵一起举着靶子,靶子就在他们头顶颤颤悠悠。一个新兵的裤裆慢慢洇湿了一大片,传来阵阵恶臭。看热闹的新兵们就奇怪了,他们只见过杀头,没见过枪决,这枪决难道还要别人站在旁边?万一打到别人怎么办?在新兵的概念里,火枪的精度还停留在火门枪的水平上,很多人连火绳枪都没见过更何况入侵本时空的米尼式线膛枪。
  胡德林站定,一手掐腰,一手举起30式转轮手枪。这刚举起来就忍不住吐槽,泥马兵工部门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把这玩意造的有多沉!?在这一刻胡德林一下子心虚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真要是偏了,那也是活该!
  砰——30式转轮手枪家族打出了它们生平的第一枪,一发11mm子弹瞬间就穿过不到40米的距离,在十环的位置上干净利索地钻了一个洞。
  “妈呀——”新兵哇的一声连哭带喊,屎尿横流。
  “别动,再动下一枪就打你了。”老兵死死架住他,不让他乱动。
  砰——第二枪又响了,子弹击中了9环的位置,直接把靶子打的木屑横飞。
  还行,还行……胡德林长长舒了一口气,瞄准了下一个靶子,砰砰连续两枪,也把这个靶子打出一个大窟窿,掉落的碎片砸到新兵头上,这个新兵也哭喊着连拉带尿满满一裤裆。然后第三个新兵,紧闭双眼,一副听天由命的神情,两枪下去,到没有出洋相,而是腿哆嗦的站不住了。
  “你们看到了吗?知道咱们的武器有多么准了吗?为什么老兵不怕?因为他们的枪法好,知道举着靶子伤不了他们!可你们呢!?听课的时候漫不经心,吹牛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能吹!两声枪响就吓得一裤子屎,你们还是不是个男人!?以后的打靶训练,咱们改改规矩,打的最差的十个人负责给全连举靶子!谁要是失手把举靶子的人打死了,他就替换被他打死的人,继续举靶子。这项制度一直实行到全连射击合格为止,大家觉得怎么样啊?”胡德林一脸邪恶的笑容,新兵们大气不敢喘一声。
  “我就不说什么打准了能多消灭一个敌人了,我就说如果打不准,死的就是你,这样多直接,你们说是不是?不要想着当逃兵,没有逃兵能逃离我们的眼睛,符有地那里可是缺人手的很!”胡德林邪恶地说着,“符地魔”的大名可是比举靶子恐怖的多。
  “好了,带回!”胡德林收起手枪,命令道。
  当天下午的射击理论培训,所有新兵都前所未有的认真,仔细听着老兵们讲着米尼式步枪的瞄准方法和精度,再也没有漫不经心和哈欠连天的人了。
  “果然他妈的还是得给点厉害的才行,不打不骂,那就只能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临死之前了。”胡德林趴在学习室窗户外,对身边一个胖子说。
  “不过您的行为,还是过了点。”胖子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咋了,你们政保还想蒸了我啊?”胡德林坏笑道。
  “我们永远不承认会蒸了元老,但也绝对不保证不会蒸了元老。”胖子慢悠悠的,语气不紧不慢。
  “你们的9mm30式咋样?”胡德林对自己会不会被蒸没兴趣,岔开了话题。
  “彼此彼此,对腕力要求颇高,已经向展大佬他们提出了意见。”胖子看了看认真学习的官兵们,点了点头。
  “里面哪些是你的‘十人团’?”胡德林好奇地压低声音。
  “阿弥陀佛,无可奉告……”胖子双手合十,低头不语。
  “泥马,你们这群狗特务!”胡德林瞬间无语。
  三营掷弹兵连“信任射击”的消息迅速传开了,这种21世纪时不时见诸新闻媒体的训练方法立刻以极快的速度推广开来。元老军官们花样百出,为了保证安全性,他们有时候专门放空枪,只为了让举靶子的新兵体会到临死之前的恐惧。《临高日报》煞有介事的将此事写成了专题报道,一时间在归化民和土著间引起了轰动,纷纷感慨着:难怪澳洲人的军队都是虎狼之师,都是用非生即死的绝地之法训练出来的。接着,政工达人们又想了一个招,把所有在“信任射击”中表现良好的新兵,戴上大红花,再拍个照片,专门在各自军营里设立“光荣榜”,优秀者可以公示三天。《临高日报》狗鼻子一样的嗅觉再次捕捉到了亮点,把“光荣榜”搬到了报纸上。一时之间,澳洲军大练兵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
  而与此同时,人们不知道的是,乌云已经悄然而来,只不过这次推动乌云的,不是来自北方的冷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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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6 00:37:11 | 显示全部楼层

197.军改1630(八)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57 编辑

  “这个胡德林太过分了!老孙,你是受党教育多年的老同志了,你必须制止这种法西斯式的行为!这是对士兵人格的践踏!”杜雯把报纸摔到大孙头的桌案上,把正在埋头写材料的大孙头吓了一跳。
  “哎哟我去,杜女王,什么事这么大火气?”大孙头心里暗暗不满,脸上还是礼貌的笑容。
  “你们新军太过分了!这是什么行为!?拿我们的士兵当什么了?拿他们当人看了吗?”杜雯怒气冲天地抖开报纸,指着标题为《新军广泛开展“信任射击训练”,提高战士心理素质》的文章,怒斥着,“就是这个胡德林,这股歪风邪气就是他先吹起来的!”
  大孙头费了好大劲才让杜雯坐下,给她倒了杯茶,笑呵呵地说道:“你看,你外行了不是?这叫‘信任射击’,即使在旧时空,解放军也经常采用这种训练方法。这种方法有三个好处,一是锻炼射手的心理素质,二是锻炼扛靶子的人的心理素质,三是培养战友之间的信任感,我们红军师就经常这么玩。”
  杜雯气呼呼的坐下,把报纸一甩:“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你又没当过兵,当然不知道了。”大孙头想说“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考虑到元老之间要和谐,急忙改了口,“这只是普通玩法,我们师侦察连玩得更刺激,人家是传递炸药包,而且是拉了导火索的!”
  “可我看不出这种方法有什么作用,不让战士们有革 命的觉悟,只靠这些花拳绣腿,是培养不出真正的勇敢的战士的!”杜女王一脸正色地敲着办公桌。
  “政治思想教育当然有人抓,魏爱文少校的工作还是很不错的。”大孙头悄悄有些不耐烦了。
  “哼……我坚决反对这种拿士兵的生命开玩笑的行为!”杜女王扔下这句话,起身就走了。
  大孙头喝了口茶,摇了摇头,喊道:“警卫员!”
  “到!”一个很精神的士官跑了进来。
  “咱们这是军务总部,门岗是摆设啊?想来就来?通知门岗,按规定来,别什么人都往里放!”大孙头皱着眉头,压着心中被莫名其妙呛了一顿的怒火,尽量让语气柔和些。
  “可那是首长……”警卫员问道,“如果是其他首长来呢?”
  “一个样!”大孙头斩钉截铁。
  警卫员立正敬礼,跑向门岗交代去了。
  大孙头长长叹了口气,心里暗暗说到底还有没有点制度意识,要是什么人都来直接干涉新军的具体事务,那干脆把军务总部整个裁撤了,让这些人来自己生琢磨吧!大孙头愤懑地回到座位上,看着桌子前还没写完的材料,努力理顺着思路。这是总训练部紧急修改的全军总训计划,是今天上午刚刚接到的命令。大孙头实在想不明白,军务总部之前就是怕总训计划被各方利益集团给左右,最后弄得面目全非而想出的利用元老院通过法案的形式,这下好了,军改法案实行了不过一个多月,军务总部就要自己折腾了,而且修改幅度之大令大孙头都深感无从下笔,简单来说就是大量今年年中甚至下半年的整编任务要全部提前到最近的一到两个月内完成,这是为什么!?大孙头知道穿越集团看似红红火火的经济实则十分脆弱,在许多关键的原材料上严重依赖外运,而海运力量自始至终就没真正满足过需要。实际上,即使按照军改法案原定的为期一年的扩军计划,那也对经济是一个巨大的考验。何鸣是个老兵,执委会里的人也不都是喜欢空谈的人,难道他们这点常识都没有?这就急着穷兵黩武了?不应该啊!不说装备生产能不能满足,单就兵员来说就麻烦得很,春季征兵已经结束,如果现在要加快扩军速度,就必须要启动征召义务兵,但是现在没有战争,义务兵的兵役期如何计算?不知道这个人要在部队待多长时间,他怎么调节计划?
  大孙头写了两个字,又把笔放下了,喝了口茶,手指头不安地敲击着桌子。执委会突然这样打肿脸充胖子也要把陆军迅速满编,那就意味着穿越集团现在面临军 事威胁,而且已经迫在眉睫,以现有的陆军力量难以应付!想到这里,大孙头不禁一个激灵。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鸽哨声伴着起床号音!但是这世界并不安宁,和平年代也有激荡的风云!看那军旗飞舞的方向,前进着战马舰队和炮群!上面也飘扬着我们的名字,年轻士兵渴望建立功勋……”办公室外,传来警卫连战士们的歌声,“准备好了吗,士兵兄弟们?当那一天真的来临!放心吧祖国,放心吧亲人!为了胜利我要勇敢前进!”
  大孙头呼地一下站起来,面色严肃的看着窗户外的景色。没错,他想的一定没错!只有这个原因,才可能让狂妄不可一世的穿越集团如此紧张,如此方寸大乱,那就是——战争!
  不是海盗来袭,不是治安战,而是血流成河、炮火连天的真正的战争!
  想到这里,大孙头急忙掏出手机:“……喂?老何,你得给我说实话,我不踏实,我……”
  “你还是猜出来啦……”何鸣一句话,就把什么都说清楚了。
  大孙头沉默了一会,坚定地重新坐好,执笔飞速写起来:“我明白了,今天晚上,我把新的计划报给你!另外,我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去作战部队,一个营、一个连,都可以!”
  “好,执委会现在正在开会讨论,预计元老院也会召开全体大会,总之,根据广州站的可靠情报,战争这次是真的来了,你我都是见过炮火的人,干好自己的事情,不要慌!”电话里的何鸣,也是强压着内心的翻江倒海,做出一副尽在掌握的姿态。
  “明白!”大孙头点点头,挂掉了电话。
  海军步兵的海训计划被连续的,互相矛盾的电报给生生的打乱了。按照原定计划,进入第三阶段,也就是“蛙跳作战”演习后,海军步兵机动中队首先攻“攻克”了自己的主基地红牌港,接着绕过马袅半岛拿下了盐场港,然后挥戈西进连夜突击博铺港,接着沿着海南西海岸线一路南下,长途奔袭,“攻克”昌化堡据点,接着部队毫不停顿再次出海直奔三亚,眼瞅着还有半天就到了,突然接到了总参谋部直接发来的电报,要求部队马上返回红牌港。接着,又接连收到了以军务总部和紧急情况部名义发来的两份电报,分别要求他们返回百图港和博铺港。
  “我靠,耍老子啊!”徐工已经彻底无语了。
  “八成是出事了,咱们是唯一的机动部队,不在家里,估计是慌了。”
  “那怎么办?”徐工问。
  “返航在说,命令部队,坚持两天,直接回红牌!”聂义峰看了看命令不同的三份电报,着实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电报的混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高层已经慌了神,聂义峰还从没见过一向不把任何武装力量放在眼里的新军竟然慌乱成这幅德行,但是转念一想,那只能说明这次来的不是小NPC,而是终极大BOSS。
  “八成要打仗了……”聂义峰拉过徐工,小声说道。
  “我靠!你咋知道?”徐工瞬间瞪圆了眼睛。
  “你们说什么呢?”张琪走了过来,她清楚地听到了“打仗”两个字,不安地抓着徐工的衣服。
  “没什么……没什么……”徐工握住妻子的手,摇了摇头。
  聂义峰仔细看了看三份电报,眉头拧成了大哥大,转身对通讯兵喊道:“向总参核对,直接询问我部该遵从哪条命令。在得到明确回答前,我部将以作战状态,执行总参谋部的命令,向红牌前进。”
  “是!”通讯兵转身向电台跑去。
  “得,又要在海上熬几天了。现在是东北风,我们往北走可不好走。”徐工无奈道,“什么时候才有蒸汽动力的军舰啊……”
  “早晚都会有的。”聂义峰嘴上平静,心脏却已经剧烈地跳动起来。
  广州站,是穿越集团早在1628年就建立的贸易加情报站。最早可以追溯到穿越前一年的21世纪,文德嗣、萧子山、王洛宾执委会三巨头在发现时空之门“虫洞”之后,发起的“明朝-共和国贸易”,通过与时空对面的贸易伙伴,明末大海商高举的合作,逐渐在17世纪的广州站住了脚,拥有了一定的资产。穿越之后的1628年,在临高主基地还是一片工地的时候,第一届执委就迫不及待地派萧子山亲自去广州,与高举联系,恢复了贸易往来,同时正式建立了广州站,由意外卷入穿越行动的前国安郭逸统领。经过一年多的经营,广州站下属的各“紫”字号企业,已经成为广州城里响当当的招牌。而与此同时,高密度的商业往来,也带来了充足的情报来源。二次大会后,改革一新的政治保卫总局和对外情报局,和广州站成立了协作关系。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张情报大网刚刚形成,就收到了令人震惊的消息——明王朝广东政府,要对临高的穿越集团展开围剿。明政府根本没有什么保密意识,广州站经过多渠道核实,知道事情已经八九不离十,立刻以最紧急的无线电呼叫,报告给了临高。
  在此之前,无论是元老院还是执委会,还是普通的穿越众元老们,打的如意算盘都是穿越大军整备完毕之后,去迎接甚至主动挑起战争。可是现在,明王朝并没有给穿越集团多少准备时间,在二次大会刚刚结束,1630军改刚刚实施,三亚铁矿还在建设,琼山煤矿刚刚步入正轨,鸿基煤矿新一批煤炭还没到来的时候,准备对临高下手了。执委会立刻开会,分析广州站情报的真实性,同时决定在报呈元老院前,暂时封锁消息,以免引起恐慌。大家还是不太愿意相信,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战争要爆发了。
  然而,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临高电信,早已把消息公布出来,一时间临高水库BBS上喊杀声震天响,亢奋的元老们在短短五分钟内,就已经把战线,从“攻克琼山”推到了“攻克京城”了。没有人去关心究竟有多少可战之兵,究竟有多少火炮和弹药,工厂和农场究竟可以供给多少,仓库里的物资还有多少,能供应多长时间……就这样,在一片混乱和热血上脑中,穿越集团即将面对穿越近两年来最大的一次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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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6 00:38:22 | 显示全部楼层

