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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聂义峰

《外传》停更,老聂自己开书啦,求新老读者捧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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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0:23:48 | 显示全部楼层

59.传说中的政协会议(一)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09:51 编辑

  春节很快就过去了,传说中的“政协会议”召开在即。所谓“政协会议”,就是穿越集团坐东,邀请整个临高所有村子“共商大计”,连大明县衙都来参与。就像旧时空一样,这种人员稠密的大型活动上,安保工作都是重中之重。当然,在这个时空是不用担心什么暴恐事件,但执委会还是命令新军陆海军全体戒备,投入到安保工作中。
  一大早,聂义峰就奉命带着掷弹兵排,来到了东门市,向工商城管派出所报道。
  “报告独孤首长,博铺警备营掷弹兵排……”
  “行了行了行了,不用这一套,老聂!”独孤求婚哈哈笑着打断了聂义峰的报告,“咱俩还用这么客气?”,自从博铺保卫战后,这个身兼城管、工商和警察数职于一身的大佬,对聂义峰十分友善,因为用官方的说法,是聂义峰带人在码头激战,才给百仞城来增援的这群乌合之众争取了时间。于是,在独孤求婚心里,聂义峰俨然就是“自己人”
  “该报告还得报告。”聂义峰笑了笑,“一班留在了博铺,那边也有安保任务,其余两个班我都带过来了。”
  “好,你们作为机动力量,临时驻扎在商馆里,镇暴训练都进行过了吗?”
  “进行过了。”聂义峰回答。
  “好,那安排部队休息吧,咱们去东门市看看。”独孤求婚说道。
  如今的东门市,规模比之前又扩大了。由于穿越集团打掉苟家庄后,已经控制了整个临高的盐,而通过一系列组合拳式的商业技术手段,把整个临高的粮食贸易也牢牢攥在手里。穿越集团强大的工业生产,将本地急需的工业产品集中在东门市发售。宽整的大道,以东门市为核心,北起博铺,南到临高县城,东至马袅,西接高山岭。所以,这里已经不是简单的集市,俨然成了商业中心。
  在东门市最边缘,临时修建了一个木制“简易门面房”,其实就是个凉棚,新军士兵全副武装的在站岗。凉棚里摆着一张长桌,预备有茶水,几个人还守着纸笔记录些什么。凉棚前,竖着一个牌子——“代表登记处”,牌子旁已经排起了长队,四五个从学校调来的男生正维持着秩序。远远地从商馆方向传来高音大喇叭播放的音乐声,竟然是旧时空的名曲《团结友谊进行曲》,聂义峰不禁苦笑着,一股浓浓的中学运动会的感觉。
  里屋里,卢峰守着报话机,无聊的看着外面人挤人的长龙,不时和无线电对面的人说上几句。独孤求婚和聂义峰低头钻了进来,大家互相打了个招呼。
  “来的人还真不少。”聂义峰看了看外面,有些紧张,“我还以为敢和髡贼打交道的不多呢。”
  “穿越集团的实力有目共睹,只要不是傻子,不会当我们不存在的。”卢峰打了个哈欠,喝了口茶,接着示意了一下外面,笑得很猥琐,“这时候找个女孩子广播个什么几年级几班运动员到点录处点名就完美了!”
  “你啊,人才!”聂义峰竖大拇指。
  “注意一下形象,拿出王霸之气!”独孤求婚一本正经道。
  聂义峰和卢峰交流了一下各自部队的布防情况。东门市警力不足,所以新军抽调了总共四个排的兵力部署在此,以震慑宵小。独孤求婚对新军事务不感兴趣,隔着窗户,满怀成就感的看着初具规模的集市。
  外面似乎起了骚动,有人争吵起来,大家的目光都跟了过去。
  “对不起,你最多只能带五个随从去开会。”说话的是一个工作人员。
  “我不吃你们的东西,自己带干粮了!”与他争辩的是一个士绅大户模样的人。
  “这也不行,没那么多地方安排人住!”工作人员毫不相让。
  “你神气个什么?你不就是前村那个穷的露蛋,四十岁还进不了学的酸子吗?跟着‘髡贼’几天,就想造反啊?”士绅爆发了。
  独孤求婚背着手,小声骂了一句抬腿就出去了,聂义峰刚要劝他一句冲动是魔鬼,独孤求婚已经威风凛凛的站了出去:“谁要造反啊?”
  “首长!”工作人员刷的一下都站了起来。
  独孤求婚坏笑着,看了看那个气焰已经矮了半截的士绅:“你要造反?”
  士绅眼见有个“澳洲髡人”在此,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旁边一个人急忙点头哈腰的作揖:“没人造反,没人造反,都是良民,良民!”
  在里面看戏的聂义峰和卢峰都笑出了声。还良民?搞得跟抗日神剧片场似的……过了一会,独孤求婚一脸得意地进来了,把脖子一扬:“看,哥们这王霸之气!”
  “这时候用不着,到时候,阅兵式,咱不管是王霸还是王八之气,都能吓死他们!”卢峰显然有独家资料,笑得很神秘。
  “有料?”独孤求婚也来了兴趣,坐了下来。
  “料不大。”卢峰神秘的说着,“执委会新建了一个所谓‘万人运动场’你们都知道吧?”
  聂义峰点点头,他听说为了修这个运动场还引起了执委会里的激烈讨论,焦点在于百仞军营和博铺训练基地已经各有一个包括400米标准跑道的大型操场了,而且还都处于半完工的水平,再分资源搞一个新的操场有浪费资源和重复建设之嫌。然而在马督工的坚持和苦口婆心之下,这个项目还是决定上马。不但上马,哪怕停下新军基地建设,也要集中资源首先保证这个“万人体育场”在政协开幕前可以投入使用。
  “说真的,这要搁在旧时空,督公这么干,网上早就翻天了。”独孤求婚虽然是穿越集团里最崇敬马千瞩的人之一,也不免有些微词。
  “你们知道督公想干什么吗?”卢峰示意两人仔细听,“我就这么告诉你,阅兵式上,有装甲兵,火箭炮兵、摩托化步兵和航空兵!”
  “我勒个去!”聂义峰和独孤求婚瞬间瞪圆了眼睛。
  所谓装甲兵,肯定就是穿越集团带来的那些工程机械和拖拉机之类,说来也巧,这些东西的总管正是一名前解放军坦克兵。摩托化步兵,八成就是那些农用车、吉普车之类,车厢后斗站上步兵,那就是摩托化步兵了。至于火箭炮兵……兵工部门已经成功制造出了报警火箭和燃烧火箭,大年三十试射的时候干脆就进行了烟花表演,勉强也可以算是火箭炮兵。只是这个航空兵……是个什么鬼!?
  “咱们不是有航模嘛?”卢峰看两个人都猜不出,嫌弃地说道,“打苟家庄的时候就计划用过,不过因为场地条件没有用。我听席胖子说,督公计划把航模拉出来,让他们从体育场上空飞过,嘿嘿……”
  “你们就不怕把土著里吓出几个猝死的?”聂义峰苦笑。在这个17世纪,一群“人造铁鸟”以整齐地队形低空在头顶飞过,想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毕竟无论是拖拉机还是挖掘机还是吉普车之类,土著们都已经司空见惯了,只是这头顶飞的东西……
  “这还是计划。上不上,就看执委会打算把土著和临高县衙给吓成什么状态了。是两股战战,还是屎尿横流?”卢峰脸上笑得很得意,似乎已经看到了穿越军陆海空天齐上阵的壮观美景。
  聂义峰也畅想了一下,还真是挺带劲,地面上是正步行进的步兵,然后履带式车辆隆隆驶来,天空中划过白色的机翼……简直美不胜收。
  “这可就苦了我们警察队咯……”独孤求婚显然还是更关心他的本职工作。
  “话说这个‘万人运动场’在哪啊?我一直在博铺,百仞都不认识了。”聂义峰问道。
  “你个土包子……”卢峰坏笑道,“就在东门市外面。我估计以后,这就是临高奥体中心了……”
  “要不要挂个奥运五环?”
  “我看行!”三个人都哈哈一笑。
  说笑着,三个人又聊起了军衔制的话题。新军的元年式军装已经不知不觉中有了小变化,原本空无一物的八角帽上,在正中央多了一片布质的红星,领子上也多了两片布质红色领章,猛的一看完全就是旧时空中国工农红军的模样。唯一的不同,就是元年式军装带有为军衔制预留的肩拌,之前一直空着,现在也挂上了布质经过简单硬化的肩章。
  “你们俩的军衔定了么?”独孤求婚问。他倒是很羡慕这身红军的打扮,自己这身警察的衣服,不知道设计者是不是有恶趣味,完全就是旧时空影视剧上那种“狗腿子”装扮。
  “我俩都是排长,估计就是少尉。”聂义峰说。
  “我看会高一点。军政学校的土著学员进了部队后也是少尉,穿越众要比土著高这是个政治正确,我估计执委会肯定要考虑,最后高衔低就可能性比较大。”卢峰说,“少校连长,上尉排长,估计会这样,为以后扩军做准备。”
  “其实什么少校啊,上尉啊,我都无所谓。一个名头罢了,咱们一天军校没上过,真打起来还得是大孙头他们。”聂义峰苦笑道。在他眼里,新军评衔更像是旧时空他玩过的军事论坛,是人不是人的发个帖子旁边都戳着什么“少将”、“上校”、“中尉”的名头,互相之间说起话来还煞有介事。但是他们真的能担得起这份责任吗?包括自己在内,肯定是要打个问号的,甚至是要否定的。新军几个月来大大小小也进行了几次战斗,虽然每次都赢了,但细论起过程可谓是洋相百出。而最严重的的是,现在不可能对出洋相进行追责和纠正,后果就是,导致出洋相的人仍然高枕无忧地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甚至得到了擢升,这不扯淡么……
  “也不能这么说,你看你打的张老三那仗,很不错啊!”卢峰的语气还是透露着由衷地敬佩的。
  “说起来我都不好意思,地图都得土著班长帮我看……”聂义峰苦笑。
  “无伤大雅,无伤大雅,等到一切都稳定下来,我觉得我们迟早也得去培训班。”卢峰拍了拍他肩膀,“该学的都会学的,没必要觉得自己不如人。”
  “你们啊,就是书生气太浓。咱们是什么?穿越众啊!将来的穿越帝国,咱们就是贵族啊!军衔高那是应该的!”独孤同志腰一掐,“我没上过警校没干过城管没学过工商,不照样折腾这个东门市!”
  三个人又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聊了一会聂义峰觉得腹中异样,借口退了出来。
  “带纸了吗?你个直肠子……”卢峰丢给聂义峰一包纸巾,竟然是旧时空的心相印。
  “这种纸你还是留着吧,太珍贵。”聂义峰说道。
  “哎呀,早晚都能生产出来,用吧用吧。”卢峰并不在乎这种旧时空随处可见的日用品、这个时空用一点少一点消耗品,他认为这些东西早晚都会按照旧时空的标准生产出来,所以何必节约。
  聂义峰一身新军军装出现在登记处,工作人员们一下子又都站了起来,他急忙示意大家坐下各忙各的。正在等着登记的“政协代表”们看到一个真髡,还是个髡兵,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当然,也有和髡贼交好的,毕恭毕敬的拱手作揖。
  “聂首长好……”一个老者突然深深鞠了一躬,把聂义峰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觉得老者面熟。
  “聂首长可能忘记了,小民是何家庄的村民。之前来东门市,遭了张老三匪难,若不是聂首长带着新军将士为我们夺回大车粮食,只怕今天已经是倾家荡产了。”老者说着,已经眼含泪光又深深鞠了一躬。周围的人听说髡贼竟然有如此义举,纷纷议论起来。
  “大爷,大爷,我是晚辈,当不起当不起!”聂义峰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时空动不动就要鞠躬磕头,特别是那些老人还要向自己行大礼。他急忙扶起老人,又说了一些“人民子弟兵为人民”,“穿越军惩强扶弱,保境安民”之类的话。
  “接到贵众‘做公的’通知,村里商量,首长们的大会我们必须来!所以,就派我们几个,还有老何他们,来听后首长差遣。”老者说着,又要作揖,已经被聂义峰提前架住了。
  “大爷,你们在这等候即可,工作人员会为你们办理登记和入住。”聂义峰指着登记处说道。说话间,腹中异样已经愈演愈烈,匆忙告别。
  “聂首长慢走……”老者又是一个深深的鞠躬。
  周围的人见这个颇为客气的髡兵走了,讨论的声音也放开了一点。
  “如此说来,这些短毛还颇有义举。”一个人摸着胡须说道。
  “是啊,就说这条大路吧,从博铺一直到县城,所经之处别说土匪,就是一般歹人也不见了,全被拿了在挖石头呢!这事,就说官府可曾做的?”
  “嘘……你不要命啦?短毛再厉害,不连县城都没进去,还得巴结官府!”
  “是不愿为,而非不可为也……”一个读书人模样的人故作感叹,“短毛身怀利器却以弱示人,但却处处行的强权之事,我临高危矣……”
  “就是,短毛也不是啥好鸟,这修路剿匪,还有大海上捉拿海盗,哪里是为了老百姓,都是为他们自己。”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他们自己也无可厚非。可自从短毛来后,这地方平净,再无半点盗匪作乱,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太平之景此前三十年可曾见过?如今百姓安居乐业,给短毛老爷做工的生活更是安乐,堂堂官府可曾有过半点功劳?”
  讨论声愈演愈烈,两排人员各执一词,但是并不妨碍他们排着队,一步一步走到登记处,然后登记,参加“临高第一次政治协商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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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0:24:16 | 显示全部楼层

60.传说中的政协会议(二)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09:52 编辑

  东门市,如今也是穿越集团控制区,甚至整个临高县名片一般的存在。不为别的,这里的朝气蓬勃与新鲜,远超所有土著的想象。所有的房子都是坚固的砖瓦房,大都是两层,甚至还有三层和更高的巨无霸存在。不过东门市名气最大的不是房子,砖瓦房和楼房土著也不是完全没见过,这里名气最大的是街道——又宽又平又直,过车不扬尘,下雨不起泥,而且路面上没有垃圾,更没有人屎马尿。穿越众从21世纪带来的公共卫生的概念,正通过东门市逐渐深入人心。街头巷尾,很多地方都摆着一排大藤筐,就如同旧时空街边的垃圾桶一样,所有垃圾都要倒在这里,如有违反,轻则罚款打扫街道处以劳役,重则采石场劳改队伺候。久而久之,“倒垃圾”一词成了东门市的时髦词。熟人相遇,打招呼不再问“吃了么?”,而是“倒垃圾呀?”。穿越集团最脑洞的地方,是把21世纪都还没有普及开的“垃圾分类”的概念也引入了,工商城管警察局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进行宣传,没有不可利用的垃圾,烂布头可以造纸,烂菜叶可以堆肥,就是牲畜留下的粪球收集起来都可以产生沼气。沼气是什么土著不知,但是他们都知道路边那些整齐分布的杆子,一到晚上就亮的如同白昼,髡人解释,这叫“沼气路灯”。髡人对这个叫“沼气”的东西非常重视,在东门市建有两处沼气池,听闻百仞城里也有一个,无论是公共厕所还是牲畜屎尿都往里送。
  聂义峰三步并两步蹿进一处公共厕所,把一个正在打扫卫生的工人吓了一跳。工人刚想说是哪个没见过公共厕所的土包子,抬头一看竟然是一个短毛老爷,顿时吓得结巴起来。
  “不好意思,要让你白打扫了,辛苦了,同志。”聂义峰竟然还道了下歉。毕竟在这个既没有洁厕剂,又缺少各类草酸的时空,打扫厕所,还是公共厕所,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厕所工人一个立正,口罩后的脸写满了激动。不得了,这短毛老爷就是体恤小民,公共厕所不就是给人处理内急的么,自己打扫这里是工作,短毛老爷竟然还要道歉,这要是换做大明官府可是做不得的。
  聂义峰当然不知道工人心中一系列变化,他急忙找了一处无人坑,推门就进去了,心里还感慨这公共厕所修的还真有旧时空的风范,除了这坑和外面的池子是石头加铁质,而不是瓷面的。
  “首长,需要纸吗?”外面传来刚才工人的声音。
  “谢谢,不需要,我自己带了。”聂义峰悻悻地答道。
  “好,我在这里,听后首长指示!”工人一句话让聂义峰的眼睛瞬间变圆。
  “不用不用,没有指示,你继续工作,同志!”聂义峰苦笑着,心里暗说,有啥指示,难道让你给我擦屁股么……
  方便完毕,神清气爽。聂义峰收拾完,习惯性地回身找冲水踏板之类的机构。突然发现,并没有水管……目前水电部门还做不到给整个东门市提供自来水。每处公共厕所都有蓄水池,专供厕所工人冲洗厕所使用。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专门的送水队给公厕蓄水池加满水。
  “首长,走这边。”刚才那个工人已经提着水桶等着了,见聂义峰出来,提醒他绕开自己。
  “辛苦了,同志!”聂义峰的语气是很真诚的,让厕所工人一时间心里也有了无产阶级的自豪感。于是也不说话,提着水桶进去,冲走秽物,然后又把坑位打扫一遍,一边还哼哼着小曲。聂义峰仔细一听,竟然是《咱们工人有力量》
  “无产阶级,无论哪个时空,都是最可爱的人啊……”聂义峰不禁感慨着。
  广播的曲子变了,聂义峰听了出来,佩服着穿越集团的脑洞没有不能开,只能不敢开——旧时空六七十年代的名曲《我们走在大路上》,和如今召开在即的政协会议倒是颇为应景。东门市上人山人海,本来就是重要的商区,如今突然涌来临高全县所有村子的代表和看热闹的人,竟然有了些旧时空王府井步行街的味道。所有大大小小的商铺,都在工商城管警察局的督促之下,里里外外打扫一新,从掌柜到伙计也都换上了新衣服,整个店面喜气洋洋。甚至就连几处正规登记的妓院,也都规规矩矩地在各自的“黄牌”前经营——对黄赌毒这三样,赌和毒穿越集团采取了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斩尽杀绝的态度。当然,17世纪还不是鸦片横流的时代,但是赌博还是很有风气。在穿越集团的高压政策下,各路赌场别说东门市,就连临高县城都不敢涉足。至于黄……在穿越集团引起了剧烈的争论,特别是一些女性穿越众的坚决反对,这事毕竟也是严重违反21世纪男女平等这一基本伦理道德的。但是考虑到穿越集团绝大多数以男性单身汉为主,而这个时空的临高也是一个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地方,适当的保留粉色行业,予以正规化和医疗保障,有助于社会稳定。所以,整个东门市,只允许三家青楼营业,而且通过严厉的工商、卫生和税务检查来限制规模和保证卫生安全。
  “这位同志,本店铜钱,银子,票子都收,来玩啊……”路边一个黄牌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妓女搔首弄姿。
  聂义峰哭笑不得,“同志”一词,无论是其无产阶级*的本意,还是21世纪恶搞后的含义,都和“妓院”这个地方不是很搭。两个词同时出现在一句话里,竟然还颇有恶趣味的效果。
  “去去去!这是新军首长,你不想干啦!?”不知哪里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警察,训斥着刚才那个妓女。
  “哎哟,警察同志,这是个新来的,不懂澳洲老爷的规矩。我知道,澳洲老爷怕老婆,首长是不能涉足‘粉色地带’的,我懂!”一个女人顿时点头哈腰,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老鸨子了?但是她的一席话让聂义峰哭笑不得,按照17世纪的标准,穿越众里有家室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可以说是十分的惧内,但毕竟成家的还是少数,有女朋友的都不多,这都是从哪传出来的“髡人惧内”,还有这个“粉色地带”的词汇,这都怎么流传开的。
  聂义峰想了想,突然有了个想法,不如……然后马上又开始骂自己禽兽不如了:你丫不一直自诩为文明的现代人么?竟然想去干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脑海里两拨人正在唇枪舌剑,已经一年多没有过性生活的身体竟然十分没出息的起了生理反应的时候,一个突然出现的形象瞬间将这个欲火彻底浇灭了。眼前闪过了何婧的模样,让他一愣。他和何婧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呢?恋人?这可就是大新闻了,他聂义峰可就成了第一个跟大明土著谈恋爱的穿越众了。民政部门一直没有出台与本地土著女孩的婚恋规定,别的不说,在这个时空没有谈恋爱这个概念的,梁山伯和祝英台毕竟只是故事,大多数情况两个人只要王八绿豆对了眼,基本就是要结婚了……现在连结婚登记这种事情都没有出台规定。总不能要大明县衙批吧?别说穿越众不答应,聂义峰自己都不愿意。可是……他和何婧?算是恋人吗?聂义峰自己也说不好,至于何婧……恐怕她就更说不好了。
  沿着东门市的主干道一直走到了安保部队驻扎的商馆。商馆已经进行了翻修和扩建,原本作为货廊的中央大厅将是政协会议举行晚宴的地方,而现在临时作为安保部队的驻扎点。董金彪和符文明带着两个班的掷弹兵,整齐地席地而坐成一个方阵,正听着头顶高音喇叭轮番的“髡曲”轰炸,等候着命令。
  “有什么情况?”聂义峰走进大厅,董金彪和符文明已经站了起来。
  “没有情况,刚才警察那边通知,下午1点,我们去体育场巡逻。”董金彪递过来命令。
  聂义峰扫了一眼,时间地点任务已经记在心里。
  “老郭那边怎么样?”聂义峰随口问道。
  “呃……首长……我们没有‘千里传音’……”符文明小声说道。
  “千里传音”是新军士兵对无线电和手机的称呼,这两个东西可是宝贝,无论人在哪里,都可以像在跟前面对面一般地对话。这些设备都是穿越众的专利,土著是不配发的。
  聂义峰点点头:“继续待命吧,一会组织士兵们用餐,先把那些草地五号处理了,省得再拿回去……”
  “是!”声音是不情愿的,现在草地五号单兵口粮已经以其恐怖的口感在新军中享有盛誉。
  “你看你们这表情,一个个的……你们不会混上草地二号什么的啊?”聂义峰看着众人的表情,感慨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又跟士兵们嘱咐几句,无非是拿出新军的精气神之类。聂义峰来到商馆外面,看着东门市的车水马龙。商贩来来往往,不时还有一队警察经过,来看热闹的人三五成群指指点点,有的还往百仞城方向看。城墙高耸、戒备森严的百仞城,在本地土著眼里俨然一个神秘的存在,除了公社职工和新军官兵,土著是不许进入这个神秘的城寨的。
  “聂首长,别来无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聂义峰急忙回身,客气的敬了一个礼,“何叔!”
  老何带着几个伙计,还赶着一辆大车,车上全都是木箱——木材厂的最新作品:标准化货箱。
  “聂首长,这个‘政协会议’,可是贵众主持?”老何一身行商的打扮,几个月没有风驰日晒,已是大户人家的模样。
  “自然,是执委会主持,具体事情我就不知道了。”聂义峰打量了一下老何的大车,似乎这个车也是穿越集团的手笔,因为它由悬挂系统。聂义峰好奇道,“何叔来开会?”
  “来商馆送货,也参加会议。这东门市虽然来了许多次,百仞城可是从未见过。”老何笑道。作为一个铁杆投髡人士,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政协会议”意味着什么,只怕从此临高的统治者就是这些短毛澳洲人了。所以,他特意回村,力劝村里重视此事,要跟上“历史的车轮”。最后,何家庄派来了除盐场村、大美村等几个穿越集团直接控制的村子外,最大的代表团,算是紧跟上了髡贼的战车。
  “那不耽误何叔了。”因为对何婧渐起贼心,聂义峰在这个未来的老丈人面前总有些尴尬。
  老何微笑道,招呼伙计们卸车,径直走进商馆。进门之前,还专门回身作揖:“此会之后,贵众怕就将是临高真正的主人了。聂首长大可不必踟蹰,遵从本心即可。”,一席话说的聂义峰一愣,不知该如何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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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0:24:41 | 显示全部楼层