198.当那一天来临(一)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58 编辑

  元老院常务委员会根据规定,召开了特别大会。在临高没有外出任务的全部三百八十多名元老,全部云集到百仞城露天电影院。经过昨晚一整夜的热血讨论,元老们已经在虚拟世界里手持键盘砍杀了一夜,今天眼圈是黑的,眼睛却是红的,一个个都是杀红了眼的模样。会议上,忘性甚大的元老们早就把二次大会时那什么劳什子“马甲议事规则”抛到脑后,一个个跺着脚、敲着桌子,醉汉一般梗着脖子,暴着青筋嘶哑的吼着。一旦意见相左,立刻展开口诛笔伐直到亲切问候对方亲属。陆军少壮派趁机要求工业生产向陆军倾斜,把原计划于年底完成的六个步兵营在一到两个月内全部完成。这一点自然遭到了海军少壮派的激烈反对,海军表示他们可以让明军连琼州海峡都过不来。于是,会议从非军 事元老们的互相问候,转移到了陆海军少壮派关于“陆军马鹿,海军知耻”的亲切交谈。而这时候,以邬德、吴南海、展无涯为首的经济实干派加入论战,强烈反对战争狂人们无底线、无节操、无原则地扩大战争规模,认为目前穿越集团的经济承受能力根本承担不起长期战争,一旦卷入无休止的漫长战争,会死的很惨。于是,实干派瞬间又成了靶子,“你们要知耻!知耻啊!”
  大孙头向几个军官使了个眼色,大家心领神会,借口上厕所,从会场里退了出来。
  “我滴妈呀,怎么一说打仗都这么兴奋?”卢峰刚从南宝被一纸电报催了回来,是昨晚上连夜回来的,觉还没睡就赶来参加会议,这会已经是哈欠连天。
  “都有自己的小算盘,电信派的想法恐怕是打完仗之后,临高电信变海南电信,甚至广东电信。极端主义者的想法,恐怕是什么十日和三屠之类。明粉估计是要膝盖一软,皇汉恐怕要急着去打后金。少壮派们恐怕都想借机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能获得决策权最好。至于殖民贸易部……这帮人自古以来就是发战争财的,动静越大越好。”胡德林耸耸肩。
  “那咱们算什么呢?”卢峰听了一圈,好像除了眼前这几个人,都是有小九九的,难道眼前这几个就没有吗?
  “咱们算服从命令派,元老院无论什么决定,我们都坚决执行并努力争取最好的结果。”大孙头说着,看了看几个年轻的军官,叹了口气,“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们几个都是前途无量的青年军官。在这种屁股决定脑袋的会议上,最好不要说太多话,你站错了队顶你战场上打十次胜仗,明白了吗?”,大家一下子明白过来。确实,群情激奋之下,任何理中客的言论,都可能被冠以不同的帽子。人在情绪激动之下,智商值是完全归零的。
  “那我们就在这躲躲呗?”卢峰看着露天电影院的方向,音乐能听到元老们激昂亢奋地喊着什么。
  “倒不用躲,等他们吆喝累了,脑子清醒了,咱们就可以进去了。”大孙头苦笑着摇摇头。
  “哎呀,还是老孙经验丰富啊!”卢峰半开玩笑道。
  “穿越快两年了,咱这帮人都是些什么玩意谁没个数?哪次开会不跑题吧……等一会该骂的骂了,该喷的喷了,跑题也带回来了,就该谈正事了。”大孙头看了看手表,还差一会。
  过了二十多分钟后,大孙头带着几个人回去了,果然,元老们吵累了,一个个口干舌燥,这时候起来发言的人,情绪已经冷静地多了。几个没有在刚才无意义的争吵中耗尽锐气的青年军官果断加入了发言行列,逻辑清晰,语气坚定,很快就把话题从如何在大沽口登陆给拽回到了对临高主基地的防御上。其实无论是哪一派,对穿越集团取得战役和战术的胜利都没有丝毫怀疑,以现在的装备代差,新军按照1:5的比例至少可以对抗明军1.5万人。但关键的问题在于,巨大的兵力劣势使战役很难打成歼灭战,一旦打成击溃战,以穿越集团的经济状况不能长期维持战争——穿越集团脆弱的工业经济极大地依赖明王朝这个最大的原材料供应商和轻工业产品销售市场,一旦这一环被打碎,穿越经济崩溃不过朝夕之间。冷静下来的元老们,很快就在青年军官们的循循善诱下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现在不是BBS上开脑洞的时刻,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后续的发言也靠谱多了。最终,会议确定了三项战争指导原则:
  1、全歼来犯明军,并消灭琼州的明军地方部队。
  2、在有利条件下,占领整个海南岛。
  3、战争仅限于海南岛和周围海域。
  尽可能地将战争范围限定在海南岛及周边海域,并且对琼山最终的政策是围而不打,以避免造成“州府失陷”这样的大新闻,为明朝广东政府留一件讳败言胜的底裤。另外,大会决定发布战争橙色警报,经济转入战时轨道,进行总动员。正式任命何鸣为战争部长兼军务总管,任职期90天,授予少将军衔。虽然少壮派们对此略微失望,但他们也知道自己担不起这个责任。大孙头长长松了一口气,总动员的计划他和几个复转军人已经按何鸣的安排在做了。
  似乎会议到此就算结束了,已经有内急快要憋不住的元老们离场,经过一夜加一上午的亢奋后,难免内分泌紊乱。大孙头和几个军官交换了一下眼色后,正准备离席,突然又有元老发言了。农业人民委员吴南海和工业人民委员展无涯联名提交了一份议案——《关于在海南岛内歼灭来犯明军的议案》
  “同志们,现在困扰我们经济建设的主要有三个方面——原料不足、运力不足、劳动力不足。前两个都好解决,事实上是一个问题,只要我们有足够多的运输船就会迎刃而解。关键的是第三个,就算我们敞开了生,也得起码十五年以后才能拥有一批新劳动力。”吴南海一句话引起了一片嘘声,大家都哈哈笑着说起了关于农庄“母女哀嚎”的段子。
  “好了好了,不要跑题!”文德嗣不满地敲了敲桌子。
  “解决劳动力问题,占领整个海南直接利用本地人力资源当然好,但是这也需要时间,而俘虏是不需要时间的,我们可以驱使他们做任何事情。所以……如果陆海军能把明军放进海南岛,在岛内歼灭,那就等于大明王朝给我们送来了一大批壮劳力!不用白不用啊!”吴南海说道。
  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还没离场的元老们又开始激烈的争论起来,甚至离场还没走远的元老们又返了回来。要实现工农业部门的如意算盘,唯一的办法就是防守反击的策略,先“诱敌深入”,把敌人放进门来然后“关门打狗”,在预设阵地把来犯之敌歼灭,在旧时空被解放军玩的贼溜的此套组合拳洗脑了的元老们,几乎不假思索地就达成了意见的统一。
  “我反对防守反击的策略!”突然有个人站了起来,情绪很激动,“我认为防守反击极不可取!因为我们前面的采取的一些手段造成了相当的程度上的思想混乱!首先,我们必须为自己正名!我们不能再这样顶着澳洲人的头衔混下去了!这样下去只会会对我们的军队和人民造成更大的思维混乱!”发言人情绪很激动,不停地挥舞着手臂,在空中抓着一把接一把空气。自打啤酒罐暴动,分头单良将此动作带成了一股时尚。
  “我知道很多元老对我们现在的状态非常满意,甚至觉得这样的模式相当的好用,但是这样的模式有一个极为可怕的后遗症,那就是跟随我们的人民缺少一个真正的效忠主体!说得难听点,我们穿越集团现在是一个没名没分的非法武装集团!新军不过是雇佣兵罢了!不是有大义名分的国家的军队。而这次战争,毫无疑问将是穿越集团的立国之战,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一股独立的政治力量而不是临高明朝政府治下的‘百仞村’了!要是我们真的独立建国,就得取得大义名分,把陆军土著士兵的思想和效忠厘清——叫大义名分也好叫心灵契约也好叫权力烙印也好。总之这种东西我们现在没有。我们长期以来没有否定大明的正统地位,这是个严重的问题!别得不说,士兵们要战斗在哪一面旗帜下?我们到现在连个正式的旗帜都没有!等军队要出征的时候居然没有军旗,这岂不是件荒唐的事情?”
  元老们恍然大悟,这的确是个问题,穿越已经进入第三个年头,这都1630年了,穿越集团的公开身份仍然是虚无缥缈的“澳洲人”和大明临高县治下的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百仞村”,这与实力极不相符的情况早就引起了一群有着独立建国爱好的元老们的不满。一时间,会场重新骚动起来。
  “这样含糊不清的状态会有什么样的结果?那就是对土著士兵来说,他要真真正正去对抗朝廷大军了!这对于最多不过一二年前还是大明百姓的士兵来说就是造反。这种与朝廷大军对抗的心理压力对我们来说是笑话,对土著士兵来说却很不一样。”
  “没错,这些士兵其实就是反贼,而且还是等着被朝廷大军过来围剿的反贼!这种恐惧感很容易击垮士兵们的心理防线!”有人附和道。
  大孙头皱着眉头,这话其实并没错,这对新军此前的政工教育是极大地考验。他左右看了看,发现魏爱文竟然早就离席了……这家伙,这时候难道他不应该出来说两句话么?
  “我们不能指望士兵把忠诚寄托在我们究竟有多么强大这一点上!我认为从技术上来说防守反击看起来是个好主意,但实际上是个坏主意。大明二百多年堆积而成的积威和正统观念不是说着玩的!士兵们和工人在日复一日紧张的备战中等着朝廷大军杀过来,只会越等士气越糟。土著会幻想大明军队多么强大多么势不可挡,会自己吓自己把自己吓死,甚至出现逃兵和企图和大明军队暗通款曲的人……”
  “这不是正好吗?动摇分子就会暴露出来被肃清,留下的都是最坚定的战士!”有人插话。
  “如果这种心理压力导致大部分附从势力都动摇了呢?是法不责众呢还是把他们全砍光?”
  这下子在座的新军军官都有些尴尬了,这等于公然质疑新军的忠诚度和作战能力了。尴尬完了之后,隐隐还有些不满。
  “老孙,这叫什么事,怎么打,不应该是总参决定么,就这么在这讨论?”胡德林凑了过来,小声说道,“这成啥了?蒋委员长准备亲自下场微操啊?”
  “喂,把你的机枪阵地往前推五米!报告委员长,前方五米是悬崖!执行命令!”卢峰脱口而出旧时空调侃某个酷爱越级指挥的微操达人的段子。
  大孙头看了看仍然气定神闲坐在执委会席上的何鸣,看他的样子似乎准备发言,但还在等待。显然,何鸣想让大家把想说的话说完后,再来告诉他们战争这玩意最忌讳的就是微操。
  这边的讨论还在继续,支持和反对两派互不相让。
  “看表现好了,动摇也有不同种级别的。跳的最凶的,肯定也死的最惨,其余按相应的等级与以惩罚即可。现在我们控制人力还不算多,法来责众也没多大问题。”
  “太浪费了!新军每一个士兵,都至少受过六个月以上的军 事训练。论及军 事素养在本时空堪称第一。更不用说很多人还掌握了更高级的军 事技能。那些动摇分子里可能就有临高辛苦培养的技术骨干和军 事骨干,杀了他们就不止是可惜了。而且他们也不见得就想背叛临高,纯粹是因为明朝积威所至,也许只是内心软弱的一念之差。我们要做得就是要给他们信心,相信临高力量的强大,让他们相信临高可以保护他们,同时也让他们意识到背叛的后果,他们可能就是以后最忠实的部下。”
  于是,话题又开始由防守反击向主动出击转变,越来越多的人附议,要求海军陆军一起出动,先推掉海南府城树立信心,然后部队攻击广东,拿下香山县城和新安县,最后与明廷讨价还价——事实上这就推翻了之前会议做出的“有限战争”的决议。
  企划院总裁邬德坐不住了,作为复转军人出身,他知道无限扩大战争规模绝不是什么好事情。而且二次大会后,邬姆莱接手了马千瞩计委的摊子,这也了解了计委的不容易。一旦战争规模无节制的升级,就是当了裤子都不够填窟窿的。他四下看看,见无人发言便站了起来:“我是赞同在预设阵地进行防御反击的作战模式。理由嘛,首先我们的软硬实力土著们已经看到了。我们在军队身上下了很大的本钱:政治教育、忆苦思甜、军人荣誉感、高薪、现代军 事管理制度等等等等,这些一概不少的全部贯彻下去了。士兵如果一听说大明军队来了就要吓得动弹不得,未免太夸张了。真要这样,借用当年吴南海同志的名言,我们还不如集体自杀来的干脆!”,会场上笑了一片,快要凝固的气氛缓和了一点。
  “至于现阶段穿越集团名不正言不顺,这点我完全同意。我们的确需要一个名义。李自成还知道继承闯王的头衔,土匪尚且知道要有个名头响亮的字号,我们总是用澳洲人的名义的确非常不好。首先是自己甘于海外之人,容易被人扣以‘华夷之别’的帽子。其次是跟随我们的百姓大众没有一个名分,搞不清效忠的对象。”
  “必须出境御敌!御敌于国门之外!”
  “必须进攻!积极主动的进攻!这是临高的立国之战,意义不亚于当年的抗美援朝!务必先胜而后战,首战不但胜,还要大胜,才能对外宣扬军威,对内震慑土著中那些还狐疑不定、怀有二心的人。所谓眼见为实,亲眼看到我们的军 事工业体系能有如此大的威力,一定会增加内部的凝聚力。”
  “御敌于国门之外!?五次反围剿就是这么干的,结果呢!?”
  “明军不是国民党,我们也不是红军游击队!”
  整个元老院顿时炸了锅,陷入了“防御反击”还是“御敌境外”的大撕逼中。
  何鸣的身体往前一倾,大孙头马上看见了,示意周围正在和其他元老互掐的军官们注意听。大家也看到了何鸣的动作,知道他要发言了。穿越集团里真正上过战场的,除了意外卷入穿越的美国特务薛子良和参加过联合国维和部队的大孙头,就只有何鸣了,他是整个新军的核心和顶梁柱,而不仅仅是什么复转军人派领袖和陆军精神图腾。在过去的一年多中,无论是新军的建设还是剿匪战役,何鸣的工作能力和成绩大家有目共睹。因此他一动,不怒自威的气场立刻就让众人闭了嘴。各门各派都看着他,显然,前军 事组大头目的关键一票,决定了谁的议案会胜出。
  “既然元老院已经授予我战争部长的权力,并且制定了战争指导原则……”何鸣一字一句道,不紧不慢“我会率领同仁们在我的权力范围和指导原则下组织实施战役,在这上面我有自己的裁量。所以我认为元老院讨论如何采取何种作战模式是不合适的,而且此类议题不应该列入会议议程。同时我也要求,在战争期间任何涉及到战役战术方面的提案在元老院一律不做讨论,不做决议。”
  “我附议!”大孙头立刻举手,“在旧时空的革 命战争年代,直接干预、越级指挥,是兵家大忌!”
  众人有些意外,仔细一想,似乎有道理。
  “各位元老,在旧时空,有个喜欢说‘娘希匹’的光头,最喜欢的干的事就是今天打个电话:‘那谁啊,把你的师往前推五百米!’、‘那谁啊,把你的团往后撤二十米!’、‘那老谁家的小谁啊,把你的炮调到哪里哪里!’,这人是谁我们都知道,此公最后凉了,转进台湾了。我想说的是, 如果元老院三天通过一个决议应该攻占哪里,五天提出一个要求应该怎么使用炮兵,这个仗就没法打了。”卢峰站起来,语气幽默诙谐,最后突然严肃起来,成功刹住了一些心有不服元老的反抗。蒋某人“微操小王子”的骂名,稍有些历史知识的人可都是听说过的。这么大一顶帽子压下来,即使觉得自己堪比孔明诸葛的元老也得掂量掂量了。
  “是的,古人尚且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概念,所以我要求元老院不能在我的任期内以任何借口干涉我的指挥权。以上。”何鸣结束发言,正襟危坐。
  整个会议到此算是彻底定了调子,战争部长绝对的指挥权得以确立。不过为了照顾元老们的情绪,何鸣要求临高水库BBS开设专门版块,任何想法、建议和意见都可以在上面发表。从今天起,军务总部下属各单位及全体新军进入一级战备状态,谢绝任何拜访和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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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船票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同人贡献勋章

 楼主| 发表于 2019-7-6 00:41:35 | 显示全部楼层

199.当那一天来临(二)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58 编辑

  当海军步兵机动中队的船只眼瞅着就要看到马袅半岛时,又收到了总参发来的电报,命令他们马上调头,前往博铺靠岸。
  “靠,泥马,耍猴么这是!”徐工骂着,愤愤不平,“好歹让我们上岸喘口气啊!”
  “算了,肯定发生什么事了,你看,明确命令要我们在博铺靠岸,然后在白天沿着博铺主街道和公路,穿过百仞城和芳草地,还必须要经过临高县城,然后徒步去红牌。”聂义峰看着电报,指了指几个关键词。通常电报传递的命令都是言简意赅,只是一个“指导方针”或者“核心精神”,指挥员是有很大临机专断权的,如此事无巨细规定细节的电报并不多见。聂义峰习惯性的看了一眼落款,不禁愣了一下,赶紧招呼徐工过来,“哎哎哎,看看看看,这是什么鬼!?”
  徐工凑近看了一眼,大眼瞪小眼:“伏波军是个啥玩意?”
  两人互相看看,目光对视中基情四溅。
  “我好像明白了……这是咱们的正式军名了吧?”徐工最先反应过来。
  “伏波军……伏波军……还挺古色古香的,为啥不直接叫‘中国人民解放军’,或者‘澳洲人民解放军’也行啊,咱们不一直说要‘做本时空的解放军’么?而且咱们还是所谓‘澳洲人’,伏波军……欠点劲……”聂义峰始终对刚登陆那会,何鸣和大孙头说的做本时空的解放军念念不忘,引以自律。
  “报告!中队长,总监!这是新收到的总参电报!”报务员拿着新抄写的电报,脸上是惊慌的神色。
  “慌什么?”聂义峰不满地接过电报,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太官僚军阀了,又缓和了一下语气,“保持无线电畅通,又新电报马上拿来。”
  “是!”报务员慌慌张张跑回艉楼上。
  聂义峰粗粗读了一遍,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了,把电报交给徐工,徐工看了一眼,顿时一句“我操”脱口而出。总参对明军即将对临高发动进攻进行了通报,要求海军步兵机动中队执行完任务后立即归建。
  “还真要打仗了……”聂义峰看了看船上,经过长期海上航行已经非常疲惫的战士们,心里琢磨着怎么就突然要打仗了呢?虽然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但真到了用兵的时候,心里还真是五味杂陈。
  “我有点明白总参的意思了……”徐工拿着电报,几乎都快吃进肚子里了。
  “怎讲?”
  “你知道开国大典,当时的人民空军出动了多少架飞机么?”徐工问。
  “十七架啊?”作为钢铁直男加军宅,聂义峰对这种事情记得比何婧生日都清楚。
  “错,是二十六架!”徐工一脸坏笑。
  “你傻啊,是……”聂义峰一愣,马上明白过来。当年的开国大典,新生的人民空军各种型号共17架飞机参加检阅,数量有点少,于是最前方的9架战斗机飞过天安门后,调头折返,接在最后的运输机梯队后面,两次通过了天安门,所以当时世界上所有东西方所有媒体都报道的是“中共空军26架战机”,聂义峰拿过电报看了又看,明白过来,“总参……这是要我们去当那九架P-51啊?”
  “普拉维纳!达瓦里希!正确,我的同志!”徐工一脸“我猜出了天机”的得意。
  “好吧……命令部队整理着装。别邋邋遢遢的,进港了都精神点!”聂义峰点点头,自己已经开始整理起挂着海军步兵领章的灰军装。
  博铺港还竭力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蒸汽起重机不停地呼哧呼哧地搬运着满载货物的托盘,人力起重机脚下,工人们喊着号子拖着胳膊粗的绳子。平整的码头道路上,往来的客商、小车络绎不绝。战争的消息已经传开,执委会知道这事瞒不住也不能瞒,动员令一发布就什么都知道了,因此干脆以公告的形式广而告之。商人们皱着眉头,急匆匆的把手里的货卖出去。有投机商趁机在价格上造次,被工商城管警察局博铺派出所三下五除二教做了人,借难发财可还行?
  海兵营的哨兵手持步枪威武地站在岗位上。军港里,没有出港的四艘8154巡洋舰威风凛凛地一字排开,巨大的丰城轮如同一座巨大的地标,伫立在军港岸边。渔场里,挂着博铺令旗的渔船仍然在作业,不时有037战列艇和快速特务艇经过。几个高大的炮台上,炮手们正在保养着重炮:两门150mm口径的48磅要塞炮,和四门130mm口径的32磅要塞炮如同六尊门神,组成的交叉火力覆盖了整片海域。
  博铺城里,公告栏上张贴着《临高时报》的几篇措辞严厉的报道:《广东澳侨遭不公正待遇》、《明政府无故没收、驱逐、杀害我侨民财产》、《特写:海外游子赤忱回国,报国无门,反遭迫害》、《特写:吁天无门——被驱逐之澳洲侨民的悲惨境地》、《朝廷无能,累死万民——评辽东败局》、《外战外行,内斗内行——评明政府无故驱逐我澳宋百姓》,“澳宋”,一个新鲜的词汇。围观的人们意识到,澳洲首长借这次朝廷围剿,已经正式立出了自己的旗号。这些澳洲首长一直自称自己是“流落澳洲的崖山宋人之后”,看来“澳宋”国号即以此意。大陆来的移民和一批早期投髡的归化民,早已经是身心均归附澳宋,他们没有饿死而苟活到现在,甚至还有了些财产,都得益于这群从天而降的澳洲人。澳洲人在临高兴工助农行商,还让孩子们免费读书,办的都是善政!为什么朝廷还要来讨伐呢?朝廷就是见不得自己过好日子么?满腔的愤怒让他们坚定了跟着澳洲首长打到底的决心。而另一批人,刚投髡没多久,心里还有对明王朝积威深深的畏惧,急于想和澳洲人划清界限,却又舍不得在澳洲人麾下无饥无寒的日子,也怕澳洲人报复,正在两难。总之,所有人都急切地盼望澳洲人能够打败朝廷,好让现在的日子能够继续下去。他们清楚新军的战斗力,朝廷的兵根本不是对手,可他们也知道明王朝是一个巨大的、大的恐怖的存在,一旦几万人黑云压境乌央乌央而来,区区几千人的新军能否抵挡得住?首长们的澳洲故土,那里的朝廷为什么就不多派些兵来呢?
  “大家到道路两边,要过大兵了!”派出所的巡警喊道,指挥着路人们让开大路。
  《掷弹兵进行曲》的调子,大家已经很熟悉了,新军每次行军都要吹着这个小曲子,还要敲着小鼓,队列整齐的前进,看上去赏心悦目。大家都伸着脖子眺望着,只见港口那边行来一支队伍,他们四人一排,前后队列拉的长长的,清一色的黑军装,很是精神。走在最前面的是鼓手和笛手,合奏十分悦耳。他们后面的战士们,上了刺刀的步枪整齐划一地在肩上几乎倾斜出了同一个角度。所有人的步伐都是一致的,一起迈左脚,一起迈右脚,无一人不合拍。不知是谁起的头,两边看热闹的人群开始出现了欢呼声,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直到所有人都欢呼着。
  “乐手——停!”徐工手持指挥刀,昂首挺胸地走在乐队后面。他一声令下,笛声和鼓声戛然而止。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唱着,“时刻挂在我们心上,是一个平凡的愿望——预备,唱!”
  时刻挂在我们心上
  是一个平凡的愿望
  愿亲爱的家乡美好
  愿祖国呀万年长
  听风雪喧嚷
  看流星在飞翔
  我的心向我呼唤
  去动荡的远方
  ……
  海军步兵们高唱着他们主打歌之一的《歌唱动荡的青春》,以标准的、阅兵式一般的行军队列,穿过博铺城,在众目睽睽之下向百仞城方向走去。这就是执委会需要的效果,让大家以为,新军正在获得源源不断的增援。在海军步兵通过之后,从红牌乘船赶来的陆军部队也在博铺靠港,接着同样高唱着战歌,大摇大摆穿城而过。整整一天,从红牌和百图赶来的部队,一拨接一拨在博铺登陆,从博铺一直到临高县城一路都是开进的部队。一时间,澳洲增援部队开到的消息,不胫而走。
  聂义峰没有走在队伍里,而是站在人群的后面,穿过一片脑袋看着扮演“P-51”的各支部队开进。从面相上看,官兵们情绪尚可,并不慌张。部队特意从博铺征兵站门前经过,如同给征兵做宣传一般。征兵站里,几个土著军官正忙着给应征人员做登记,从数量看,应召人员远低于预期。老百姓是最现实主义和实用主义的了,他们不会轻易为了某种理由去赴汤蹈火,所谓的“权利”和“义务”他们也没有什么概念。但是这种滚刀肉性格,如果明白这个理由和自己的切身厉害关系后,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征兵站前出现了一点小骚动,聂义峰望去,看到几个穿着芳草地国民学校校服的男孩女孩聚集在征兵站门口,嚷嚷着要参军。
  “不行,孩子们,必须年满15周岁才可以报名参军。”一个土著上尉笑呵呵地伸开双臂,挡着情绪激动的孩子们。
  “上尉同志,上尉同志,我马上就15周岁了,您看,这是我的身份证!”一个男生慌忙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元老们恶搞为“良民证”,上尉一看,还差一个月刚好15周岁,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那欢迎你,你的15岁生日要在部队中度过了,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上尉微笑着放开一个口子,这个男生立刻一脸胜利的微笑钻了过去,他的同学们还被拦在外面。
  征兵站门口聚集了许多人,奇怪的看着这群芳草地的孩子竟然要参军。在很多人的意识里,读书人是要坐而论道的,他们不理解澳洲人要办“军校”,当兵还要学吗?更无法理解为什么被大家一贯奉若文曲星的芳草地学子一意要从军。参军那是匹夫们的事情,哪是白净书生的行当?虽然芳草地的学生并不白净……
  “上尉同志,你就让我们也去吧,我们明年就15岁了……”剩下的两个男生和一个女生苦苦哀求着。
  “这……孩子们,首长有规定,此次动员,只征召年满15周岁30岁以下的男性,你们还不符合条件。大家都是跟着澳洲首长的,应该知道,澳洲首长们最看重的就是令行禁止。”上尉被孩子们吵得有些不耐烦,语气也有些冲了起来。
  “上尉同志,我全家都被官军杀死了,就因为太冷了,我们裹了件流寇的旗子当被子。娘临死之前把我和弟弟藏了起来,我全家都死在我的眼前……上尉同志,你就让我去吧,我和弟弟谢谢您了……”女孩子拉着一个个子矮一些的男生,一个劲的鞠躬,原来他们是姐弟。
  “不行,说不行就是不行!”上尉坚决摇头。
  聂义峰走了过去,他1米84的大高个,比肩章更能彰显身份。土著上尉看到了,急忙放开孩子们,立正敬礼:“首长好!”,几个学生看到有澳洲首长来了,急忙各自站好,女孩的脸上甚至还挂着泪痕,紧张的握着弟弟的手。
  “我都看见了……孩子们,澳洲首长喜欢给别人定规矩,所以自己也得守规矩,不然如何服众?澳洲首长可曾有一次言而无信?破坏规矩?”聂义峰语气和缓地,拍了拍三个孩子的脑袋。本时空的孩子普遍发育不良,从面相上看很难相信这是已经十三四岁的孩子。
  “首长,您就让我们参军吧,我们要报仇!”学生们齐声道。
  “孩子们,规定就是规定。而且,咱们的新军……伏波军,不会给任何一个人报仇的,他们是用来保护大家的。有土匪欺负老百姓,伏波军就去打土匪。老百姓要住新房子,要开新农场,要走新大路,那伏波军就去盖房子,开荒地,修新路。伏波军不是为了报仇,更不是为了去杀死别人而存在的。他们就是为了保护老百姓,保护你们这些孩子,能开开心心、安安稳稳的读书、上工、走在大路上,不用担心被坏人欺负、被土匪打劫。为了保护你们,我相信有很多人愿意加入伏波军,加入这支军队。但是,伏波军怎么可能让你们这些孩子也来风餐露宿呢?伏波军是要保护你们的呀!”聂义峰微笑着俯下身,看着孩子们稚嫩却挂满沧桑的小泪脸,组织着词汇。
  “首长,我们也要保卫我们的同学,老师!我们保证不捣乱,听伏波军的话!”
  “不是听伏波军的话,而是我们大家都要听法律的话,伏波军也要听法律的话。法律规定要年满15周岁,所以伏波军怎么可能带头违反呢?那样的话,澳洲首长和明王朝那些贪官污吏还有什么两样?”聂义峰笑着问,学生们不说话了。这种情形,聂义峰没有想到在17世纪出现了,虽然并不涉及什么“保家卫国”的概念,但是这些孩子们已经隐约有了要去为了保卫身边一些珍贵的东西而做出一些牺牲的意识,这算不算是民族主义的萌芽呢?聂义峰想了想,把学生们聚在一起,柔声说道,“要保卫你们的学校,老师和同学,不一定就一定要加入伏波军,你们有很多选择。这样,你们听我的……”,学生们聚在一起,听聂义峰小声说着什么。
  下午,博铺征兵站、百仞征兵站同时出现了大群穿着芳草地校服的男生和女生们,大家手拉手,站在征兵站外围。芳草地的学生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都见得多了,但是行人们还是驻足看着,不知道这些孩子要做什么。只见孩子们女生在前,男生在后,站成了两排,一个女孩子站到队伍前,举起了两只手臂,轻轻挥动起来。
  “文澜河水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工厂的哨子……看惯了博铺的白帆……”学生们轻声唱了起来。行人们纷纷聚拢过来,他们知道这条贯穿全县的大河已经被澳洲人冠名“文澜河”,久而久之,大家已经忘了河的本名是什么了。
  “这是美丽的临高,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明媚的春光!”
  “姑娘好象花儿一样……小伙儿心胸多宽广……为了开辟新生活……唤醒了沉睡的矿山……让那田野改变了模样……”
  行人越聚越多,大家脸上都浮现出了会心的笑容。谁家的屋子不是台风过后,临高建筑给新盖的?谁家的农田,不是在“天地会”的帮助下变成了高产良田?就算没有土地的人,也饿不着,谁又不是在那些每天喷着浓烟的工厂里做工呢?而这一切,无忧无虑、吃饱穿暖的日子,都是从澳洲人来了之后,才有的。
  “这是英雄的临高,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到处都有青春的力量!”
  “好山好水好地方……条条大路都宽敞……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这是强大的临高,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到处都有和平的阳光!”
  人群渐渐骚动起来,对征兵并无太大热情的人们,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是他们一直不愿意也不敢面对的——他们现在的一切,衣食穿住行,都是得益于澳洲人的存在。而一旦澳洲人不在了,那这些刚刚过上的好日子就会戛然而止,重新回到过去饥寒交迫、备受欺凌的日子里。想要保住还没有过够瘾的好日子,唯一的办法,就是参加伏波军,把来犯的大明军队给赶到海里喂鱼!
  一个工人,把抽剩下的半支“百仞滩”在鞋底上一按,交给了孩子的母亲:“他娘,我去参军了。咱家到这样不容易,祖上积德能让我们遇到澳洲人。现在大明的那些贪官看不惯了,要来祸害,连孩子们都去参军了,我不能再当缩头乌龟。”
  “他爹,打仗是会死人的,你要是……我和孩子怎么办?”
  “新军……现在叫伏波军了,他们的铳咱们又不是没见识过,明军那些破枪烂炮哪是对手?就算老天不开眼,澳洲首长也会给我安排好身后事的。好了,莫要再提。照顾好孩子和爹娘,等着我们胜利的消息吧!”百仞城露天电影院经常上演一些旧时空的“小品“,引领着归化民中许多时尚潮流,比如这句陈佩斯的台词。
  “他爹……”
  工人看了看挂在母亲身上,吃着小胖手的孩子。投髡前,孩子是什么样他还记得。投髡后,吃得饱穿得暖,妻子奶水也足了,小家伙立刻像小面团一样鼓了起来。工人怜爱的拍了拍孩子的脸,毅然转身,走向征兵站。
  “他爹,注意安全!我和娃等你们胜利的消息!”妻子挥手,向丈夫告别。
  人群骚动起来,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人走了出来,告别亲人,大步向征兵站走去。他们知道,只有“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才能有那些“稻花”、“工厂”、“白帆”、“大路”、“田野”。征兵站前的情形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逆转,从门可罗雀,变成了乌央乌央的一大片,警察们不得不组成人墙维持秩序。
  “半边天”酒楼里,一些元老军官安静地看着,心里都是说不出的滋味。虽然元老们一个个嘴上禽兽不如,但心里都还有一份善良存在,看着一群又一群人走进征兵站,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人算什么呢?元老院为了保护自己而忽悠起来的炮灰?还是为了不同的目的,而走到同一条路上的同行者?这些不过二十多岁的元老们,无法回答这个深奥的问题,也不敢回答。自从穿越以来,他们做了太多披着冠冕堂皇外衣,实则极端利己主义的事情了。如今战云压境,他们此刻究竟是需要这些炮灰来保卫自己?还是和他们一起,去保卫什么东西?
  胡德林和聂义峰的脸上都挂着泪痕,两人互相看看,坚定地握了握手。胡德林笑着说:“我在这里先说明,为了他们,明军休想从我的连阵地前过去!”
  聂义峰也笑着说:“吹你的牛逼!顶在最前面的,肯定是我的海军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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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6 00:42:22 | 显示全部楼层

200.当那一天来临(三)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59 编辑

  何婧这两天,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自从聂义峰出海前给她送手机,两个人一起吃了顿便饭后,直到现在都没有再见到人。明军即将对临高展开进攻的消息让她夜不能寐,她知道她的男人一定会走到最前线去的。她焦急、无助,也感到恐惧……原本两人约定,聂义峰出海归来后给何婧补过18岁生日。最重要的是,聂义峰答应她,回来后就向上级正式提交结婚报告——他终于要娶自己了!从一年前的那个下午,干柴烈火中的聂义峰夺走了何婧的少女身后,何婧等成为他的妻子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何婧经常憧憬嫁给聂义峰之后的日子,这是一个疼爱自己的澳洲男人,也是一个很尊重女性的澳洲男人,自己未来的日子一定会美好的令人羡慕!然而突如其来的战争,让一切浪漫而美好的想象,瞬间都化为泡影。
  每天,她都要去门卫一趟,问问有没有一个高个子元老来过,答案都是否定的,或者另有其人。何婧苦苦等着她的心上人出现在她的面前,能听到他说话,无论说什么都可以让她悬着的心平静下来。可是这个家伙在哪里呢?怎么还不出现……何婧知道,伏波军这会只怕已经是枕戈待旦,她的心上人不可能来的。可是总得有些希望,有了希望也就有了勇气。操场上,已经不是芳草地孩子们蓝色的身影,而是一片灰色——芳草地学生组成的一支队伍正在训练。何婧隐隐感觉到,这次明军来犯,元老院很紧张,不然是不可能让学生们也准备战斗的。
  按照总动员令,芳草地国民学校所有年满15周岁的学生全部编为“芳草地预备队”。元老院认为以伏波军现在的力量,明军就算来个几万人都是白送人头。但凡事就怕个万一,做最坏的打算总不是错。“芳草地预备队”作为伏波军最后的一支预备队,划归总训练部管辖。待到战争结束时,他们将成立一个特别班,进行补课,继续读书。而除此之外,芳草地军政学校所有在校学员,统一编成了“学员连”,配发了武器,承担起了教育园区的保卫工作。在芳草地周围,也驻扎了一支步兵连,防止有宵小趁机在这里搞事情。一旦伏波军失利,芳草地将凭借自己高大的建筑群和比周围高的地势,成为一座巨大的堡垒。所有元老教师们也都配发了武器,男教师一人一只格洛克17或者54式,外加三四个弹匣,女教师一人一支民用版9mm30式转轮手枪和50发子弹。按照动员令,一旦明军突破防御,那么老师们要组织学生们向高山岭撤离。
  不过所有的元老教师们都觉得多此一举。
  “明军打过来?他们飞过来啊?”艾晓茜有点笨拙地摆弄着手里这支沉甸甸的转轮手枪。这玩意的做工真是惨不忍睹,甚至还带有些毛边……但是自从自己那支生了锈的格洛克被发现后,连累所有女元老都失去了现代手枪的使用权,只能用这粗糙的本时空山寨货。
  “军务总部还是按照‘未胜言败’的思路,进行全面的准备。问题是……虽然我们不这么想,可是土著会认为我们对打赢没信心的!哎呀,老何他们也太不注意了,现在毕竟不是21世纪,人们都知道个动员……”胡青白坐在藤椅上,擦着自己的格洛克。军务总部的思路,是21世纪战争动员进行的。动员不只是要把普通人武装起来,扩大军备生产这种比较“正面”的方面,也有诸如准备炸毁桥梁、炸毁铁路这类所谓“负面”的方面。当年德国人兵临莫斯科城下,苏联人进行了总动员,把莫斯科变成了大兵营、大堡垒,同时也是一个随时准备引爆的大炸弹。在21世纪,这套思路没问题。可是在17世纪,人们的思维逻辑是讳败的,虽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类俗语都知道,但心底里和思维逻辑上都是讳败的,根本不做战败的准备。而一旦做了,往往是已经战败了。所以如果土著不能理解军务总部的做法的话,只怕会引起骚乱。胡青白边擦枪边想,决定晚上要给何鸣打个电话,好好说说这事。
  徐婷下课回到办公室,疲惫的坐到椅子上。她只觉得心中有一团莫名其妙的怒火,让她疲惫不堪。自从知道了明军要来进攻的消息,她就申请了要加入伏波军,当然毫无悬念的被驳回了。一股浓浓的恨意如同幽灵一般在心间徘徊,她恨大明,是大明让她变成了孤儿,是大明让她备受凌辱。而现在,这个阴魂不散的大明,已经追到了琼州。她想喊叫,想抵抗,却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有那个人,他在伏波军,他一定会上战场的!不知为何,徐婷为那个人深深地担心着,害怕听到关于伏波军的任何一个消息。十六岁的她,第一次尝到了牵肠挂肚的滋味。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可那个家伙,懂自己的心思吗?徐婷还能回忆起一年前的课堂上,自己回答问题答不上来,他给自己小声提醒,挨了老师一记粉笔头的样子。徐婷不敢相信,自己现在已经喜欢上了这个人。不同的是,他们已经不再是学生,一个是芳草地老师,一个是伏波军军官。
  “快看快看!又过部队了!”窗户边,一个归化民教师喊道。元老教师知道这些“源源不断”的部队里面到底是什么猫腻,自然兴趣不大。但归化民并不知道“9架P-51”的故事,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从澳洲开来了新的部队,元老院要和大明一较高下。
  从教室办公室的窗户望出去,便是从芳草地脚下经过的公路,直通临高县城。一队军容整齐的部队,清一色灰色的军装,战士们扛着上了刺刀的步枪,面色严峻,脚步声整齐地甚至像一个声音。一时间,所有的窗户上都趴满了脑袋,大家看着伏波军部队正在向临高县城方向前进。他们知道,这是去马袅的,公路在临高县城折了九十度,一路向马袅、澄迈方向延伸过去。徐婷也挤在窗户边,开心的看着伏波军在行军。每天心情最畅快的时刻,就是看到部队向前线前进,也只有在这个时刻她的心情才能平静一些、安定一些。她知道元老院没有抛弃自己,元老院正在为了保护她和许多人而战。
  聂义峰一身全套的陆军军装,来到了芳草地门前。他今天“扮演”的是陆军,昨天“扮演”的是海军……这“9架P-51”的活计真不好干,每天在博铺、临高县城、红牌、博铺这样地转圈,真是把腿都快走废了。不过今天有一个好处,晚上军务总部召回所有元老军官开作战会议,自己不需要再跟着部队走一圈了。趁着这个空档,终于有了机会,他决定得赶紧找何婧,得让她安心才可以。
  门卫早已经认识了聂义峰,现在连证件都懒得查了,他知道这个首长在芳草地有个“相好的”,那个姑娘也经常在这里等这个首长,都快等成望夫石了。聂义峰向门卫问了声好,径直走进了学校。
  “首长,何老师刚走,应该是回教学楼了!”门卫喊道。
  “谢谢!”聂义峰急忙敬礼。
  何婧坐在教室里,学生们已经都回宿舍了,天色渐暗。她低着头抚摸着心上人送给自己的那颗心形的项链,这是她让所有归化民教师们羡慕的地方。可是心上人知道吗,此时此刻,自己的心已经快要跳出来了,她需要心上人的怀抱,需要心上人亲口告诉她什么都不用担心,可现在这就是奢望。
  “何婧!”背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喊声。何婧一下子傻住了,接着就感觉到那个熟悉的怀抱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自己。那个宽大的,温柔而强势的怀抱,从四面八方包裹着自己,不让她做任何动作。
  “何婧,我来了……”何婧木然地被转了过来。她看到了那张熟悉的,带着一道伤疤的脸。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何婧什么也不顾了,拼命地吻了上去,感觉这心上人有力的怀抱让自己几乎要窒息。何婧的大脑瞬间平静了好多,思维都停止了,她只想这样在心上人的怀抱中,深深地问着。什么都不用说,心上人的出现,本身就胜过所有的话语。任凭眼泪把两人的脸颊打湿,何婧都紧紧搂着心上人,不让他和自己分开。直到两人不能呼吸,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好了好了,不哭了。”聂义峰微笑着,擦了擦何婧脸上的泪痕。何婧噗嗤笑了起来,低着头,闭着眼,享受着心上人的爱抚,抽泣中带着笑意。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过了好久,何婧才抬起头,伸手摸着心上人脸上的伤疤:“出海这么长时间,你都瘦了好多。”
  “晕船晕的,吐完吃的吐喝的,最后酸水都没得吐了。不过还好,都坚持过来了。”聂义峰握着何婧的手,轻轻亲了一下。
  “你们,要去前线了吗?”何婧问。她当然知道“不该问的不问”,可她就是想知道。
  “还没有,现在我们正在准备。放心好了,明军那点实力,我们还不放在眼里,不过是广东巡抚给我们送些劳动力而已。”聂义峰让自己的笑容充满了自信和阳光,还打了一个剪刀手的手势。
  “学校一些大孩子也组织起来了,我还以为……”何婧也笑了。
  “哦,这叫动员。意思就是,所有人,只要符合条件,都要准备作战。不过不一定就是要上战场,有很多其他地方需要他们,像是维持秩序啦,搬运物资啦,等等。这是澳洲的兵法,叫‘全民总动员’,不用紧张。”聂义峰把女孩搂入自己怀里,半开玩笑道,“出海回来就一直忙啊忙啊,都还没顾得上洗澡呢!”
  “嗯……闻出来了。”何婧很配合的接了下茬,两个人都嘿嘿一乐。聂义峰打开胸口的口袋,掏出一个纸叠成的心,送到何婧面前。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何婧直起身,小心的把这颗“心”一点一点打开,最后她看到了一份新军抬头纸,标题只一看就激动万分——结婚报告。
  “我答应你的,等你18岁了,我娶你回家!”聂义峰郑重地说道,在报告上龙飞凤舞地签上字。接着,他把何婧扶起来,单膝跪下了。
  何婧知道,这是澳洲男人向女人求婚时才会有的小仪式。在这个昏暗的教室里,好像成了两个人的小天地。自己的右手被心上人牵起,一枚亮晶晶的金戒指被套在无名指上,心上人的吻在手背上一啄,痒痒的。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妻了。”聂义峰微笑着站起来,把何婧抱进怀里,“不过现在我没办法给你一个婚礼,等我能把明军打跑了,我给你补一个!”
  “我不要……”何婧闭着眼睛,乖巧地贴在心上人的胸口,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幽幽的说,“我只要能成为你的妻,只要你平安回来,我就心满意足了。每次打仗你都受伤,这次不许再受伤,听到没有?”
  “放心!”聂义峰感动的都快哭了。
  何婧拿过结果报告,仔细的读了一遍,生怕心上人骗自己,然后认认真真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签完之后,又仔细的读了一遍,在努力让自己相信这是真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好了,不哭了。”聂义峰一把把女孩重新搂入怀中。何婧安静地倚在男人的怀抱里,不一会儿,竟然甜甜的睡着了,她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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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船票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同人贡献勋章