61.传说中的政协会议(三)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09:53 编辑

  临高县团练联防大会暨第一届临高政治协商会议终于召开了。
  百仞城露天电影院,作为主会场早就进行了必要的维护和扩建,以容纳人数众多的代表们。髡贼几个月来,灭苟家、平海盗、剿顽匪,心狠手辣的威名已经是如雷贯耳,兴工商、办新学、修大路,公平仁义的美名也是人尽皆知。所以,整个临高县所有村子都派来了代表,人数之多完全出乎穿越集团的预料,原本只为了消遣用的露天电影院就有点偏小了,经过紧张施工又拓展出了一批桌椅,并且增加了茶水间等设施。穿越集团还专门从教育部门抽调了一批“品学兼优”的少男少女,统一着装作为迎宾人员。聂义峰放眼望去,只见都是拙劣的各种仿民国式学生装,现在服装厂的手艺还是欠佳。一大早,这群男女学生们就各自引导着不同地方的参会代表来到百仞城的东门,依次入城。广播煞有介事的播放着政协会议的介绍和主要议题,无非就是穿越集团的一点贼心:招募劳动力、扩大新军、发行货币和征粮。最有意思的还是政协会议的由来,不知道哪个历史达人把旧时空政协会议的一波三折进行了改编,成就了蒋介公、毛润公之间一段爱恨情仇。
  “请佩戴好你们的代表证,谢谢。”一个年轻的女髡拿着喇叭,手里举着一面小三角旗,一股旧时空导游附体的架势,“大家注意秩序,不要随意插队。随从不能进入会场,把随从留在市场内,我们有专人负责招待。”
  迎宾人员到底用不用女性,在执委会也是经过一番正儿八经的讨论的。最后大家达成了共识:为了让代表们意识到穿越众当中妇女的地位,对未来的一些提高妇女权益的措施有些心理准备,迎宾引导人员中不但有女性而且和男性基本上对半分。虽然穿越众里占绝大多数的单身年轻男性对“女权”兴趣不高,还嚷嚷着“粉色产业合法化”,但是男女平等这一基本政治正确还是认可的。毕竟在封建社会,解放妇女这个行为本身,就是解放和发展生产力,这点道理大家还是懂得。
  这群来自大明临高县不同地方、各行各业的代表们,羊群一样被分成几队,每排好一队,就由学生引路进城去。这髡贼的百仞城一向戒备森严,土垒虽然不高,但是上面岗楼炮台林立,又有许多铁丝网布置,外面壕沟深达数米,如果不是髡贼的那些所谓职工、警察和新军,外人极难有机会进入这个禁区中的禁区。关于里面是什么样子的,街市上有很多传说,有说和仙境一样的,也有说成和地狱一般,众说纷纭。所以代表们对百仞城的内部都抱有强烈的好奇心,现在有机会目睹,大家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城墙上,掷弹兵排全副武装,拉开距离戳在哨位上,煞是威武。人高马大的聂义峰也第一次挎上了兵工厂生产的那做工惨不忍睹的仿旧时空65式马刀的军官指挥刀,两手都带着白手套,一手扶刀,一手掐腰,英气勃发。城下的人不时打量着城头上这威武气概远胜大明官军的髡贼乡勇,暗暗赞叹。
  打量完了城墙,进到城内一看,果然和外面又大不相同。街道也和东门市一般,用砖石铺砌,两旁种有树木,最边缘还有一排整齐地黑色木杆如同仪仗一般延伸到远方,不知是何物。代表们看完路又看房子,这里的房屋和外面以砖红和白色为主色调不同,全部是蓝白相间的房子,而且四四方方极为规整。有好奇的人伸手一碰,发现这些房子居然是铁的!
  这个发现简直轰动了,一吨钢铁在21世纪的中国还不如一吨白菜贵,但在17世纪的临高却绝对是有价无市的稀罕物——这个时空的临高,甚至整个海南,铁制品几乎完全依靠大陆的输入。整个临高只有县城里有个破烂不堪的铁匠铺,勉强做些生活日用的铁器,稍大一些的东西,比如农具之类的都打不了,最多进行一点修补。这群“澳洲人”,不仅有大铁船和铁甲快船,车也是铁的,连房子都是铁造!光这点就足以让人感到敬畏了。
  聂义峰站在城墙上,看着脚下这群开眼见世面的土包子们,突然有一种想笑的感觉。身边的士兵们,对澳洲首长们各种巧夺天工的技艺早已见怪不怪,脸上也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两顶轿子前呼后拥地来到了城门前,聂义峰看了一眼,似乎是大明的官吏。通报上说,此次政协会议,大明临高县衙也要派人参加,想来就是这二位了。
  “狗大户来了,提高警戒!别发生什么不和谐的事情!”耳机里,大孙头的声音沿着无线电飘了过来。
  “明白!”聂义峰答道。他向董金彪使了个眼色,老董心领神会,下达口令,所有士兵都跨前一步,站在城墙最边缘,以便让各路人马都可以看到他们的步枪上闪亮的刺刀。
  “老聂,你快看这景色,真他妈漂亮!”耳机里传来胡德林如痴如醉的声音。
  “胡德林,好好站岗!别废话!”大孙头训斥着,还能听到同频段里不知道是谁噗嗤一下笑了。
  聂义峰也笑了,放眼望去。站在这里,登高望远。已经颇具人气的百仞城和东门市尽收眼底,高低错落的房屋沿着街道整齐地排列开,高大的信号基站如同地标一般,耸立在百仞城中央。被建筑群簇拥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头,去年种下的不知名的小树苗已经长高,如果说生机勃勃的话,也不过就是此番景象。一时间,心里竟然充满了一股豪情。耳边甚至响起了《在希望的田野上》和《走进新时代》之类的曲子,非常的应景。
  电影院里,梁德志和艾晓茜几个人正忙得不可开交。穿越众第一次办大会,不像是旧时空,什么都是现成的,这里什么都是需要亲力亲为,哪怕就是拉根电线。所谓百密一疏,习惯了旧时空现代化会堂的穿越众,直到代表入场前十分钟都还乐悠悠着,直到梁德志问了一嘴接话筒的电线在哪……大家瞬间就傻眼了,于是一通忙碌。已经有学生引导着代表来到了会场,坐在了长椅上。不用下达什么催促的命令,大家都很自觉的加快手里的活。
  “那边连上了没?”梁德志忙的一头汗。
  “好了,梁工!”一个大黑箱子里只露出一个人的屁股。
  “小艾,试音!”梁德志颇有领导风范的大手一挥。
  艾晓茜端起一个话筒,对着吹了口气:“喂!喂!”
  这两声“喂”不要紧,现代化的扩音设备让一个女孩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不,简直就是可以传千里的巨响,瞬间就把几个没见过髡贼神器的土包子吓得摔在了长椅下。艾晓茜端着话筒,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几个出洋相的人,又看了看梁德志。梁德志也很无奈的耸耸肩,摇了摇头。一旁医护组待命的屋子里,何婧看着刚才热闹的一幕,想起了检疫营里第一次看“投影仪”时很多人的样子,不禁噗嗤一乐。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和髡人站在了统一战线,现在看着这些大明土人,心里竟然泛起一股优越感。
  “你笑什么?”郭芙问。
  何婧摇摇头:“开完会,咱们也该毕业了吧?”
  郭芙摇摇头:“听说还要继续实习。时院长说了,很多东西在学校学不完,还要在岗培训。”
  何婧和好姐妹依偎在一起,看着窗户外面:“感觉像在做梦。”
  “你现在说话都像首长们了,聂首长教你的吧?”郭芙坏笑着痒痒何婧,两个女孩逐渐闹起来。
  “嗨嗨嗨!嘛哪!”一个髡人大夫怒了,两个小护士悻悻地安静下来。
  “小婧,你说这一切是真的么?”
  “肯定不是假的。”何婧微笑着说。
  “有时候我很害怕,怕这些澳洲首长只是我做的一个梦。等梦醒了,还是乞讨流浪的日子,可能已经饿死在什么地方了。”郭芙的眼圈竟然红了。
  “好了好了,看你这样。”何婧把郭芙搂在怀里。她比郭芙年长一岁,便拿出了一股长姐的范,“不是梦,首长们也不会走的,你也不会再去流浪了。我们就跟着首长,好好做我们的事就好了。”
  “小婧,你想去澳洲吗?”郭芙问道。
  何婧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倒真没想过去澳洲。
  “你还记得检疫营里,你的聂首长给我们看的‘投影仪’吗?真想去看看澳洲。澳洲的女孩子们都有亲人,有书读,真想去看看。”
  何婧突然想起来聂义峰负伤昏迷的时候,喃喃喊着“妈妈”。这些澳洲人,为什么要离开他们的家人来到这里呢?聂义峰的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呢?会不会……她突然发现自己想多了,脸不知不觉红了起来。
  “你脸红什么?”郭芙问。
  “精神焕发!”何婧一扬眉毛。
  他们身后的髡人大夫一下子抬起头来,苦笑着,估计又是谁恶趣味把《林海雪原》带入到这个时空了。
  闹哄哄的入场持续了几乎一个小时,所有的代表们才各自落座。接着,梁德志一挥手,负责声效的艾晓茜鼠标轻点,《欢迎进行曲》响了起来。所有髡校学生一起鼓掌,各路大明代表们不明所以,也跟着鼓掌。一时间,在乐曲声中掌声热烈,竟然真的有一股旧时空开大会的气氛。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会场旁,一群年纪尚小的髡校学生,举着鲜花,蹦蹦跳着。一些穿越众不禁在心里吐槽,执委会这帮家伙的领导欲还真是浓烈。
  乐曲声、掌声、欢迎声颇具喜剧色彩的交织,身着正装的执委会大长老们和临高县县丞、师爷一行人出现了。执委会的几个大长老都煞有介事的向会场的群众挥手,还一副可爱可亲的模样拍了拍孩子们的小脸。跟在后面的县丞和师爷一身官服,颇为滑稽的跟着,也学着几个髡人的样子,拍拍孩子的小脸,向会场挥手。三个女学生引导这群各色领导们在主席台落座,场面很是热烈。
  “这泥马……一个个脑洞都够可以的……”聂义峰站在城墙上,用望远镜看着会场上这一幕,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来到这个时空,他已经深切的明白了“哭笑不得”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排长,什么情况?”郭卫华看到聂义峰的表情,估计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好奇心也上来了。
  “来,老郭,老符,你们过来看看。”聂义峰把望远镜交给郭卫华。
  如今几个班长,对这“澳洲千里眼”已经很熟悉了,没再闹过小头朝前的笑话。郭卫华熟练地调节了几下,感叹道,这澳洲人的大会原来是这么开的。另外两个班长紧催几声,也跟着看起来。几个班长正热闹着,传来了命令:掷弹兵排到电影院周围进行安保。
  “这是要搞下马威啊?”聂义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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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0:25:10 | 显示全部楼层

62.传说中的政协会议(四)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09:53 编辑

  如同旧时空的各种大会千篇一律的开场,都是领导作报告。不过这个临高第一次政协会议,第一份报告自然是轮不到穿越集团的。为了避免过度刺激大明政府,以免导致敌对。穿越集团摆出了一种人畜无害的奸商姿态,把作报告的事情让给了临高县衙。这可难为了大明的官吏们,这种面向老百姓的政治报告在17世纪根本不存在,只有呈给朝廷和皇帝的奏折和文牒。经过穿越集团和大明县衙几经口水仗,才最终把报告给确定下来。作为大明临高县衙的代表,县丞虽不情愿也别无选择的担下了这一重任。如同21世纪的报告一样,县丞先列举了临高面临的匪患和海患,从诸彩老等海寇到山里旗号各异的各路人马,纷纷进行了点名。而“澳洲人”则从髡贼摇身一变,变成了“维护一方平安的义士”,表扬了穿越集团铲除苟家恶霸、剿灭海盗土匪的种种光辉伟绩,只说得台下有的人面带冷汗。最后,报告说起了全县范围内团练联防的事情。早在剿灭苟家庄后,穿越集团就有意识的安排大美村联名盐场村向临高县衙申办团练。现在,借全县团练联防的机会,在整个临高范围内初步建立了兵役体系,保障了新军有充足的兵员。这样穿越集团就可以把新军挤占掉的大量劳动力资源,重新分配到其他地方。
  劳工头子“邬姆莱”邬德被任命为团联社的社长。县丞的报告结束后,掌声雷动,然后就是邬姆莱的报告,长篇大论什么团联社将以全县百姓的利益为重,努力担当起维护一县平安的重任,在崇祯皇上的正确指引下,临高县衙的各级官吏的关怀下,在全县士绅和百姓的支持下,全社一定会坚定不移的继续秉承“铲强扶弱,保境安民”的宗旨,为临高全县的稳定、繁荣,创造大明和谐社会做出新的贡献……当他提及“崇祯”二字的时候,县丞和师爷一起山呼万岁,带的会场上呼呼啦啦跪了一片。不过穿越众们的G点显然不在这里,而是邬德说的“和谐社会”,大家已经憋笑憋得耳红脖子粗了。
  解决了兵役问题,下一步就是一个政权统治力的最直观体现——税收。当然,穿越集团现阶段还不打算和大明王朝撕破脸,自然不能触及只有官府才有的收税权力,而是换了一个说法,叫“合理负担”,披着团练派粮的外衣,而且引入了现代税收的申报体制。然后以这个变相税收为引子,进行了劳动力征集的分配,打着团练派差的旗号,等于是穿越集团事实上掌握了临高财政和劳动力分配的大权。借此机会,穿越集团内部使用的“票子”,所谓粮食流通券正式登上临高的社会舞台。
  最后,就是新军的问题了。作为现在一支“非法武装”,新军这几个月的表现已经让整个临高各路好汉和宵小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遇到他们。博铺保卫战已经在整个临高传开,海盗全军覆没的消息令深受海寇患难的临高人都为之一振。这群髡贼虽然也是海外的不速之客,但论起这保一方地面平靖,无人不竖大拇指。到了这个地步,新军合法化不过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大会决定,新军改编为保安团,作为全县联防团练,有水营一个和陆营两个。作为给大明县衙的面子,临高典吏名义上作为保安团的最高长官,随后大会又针对兵员待遇等问题进行了广泛讨论……
  掷弹兵排被部署在了百仞城的地标建筑——无线信号基站下。这里是离会场最近的一处公共设施,同时也是那些被土著奉为神明的“千里传音”正常工作的保证。三十个平均身高一米七的士兵往这里一戳,加上他们那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排长,对身高普遍捉急的17世纪大明土人来说,具有极强的压迫感。
  会场那边的高音喇叭嗡嗡地响了一上午,安静了一会后,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休息了……
  “注意,站好!不要让人接近信号塔!”聂义峰背着手回身命令道。执委会三令五申,开会的代表不许接近信号塔,以免惹得什么麻烦。
  “排长,听会上的意思,咱们现在也是大明的团练了吧?”郭卫华问道。
  “怎么?光荣啊?”聂义峰瞪了他一眼。
  “没没没,咱们是新军,谁稀罕他什么团练。”郭卫华听出排长气不顺,急忙换上一副笑脸。
  聂义峰不说话,早前看《临高时报》,上面就已经提到过新军编为团练的事情。虽然明白,这只是个名头,给临高县衙一个面子,但心里总有一种解放军改编为民兵的失落感。
  会场那边一阵闹哄哄,可以看到人群已经出来了。显然是好奇的大会代表们打算参观一下百仞城,对此执委会的命令也很明确:能看的敞开了看,不能看的绝不给看。
  百仞城中的物件,大会代表们都已见过,至少也听说过。稳稳停在执委会院子里的212吉普并无多少人问津,反倒是百仞卫生所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髡贼的医术已经在临高传开,用一种中空的针把水扎进人体里,或者用刀子把人开膛破肚,听着就如同巫术一般可怕。可奇怪的是,病人不但不会死,反而一步步的康复了。特别是那些战斗中的伤员,从第一次反围剿开始一直到博铺保卫战,那些几乎必死的伤员竟然都在这种很邪性的医术前活了下来。一时间,百仞卫生所门前全是人头。
  “这里是医院,请不要喧哗!”门口一个护士急的不停地示意人群安静。郎中手下有女工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护士的打扮让代表们很是好奇:通身蓝色的束腰连衣裙,带着蓝色的小帽子,胳膊上还有一个图案,是一圈穗头包围下缠绕在棍子上的蛇。这个旧时空的医疗蛇徽,在17世纪的大明还是有点恐怖。
  “请问,为何以蛇为徽?”一个人问。
  护士一时语塞,她只是刚刚进入护校的新学员,还不曾想到过这个问题。正着急间,何婧过来了,一脸微笑:“蛇是澳洲的圣物。”
  “澳洲多蛇?”代表们惊异。
  “相传数百年前大宋兵败崖山,后人们流落到了澳洲,深受疫病困扰。后来遇到一个手持缠绕青蛇拐杖的游医,他救了很多人。于是后人就把这青蛇绕杖作为医家的标志。”何婧说道。
  “听闻,这澳洲医术,可以把人开膛破肚却不取人性命,是如何为的?”又有代表问。
  这下可就难为了何婧,这种现代医学,别说让她给人解释,她自己现在也不过只是个初学者。
  “诸位可曾听说过,华佗欲给曹操劈开头颅,取出淤血的故事?”时袅仁院长出现了,及时救场。
  “想不到澳洲也知三国?”众人哄笑。
  “曹孟德误认为华佗的劈头之术欲加害与他,下令监禁华佗,将这一代神医折磨致死。然而,最终,丞相大人也难逃故去的命运。”时袅仁说道。
  有的代表反应快:“依首长所意,澳洲这开膛破肚的行医之术,与华佗神医的劈头取血,是同道?”
  时袅仁一脸智者的微笑:“其实华佗的劈头取血,用澳洲医学术语,叫‘开颅术’,是一种十分高超的医术。其实,按照一定的医理,无论是头部、胸部还是腹部,都可以行‘劈头取血’之法,澳洲医学称之为‘外科手术’,只是各有不同。”
  众人纷纷惊叹,这来路不明自称大宋崖山后裔的澳洲人,竟然行的是失传的华佗神医的医术!
  “妖言惑众!”有人不服。
  “曹丞相也这么说,他已经凉了。”时袅仁微笑着说。代表们不知道“凉了”什么意思,但是小护士们都很喜欢学各种“澳洲方言”,已经噗嗤噗嗤笑了一片。大家一琢磨,明白了什么意思,也都跟着笑起来。
  “可否进去一观?”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拱手作揖。
  “请!”时袅仁大方的打开门,做了一个手势,“按照‘澳洲医规’,医院是重地,禁止大声喧哗,所以代表们还请低声参观。”
  这个要求不过分,大家都知道病人需要静养的道理,纷纷紧闭嘴巴,一个跟一个走进了卫生所。
  百仞卫生所,现在挂名“百仞医院”,其实论建筑规模不过是一个旧时空乡镇卫生院,要论医护力量恐怕还不如。前面的二层小楼是门诊,后面的三层小楼是病房,另有器材室、药剂室等等部门。时袅仁和两个护士,引着一众好奇的参观客如同旅游一般走着。整洁的走廊,洁白的病床,给代表们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今天没有多少病人,只有外科病房里住着两个前几天在工厂受伤的职工。
  “请问,为何都以白色示人?”读书人问道。
  “一是白色可以凸显任何其他颜色,有污染一看便知,可及时清洗。二是白色纯净,可以安抚病人的心情。三是在澳洲,白色并不是丧事的色调,而是纯洁和美的象征。示意病人白色,也是医者对他们的祝福。”时袅仁回答,读书人频频点头。
  当一群好奇的人参观医院的时候,还有一群人也围在了无线信号基站的脚下。这个高大的铁塔如同一个巨大的地标,远远地就可以看到他。
  “退后,这里是禁区,请站到白线后。”掷弹兵们的语气礼貌而不失威严,每当有人接近的时候就把步枪横在胸前。
  高大的铁塔基座隐秘在一片灰色建筑后面,塔尖上亮晶晶的,如同磁石一般,吸引着人们的目光。有的人鬼鬼祟祟思索着什么,有的人则煞有介事的向周围的人高谈阔论。如此高大的铁塔,在严重缺乏铁器的临高,其震撼程度不亚于博铺的大铁船。
  “请问……首长,这座铁塔,是作何之用?”人们已经知道,髡贼的官和兵大体以衣服上的方兜数量区分,两个为兵,四个为官,所以大家很快就发现挎着军刀的聂义峰。
  “这是信号塔。”聂义峰并不多做解答。
  代表们显然明白信号的意思,信号塔三个字加在一起,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海边报警的烽火台。可是这个铁塔,上面不像是可以点燃烽火的地方。大家要求聂义峰详细说说,得到的是21世纪标准外交辞令:无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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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0:29:36 | 显示全部楼层