 楼主| 发表于 2019-7-6 00:43:09 | 显示全部楼层

201.当那一天来临(四)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2:03 编辑

  虽然很想多陪何婧一会,但晚上要参加军 事会议,聂义峰还算知道轻重缓急。告别了妻子,向百仞城快步走去。公路上,扮演“九架P-51”的部队一支接一支,不知道这事到底能不能把人们唬住。带队的都是土著军官,所有元老军官已经全部被召回。今早上,军务总部将联合对外情报局等多个部门,召开“第二次反围剿首次作战会议”。对外情报局是二次大会之后新成立的部门,由一群有谍战癖的元老们组成。如果说政治保卫总局是克格勃的话,那对外情报局就是格鲁乌。
  作为对外情报局正式成军后的第一次公开亮相,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是本着COSPLAY也要有模有样的原则,对外情报局的元老们凭借自己的一点专业知识和对“情报”的理解,开展了大量工作。先是联合尚未撤离的广州站,搜集广东明军的调动、兵力状况和将领的人事资料。然后又花了几天时间,在大图书馆查阅整理旧时空的历史资料——穿越集团带来的蝴蝶效应还不足以对本时空的历史造成大量的颠覆性改变,所以旧时空的历史资料有些未卜先知开天眼般的巨大作用。折腾了好久,总算拿出了一份像样的报告。
  何鸣看了看会议室里人差不多了,敲了敲桌子:“好了,废话不多说了,由对外情报局介绍敌情。”
  负责汇报的是对外情报局一个叫王鼎的元老,他面对会议室里乌央乌央这么多人,显然有点紧张:“这次敌人是以两广总督王尊德为首的明朝广东地方政府。关于明军的兵力,目前我们只能根据现有资料进行推测……通过1624年福建总兵俞咨皋到澎湖驱逐荷兰人的兵力大致能够推断得出明军能动员多少军力来进攻临高……当时明军出动一万多人,舰船三百余艘。荷兰人不过大小船只十四艘,在澎湖的堡垒驻守的东印度公司的陆军兵力只有八百人。从双方的兵力对就能看得出明军完全清楚自身和欧洲人之间的军 事差距,所以采用了以数量抵消质量的方式,靠着以十当一黑云压城的办法来逼退荷兰人。基于此,我们认为这一次广东明军很可能故伎重演,依然采用重兵压境的模式,以达到我们自行拆毁城堡退去的目的。”王鼎紧张得语速如同机关枪一般。
  “不必紧张。”何鸣温和的微笑着,递给王鼎一杯水。
  “谢谢……”王鼎喝了口水。
  何鸣接过话头:“我们在临高修筑城堡,编练新军的事情,明军统帅不可能不知道。我们火器犀利,这是招牌,名声在外。明军虽然废柴,不过不是傻子,很容易得出我们比当年的荷兰人只强不弱的结论,所以如果要来攻打临高的话,调集的人马绝对不会少于俞咨皋当年的兵力。”
  “这一次明军调来的人马只会更多,不会更少。否则他们的军 事行动就不可能收功。这是其一。”王鼎点点头说,“其二,俞咨皋当年去澎湖是远距离海上投送,限于船只和水手的数量,他不可能投送更多的兵力。澎湖一带基本就是荒岛,除了水之外,粮草烧柴全要靠大陆供应,俞咨皋的后勤压力很大,所以他带一万多人登陆大概已经到了兵力投送的极限了。但是临高就不同了,海南岛上州县众多,可以就地解决一部分粮食,还能沿途征发丁夫、牲畜和车辆。后勤上的压力要小得多。综上所述,我们认为明军最终动员的兵力大约在水陆二到三万人之间,主力部队应该是广东总兵何如宾的镇标中营和家丁。这部分大约有二千人。还有抚标和制标中营也可能会出动一部分。”
  “这个镇标有二千人的数据怎么来的?”东门吹雨问。此公原来在东门市工商城管警察局和独孤求婚搭档,啤酒馆暴动独孤同志扑街后,和慕敏合作虽然愉快,却总没有和独孤一起那样没心没肺痛快。于是,一纸调令便来到了总参任联席会议秘书长,他本来也挂职作战参谋。
  “镇标有多少人在广州城里不是秘密。”王鼎说,“人人都知道。”
  “没有虚报人头,吃空额?”
  “虚报人头恐怕只会在普通的部队,这样作为战术核心的部队不会的。”
  “有骑兵么?”如果说伏波军最大的短板在哪里,毫无疑问是马匹。由于马匹稀缺,别说骑兵,连炮兵都只能靠“代畜输卒”,后勤更谈不上骡马化。而且现在攒的几百匹马,大都是小个头的滇马,就这样歪瓜裂枣还要大爷似的供养在高山岭牧场。海南的时候并不适合马匹生存,高山岭地区相对更舒适一点。
  “其实广东明军和我们情况类似,马匹不多,只有少量的马匹供应将领骑乘、驮载、探马和传令只用。作为突击力量的骑兵军团可以说是不存在的,只有几百余骑的分队。所以我们不必担心对付万人骑兵大冲锋的问题。”
  “火器情况呢?”
  “火器很多。”王鼎介绍说,“广东明军在火器装备比例上就已经超过了六成,而且最近在火器质量上也有很大的改善,王尊德的铸炮大生产运动使得装备的仿制红夷大炮数量激增。”
  “这么说他们肯定会带很多克隆版本的红夷大炮来了。”
  “王尊德仿制的红夷火炮,根据广州站的汇报和我们搜集到的佛山渠道的情报,以9磅和12磅炮为主。不过他们这12磅可不是我们的大拿破仑,死沉死沉的,射程精度射速被大拿破仑全面碾压。而且明军缺少牵引用的牲畜,不太可能用于野战,带来的应该是9磅炮。”
  “明军的火器不值得一提!”炮兵头子应愈,在旧时空打的是152神教,别说明军的红夷大炮,包括伏波军的大拿破仑在他眼里都是一坨渣渣,“就算我们用大拿破仑和他们对轰,他们一样完败,恐怕步兵还没开火敌人就会溃退了。”
  “我们还是不要太轻敌了。”何鸣觉得差不多了,再发散出去茶都凉了,便及时打断大家的讨论,向王鼎点点头,“继续谈下去吧。按照你们的估算,明军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开始军 事行动?”
  “是,”王鼎点点头,“我们的推算是,明军最快应该在今年的下半年。大约是在十月份。”
  “是不是推算得太宽了?”
  “荷兰人二次登陆澎湖是1622年的7月。而明政府以武迫退的决心大致是在1623年的10月过后才下的。俞咨皋的部队也要到1624年8月才出动,这效率……大概是明军动员一万多人所需要时间。几万大军平日里不可能集中在一块,必然是呈分散状态驻扎的。王尊德要把部队集中起来,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根据广州站的情报,广东官府连军队开拔的军费还没筹到。所以说,其实广东方面的军 事行动,严格说起来还根本没有正式开始。一切行动都得等到军费落实之后才会正式运转。但是上半年明军能用得时间却不多了――临高马上就要开始夏季雨季了,明军不是可以冒着恶劣气象条件开展军 事行动的现代军队,如果在六月之前不能开始攻势,进攻就要拖到秋后……而且夏秋季又有台风的威胁。所以我们推断,明军如果要水陆两路进攻的话,至少要到十月才会开始进攻。”
  冗长的报告容易造成有效信息的丧失。为此,对外情报局专门准备了几部小册子:《广东明军番号和驻防分布》、《广东明军把总以上军官名录》、《明军武器装备图册和主要性能陆(海)军分册》、《明军简明编制》和《明军战术特点》。大图书馆再次发挥了开天眼的巨大作用,再加上广州站零星情报的汇总,形成了一套堪称“敌情百科大全”的资料。
  “这样的小册子很好!你们干了一件好事!”战前发关于敌人的情报册子,是旧时空解放军的一大传统之一。打过仗的何鸣对此十分熟悉,甚至可以说是亲切,其他几个复转军人也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看到何鸣、陈海阳等人脸上露出了笑容,王鼎知道最近一段日子对外情报局的彻夜工作算是没有白费,起码军方对他们的情报工作已经有了一定的认可。
  “好了,我们来推测下明军的具体军 事行动。”何鸣简单看了看明军的番号和驻防分布后,向东门吹雨点了点头。
  东门吹雨满面春风的站了起来,很是激动。自从他就任总参联席会议秘书长之后,事实上也成了总参中一个统筹的作战参谋。他拉开地图帘子,站到了极为精细的海南北部地图前,拿着一根步枪通条:“诸位!明军要对临高发动军 事进攻,最大可能是采取海陆两路同时进攻的作战模式。总参认为,以明军的训练和装备水平来看,要出动数万大军就得携带大量的武器辎重。不要说在17世纪,就是到了20世纪,大量军队在敌前携带辎重登陆还是件组织难度很高,风险极大的事情。以明军的组织水平和战斗意志来说,全军突入博铺强袭登陆之类的事情是肯定不会发生的。所以,明军极有可能采取分批渡海到琼山县集结兵力,等到兵员集结休整完毕,再发动主力沿海岸推进的方式。明军水师则沿海航行,形成水陆并进,相互支援的态势。这对明军来说,是最稳妥的方式。至于明军的兵力集中地点,总参认为是琼州首府,也就是琼山县,因为此地不仅有大型港口便于军队航渡,还是明政府在海南的主要驻军基地和行政中心,各方面协调起来较为方便。”
  “敌人会不会从儋州方向过来?大明很喜欢玩分路进剿的。”
  “有这个可能性。”东门吹雨说,“儋州有明政府在海南的一处官仓,从这里出兵的话能够减少实现屯粮的数量,减轻后勤压力。”
  “我补充一下,每年临高要向儋州协饷二千多石,说明儋州的卫所军户还保有相当的数量,而且有一定的战斗力。”王鼎提醒大家,“不能不考虑明军可能会对儋州的卫所进行一定的动员,来扩大儋州一路人马的规模。”
  “嗯,这么说我们还得应对儋州方向的敌人。”何鸣翻看着笔记本,“儋州方向的敌人大概能出动多少人?”
  东门吹雨想了一下,说:“这要看明政府打算航渡多少广东军队到儋州去。如果只是在当地征发军户,至多五百人。”
  “如果明将打得是就食的主意,那么航渡去儋州的部队亦不会太少。”何鸣皱着眉头,思索着,“按照情报部门的说法,大明要出动二三万人,航渡到儋州去的至少也得有三四千吧。再加上本地动员的卫所部队,以五千人计算,这一路人马一路开来足够让沿途鸡飞狗跳了。我军在西部,除了百图基地有海军百图支队,就只有高山岭基地了。”
  东门吹雨严肃起来说:“是的,所以儋州方向必须重视。百图基地是我们向琼南提供补给的前进基地,必须保证万无一失。经过大半年的发展,百图基地已经形成了一个要塞化小城市,如果丧失对我们来说损失太大。所以,在西线,我我提议由海军主导,采取攻势防御,派舰队封锁琼州海峡。如果明军试图航渡儋州,就将这部分部队全部俘获。”
  “这件事情由海军落实。”何鸣在本子上记录了一点,问海军参谋长陈海阳,“海军有没有困难?”
  “没有,不过海军不能保证全部俘虏敌人。敌人要是不听话,少不得要击沉几艘示威才行。”
  “封锁线设在哪里?”
  “设在雷州半岛以西到儋州的洋面上,第一舰队全部出动,抽调两个大型特务船中队进行日夜巡逻。港口内再待命一个037战列艇中队随时准备增援。”陈海阳说仔细看了看地图,点了点雷州的位置,“要是雷州当地能够提供航渡情报就容易多了,我们直接堵港口!”
  北炜打了一个他标志性的“OK”手势:“特侦队保证完成任务!”
  “儋州这一路的敌人,就交给海军了,胆敢来犯,你们年轻人的话怎么说来着?给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何鸣笑着说,翻了一页笔记本,“下面就是讨论一个在元老院曾经被热议的议题,是主动出击决战境外还是诱敌深入打防守反击?”
  大孙头看了看四周,举手发言:“我倾向于诱敌深入、防守反击。咱们当中,真正打过大兵团作战的只有老何,我们面对的这种大规模战争都缺乏经验,指挥调度上必然会有很多问题,防御相对进攻要更容易一些。”
  “其实我也是很吃力,当年我不过是个连长,作为东线兵团的一员打穿插而已。”何鸣笑了笑。
  大孙头接着说:“其次,士兵训练多,但是实战经验少,需要战火来考验。面对占据人数优势的敌人作战,防御一方在组织战斗上更为轻松一些,士兵们的心理压力小得多。更重要的是,使用用防御的胜利来增强士兵的信心。防御胜利后开始追击,后方秩序容易维持。”
  “我同意,防御的胜利会极大鼓舞偏向穿越众的民众,威慑敌对分子,并且使观望的那部分人站到穿越众这边。”几个青年军官举手赞同。
  卢峰笑着举手:“其实咱们也得考虑考虑在土著眼中的形象。如果我们表现的咄咄逼人,那土著未必同情我们。但是如果我们采取先防御再反攻的策略,土著们会怎么想呢?这一套路很符合我国自古以来的‘不打第一枪’、‘衅不由我开’、‘是不忍孰不可忍’的思维模式,咱们会获得道义上的优势。我觉得,丁 丁的小黑报可以大力宣传穿越集团在临高的所作所为并不像那些祸害一方的海盗,反而打击海盗劣绅,发展生产,收纳流民安定社会,可以说是士绅楷模。如此还遭到围剿,是毫无道理的。”众人一阵交头接耳,纷纷点头。
  “以明军的规模、组织方式和海南的道路状况,敌人的推进路线只能是沿着驿路一个县一个县的推进。这样他们能比较方便的在沿途获取补给。行军也较为便利。毕竟……明军是要携带大量的辎重火器的,对道路有一定的要求。”东门吹雨继续指着大地图,侃侃而谈“所以,总参的意见,也是防守反击这样我们就有一个可以随意选择战场的优势!只要在琼山至临高的驿路中的任何一点,选择对我们的武器发挥有优势的地形展开部队,甚至可以提前进行战场建设,挖掘壕沟,修筑棱堡,可以运送较为重型的火炮到阵地上。任他来个几万人,统统轰成渣渣。”
  然而,东门吹雨没想到自己的一番高论,立刻就遭到了进攻派的驳斥,还给扣了顶投降主义的帽子。
  “我们知道明军要进攻的路线,还有无线电与地图的优势,应该发挥机动优势集中兵力各个击破敌人。有的甚至可以在珠江口就将其击溃,充分显示我军在技术上的优势!我们的军队的确没有会战经验,但是我们的士兵训练充分,吃的饱,还有现代军 事人才的指挥!防御战未必容易,敌人是我们的五倍以上,一味的防御只会降低己方的士气。最后所谓的‘打击海盗劣绅、发展生产、收纳流民、安定社会’,——这叫‘收买人心’,对大明政府来说这更可恶。!”
  “那你的意见呢?”
  “伏波军处于绝对优势的一方,肯定是要以主动进攻以掌握战场主动权。对于敌我兵力悬殊严重的态势下,掌握主动权更为重要!防御作战实际上处于弱势一方被动作战,比进攻对士兵的要求更高,压力也更大。不主动进攻坐待敌人来进攻,这不是道义优势而是软弱!临高方面能照顾到治下绝大多数人的利益,这就是最大的道义优势。穿越集团必须要表现出自己的强硬以及保卫治下人民的能力和决心,才能为日后的发展做一个好的铺垫。所以,我们不但要主动进攻,还要攻入广东!炮击广州城!”
  一时间,会议双方就这个问题进行了一系列的唇枪舌剑。从军 事战术一直讨论到政治高度、经济建设等方面,最后出现了屁股坐在哪的问题。
  但是海军及时泼了一盆冷水,算是把论战画了句号:“主动进攻,就必须要有海军的支持,掌握海南北部海域直到伶仃洋的制海权。但是……我对现在我们舰队的能力表示怀疑。第一,海军缺乏足够的大型作战舰船和运输船,执行远程攻击的投送能力不足。如果明军在大陆集结点在珠三角一带,而不是雷州半岛或者海南岛,海军无法保证能一次性投送足够的力量并且能及时得到后勤支援。第二,如果进入大陆,那对我们的情报后勤和军队组织要求更高!这是我们第一次大规模作战,恕我直言,我们所有人包括老何,充其量只有指挥连级部队的实际经验,贸然发起两栖登陆太过冒险。所以,我认为稍微保守点,让他们在海南登陆,然后彻底消灭来犯之敌也未尝不可。”
  陈海阳看了看大家,见没有打断他的意思,干脆站了起来,来到地图前:“我认为明军从各方面考虑,都会把集结地点设在琼州府城这一带,这也是总参刚才的作战预想中推测过得。其实诱敌深入,谁说了就要把敌人放进临高了?我们完全可以乘他们在琼山集结完毕的机会,海陆军同时进攻,一鼓作气将其歼灭。至于是主动攻城,还是在琼山县城外设立阵地诱敌攻击这都好办。
  一个海军军官起立补充道:“明军在琼山县集结,必然会对当地骚扰的很厉害,这等于是替我们做了宣传。我们接管后,还省了善后工作,而且还能在民意上得一分!”
  最终,防守反击派赢得了胜利,何鸣确定了作战原则:
  一、海军在琼州海峡设立封锁线,阻止敌人进入临高海面,防止其在临高直接登陆部队进行袭扰作战。
  二、陆军则派出小股部队和特侦队对琼山方向展开遮断作战。不让敌人的侦骑和小股部队进入临高附近地区。
  三、待敌人主力集结后并离开琼州后,海军首先消灭明军水师,截断琼州海峡与大陆之间的联系。使其无法从海上撤退。陆军在野外寻机与敌主力决战,必要的时候可以采用海军的战舰进行机动。消灭敌军后再乘胜拿下琼州府城。
  同时,总参命令,加快各部队的整编速度,尽可能在一到两个月内,完成全部陆军步兵营的齐装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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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6 00:53:45 | 显示全部楼层

202.当那一天来临(五)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2:03 编辑

  军务总部正式宣布,所有部队统一改编为“伏波军”,停止使用“新军”称呼。正式启用“星拳旗”作为伏波军军旗——在红旗基础上,中央是一圈金色齿轮,齿轮中央是金色五角星,一个金色铁拳从五星中伸出,寓意为“从光芒四射的虫洞中伸出的铁拳”。红旗通过一条白色长布套在旗杆上,上面有黑色宋体的部队番号。在旗杆顶端,还有一个金属花环,内有标识部队番号的罗马数字。花环之上,是一个双头鹰……这面融合了罗马军团、中国工农红军不同风格的军旗惹来了元老们众多吐槽,取名为“铁拳爆菊旗”。
  所有伏波军地面力量,除了远在三亚的第2营,全部编为“野战军”,进驻还在建设中的马袅要塞——红牌卫戍区正式扩建为马袅要塞,百仞军营结束了它的使命。
  总参联席会议改编为“伏波军前线野战军司 令部”,统一指挥野战军麾下的陆军第1、3、4、5、6营,海军博铺支队。而海军步兵机动中队由于还没有来得及换装,仍然使用和陆军一样的元年式步枪,干脆进行了拆分,其后勤和炮兵单位被补充进了保障支队和野战炮兵部队。步兵单位被编为一个海军步兵连,划归游老虎的陆军第3营指挥。另外成立了临高警备营,划归紧急情况部。
  陆军第3营的营长是大名鼎鼎的游老虎,此公信奉是只要力量足够,没有支点也能撬动地球。老三营的老兵几乎被抽了个干净,补充来的都是3月招募的春季兵和刚刚应征得志愿兵,全是生瓜蛋子。所以一下子给他补充了一个训练有素的海军步兵加强连,把游某人乐得说都不会话了。徐工虽然对拆解海军步兵机动中队意见很大,但考虑到这次防守反击陆军地面战斗是主线剧情,不愿意的话就只能当NPC也就忍了下来。
  聂义峰作为“兵种总监”,自然位列野战军司 令部参谋团之列,可是他觉得自己并无多少专业的军 事知识,只能大而空的侃侃而谈,多增加些实战经验才是正题,于是主动申请调入第3步兵营工作。何鸣批准了他的请求,不过并没有让他如愿以偿去指挥海军步兵连,连长仍然是徐工,而是让他给胡德林的掷弹兵连当副连长。这可让聂义峰的内心哔了狗了,等于是给降职了。无所谓,和胡德林也是过命的交情了,总比和一群完全不认识的人一起共事强得多。
  高山岭牧场,是高山岭基地建设的极其重要的一环。这里不但是穿越集团牛羊猪的养殖基地,关系到农业部能不能敞开了供应肉类,更是一处珍贵的马场。这里是整个临高,甚至整个海南北部,唯一的能适合马匹生活的地方。自登陆起两年来,穿越集团通过缴获、购买等方式搜罗到了数百匹马,加上旧时空带来的现代重挽马,农业部在这里小心翼翼地培养着马群,专门派了一个嗜马如命,绰号“马疯子”的元老出任牧场场长。不过,现在“马疯子”怒气是很大的,因为他费心竭力伺候的膘肥体壮的马大爷们,被一下子征调了近二百匹,组建了暂编骑兵连,把“马疯子”心疼的终日以泪洗面。暂编骑兵连并不是作战部队,只有六十多人,甚至没有正式的编制,所有的官兵都是从全军抽调的,职务关系仍在老部队。他们会骑马训马,或者干脆就是骑兵出身。暂编骑兵连的任务,就是给所有野战军进行对抗骑兵的训练。虽然广东明军没有大规模的骑兵部队,但是几百骑还是有的。骑兵教导队先自己训练了一个星期,匆忙地进行人马磨合。为了不过度役使马匹,他们特意准备了一百多匹马,每人三匹,一天一换。
  蓝天白云之下。山间草场的碧草青葱,一声长长的战马嘶鸣久久回荡,灰衣骑兵们唰的一下拔出了雪亮的马刀:“骑兵连——进攻!”,六十余骑拉开架势,棕色的、白色的、灰色的战马肩并肩,排对排,马蹄阵阵竟也踏出了奔腾豪迈的感觉。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一个高地上,第3营军旗下,几个元老军官看着脚下的骑兵冲锋。聂义峰看着这辈子第一次看到的骑兵冲锋的场面,激动地喊了出来。
  草场上,一个步兵连正在急促的“敌人来袭”的军鼓声中展开三层横队。军官挥舞着指挥刀,士兵们慌乱的寻找各自的位置。然而越慌越乱,越乱越慢,队形还未展开,骑兵已在眨眼之间冲到了眼前。骑兵连长一声令下,催马扬鞭,骑兵们分成两股,左右闪开,绕开了步兵连——毕竟是训练,不能真的上去一通乱砍。可是战果已经很明显了,这支步兵连没能在骑兵靠近前及时展开,如果是实战,此刻他们已经都成了马刀下的亡魂。
  “此处应该加一个配乐。”胡德林皱着眉头,看着步兵们败下阵来。
  “什么?”聂义峰问。
  “还能是啥?《铁血丹心》啊!试问还有比这首歌更合适的骑兵BGM吗?”胡德林笑道。
  “这个可以有……”聂义峰一想,还真是,83版射雕,他最喜欢的画面不是郭靖降龙十八掌,而是蒙古骑兵冲锋的画面。实际上电视剧上,骑兵冲锋画面也不过就是六十余骑用剪切手法拍出万千铁骑的感觉。然而眼前,是真的六十余骑,仅仅靠冲锋的气势,就把一个一百多人的步兵连吓得完全丧失了战斗力!纵然新兵占多数,但是骑兵的强大震慑力还是远远超过了21世纪现代人的想象。
  “老游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不关心……”步兵一连连长余志潜苦笑之中一丝丝不满,他们那个就知道打打杀杀的营长,此刻正在打磨他的宝贝青龙刀。第三营的训练工作,实际上是由元老军官,一连连长余志潜大尉代理的。此人虽不是复转军人出身,却是个近代军 事迷,尤其是排队枪毙,堪称专家。
  “老游是个性情中人,等打仗的时候还真的没他不行,平时的时候你就多代劳吧!”步兵三连连长林深河也是个元老军官,还是兵工领域的技术骨干,也是穿越集团中数一数二的排队枪毙战术专家。
  “我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啊……你看六连这下子,出了个洋相,六十个骑兵就给冲垮了,传出去笑话……”余志潜急得直跺脚。
  “其实很正常,别看不起骑兵,这玩意冲锋起来很吓人的!”林深河严肃地说道。
  “我没看出有啥吓人的……”余志潜摇摇头。
  聂义峰接过话题:“林连长说的没错,骑兵冲锋真的很恐怖的。苏联拍《战争与和平》的时候,有个骑兵冲击方阵的镜头,当时动用了3500名骑兵,冲击两个步兵团的1900人的方阵,结果步兵根本没撑到骑兵过来就崩溃了……你得知道,群演不是普通人,那是苏联红军!六七十年代的苏联红军!坦克过顶面不改色心不跳!就这样,都没扛住骑兵的冲锋!”
  “我操,真的假的!?”作为军 事爱好者,六七十年代的苏联陆军是什么概念?那就是王者至尊的概念。王者至尊被一群马吓得屁滚尿流,简直三观崩溃。
  林深河笑道:“所以,我们的这些士兵能比得上苏联红军?能坚持站在那里没有溃散,我觉得已经相当牛逼了!”
  聂义峰看着高地下正在重新集结的骑兵,还有重新列队的步兵,正在准备新一轮的较量,一时间感慨万千,张嘴就来:“蹄震长帆望英伦,扬鞭催马蜀山深。刃闪沙光河淘血,铁骑嘶鸣破乾坤……”
  “什么玩意?”胡德林听了听,像是首诗,但绝对不在高中之前的语文课本中。
  “上学的时候,一次玩游戏,我用骑兵推了三张地图……当时一时兴起,自己作了首诗。现在看着咱们自己的骑兵,突然想起来了。”聂义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哎哟我去,看不出小聂还是个‘酸子’啊!”大家纷纷调侃着。
  “蹄震长帆,催马蜀山……你这是说的蒙古铁骑吧?”林深河一下子就从诗句中捕捉到了关键词。
  “是啊……”聂义峰这就得小心点了。当年祸害了大半个世界的蒙古铁骑,在充满皇汉的穿越集团里,绝对不是一个正面的形象。
  “诗不错,就是韵律没怎么注意,典型的跟着感觉走,不过还不错,够劲!好一个‘刃闪沙光河淘血’,血流成河啊!”余志潜似乎对传统诗词颇有研究,一下子就点出了问题所在。
  “其实我不太懂古诗词的章法,大学的时候在毛子那里,不是要展示各个国家的不同文化嘛!我就写了两首诗交上去了,还拿了中国留学生第一名。”聂义峰挠了挠头,有点英雄羞忆往昔。
  “再念一首。”余志潜说道。
  聂义峰想了想,还能回忆起来,徐徐道来:“雪伴胡杨沙如烟,马蹄腾尘望甘泉。古疆沙场尸骨血,神雕望马守天边。屹碑铭刻万里路,蹄铁呛鸣跨流年。桀骜豪情血中淌,旌旗展烈刃向天。”
  “哎哟,不错不错!我觉得你可以把这两首诗给‘马疯子’看看,省的这家伙天天说我们不懂马!”林深河笑道。
  高地下又是一声战马的嘶鸣,无数双马蹄叩击地面的声音传来,骑兵与步兵的第二轮对抗开始。元老军官们再次目不转睛的看着,然而结果并没有什么改变,步兵面对轰然而至的骑兵墙,紧张地几乎无法完成战术动作,又一次没有来得及展开抗骑兵队形。
  “这可严重了……虽说预测明军骑兵不多,三五百应该是有吧?照这么看,如果这些骑兵突然发动攻击,我们很被动啊!”余志潜不禁皱起了眉头。在过去,伏波军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山羊过不去的地方,伏波军战士也能过去”,结果现在区区六十多骑兵就成了一个步兵连难以逾越的障碍。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苦练了。向上面打报告,得让‘马疯子’亲自来指导,没有人比他更懂马!这个家伙,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林深河扶了扶腰间沉甸甸的指挥刀,戳着地上的青草。
  “暂编骑兵连人数太少,全军这么多练不过来啊……”
  “先重点练轻步兵,掷弹兵和线列步兵有阵地依托,对抗骑兵还好一点。轻步兵经常前出活动,必须把他们练出来,不然就是给明军骑兵喂人头了!”林深河说道。
  “其实,对抗骑兵不见得一定是方阵……博罗季诺战役的时候,法军胸甲骑兵曾经试图对俄军近卫第1步兵团发起冲锋。结果刚刚冲起来,毛子一声乌拉,挺着刺刀发起了反冲锋。步兵用冲锋对冲锋,硬是把法军胸甲骑兵打退了!”聂义峰说。
  “我操,毛子那么刚!正面刚骑兵!?”余志潜的眼睛瞬间变圆。
  “那是个案,逼急了也不是不可能。但步兵对抗骑兵最稳妥的地方,还是组成方阵……所以,没办法,狠练吧!”林深河摇了摇头。
  山脚下,战马再次嘶鸣起来。
  过去,由于穿越集团缺少马匹,所以一直对骑兵没有太重视,也没法重视,有意无意中都忽略了部队对抗骑兵的训练。结果,不练不知道,一练吓一跳,暂编骑兵连区区六十多名骑兵,用冲锋接连击败了陆军第3营、陆军第4营、陆军第6营,没有一个连能在狂暴的马蹄和闪亮的马刀前保持镇静。排队枪毙爱好者们过去想当然的认为,战士们连近距离被大炮喷都能承受,一个骑兵冲锋算什么?对抗骑兵的最佳方式是发挥远距离火力优势。然而现实却完全出乎人们的预料——脚下震动的泥土,眼前沸腾的烟尘,耳边如同雷鸣般的轰鸣,每一样都唤醒了士兵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而如果步兵不能在电光火石间,用最镇定的动作,完成抗骑兵方阵的部署,在一个松散的情况下与骑兵迎头相撞,下场会是惨不忍睹的。拿破仑时期,屡次上演的万骑大冲锋,一次又一次冲的皇帝的敌人们心惊胆战。即便滑铁卢战役,被誉为最失败的“内伊冲锋”,法军骑兵仍然冲破了英军半数以上的方阵——那堵奔腾而来的骑兵墙有多么恐怖,可见一斑。
  训练结果汇报了上去,伏波军野司分析后,决定采纳林深河的建议,狂练轻步兵。同时,狂练所有元老军官。只要元老军官能扛得住,才会鼓舞土著官兵。同时,军务总部通过执委会,严令牧场提供马匹,扩大骑兵规模,并且由“马疯子”尼克亲任教官。
  高山岭牧场又一次马蹄阵阵,扩大后的暂编骑兵连有120人,一人三匹马,几乎出动了牧场所有的成年马匹。“马疯子”的内心是拒绝的,但是战事紧急,他也知道轻重缓急。今天,他将亲率他编成的骑兵,冲击元老们组成的阵线。大家经过商讨,一致认为,对抗骑兵最重要的就是战胜内心的恐惧。于是,何鸣带着所有元老军官,来给土著士兵打头阵。
  “立正!向左转!”元老们手持元年式步枪,站成了一排。每隔几个人,就留下一大片空地,以供骑兵通过——他们将直接承受一次骑兵冲锋,并且必须要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毫无疑问,这是极其冒险的,如果有人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崩溃了,那极有可能丧命于铁蹄之下。
  “少将,我必须提醒你,我们的骑兵训练时间太短,会直接踩到元老们身上的!”马疯子心情忐忑,郑重地对站在众元老最前面的何鸣说道。
  “执行命令!”何鸣手持指挥刀,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定,语气坚定。
  高地上,密密麻麻的坐满了战士们,好奇地看着首长们也要挑战骑兵的恐怖。
  马疯子指挥骑兵列阵,看着远处那一条灰色的细线,叹了口气,一勒缰绳。他的坐骑是一匹来自旧时空的纯种赛马,强健的肌肉,优美的线条,已经被众小马尊为马老大。一声长长的嘶鸣裂人心肺,就像宣读最后的判决一样。
  “骑兵连——进攻!”马疯子潇洒地拔出他的马刀,一把旧时空精品骠骑兵马刀,向前一挥,一百多匹马争先恐后地开始加速。
  聂义峰手持步枪立正站好,看着眼前的骑兵由远而近,只觉得脚下的土地在颤抖,带着两条腿也跟着抖动起来。耳边的轰鸣声几乎完全掩盖了口令声,准确的说除了马蹄声已经什么也听不到了。骑兵转瞬即至,战马的狰狞、骑手的冷酷、马刀的寒光,在剧烈的震动中粗暴地挖掘着他的心脏和大脑,寻找着那最丧心病狂的恐惧。他看见骑兵几乎冲着他直奔过来,就在眼前!骑兵是那么高大!仿佛整个跃了起来!马刀闪着寒光高高举起!人马一起发出怒吼,不!是咆哮!聂义峰差点就要喊了出来!
  在这一瞬间,世界突然安静了……聂义峰全身抖得如同筛糠一般,他努力控制着自己,定了定神。骑兵从他们预留好的缺口通过,在已经快要吓白了的元老们的脸上留下厚厚的尘土。他看到何鸣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见过战争场面的人确实不一样。而其他人就惨多了,脸白腿软是普遍的,万幸,还没有人当着土著的面出洋相尿裤子之类的。
  不知是谁起的头,大家都失心疯似的喊起来。
  “喔——牛逼!”
  “我就操他妈了!”
  “我操操操操操!”
  “真他妈爽!”
  “有种再来一次!”
  元老们大喊着,大笑着,发泄心中被马蹄激荡起来的激动。
  “通知各部队,就这么练!一定要每个连队都至少被骑兵冲一次!”何鸣强压下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威严的一转身,怒吼道。
  胡德林一脸贱兮兮的笑容,颤颤悠悠拔动灌了铅的腿,扶着聂义峰:“看见没,老何也差点崩了。”,聂义峰报以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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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6 01:08:03 | 显示全部楼层