63.传说中的政协会议(五)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09:54 编辑

  虽然叫“政协会议”,但实际上整个上午和半个下午的时间,都是穿越集团单方面发号施令派粮派差。最后两个小时,终于到了“协商”部分,各村代表纷纷耍起小聪明,尽可能减少负担。穿越集团本着“不增加群众负担”的原则,把各种小聪明全部当众戳破,但是又会根据客观事实适当对各村进行调整。一来二去,各村都得到了些许满足,穿越集团还得了个好名声。于是,在一片欢歌笑语中,这个时空的第一次“政协会议”在大明琼州府临高县落下帷幕。
  和旧时空的各种会一样,晚宴和文娱演出是必须的。此前驻扎机动队的商馆大厅,此刻已经成了晚宴的主会场。东门市妇女合作社前的小广场上,也摆了席,招待参会代表的随从们,作为分会场。与不时传出歌声音乐声的主会场相比,这里气氛要安静的多。随从是下人,是不可能去和主子同座的,这些髡人好吃好喝招待,大家已经很感激了。
  不过,这个分会场外围,气氛了就不是很友好了。
  东门市所有警察全部穿上了防刺服,戴上了藤盔,拿着棍棒和藤盾。独孤求婚杀气腾腾地把玩着手里的催泪弹,望着远处灯光下明亮清晰的广场。而在东门市外,百仞营步兵一连和博铺营掷弹兵排集结完毕,甚至还有炮兵连的两门12磅山地榴弹炮。
  如此戒备森严,聂义峰都觉得有点过了。
  “魏连长,就那些代表的随从,咱们搞个安保……至于的么。”聂义峰发现一连的士兵甚至都上了刺刀。
  “没有事最好,万一这帮人喝高了闹事,几百号人,指望独孤求婚的警察?”魏爱文白了他一眼。自从聂义峰给他改了好几首曲子,还有博铺保卫战文总亲自过问后,他和聂义峰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
  “让一连同志们回去休息吧,都一天没吃饭了,掷弹兵排在这盯着就行了。”聂义峰一脸媚笑。
  魏爱文哼了一声不说话,聂义峰也不再多说。
  商馆里,执委会和各个部门的大小头头们,正和与会代表觥筹交错。喝的酒还是广州货——穿越集团的触角已经伸向大陆,在广州城和雷州半岛扎了根。今天宴会的酒,就是广雷方面运来的新开发的白酒,听说在广州很受欢迎。
  大厅最里面,是搭建的舞台,即文娱表演的地方。执委会决定把宴会作为“澳洲文化”输出的窗口,进行一些现代节目的表演。一时间,穿越众里各路牛鬼蛇神各展才华,甚至就连职工都被发动起来。主持人本着要一鸣惊人的原则,专门选定了两个女孩子——艾晓茜和何婧。不过考虑到现代女性的礼服,在这个时空实在太过性感和震撼,两人穿的都是“试制一号”学生服,做工比现在女生们穿的要好得多,只是那刚到膝盖的裙子,也足够让台下的代表们瞪眼得了。
  “艾姐……我有点害怕……”何婧一脸愁云惨雾。她知道澳洲人讲究“妇女能顶半边天”,女人抛头露面很正常。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话,别说她一个刚刚投髡几个月的大明封建社会里长大的女孩,就算现代人也不免会紧张。
  “别怕别怕,小婧,没什么大不了的。”艾晓茜一脸不在乎,“你就这么想……台下都是猪,台下都是猪,就没事啦。”
  “哎呀,你这不误人子弟么。”胡德林钻了出来。
  “老老实实站你的岗去!”艾晓茜一瞪眼,胡德林立刻开溜。
  何婧深呼吸几下,一本正经地念叨着:“台下都是猪!台下都是猪!”
  艾晓茜看着她,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样吧,一会我说话,你只负责微笑就好啦!微笑!微笑!”
  一曲吉他弹奏曲结束,穿越众们鼓起掌来。代表们听着这澳洲曲子新鲜,还挺好听的,也跟着鼓掌。掌声中,那两个报幕的女孩子一前一后又走上舞台。
  何婧紧张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紧闭嘴巴,一脸尬笑。旁边的艾晓茜落落大方,她在学生时代就热衷于这种活动,在这个时空更是信手拈来。只听得她音调抑扬顿挫,表情眉飞色舞,热情而不做作。台下的穿越众很是配合,又是鼓掌又是叫好,代表们也跟着报以掌声。
  “下面,请欣赏,由梁得志同志带来的男声独唱——举杯吧,朋友!”
  何婧狼狈的跟着艾晓茜下台,余光看到了父亲,正一脸笑容地看着她。她紧走两步,追上艾晓茜:“艾姐姐,我看到我爹了,我……我……”
  “去吧!别太久,一会还要报幕呢!”艾晓茜微笑着说。
  何婧急忙感激地鞠了一躬,扭头就向宴席那边跑去。
  梁得志一身西装的走上台,歌曲前奏已经响了起来,作为几十年单位文艺晚会老梁同志的保留曲目,已经是“人歌合一”的境界了,颇有阎维文的风范。在他的歌声中,穿越众们借着气氛纷纷向代表们敬酒。代表们听懂了“举杯吧朋友”是什么意思,想来这就是澳洲人的祝酒歌了。
  “爹!”何婧一下子跳到老何身边。
  “小婧,你长大了。”老何的表情满是得意和自豪。
  “何掌柜,这是你家二妹?”在座的都是何家庄的代表,有的人是认识何婧,或者说何二妹的。
  “是的,都不认识了吧?现在澳洲首长赐名,何婧,有才华的女儿之意。”老何脸上的表情全部变成了得意,接着给何婧挨个介绍桌子上的众人,这是村头谁家的老谁,这是河边老谁家的小谁。何婧又恢复了往日落落大方的样子,每介绍一个人就大大方方的问好。
  “要说这澳洲首长可真是奇人,点石成金。就说这女孩子,虽说不讲究男女大防,穿的也有伤风化,可是和村里那些女孩子比起来,就是不一样,或像小鸟一样。”
  “你这是夸老何闺女还是损她?不会说话!”
  “哈哈哈,小婧,二叔我不是有意,自罚一杯!”一句话众人大惊,且不说对晚辈自罚,还是对女辈,大家纷纷感慨世道不同了。
  “澳洲首长这里,女人讲究的是‘妇女能顶半边天’,男人讲究的是‘好铁就该铸利剑,好男就该打硬仗’,莫要奇怪。”老何笑眯眯地说道。
  “好一个‘好男就该打硬仗’,难怪什么张老三、诸老大通通不是新军的对手。”众人感叹。
  “小婧,出息啦,老何也得替小婧张罗张罗。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但总归要为人妇为人母。”
  老何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这澳洲人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讲究的是孩子们自由恋爱。刚才不有首歌,唱的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我啊,不操那个心,小婧有数,有数。”
  老何一席话,把何婧说得面红耳赤。
  “听老何所说,小婧已经心有所属,那咱们就等老何家的喜宴啦!”众人纷纷举杯。
  艾晓茜过来了,何婧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拉住她的胳膊:“爹,这是艾晓茜姐姐,是澳洲首长,对我们可好了。”
  大家听闻是个女髡,还这么年轻漂亮,一时间纷纷侧目。
  “艾首长好。”老何微笑着伸出手。艾晓茜愣了一下,行“髡人握手礼”的本地土著她没见过几个,急忙和老何握手。众人一看,竟然纷纷抢着和艾晓茜握手,一个个点头哈腰的。
  “大家吃得开心!”艾晓茜彬彬有礼的向大家致意,推了一下何婧,“要下一个节目了,走吧。”
  何婧点点头,扶父亲坐下:“爹,我要去报幕了,下一个节目您注意看,有哥哥!”
  “何兵?好,好!”老何脸上又浮现出得意。
  何婧跟着艾晓茜匆匆来到后台,看到了一队穿着军装的军校学员,带队的军官正在讲话。何兵一眼就看到了妹妹,但是澳洲军队军纪森严,只能站在原地,向妹妹笑了笑。何婧招了招手,深呼吸了一下,刚才在父亲那里已经一扫紧张情绪,定了定神,跟着艾晓茜上了台。
  “我们的美好生活,离不开劳动人民的创造。同时,也依靠革命军人的保卫。下一个节目,请欣赏军政学校学员带来的合唱——战士就该上战场。”
  只听后台响起一声嘹亮的口号:“齐步——走!”
  代表们纷纷停下手中的酒杯和筷子,带着好奇的复杂心情看着队列齐整,列队上台的军校学员们。每个人的动作都完全一致,白手套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整齐的白线。要说几个月来髡贼们什么最令人震撼,莫过于其赫赫武功。无论是犀利异常的火器,还是严密齐整的行伍,还是数战全胜的威名,都已经是如雷贯耳。所以,这军髡表演节目,格外吸引眼球。
  前奏响了起来,何兵现在队伍里,目光不自主的找着父亲的位置,然而人太多了,根本看不过来。
  “干什么呢?注意指挥!”龙美尔站在他身后,小心提醒他。
  说话间,嘶哑的,如同咆哮和吼叫的歌声响了起来:
  有一个道理不用讲,战士就该上战场
  好钢就该铸利剑,好男就该打硬仗
  谁没有爹谁没有娘,谁和亲人不牵肠
  只要军号一声响,一切咱都放一旁
  这种如同野兽般的歌唱方式,如同一把重锤敲在每一个代表的神经上。这澳洲人不但会开工厂,会行商,就连手里的兵都散发着如狼似虎的气质。而且这些兵绝大多数并不是澳洲人,大都是贫苦百姓和大陆来的难民,澳洲人只稍一调教,就成了如今临高地界威名赫赫的常胜之师。个中缘由显然不全是因为澳洲人火器犀利,但又说不上来到底为什么。
  “这些澳洲人,到底为什么来临高呢……”一个读书人感叹着。
  老何已经看到了儿子,儿子比几个月前精神多了。他有了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慢慢说道:“从此以后,澳洲人就是临高说话最管用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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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传说中的政协会议(六)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09:55 编辑

  持续了一天的会议正题,接着欢迎晚宴之后,第二天,最重头的戏将在草草完工的百仞大体育场举行——阅兵。为此,几乎穿越集团所有武装力量全部出动:一支仪仗队,军校学员队,百仞营四个步兵连,博铺营一个步兵连,海军一个水兵连一个海兵连,陆军野战炮兵两个连,海军要塞炮兵一个连,新组建的火箭炮兵一个连,装甲兵一个连,摩托化步兵一个连,甚至还有空军——穿越众带到这个时空大大小小的几架航模。而所谓的装甲兵是几辆拖拉机和履带式工程机械,摩托化步兵其实就是农用车而已。穿越集团可以说是把看家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也不在乎摩托小时和燃油消耗。毕竟这次阅兵的主要目的,是震慑对穿越集团有异心的宵小。
  说起来,聂义峰无意之中成了此次阅兵的总设计师,起因是执委会针对阅兵召开的扩大会议上,陆军少壮派和复转军人派的争论。以哈德党为主的陆军少壮派要求使用德式鹅步,但是习惯解放军队列的复转军人派对什么鸟什子鹅步没有任何兴趣,而海军干脆搞起了英式队列,理由也很充分,不用踢正步,简单。一时间,数派之间剑拔弩张,互不相让。这时,聂义峰发言:新军队列一直是以解放军队列标准训练的,已经熟悉不易更换。在陆军少壮派厌恶的眼神中,聂义峰接着说解放军队列也需要根据本时空特点进行调整,比如正步由抬腿25公分下调到15公分,以适应平均不到一米七的士兵身高。这下正对已经对陆海军少壮派上蹿下跳感到厌烦的执委会的胃口,于是迅速采纳之。受此鼓舞,聂义峰干脆把自己的思路全盘托出,执委会经过讨论,进行了修改,最后确定了阅兵的方式。
  简单来说,这是一场假冒伪劣的红场阅兵。
  首先,是迎旗仪式,由人高马大的穿越众直接负责。而后是检阅受阅方队,口号就是经典的“同志们好!首长好!”,接着是领导讲话,然后就是重头戏分列式——受阅部队以仪仗队、军校学员、步兵、海兵、炮兵、装甲兵、摩托化步兵和航空兵的顺序依次通过检阅台。所有受阅方队接受完检阅后,直接开出体育场,在专门的集结区集结。
  “装甲兵……摩托化步兵……航空兵……督公打算把土著吓死是么?”大孙头看着下发的阅兵通知苦笑。
  “其实没那么夸张,那些机械车辆土著又不是没见过,最多就是这航模太震撼。总得给他们留点美丽的回忆,你说是不?”聂义峰一脸贱笑。
  一大早,各受阅部队就已经在体育场里集结了。所有人都换了身崭新的元年式军装,佩戴了新设计的肩章和臂章。士兵们都换上了黑布鞋,而军官们穿的是黑布靴。由穿越众里选拔的三十几个平均身高一米八的大汉组成仪仗队,他们拿的是SKS。然后是军校三十几个学员,作为徒手方队。步兵各连队手持元年式步枪,水兵和海兵背着元年式卡宾枪,各自组成方队跟在后面一字排开。每个方队都有一个旗队——一名领队,一名旗手,两名持刀护旗手。徒步方队身后,就是那些大家伙——充当“装甲兵”的东方红拖拉机,充当摩托化步兵的农用车。农业部门难得的为炮兵所有火炮配齐了马匹,考虑到重量和牵引力的问题,野战炮兵选择了最轻便的6磅加农炮和12磅山地榴弹炮,每门炮都是标准六匹马牵引,而火箭炮兵的小车只用两匹马。海军要塞炮兵即便最轻量级的24磅要塞炮也沉得要命,所以使用两辆212吉普牵引。
  为了尽量营造浩浩荡荡的气氛,执委会要求一次只通过一个方队,而不是旧时空阅兵那样一个接一个紧跟着。
  掷弹兵排这次扮演的是摩托化步兵,全排分乘三辆农用车,以纵队前进。不过聂义峰却不能威风凛凛地站在农用车上,因为他超过一米八的身高被理所应当的抓进了仪仗队,担任护旗手。
  “老聂,你教教我,毛子护旗手到底怎么摆臂?”仪仗队里的穿越众并不都是新军或者军事组成员,所以要一点一点教。
  “很简单,右手持刀,刀背枕在胳膊上,刀刃向前,正步行进的时候,大臂贴近刀身抬平。”聂义峰讲解一番,做了动作示范。
  “别说,除了这身行头,还真有点红场的风格!”大家纷纷点赞。
  魏爱文对比嗤之以鼻,暗骂一句黄俄,走到一连整队去了。
  新军各方队已经集结完毕。草草完工的观礼台上已经逐渐坐满了人,除了政协会议代表和他们的随从,还有职工和普通村民。所有座位都坐了人,甚至有的女人抱着孩子远远站着。知道髡人要校阅团练,人们纷纷前来,一睹这支已经名声大噪的武装的风采。
  操场最东边,仪仗队的旗队已经站好。一会他们的迎旗仪式,将拉开阅兵的序幕。这面旗,是穿越众带到这个时空的尼龙质红旗,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和标志,旗杆是简单的竹竿。这以旧时空21世纪的标准来说,简直寒掺至极。
  风不时把旗子吹起来,蒙到脸上。聂义峰手持军刀站在旗手旁边,紧张的不停的做深呼吸。他负责给旗队和整个仪仗队下达口令,可谓是肩负重任。
  “你不是战斗英雄么?还会紧张?”旗手是工业部门里临时抓差来的,虽没见过聂义峰,但是他当初浴血奋战的大名还是知道的。
  《欢迎进行曲》的旋律从环绕体育场的大喇叭里传了出来,竟然有环绕立体声的效果。而这个音乐响起,这就意味着大佬们来了。聂义峰闭上眼睛,等着主席台给出指令。
  终于,音乐声停止,传来执委会大佬萧总的声音:“博铺保卫战胜利表彰大会暨百仞保安团成立大会,现在开始!进行第一项,出旗!”
  会场上,从临高县衙借来的升堂鼓被擂响了,咚咚咚一下一下敲着,充满节奏感和肃穆与杀气。接着,庄严的军乐响了起来,是旧时空的名曲《神圣的战争》,这场诞生于战争中的著名军乐和雷动的鼓声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每一个重音都伴着鼓槌,重重叩击着现场每一个人的心脏和血管。
  “正步——走!”聂义峰高喊着。旗队四个人护卫着一面没有任何标志的红旗,高高踢着正步,踩着鼓点,沿着跑道向西前进。他们将到达跑道西侧后,和仪仗队汇合。旗队都是群大个子,而且出旗仪式行进速度不快,所以他们正步要踢三十公分,达到旧时空国庆阅兵的标准。但是说的容易,毕竟没有像样的训练过,这正步踢的勉强整齐,却不划一。有人踢得高,有人落脚早,大部分人都忘记了绷脚尖。主席台上的大佬们纷纷摇头,照旧时空无论是解放军还是苏军都差的老远了。不过土著们看的津津有味,这如同重锤一般的军乐伴着鼓声,每一下都震得他们一哆嗦,操场上巨大的灰色方阵在土著眼里,弥漫着腾腾杀气。难怪澳洲人登陆以来从无败绩,就看这些虎狼之师,怎么可能败?
  终于,旗队顺利通过了主席台前方,来到仪仗队前站好,鼓声和军乐声一齐停了下来,会场顿时一片寂静,刚刚被震得头晕的观众们大气都不敢出。过了一会,两辆212吉普出现在跑道上。这引起了观礼台上一阵骚动,这种不用牛马可以自己跑的四轮车,很多人都听说过,今天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看到。
  “总参谋长同志,受阅部队,集合完毕,请您检阅!阅兵总指挥,席亚洲!”喇叭里传来席亚洲的声音。
  “开始!”接着是马千瞩那王霸之气的声音。
  刚才出旗仪式弄弄苏俄风,可是《检阅进行曲》响了起来后,混搭的效果颇具喜剧色彩,看台上的一些穿越众差点没憋住。但是这种场合,还是要严肃的,大家都在努力忍着。两辆212吉普完成编队,一前一后向仪仗队驶来,很快就到了地上用石灰画的标示线上。
  在这个瞬间,聂义峰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参加的是旧时空的国庆阅兵。他鼓起胸脯,用从未有过的嘹亮的声音喊道:“敬礼!”
  刷的一下,仪仗队和学员队几十双眼睛都望向了打头的吉普车。虽然站姿威武,注目礼也整齐,但是这举枪礼就难看了,高高低低歪歪扭扭,毕竟这动作不经过长时间训练是很难达到效果的。
  “同志们好!”
  “首长好!”聂义峰跟着大家一起高喊。
  “同志们辛苦啦!”
  “为人民服务!”
  两辆212吉普车一前一后在跑道边缘划了一个弯,沿着灰色的队列向东缓缓驶去。聂义峰松了一口气:“礼毕!”,然而出篓子了,仪仗队有个大神落枪的时候,枪托重重的砸在了脚尖上,只听他憋住了惨叫,脸上都是痛苦的表情。仪仗队里顿时都是幸灾乐祸的笑容,紧张气氛一扫而空。
  排队枪毙本身就是现代军队队列的起源,而以排队枪毙为基本战术的新军,队列素质自然比只看身高实则一群乌合之众的仪仗队好得多。吉普车驶过灰色的严密的人墙,魏爱文潇洒地拔出指挥刀,举在胸前行吻刀礼,声音嘹亮:“步兵一连——敬礼!”,只听啪的一下,整个一连的士兵同时举起上了刺刀的元年式步枪,密集整齐的枪阵和闪亮冰冷的刺刀林,使整个方队仿佛突然拔高了许多,虽然枪线依旧是高低错落,不过比起仪仗队来说是强太多了,这“基准连”的素质不是吹的。
  “同志们好!”吉普车上,总参谋长同志露出了长者一般满意的笑容。
  “首长好!”一连士兵的喊声嘶哑而气势磅礴。
  “同志们辛苦啦!”
  “为人民服务!”士兵们杀气腾腾地喊声,深深地震撼着看台上的大明土著和隐藏其中的各路宵小。
  “礼毕!”魏爱文高喊着,一连士兵同时落枪,十分整齐。
  一连之后,百仞营的其余三个步兵连依次接受检阅,一时间操场上刀光凛凛。接着是博铺营,大孙头占了个嘴上的便宜,因为博铺营现在只有他的老二连,因此他喊得是:“博铺卫戍营——敬礼!”,胡德林紧跟着口令拔出指挥刀,举刀行礼。
  “同志们好!”马千瞩微笑着向大孙头点点头。
  “首长好!”虽然人少,但博铺营的声威不小。
  “同志们辛苦啦!”
  “为人民服务!”
  接着是海军的水兵方队和海兵方队,海军少壮派们看前面的陆军已经出尽了风头,暗暗憋着一股劲。吉普车过来后,军刀出鞘的声音格外刺耳响亮,甚至刀刃都闪出了寒光。士兵们的口号声同样势如雷霆,每个人都憋足了气喊出最大声音。
  吉普车已经到了操场东头,又拐了一个弯,来到了徒步方队背后。农用车、拖拉机,甚至还有一辆挖掘机在这里一字排开,炮兵的大炮也摆开阵势,所有士兵都站在各自的方队前。这些东西,将是分列式的重头戏。当然,最重头的空军——航模队不在大体育场,而是在城外一处平坦的荒地上,操作员紧张的等待着无线电传达起飞的命令。
  郭卫华担任掷弹兵排,也就是摩托化步兵方队的领队,将乘坐头车。他看到首长们的吉普车已经开了过来,大喝一声:“摩托化步兵——敬礼!”,整个掷弹兵排同时行举枪礼。
  “同志们好!”马千瞩很得意于“摩托化步兵”这个想法,不但威慑宵小,还可以让新军士兵们知道许多“澳洲军事”,让他们好好地崇拜一番。
  “首长好!”掷弹兵们嘶吼着。
  “同志们辛苦啦!”
  “为人民服务!”
  整个检阅式隆重而杀气腾腾。这髡贼名目繁多的兵种,都是用的犀利火器,有的是所谓“米尼步枪”,有的则是更强劲的连珠快抢。而那些不用牛马来去自如的车辆,搭载上这些士兵后,其战斗力不言而喻。看台上的大会代表们,有许多人所在村寨都有团练,更有的之前和髡贼交过手。髡兵乘坐这些车辆,一直把人追到脱力的景象,都还记忆犹新。今天一看,髡贼不但有车辆,而且蔚然成军,一个个不禁皱起眉头。
  吉普车通过整个装备方队后,在西边划了一个巨大的弧线,绕过受阅部队,稳稳停在主席台前。马千瞩和席亚洲下车,向主席台走去。两辆212吉普不敢怠慢,急匆匆地又从东面画了一个圈,向海军要塞炮兵方队驶去,一会他们要负责牵引沉重的24磅要塞炮。
  《检阅进行曲》停了下来,《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旋律响起,所有新军官兵跟着军乐,一起高唱着:
  新军军人个个要牢记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
  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第二不拿群众一针线
  群众对我拥护又喜欢
  第三一切缴获要归公
  努力减轻人民的负担
  ……
  “这是什么歌?”看台上,代表们面面相觑。
  “此乃髡人的军纪歌,谓之‘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听说是澳洲先贤所作,军中各项纪律全部在歌词中。”有懂行的人说道。
  “听这个词,髡人的军队除了能征善战,堪称仁义之师啊!”一个读书人摇着扇子,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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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0:30:31 | 显示全部楼层

65.传说中的政协会议(七)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09:56 编辑

  检阅式完毕,全军合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后,阅兵进入第二项,传说中的领导讲话。如果说之前的项目,是给看台上的人看的,那讲话的内容,更多就是说给台下的新军官兵听得。讲话的是执委会首席大佬文总,此公竟然完全脱稿,讲话更像是一场演说。内容也并不像旧时空的领导讲话那样,满篇啰里啰嗦,而是几句话之后就直奔主题。
  “现在,执委会军事委员会,对在博铺战役中做出突出功绩的人员进行表彰……授予林深河、白羽、蒙德、王瑞相、聂义峰等七十五名海陆军和军工人员以‘博铺保卫战’袖标,你们有权在制服上缝制该袖标以显示其战斗荣誉!”
  聂义峰笑了一下,这个袖标,何婧早就给他缝在了军装衣袖上,可惜不是今天穿的这身。
  “……授予独孤求婚、谭明、钱水协等一百一十名非军事人员以‘博铺保卫战’盾章,获得者可缝制在任何官方制服上。”
  新军士兵们听到这些人都是澳洲首长,不免有些失落,也有些羡慕。
  “……向所有在博铺保卫战中参战的陆海军士兵、劳工集体授予‘博铺保卫战’纪念奖章,增发一个月的军饷,同时给熊大、熊二等三十五名战斗中特别出色的士兵、劳工分别授予军功二级和三级勋章,分别多发二个月和一个月的军饷。所有战死的陆海军士兵和劳工,将享受按军礼葬入‘翠岗烈士公墓’,由执委会向其家属发抚恤金,阵亡人员的直系家属每人每年可得流通券500元,子女全部收入国民学校,一切吃住衣着费用由执委会负担,阵亡者的父母则由民政委员会负责身后的送终……”
  人群骚动起来。在这个时空,17世纪的大明,即便是正规军,死一个士兵和死一条狗差不多,根本就没有“拥军优属、抚恤烈属”的概念。通常士兵阵亡后,能给家人一笔入葬的银子就已经是顶天了,而地方的乡勇团练能有尸首就不错了,更妄论对家属的抚恤。看台上很多政协代表们本身就操办着乡勇团练,也知道什么“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和“置之死地而后生”之类的废话,但对已经死亡的士兵,他们认为有具尸首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文总看着台下的新军士兵,又看了看看台,故意不再说话,等大家讨论完。
  “班长,文首长,说的可是真的?”一个士兵,小声问郭卫华。
  “我……我想应该是真的……”郭卫华自己也懵了,不太敢相信髡人竟然对身后事如此仁义,但是他又不得不信,“澳洲首长,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
  “就算不是真的,医院里那些海兵兄弟们不是假的吧?”身后,符文明说道,“腿都打没了,首长们给医给药,过年还去探望,那些已经好起来的海兵,总不是假的,对吧,老董?”
  董金彪不说话,良久才感慨一声:“这澳洲军,是真拿士兵当人看啊……”
  “下面,由总参谋长,马千瞩同志,宣布对伤残军人的嘉奖和优抚决定!”文总看大家讨论的差不多了,决定扔出下一颗重磅炸弹。
  整个会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刚才对阵亡士兵的家属优抚已经够震撼人心的了,现在听到还有对残废的士兵的优抚,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胡扯。而这个巨大的反差,正是穿越集团的如意算盘,推行“澳洲价值观”。马千瞩走到话筒前,也没有废话,宣读了对博铺战役中十名伤残人员的嘉奖令和优抚决定,包括伤残补助、就业和住房优待等等优惠政策。台上台下,所有土著都瞪着眼睛听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下面,对在博铺战役中重伤残疾人员,授予战伤勋章!”马千瞩说道。
  操场上,一群国民学校的学生,推着木器厂的新作:木制轮椅出现了。轮椅上的人穿着崭新的新军陆海军军装,有的没有了胳膊,有的没有了腿,有的半张脸还包着白色的绷带,正是战斗中受伤残疾的士兵们。军乐声响了起来,是旧时空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主席台上,所有执委大佬全部站了起来,县丞和师爷见状也站了起来,这下子连带着看台上看戏一般的政协代表们也纷纷站起来。这些髡贼对伤残军人的敬重如此之高,一时间议论声连连。
  学生们推着轮椅,沿着主席台两边的“无障碍通道”直接推上了主席台,在一众领导前列成一排。马千瞩走到每一个人面前,有手的握手,没手的敬礼,给每个人胸前都戴上了一枚勋章——这是工业部门用铁片直接冲压出来的,还很粗糙,还不如旧时空古玩市场里的作坊货来得精致。除了勋章,每个人的袖子上都戴上了一个袖标,这是战伤勋章配套的战伤袖标。文总鼓起掌来,接着所有执委大佬都跟着鼓掌。掌声慢慢传开,县丞、师爷、政协代表,还有现场看热闹的职工们,所有人都跟着鼓起掌来。军乐和掌声中,伤残军人们已经热泪盈眶,有的敬礼,有的胳膊没了半截,只能那么举着。
  “给澳洲首长打仗,真的没错。就算死了,也心安了。”一个士兵喃喃自语。
  军乐结束,学生们把伤残军人们推下主席台,在主席台前列好。现场一片安静,大家知道,这种安静,意味着下一个项目要开始了。只见马千瞩站在话筒前,扫视一下全场:“标兵就位!”
  观礼台前,东西两侧早就等候着一队士兵,都是身材高大的穿越众亲自担任。听到命令后,一路小跑,沿着观礼台和主席台拉成了一条线。
  “分列式——开始!”
  仪仗队的旗手,一下子把红旗甩到前方,十分潇洒。
  《掷弹兵进行曲》响了起来,是穿越众培养的笛手在主席台前吹响的。接着小军鼓的鼓声也加入进来,这也是穿越集团的新作。伴着节奏鲜明的鼓点,全体新军开始原地踏步。而仪仗队踩着鼓点,开始向主席台前的检阅曲前进,学员队和步兵一连的方队则进入跑道开始转弯。笛子小曲和小鼓声,戛然而止,《分列式进行曲》响了起来,简直就是一场中外混血的大杂烩。这里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纰漏,衔接上出了问题。毕竟一个是现场演奏,一个是播放单曲循环。新军步伐出了一点点混乱,但是在军官们的口令声中,很快就恢复了整齐。
  平均身高1米8的仪仗队,一身挂浆之后笔挺的元年式军装,所有人都穿着黑色布靴,踩着重重的鼓点稳步向前。观礼台上的人们惊讶地发现,髡人的行伍之严整,完全不可想象。但是主席台上的几个旧时空的复转军人啧啧嘴,照PLA国庆阅兵的水准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当然,这也就是想想,大家只是习惯性的用PLA作为标杆,来要求这支穿越集团一手创建的军队。
  聂义峰的余光,刚好划过了第四个标兵,他猛吸一口气:“正步——走!”
  为了声响效果,布靴都加了硬底,踩在煤渣铺成的跑道上,也是脚步声声。聂义峰挥动着手臂,指挥刀在他身上反射着太阳的光芒。这套半中半俄的队列,竟然也产生了不错的威武神气。身后,他听到了肩枪变端枪时,特有的咔哒声,主席台和观礼台上一时掌声雷动,看来效果不错。整个仪仗队挺着打开刺刀的连珠快抢,高高地踢出正步,队形稍微有点变形,但还算是一个豆腐块。
  当仪仗队几乎都走出检阅曲时,一直在跑道尽头踏步的军校学员队走了过来。他们没有旗队,而是典型的解放军的双人领队。隆美尔走在领队的位置上,昂首挺胸。
  “向右——看!”
  “一!二!”
  接着是十分混血的一幕——因为没有进行足够时长的队列训练,为了防止摆臂不够整齐影响效果。徒手的学员方队,采用的是俄式不摆臂。所有人都绷直双臂,正步向前。至于正步……已经降到了15公分的抬腿高度,几乎相当于大跨步走,执委会并不担心整齐度。
  只见刚才还摆出一道道弧线的手臂,突然紧紧贴在了身旁。两个领队抬手敬礼,脚步叩击着地面,煞是威风。
  当学员队差不多走出检阅区后,跟在后面的步兵一连方队齐步走来。这是执委会有意安排的,尽可能拉长分列式时间,所以一次只通过一个方队。魏爱文手持指挥刀走在最前,三个排长组成护旗队,护卫着只写着“步兵一连”四个字的红旗跟在他后面,再后面就是全连方队。作为陆军少壮派里的哈德党,他对聂义峰这套中俄混血的阅兵很不满,但是这个黄俄得到了复转军人派和执委会的支持,他只好委曲求全。
  “向右——看!”
  “一!二!”
  魏爱文行吻刀礼,接着利刃劈下指向地面,变成撇刀礼。与此同时,他清楚地听到了身后传来了那声清脆的“咔哒”声。观众们又是一阵掌声,有的还一脸惊奇与好奇地指指点点。所有人身上的金属件全部擦得发亮,就连元年式步枪配用的那足足45公分长的刺刀都反复擦拭了无数遍。一时间,一柄柄刺刀斜斜地指向天空,寒光瘆人。
  一个连又一个连,依次通过主席台。博铺营方队走了过来,大孙头走在最前面,胡德林和几个排长组成旗队跟在后面。大孙头在旧时空,刚当兵时参加的第一个重大任务就是国庆阅兵,因此可谓是驾轻就熟。而他亲自操练出来的博铺营,队列素质完全不输魏爱文的基准连,甚至更好。每一名士兵的动作仿佛都有一个瞬时的停顿,但却又那么流畅,令人赏心悦目。
  “向右——看!”
  “一!二!”
  胡德林用力挥动着右臂,刀刃不停地在余光里晃来晃去。他盯着大孙头的背影,控制着旗队的行进速度。背后,仿佛已经感受到了刺刀林的阵阵寒气。执委会又开始带头鼓掌,一时令他神气十足。
  陆军步兵方队全部通过检阅曲,《分列式进行曲》也变成了《人民海军向前进》,一片蓝色的水兵队和海兵队,走着英式步伐开始前进。而军官们的军装全部染成了百色,走在一片蓝前面,这颜色搭配一看就知道是海军。许延亮手持指挥刀走在最前面,身后是旗队,护卫着一面红蓝各半的旗帜,这还是用两面彩旗裁剪拼接起来的,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海军用的元年式卡宾枪比陆军型要短得多,所以干脆就不进行端枪。士兵们把卡宾枪上了刺刀,整齐地背在身后,甩着胳膊阔步向前。
  “向右——看!”
  “一!二!“
  这次没有正步,士兵和海兵们仍然整齐地甩着胳膊,一齐向主席台行注目礼。
  徒步方队全部通过后,重头大戏上场了。随着《人民海军向前进》变成了《炮兵进行曲》,操场上出现了大炮的身影。髡人的火炮在临高也是大名鼎鼎,打的又远又准,威力堪称摧枯拉朽,就连红夷大炮都比不上,而虎蹲炮在髡炮面前干脆就只能算一个炮仗。带着沉重的气息,六门6磅加农炮,两两一组拉成三排纵队,穿过军乐声驶了过来。每门炮都采用标准的六匹马牵引,炮手们或坐在炮车上,或骑在驭马上,威风凛凛地向主席台敬礼。紧跟在后面的,是同样两两成组列成三排纵队的六门12磅山地榴弹炮,每门炮采用四匹马牵引。这次炮兵的检阅,农业部门可以说是倾家荡产,拿出了所有堪用的马匹。看台上,土著们惊讶地发现,除了威风八面的大炮,就连髡人的马都和本地的不一样。每匹马都膘肥体壮,虽然个头不大,但一看就是好马。髡人的马大都是几次战斗缴获得来,而海南的气候并不适合养马,髡人竟然可以把那些残败的马养成有如此气力的骏马,一时间众人纷纷惊叹。
  接着,更令众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两辆澳洲四轮车,好像就是刚才首长们校阅时乘坐的那种,拖曳着两门又黑又粗的重炮驶了过来。巨大的车轮,粗壮的炮口,宛若最重型的红夷大炮。但是髡人的小炮,威力就不输大型红夷大炮,而这又大又沉的重炮,威力可想而知。
  《炮兵进行曲》停了下来,会场出现了短暂的安静。显然是负责单曲循环的部门出了一点问题,不过很快军乐声重新响了起来,这次是《火箭部队进行曲》,跑道上出现了有一群马队,这便是大年三十晚上新鲜出炉的火箭炮兵了。年三十晚上,刚刚研制成功的火箭进行了试射,在临高上空炸出了一团团烟火,从博铺一直到临高县城都能看到。原来这东西不止能当焰火用,竟还是军队的器具。看台上的人好奇起来,纷纷打量着其貌不扬的两轮小车上,这一排排黑乎乎的火箭。
  火箭部队通过检阅曲后,看台上传来了惊呼声,军乐也变成了《战车进行曲》。两辆东方红拖拉机打头,一辆大型挖掘机在后,如同怪物一般隆隆驶来。这些有着鬼神之力的机器,早在髡贼来的第一天就已经为本地土著熟知。在髡贼一系列工程建设中,这些力大无穷的大家伙几乎就是一道风景线,引得很多人在工地边看热闹。但是,这还是绝大多数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这些工程车辆。每辆车都被擦得发亮,连履带上的泥土都被冲洗干净,车内驾驶员也都穿着新军制服,仿佛开的不是东方红拖拉机而是99式主战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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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0:30:59 | 显示全部楼层

66.传说中的政协会议(八)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09:56 编辑

  郭卫华看了一眼主席台方向,一挥手:“全体——上车!”
  农用车的后箱被打开,一身新军军装的穿越众司机们帮助掷弹兵们登车,每个班都在车上站成三排,持枪立正。
  “同志们,一会车辆启动的时候会有点晃动,大家站稳了!”司机关上后箱门,嘱咐道。
  “谢谢首长,我们会站稳的!”郭卫华打了一个OK的手势。司机一愣,接着笑起来,也回了一个OK的手势。
  “班长,啥叫摩托化步兵啊?”一个士兵问道,“咱们不是掷弹兵吗?”
  “这……我也不知道……阅兵结束了,问问排长这是啥意思。”郭卫华一时语塞,他连啥叫“摩托”都还不知道呢。
  “班长,我发现,澳洲首长打仗,真是不一样。”士兵接着说。
  “哦?你说说?”郭卫华扬了扬眉毛。
  “我以前是黄家寨的乡勇,跟澳洲首长打过仗。以前乡勇和明军打仗,都是结起阵来,步步为营。”士兵说道,“但是澳洲首长们不一样,虽然也有不同的队列,但是却要求我们动起来。就像咱们练得博铺300,还有十公里越野,首长们要我们不停地在动。你就想咱坐的这车,真打起仗来,这车带着我们一夜千里,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还不是手到擒来?”
  郭卫华点点头,是这么个理,赶紧夸了士兵两句。这澳洲军法再三要求军官和士官,要赞扬士兵的主观能动性。啥叫“主观能动性”他还不太理解,大意就是要鼓励士兵敢想敢做敢说。
  驾驶室里,司机感慨:“17世纪的士兵能意识到机动作战,哪个狗日的说的古人智商低的!?”
  “摩步!摩步!准备出发!”手台里传来呼叫。
  “摩步收到!摩步收到!”司机回复,接着发动了车辆。
  军乐声又暂停了几秒钟,《摩托化步兵进行曲》的旋律回荡在体育场的上空。跑道上出现了三辆蓝色的农用车,组成了一路纵队,后箱里站着一身灰军装,手持上了刺刀步枪的步兵。三辆车以相同的间隔,相同的速度在主席台前缓缓驶过,后箱里的士兵军姿挺拔,向着主席台行注目礼。不用牛马来去自如的四轮车,还能搭载装备米尼铳的步兵,髡贼的“摩托化步兵”虽然土著们一时猜不懂什么意思,但几个办过团练打过仗的人,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机动性和火力结合在一起会爆发出何等的能量。比起刚才的装甲兵方队,那些不过是些挖沟推墙的器械罢了,而这来去自如火力炽烈的“摩托化步兵”,已经让他们出了一身冷汗。
  三辆运兵车缓缓通过主席台,整个体育场里已经没有受阅方队。政协代表们开始互相交谈起来,有的赞叹髡贼行伍严整、军威浩大,有的满脸愁云惨雾大呼临高危矣大明危矣。军乐声还没有停止,而且又换了一个曲子。土著们已经摸清了这个“分列式”是怎么回事,只要音乐不停就还有髡兵会受阅。只是放眼整个体育场,再也看不到整队的髡兵,难道下一支部队还没来?
  “快……快……快看……”突然,有人已经双目圆睁,说不出话来。
  “看什么?”众人好奇。
  “天……天……快看天上!”几乎是哭喊出来。
  在《空军进行曲》的旋律声中,巨大的轰鸣从空中传来,众人纷纷抬头顿时目瞪口呆,一只巨大的白色铁鸟嗡嗡叫着,伸展着细长的翅膀,出现在远处天空中。看台上出现了骚乱,许多人吓得一屁股就瘫在地上,甚至有人直接吓昏了过去,负责招待的学生们一阵忙碌,送到医务室。然而这只巨大的铁鸟根本不搭理看台上的人,高昂着头颅,吼叫着从观礼台上方飞过。阳光耀眼,所有人都抬起头,眯着眼,用手遮着阳光,目送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横穿整个体育场,一直飞到东边的天空。
  “又来啦!又来啦!快看!”
  西边的天空,又出现了两个白色的小点,是两架稍小一点的铁鸟。一个和那只大铁鸟一样翅膀细长,另一个则有两个翅膀。两只小铁鸟一前一后,越来越近,在风中晃动着,远远地在操场的上方进入了体育场。
  文总苦笑着看了看马千瞩:“航模队怎么搞的?一个飞到我们头顶,两个飞那么远?”
  “没办法,无线电遥控盲飞,这样就不错了。”马千瞩苦笑着,“还能指望像旧时空国庆阅兵那样?”
  “也是……你看后面那二位,什么叫面如死灰啊……”文总点点头,耸了耸肩。马千瞩回头一看,只见县丞和师爷二人已经完全瘫坐在椅子上,望着天空中的铁鸟,面色煞白。
  “咱们这么搞是不是过了?”马千瞩有点于心不忍。
  “不过,让这些各怀鬼胎的家伙知道,如果要对抗,他们将面临什么力量!”文总豪情万丈。
  当空中梯队的三架航模飞离体育场之后,震撼人心的阅兵式正式结束。这差不多是这个时空整个世界第一次分列式阅兵,一队接一队刺刀闪亮、行伍森严的士兵极大震撼了对“军队”这一概念还停留在大明卫所和村寨乡勇水平的本地土著。那些乌蓝色的火铳,通体亮黑色的大炮,力大无穷的机械,特别是那完全无可想象无可描述的空中的铁鸟。所有政协代表们已经吓得面无血色,甚至说话都说不出来了。反倒是投髡的职工们对此见怪不怪了,空中的铁鸟虽然也是第一次见,但是他们已经习惯了澳洲首长们时不时的会拿出一些不可思议的新鲜东西,这铁鸟也只是这新鲜玩意之一罢了。
  阅兵式结束,是“火力展示环节”,首先是步兵一连进行“步兵300米冲锋”演示。体育场里没有任何障碍物,这让步兵们都觉得太小儿科了。三个排各自展开,以整齐地队形发起冲击,无论怎么跑,队形都不乱。当进行步枪齐射时,巨大的轰鸣和烟雾,已经让麻木的观众们彻底陷入了绝望的气氛中。步兵的表演结束后,便是炮兵的演示,席亚洲还煞有介事的提醒观众们捂上耳朵。看台上的各路牛鬼蛇神,已经在一片绝望中,欲哭无泪。他们中的许多人昨天还有委与虚蛇的想法,能挨一阵是一阵,对这群髡贼的最终败亡的结局是持肯定态度的,都坚信朝廷天兵一到,髡贼自然灰飞烟灭。然而这场盛大的阅兵式,无情的把他们的美梦砸得粉碎。这伙髡贼之所以还蜗居在临高一隅,不过是因为羽翼还未丰满而已。短短几个月,已经把一群衣不蔽体的穷鬼难民练成了虎狼之师!而且这么多的人,都配上了无坚不摧的米尼铳,还有比红夷大炮更好的火炮,还有什么装甲兵、摩托化步兵,还有那天上的铁鸟!就算朝廷那群吊儿郎当的天兵到了,又能奈髡贼何?
  按照原计划,阅兵式结束后,还要在商馆举行茶话会,同时在播映一部旧时空八一电影制片厂的大阅兵纪录片。然而这场失误多多的山寨红场阅兵,在这个时空所起到的地震般的效果已经超乎想象,执委会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见好就收,免得物极必反,遂宣布第一届临高政协胜利闭幕。
  第一次临高县政治协商会议,穿越集团通过连哄带骗加恐吓,算是初步深入到了全县各个角落,而且拥有了一个被大明官府勉强认可的合法身份。当然他们的地位还是很脆弱,无论是县衙还是各个村寨,不是迫于武力的威慑,就是考虑到现实的利益才会和他们合作。一旦有一个强有力的外力介入,这种简单的合作关系就会立马土崩瓦解,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拉拢民意,让百姓们尽可能的对穿越集团产生好感。
  让闭塞的南陲小县城的百姓对穿越者有好感,这第一步他们已近做到了,穿越者们不扰民、不擅杀,公买公卖,还通过一系列的建设活动间接的赈济了贫困线上的百姓,只要是个人,这一切都是有目共睹的。老百姓的要求并不高,只要穿越集团能保证临高的社会稳定,让他们吃上几顿饱饭,老百姓并不在意在谁的旗帜下生活。
  但是要真正让百姓们认可他们的统治,并且愿意为这些统治者去流血牺牲,尽快建立起共同的利益链条才是最有效的办法。然而中国*中屡试不爽的大杀器土改在临高却起不了作用。明代临高这地方土地很多,搞土改没有多大的吸引力,老百姓之所以不愿意开荒地,和这里落后的农业生产力有直接关系,穿越者的首要任务是提高农业生产力,而非改变生产关系。这不仅关系到他们自身的统治,也有助于和普通百姓建立起共用利益。
  本地的商人,更是穿越者的直接受益者,东门市的繁荣就是最典型的商人们“用脚投票”的表现。不仅如此,他们的商业政策还吸引了外县的商人到来。商人显然是最能体会到穿越者到来给他们带来的好处的,因此比起其他阶层来说,这个阶层与他们最有共同利益。但是中国商人在传统的官绅社会中养成的软弱性,使得商人一时间不能作为可靠的力量。
  地主士绅阶层,虽然还保持着很大的疑虑,但是从这次的会议情况来看,总体上也没有什么敌意。特别是穿越集团答应清算那些被占的有主土地的价值之后,士绅们对穿越集团的评价上升不少,合作的态度也出来了。不过,士绅阶层现阶段依然是穿越集团潜在敌人。
  总的来说,至少在这个初级的、不稳定的统治体系下,穿越集团起码可以有限的动员起临高县境内的各种资源了,特别是人力的资源。穿越者们能比较安全的深入到全县的各个角落里去了。比如文澜河两岸大大小小的各路土匪,占用了穿越集团大量精力,虽然新军得以获得实战练兵的机会。现在,起码在匪患不是特别严重的地区,不再需要新军出马了。新军捉襟见肘的兵力,得以更合理的分配。
  为了阅兵集结起来的各部队,在大体育场三场以后,重新集结起来。因为接下来,将是新军正规化、*化建设的重要一步——授衔。在经历了几个月只依靠军装口袋数量区分官兵之后,军衔制,隆重登场。
  在之前的执委会扩大会议上,对军衔制进行了激烈的争论。总得来说,无非就是各路恶趣味照搬的旧时空不同国家的军衔制。而军衔图案争论更加激烈,方案五花八门。最后,本着穿越众最熟悉,军衔制度最简单的原则,最终决定,大体延续旧时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军衔制并进行细节修改——分为兵、士、尉、校、将、帅六级。兵又细分为列兵、上等兵二级,士细分为下士、中士、上士三级并设连队军士长职务,尉分为少尉、中尉、上尉三级,校分为少校、中校、上校三级,将分为少将、中将、上将、大将四级,帅分为军种元帅、元帅二级。陆军、海军以及未来的空军,都将实行统一的军衔制,只是在具体职务对应上各有不同。而军衔图案,则完全按照解放军杠加星的风格,和旧时空解放军一模一样。方案一公布,落选的陆军少壮派里的哈德分子几乎是用吃人的目光瞪着聂义峰,不用说,一定是这家伙的谗言影响了执委会的决策,就冲着“大将”和“军种元帅”浓浓的苏联风格,不是他的馊主意还能有谁?这该死的黄俄!
  旧时空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本时空的《百仞新军进行曲》在大体育场上空回荡。八角帽、红五星、红领章、整体式绑腿、德式Y型带,各路元素混合搭配,令这支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空的带有现代元素的武装力量,有种难以名状的喜剧感觉。官兵们早已经佩戴好了各式各样的肩章,胳膊上挂上了整个新军统一的臂章。士兵们知道,这是髡人军内的等级标志,其实他们还是更喜欢用军装上是四个兜还是两个兜来区分谁是军官,谁是士兵,方便直观。
  授衔仪式非常简短,领导们直入主题。帅、将二级全部留空,还没有打过什么大仗的穿越众,还不至于狂妄到山沟沟里称大王的地步,因此穿越众里军衔最高的只到校级,*组元老人物何鸣作为军委委员被授予上校军衔,是整个新军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总参谋长马千瞩因为还是计委的负责人,是文官,因此不授衔。席亚洲作为教导营营长,被授予中校军衔。自他以下,所有穿越众连级穿越众军官全部被授予少校军衔,排级穿越众军官被授予上尉军衔。所有穿越众的军衔都比实际职务高一级甚至两级,为以后的扩军做必要的准备。而土著士兵,则大都是各级士官军衔,最差也是一个上等兵。同时,也诞生了第一批本地土著出身的军官,大都集中在海军舰艇部队,获得了少尉军衔。
  新军授衔完毕后,接着就是军政学校学员的授衔仪式,标志着他们结束了三个月的速成训练。龙美尔和何兵都获得了少尉军衔,分别被任命为博铺营和海兵连的见习排长。
  授衔命令宣读完毕后,一身灰色元年式军装,腰挎指挥刀,肩上戳着两杠三星的何鸣走到话筒前,全体立正,等待领导讲话。
  “同志们,今天,我们这支新军,走出了一支军队的*化、正规化、现代化建设上非常重要的一步,我们也实行军衔制了。就在开会前,一名士兵问我,他说:‘首长,军衔是什么?’,同志们,你们说说军衔是什么?军衔,是你的待遇,军衔升了,你每个月能多拿几张票子,多开几两米。军衔,还是你的地位,列兵见了下士要喊班长,下士见了上尉要喊连长,上尉见了上校要喊首长。但这就是军衔的全部了吗?同志们,军衔还是你的一份责任!作为一名士兵,你的责任就是不折不扣的执行命令。作为一名士官,你的责任就是带着你的士兵冲锋陷阵。而作为一名尉官,你更要时刻铭记,一百多个兄弟的性命就在你的手里!所以,同志们,军衔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东西,这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这是一份作为一个男人的担当!这是你的兄弟们,你的这些同志,这些同吃同睡同战斗的生死战友,可以放心把命交给你的凭证!我希望大家,要好好体会肩上的这两片其貌不扬,软踏踏的布片子,上面的横线、竖线和星星,每一份都是作为军人的责任!我的讲话完了,在这里,向全体新军官兵表示祝贺!“
  掌声雷动,何鸣扶着指挥刀,后退一步,抬手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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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0:31:25 | 显示全部楼层