203.当那一天来临(六)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4:47 编辑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先是广州站控制下的高广船行被查封,其麾下二十多条双桅大船被明军征用。接着是临高海洋公司的船只被扣留,包括仅有的一艘排水量超过五百吨的三桅大帆船。然后是明军琼州水师汤允文部封锁琼州海峡东口,琼山煤矿的供应被切断。至此穿越集团的原材料供应锐减80%,生铁、硝石、丝绸、茶叶等完全依靠大陆输入的物资完全被切断,东门市和博铺的商人们陷入极大的恐慌中。
  何兵看着公司财务报告,满脸的愁云惨雾。目前公司的主要盈利手段,就是和客运为主高广船行展开竞争合作,经营的临高-琼山-广州大宗货运为主的客货海运业务——这项业务占用了临高海洋公司60%的运力和几乎100%的大型海船。而马袅、三亚、雷州和鸿基航线以及何家庄造船厂是作为和元老院的“合营”项目,只能保证不亏,盈利主要用于维持公司基本运转。如今,外路的船队被一下子报销了一大半,整个公司几乎都被打瘫了。特别是“甲号船”,这艘满载排水量超过500吨的铁肋木壳三桅大船的损失,令公司几乎赔掉了一年的利润,处于破产的边缘。说起来,当初这艘船的建造订单,还是凭借父亲的面子,从澳洲首长那里争取来的,是完全属于临高海洋公司的第一条船……结果就这么没了,自己如何对得起父亲的在天之灵?
  “总经理,首长们来电询问公司这次的受损情况……”卞总监拿着刚接到的电报,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临高海洋公司及其下属的何家庄造船厂,作为穿越集团在博铺一手扶持起来的“亲儿子”企业,除了享受“公私合营,稳赚包赔”外,还在一些硬件设施上享有与穿越集团同等的待遇,比如有线电报和本时空生产的第一批电话。
  “如实上报吧……首长们要追究的话,我承担责任。”何兵叹了口气。自己一家人的命运,这个公司,都是澳洲首长们给的。现在给首长们干砸了活,何兵已经做好了要杀要剐的觉悟。
  “总经理,电报上看,首长们并没有怪罪的意思。马督公要我们上报损失,同时制定一个前往马袅的运输计划。”卞总监把电报摆在了何兵面前,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总经理请过目……”
  何兵有些沮丧地拿着电报,默默念着。文字言简意赅,就是四件事:上报损失、暂停生产、编练民兵、制定计划。何兵苦笑着,这次广州航线利润全部损失,加上损失了“甲号船”,公司现在的流动资金连向商务部购买原料资材都不够,就算是想维持生产都不行了……既然停产,工人们闲着也是闲着,编练民兵倒也省得他们无所事事。至于制定计划……
  何兵拿起桌子上的“电话”,快速摇了几下摇把,这个新奇的玩意还是春节的时候刚刚装上的:“喂?您好,我是临高海洋公司。请接何家庄造船厂,郝经理。”,电话里,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何清已经通过了“普通话一级考试”,在博铺电话局工作。这还是首长们给参谋的工作,每天坐在那里接电话插线就可以了,很适合挺着大肚子怀着孩子的何清。
  “喂,少东家!”郝总管永远都改不了口,坚决不叫“总经理。”
  “郝叔,船厂现在还有多少船?我是说咱们公司属下的。”何兵搓了搓脸,问道。
  “总经理,还有200吨双桅船五艘,单桅桨帆船四十八艘,船台上有四艘船在维修。”郝总管几乎完全不假思索地回答,所有这些数字都在他的脑子里。
  “这是全部了吗?”
  “是的,全部。接到动员令后,我们已按规定召回了所有船队,目前在按计划进行船只维护。”
  “好,结束维护的船只,今天马上启程到博铺来,靠在公司专用码头和商2商3码头。另外清点一下船厂的原料,计算一下还能否开工新船。”何兵在便笺上快速记下几个关键数字,便和郝总管道别,结束了通话。
  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何兵在纸上刷刷地书写的声音。卞总监微笑着看着年轻的总经理一边沉思,一边快速地把思绪变成文字,文字逐渐组成了一个运输计划,然后又慢慢完善。这个时候往马袅的运输,毫无疑问是军 火武器和军粮。何兵知道博铺的兵工厂、钢铁厂和木材加工厂新生产了一批武器装备和头盔,昨天雷公角还传来武器试射的隆隆声。既然如此的话,仅剩的五艘双桅船必然要担任重头,肯定是倾巢出动运送重武器。而近五十艘的单桅船,干脆分组而行,有去的就有回的,最大限度地节约时间……何兵改了又改,把运输计划草案做好,交给了卞总监。
  “速交运输部,由他们具体实施。”何兵说。
  “好,总经理。”卞总监接过计划书,准备退出去。
  “老卞!”
  “总经理还有何吩咐?”卞总监急忙回身,毕恭毕敬地站好。
  “老卞,咱们投髡多久了?”
  卞总监愣了一下,笑了起来:“真是好久没有听到‘投髡’这个词啦!”,何兵也笑了。
  “总经理,如果从老东家那时候算起来,已经快两年了,若按年头算,这是第三个年头了。”
  “是啊,那时候咱们还是大明的子民,‘投髡’也只是谋个出路……可是现在,我们还算大明的子民么?”何兵问道。
  卞总监摇摇头:“总经理,我们都已经入社,自然不再是大明的子民了。首长们如今已经算是立出了自己的旗号,那咱们应当算是‘澳宋’在故土的臣民吧。”
  “老卞,澳宋和大明,你更喜欢哪一个?”
  “总经理,若是一年前你这么问我,我肯定说大明。但你现在这么问我,那自然是澳宋了。大明气数已尽,这次来犯也不过是一次垂死的挣扎罢了。”卞总监笑着说。
  何兵点点头,想了想,突然很坚定地抬起头,看着卞总监:“老卞,让办公室发一个通知,如今强敌压境,人心不稳。如果有想赶紧划清界限一刀两断的,我不为难他,我发他一笔钱,他可以去兑换成他需要的东西。如果愿意留下来的,我也发他一笔钱,算作加班费。明天起公司放假三天,家里有事需要处理的赶紧处理,处理完了,都回公司,我们要在这里保卫我们的公司!哦,对了,船队除外,运输计划要马上执行。”
  卞总监,点点头,向何兵鞠了一躬,转身出去了。
  何兵长叹一声气,仰身倒在藤椅上,琢磨着什么。两年之前,他还是一个穷的快没有衣服的渔家孩子,而现在也算得上是富甲一方的大户人家,而且娶了妻,马上也将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日子那么美好,还没有来得及去仔细品味,战争就来了……这事无论如何都是十分令人沮丧的。自己没有退路,自己的一切都是澳洲首长给的,连妹妹也是澳洲首长的正室夫人,如今只有一条路——跟着澳洲首长,和明军干到底。何兵在军政学校学习过,如果不是父亲意外被害,此刻他可能已经是伏波军的海兵军官了。所以何兵非常了解伏波军对明军的巨大优势,除了兵力……他不相信明军有取胜的可能,不但没有,是根本、一点都没有!但他的心情就是很沮丧,一种看着好日子被别人搅和却又没法做什么的沮丧。
  桌子上摆着一张照片,这也是澳洲新奇的玩意,可以把人的景象留下来保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照片都是黑白的。澳洲首长们说,有彩色照片,但那是高精尖技术,还需要慢慢研制。何兵拿过照片,是自己与何清的合影,何清一身临高淑女,挺着圆圆的肚子坐在椅子上,脸上全是局促、不安和紧张。自己一身归化民制服站在她的身后,相比之下就要精神的多了。何兵在刚加入新军的时候就见识过照片,每一名战士的档案都贴着他的照片。如果一切平安,再过一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自己的妹夫,也是自己的恩人聂义峰,让自己一定要带何清去百仞总医院做什么产检,自己也照做了,他惊讶的发现有一种机器竟然可以听到胎儿的心跳,甚至看到胎儿的模样!只是那个模糊的小脸蛋,像谁呢?好像更像他妈妈一点。聂义峰给他预约上了病床,据说何清还将是第一个“到院生产”的归化民……还有一个月,一个月……孩子叫什么呢?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自己更想要男孩,但是澳洲首长这里,似乎女孩子更好一点,还真是不好说呢!
  “总经理!”卞总监大声了一点,把愣神的何兵成功捞了回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报告了两次都没唤醒何兵。
  “不好意思……老卞……”何兵有些窘迫,急忙放下照片。
  “总经理这是想夫人了。”老卞满脸都是过来人式的微笑。
  “是啊,这些天一直在公司吃住,都没有时间去看她。”
  “既然公司放假,那总经理也该去陪陪夫人,孩子也快出生了吧。”
  何兵点点头,看了看卞总监:“老卞,什么事?”
  “郝总管来电,船队一小时后全部出发,他亲自带队。然后……办公室已经把通知发下去了,有七人办了辞职,大部分人都留下了。”卞总监说道。
  “好,辞职的人不要阻拦,也别为难他们。这种时候,这都是正常的。告诉他们,等伏波军打赢了,他们如果想回来,我还是欢迎的。”何兵微笑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瞬间像是换了一个人,“老卞,咱们去码头一趟吧?仓库里应该还有些存货,物流部这些家伙,催不催的不办事,咱们去堵他们办公室!”
  博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冷清过。自从这里成了一座大港,特别是此前半年来,没有一天不是船满为患。最繁忙的几个码头,甚至需要排队入港。可是现在,这里冷冷清清,港湾里只有本地的渔船和商船,还有几艘没来得及在明军封锁海峡前离开的大船垂头丧气地靠泊在码头上。如果冒险出海,一旦被明军拦截,必然是财货两空。所以海商们选择在博铺等待,见机行事。为此博铺港免除了所有滞留商船的港杂费,而且商馆也免费开放。
  何兵和卞总监沿着货运轨道走着,与这些大船擦肩而过。海商们与这个临高海洋公司和他们那个年轻的少掌柜打过无数次交道,知道他们是澳洲人的“公私合营”的字号,一时间纷纷围上来。
  “何掌柜……”海商们满目愁云。
  “诸位掌柜好。”何兵是晚辈,便恭恭敬敬地行礼。
  “何掌柜,不知现在形势如何了?”
  “诸位掌柜,我澳宋伏波军已经在加紧备战,形势很快就会明朗起来的。”何兵笑道。
  “唉……太太平平做个买卖可真难……何掌柜,向首长们进言,派水师直接把汤允文那斯做了多好?咱们有铁甲快船,船坚炮利,还怕他汤允文这厮不成……”有海商是不要怂就是干的性格,何兵只是笑而不语。
  “何掌柜,您与首长们相熟,您给透个底,这次朝廷发兵,澳洲人到底有几成胜算?”也有海商稳重为上。
  何兵只是一作揖:“诸位掌柜,我只是一介澳宋归化民,军国大事哪是我等可知得?不过大家来临高做买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澳宋伏波军战力如何,想必大家都心里有数。”
  “唉,就是因为知道伏波军厉害,我等才愁啊……官军断不是伏波军的对手,但是……伏波军人少,俗话说‘好虎架不住群狼’,官军若要数万人遮天蔽日而来……”一个老海商摇摇头,“我等现在坐困于此,寝食难安啊……”
  何兵笑了笑:“既然大家对澳宋缺乏信心,自可售卖财货去雷州一避,我伏波军海军保大家平安到达徐闻还是小事一桩的。”
  “如此一来,我等亦是心有不甘啊……辛辛苦苦这些年,朝廷一朝令下,全打了水漂了……再说,万一澳宋取胜,我等要再来,面子上也挂不住……”
  何兵心里想着,难怪杜首长说资本家都是正手反手都要赚钱的……沉默了一会,方才说话:“既然如此,我临高海洋公司愿意按市价购下诸位的船货,我用现银与各位结算,就全当诸位存于我这里。待到时局稳定,诸位再原价购回就是了。这样即便有失,诸位也没有什么损失。”
  “这可怎么行!?”一个个的口是心非。
  何兵并不回答,回头招呼面露难色的卞总监:“老卞,这事交给你了。”
  “是……”卞总监知道何兵决心已下,便不多说话。
  滞留在博铺商港的五艘双桅大船,有三艘愿意与临高海洋公司达成交易。所有船货全部被何兵购入,几乎耗尽了公司最后的白银储备。众掌柜带着伙计和水手们在博铺商馆摆了个宴席,算是答谢,当天便搭乘临高海洋公司的客船前往雷州。临高海洋公司船队立刻接管了这三艘珍贵的大船,投入到了马袅军 火运输中。
  “总经理,这样一来,公司已无白银可用了,这样……”卞总监摇摇头,看着一片赤字的账本,公司事实上已经破产。卞总监知道何兵的想法,欲言又止。
  “老卞,没关系。其实,咱们的公司,是我的吗?是你的吗?都不是……我是法人不假,但我们的公司是靠澳宋生存的。澳宋在,我们可以成为全琼州最大的字号!澳宋不在了,你我就什么都不是。所以,今天我们就算破了产,没关系,伏波军击败明军之日,就是我临高海洋公司重生之时!”何兵意气风发,信心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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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6 07:45:42 | 显示全部楼层