67.新军,新开始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09:57 编辑

  随着政协会议的各项决议逐渐落实,大量的劳动力开始涌向穿越集团控制下的各个工厂、农庄和军队。原本只是远远观望髡贼,或者只是和髡贼进行表面的业务联系,现在深入观察之后,一个崭新的词让整个临高土著都目瞪口呆——生产力。这个词汇,髡人的解释就是指的人利用自然而改造自然的能力。具体到眼前,莫过于那生机勃勃的农场和日夜轰鸣的工厂了。就说那钢铁厂,髡贼的火铳、优质的农具和各式各样的铁器被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相比之下,临高县城里那全线唯一的一个铁匠铺折腾一年,还比不上钢铁厂和机械加工厂一天的产量。消息传回,吸引了更多劳动力的加入。短短三天时间,就有超过一千三百人投髡,这大大超过执委会的预料。海陆军因此卯足了劲,打起了扩军的主意,然而马千瞩一声令下——优先保障经济部门,军队要忍耐。
  “没有足够的粮食、钢铁,你们海陆军打算拿什么和大明王朝打仗?拿嘴炮吗?”马千瞩对气势汹汹前来质问为何不许他们扩军的陆海军少壮派咆哮道,瞬间就把这群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年轻人打哑了火。
  尽管如此,扩军仍然提上了执行表。虽然政协会议决定,新军的规模不能超过1000人,但是古人对现代意义上的“决议”完全无概念,执委会只通过一个简单地文字游戏就让这个限制形同虚设。按照执委会的计划,三年之内,要把新军建设成仅机动作战力量就至少要拥有四到五个步兵营,一到两个海兵营的规模。而且*委员会针对本时空的特点,延续了新军初建时的大编制合成营的概念——每个步兵营拥有多达四个线列步兵连、一个轻步兵连、一个掷弹兵连、一个炮兵连、一个辎重勤务连以及工兵、卫生等等辅助单位,总兵力超过800人。海兵营规模稍小,但也是拥有四到五个海兵连或者海军步兵连、一个炮兵连和一个保障连的庞然大物——作为海兵营的突击力量,由聂义峰设计,或者说根据他的恶趣味设计,苏联式海军步兵被正式作为一个兵种列入了海军远期规划。美中不足,此刻执委会严格控制着新军兵员,但是按照扩军计划,至少在编制架子上,现在的各部队已经全部扩充了起来。
  博铺的新军战术训练基地在“军队要忍耐”的批示下,暂停了全部工程建设,不过好在之前已经修好了必要的设施,剩下的训练设施因陋就简倒也可以模拟野战条件。博铺警备营改称博铺卫戍营,而这个所谓卫戍营,理论上也是一个庞大的多兵种合成营,但实际兵力暂时仍然只是一个步兵连、一个掷弹兵排的规模,无非挂着更高一级的名头,挂着羊头卖狗肉。唯一实打实增加的,是一个只有四门12磅山地榴弹炮的炮兵连。其余辅助单位,全部和海军博铺要塞区共享。*委员会的计划是,首先将百仞教导营满编,而后将博铺卫戍营满编,等海军博铺要塞区海兵营满编后,博铺卫戍营将会调离执行其他任务,博铺的保卫任务将由海军独自承担。
  “调离……执行其他任务……你们会说是什么任务?”会议室里,云集了一众新鲜出炉的陆海军军官。博铺卫戍营少校营长大孙头亲自画了一张“文澜河沿线态势图”,铺在桌子上问大家。
  “我们已经接到命令,很快将会配合资源勘探队出发执行环岛任务。”新上任的海兵连长是从百仞教导营调来的一名新任上尉,海军的蓝军装还没发,因此还穿着陆军的灰军装。
  “海军出门转,陆军……那自然要打扫屋子了?”新任的博铺卫戍营步兵一连连长胡德林上尉试探着问。
  “剿匪!”聂义峰说道。
  “聪明!”大孙头点点头,“政协会议之后,事实上标志着我们和大明官府的敌对关系有了很大程度上的缓和,或者说我们和大明临高县衙的敌对关系正式结束。所以,执委会的下一步计划,肯定是剿匪。当年毛主席……不是……澳洲先贤毛润公说过:‘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所以……”
  “报……报告……”一名刚刚晋升的土著少尉,怯怯地举手。
  “请讲,少尉同志,你叫……龙美尔是吧?听说,还是在座某个首长给你改的名。”大孙头微笑着说,还瞥了胡德林一眼。
  龙美尔怯怯的站起来,作为一名见习排长,和一群澳洲人在一起开会,他还有点不适应:“营长……‘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是指的什么?”
  大孙头示意他坐下:“这句话的意思,放在临高现在的情况,就是剿匪。临高可以说是自古匪患严重,猖獗的土匪不但严重影响临高的农业生产,还把大批劳动力牵扯在了防匪剿匪上面。我们新军作为全县联防的核心力量,剿匪义不容辞。只有把被匪患牵扯住的劳动力完全解放出来,执委会计划中更大规模的工业农业和商业才能真正实现。像聂义峰上尉,他曾经参加过文澜河两岸的小规模剿匪战斗,而文澜河两岸匪患清除,我们才得以有了这些工厂和农场。是否明白?见习排长同志?”
  “明白!”龙美尔正襟危坐喊道。
  “所以,接下来咱们博铺所有新军的任务主要有三个——第一,加紧部队训练。马上就会有新兵到来,虽然不会很多,但你们要知道,一旦剿匪行动开始,我们没有时间像去年训练你们那样训练这些新兵,所以必须抓紧。第二,按照政协会议的决议,各村的团练乡勇也会来进行训练,而每一个村子的乡勇将会构成锁和网,限制住土匪的活动区域,所以这项任务也不能疏忽。第三,就是支援建设。坦率的说,以我们新军目前的规模,是超过临高经济承受能力的。别的不说,我们这千百号人挤占掉的劳动力,可以建设几十个现代化农场。所以,支工支农,包括支援执委会许多非作战任务,也将是常态。各单位是否清楚?”
  “清楚!”连排长们纷纷喊道。
  “所以……”大孙头一脸坏笑,“最近一段时间,恐怕‘周末’这个事情就要说再见了。有对象的,有妻儿的,恐怕要过一阵牛郎织女的日子了。是吧,掷弹兵连连长?还有一连长?”,聂义峰和胡德林窘迫的大红脸让大家会心一笑。
  “好了,废话就不多说了。政协会议之后,咱们新军,就是新的开始,同志们,都好好努力吧!”大孙头卷起地图说道。
  “是!”众人纷纷起立。
  “好,解散。哦,对了,所有穿越众军官留一下。”大孙头说道。
  土著军官们纷纷出去了,会议室里只剩下了穿越众军官。大家互相看看,一般这种情况,都是有大事情。
  大孙头看着面色严肃的众人,噗嗤一笑:“别紧张,没有任务,就是晚上执委会扩大会议,所有穿越众军官要列席。”
  大家顿时一脸不情愿,执委会扩大会议已经以扯皮和跑题的传统,在穿越众里享有盛誉。说来说去,定好了大家执行不就完了,何苦还要去坐到屁股发麻呢。
  “你们啊,还是得去听听。既然大家都是来自旧时空,事关我们自己的切身利益,你看你们一个个的。”大孙头苦笑着,“是,有命令我们执行就完了,但是这个命令合不合适,我们心里得有数,我们也得提出自己的意见。行了,晚上大家一起去。丰城轮上条件那么好,不去白不去!”
  晚上,丰城轮的甲板上灯火通明,执委会扩大会议正在召开。因为这是政协会议后“决定路线和方向”的会议,所以不但全体执委无一缺席,所有部门的负责人和所有细节的负责人,新军全部穿越众军官都到齐了,甲板上闹哄哄的一大片。大家或自带马扎板凳,或坐在甲板各种设施上,或干脆席地而坐,把执委会几位大佬围在中间。几位大佬也懂得不能搞官僚主义和阶级分化,也席地而坐。博铺的几个军官来得晚,在大孙头的再三催促下才赶到丰城轮,会议已经进行了一会了,粮食部门正在汇报全县征粮,也就是所谓“合理负担”的情况。
  “这负担……会不会太重?”文总看着报表上的数字,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粮食部门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啊。
  “的确比较大。”粮食部门负责人说道,“根据资料情报部门的研究,虽然历史上临高的粮赋是七千多石,当地百姓真正的负担,大约在一万五千石以上。”
  “我操,这么多!?”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可能还不止。明清二代的赋税都有很大的浮收,这是公开的秘密。什么踢尖淋斛、火耗这些是大家都知道的,其实里面的弊端多如牛毛。所以说,即使我们再把派粮水平降低,对各村寨来说还是相当沉重的负担。”
  农业部门首席大长老吴南海说:“其实这个派粮不要也罢,本月农场就要开始大规模种杂交水稻了,先种1000亩下去,虽说肥料和农药条件差些,但是本地一年能三熟,就算只两熟,一年收500~600吨大米是轻轻松松的。派粮对农民的压力太大了,我们既然要拉拢民众,就不能太压迫他们了。”
  聂义峰扬了扬眉毛。在旧时空,中国的杂交水稻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可以说旧时空的中国,可以依靠相比之下少得可怜的耕地养活十几亿人,杂交水稻功不可没。
  劳工头子“邬姆莱”邬德说:“我们和督公商量过,要化不利为有利条件,派粮派差只是一个契机,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推行社会改革。”
  “社会改革?搞本时空的土地*?”
  “那敢情好,在座的也有新军啊,这衣服不和红军差不多嘛,咱们搞土地*!”
  “有红军,没有党啊?”
  “没关系,我们有杜女王……”
  这执委会扩大会议跑题的传统果然名不虚传。
  马千瞩赶紧抢行拽回话题:“并不是土地*,而且本时空临高的社会矛盾核心是生产力低下,暂时还不是生产关系。根据社会工作方面提出的分析,民政委员会下一步就是去争取包揽本县的夏秋两税。这事情,立马就可以派人去办交涉!”
  “承揽粮赋?”文总不解,“士绅大户承揽粮赋是为了和胥吏们内外勾结,转嫁负担,自己发财,我们承揽粮赋做什么?”
  “是这样,”邬德接过话题,“我们承揽粮赋之后,就完全去掉浮收。只向县库里缴纳额定的数字。这样一来,即使加上我们的派征,对农民来说总负担还比过去小了。”
  “县衙里的人会答应?这可是一个很大的利益链条!牵一发动全身,一桩弊症一旦形成了利益链就很难拔除的。”有人疑问道。
  “当然不会答应。”马千瞩胸有成竹,“但是我们要改造社会,就得先打破旧有的格局。要发动起群众来,就需要有‘坏人’阶层。既然临高的现状不适合搞土改,地主富农这个靶子就不大适合。”
  “而且你别忘记,这里的地主很多都是宗族的头脑,临高的宗族势力是相当强大的。”有民政爱好者提醒道。
  即使在旧时空的中国,无论是北方还是南方,宗族势力都在某种程度上掣肘着政府,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构成了治安隐患。而在本时空,海南因为地处南陲,地广人稀,加上又有长期的黎乱。为了自身安全和生产的需要,使得这里的村寨都有明显的宗族聚居色彩。穿越集团虽然强势,但目前还没本事彻底的砸烂这一切。
  “所以我们的靶子就是赋税上的既得利益群体。这个群体是很复杂的,上到县令、县丞这些地方官员,下到没有任何名分,协助衙役的地痞无赖,也就是所谓‘粮差’,这些目标要区别对待。”马千瞩继续说道,“县令、县丞这些大明官员,原本能从粮赋上获得一部分好处。我们以私盐、商贸方面的利益给予其补偿,继续拉拢他们,他们也无话可说。真正利益受损的,无非是县里的的书办、胥吏和他们手下的爪牙,这些人基本都是祸害。他们在县里为非作歹,欺上瞒下,上上下下即痛恨又怕他们。通过清算这批人,不仅能够再获得一批物资钱财,从舆情上来说:这些人毫无人缘,士绅到小民都会高兴,一举两得。我们清理掉旧的,不合理的制度体系,再将我们设计的更合理、更现代、更简便的税赋征收制度推广下去,士绅百姓们对我们的能力将会刮目相看,有益于未来吸引官僚知识分子的加入。”
  “清理掉他们之后,就可以把我们的人派进县衙里去。”有人恍然大悟。
  “太妙了!”有人拊掌称赞,“这样等于临高县衙就是我们的了!”
  “这个方案不错。”执委会大佬纷纷赞同。
  “之所以要收拾胥吏,还有个因素。”前人民公安,本时空穿越集团政治保卫总署的冉耀大佬补充道,“根据社会部的调查,县里的三班头目基本上就是本县的匪盗头子,他们和县里的各种大小土匪、贼徒都通着声气,干着坐地发财的买卖。如果不把他们剪除掉,我们日后的剿匪和整顿治安工作就会有很多麻烦。在座的有新军同志,马上就要进行的剿匪战斗,也需要我们在政治和社会层面予以支援。”
  “这些人不肯轻易放手吧?没有鱼麟册拿什么收税?”
  “笨,不缴出来就吊起来过电!”发言的是独孤求婚,“我看哪个有本事顶得住。”大家一阵哄笑。
  “就算给你鱼麟册,你担保你能看得明白?”
  “鱼麟册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研究的著作早就有了,真拿出来我也看得了。”
  “全靠你了!”
  “问题不在这里,”眼看着又有跑题的趋势,民政部门急忙拽回来,“就像我们为什么要叫各村自报‘合理负担’一样,鱼麟册并不是真实的反映临高的农业生产水平,如果我们继续按这个册子收,许多不公平、不合理的现象依然得不到纠正,对这个社会的进步并没有什么意义。”
  “那……”
  “土地和人口普查。”民政部门说,“现在各村都有了联络员,我们应该进行全面的普查。大体把全县的田地、人口、资源情况摸清楚。”
  “工程太大了吧。”大家都倒吸一口凉气。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么。”执委会倒是无所谓,“现在不过是一个县,以后是全中国,你要不要干?”
  接着一番议论开始了,而且向着不可控的跑题无限奔腾着。
  “我说,不跑题咱们能死么?”聂义峰苦笑着看看胡德林和大孙头,两人也是一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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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0:31:55 | 显示全部楼层

68.执委会扩大会议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09:58 编辑

  对民政和农业问题,聂义峰并不太感兴趣。从小在城里长大的他,对农业的最直接的体验就是奶奶在泡沫箱子里种的韭菜辣椒之类。但是他毕业之后到穿越前,一直在一个颇具规模的工厂上班,过了好几年“歌声轻轻荡漾在黄昏水面上,暮色中的工厂在远处闪着光”的日子。所以当议题进入到工业化时,他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而且这轮议题还有一个在旧时空有特殊含义的名字——第一个五年计划。
  作为计委的首席大佬,马千瞩正进行着他的报告:“我们目前已经拥有了百仞和博铺两个工业区,初步建立了具备一定自我循环能力的工业体系。但是这个工业化,还很初级。我们的工业文明太脆弱了,我们现在享受得一切现代生活的物品,还有本时空的的土著敬若鬼神的机械和武器,都是建立在从另一个时空带来的物品的基础上。随着时光的流逝,我们正在逐渐失去这些储备。现在所有的欣欣向荣都是虚假的,因为现实是我们正在缓慢的失血。失去的,正是现代工业文明之血。那些报废的零件、燃烧掉的汽油、流逝的车辆摩托小时、机械寿命、老化的橡胶、塑料件……同志们,每次我看到计委的报表的时侯,都会有一种急迫的感觉。”
  周围一阵哄笑,计委的抠门已经到了快引起民愤的地步,就连军事演习吃掉的罐头,都要全部回收。但是大家不得不承认督公所言不假,就拿几天前的大阅兵来说,那些把土著吓得差点尿裤子的车辆、飞机,没有一个是本时空生产出来的。就连那米尼枪,枪管材料也是旧时空的无缝钢管。
  “如果不能在这些设备的寿命消耗完之前搭建起起码的自给自足体系,那我们在一代人的时间里控制东亚,殖民澳大利亚的目标就会完全破产!”
  “还控制东亚殖民澳大利亚?如果不能在旧时空的设备彻底怕我前建立一套能自我复制自我升级的工业体系,我们还不如集体自杀来的痛快啊!”农业大佬吴南海嘟囔道,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说的没错!”梁德志插话道,“就拿制造口上经常说的橡胶轮胎来说,按照旧时空的标准,一个轮胎产业几乎就可以成为地方的经济支柱,原因无他,上下游,一条轮胎的上下游可能包含几十家企业!”
  聂义峰心里暗暗称是,作为在一家工厂打了五年杂来说,不难理解这个“工业体系”的作用,想到这里他也举手发言:“关键是,我们对工业体系最多是一知半解,也无法知道到底哪一种物资消耗殆尽之时会使得我们的工业陷入瘫痪。”
  马千瞩点点头:“小聂说的没错,所以一定要在各种物资设备还很充裕的情况下启动工业化进程,不然再想干……我们也做不得了。”
  现代工业体系,在旧时空的历史上形成于19世纪中后期至20世纪初。是伴随着科技发展,特别是自然科学的发展而形成的。但是在这个时空,人们还认为洗澡有害健康的17世纪,除了穿越集团带到这时空有限的技术设备和移动硬盘里存储的各行各业五花八门但是凌乱的技术资料,到底如何该开启这个工业化?如果建立不了工业体系,那他们这群时空入侵者所能做的,恐怕也只是在临高一隅吓唬吓唬土著而已。虽然穿越众里穿越的目的五花八门,有的迂腐猥琐,有的星辰大海,但都有一个共同点——改造并建立一个新世界。如果没有大工业,这就是扯淡。
  聂义峰思索了半天,随手拿出了新军统一配发的笔记本——这是旧时空才能见到的线圈本,穿越前在批发市场以吨为单位批发了一大堆。细说起来,现在的穿越集团,连着旧时空随便一个文具店都能买到的笔记本都生产不出来,不禁苦笑。他打开笔记本,寥寥写起来,权当是自己设想的随笔。大孙头看了看他,笑了笑,不说话。其实他是有意让年轻的军官们来参加这个执委扩大会议的,特别是聂义峰。让他能加入到穿越众的政治活动中,就意味着他要接受一个现实——旧时空,真的回不去了。聂义峰在战斗中发疯的表现,让大孙头很担心,这个小弟是为了一心求死才那样的。但是死就能回去了吗?没法知道。
  作为军事委员会委员和新军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何鸣站了起来:“我说说我的想法,从军事角度来说,我们要重建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占地必须尽可能小,分布尽可能集中。主要工业区的数量越少越好。这样,我们有限的武装力量才能更有效的进行保卫。不然,将会极大地削弱我们手中新军的战斗力。虽然我们也可以随时武装穿越众,但我们总共才多少人?五百人?即便人手一支半自动又能怎么样?”
  他刚坐下,资源口迅速发言:“老何所说有道理,但是就资源角度来说不太可能,采矿和选矿的位置,可不是我们想在哪里就在哪里的。”
  “这是自然,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所说的是指工业区。”何鸣补充道。
  “其实我们不用太复杂,我们将来的工业只需要提供大约19世纪末的工业社会能造的一切工业品,从蒸汽轮机、铁甲战舰、机关枪当然还有避孕套,这样就可以了。当然不限于一摸一样,只要性能和运行机制差不多就可以。”胡德林发言,众人顿时笑翻了天。
  “老胡,你是怕你们家某人有喜啊?”
  “那个谁?今天来了没有?你听听胡德林这话!”
  “作为医学实验方向的负责人,我必须告诉大家,短时间内大家基本是没有生育能力的,虽然一些生理现象都正常。现在推测是穿越虫洞时一些无法得知的因素导致的,听起来有点神秘主义,不过至少现在有妻子有女友的基本不用担心避孕的问题,所以避孕措施根本用不上。”
  “听见了吗?老胡!”
  会议再次跑题,而且越来越污。坐在角落里的艾晓茜羞得面红耳赤,狼狈而逃。
  马千瞩不满地大手一挥,做了一个“收”的手势,大家很配合的停止了跑题。
  “能自给自足,不从外部输入任何技术和部件就能养活自己,能更新设备,维持运转。还能发展,能持续提高规模,加工精度,乃至转向。这可是个大问题,比如几代人后,从化石能源转为核聚变能源。”有人天马行空的说着。
  “核能!?扯得太远了,老兄……虽然我说中核技术出身,但我很负责任的说,这事起码咱们重孙子那辈再说吧!”一个人摇摇头。
  这时,贸易部门发言了:“我们首先应该有一个大型海港或依托于大江大河的内河大港做物流中心,目前来说无论是博铺还是马袅,严格来说都不太适合作为商港。而且我们需要大力扩充船只数量,这样才能有效连接世界各地的采矿点,来满足工业需求。别的不说,海南缺少优质煤,而大海的对面,越南的鸿基煤矿……我就不细说了,大家都懂得。而且我们必须扩建水利枢纽,能有效组织灌溉防洪,同时水能还是清洁能源。”
  “说的没错,所以我们目前的重中之重,是完成百仞滩水电站的扩建!”电力部门拍桌子求重视,“过去这一工程之所以迟迟不能完工,很大程度上是我们的劳动力匮乏,现在既然有了这么多的劳动力,水泥、砖石供应也不虞匮乏,就应该尽快完成它。”
  制造口掌门展无涯大佬连连点头:“我赞同尽快拓展电力设施,以现在的电力供应水平,机械部门的开工率太低了。而且有些特殊设备,一开机,所有灯泡都得闪一下,这怎么能行?”
  “化工部门也是这个意见!”一石激起千层浪,“如果不是电力匮乏,我们的土法电解槽早就可以开工了,烧碱、漂白粉什么的,马上就能量产,这些东西太有用了。”
  “输配电的问题能解决么?”文总也许觉得会议有点没有存在感,急急忙忙插话问道。
  “可以解决。”电力部门成竹在胸,“我们有全套的器材,可以架设百仞到博铺的110千伏线路。这样输电损耗小一些。既然执委会把文澜河两岸作为主基地,从原来时空带来的器材就主要用在这里好了。我相信以后我们能量产简单的输配电设备。”
  “如果决定扩建水电站,那么就不仅是一个发电的问题了,而是作为文澜河流域综合治理工程的一项来做。”马千瞩说,随即他摊开了自己的设想图,“这是一个相当复杂的工程,除了扩建百仞水电站,还要在博铺下游建立水闸,整修驳岸,疏浚河道,用来调节文澜河的水位。保证在枯水期也有足够的水量。保证文澜河的水位,有二大主要好处。一是利于内河航运,文澜河虽然是临高境内第一大河,但是雨旱两季水位差异过大,使得内河航运只能停留在小划艇的水平上,最旱的时节,有些河段露出大量的河底石块,虽然没有断流,但是船运已不可能。有了博铺的水闸之后,可以将河道的水位保持在一个基本的深度。二是利于调整蓄水量,有利于工农业生产。目前文澜河的灌溉效益远没有发挥出来。沿河的各大田洋,基本没有修渠的,浇灌就是靠人力和水车,效率极低。穿越者即将推广的现代农业和工业会消耗大量的水,有了水闸,旱季的工农业用水就可以得到保证。”
  聂义峰听着大佬们七嘴八舌,心情莫名的激动起来,眼前浮现出家乡的景色。在旧时空的家乡,数条河流穿过。在进行过治理后,田野间都是纵横交错的灌溉渠道和星罗棋布的吹水机与电站,自己工作的那个工厂旁边就是一条河,夏天无数孩子会下河玩耍,几条大河最终汇入一个湖,一到周末都是父母带着孩子泛舟水面上……想着想着,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爸爸、妈妈、奶奶的身影在眼前划过,又向他挥挥手渐渐远去。聂义峰背过身,掩饰地擦了擦眼睛。
  这时教育部门大佬胡清白站了起来:“抱歉我要打断大家的畅想,并且泼点冷水。同志们所说的一切,所有设想,都得有一个大问题,就是我们带来的这些不属于这个时空的技术,如何利用起来。现代工业体系,那是两百年间无数人集体智慧的结晶。没错,我们作为时空入侵者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但我们要做的是靠我们这区区五百人恢复旧时空几万人甚至几百万人的智慧,怎么可能?”
  “所以,你们教育部门任重而道远啊!”
  “这恐怕不是教育部门的事情。”胡清白摇摇头。
  聂义峰举起手来,大家都看了看他,马千瞩打量了他一下,示意他发言:“小聂,你说说看?”
  “我也觉得,依靠我们这五百多个人,恢复旧时空的水平,是根本不可能的。”聂义峰说道,“就拿我们新军来说,一直有呼声装备后装步枪和火炮,还有装备金属定装弹,可是制造这些装备需要不同的合金钢,而制造合金钢……我不太懂,想必钢铁和化工部门,心里也是有数的。所以,我觉得,我们不能指望我们带来的技术可以千秋万代,入侵这个时空的笔记本电脑和移动硬盘总有坏的一天。我的意思是,技术的发展,是和社会的发展是相伴的。生产力提高,自然就会催生新技术,而新技术进一步提高生产力,从水力机到蒸汽机不就是这样么?这也是社会实践的日积月累,也就是刚才教育部门说的无数人集体智慧的结晶。所以,我们没必要考虑全盘恢复旧时空的那些技术,笔记本电脑恐怕我们有生之年是看不到穿越牌的。我们只需要恢复现在急需的技术就好了,其他的,交给社会自然发展,自然会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一席话说的众人安静下来,过了许久,文总点点头:“小聂说的有道理,我们得眼高手低。思维可以想到二百年以后去,但是做起来,还是要立足于现在。”
  见到获得了最高大佬的支持,聂义峰长舒一口气坐下了,胡德林凑了过来:“行啊,说的不错。”
  “我就是随便一说。”聂义峰傻笑道。
  接下来的会议,又一次进入到了讨论、跑题、再讨论、再跑题的死循环中。最终做出了若干决议,还算是办了点正事。核心就是工业转移和扩大,趁现在工厂规模还不大,坛坛罐罐还少,把工业区向更科学的地方转移——所有在文澜河西岸的工厂全部搬迁,东岸被作为未来的工业中心列入了总规划,以后整个工业基地将全部布置在河东的下游地区,北达博铺南接百仞,以后向马袅半岛扩展。这样利用现在已经初步成型的工厂分布,形成以博铺港为中心的钢铁和化学工业区,充分发挥海运量大价廉的优势。船队从越南运进的无烟煤,从广东运入的生铁熟铁,从田独运来的铁矿石,从福建运入木材,从马袅半岛运来化工用的盐。而以百仞城为中心的则是机械工业和轻工业区,以最大限度利用水利和人力资源。原来西岸的重工业区全部裁撤,土地另作他用。这样以来,博铺制造的钢铁、化工产品,以及从海上运来的各种原料,可以通过文澜河这条水上运输通道直接运到百仞工业区进行加工制造,成品又能使用水路运送到博铺出口。
  “同志们,可别看不起我们这个小小的工业规划。”文总豪情万丈,“你们不是一个个都要改变世界吗?这就是我们改造世界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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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0:32:23 | 显示全部楼层