204.当那一天来临(七)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4:47 编辑

  完全用现代军 事理论武装起来的伏波军,其动员是十分高效的。仅仅一个月的时间,野战军各部就全部实现了齐装满员,不能不说是一个是奇迹。知道马上要打仗了,老兵们积极帮助新兵,部队的训练热情高涨。但问题也同时存在,由于与大陆的海陆完全瘫痪,穿越集团即无法销售自己的轻工业品赚取白银,也无法进口大陆的原料。总动员令发布之后,元老院的经济状况实际上已处在崩溃的边缘。而大量劳动力的应征入伍和军 事管制,引起了元老中的普世派强烈不满,认为伏波军这是趁机军阀化,肆意践踏人权。蛰伏已久的啤酒馆党徒趁机发难,连续提交了三份针对伏波军的弹劾案。
  “娘的……一个个都是吃的太饱。当年翁同龢好歹还是等北洋水师被包围了决死一战的时候才发起弹劾。”伏波军遭到弹劾的消息传来,聂义峰愤愤不平。
  “就是,一个个人模狗样指手画脚,屁都不懂。”胡德林也附和着,十分不满。
  “自古清流害死人!北洋水师被包围,最后抵抗的时候,满清朝廷欢天喜地盼望丁汝昌战败。我们呢!?元老院里一群王八蛋也在盼望我们战败!”聂义峰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着说,
  元老院里一些上蹿下跳的风声传来,极大的打击了伏波军的士气,引发了元老军官强烈不满。何鸣努力平抑着这股怒火,虽然他也十分愤慨。尽管元老院也好,执委会也好,都没有什么官方的声音,伏波军野司仍然享有绝对自主权。但是何鸣知道,拖得越久,在元老院一群尸位素餐的人眼里,伏波军就越可恨。他必须在90天的任期内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否则元老院被那些人控制后,战争将会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那时候只怕穿越集团就真的万劫不复了。而嘴炮是永远不用承担责任的,替嘴炮去死的将是那些跟随自己、相信自己的年轻人。
  所以,伏波军唯一的出路,就是速战速决!
  但是这个大明,也他妈的真是醉了!虽然对外情报局已有推断,明军要等到秋天才可能来,但是大家仍然习惯性地按照“兵贵神速”的逻辑准备……结果进攻临高的消息都放出来一个多月了,竟然还没动!明军至今还没有一个人登上海南岛,这泥马搞笑呢?不止是何鸣,所有习惯了令行禁止高效率的伏波军官兵,都被明军的磨磨蹭蹭刷新了三观——仗还能这么打?
  伏波军靠谱和不靠谱的参谋们做了许多次图上推演,每一次假想中的明军都是以小股部队增援海口千户所开始行动。参谋们认为,以明军的海上投送能力和部队动员集结的速度来看,只能采用少量多批次的方式来航渡部队。而海南岛北部所能使用的最好的港口只有海口的神应港。但是迄今为止,侦查队还没发现琼山明军有任何的加强迹象……一时间,伏波军竟有种不会玩了的感觉。
  “连特么党那门都比你们利索!”胡德林如是说。
  为此,伏波军野司召开作战会议。既然敌人拖沓,自己就要勤快起来!
  “我们的经济目前已经瘫痪,一万多陆海军、二千多民兵全部在吃库存,所以必须速战速决。我们需要给敌人一点压力,让他们提前登岛。”
  但这事力度不好掌握,打轻了不起作用,打狠了明军不敢来了那就搞笑了!
  “不如,我带三营去围攻澄迈好了。”游老虎说,三营半数以上是新兵,他很想试试这群生瓜蛋子。
  东门吹雨直摇头:“太早攻占澄迈县城的话动静太大,现在元老院里舆论很微妙,我们不宜太早攻陷县城,要给王尊德留个余地。另外,据情报上说,官府认为我们‘步伐僵硬,似有残疾,不擅陆战’,要是我们一下就拿下了澄迈县城,敌人就不会这么放心大胆的来和我们会战了。”
  “似有残疾,步伐僵硬……大明和大清简直一路货色!”
  聂义峰插嘴道:“我同意游营长的意见,只要围而不打,打而不克就好。”
  “是的,我们营新兵太多,刚好实战练兵!”余志潜作为三营事实上的二把手,对此很上心。
  “那我们就多管齐下好了……”何鸣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走到地图前看了又看,下定了决心,“老游,你带一个连,再调集二百名民兵一起去。多带锣鼓家伙,到澄迈城下佯攻,戏要做足一点,让澄迈县城里的县令老爷赶快去告急。”
  “是!”游老虎站起来敬了个礼,“一定让他们睡不着觉。”
  “再带三门12磅山地榴!重量轻你带着方便,而且用实心弹炮击城墙效果一般,不会真打下来。”何鸣补充道,“步兵和炮兵全部带新手,当练兵了。军官们多去几个,应对突发状况!你一路上大张旗鼓的过去,沿路在各村寨征粮,要是有不从的就先破了它!当然,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用强调,得看着点民兵们,别整出什么幺蛾子!地主老财宗族头子想和咱们对着干,就多杀几个,再放跑几个。”
  “明白!”游老虎的黝黑的脸皮兴奋的发红。
  除了三营,一营还负责拔掉临高的几处卫所——卫所是明朝最基层的军 事机构,实际上就是一个独立的小城,军官是地主,士兵就是佃户,基本没有什么战斗力。过去穿越集团觉得犯不上惹这些兵痞子,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现在既然撕破了脸,那大后方就绝不允许存在明军武装力量。
  第二天一早,马袅要塞的操场上就热闹如唱戏。三营的特遣队已经集结起来,进行最后的准备和检查,只是这规模……远远超过原定计划。本着实战练兵的目的,余志潜专门从每个连都抽出一个排,足有二百四十多人。原计划的三门12磅山地榴弹炮也改成了四门,凑了一个连的规模。除此之外,还有三百多民兵腰里插着砍刀,手拿长矛,有的人推着手推车,有的人还背着弓箭。要不是伏波军的队伍严整,拔高了整体颜值,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群土匪。
  聂义峰和胡德林也各领了一个排,除了班排长,全部都是新兵。徐工不参加此次行动,海军步兵连是三营唯一的一个全部由老兵组成的连队,理所当然地留守马袅。虽然经过了至少一个月的训练,但新兵毕竟是新兵,拿惯了锄头懒散惯了的农民变成精神干练的士兵不是很容易的。聂义峰不太习惯军官木髓盔,脸上挂着有些急躁的汗珠,一个士兵一个士兵挨个检查,各种装具不规范之类的小毛病层出不穷。对此聂义峰也懒得批评,全副武装做俯卧撑同时背条令条例,一直到爬不起来为止,据说效果极其的好。当然,检查士兵,自己也得没有瑕疵才行,聂义峰和胡德林互相检查装备,左生活右战斗,一条一条理顺。聂义峰除了配发的30式转轮手枪外,还带了一支自己掏腰包买的30式转轮卡宾枪,因此腰间子弹盒就挂了三个,足有120发。
  “我说你沉不沉啊……”胡德林掂了掂做工实在难说多好的转轮卡宾枪,咂咂嘴,“这玩意抡出去都能给人抡开瓢吧……”
  “主要是省事,不用额外带火帽了。”聂义峰跳了跳,调节了一下Y型带,准备停当。
  游老虎舞着他的宝贝青龙刀,身前一圈背后一圈,沉重的大刀虎虎生风。周围的人纷纷避走,担心营长一个手滑,把自己手起刀落了。聂义峰看着看着,噗嗤一乐。
  “笑啥?”胡德林问。
  “你不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么?”聂义峰笑的停不下来。
  “咋?”胡德林脑子一向不好使。
  “我靠,亏你那天没的初吻!”聂义峰顿时无语。
  胡德林灵光一闪,也笑了起来:“还真是!”
  游老虎看见他俩笑的没心没肺,一脸问号地走过来:“你俩笑啥?莫不是看不起老游的刀法?”
  “没没没,营长别误会?”聂义峰忍住笑,摆摆手,“只是刚才这一幕,想起了打苟家庄。”
  打苟家庄前也是这模样,几百人在操场上闹哄哄地准备着,每个人都全副武装,游老虎也是提着这口青龙刀,咋咋呼呼舞来舞去……
  “然后,我记得我还被邬姆莱骂了,哈哈哈哈……”游老虎也回忆起来,豪爽地笑着。
  “真快啊,马上就两年了……”聂义峰在回忆中意犹未尽。两年时间经历了太多太多,发生了太多事情,每个人都变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打苟家庄时,不过四百人马就已经是唱了空城计,现在却也有大兵团了。
  “真好,真好……”游老虎深沉地摸了摸浓密的络腮胡,看了看聂义峰和胡德林,当即抱拳,“两年前,游某幸得二位火力掩护。今日,还望二位老弟鼎力相助!”
  “好说好说?”聂义峰和胡德林也一起抱拳。
  三营特遣队终于咋咋呼呼地出发了,他们迅速通过了谭岭前哨直入澄迈。一路上,遇到小村落,村里老百姓望风而逃,游老虎也不派人追赶,只是关照大家严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还要张贴些标语。遇到有设防的较大村寨,游老虎就派人去征粮。村寨见他们带有大炮不敢不从,都给些粮食应付一下,游老虎生冷不忌,反正只要把伏波军到来的消息传出去就是。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歇,走了一天才刚刚到澄迈县城。
  聂义峰来到这个时空,临高县城都没去过,只是训练路过时远远地一观——此起形状奇葩的临高县城,澄迈县城显得正常向的多,四四方方,还有藏兵楼。夏天日长,太阳还没完全落山,澄迈县城的城门尚未关闭,城内炊烟袅袅,百姓进进出出,一点没有临战备战的意思。如果要抢占县城的话,这时候步兵一个刺刀冲锋就搞定了。不过特遣队的任务不是占领澄迈县城,而是要可劲的折腾。
  “老余,你带老聂,到高地上宿营!其他部队,左右展开!”游老虎青龙刀一指,除了没有骑马,倒也有股三国大将的风范。
  城外突然出现的队伍引起了澄迈县城剧烈的骚动。一时间警锣声不绝于耳,民壮杀声震天。游老虎急忙命令两个排展开队形,准备迎击,结果队伍还没展开,却见城门关上了……然后一切都安静下来,就好像城外并没有特遣队一样。
  “老余,咱们现在到澄迈了,看这架势县里也知道咱来了。按照司 令的意思是要大张旗鼓的造势,你看看怎么造势比较好?”游老虎小学生一般请教余志潜。与缺乏专业知识,靠基层工作累积经验混上大尉的聂义峰不同,余志潜是依靠他丰富的军 事知识,走的狗头军师升级路线。所以,他事实上成了游老虎的参谋长。
  “我觉得,县城是跑不了的,得尽量骚扰地方。”余志潜胸有成竹,“留三个排监视县城,其他部队在附近展开武装游行,打几个大户,顺便再征粮征丁,然后在县城眼皮子底下,伐木造攻城器具、挖壕沟、修筑营寨,摆出一副大打出手的摸样,城上的人也不是瞎子,看见了一定慌了神,非得出去求告不可了。”
  游老虎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真有你的!好,我们今天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就分兵出去骚扰澄迈。我们现在先安排宿营。”
  如今挖壕沟、修土围、架设鹿砦之类的活已经不需要元老们言传身教了,当然元老们自己也是现学现卖。土著班排长们尽职尽责的指挥着士兵,分工合作。特遣队估计要在澄迈折腾些日子,所以营地也修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连厕所都挖好了。高地上,战士们挥舞着锤子,连钉带搭,建起了一座简易瞭望塔,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澄迈城头上的一举一动。炮兵也部署到了高地上,修建了四处发射阵地,弹药全部储备进了防雨棚里。聂义峰背着自己的转轮卡宾枪,举着望远镜看夕阳下的城墙。在旧时空被古装神剧洗了脑,以为城墙都跟西安古城墙似的,到了本时空才知道,大部分小县城的城墙——那都是神马玩意?又矮又破,有的地方砖石都脱落了露出了里面的夯土。就这模样,别说炮兵大拿破仑了,就是12磅山地榴估计都够呛能扛得住。
  炊事班已经起灶了,大锅熬煮着草地干粮,烩成一锅浓香的米线,引得劳累了一天的战士们蠢蠢欲动。民兵们没吃过草地干粮,早就被阵阵香气勾引出了馋虫,匆匆干完手里的活,抄起饭盒便眼巴巴地蹲在炊事班外围,坐等开饭。游老虎和余志潜一路巡视过来,看到这令人忍俊不禁的情形,直接气乐了:“嘿嘿嘿嘿嘿!活干完了没!一个个的你看看!一班长!你还伏波军呢!一点都不注意形象!你就这么给民兵同志们当榜样的?都给我滚回去等开饭号!”,在大家的哄笑声中,馋嘴猫们一步三回头地散开了。
  聂义峰放下望远镜,敬礼道:“营长,一连长!”
  “哎呀,老聂,跟我你不用客气,跟老余更不用客气,你可是总参派下来帮老游我带兵的大员!”游老虎大大咧咧地掐着他的狗熊腰。
  “那你也是我营长!”聂义峰笑着,接着开始介绍情况。营地修建、哨兵安排甚至就连战士们的洗脚水,事无巨细。游老虎对这些事情不甚关心,便通通交由余志潜负责,自己爬上瞭望塔观察城头上的动静。城头上多了很多民壮,兵器五花八门,只怕他们注定“今夜无眠”了。
  第二天特遣队留下三个排和炮兵继续留守高地,其余部队兵分两路,以澄迈县城为中心转了起来,所有村子无论大小全部征粮征丁。当然,考虑到日后的政治影响,征粮是针对大户地主,就差喊出“打土豪,分田地”了。穷人自然是征丁,不白干活,管饭还有报酬,当然是用的粮食流通权——可以预见,这里马上也要在元老院治下,让老百姓手里提前预备点流通券总不是错。聂义峰和胡德林带着六十多个战士,转了七八个村子,带回了几十石粮食和两百多丁壮。
  “我还以为有仗打,这可好,咱这是来当日本鬼子的啊?”胡德林不止一次设想过炮兵轰击下,自己指挥步兵攻上澄迈城头的情形,然鹅……也就是想想。
  营地里还是老景象,战士和民兵们忙着修建营地,征来的丁壮负责伐木并且制造攻城用的云梯——这项工作是在高地一侧,当着澄迈官绅的面进行的,为的就是让他们以为髡贼要攻城了。
  第三天,四门12磅山地榴弹炮终于得到了开火的命令。这些炮兵教导队的新兵只学了一肚子的条令和理论,还没亲手燃放过大炮,得到命令之后很是兴奋,四门火炮以极快的速度推入阵地。一声令下,同时轰鸣起来。12磅山地榴弹炮发射实心弹威力并不大,但是依然打毁了半个城楼和许多城垛女墙,打死打伤了不少守城的民壮和乡勇。特别是发射的榴弹和燃烧弹——兵工部门研发的新式武器给守城的军民极大的震撼,城里几处失火,一些房屋也被打入城中炮弹击毁,哭爹喊娘声遥闻可及。
  聂义峰看着陷入炮火中的县城,心中别有滋味。一颗颗炮弹,如同不可阻挡的铁犁,呼啸着摧枯拉朽。一股股浓烟中,是被彻底毁掉的一个家庭——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滥杀无辜?城里那些失去亲人的人有什么错?犯了什么罪?聂义峰看着炮兵们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相反是一种快乐与兴奋!难道,千辛万苦建立起来的伏波军,就是这个样子吗?他们到底是护民爱民的人民子弟兵?还是滥杀无辜的刽子手?但是聂义峰没有说话,穿越集团要想发展,只能用别人的命为自己铺路,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打完这一仗,让失去亲人的家庭休养生息。“穿越集团不是来搞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这是过去曾经听到的一句话,聂义峰忘记是谁说的了,现在只能靠这句话稍稍抚平良心的不安。
  第四天,游老虎和余志潜商议:炮击县城火候差不多了,现在要破几处寨子,灭几家大户,乘着打仗的功夫消灭一批地方实力派,为今后的统治奠定基础。破寨的对象必须十分谨慎,首先是必须是在百姓中名声不好的,其次要在当地很有势力。这样才能既起到敲山震虎,又能不至于使得百姓们过于害怕,闹出同仇敌忾的情绪来。对象并不难选择,早在一年前穿越集团就开始收集邻近各州县的情报,谁家是胡汉三,谁家是黄世仁,一清二楚。最后圈定了几家土豪,全是典型的勾结官府鱼肉乡里的宗族地主。对穿越集团来说,使强宗大姓彻底失去对当地的控制权,比单单消灭一股土豪来得更要紧。相比炮击城内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聂义峰更愿意去“打土豪,分田地”,反正已经参加过苟家庄暴力拆迁了,手上不在乎再粘上另一户姓氏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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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6 07:46:23 | 显示全部楼层

205.第二次反围剿(一)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4:48 编辑

  果然不出所料,在伏波军拔掉了临高的几处卫所,把澄迈周围折腾的鸡飞狗跳,甚至特侦队对琼山展开袭扰之后,按照自己的节奏悠哉悠哉集结的明军终于沉不住气了,各部进军速度骤然加快。广州站已经在大明官府笑话一般的大逮捕中,用一记教科书般的金蝉脱壳成功遁形将大部撤出,只留下部分人员继续监视、收集情报。时间进入六月后,留守情报人员连续三封电报,汇报了重要消息——明军开始渡海了!已经深入琼山县的特侦队在十天之后也发报报警——明军已在琼山登陆,卫所军与乡勇正在向琼山集结!最厉害的还是政治保卫总局在二次大会之后建立起来的情报网,直接把明军的作战计划给套了出来——明军将在六月底誓师出征!
  既然明军动了,早已厉兵秣马的伏波军野司立即召开军 事会议,将所有连级以上军官,无论是元老还是归化民统统召回了马袅。
  曾经的红牌卫戍区,现在的马袅要塞,已经大变了模样,面积扩大了几乎一倍。由于南部东部都有归化民新村,所以要塞的扩建是向北和东北方向,分成了三个互相连接、互相掩护的星状堡垒,还有与之配套的战术训练场、靶场、武器试验场。即使现在还未竣工,仅从工地规模便可感受到其宏伟。现在,军港里停泊着包括两艘8154巡洋舰、四艘风帆护卫舰、数支特务船和037战列艇中队在内的伏波军海军庞大的舰队,桅杆林立,号旗招展。基地里,集结了五个陆军步兵营、一个海军海兵营、一个野战炮兵营、八个独立炮兵连、一个工兵支队、一个保障支队、一个暂编骑兵连,还有特侦队前线司 令部、航空兵前线司 令部、后勤司 令部等等。陆海军加一起足有一万多人——大量的劳动力被征调已经引起了元老院里许多清流人士的警惕和不满。
  作战室里,参谋们正围绕着一张巨大的沙盘进行着推演作业。这是整个琼北地区的沙盘,从临高到琼山河湖山川一览无余。所有元老军官正在看台上,俯瞰整个沙盘,商讨作战方案。从旧时空带来的现代地理资料就是开天眼的存在,尤其是地图,自从穿越第一天开始,无数支勘探队在开视野的同时就不曾间断地对其进行勘察修订,使任何一处战场对穿越集团来说都是单向透明——剿匪战役中,详实准确的地图被记了头功。这个沙盘就是根据修订好地图制作出来的,比例精确而且对细节的表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连猎人小道、村里的水井都无一遗漏。
  “同志们,对于这次战役,我军拥有火力优势、技战术优势、机动性优势和制海权,但由于临高的经济活动已经基本停滞,在后勤供应上,我们反而比明军面临的困难要更多,毕竟明军吃饱了就行,我们既要吃饱还要吃好。”何鸣戴不惯木髓盔,这东西总让他想起当年胖揍的越南人,所以他戴了顶八角帽,拿着一根长长的指示鞭,向他手下各路大将介绍着情况,“综合各方意见之后,战役将在澄迈城下,以防守反击,阵地战与运动战相结合的方式发起。此次战役的原则,就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和‘大步进跨,集中兵力,分割包围,各个击破’,这三十二个字。”
  “哎哟我去,这是要反围剿啊!”卢峰笑了起来,大家也会心一笑。
  “没错,经执委会批准,此次战役正式命名为‘第二次反围剿’作战!而我们的作战原则,正是当年毛主席制定的红军作战原则!”何鸣点点头,挥动着指示鞭,在沙盘上指示不同的旗子,“作战方案如下:第一,陆军第三营、第五营、第六营组成暂编第一旅,负责实施澄迈防御。以小部队配合轻步兵,防御澄迈南门的小高地,适时放弃,将敌人吸引到西北我军主阵地。在主阵地,以第三营和第五营、野战炮兵营为主进行防御战,将来犯明军全部吸引过来,陆军第六营作为预备队,海军提供舰炮火力支援!”
  “放心,俺绝不让明军过澄迈!”游老虎一听自己的部队主战,顿时来了兴致。
  “不,必须要让明军过澄迈,而且必须要让明军相信,你是畏战而逃!”何鸣严肃的瞪着游老虎,“你和余志潜,在这一点上必须要注意!”
  “是!保证完成任务!”余志潜立正。
  “第二,陆军第一营、第四营组成暂编第二旅,加强炮兵工兵,由第四营代营长朱鸣夏指挥。你们的任务是隐蔽于南部山区,待明军在暂一旅阵地前碰壁之后,你部立即在夜间隐蔽强行军,直插明军侧后,切断敌后勤补给和退路。你们要像铁门一样,完全封死澄迈与琼山联系,坚决打退明军反攻。”
  “拦头、断尾,老何你这是把打越南的那一套拿来打明军了,你可够狠的!”朱鸣夏笑道。他也是复转军人出身,而且十分卖力的学习排队枪毙,可以说是复转军人派中连大孙头都望之不及的实力派。
  “第三,暂一旅和海军要利用各种方式袭扰疲惫明军,让他们白天打完仗,晚上也得不到休息。”
  “放心,海军的‘给力一万响’早准备好了。”
  “第四,特侦队抽调狙击手,加强暂一旅。另外所有分队全部出动,建立半径不少于十公里的战场屏蔽,必须做到让明军所有的侦查手段全部有去无回,让明军彻底变成聋子和瞎子!北炜,由你亲自带队!”
  北炜酷酷的打了一个“OK ”的手势。
  “第五,在明军完全丧失战斗意志后,陆军第六营立刻向明军南线穿插,把明军向北压迫,与一营和四营合力把明军向海边驱赶!老孙,你指挥摩托化步兵负责堵漏!”
  “是!”大孙头立正。在政协会议的大阅兵上,当时吓唬土著用的“摩托化步兵”,其实就是几辆农用车搭载步兵。这次是穿越集团的“立国之战”,什么油料消耗、摩托小时储备都顾不上了,所有的机动车辆全部出动,连两辆东方红拖拉机都架上武器当坦克用。
  “第六,海军必须要为地面进攻提供火力支援,必要时刻直接派海兵参战。海军舰队必须掌握制海权。如果明军水师出现,坚决消灭!”
  “是!”陈海阳立正。
  “我们这次集结了陆海军一万多人,伏波军全部精锐尽出。我强调一下,我们这次,是要用劣势的兵力,围歼兵力两倍于我的明军大兵团。简单来说,就是‘拦头、断尾、斩腰’。因此,要求各部队每一名官兵,都必须做到绝对的‘令行禁止’,要树立绝对严格的纪律!一旦接到命令,必须毫不犹豫、毫不打折地坚决执行到位!各部是否清楚!?”
  “清楚!”
  “此次战役的关键有两点:一、暂一旅能否顶住明军的三板斧。二、暂二旅能否隐蔽而且快速的完成穿插,断敌退路。我们已经苦练了好久营连级战术,苦练一点两面四快一慢,这次也将是对我们训练效果的一次实战考核!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众人怒吼着。
  伏波军各部迅速进行弹药补充和装备更新,仍然戴着藤盔的部队全数换装二号木髓盔,所有德林杰手枪全部被30式转轮手枪取代。海军舰艇部队匀出了10挺打字机,全部配属给了暂一旅。整个要塞里,各支部队都在忙碌着,进行着出发前的最后准备工作。在澄迈,工兵部队和临高建筑公司还有数千动员起来的公社民兵,已经修建了主阵地。伏波军野司命令,各部完成整补后,即可以急行军的速度前往澄迈各自的集结地域,全军必须在三天之内全部部署到位。
  聂义峰戴着一顶灰色的军官木髓盔,总感觉自己形象怪怪的,腰间再挎着一把指挥刀,一股浓浓的祖鲁战争的气场。从技术角度来说,聂义峰觉得即将爆发的战争和祖鲁战争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兵力,伏波军拥有绝对的优势。但越是这样才越危险,当年英军在原始部落的围攻下也不是没有玩脱过。总的来说,这场战斗将简单到小儿科的级别,伏波军只要不慌不乱稳步的进行火力输出,那战场局面就将是一边倒的屠杀。对此,他的第四步兵连的官兵们也深信不疑——第三营留守马袅的部队训练中出了事故,在新兵投掷手榴弹的训练中,一个发生了掉弹事故,原来的四连连长是个掷弹兵出身的土著上尉,处置这类事故可谓是轻车熟路,手疾眼快就把手榴弹踢到了防爆沟里,没有人伤亡……如果闪了腰不算受伤的话,也许是因为太过轻车熟路,上尉一不小心竟然把腰伤了,十分遗憾地退出战斗序列。第三营是主要由新兵组成的部队,余志潜思来想去,越看掷弹兵连越不顺眼——你一个连窝着两个元老军官是几个意思?于是,聂义峰代理第四步兵连的连长。
  “报告连长,全连准备完毕!弹药和补给按照三个基数全部配给到位!”军士长跑来报告。
  “再检查一遍,每个人的弹药数不得少于120发!火帽要多出三分之一!打起来的时候紧张,搞不好就会掉火帽!每个人的水壶是否灌满?草地干粮数量是否足够?还有个人生活用品,不要忘记携带!”聂义峰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随意地打了一个手势。军士长立刻跑开了,各排重新进行新一轮检查。
  伏波军的步兵行头,几经小修小改,现在总算是定了型:一身灰色的元年B式军装,要比初代元年式更合体,比元年A式更美观。战士们虽然依旧瘦小单薄,但比参军前总是要好得多,全新的Y型带装具把人束出了颇为威武的形象。由芳草地体育鞋改进来的军鞋完全取代了老式的草鞋和布鞋,加上整体式绑腿的加持,部队的徒步机动能力更上一个台阶。但是仍然有几点令人担忧的地方,从旧时空带来的14mm无缝钢管早已经全部耗尽,现在的近半数的元年式步枪使用的是本时空生产的不靠谱的枪管,性能如何还有待检验。手榴弹也不再是用火绳点燃的四号弹,随着导火索研制成功,兵工部门已经做出了仿制旧时空67式手榴弹而成的五号木柄手榴弹,只不过填充的是黑火药,这爆炸威力……
  “你要不愿意就给我用!李团长说了,能拔脓的就是好膏药!五号弹总比一炸两半的边区造好的多吧?”在向胡德林吐槽时,得到了这货如此的回答。
  好吧,手榴弹的问题就忍了。最大的问题,就是木髓盔……军官的英式风格还好。但是士兵的越南国防帽风格,简直要把元老们的狗眼亮瞎!这宽边圆顶的木头帽子往头上一扣,身边再立一根米尼式步枪,一股浓浓的东南亚殖民军的气场扑面而来,简直无法直视……然而没办法,兵工厂倒是可以造钢盔,但是企划院是绝对不可能批下这批预算。再说现阶段也用不到钢盔,明军的弓箭能打穿木髓盔就得敬他人品MAX,更何况钢盔还死沉死沉的……
  “怎么样?”大孙头一边系着袖口的扣子,一边走过来,关切的问,“紧张吗?”
  “怎么可能,老孙,好歹也打过不少仗了,我紧张啥。”聂义峰嘿嘿笑着口是心非。仗是打过不少,但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上万人的大型会战,紧张也许没有,激动是必不可少的。那不是治安战的小打小闹,是几十门甚至几百门重炮的齐鸣,数千支步枪的怒吼,那场面想想就足够震撼。
  “你这背的什么玩意?”大孙头看了看聂义峰身上,那支长长的“大号30式”,伸过手掂了掂,“跟你商量个事呗?”
  “没得商量啊,这是我自己掏钱买的,跟展大佬磨了半天嘴皮子呢!”聂义峰当然知道大孙头打的什么鬼主意,一口回绝。
  “谁稀罕,我的车上可是有机枪呢!”大孙头立刻一脸嫌弃的表情。
  “机枪!?北美帮的?”聂义峰扬了扬眉毛。穿越集团所有的枪械,都是穿越时北美帮直接从美国和加拿大走私过来的,包括一些他们私人的存货,什么SKS、格洛克、54式和TT-33还有一些莫辛纳甘、雷明顿之类,但是没听说过有机枪啊。
  “哦,对了,当时你不在百仞,可能不知道。之前海军去东沙采集鸟粪石的时候,发现了一艘意外卷入穿越的军 火走私船,船员不知所踪,不过船上好东西一大堆。什么自动步枪、冲锋枪、通用机枪、手雷,应有尽有。喏,这几个是给你的……”大孙头从身上摘下了两枚铁疙瘩,丢给了聂义峰。
  “啥玩意?”聂义峰接过来,瞬间语无伦次了,“我……我……我操操操操操……”
  “难怪都说我们粗鄙,你就不能有点其他的语气词?”大孙头顿时无语。
  “有啊!还可以卧槽……不同的音调表达不同的涵义。”聂义峰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这两个黑色的铁疙瘩——是无柄手榴弹,或者说手雷!这东西在五号弹面前,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了,“这是那艘军 火船上缴的?”
  “南斯拉夫货,M75手雷,和我军的82-2差不多,你会用吧?”大孙头讲解着,哪里是抽保险,怎样握持,被聂义峰不耐烦的打断了。
  “哎呀,我会,真的没扔过,塑料模型我扔过好多次了,一抽、一松然后就扔!我会!四号弹我都扔的一个劲了,这玩意,么的问题。”聂义峰大大咧咧地笑着。
  “那行,我俩M75换你这支30转轮卡宾枪,不过分吧?”大孙头终于露出了真实目的。
  “哎呀……拿人手短啊……”聂义峰把两枚黑乎乎的手雷宝贝一样挂到了Y型带上,把肩上的卡宾枪卸了下来,交给大孙头,“我说,你摩托化步兵连机枪都有,跟我抢这玩意干啥?”
  “我在旧时空就是机枪手,啥枪没打过?维和的时候什么M240、PKM都玩吐了,咱们自己搞出的第一支连发步枪多有纪念意义?去买的时候都没了,别人那里我不好说话,你这里要容易得多,那就归我了,不谢!”大孙头一脸坏笑。
  “泥马!我怎么闻到了阴谋的味道?”聂义峰觉得好像自己做了一个赔本的买卖,却又说不出哪里赔本了。
  伏波军各部整备完毕,号兵潇洒的昂起头,吹奏出了激昂的出发号角。各部队在军官嘹亮的口令声中,整队完毕,依次出发。所有部队军容整齐,全部组成四人一排长长的纵队,穿过盐场老百姓的目光,走上前往澄迈的大路——数千民兵在交通局的带领下,已经把前往澄迈的官道整修一新,保障伏波军的后勤补给和增援可以一路顺畅。伏波军出征故意不选择夜间隐蔽出动,尽可能的制造声势,刺激明军尽可能快的前来进攻。临高的经济情况已经撑不了太久了,必须尽快结束战争。
  盐场港外,梁德志带着总工会的工作人员,正和港口工人一起往码头上的运输舰上搬运物资——亲力亲为是他给总工会定下的基本原则。正忙活着,大路上传来骚动,人们纷纷向大陆跑去。只听笛子小曲和清脆的小鼓声由远而近,接着就看到了举着“星拳旗”的旗手,然后就是灰色的大军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梁德志看着这壮观的一幕,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活,高高地站在一堆货运标装箱上,叉着腰,已是心潮澎湃。
  “白云山头云欲立,白云山下呼声急!”他大吼一声,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枯木朽株齐努力。枪林逼,飞将军自重霄入!”
  “七百里驱十五日,赣水苍茫闽山碧,横扫千军如卷席!”
  “有人泣,为营步步嗟何及!”梁德志大声地吼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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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6 07:47:04 | 显示全部楼层

206.第二次反围剿(二)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4:48 编辑

  今天的天气格外好,天淡云稀,那沁人心扉的醉心蓝一望无际。在这个还没有被工业污染祸害的时空,大自然就是用这种本色,展示到人们眼中。树梢云端间,不时飞过几只鸟儿,叽叽喳喳的,似乎有什么开心事,打闹一番后一窜入云霄。有一只鸟儿高高地挂在天上,模样却怪怪的,僵硬的样子不像其他鸟儿那般活泼,但却伸展着修长优美的身躯,慢慢滑动着。
  “信号正常!操纵正常!”
  “传输正常!画面正常!”
  已经被命名为“空军一号”的穿越集团唯一的一架大型无人机,不是航模是正经的无人机,隶属于一个自立门户的没有正式编制的“航空兵司 令部”。这架外形漂亮的大型无人机,在政协会议阅兵、抗洪抢险、清地丈田等几次行动中大显身手。几个航模爱好者,这次历尽千辛万苦,跟着特侦队跋山涉水潜伏到了琼山外的隐蔽阵地,展开了他们别具一格的作战行动——从空中对明军营寨进行侦查。古怪的白色大鸟悬挂在头顶,引起了一些明军将领的注意,不过他们认为这只是没见过的某种怪鸟罢了,琼州地处偏远,有些奇异生物也不足为奇,因此并未放在心上。他们根本想不到,整个大营数万人马的一举一动,都在伏波军的严密监视之下——除了空中的无人机,特侦队干脆推进到了距离明军大营只有一公里的地方,用高倍望远镜监视着。所有的视频信息都被记录下来,存储在U盘里,特侦队用专用的摩托车,每个一个小时便罢新的资料送回主阵地。
  在旧时空的古装戏非常之多,既有《三国演义》、《康熙王朝》等动辄上千群演的大作,也有四人既是千军万马,三步跨过万水千山的大路水货。当真正的、数万人的营寨以画面的形式展现在眼前时,其震撼程度是不言而喻的。明军正在进行祭旗仪式,按照古代军队的套路,这预示着即将开战。连绵的营帐前,密密麻麻的人影和如林的刀枪,牌刀兵、长枪兵、弓弩手、火枪手……各有各的方阵。校场上,不知从哪抓来的几个老百姓,按照明军传统被冠以“细作”罪名,一声令下人头落地,鲜血浸染了泥土。接着,便是盛大的阅兵和校演,刹那间鼓声隆隆,杀声震天——这不是古装剧的片场,而是一支货真价实的明王朝的经制之师。虽然每一名元老军官对击败这支部队都抱有充足的信心,但仍然对“万”这个数量级有了更清晰的认识——那黑云逼城一般的压迫感,不亲眼看到是根本感受不到的。也许是为了给自己打气,对无人机和特侦队送回来的画面,元老军官们开始了踊跃吐槽,权当娱乐。
  “这泥马什么队列,横不横竖不竖的,把监军拖出去斩了!”
  “还是老一套,杀人祭旗!愚昧!无知!大明不亡天理不容!”
  “这大型团体操比北朝鲜差得远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一字长蛇阵?”
  “我操,还有叠罗汉翻筋斗?合着印度是跟大明学的?”
  一阵吐槽,算是把元老们被明军庞大人数吓坏了的小心脏给好好安慰了一番。
  聂义峰没有参加吐槽大会,看了看明军的阵势后,他便离开了作战帐篷,向连队的防线走去。
  今天是1630年6月29日,伏波军所有部队全部按时到达指定位置,一个等着明军来钻的口袋阵已经布好。澄迈县城被第三营的特遣队和特侦队装模作样的围了个水泄不通,路边一排树上挂着试图突围送信人的尸体,分外恐怖。县城西北两公里处,便是暂一旅防御的主阵地了——陆军第三营和第五营,这两个新兵占60%-80%的步兵营,加上配合他们的炮兵和辅助部队,拢共2000人不到。按照作战计划,这支暂编第一旅要在这里挡住超过两万人的明军……不能不说是个挑战。特别是主阵地距离官道只有不到200米的距离,明军要想继续向临高推进,只能把这里攻克,否则他们就要拖着沉重的辎重向南部的山区绕道。所以,这里必将是一场一方志在必得、另一方绝无退路的恶战。
  主阵地和伏波军所有的要塞一样,是典型的星状棱堡。数千民兵奋战一月有余,挖掘了环绕整个主阵地的深深的壕沟,挖出来的土刚好就在壕沟后堆积夯实,建造了近两米高的土堤,为了防止雨水冲刷和明军炮击,整个土堤都用石料和木材进行了加固——主阵地周围为了清理射界,已经砍伐了足够多的树木。土堤之上分为两层,前排略低的便是步兵阵地,后排高台上便是炮兵阵地。为了防止火炮被后坐力掀下高台,所有的火炮阵地都加装了反后坐设施。土堤之上,还有高高的瞭望塔,借助高倍望远镜,整个澄迈县城周边十多公里之内的一举一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星状棱堡的其中三个角,将成为迎击澄迈方向来敌的主要战线,陆军第三营、第五营的的主要兵力便部署在这里。聂义峰的第四步兵连部署在最南端的凸角上,旁边接上了胡德林的掷弹兵连。徐工的海军步兵连被部署在的正面,他们将和余志潜的一连一起,直接硬扛明军的攻击——这两个连是第三营仅有的两个全数由服役半年以上的老兵组成的连队。每个步兵连都配属了两门由连长直接指挥的29式掷弹筒,作为步兵支援火力。而在他们背后,是野战炮营的一个连,有六门12磅加农炮,还有两个独立炮兵连的八门12磅山地榴弹炮的支援。
  整个步兵阵地全部用石块铺设了平整的道路以供部队机动,土堤最外围也用装满泥土的柳筐藤筐垒起了胸墙,步兵的二列横队可以在这里发挥出全部的火力。站在胸墙后探头看看下面,是两米深的壕沟,暗藏着杀机,这里埋设了许多印着“此面向敌”的铁盒子,这是兵工厂生产的一批定向雷,要比剿匪战役打党那门时的简陋的石雷威力更大,由步兵们在土堤上拉发。两米深的壕沟,加上两米高的土堤,四米的落差使人徒手攀爬基本属于痴心妄想。聂义峰使劲拍了拍胸墙,马马虎虎,不比当年第一次反围剿时的胸墙好多少,顶顶弓弩还是不成问题的。土堤后方有藏兵洞,储藏有部分弹药还有补给物资,同时也可作为预备队的集结地。聂义峰按照自己的习惯,永远都要留一支预备队,这是大孙头名言警句他记得最熟的。于是三个排,他只把两个排又一个班部署在了阵地上——多出来的这个班并不直接上阵地,而是集结在连旗下随时准备填补窟窿。还有两个班就在藏兵洞里,准备一线出现较大伤亡时来填补缺口。虽然伏波军的火力优势十分明显,但是明军凭借庞大的兵力优势,难保冲不上土堤,而一旦陷入短兵相接的白刃战,伏波军的兵力劣势将会十分明显。而越是兵力劣势的时候,越忌讳不留预备队全员填上。旁边的胡德林看到聂义峰的部署,也有样学样,抽了两个班留作预备队。
  胡德林把自己的部队部署完毕,跑到了四连阵地上,手里还拿着望远镜:“咋样,一直在研究你的海步,都快忘了怎么带步兵了吧?”
  “屁话,又不是差距很大,无非多了两栖作战而已。”聂义峰笑了笑,和好朋友击了个掌。
  “你紧张吗?我感觉好紧张……”胡德林小声说。堂堂一个元老竟然紧张,传出去只怕会被归化民笑话。
  “紧张啥,这次我又倒了霉和你在一块,放心,哥罩着你!”聂义峰哈哈笑着拍着胡德林的肩膀。这倒不是吹牛,在过去的战斗中,聂义峰都救了胡德林两次了,两次都是电光火石间慢一秒大家就要去翠岗缅怀胡德林了。
  “行,我争取再坑你一次!”胡德林坏笑着,摘下木髓盔在这个炎热的六月末,忘记理发简直就是想不开。
  “你去找徐工,突击二排有个兵会剃头,让他给你剪剪。你也是,能忘了剪头发……你不嫌热是吧?”聂义峰摘下头盔,亮了亮自己剪得不比光头强多少的脑袋,“而且万一被开了瓢,咱这种小寸头可以直接包,多方便!”
  “说起来……后勤支队那边听说还有一群大妈,专门负责给俘虏剃头的,马袅那边连检疫营都修好了……明军这是送来一大群免费劳动力啊!”胡德林抹了把湿的就像是刚洗完的头发,一摇头竟然还能甩出汗珠。
  “真快啊……”聂义峰没头没脑来了一句,看着远处的县城,和犹如绿色原野一条疤痕般的官道,喃喃道,“记得没?检疫营的第一批移民,还是咱们和大孙头去接的。”
  “是啊……那群移民,现在都得是技术骨干和干部了吧?”胡德林也深沉起来。短短一年多的时间,穿越集团从区区五百元老加几百个土著,发展成了今天一万多人的大军,这搁谁都会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成就感。而现在,自己就要和这支大军一起,迎击大明王朝的正规军。只是……这支正规军,办的事实在是不够正规啊,“你说明军到底什么时候来?我也是醉了,见过磨叽的没见过这么磨叽的……”
  聂义峰也是哭笑不得:“古代军队基本没什么时间观念,或者说他们的时间观念是按照星期和月份来计算的,哪像我们这么变态,精确到秒……这就不错了,从明军动了杀机到部队在琼山集结不过三个月的时间,这就算是开挂水平了……今天他们已经祭旗了,按大图书馆的说法,明军祭旗之后不久就要出征了。”,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士兵们,自己刚刚代理连长,和大家还不是很相熟,但是自己元老的身份,几乎天然的就赢得了所有士兵的绝对信任,这是让他压力最大的地方。大孙头说过,指挥官最严重的错误就是把士兵带出去了却没有带回来……这句话不停地萦绕在耳边,时时提醒着他。与一些元老不同,聂义峰从来没把这些被穿越集团忽悠来的士兵当做炮灰。
  澄迈方向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所有人都一个激灵,呼啦一下都扑到了胸墙上,接着军号声响了起来,命令各部加强戒备,气氛顿时紧张到了极点……聂义峰看着士兵们有条不紊地进入阵地,各自站定,举着步枪瞄准远方,还好,新兵们还不慌。枪声只持续了一会就停止了,战士们仍然保持着戒备。无线电在空气中往来穿梭着,迅速交流着信息。过了一会,军号再次响了起来,警报解除——澄迈县令孤注一掷,派了一群乡勇试图冲破特遣队的包围前往琼山,被特遣队的排枪毫无悬念地击败了,连12磅山地榴都没有开火的机会。特侦队迅速出击,就在澄迈县城的城墙下抓住了四散逃命的乡勇——狙击手严密地封锁了城头,特侦队根本不需要担心有人在城头上暗放冷箭。不过,大家期盼的明军到来,显然是又落空了。
  “明军再不来,那可就真搞笑了……”胡德林感慨了一句,决定还是去找剃头大妈们理个发,单纯为了凉快。
  聂义峰哭笑不得,安排士兵们留下岗哨,其余人继续休整。他发现了一个个子不高的战士,一看就是个孩子,估计是总动员时招募来的,好奇心促使他走过去拍了拍战士的肩膀:“多大了?”
  “报告连长,十五岁,上个月刚满十五岁。”小战士急忙立正站好,站姿很是威武标准。
  “读过书么?”
  小战士不好意思地笑了:“初……初小……我笨……”,十五岁在初小里可真的算是大孩子了。现在芳草地国民学校除了实验班是严格按照旧时空的教育制度进行教学外,普通班基本上就是一个深度扫盲班而已,十四五岁在初小一年级是常见情况。
  “怎么来当兵了?”
  “保家卫国!”小战士一本正经地喊道。
  聂义峰差点笑出声,这又是谁把旧时空的口号给搬到这里来了。不过这个口号对伏波军所有官兵都具有特殊的意义,如果他们能理解“保家卫国”四个字的话,那就意味着穿越集团已经取代了朱明王朝,成为了他们心中归属感所依,这当然是件好事情。于是聂义峰接着问,“你知道‘保家卫国’是什么意思吗?”
  “家就是我的‘芳草地’,我的爹,我的娘,还有家里的房子和鸡棚,还有爹娘工作的工厂!保卫它们,就是保卫我的家!国就是元老院,伏波军,百仞公社,保卫它们就是保卫我的‘国’!”小战士人不大,声音倒是洪亮,一口地地道道的粤普,直说的周围几个普通话已经比较流利的战士嗤嗤的想笑。
  聂义峰愣了一下,对土著战士来讲,这些事情往往是心里有嘴上却说不出来的,这番话不会是元老教的吧?但是看小战士的模样,也不像是鹦鹉学舌啊,当即奇怪道:“这是谁告诉你的?”
  “我娘说的!娘说是元老院给了我们好日子,没有了元老院,我们连命都没了,所以让我和爹一定要把明军给打回去!”小战士说的慷慨激昂。
  穿越版的岳母刺字!而且还是父子兵齐上阵!我勒个去……聂义峰不禁愣了一下:“你爹呢?”
  “我爹是民兵,在后勤支队呢!”小战士的脸上挂着笑,是一种超越父亲的得意。
  聂义峰不再说话,越发觉得肩上压了千斤重担。毫无疑问,小战士代表了一大群伏波军官兵的想法,对他们来说,这个什么劳什子元老院和虚无缥缈的“澳宋”,已经取代了明王朝在他们争执归属中的地位,而且要更加牢固,但这也就意味着元老院有了挥霍他们生命的权力……可是一旦肆无忌惮地挥霍别人的生命,那这个元老院和明王朝又有什么区别呢?当然,聂义峰只是在心里想想,他示意小战士继续站岗,自己望着即将成为战场的旷野,心里是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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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6 07:47:47 | 显示全部楼层