69.新兵风波(一)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09:58 编辑

  分给博铺卫戍营的新兵总算是来了。
  由于各条战线都严重缺乏劳动力,本着“军队要忍耐,为经济建设让路”的精神,一千三百多新的劳动力,陆军海军一共只得到了二百四十人的名额,引起了陆海军少壮派的强烈不满,但是计委认为这已经是特大的恩典了,对抗议根本不理睬。海军目前主要任务是造船和充实岸防,博铺的防御事实上是由博铺卫戍营承担,因此只得到了八十个人的名额。剩下的人,大头归了百仞教导营,剩下六十人分给了博铺卫戍营。
  接到通知的时候,胡德林提议要不要集合部队,让新兵们感受一下心灵洗礼。大孙头说阅兵的时候已经足够震撼了,因此新兵来了之后不多废话,直接进入训练环节。但是这六十人如何分配,却起了争执,有人主张再建一个连,反正现在博铺营也只有一个连在演人畜无害,还有一个排的掷弹兵干脆只是挂着连的名号。但是军官成问题,大批军官都被抽调到了百仞教导营。最后,聂义峰占了大便宜——全部划给掷弹兵连,他们有足够的军官和士官。这样,掷弹兵连也就成了博铺营步兵二连。虽然引起了原来掷弹兵排老兵的不满,但是几个月的新军生活,已经让大家养成了服从命令的习惯。更何况,这掷弹兵和步兵,待遇一样、服装一样,除了多背四个沉甸甸的四号手榴弹没有任何区别。当然……即使成了“步兵二连”,他们装备的仍然是又大又沉的四号弹。
  和所有的新兵训练一样,新军的新兵训练也是从体能、队列、纪律三大方面同时展开的。每天早上起床,先围着操场跑五公里。然后上午进行队列训练,下午还要完成一次从博铺到百仞的往返行军。晚饭过后是文化学习和纪律学习,等把人累的半死不活才允许睡觉。这些基础训练,已经完全由提拔起来的土著班排长负责,而穿越众军官现在也没有什么清闲,他们被集中起来,由穿越集团的排队枪毙专家们进行军官培训。毕竟穿越众比土著军官强多少吗?并没强多少。
  髡贼军队军纪严明行伍严整,已经在临高出了名,《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这首歌竟然成了本时空第一首流行歌曲。可是直到新兵们亲身体验到之后,才发现传说尚不及实情的十分之一。队列之中,不能打哈欠、不能打喷嚏、不能抠鼻子、不能说话、不能四处乱看,而且怎么站、手放哪,怎么走,怎么跑,甚至怎么蹲,每一个动作细节都有明文规定。新兵们暗暗不满,这都是些啥,打仗用的到吗?可是髡贼军队从未打过败仗是个不争的事实,令新兵们虽然不满但却不得不照着要求做。这些就算了,连吃饭什么时候坐下,怎么坐下都有规定,屋子里物品怎么放置也有条条框框。一天下来,无不叫苦不迭。熬过枯燥乏味的文化学习和纪律学习,总算是睡觉了,还时不时的搞个紧急集合,折腾的第二天早上满是黑眼圈。
  穿越众军官对待新兵,但到底还有21世纪的人权观念,虽然严格而且也有打骂行为,可并没有什么虐待士兵的事情。但是土著们上阵,就完全不一样了。
  聂义峰被从军官培训班叫了回来,接着拿到一份士兵委员会递交的打架斗殴的报告,顿时皱起眉头。事情很简单,一名新兵在训练的时候被班长抽了一藤条,士兵和班长打了起来。士兵委员会介入,双方才分开。士兵打架虽然是严重违纪,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于是对那个班长进行了口头警告,罚了一个月军饷,对新兵也采取了各打五十大板的做法。谁成想,这个班长晚上竟然带着几个老兵,把那个新兵绑了起来进行了殴打,直接打进了医院里。刚好被魏爱文知道了,把这事报了上去,于是后果可想而知,军事委员会勒令严查。
  “怎么搞的!”大孙头一摔门就进了连部,火气十足,“二连什么情况?”
  “这是士兵委员会的报告。”聂义峰苦笑着把报告递了过去。
  “这都什么破事!”大孙头草草扫了一眼,“报告可信度高吗?”
  “士兵委员会选举的时候,新兵也参与了,而且占了三分之二的名额,应该不会偏袒老兵。”聂义峰也是第一次见大孙头气成这样。
  “其实这种事,即使旧时空,国内外也不新鲜,但总归是太恶劣了。”大孙头坐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聂义峰一时语塞。心里暗暗叹息着,虽然自己挂着上尉肩章,当着连长,但本质毕竟是个沐猴而冠的军宅穿越众。他可以带着士兵冲锋陷阵,他可以不怕牺牲英勇顽强,但是在处理连队日常事务上,那种不知该如何去做的无力感是他人无从体会的。
  “被打的士兵什么情况?”大孙头问。
  “还不知道,在百仞医院住院。”聂义峰摇摇头。
  胡德林一脸惊慌的闯了进来:“内务部队来了……老聂他……”
  聂义峰突然一种想哭的冲动,真想一摔东西“老子不干了!”,但他也只是脑内小剧场过了一下这段剧情。
  两个穿着07式迷彩服,戴着钢盔,胳膊上还有“MP”袖标的穿越众走进连部,同时敬礼:“我们奉命带走聂义峰同志,接受军事委员会调查。聂连长,请您配合。”
  胡德林求助似的看了看大孙头,大孙头一脸无能为力的表情。
  “走吧。”聂义峰戴上帽子,并不多说话,跟着走了出去。
  走廊里已经站满了原掷弹兵排的老兵,郭卫华、董金彪、符文明三个新上任的排长如同蚂蚁上锅,特别是董金彪。上次是他的兵扔手榴弹把自己炸死了,还炸伤了一班长老郭,连同聂义峰也遭了难。这次又是他的兵,和新兵打架,还把人打进了医院,又害聂义峰要去蹲号子。懊悔、愤懑,让他来回踱步,不停的搓手。大家看见聂义峰出来,急忙围了上去。
  “连长,连长……”
  “请大家退后,我们在执行公务!”
  士兵们知道这些穿越灰灰绿绿小方块花纹衣服的人是内务部队,相当于澳洲首长们的御林军,纷纷站在原地。
  “老郭!”聂义峰喊道。
  “到!”郭卫华立正。
  “今天所有训练取消,学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新兵老兵全部参加!”听得出,连长压着一肚子火。郭卫华不敢怠慢,急忙招呼大家整队。
  营房外,停着一辆212吉普,大孙头和胡德林一直把聂义峰送上车,看着212吉普划了个弧线向基地大门开去。
  手机响了起来,大孙头看了一眼接起电话:“首长。”
  “老孙你那里怎么回事,怎么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是非常恶劣的!影响整个穿越集团的形象,你懂不懂?”电话里的语气十分焦急。
  “事发突然,我们现在也还在调查。”大孙头想了半天,只能不疼不痒地说。
  “聂义峰呢!?”
  “已经被内务部队带走了。”
  “好吧,你们营先进行调查,形成报告,明天交到军事委员会!就这样吧!”电话挂断了。
  胡德林问:“谁?老何?”
  大孙头不说话,过了一会,猛地一转身,边走边喊:“全营集合!全体给我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晚上全部抄歌词!”
  已经整修一新的博百公路上,铺上了一层煤渣,两边有些淤塞的排水沟也施工完毕,岸边还种上了树。文澜河治理工程已经开始,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看到清理河道的工人。212吉普车沿着公路行驶着,每路过一个警戒炮楼都会鸣笛。分布在公路两旁的商铺正在进行新一轮清理整治,把他们向博铺和百仞城转移,只留下车马店服务于商旅。聂义峰看着车窗外滑过的景色,突然有一种悲凉的感觉。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穿越?哦,对了……他本来就没打算穿越,他是因为和家里闹别扭,稀里糊涂来到这个时空的。现在,气也消了,可是家再也回不去了。他不知道爸爸妈妈还有八十多岁的奶奶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在到处寻找杳无音信的孩子。他想起妈妈给他煮的白菜面条,呛呛锅,炒一下白菜丝,然后加水下面,最后打上荷包蛋。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回家前,妈妈问他想吃什么,他每次都说白菜面条。现在,妈妈的手艺,怕是再也吃不到了。
  不知不觉,眼泪已经流了下来。聂义峰本质上不过是个二十几岁,从小衣食无忧,被保护的很好,没受过什么委屈的大孩子而已。
  “老聂,想家啦?”坐在前排的内务部队上尉看了看他。
  “没……没……”聂义峰揉了揉眼睛,掩饰道。
  “我认识你。第一次反围剿的时候,我就在你头顶。”内务部队上尉接着说。
  聂义峰哦了一声,不说话。
  “你啊,别把这事放在心上,配合调查就完了,人又不是你打的。”
  聂义峰努力平抑着自己有些颤抖的呼吸,问道:“你为什么参加穿越?”
  “我啊?”内务部队上尉笑了笑,“还能为啥,升官发财推妹子,咱就这点出息。”
  “你父母呢?”
  “他们啊……估计巴不得没有我这个儿子吧……”内务部队上尉苦笑了一下,“走之前我跟他们说要参加探险,买了份巨额保险他们是受益人,还留了分遗嘱,也算是安排了。”
  聂义峰不说话。
  “丰城轮上,我其实看押过你。”上尉又回过头来。
  “是么……”聂义峰笑了笑。
  “所以,你的事我也知道一点。兄弟,旧时空,我们真的回不去了,我们都得在这个时空好好活着。”上尉说道。
  “我懂。”聂义峰语气满是不甘。
  “你一看就是从小被父母宠着惯着的乖孩子,你敢想敢做,其实大家对你评价很高。只是,你太单纯了,兄弟。在任何一个时空,太工于心计固然令人讨厌,但是太单纯也不是好事。明白吗?”上尉语重心长。
  “我只想做自己的事。”聂义峰说。
  “对,问题就出在这。你一定觉得很冤枉,一定认为那几个人又在趁机整你。但是,老聂,你就像你说的,你只是在想做自己的事,而不是去做成个样子。其实像打架斗殴,这种事都会有苗头的,如果你及时发现,就不会有这事了。当然,这也不是说你的问题。我只是想说,老弟,你真的回不去了,好好在这个时空活着。”上尉说完,回过身去重新坐好。
  聂义峰明白上尉是什么意思,看着窗外的景色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他才发出声音:“我可不可以去趟医院?”
  几个内务部队军官商量了一下:“可以,但是时间不能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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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0:32:48 | 显示全部楼层

70.新兵风波(二)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0:25 编辑

  吉普车没有去百仞军营,而是直接开进了百仞城,在百仞医院门口停下了。几个正准备看病的公社职工,对澳洲首长这种小车早已见怪不怪了,正眼都没看一眼。车上下来一个新军军官和三个髡人的御林军,大家也没有什么好奇。
  “聂连长,你去看看吧,我们在这等着,别太久。”
  “谢谢。”聂义峰敬礼,转身进入医院。他急迫的想知道从新兵的角度,这个事件是什么样子的。那个内务部队上尉说的对,自己要好好做每一件事。
  穿过门诊楼,刚好碰到了医学口大佬时袅仁。
  “小聂啊……你们怎么搞的!?怎么出这种事?”时袅仁已经接到了老兵打伤新兵的报告,对这种严重侵犯人权的行为他深恶痛绝。
  “我来看一下那个新兵。”聂义峰并不多说话。
  “二楼八床。”时袅仁皱着眉头说道,他扫了一眼周围,“何婧!”
  门诊楼和病房楼之间修成了小花园,何婧和郭芙正扶着一名正在康复的病人练习行走。听到院长的喊声,郭芙搀扶病人坐在轮椅上,示意快去吧。何婧戴好帽子,急忙跑了过来。
  “院长……”
  “你陪聂首长去看看二楼八床那个病人,当一下翻译。”
  “是!”何婧答道,向聂义峰点点头,跟着他一前一后进入病房楼。
  聂义峰第一次来到病房楼内部,和记忆中小时候爸爸医院的病房楼很像。楼梯缓而长,还有平滑的道路,是为手术车通过而准备的。轻轻推开二楼走廊的门,聂义峰跨进来。每个病房的门口都挂着一个小牌子,写着病房号,床号和负责护士的名字。这套习惯和旧时空的医院一模一样,聂义峰很快就找到了八床,负责护士正是何婧。
  病房门上都镶着一块玻璃,便于值班人员观察。里面两两相对,布置了六张病床。床头还有根拉绳,在天花板上连在一起一直延伸到病房外,接着一个小铃铛。这套简陋的病人报警自救系统还是很有创意的,虽然比不上旧时空数字化的警报装置,不过也聊胜于无。
  聂义峰轻轻推门进来,病房里只住着受伤的新兵。新兵腿受伤,打着石膏吊在天花板上,看来是骨折了。看到聂义峰进来,用一口地道的临高话喊着要坐起来。聂义峰急忙扶住她,何婧用临高话安抚了几句,新兵才重新躺好,不停地说着什么。
  “他说什么?”聂义峰问何婧。
  “他说求首长宽恕,不要杀他。”何婧说。
  “为什么要杀他?”聂义峰一脸疑问。
  何婧翻译过去,新兵看了看自己的连长,怯怯地说着什么。
  “他说,他打了军士,首长一定饶不了他。”
  聂义峰笑死了:“何婧,你告诉他,新军从不滥杀无辜。他和军士打架,将会进行调查,根据事实真相秉公处理。”
  何婧翻译过去,新兵一脸的将信将疑,但是髡人首长说话算数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他也只好点点头。
  “何婧,你问问他,为什么他要和军士打架?”聂义峰说道。
  何婧翻译过去,新兵的表情闪过一丝愤怒,但很快收了起来,叽哩哇啦说了些什么。何婧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又问了些问题。显然新兵对这个每天照顾他的护士是十分信任的,一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架势。聂义峰坐在旁边,听他们天书一般的对话,一脸茫然。
  “他说……那个军士,和他来自一个村。两人原本都在一个大户人家做工,本来关系就不好。那个军士先跟随首长,当时他还劝军士不要跟着首长。现在他也加入新军,那个军士就对他态度很差,经常找他的问题。”何婧说。
  聂义峰完全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同村的,个人恩怨一掺进来就不好说了。可是他想了想,新军的各项条令基本都修改自旧时空解放军的条令,其严格程度就算穿越众军官也是因为穿越之前进行了一年军事化训练,而且从小到大被灌输纪律意识,这才能适应,妄论这个时空自由散漫惯了的土著了。
  “同志,那不叫‘找你的问题’,那也是训练的一部分。新军每天的一言一行,都是训练,自然随时随地有问题就说,有错误就改。”聂义峰说道,何婧翻译了过去。
  新兵又激动地说了很多话,何婧想了想,组织了一下普通话的语言:“他说……命令他根本听不懂,都是用的‘澳洲话’,那个军士会说,所以总是说他是个蠢货。他实在忍无可忍了,才打了那个军士。”
  这又出乎了聂义峰的预料。第一批新军士兵大都来自穿越集团控制下的公社职工、检疫营难民和本地劳工,早在进入新军之前就都进行过基本的扫盲特别是普通话学习,而且使用了很长时间,因此用普通话训练并无多大问题。但是这一批新兵就不一样了,是政协会议之后,各村派丁派差来的。别说普通话,全部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但是剿匪任务迫在眉睫,根本没有时间让他们去检疫营再滚一圈,因此最后决定边训练边学习,没想到竟然会引发矛盾。
  “可是为什么要打架?你们选举了士兵委员会,为什么不向士兵委员会反映?”聂义峰奇怪,士兵委员会是由士兵们自己选举,不分军衔职务人人可选,理论上应当会遏制虐待新兵的行为。
  新兵听了何婧的翻译,情绪激动起来,说了好多话,何婧脸色也难看起来。
  “他说什么?”聂义峰问。
  “他说……他不相信士兵委员会。很多老兵都要新兵孝敬粮饷,而且威胁士兵委员会的成员。”何婧声音很低。
  聂义峰只觉得一股怒火突然蹿入胸口,他一直把新军当成本时空的解放军,努力身体力行做出一副人民军队的样子来,没想到连队暗地里竟然堕落到和军阀国民党部队一般。刚想到这里,突然全身一凉,出了一身冷汗。连队内腐烂到这种程度,他在干什么?还在做着第一次反围剿战斗英雄、新300米总设计师、剿灭张老三的功臣、博铺保卫战的功臣、大阅兵的设计者这一连串自娱自乐的美梦?可是他想不通,他的连队他的士兵,在他面前表现出的素质不应该是这样啊?一定是新兵有问题!一定是他在推卸责任!一定是他……聂义峰猛然刹住了自己的思路,怎么可以这样想?连事实都不敢面对,那自己和旧时空在历史垃圾堆里躺着的北洋军阀国民党军阀还有什么区别?
  何婧看着聂义峰的表情变化,轻轻咳了一声。
  “你反映的情况我知道了,事实将由军事委员会专门的调查组进行调查,我想会有人来问你这些问题,希望你能和今天一样,全部如实回答。”聂义峰定了定神,郑重的说。
  何婧翻译过去,新兵似乎受到了鼓舞,点了点头。
  “好,那你好好养伤。”聂义峰站起来,等何婧翻译完,一起走出病房。
  聂义峰压抑着心中莫名的怒火,皱着眉头推门就上了楼梯。何婧追了出来:“聂……聂义峰!”
  聂义峰愣了一下,这还是大年三十之后,何婧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他转过身来,直直的看着何婧。
  “聂……首长……”何婧被他看毛了,怯怯的说。平时如同澳洲女子一样干练大方的她,在聂义峰面前,不由自主的像只小猫一般蜷缩起来。
  “没事,你工作吧,我回部队了。”聂义峰走过来,给何婧收拾了一下已经长长了许多的头发,何婧满脸通红,只嗯了一声。
  “好好照顾那个伤员。”聂义峰扶着何婧的肩膀,语气温柔的如同韩剧。
  “嗯。”何婧红着脸,迎着聂义峰的目光,也看着他。
  聂义峰突然有一种想吻下去的感觉,可是大脑里的小天使只一瞬间就打败了蠢蠢欲动的淫魔。他笑了笑,拍了拍何婧的肩膀,转身下楼。何婧脸烫的厉害,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倚在门上,扶着胸口急促的呼吸着。
  医院门前,212吉普还等在那里。聂义峰出来,直接上车:“走吧……”
  “伤员怎么样?”上尉问。
  “还好,情绪稳定。”聂义峰说道。
  “这说辞,很21世纪啊……”上尉哭笑不得。
  车子启动,沿着道路向城南驶去。路过供水站的时候,上尉提醒他,这是去年他被虎蹲炮喷了一身血的地方。聂义峰心里五味杂陈地看着这里,他在这里的作战,回忆起来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那也是他在穿越集团里最大的政治资本——为了保卫穿越众而决死奋战,全身浴血坚持不下火线。在那个瞬间,他甚至坚信自己将来一定会成为穿越军里赫赫有名的战将,圆了旧时空他的军人梦。可是现在,他怀疑了,自己真的适合当兵吗?那个新兵说出来的那些让他惊讶甚至恐惧的事情,一遍一遍回荡在耳朵里。自己的连队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自己真的能成为一名军人吗……
  百仞军营禁闭室还是老地方,上次因为训练事故自己就进来过一次。这次故地重游,聂义峰竟然还有一种亲切感。卫兵关上门,在门口立正站好。窗户前的桌子上,有笔和纸,是给被关押人员写自供书用的。聂义峰打开窗户,外面的嘈杂声传进来,那是教导营官兵在进行橄榄球比赛——这项旧时空在中国并无人气的运动,因为对器材和场地要求低而被穿越众植入到这个时空,竟然不知不觉成了流行运动。聂义峰看着操场上生龙活虎的士兵们,突然像下定决心一般,坐在桌前奋笔疾书起来,第一行中央写着——辞职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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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0:33:33 | 显示全部楼层

71.新兵风波(三)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0:33 编辑

  聂义峰辞职的消息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个虽然平时其貌不扬不怎么上蹿下跳,但是几次关键事情都办的很漂亮的青年军官,已经是很多人心中默认的未来的穿越军高级军官之一,突然传出辞职的消息,令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
  “好一个以退为进,可耻!可耻啊!”陆军少壮派早就看这个勾结海军的陆军叛徒不爽了,更何况还是个黄俄,“他这算是什么?要挟执委会吗?他以为他是谁?对待这种人,必须严肃处理!”
  “严肃处理!好好收拾他!”很多人跟着喊。
  “你打算怎么收拾一个穿越众?毙了?埋了?沉海底?”大孙头皱着眉头看着狂热的人们。
  “相信执委会和军事委员会会做出妥善处置!”踢得一脚好皮球。
  “从聂义峰同志的辞职报告看,他对二连这次的问题,还有他没有及时发现的问题很痛心。他是真的因为内疚和对自己能力的不自信,才提出辞职的!”胡德林激动地插话道。
  “我没看出他内疚在哪里,我看他这是要挟!”
  “我坚决反对这种以个人情绪对同志斩尽杀绝的行为!”胡德林忍无可忍,拍案而起。
  “坐下!”一直不说话的马千瞩怒了,“你们这是干什么?还当自己是老百姓吗?像什么话,坐下!”
  “就是,小山头,小帮派,搞得好啊!”
  “你!”胡德林气的又要拍桌子,被大孙头拉住了。
  “作为一名炮兵指挥官,我请求发言。”应喻站了起来。
  “不用这么客气,请讲。”马千瞩示意他发言。
  “我和聂义峰同志接触不多,但对他印象深刻。早在新军教导营初建时期,每天晚上我们很多同志忙着去领导那里串门,忙着进行各种社交活动的时候,聂义峰同志在俱乐部里看书,书名我还记得,叫《拿破仑步兵战术》,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很佩服这个在旧时空没有当过兵的同志。”应喻说道。
  “哼,不过是装腔作势摆姿态罢了。”
  “从聂义峰同志过去的工作看,我不认为他存在严重的渎职行为。掷弹兵排的训练成绩有目共睹,他指挥的消灭张老三的战斗也十分果断,博铺保卫战他率领海兵防守码头打的也很顽强。所以我认为,聂义峰同志不存在主观问题,而是能力问题。换句话说,聂义峰同志在旧时空没有当过兵,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军官培训,现在的问题并不全是他的责任。”应喻不理睬陆军少壮派的吼叫,不慌不忙地说着。
  “我同意应连长的看法。怎么带兵,包括我在内,我们所有无从军经历的穿越众军官,都在从零学习。他的连队出现问题了,我们其他连队就没问题了吗?不见得……矛盾的爆发需要一个机缘巧合。如果聂义峰同志的辞职报告中所说的情况完全属实,那么我认为他至少不是主要责任的。”卢峰接过话头。
  “哼哼,你的意思是他的连队都打成一锅粥了,他没有责任?”陆军少壮派不满道。
  “我说的是,不是主要责任。”卢峰不卑不亢,“首先,穿越众军官集中培训是军事委员会的命令,聂义峰同志不存在擅离职守的问题。而不进行文化扫盲,在训练中学习也是命令,出现因语言不通而导致的矛盾更无法预测。而那个新兵和打人的老兵是同村,而且本来就有矛盾,我们都不是先知。至于士兵委员会被架空的问题,我认为这一点聂义峰同志需要负责,但正如应连长所说,这是能力问题。能力是需要培养才能提高,而不是落井下石。”
  “我插一句……”政保部门负责人站了起来,“正如大家知道的,在新军内部我们安插有所谓‘十人团’,都是对我们十分忠诚的归化民。但是,聂义峰同志报告中提到的士兵委员会被架空的问题,政保部门没有接到任何报告。”
  “你确定你的那些小特务就可靠吗?”
  “当然,‘十人团’也不见得就一定可靠,但这至少说明一个问题,聂义峰同志获得的情况未必就是客观事实,那个新兵所说的是否属实,需要通过调查,而不是我们开个会来决定的。”
  许延亮一脸人畜无害乐呵呵的表情站了起来:“那个……我说两句啊。因为不可明说的原因,聂义峰同志在有些地方不很受待见……”
  “发言不要阴阳怪气。”马千瞩拍了一下桌子。
  许延亮还是一副喜洋洋的笑容:“我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在这个时空我们干什么工作,是不是一定要和旧时空的专业对应起来?如果是的话,那我们这五百多人要重建一个现代社会,是否储备有足够的人才?如果不是的话,那么在现在没有条件进行系统学习的情况下,如何要求一个外行不犯错误?”
  “你这是为你们海军的错误开脱!你们海军要知耻!知耻啊!”
  “没错,穿越以来海军犯过不少错误,轻敌、失误等等。所以海军确实知耻,知耻后勇才能改正错误。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允许聂义峰同志犯一丁点错误。况且在我看来,聂义峰同志确实存在管理连队浮于表面的问题。但问题是,谁来教他或者谁又教过他如何深入?没有的话,我们怎么凭空要求人做到?那不成了神仙了?”许延亮乐呵呵的说着,众人频频点头。
  “你这是不负责任的论调!”
  “整个事件,是由老兵粗暴对待新兵开始的,聂义峰同志并不是直接当事人。该怎么处理,首先要经过客观公正的调查,这是对所有土著官兵和我们自己一个交代。我们现在坐在这里,凭着个人好恶,是做不到客观公正的。”大孙头站起来说道。
  会议室里,各派之间唇枪舌剑,各有各的道理。
  何鸣站了起来:“我说两句。首先,作为军事委员会委员,我宣布,驳回聂义峰同志的辞职请求!老孙,你给我去抽他俩耳刮子!受点委屈就撂挑子,给我多抽他几个!别瞪眼,我是说真抽,现在就去!”
  大孙头不敢怠慢,匆忙离开。
  “同志们,作为一名老兵,我想说,老兵虐待新兵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件。无论什么理由,把人打的住了院,性质十分恶劣,无论什么理由,在我们的军队里觉不允许这种暴力犯罪存在!我的意见,参与殴打的老兵全部降为列兵军衔,直接责任人开除军籍送劳改队。至于聂义峰同志,行政记大过处分,暂保留军衔职务,以观后效。”
  大家不说话,何鸣虽然只是名义上的新军最高指挥官,但是威望还是不小的。
  “另外我提议,组成纪检特别委员会,由穿越众军官、土著老兵和新兵组成,人员比例2:1:1,由特别委员会对陆海军所有连队士兵委员会展开检查,确保我们的士兵委员会制度能够真正实行下去。对任何威胁、操纵士兵委员会的行为,予以毫不手软的坚决打击。”何鸣接着说,“同志们,我们组建士兵委员会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利用士兵自我管理的机制,锻炼土著士兵,为将来培养成士官甚至军官打基础。这样可以把我们经验不足缺乏业务能力的穿越众军官从繁琐的日常管理上解放出来,专注于军事指挥。二是利用士兵委员会,实现对班排级控制,确立穿越集团对军队的绝对领导。这项制度必须贯彻落实下去,要让老兵知道,资格老不是可以摆谱的大爷。也得让新兵知道,任何违纪行为不会因为他是新来的而网开一面。”
  “同意!”马千瞩立刻举手示意
  “我必须再次提醒大家,新军不是哪个人,哪一派的,而是属于整个穿越集团。把一个人,一个派的利益凌驾于整个穿越集团之上,那是亡国的行为!我们现在还没有国,这么搞,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何鸣拍着桌椅喊着。
  禁闭室里黑乎乎的,没有灯光。聂义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其实他清醒的很,只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从没有这么迷茫过,好像所有道路都堵死了。在旧时空,他在原工作单位栽了跟头,因而穿越到这里。现在,他又栽了,他还能去哪?老天果然是在惩罚他,干什么都不行,最终沦为笑柄。
  门外传来人们的对话声,聂义峰听出了大孙头的声音。接着门打开了,一个黑影站在门口,正是大孙头。
  “聂义峰,过来!”大孙头喊道。
  看来处理结果已经出来了,聂义峰的心反而舒坦了不少,要结束了。他坐起来,搓了搓脸,来到大孙头面前,想问问处理决定。还没等他开口,啪的一下,整个左脸火辣辣的疼着,还没反应过来,右脸又啪的一下,连耳朵都嗡嗡响了起来。聂义峰傻在原地,目瞪口呆。
  “你的辞职报告已经被军事委员会驳回。何委员说,受到一点委屈就撂挑子,让我给你两个耳刮子。”
  聂义峰苦笑着,让大孙头进来,给他拖出椅子:“我可能,真的不适合在军队待。”
  “那你想去哪?”大孙头语气严肃。
  “我不知道……”聂义峰摇摇头,在旧时空他就是个失败者,是个卢瑟。
  “你这个样,让何婧怎么想?她的名字都是你起的,你是她最崇拜的人,你就这样让她看笑话?”大孙头瞪着眼睛。
  聂义峰不说话。
  “实话告诉你吧,会上没有人看你笑话。除了那几个人,大家都在替你说话!”大孙头严厉的说着,“许延亮,应喻,卢峰,还有咱们‘机尖组’,我和胡德林,还有很多其他同志。大家都在替你说话,没有人看你笑话。”
  “谢谢……”聂义峰很是感激。
  “我告诉你,这挑子不是你想扔就能扔!”大孙头拍着桌子,“给我老老实实等着处理结果,该是什么就是什么,连点担当勇气都没有,他妈的还是男人?”,说完,扭头出去了。
  军事委员会的会议一直开到半夜才散会。从博铺赶来参会的几个人肯定没法连夜回去,有的住在百仞军营,大孙头干脆回百仞城住一下集体宿舍,反正一直给他留有位置,其他几个人各有去处,胡德林则直奔东门市。商馆有客房,而且还是按照旧时空宾馆酒店的风格装修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佳人在等他。
  艾晓茜已经被调回百仞城,在国民学校当起了老师。本身就是师范专业的她在旧时空也有一线教师的经验,在本时空倒也不难。唯一的不好处,就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国民学校虽然现在规模不大,学生不多,但是老师太少了,像她这样正经师范出身的更是凤毛麟角。她同时教着语文、数学和自然三门课,每天忙的饭都吃不踏实,人也瘦了很多。而且,和胡德林约会的时间就更少了。今天胡德林打电话说要来百仞城开会,晚上不走,她几乎脱口而出:“晚上去商馆吧。”
  艾晓茜换了一身丝质吊带睡衣,婀娜的身姿光彩照人。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等着男朋友的到来,并充满久违的期待。终于传来了敲门声,艾晓茜像只小鸟一般飘了过去,一开门,就看到了那灰色的身影和那双熟悉的、充满爱和兽欲的眼睛。她几乎是被一下子按到了墙上,男朋友强势的烈火迅速通过皮肤的接触点燃了她的热情。两团火焰交织在一起越烧越旺,从门口一路点燃到床上,路上撒了一地被浴火烧成灰烬的衣服。屋里响起男人沉重的喘息和女人清脆的娇嗔,火焰迅速翻腾着,愈来愈旺,直到瞬时爆发。
  艾晓茜面色潮红,脱力一般倒在胡德林的胸膛上,吃力地喘着。胡德林抚摸着女朋友的头,搂着她的身躯。
  “我会怀孕吗?”过了许久,艾晓茜才幽幽地说。
  “上次医学实验室不是说我们暂时没有生育能力么。”胡德林说道。
  “你们这些男人,都是下体思考的动物!”艾晓茜上次丰城轮开会关于避孕套的讨论,羞得把脸埋在男朋友的胸膛里。
  “如果真有了的话,我希望是女儿。”胡德林挑起女朋友的下巴,看着那双美丽的眼睛,“和她妈妈一样漂亮。然后和老聂的儿子定个亲。”
  “嗯,好。”艾晓茜听的母爱瞬间爆棚,好像真的看到了自己为人母的日子。
  “叔叔和阿姨想要孙子还是孙女?”艾晓茜问。
  “怎么还叫叔叔阿姨……”
  “我们不是还没结婚么。”艾晓茜吃力地撑起身子,摸索着把睡衣穿好。
  “这个时空,结婚也没地登记啊。过年的时候,见过公婆给了改口红包就该叫爸妈了,等一切都稳定了,我为你补一个婚礼。”胡德林郑重的说。
  “嗯,谢谢你,老公。”艾晓茜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飞扬跋扈,小鸟依人般依偎在胡德林的怀里。
  “唉……老聂这次……他也是倒霉,怎么这些事都让他碰上了。”胡德林突然感慨着。
  “怎么了?”艾晓茜问,胡德林就把军委会议的允许外传的内容说了一下。
  “难怪那天遇到何婧,她心情很不好。我看得出来,她爱上了聂义峰,而且特别崇拜。”艾晓茜说道。
  “何婧怎么知道的?”胡德林脸上一排问号。
  “你是不是傻?”艾晓茜一脸嫌弃地白了胡德林一眼,“那个新兵就在百仞医院!”
  “哦,对对对……”胡德林这才反应过来,艾晓茜调皮的揪着他的鼻子转了转。
  “有时间告诉何婧别瞎想,没什么大事。”胡德林说。
  “我得有时间啊……你不知道,国民学校比衡水一中都变态!”艾晓茜可怜巴巴地说。
  “嗯,那看来以后我闺女是清华北大的料!”胡德林半开玩笑道,艾晓茜也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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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1:33:41 | 显示全部楼层

72.纪检特别委员会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0:33 编辑

  按照军事委员会的决议,纪检特别委员会成立,对整个新军所有士兵委员会是否正常运作展开调查,同时对博铺卫戍营步兵二连殴打新兵事件进行调查。为了保障客观公正,特意挑选了一名新军士官和一名刚入伍的新兵,然后干脆从新军体系之外抽调了两个穿越众,以防止可能存在的利益勾结。
  梁得志作为业余勘探队的一名酱油队员,莫名其妙被抓了差。领导们的说法,因为他为人公正。而和他共事的,是一个叫马甲的人。听说此公在旧时空可以一字不差背下整篇刑法的神人,如今在海关当着一个空头关长。把他调到委员会,是作为法律顾问的角色存在,但事实上是调查的主力。但是马甲也很郁闷,他所熟悉的法律更多的是旧时空的宪法、刑法、民法、合同法、劳动法等等,这个军法……或者说军队内部执行的条令条例,他可以说是完全不知。但既然是人才,学习能力总不是弱的。此货竟然连夜熟读了旧时空的解放军三大条例,然后还仔细对照了现行的新军纪律条例,算是给特别委员会提供了不错的理论参考。
  “我说老马啊……”梁德志一脸愁云
  “梁工,叫我小马吧,或者直接叫马甲。”马甲同志彬彬有礼。
  “这事你怎么看?”梁德志拿着新军提供的案情通报,实在是拿捏不准上意。
  “四个字——实事求是。”马甲不紧不慢地说着,“纪检特别委员会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查明事实。军事委员会的命令,是查明新军士兵委员会是否存在被架空的事实,以及博铺营二连打架斗殴的事实。至于军方怎么处理,与你我无关。”
  “说是这么说啊,我们要是搞出什么对一些人不利的事情来,不利于团结啊……”梁德志说着,突然觉得这话对法家信徒来说实在是太过鸡贼,急忙要解释。
  “不用解释,梁工说的也是个事实。但是我觉得,不至于,你别忘了,穿越之前定下的一条基本准则——万众平等,但是穿越众比别人更平等。”马甲说道,“从这个角度来说,无论我们是什么调查结果,聂义峰都不会有什么事情。更何况,我查阅了新军现行的条例,明确规定了军事主官不能干涉士兵委员会的运作。换句话说,即使是士兵委员会真的存在被架空被操纵的问题,聂义峰也无权进行纠正。如果要说错,那么这项制度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这样……那就好……那就好……”梁德志似乎吃了定心丸。
  马甲打量了一下这个纪检特别委员会的一号首长,似乎明白了什么:“梁工似乎认识这位聂义峰上尉。”
  “不熟,不熟,一起打一次仗。”梁德志面露尴尬,“当时我吓傻了,临阵脱逃,害得他受了伤,一直过意不去……”
  “懂了。”马甲点点头。
  “当然,我肯定是秉公办事的。”梁德志急忙表忠心,马甲不置可否。
  “你有法务经验,你看我们这个委员会该怎么办?”梁德志又把案情通报读了一遍,十分恭敬地问道。
  “其实核心就是二连,当然先去二连调查。二连的事情清楚了,其他连队自然清楚。”马甲说道。
  “就这么办!”
  一辆212吉普载着纪检特别委员会的四个人,来到了博铺新军训练基地。大孙头和胡德林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恭迎着这群带着尚方宝剑的人。吉普车在基地大门口潇洒地划了一条弧线停了下来,梁德志和马甲最先下车,而一名下士和一名列兵是第一次坐“澳洲四轮车”,已经晕的脸色十分难看。
  “询问室已经准备好了。”大孙头走上来握手,直入主题。
  “好,那……这是我们的传讯名单,通知他们待命。”马甲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交给大孙头。
  “好,没问题。走吧,我带你们去询问室。”大孙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询问室是已经打扫干净的一间禁闭室,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桌子上摆着纸笔还有茶水。梁德志并不太习惯这样“审讯别人”,因此主力还是马甲。说起来,上次新军手榴弹训练事故的调查,也是此公参与了的。
  郭卫华动作标准的走到门口:“报告!”
  “进来!”
  “报告纪检特别委员会,博铺卫戍营步兵二连一排长,士兵委员会主任……”郭卫华一本正经地自报家门。
  “好了,郭卫华同志,我们知道你,请坐。”马甲面无表情地打断他。老郭哽了一下,迅速脱帽,坐在椅子上。
  “郭卫华同志,新军少尉军衔,目前……仍然是士兵委员会主任。”马甲似乎是陈述,又似乎是在问他。
  “是的,目前仍然是士兵委员会主任。新一轮选举还未展开,所以……”郭卫华知道,成为军官后,就不能再参与士兵委员会。但是现在训练任务紧张,新的选举还未开始。
  “材料上说,你从新军教导营掷弹兵排开始,就担任士兵委员会主任,一直到现在。”
  郭卫华咽了下口水:“是的。”
  “看来,你的兄弟们,很信任你。”马甲若无其事地翻了一页材料,郭卫华不说话。
  “那么,主任同志,为什么你的连出现了这样的事情?”马甲眯起眼睛。
  “这个……”郭卫华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要紧张,我们只是调查,希望你实话实说,所说即所想。”梁德志也许觉得自己太没存在感,急忙插话。
  郭卫华深吸一口气:“首长,不是我不想管,而是根本没时间管。自打授衔以后,所有军官三天两头培训学习,连队日常训练完全是由士官组织。”
  “你的意思是,从你们连长一直到你们排长,这段时间事实上根本不在部队,我可以这么理解吗?”马甲问。
  “事实上,还有营长,一连长,所有军官,每天都要进行培训。”郭卫华耍了个心眼,把首长们都抬出来总不是错的。
  “打人的老兵,你了解吗?”马甲问。
  “是二排的,也就是原来的二班的士兵,下士军衔。是百仞公社职工出身,训练刻苦。”郭卫华想了一下,这家伙之前也没什么出格的事啊。
  “他和那个新兵之间的事情,你知道吗?”
  “现在知道了,他们认识而且有过节。但是之前我们都不知道,他们俩都没说过”
  马甲一边问一边记着,只一会功夫就满满一页纸。
  “你有没有收过士兵们的东西?”马甲迅速写了一段话,抬头问。
  郭卫华咧了咧嘴,这个问题问的他很尴尬,但是掩饰恐怕也瞒不过首长们老鹰一般的眼睛,索性承认:“收过,一些吃喝之物和澳洲小物件,没收过票子和银子。”
  “你很诚实。”马甲微笑道,“士兵委员会里哪些代表是你指定的?”
  “我从没有指定代表!”郭卫华眉头皱了一下,迎着马甲的目光毫不躲闪。
  “好了,少尉,你可以走了。把董金彪同志叫来,他在隔壁。”马甲点头,迅速在记录上签了字,交给梁得志。
  郭卫华起立敬礼,麻利的转身走了出去。
  整整一天的时间,纪检特别委员会传讯了步兵二连所有官兵,一个一个地询问。为了防止可能的串供,干脆就把人集中起来立正站着等待。经过一天的询问,结果已经大体有数了,不过却大大出乎预料——步兵二连的士兵委员会的确存在小额行贿、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等问题,但预想中的被架空被少数老兵把持的情况并不存在。特别是大部分新兵,虽然对班长打骂颇有微词,对士兵委员会不疼不痒的干预也有意见,但都不认为士兵委员会是被控制的,事实上步兵二连已经有一名刚刚晋升士官的班长因为主动索贿而士兵委员会发现后就地免职。
  “这么说,二连没问题?”梁得志漫无目的地翻阅着够够的问询记录,只觉得整个事件像极了旧时空的脑力影视作品。
  “问题还是有的,不过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马甲点上一颗烟。
  “首长……基地内禁止吸烟……”纪检特委里的新军下士提醒他。
  “哦,对不起,我的错。”马甲微微一笑,在鞋底碾灭了烟,仔细的收好了。现在穿越集团还无力生产卷烟,所有旧时空带来的香烟都是宝贵的消耗品。他看了看下士,还有那个新兵,“你们怎么看?”
  新兵急忙跪下:“回澳洲老爷……”
  “起来,立正说话,叫‘首长’,新军里不许跪!”下士训斥道。
  “你会普通话?”马甲好奇的打量着新兵。
  “回老……是!首长……小的是黄家寨人……当过首长的俘虏,学过‘澳洲话’,勉强会说。”新兵毕恭毕敬。
  “哟?黄老爷的乡勇?幸会幸会,那仗我也参与了,那咱们算是不打不相识啊。”一听是黄家寨的兵,梁得志笑得很欢,直把新兵吓得连说不敢。
  “那你说说,你怎么看这件事?”马甲也笑了起来。
  “小的……”
  “在新军,直接说‘我’,我认为,我觉得!”下士又打断了他。
  “是……我……认为,其实些事的根源就在这‘澳洲话’上。老兵们的‘澳洲话’,我们并不太懂,稍一做错就要挨打受罚。久而久之,总会有不满的地方。至于士兵委员会,在日常生活上确实不错,但是操练起来他们并不干涉,所以……”新兵怯怯地说着。
  “我懂了。”马甲沉思了一下,接着又问,“既然是打骂来的矛盾,那你为什么说根源是‘澳洲话’呢?”
  “首长,操练时打骂也属常见,就说在黄家寨,操练起来如有错误,棍棒藤条的皮肉之苦也是少不了的,伤人事情也见怪不怪。而且像新军这样,下了操又如长兄一般,我们初来乍到,不得不说好。”
  梁得志苦笑了一下,老兵虐待新兵在旧时空国内外都不是新闻,在这个时空竟然班长嘘寒问暖几句新兵就领情,还真他妈是和比烂的时代。
  “那你呢?下士同志?有什么想法?”马甲转向下士。
  下士啪的一个立正答道:“首长,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禁止打骂,只是……有时候急眼了,忍不住就去踹几脚。”
  “你倒是踹痛快了,新兵同志怎么想?你刚当兵的时候,首长也踹了你?”梁得志忍不住了,大声问道。
  “没有……我知错了,首长。”下士急忙说。
  马甲摆摆手:“我们是来调查的,不是说你的错误。你的错误也不是你个人的问题,而是个普遍现象。你自己心里有数,知错就改就好。”
  “是!”下士立正敬礼。
  “那咱们马上回百仞城,去询问一下那个新兵。”马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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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1:34:25 | 显示全部楼层