207.第二次反围剿(三)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4:48 编辑

  明军牛逼轰轰的效率再次刷新了习惯了按分钟和秒计算时间的伏波军的三观——祭旗之后全军整整严阵以待了三天!然鹅……明军似乎忘记了他们来到海南岛是要干什么,又没动静了。伏波军各部队,无论是新兵还是老兵都士气高昂,急迫的等待着明军的进攻。而与此同时,所有特侦队除了远在三亚的小队,全部出动,在整个澄迈和琼山境内活动,捕捉探子同时刺探情报开战争迷雾。来自临高的新一批增援也在昨天赶到了——由一批枪法好的元老组成的狙击队,装备的全是旧时空的枪械,什么莫辛纳甘、雷明顿700、SKS之类。两辆212吉普加装了机枪,加入了摩托化步兵,隐蔽在集结区里。海军舰队同时送来了最后一批弹药和物资,随后就在海边展开了巡逻。一个037战列艇中队和一个快速特务艇中队加入到了澄迈海军特混舰队序列,因为特侦队报告,发现明军中有大量的疍民,这群水性极好的亡命之徒唯一的作用,就是对海军舰队发动奇袭。所以,海军决定,用打字机来对付他们。总之,伏波军已经完全准备完毕,坐等明军前来送人头。
  1630年7月3日,在这个时空已经偏离既定路线的历史中,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这一天早上,起床号声变了味,不再是那悠扬回荡的舒畅号音,而是急促的、尖锐的的号音,这是战斗的号角。
  终于来了!聂义峰一边戴着头盔,把做工还有点坑爹的颌托戴正,收紧带子,使劲晃了晃脑袋,头盔很牢固。印着罗马字母“III”的盔徽,像一面盾牌一样戳在头盔的正面,在朝阳下闪着光。各排迅速集合完毕,接着食堂开始供应早餐和热水,战士们乱中有序地分批进餐和洗漱,然后一批批地进入各自阵地,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军士长们再次一个战士一个战士的检查装具,头盔或者Y型带佩戴不合规范的战士马上调整,同时清点每一个人的弹药和武器。一切都是按照演练过无数次的流程进行,好像这不是打仗,只是一次日常的演习。一身迷彩服的元老狙击队已经携带无线电登上了几处瞭望塔,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指向了远方。
  明军终于在今天早上出动了,可真是不容易啊……两万大军浩浩荡荡从琼山各处营寨杀出,气势汹汹地向澄迈扑来。当然,明军不知道的是,他们周围有三四支高倍望远镜监视着他们,天空中,最近老是在此盘旋的那只怪鸟又出现了,跟着大军缓缓飞着。各处报警电报飞似的发往澄迈大营,几处阵地全部枕戈待旦。准备战斗的命令发出了一条又一条,然后……然后,大家又再次被明军的磨蹭刷新了三观……眼见都过了中午了,无论是澄迈南的前哨阵地,还是海边的主阵地,连一个明军的士兵都没看见……于是,何鸣干脆在中午解除了警报,让全军休息。现在可是七月,大中午头的趴在阵地上,别明军没看见自己先中暑了,那可就成笑话了。
  “哎呀,明军几乎可以当做‘四快一慢’的反面教材了……”聂义峰安排好阵地上的值班哨兵后,让战士们到土堤下藏兵洞乘凉避暑。他摘下头盔,头上全是汗水,心里已经把明军大将问候了千百遍,“一个个都知道‘兵贵神速’,合着你们特么就是这么神速法!?”
  直到下午四点左右,才有新的消息传来——明军进抵石山,并在此设置了兵营和粮台,这个地点立刻标注在了暂二旅军官们的地图上。石山已经进入了澄迈县境内,差不多在澄迈县城和琼山县城的中间点附近,各相距十几公里……合着走了快一整天了,才到这里!元老军官们都怀疑这些明军到底是不是来打仗的……不过很快,他们就确定明军是来打仗的了。无线电传回了最新的消息,特侦队和明军交火了。
  也许是老天故意和穿越集团开了个玩笑,事情在此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特侦队对一支疑似为明军侦察队的骑兵发动了攻击,然而实际上这是明军先头部队的探路斥候,枪声一下子就捅了马蜂窝,引来了漫山遍野的明军部队。特侦队一看不妙,稍一阻击便赶紧开溜。这场有点黑色幽默的战斗引起了一系列连锁反应,导致原本都要在石山扎营的明军骤然加速,浩浩荡荡的向澄迈县城冲来。一路上,按照“敌进我退,诱敌深入”的原则,特侦队和轻步兵对明军的先锋进行了持续的骚扰并做出了一触即溃的模样,一路挑逗着明军向前哨阵地撤退。然后,作为“示弱骄敌”的一部分,在特侦队的掩护下,第三营特遣队佯装溃败,撤出了前哨阵地,同时解除了对澄迈县城的包围。民兵和炮兵先行撤离,最后是第一营的轻步兵连、第三营的轻步兵连和前来接应的第五营的轻步兵连。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再次发生了一个戏剧性的变化。由于连级部队并未配备无线电,各连队之间依靠军号传达命令,受距离和环境干扰等影响,号令的传达上出现了偏差——接应特遣队撤出的第五营轻步兵连误将命令理解为“占领前哨阵地”,结果第三轻步兵连一个劲地往后退,第五轻步兵连却还在往里进,已经撤出的第一轻步兵连急忙调头返回接应,场面十分混乱。
  “混蛋!怎么搞的!?”何鸣只觉得头发都快把军帽掀起来了,放下望远镜大骂着。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种低级失误会酿成大祸的,他四下看了看,“号兵!重新传达命令,轻步兵不要管建制迅速撤离前哨阵地!”,号兵不敢怠慢,专门又看了一眼号谱,然后昂着头嘀嘀哒嘀嘀嘀地吹了起来。
  “司 令,我带人去接他们吧!”如今已经是轻步兵总监的卢峰,看着这混乱的一幕,已经坐不住了。
  “不!人越多越乱!全体戒备!”何鸣大喊着,转身向无线电台喊道,“命令特侦队掩护!命令暂二旅严密监视隐蔽地域周围,做好遭遇战准备!”
  终于,混乱的一幕结束了,差点闯祸的第五轻步兵连在前,第三轻步兵连居中,第一轻步兵连断后,三个连终于恢复了队形向主阵地疯跑,土堤上的人们都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瞭望塔上突然传来喊声:“明军骑兵!明军骑兵!”
  聂义峰举起望远镜,只见澄迈东头的路上,出现了飞奔的骑兵群,密密麻麻数不过来。紧跟其后的是密集的旗幡,漫山遍野都是跑动的人影,远远地看上去就像一大群黑压压的蚂蚁潮水一样涌来,这个壮观的场面只看得他心跳骤然加速。不止聂义峰,整个四连的战士们都紧张起来,手紧紧攥着步枪,似乎是不舒服,又换了一个握持的部位。明军终于露面了!聂义峰发现对方的骑兵指挥官还是很有头脑,他没有理会已经空无一人的前哨阵地,也没有去澄迈县城,而是直奔撤退中的轻步兵而来!主阵地上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轻步兵渐渐被骑兵追上。这个距离,主阵地爱莫能助,即使开炮也有很大概率打中自己人。
  “快啊!快啊!”所有人都低声喊着,多么希望轻步兵此刻可以飞起来,但显然不可能。
  “快看!他们展开方阵了!”
  轻步兵们知道自己已经逃脱不了骑兵的追击,干脆也不跑了,立刻上了刺刀原地展开。第一轻步兵连迎着狂奔而来的明军骑兵站好,第五轻步兵连一分为二构成了左右两翼,而第三轻步兵连则面向主阵地站好,一个稍稍变形的抗骑兵方阵在短短几分钟内就组合好了,每一面都是三排战士,第一排战士单膝跪地,扶着步枪,刺刀斜指着前方,构成了骑兵最畏惧的刺刀林,而后两排战士平端着步枪,准备射击。也许是觉得第五连独自撑两翼太过单薄,一连和三连又各抽出一个排加强,但是人员还没到位,明军骑兵已经呼啸而至。
  “打了!打了打了!”有人喊道。土堤上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见第一轻步兵连的阵线突然冒出了一排青烟,人们的叫喊伴着远处的枪声一起响了起来。
  就像浪涛拍打在礁石上一样,向前猛冲的明军骑兵在弹雨下人仰马翻。后面的骑兵立刻左右散开,试图包抄两翼,但同样遭到了迎头痛击。林立的刺刀、步枪巨大的轰鸣声和烟雾,把战马吓得不轻,明军骑兵顿时陷入了混乱。而轻步兵们抓住机会连续射击,方阵外已经摔了几十具骑兵和马匹的尸体。明军骑兵显然被打懵了,一股脑的地退了回去,重新集结起来。也许是对到嘴的肥肉心有不甘,也许是因为惨重的伤亡而恼羞成怒,明军骑兵再次发动了冲锋,每个骑兵都全力纵马狂奔,直奔轻步兵的方阵而来。然而方阵边缘再次腾起一片烟雾,传来密集的枪声,大群的骑兵就好像突然被勒住了马腿一般,稀里哗啦地摔了一地,人马的哭喊和嘶鸣不绝于耳。这次失败的冲锋,彻底浇灭了明军骑兵的战斗意志,慌不择路地向东逃去。直到现在,憋了半天的炮兵终于开火了,突然的炮击把正全神贯注看着轻步兵PK骑兵的聂义峰吓了个哆嗦,一颗闪着红光的炮弹呼啸着越过轻步兵方阵的头顶,眨眼间就追上了溃逃中的明军骑兵,紧接着一声巨响,火光中弹片与钢珠四溅,地面上登时又是一片血肉横飞。
  “三营掷弹兵连!出去接应!”何鸣命令道。
  “是!”胡德林一边喊着,一边掏出手枪,举了起来,“掷弹兵连,集合!”
  堡垒的大门打开了,胡德林指挥连队迅速组成了三个双列横队,喊着号子端着步枪向前推进,直到把轻步兵们挡在身后。不过明军骑兵显然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被彻底打没了战斗意志,并没有再发动进攻。胡德林指挥部队一点一点的后退,时刻警惕远处徘徊的骑兵的影子。
  “打的漂亮!”
  “轻步兵好样的!”
  不知是谁起的头,土堤上的官兵们纷纷开始鼓掌、欢呼。事实证明,之前在高山岭被那个脾气火爆的“马疯子”恶训臭骂苦练骑兵对抗是卓有成效的。区区三百人的步兵,在数百骑兵的全力冲锋中,不但没有溃散,只凭借简单的方阵就几乎打的骑兵死伤过半,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轻步兵那精准的射击,让只打过靶子的新兵们,对自己手中的元年式步枪有了新的、颠覆性的认识——他们中的很多人直到刚才的战斗前,还觉得手中的家伙不过就是没有火绳的鸟铳而已。
  “嘿!嘿!嘿!干嘛呢干嘛呢!?”聂义峰哭笑不得地看到几个战士把枪摆在胸墙上,然后跪成一排向自己的步枪磕头。
  “报告连长,我们在拜枪神!保佑我们战斗中也能和轻步兵一样,打的又快又准!”战士们很是虔诚。
  “从来就没有神仙!能保佑你的不是神仙,而是你身上的技能!你们已经苦练了这么久,只要发挥出平时训练的水平,就能打出刚才那样的战斗!”聂义峰觉得,普及无神论价值观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一场由失误和混乱引发的步兵与骑兵的遭遇战,以伏波军轻步兵的大获全胜而告终。暂一旅主阵地已经全面戒备,等待着东方原野上出现的越来越密集的人群。
  聂义峰举起望远镜,欣赏着正式露面的明军主力,心里感慨着:你们就是传说中的通话五分钟,充电两小时是吧?折腾了几个月,可算是来了……他的脑洞里突然钻出了《星河战队》里的前哨防御战的经典画面,接着又飘到了《祖鲁战争》哨所防御战的经典画面。浩浩荡荡的明军正如那密密麻麻的虫群和土著战士,填满了整个视野,只要没有树木、沟壑的地方都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数不尽的旗帜在风中呼呼的猎猎飘扬,铠甲碰撞的铿锵,士兵们的脚步声,犹如一股大潮正在汹涌的向这里涌来。夕阳下,铠甲和矛尖光芒闪闪,军鼓、号角声四起,伴随苍茫的暮色,带来一种难以言语的沉重感。穿越进入第三个年头了,从军 事组时期开始,元老们打过的最靠谱的仗就是剿匪战役,除此之外都是小规模的治安战,更有甚者就从来没有打过仗。而这次,将是穿越集团和这支崭新的伏波军第一次大规模的会战,每个人都从最理性的角度上分析出了不变的结论——明军这样的中古时代的军队是不可能胜过一支近代化军队的。但是,眼看着这支大军源源不断地涌来,直压迫地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甚至感觉到了眩晕。之前看的特侦队和航空兵传回的明军校阅的画面,和现在亲眼看到数万人的大军浩然而来,是完全不同的感受。这是一种令人窒息,令人大脑一片空白的震撼。
  在伏波军厉兵秣马几个月后,会战的另一方明军,终于姗姗来迟,加入到了战场之中。随后,黑夜笼罩了即将成为战场的土地,也笼罩了即将展开厮杀的双方官兵。这一夜,海风阵阵一抚白天的燥热,好像是故意要让双方的官兵们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一般。
  不过伏波军野司前指里,灯火通明。帐篷外,两个士兵骑着两台自行车式发电机,正卖力地蹬着。帐篷内,被所有连以上军官塞得满满当当。
  “明军的阵势大家已经看到了,好家伙,还真不少。”何鸣站在参谋们新制作的态势图前,向众元老和归化民军官讲着,“目前明军已经利用原来的前哨阵地,依托澄迈县城建立营寨。明军折腾了一整天,人困马乏,经过今晚的养精蓄锐,明天一定会发动猛攻的!我再次强调我们的计划,暂一旅要用坚决地抵抗,把明军牢牢钉在澄迈城下。暂二旅要以迅猛的穿插,直扑明军背后,断敌退路。第六步兵营为预备队,将在总攻中投入战斗。所以,朱鸣夏,你的担子很重。暂一旅用两个营不到2000人的部队在这里挡住明军两万人,为你们争取时间,所以你们的穿插动作必须迅猛而且隐蔽,目标就是明军的粮台所在地——石山!拿下石山后,要坚决守住!把明军堵死在澄迈县城!”
  “放心吧,司 令!我们旅就是113师附体了!”朱鸣夏信心十足,“我给你打一个伏波军版本的‘穿插三所里’,瞧好吧!”
  “游老虎!付三思!暂一旅的压力最大,各个责任区一定要落实到人!同时提醒你们,留足预备队!明天预计会展开白刃战,一旦进入白刃战敌人的兵力优势就很明显了,估计会伤亡很大,所以必须留足预备队!”何鸣严肃地看着满不在乎的游老虎和一脸严肃的付三思,一字一句地说道。
  “司 令请放心!我和老游已经商议了,我们两个营老兵较多的连顶在最前面,以确保阵地不被突破!”付三思回答道。何鸣点了点头,看了看游老虎,游老虎也急忙一番保证。
  “除了正面,侧翼也必须要重视,尤其是南侧凸角!明军兵力虽多,也不可能一股脑的全送上来冲锋,这样部队无法展。他只能以少数部队正面进攻同时尝试两翼包抄。在北侧敌人很难包抄,那里地形狭窄而且还有我们的海军炮火支援,迂回到大营的北面进攻就要落入海军和我们的双重炮火之下,腹背受敌。所以,最危险的地方,是南侧……这里对着官道,无遮无挡,明军可以直接对凸角发动进攻!所以,这里也必须重视!”何鸣在地图上圈出了棱堡最南侧的凸角,问道,“防守这里的是谁?”
  “报告司 令,是聂义峰大尉指挥的三营第四步兵连!”游老虎说道。聂义峰知道下一步就是要给自己委以重任了,昂首挺胸。
  何鸣打量了一下这个脸上带着伤疤的年轻的军官,笑了起来:“我要没记错,小聂脸上的疤,还是第一次反围剿的时候被虎蹲炮喷的,对吧?”
  “是的,司 令,当时战斗激烈,没有注意到虎蹲炮就在眼前。”聂义峰也笑了起来。自己脸上的这道疤,就如同军功章一般,自己在新军初创时,并不是什么复转军人却被直接受命指挥掷弹兵排,很大原因就是因为在第一次反围剿中的表现。虽然不怎么善战,却在一群临阵脱逃的家伙映衬下无比英勇。
  “我要没记错,当时你聂义峰还拿了个‘战斗英雄’称号,你们‘机尖组’还拿了个集体一等功,对吧?”何鸣的笑容慢慢变化着,大孙头和胡德林都会心一笑。
  “是的,司 令!受之有愧!”聂义峰还是得表现的谦虚一点。
  何鸣突然严肃起来:“所以,这次,这个最危险的、最重要的南部凸角交给你的连!必须像当年的行政区南防线一样!坚决不能让明军越雷池一步!”
  “是!保证完成任务!”聂义峰喊道。
  何鸣摇了摇头,加重了语气:“聂义峰同志,这里是侧翼!懂吗?全体伏波军的侧翼!如果明军突破了你的防线,那就会直接冲到炮兵和保障支队的眼前!就会把我们兜起来全部消灭!懂吗!?”
  聂义峰脸色也凝重起来,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所以,一步都不能后退!坚决地顶住!”何鸣猛地一拍桌子,目光锐利地盯着聂义峰。
  “放心吧,司 令!他们过不来!”聂义峰立正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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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6 07:48:20 | 显示全部楼层

208.第二次反围剿(四)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4:49 编辑

  当天蒙蒙亮的时候,悠扬的军号声伴着清脆的小军鼓声,回荡在刚刚苏醒的堡垒内。在紧张、兴奋与一点点的不安中几乎一夜无眠的伏波军官兵们,迎来了火红的朝阳。军官们的口令声渐渐密集起来,清脆的哨子声也加入了这曲交响。原本空无一人的营地里,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灰色人流,动作快的连队,已经喊着“一!二!三!四!”开始集合。一双双军鞋有节奏的叩击着地面,像是擂响了战鼓一般。食堂已经是炊烟袅袅,白雾阵阵,今天的早餐格外丰盛,是炊事兵们连夜包出来的肉包子,每人两个,还有一碗白米粥。阵阵香气,让刚刚起床的战士们瞬间醒盹,一个个眼睛都冒着绿光。
  “连长,您的指挥刀。”
  “谢谢,集合部队,去吃饭!”
  聂义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弹了弹灰尘——他没有穿那身已经泛出汗渍的陆军军装,而是换上了他的那身元年A式海军步兵军装,那件左袖袖口上,整整齐齐缝着五条袖标的军装——“第一次反围剿战伤袖标”、“博铺保卫战战伤袖标”、“净海1629作战袖标”、“剿匪战役作战袖标”、“百图基地纪念袖标”,这是临出发前何婧一定要让他带上的。本来还有第六条“抗击台风纪念袖标”,但是因为何婧的手臂受伤,自己又不懂针线,至今还在何婧那里存着。总之,这件军装的左臂肘部以下的位置,几乎全部被战伤和战役袖标填满了。穿好衣服,聂义峰拿出一个勋章架,把一枚枚军功章都挂到上面,然后把沉甸甸的勋章架挂到了左胸口口袋上方的位置,一排铁片冲压而成的勋章层叠在一起——“战斗英雄纪念章”、“第一次反围剿战伤勋章”、“博铺保卫战战伤勋章”、“二等功勋章”、“三等功勋章”……聂义峰抚摸着这些安静的、冰凉的荣誉标志,以21世纪的眼光来看简直简陋粗糙的令人发指,然而每一个标志的背后都是自己曾经流的血、流的汗和那些替自己去死的生命,还有……那个牵挂着自己的女孩……聂义峰虔诚地把这身挂满荣誉的军装整理好,来到桌子边。桌子上放着已经擦得发亮的Y型武装带,聂义峰一丝不苟地把手枪枪套、水壶包、弹药盒串到武装带上,然后把个人用品包、急救包、望远镜袋和手榴弹袋,按照左生活右战斗的顺序挂在身上,调整了一下在胸前交叉成X型的背带,然后把Y型带郑重地套在身上,腰间搭扣一锁,调整了一下大包小包的位置以不妨碍做动作,原定蹦了两下,心里很满意,然后把指挥刀的挂绳系在了腰间,又郑重地把那顶大大的木髓头盔戴上,大孙头给的两颗旧时空南斯拉夫造的M75手雷挂在Y型带胸前的两个连接扣上,如此这般算是披挂完毕了。今天是决战的日子,一万多官兵已经为此苦练了三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所以在这个庄严的时刻,自己必须要拿出最饱满的精神面貌,毕竟那些无条件信赖自己的士兵,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掀开门帘,英武逼人的聂义峰大步走了出来,一手扶着指挥刀的刀柄,一手扶着露出枪套的转轮手枪的枪柄,袖口上金色的袖标和胸口上的一排勋章十分的亮眼。他的面前,是已经集合完毕的连队,所有战士都昂首挺胸地站在飘扬的红旗下,上面写着“陆军第三营第四步兵连”。新式的军旗目前只配发了营级军旗,各连队自己的旗帜还没来得及制作,仍然沿用“新军时代”的简单的红旗。
  “报告连长同志,部队集合完毕,请指示!”军士长跑过来,持枪敬礼。
  “按计划,进餐!”聂义峰抬手还礼。他知道自己今天一定帅的掉渣,从战士们的眼神中就可以得到肯定的回答。
  口令声想起,连队一百多名战士动作整齐划一地枪上肩,向左转,向食堂齐步走去。
  “我操,你这身衣服……”徐工带着海军步兵连走了过来,一下子就被聂义峰的衣服吸引了,“我滴妈呀……你就不怕成明军的靶子?”
  “没事,穿出来激励士兵!明军又不知道这是些什么东西,但是我们的士兵知道!”聂义峰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平时就因为这件军装太扎眼,他是一直放在衣柜里从来不穿的。
  “废话不多说,兄弟我就一句话:注意安全!”徐工明白了聂义峰的用意,大战在即难免都有一种神圣感,便和好朋友用力握了握手,郑重地说,“加油!”
  “你也是,注意安全,加油!”聂义峰用力握了握,和好朋友互相锤了一下,笑了起来。
  早餐过后,老兵们催着新兵去上厕所,不管大的小的赶紧解决,以免打仗的时候内急误事。所有的军官集中到了司 令部帐篷,进行了简短的晨会。也没什么要说的了,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无非就是通报一下早上瞭望哨观察到的新情况。明军依城结寨,并且抢占了海边一处叫小英场的半岛——明军确实有迂回包围堡垒的企图,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新的情况。聂义峰发现,所有的元老军官,几乎把所有能象征荣誉的标志都挂在了身上,甚至还有人挂上了旧时空带来的勋章。土著军官们还没有这种意识,但是一看就明白了,纷纷后悔自己没有把勋章带来。
  何鸣的身上挂着他在对越自卫反击战时期获得的勋章,这枚勋章的下面则是穿越集团颁发的各种假冒伪劣。他看了看手下的众将们,一个个都眼圈发黑,显然都没睡踏实,也难怪,毕竟这是大家第一次参加如此规模的大决战,兴奋紧张在所难免。他微微一笑,声音嘹亮:“同志们!”
  众将啪的一下立正。
  “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为了这一天,大家在操场上带着新兵苦苦的训练了两年!现在正是体现你们训练成果的时候了!作为一个老兵,就送给大家八个字——沉着冷静!注意安全……按预订计划执行!解散!”
  全体军官一起敬礼。
  防御部队已经整备完毕,全部上了土堤,预备队也在待命区集结完毕,席地而坐。“伏波军陆军第三步兵营”和“伏波军陆军第五步兵营”两面火红的星拳旗,插在最突前的两个凸角上,这里是游老虎和付三思的位置。然后“陆军第三营第一步兵连”、“陆军第五营第二步兵连”等等不同的连队旗帜,插在各自的防线上,作为和友邻连队防区的分界。战士们在口令声中进行着枪支的装填,果然有人紧张起来,火帽怎么也放不好,甚至掉在了地上。士官们见状,给每一个战士打气鼓劲,帮助他们完成装填。军官们把一发又一发纸包子弹装进转轮手枪的弹巢,然后插进枪套里随时准备拿出来。除了游老虎,大部分元老并不熟悉刀法路数,虽然按照条令全部佩戴的指挥刀,但是大家更信任手中枪支。高高的瞭望台上,元老狙击队和特侦队已经带着五花八门的狙击步枪和DV机爬了上去——这是《临高时报》的提议,将战役过程录制下来,将来做成宣传片。轻步兵们在堡垒外紧张的安放鹿砦,在壕沟外竖起了大大小小的木矛。而在步兵阵地背后,大大小小几十门火炮已经全部进入各自的发射炮垒,炮手们动作麻利地完成了装填,测量兵大声喊着距离和方位,计算兵大声报出仰角,整个炮班都在忙碌着。在所有部队的背后,是一座木制高台,何鸣和整个指挥部就在这上面,有线电话、无线电台和对讲机联系着不同位置的各支部队。高台两侧,作为预备队的陆军第六营已经在口令声中席地而坐。他们的头顶,一面巨大的星拳旗高高地飘扬着。
  “抽烟吗?”胡德林走过来,和聂义峰碰头,随手递过来一支“圣船”。
  “来一根!”聂义峰对天发誓这是他二十多年来抽的第一支烟,自己的处女抽竟然给了穿越集团的假冒伪劣卷烟厂……
  “我记得你不抽烟……”胡德林划着火柴,给好朋友点上。聂义峰果然是不会抽烟,冒冒失失深吸了一口,当即给呛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咳个不停。胡德林一脸嫌弃地给自己也点上,叼着烟卷,拍着好朋友的后背,“哎呀,你可真现……”
  “人总得有第一次尝试……味道不错……”聂义峰忍过了难受劲,又吸了一口,感觉好多了。
  胡德林看了看聂义峰那壮观的袖子:“回头我也把我的那些袖标都弄到一件衣服上。衣服太多,我东一条西一条的都乱了……”
  “你家艾晓茜给你缝不?”聂义峰坏笑着,故意问道,果然换来了胡德林痛苦的叹息。
  “我还是找军人服务社吧……”胡德林并不指望21世纪的艾晓茜能像17世纪的何婧那般……
  “等打完了这仗,我们又多了一条袖标了!”聂义峰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明军营寨,喃喃自语着。
  大战前永远都是安静地。准备完毕的伏波军官兵都站在各自的位置上,等候着上级的命令。没有人喧哗,鼓号声也停了下来,静的令人不安。偶尔一阵脚步匆匆,立刻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头顶军旗的猎猎飘扬声。
  而与伏波军堡垒相对,两公里外便是明军大营,分为三组从澄迈县城城下一直延伸到官道驿路,然后连接上了被放弃的特遣队前哨阵地。明军的营寨相比伏波军的安静,热闹的如同过年一般,各处都是人声鼎沸,鼓声锣声还有战马的嘶鸣声不绝于耳。明军士兵显然没有什么时间观念,对他们来说磨磨蹭蹭两个月才来到这里,也不在乎多耽搁一点时间了。各路兵马都各自开饭点卯,密密麻麻的人影乌央乌央的一会涌到这里,一会涌到那里,好不热闹。伏波军官兵安静地在自己的阵地上,看着明军在那表演,傻子也能看出明军是故意这样的,事出常规必有妖!明军会作什么妖呢?
  一直折腾到了太阳从森林后面升了起来,完全释放出了它的亮光,明亮的阳光耀的向东戒备的伏波军睁不开眼,大家都下意识的一低头。聂义峰突然明白了,明军是故意在那吊儿郎当,他们很聪明,在等待太阳开始散发威力,让伏波军难以瞄准的时刻。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明军阵营里一声炮响,喊杀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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