73.新兵风波(四)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0:34 编辑

  百仞城军事委员会的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几个执委会和军事委员会的大佬、新军的头头们和所有穿越众军官,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窗户和门全部大开着,不然屋里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虽然调查工作基本是靠马甲完成的,但梁得志毕竟是挂名的一号,所以阶段性成果还是由他进行汇报。纪检特别委员会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挨个询问了整个博铺营所有官兵,包括还在医院的那个新兵,并且通过执委会授权拿到了政保部门“十人团”的报告,经过全面分析,才得出了《纪检特别委员会阶段性报告》。很多穿越众军官这才知道,自己的连队里竟然还隐藏着一批穿越众培养的特务。
  “……所以,综合上述问询材料,纪检特别委员会进行分析得出结论:‘士兵委员会被少数军官和士官架空和操纵’这一问题,在博铺卫戍营步兵二连是不存在的。当然,该连士兵委员会仍然存在严重的问题——1、士兵委员会主任长期未更换,致使士兵参与热情下降。2、士兵委员会工作中存在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3、士兵委员会成员存在收受礼品的行为。基于此,特别委员会建议,对该连士兵委员会进行整改。”梁德志一本正经地念着报告,只念得领导们眉头紧锁。
  “你们倒是会总结归纳,说这么几句不疼不痒的话。”何鸣不满道,不过内心还是有些欣慰。
  马甲站了起来:“归纳总结,当然是言简意赅简单点好。我来说一些具体的细节。第一,该连士兵委员会主任,从新军教导营时期就由郭卫华同志担任,一直到现在从未更换过。这位郭同志在该连确实人气颇高,所以只要他参选很多人并不按照本意投票。第二,包括主任在内,整个士兵委员会都存在收受礼品的行为,多为吃喝穿用的物品,未发现金钱行贿。当然,这并不代表收受实物就不是腐败。第三,该连士兵委员会进行的日常管理流于表面,特别是晚上文化学习完全是形式主义,无讲师、无考勤、无检验。第四,该连士兵委员会对打骂新兵现象不够重视,却要求新兵尊重老兵。还有很多细节不一一列举,《阶段报告》里有详细说明,已经发给大家。”
  “那么。你们的结论是什么?”何鸣问。
  “综合各种因素考虑,纪检特别委员会认为,酿成此次事件的根本原因在于——我们的制度存在问题。”马甲一句话让所有人都瞪起了眼睛,都警觉地听着这个“定体问”的结论。马甲看了看大家,接着说,“按照现行制度,士兵委员会的上级,应当是营政治教员。除非战时,否则各级军事主官对士兵委员会没有干涉的权力。同时,我们还规定,军事主官负责部队的作战和训练,士兵委员会负责部队的日常行政管理。而这两项规定合在一起,就造成了一个后果——士兵委员会权责不明。就以本次事件为例,导火索是老兵在训练中存在的打骂现象。但是这属于训练范畴,士兵委员会无权过问。可是在日常生活中,新兵见了老兵要敬礼,这是士兵委员会的管辖范畴。而士兵委员会和很多老兵,本身又存在收受礼品等行为。这样综合起来,对新兵来讲,就成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我要挨打,完了还要给打我的人送礼。这种情绪的积累,最终就是矛盾的爆发。而打架双方是否认识,之前是否有过节都成了次要的因素,或者说只是提前使矛盾激化了而已。”
  一席话,让整个会议室都闹哄哄起来,所有人都在讨论着,语气充满了惊讶,谁也没想到,他们自以为开时代先河的士兵委员会制度实际执行起来竟然有如此漏洞。
  “另外,我需要强调一下。这次事件虽然是偶然事件——各级军事主官因为集中培训全部不在岗;打架双方的旧有矛盾;新矛盾的加入;制度缺失等等因素共同作用,导致了此次事件。从根本上说,我们必须在制度上更加完善,才能杜绝此类事件。”
  “那纪检特别委员会的意见是?”何鸣认真的记着。
  “目前只是我们特委讨论后的一点想法。”马甲打开了笔记本,“核心是理顺士兵委员会的权责。具体做法是:第一,规定军事主官不在或不具备指挥能力的时候,士兵委员会有权行使军事主官的职责。同时,军事主官有责任对士兵委员会进行问询。第二,士兵委员会主任不得连任,每月必须更换。第三,政治教员要尽快配齐,将其对士兵委员会的领导实质化而不是一纸空文。这样,士兵委员会权责明晰,消除掉老兵长期占据要位的可能,恢复士兵的参与热情。这样,诸如收受礼品、形式主义等问题,自然会得到解决。”
  何鸣认真的记着,旁边马千瞩也不停的点头。
  “除此之外,我还想就斗殴双方发表一下看法。”马甲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全是他写的各种随笔,“我们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同情弱者’的逻辑误区。当我们听到老兵打伤新兵后,我们的第一反应是老兵犯错,新兵无辜。从客观上来说,老兵确实犯了严重错误。但是我需要提醒大家,卷入事件的这个新兵,本身就存在严重的问题。通过我们和连队基层士兵的沟通,我们发现,被打的人并无几人关注,反而是打人的人很多人在关心,包括新兵。经过我们调查,事件双方过去是在同一个大户人家做工,这个新兵当时是个工头,对这个老兵就存在剥削与人身侵害。所以,训练中老兵对他的打骂更多是出于一种报复心理。这一点,最终处罚的时候,需要考虑。”
  “另外,我再提一个意见。”梁德志又站了起来,“我认为在大量增加新兵的时候,即使出于锻炼人才的目的,军事主官也不适合长期不在部队。你们别忘了,我们可是澳洲人,澳洲首长,在归化民心理有绝对的权威!”
  会议室里又是一阵讨论,完全出于预料的调查报告令陆军少壮派很不满意,但是梁德志和马甲都不是新军内的人员,无所谓利益纠葛,他们作为“外人”的发言有着天然的说服力,很多穿越众军官都在暗自点头。
  “怎么样啊,同志们,是不是以前都低估土著士兵了?”何鸣刷刷刷地在本子上写了一大片,这才收起笔,一脸难以捉摸的笑容,“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半路出家,这次事件,说明我们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大家讨论着,军事委员会的委员们还有几个执委也在交流着,纪检特别委员会还不时加入讨论。整个会议室又闹哄哄地热闹了一个多小时,最后马千瞩示意大家安静。何鸣站了起来,宣布最终决定:
  1、博铺卫戍营步兵二连连长聂义峰,记大过处分一次,罚一个月军饷。
  2、所有参与殴打新兵的老兵无论军衔,全部降为列兵,记大过处分一次,罚两个月军饷
  3、事件中被殴打的新兵,遣送回原籍,补发一个月军饷。伤情痊愈之前在百仞医院接受治疗。
  4、所有存在收受礼品行为的军官和士官全部警告处分一次,一星期内上交所收礼品,消耗掉的按市场价支付。
  何鸣看了看大家,接着宣布第二道命令:
  1、士兵委员会每个月选举一次,主任不可连任。
  2、军事主官有权对士兵委员会进行工作指导,需经政治教员同意。
  3、士兵委员会在军事主官无法履行职责时,可以代为行使,直到军事主官恢复职责履行或有新的命令。
  4、成立总政治处,由教导营政治教员魏爱文兼任总政治处主任。
  5、纪检特别委员会继续履行职责,在整个新军范围内进行纪律检查。
  两道命令,都没有提到对新兵的打骂问题。马甲的报告里指出,在本时空,打骂新兵几乎是合理合法的正常现象。相比之下,新军的所谓打骂还够不成人身伤害,在士兵委员会可以充分履行职责后,这类现象会得到遏制,无需单独说明。
  禁闭室的门打开了,一脸胡子拉碴的聂义峰走了出来,看着已经深夜的军营,沉默不语。
  “这次,还算那几个人有良心,不是很过分。”胡德林替好朋友拿来了新军装,“今晚上回百仞城住一晚上吧,去洗个热水澡。”
  “谢谢。”聂义峰笑道。
  “客气个屁!”大孙头把塞着军装的塑料袋扔到聂义峰怀里,“多大点事,就撂挑子!照我说,还得再给你俩耳刮子!”
  “我操,老孙,你真打了?”胡德林惊讶道。
  “废话!”大孙头似乎还有点火气。他看了看聂义峰一脸的傻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快去宿舍吧,好好休息一下。”
  “怎么处理我的?”聂义峰低头看了看塑料袋里的灰色军装,是袖口被何婧绣上了袖标的那身。这袖标,是自己在博铺奋战负伤得来的。即便如此,也并不影响自己沦为阶下囚。
  “你没事,还是你的上尉连长。打架的兵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几个班排长也处理了。你啊……我怎么说你好……”大孙头一股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那个新兵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受他影响了,等他伤好了就让他滚蛋。”
  聂义峰哦了一声,一时尴尬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明天周末,你在百仞城休息一天。周一给我滚回来,别再给我捅娄子!”大孙头踢了聂义峰一脚,“嘿嘿嘿!睡醒了没!?”
  “是!”聂义峰喊道。
  “行了,我和胡德林先回去了,你啊……行了,快去宿舍吧!”大孙头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胡德林又跟好朋友嘱咐了几句,两步追了上去,两人上了一辆212吉普车,扬长而去。
  随着穿越集团成功制造出了勉强可用的蒸汽锅炉,百仞城公共浴室的热水问题终于得到了彻底的解决,穿越众们终于迎来了24小时都可以洗热水澡的好日子。澡堂里只有聂义峰一个人,他没有使用皂荚,而是非常奢侈地用了从旧时空带来的现代沐浴液和洗发露,而且还一点都不节约,头就洗了两遍,身上也全是泡沫。搓了两遍,热水一冲,舒服!现在轻工业领域,穿越集团已经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可以生产出棉布毛巾,还可以生产靠谱一点的内衣和衬衣、T恤。当然,较旧时空那五花八门的各式衣服,穿越集团自产的衣服要简陋得多,但至少比当初第一批上市的丑八怪要强得多了。来到换衣间,换上标准的陆军大衩,套上T恤,穿上军装,把那身已经发臭的旧军装塞进塑料袋里,然后棉袜、步靴穿戴停当,八角帽一戴,聂义峰左右提着各种家伙什走了出来。
  集体宿舍里已经空了很多房间,随着穿越众们逐渐有了自己的专业工作,很多人已经很少回来了,曾经无比热闹的集体宿舍现在冷冷清清。当然,最热闹的时候聂义峰其实也没见过,那时候他在军事组,住在军事组的营房里。不过,在集体宿舍,一直都留着他们“机尖组”的房间。开锁进去,聂义峰把沐浴乳之类的珍藏品重新归置好,然后找了个盆要去洗衣服。
  盥洗池就像旧时空那样成一个长条,两侧还有晾衣绳,上面晾衣服几个床单还有几件女性的现代内衣,如同旗帜一般在风中飘着。聂义峰随便找了一个水龙头,把衣服通通扔在水池里,开始洗衣服。这些水管、水龙头都是穿越集团从21世纪带来的,都是珍贵的储备物资。洗衣皂和洗衣粉都有巨大的储备量,因为都是短时间内无法自产的东西。聂义峰简单在衣服领子、袖口打上一点肥皂,搓洗起来。虽然储备巨大,但总归是消耗品,还得省着用。
  “你是……聂义峰?”不知什么时候,对面站了一个女人,也在洗衣服。聂义峰看了看她,看上去二十多岁三十不到的样子,看上去很面熟,特别是那双眼睛。
  “怎么,不认识了?”
  聂义峰想了起来,第一次反围剿自己住院,正是她“审问”的自己,说起来也算是救命恩人了。他露出笑容,刚一张嘴就卡了壳,因为他并不知道她的名字。
  “听说聂大首长和我们的何护士关系密切啊……”
  “还好,还好……”聂义峰不好意思的说。
  “自我介绍一下,张琪,你的小女朋友的顶头上司。”
  “你好,你好。”聂义峰急忙恭恭敬敬地拱手。
  “都说美女爱英雄,我们何护士可是对她心目中的聂大首长无限崇拜啊!”张琪坏笑着说,“你们出了那点事,何婧可是提心吊胆了好多天。”
  聂义峰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有点懵,一个土著女孩这样对他牵肠挂肚,一时之间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看样子,事都完了?”张琪问。
  “嗯,差不多了。”聂义峰支吾道。
  “明天何婧的十七岁生日,把握机会啊!”
  “啊?”
  “我去……你连她生日都不知道!?”张琪一脸鄙视,“你们这些男人啊,一个个的……”
  “好,我懂了。”聂义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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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1:35:00 | 显示全部楼层

74.歌声轻轻荡漾在黄昏的水面上(一)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0:34 编辑

  一大早,聂义峰就起床了。一个人睡三个人的宿舍,空荡的很。大孙头极少回来,胡德林每个周末都要来和艾晓茜幽会。所有聂义峰不敢耽误他人好事,一早就把屋子收拾干净出门去了。公共食堂里人不多,周末大部分穿越众都选择先睡他个天昏地暗——连续六天每天工作超过10个小时,让这群娇生惯养的现代人叫苦不迭。这倒不是他们有多高的道德觉悟,纯粹是因为在这个时空除了工作真的无事可做。
  整个食堂的布置,和旧时空大学食堂没太大差别。每个人领取一个木质餐盘,到橱窗选择中意的饭菜,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完全免费,只是饭菜种类少的令人发指,但至少比去年刚登陆那会除了鱼虾蟹就是蟹虾鱼强多了。聂义峰要了一份西红柿鸡蛋盖浇饭和一碗蟹肉汤,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开始狼吞虎咽。
  “聂连长,你好。”马甲端着一盘子海鲜炒饭坐在了对面。
  “你是……我们好像见过……”聂义峰记人的本事基本属于婴幼儿级别。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马甲,我们当然见过,聂连长两次落难,我都参与了调查。”马甲微笑着说道。
  “那我得好好谢谢你。”这句话是由衷的,因为此公几次影响最终决策的发言基本都是在为自己开脱。只是此人说话的表情和语气,总让人有一种特务接头的感觉。
  “谢就不必了,我只是希望聂连长能够继续以前的风格。”马甲边吃边说,“我们这五百多人,无不是带着各种目的来到这个时空。除了广州的郭东主,明家一家人,还有那两个美国特务,完全是意外卷入的穿越众没几个,你聂连长算其中一个。据我所知,你是把穿越当成夏令营而加入的。”
  聂义峰苦笑了一下,低头吃饭不语。这几路人他是知道的,那个叫郭逸的人其实是国产特务,和那两个美国特务追踪北美帮的军火案卷入穿越,现在郭特务已经成了穿越集团在广州人马的头子,被穿越众们戏称为军统广州站,薛大特务成为了军事委员会的香饽饽,那个白人女特务被雪藏起来,但也时不时地出现在重要行动中。而所谓明家人则干脆是泛舟旅游时,被跨越时空的虫洞硬生生吸过来的,现在老爷子明秋作为资格最老的前PLA海军,成了穿越海军的顾问和精神领袖,老太太则是大名鼎鼎的东门市妇女合作社一把手,儿媳妇慕敏做着旧时空的工作——公安干警,他家的儿子抛头露面不多,想必也有份工作。这样说起来,这些意外卷入穿越的人,反而都成了穿越集团重用的“栋梁之才”。
  “聂连长,你知道执委会为什么对这几个本不想穿越的人,颇为重用吗?”马甲脸上挂着“快问我!快问我!”的表情。
  “为什么?”聂义峰投其所好。
  “因为他们互相之间,以及和穿越集团其他人之间,没有派系利益纠葛,或者要简单的多。所以,他们反而可以做更多的事,承担更多的责任。”马甲换上一脸神秘的表情,“你聂连长,也属于这类人。”
  聂义峰摇摇头,他对这种“人心”的问题向来不感冒,也很迟钝。
  “我看得出来,执委会在试图平衡陆海军之争,而你无意之中是最好的棋子。”马甲微笑着说,“虽然并不很对等,但显而易见,执委会对陆海军争斗已经开始遏制,你当然是其中一份。”
  “所以你两次帮我?”聂义峰虽然也看不惯陆军马鹿海军知耻的做派,可是心里还是有点膈应。
  “我不是在帮你,我是法律工作者,信奉法家学说依法治国,我只是尽力避免我们也成为日本帝国陆海军那样的笑话。”马甲说道。
  心情复杂的吃完饭,聂义峰和马甲道别走出食堂。马甲的一席话,让他心里五味杂陈。这等于告诉他,他的所谓“亲海军”立场,随时会被满嘴“海军知耻”的那些人揪住小辫子搞个大新闻批判一番,但领导们不会真的把他马鹿掉,这种被人玩弄的感觉让人非常不爽。
  一路上和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打着招呼,聂义峰直奔百仞医院而去。路经小礼堂,听到里面传来朗朗的读书声,是国民学校的孩子们正在上课。这些孩子每两周才能有一天休息,课业压力比旧时空的孩子大的多。透过窗户一看,是艾晓茜正在教低龄组孩子们读课文——教育委员会的国民学校,专门教授“澳洲学问”,在穿越集团工作的土著职工子女,还有检疫营里的孤儿,只要未满13周岁,通通入学。这一块教育,完全是独立于社会部门的农民干部讲习所、卫生部门的护校和新军的军政学校之外的。按照教育部门的计划,这个国民学校完成的将是旧时空九年义务教育同时加入部分高中课程,属于穿越集团的长久大计。听说,一个正规化的校园正在规划,即将动工。
  百仞医院门前停着一辆吉普车,上面满载大大小小的包装纸箱,写着各式各样的名头。张琪正带着一群护士正在登记,男性大夫充当劳力的角色,满头大汗的卸车。17世纪处于小冰河期,虽然刚刚开春,但临高毕竟地处亚热带,温度已经悄然跃升。
  时袅仁放下一个沉甸甸的纸箱子,直起身来,看见聂义峰正走过来:“哟,小聂出来啦?”,聂义峰顿时一头黑线。
  “时院长,这是些什么东西?”聂义峰走过来,看到不但吉普车里塞满了,车顶还加装了一个平板,绑着两个箱子。
  “计委调拨的部分医疗用品,刚从‘圣船’的冷库里运来。你们这位马总参,抠的要命,就给了这些。”时袅仁看着车上的箱子,想起马千瞩给他批示时露出的“你看我给了你这么多快点跪谢”的表情,简直欲哭无泪。
  “我来帮你们吧?”聂义峰说着就要撸起袖子。
  “不用不用,东西不多。”时袅仁急忙客气道,心说这小伙真实在,“你来医院……哪里不舒服?”
  “哦哦,不是,我……我找何婧。”聂义峰急忙摆摆手,声音压低了,还有点难为情。正在登记货物的何婧抬头,脸红红的,向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谁知时袅仁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把聂义峰上下一打量:“我说聂义峰啊,咱这是医院,护校学员都是穿越集团宝贵的医学资源,你说说你们,啊?天天干什么?怎么连你都……”
  张琪急忙拦住时袅仁的话头,小声耳语了几句,时袅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看了看聂义峰,又看了看何婧,瞬间换上了一脸贱兮兮的坏笑:“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好好好,这是个好事情,可以啊,小聂,不声不响的,我还以为你……”
  张琪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好了好了,何婧!”
  “到!”何婧站好。
  “收拾一下,和聂首长出去一下。”张琪潇洒地一甩头。
  “啊?哦哦……是!”何婧脸红红地看了一眼聂义峰,转身进了医院。
  “行了,小聂,你欠我一人情啊!到病房楼下面等吧,早点回来。”时袅仁一脸坏笑地说着,直把聂义峰笑的全身发毛。
  看着聂义峰也消失在了医院门口,时袅仁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那些王老五,一个个本事不大要求不少,拿医院当什么了?制服控?这几个小姑娘就算将来嫁人,我也宁愿是小聂这些人。”
  几个护校学员互相看了看,继续低头干活。在护校里,一直有传言,说她们是要给首长们当小妾的。院长曾经明确说过没有此事,还当众训斥过几个别有用心来住院的首长,说自由恋爱是穿越集团起码的道德准则。土著女孩们不懂什么是自由恋爱,那不成了狐媚勾引人了吗?可是如果能嫁给一个澳洲首长,能带来的现实利益是显而易见的。早就盛传何婧和一个澳洲首长关系亲密,今天算是实锤了。一时间,很多人都流露出羡慕的表情。
  郭芙看了看病房楼方向,不说话,继续登记着货物。
  聂义峰坐在病房楼下的小花园里,掏出手机翻着BBS,这是穿越众最大的消遣。通信部门在穿越众之间享有极高的口碑就在于此——他们不但造出了覆盖从博铺直到百仞城的无线信号覆盖,还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网络平台,除了执委会和各部门的“政府网站”,就是一个名叫“临高灌水池”的论坛了。论坛里,有人正发起对席亚洲的弹劾,一看罪名,顿时一头黑线——在南海农场偷鸡吃,恶意删除BBS帖子侵犯言论自由等等等等。回帖里气势汹汹,席大中校在人民群众中的地位岌岌可危。
  “聂义峰……”何婧的声音传来,她已经换上了蓝色的职工服。
  “跟我来。”聂义峰头一撇,尽显潇洒和王霸之气。何婧眨眨眼,急忙跟上去。
  出了百仞城东门,就进入了东门市。和之前的每天都一样,这里生意兴隆、人气很旺。县城里的各路字号,甚至附近澄迈、儋州、琼山的商家也来此做买卖。澳洲人巨大的消耗和同样巨大的产出,令这个小小的东门市无论是货物还是资本,都在进行飞快的循环。特别是澳洲人几乎完全垄断了食盐和糖——马袅的盐场村已经初步建立了现代化晒盐厂。而在琼州海峡对面的雷州,穿越集团早已渗透进去并成功生产出了赤砂糖,白糖也正在研制中。
  整个东门市,每隔一段时间,总有新的商号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开张。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在这里就可以随随便便一夜暴富,优胜劣汰也是非常残酷的,最初来这里做买卖的商人有很多已经发达的足以登上琼州富豪榜,也有的早已关门大吉。
  妇女合作社照旧占据东门市最好的一个路段,紧邻公路。规模没有再扩大,但是进行了升级翻新和装修。聂义峰只来过一次,第二次再来不禁感慨沧海桑田。
  “哟,上尉同志,您需要什么?”导购小姐都是在职工亲属中挑选的,并且接受了专门的训练。
  “女装。”聂义峰言简意赅。
  “请到楼上。”导购小姐大大方方地引上楼。
  “来吧。”聂义峰微笑着拉住何婧的手,何婧红着脸跟了上去。
  二楼是穿越集团服装厂的专区,销售生产的各种织物。什么职工服、劳保服、安全帽、毛巾、手绢等等,大都是棉麻制品,少量含有丝质。穿越集团的仓库里,棉布坯布堆积如山,而丝绸还是管控物资,极少。虽然商品不多,但是人也不少,因为一个新货上市了——连衣裙。这是穿越集团广州站一个叫pepei的情报员的杰作,原本是为广州站据点紫名楼专供,采用的是21世纪+17世纪的综合设计。这是一个套装,通体是淡雅的雪紫色,装饰简洁并不奢华,里面的连衣裙是典型的21世纪风格,低领吊带设计,还有胸托,只是背后不是拉链而是扣子。外面是立领对襟的小褂,材料轻薄,而且半截袖子还动用了从另一个时空带来的雪纺材料。整个裙装淡雅、简洁,一股21世纪淑女装的风格。于是,刚一在妇女合作社出现,立刻就被如今的东门市头号商人林老板买走给他新纳室穿去了。这下可不得了,临高的大户人家,凡是有女眷的纷纷前来问询。执委会考虑到这又是一个输出“澳洲审美观”的绝佳时机,给服装厂特批了大量材料。妇女合作社干脆引入了现代品牌服饰的概念——“临高淑女”就此诞生了。
  导购员显然都被商务部门用21世纪的营销方式毒害过,非常热情滔滔不绝的介绍满墙的各色裙装。这“临高淑女”除了最初的淡紫色,大都是本时空流行的正色为主,少有旧时空的更常用的中间色,听说为了这五花八门的色泽,化学部门没少和商务部门吵架。
  “你看你喜欢哪个?”聂义峰看着还在愣神的何婧,微笑着问。
  “给我的?”何婧瞪大了眼睛。这“临高淑女”都是女首长们穿,还有本地一些缙绅大户的女眷穿,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护校学员,平日里都是穿职工装的。虽然首长们一天到晚都在灌输“人人平等”的概念,但她还没有想过这身衣服穿到自己身上。更何况,这一身裙装的售价高达210元流通券,一元流通券可是能买一斤米的。
  “正色不好看,那几个紫和红太妖艳,不适合你……淡青色那身如何?”聂义峰问道。
  “太贵了,我不要。”何婧摇摇头。
  “麻烦给拿一身淡青色的,155-160的。”聂义峰只是一笑。穿越众的物资消费大都是配给的,所以钱真的是有也没地花的东西。如果不是这次被罚了一个月军饷,聂义峰都不知道自己账户上有这么多钱。当然,为了防止通货膨胀,穿越众动用大笔资金需要申请,一千元以内自己随意。
  导购员动作麻利地找出一个纸包,打开以后里面是一身崭新的衣服:“试衣间在楼梯边。”
  何婧难为情的接过来,踟蹰了一下,还是走进了试衣间。导购员说裙子背后的扣子有点麻烦,需要她来指导,也跟着进去了。聂义峰一个人又转了转,发现竟然还有鞋子,数量不多,当然都是以不同款式的布鞋为主。细看之下,竟然也是临高淑女牌。显然都是针对士绅阶层,毕竟现阶段的劳动群众还谈不上商品经济层面。
  何婧出来了,聂义峰一回头,不禁愣了一下。立领轻贴在脖子上,微微隆起的对襟花领和收腰一起显示着少女的曲线,百褶裙的折线并不深,优雅的散开。虽然护士装也是修身款,但和这身精致的裙子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打眼一看,很难想象何婧是17世纪的土著,而不是21世纪的少女。
  “好看吗?”何婧看聂义峰傻傻地盯着自己,红着脸问道。
  “漂亮极了!”聂义峰急忙点头,接着掏出手机,咔嚓一声,“来,看看。”
  何婧好奇的走过来,她知道这东西叫“手机”,是澳洲“千里传音”的一种,不但能千里传音,还能把人和所有东西留下影。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短发女孩,表情有点呆滞,甚至有点蠢,一袭淡雅的裙子,手局促的不知道该放哪里。这是自己吗?何婧不禁笑起来。
  “导购员同志,就要这身了。”聂义峰看何婧的表情写满了喜欢,向导购员点点头。
  “不要了,要210元呢!”何婧急忙摇头。
  “没关系,别换下来了,就这样穿着吧,多好看。”聂义峰扶着何婧的肩膀,何婧的脸好像就没有一分钟是不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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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1:35:35 | 显示全部楼层

75.歌声轻轻荡漾在黄昏的水面上(二)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0:35 编辑

  街上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军官,身边小鸟依人般的女孩,这种场景无论是在哪个时空都很吸引人眼球。这一灰一蓝两个身影漫步在街道上,路两边不时投来各种眼神,惊异、羡慕、嫉妒,可谓是人间百态。这时何婧胆子反倒大起来,大大方方挎着聂义峰的胳膊,只是脸一直烫烫的。自从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她第一次知道“吻”是什么概念后,她已经明白,自己迟早是这个首长的人,或者说自己已经是他的人了。
  早在父亲送她和哥哥投髡前,母亲就唉声叹气地埋怨父亲着了什么道,一定要把孩子送入虎口,一旦朝廷天兵一到,孩子们就得成殉葬品。村里祁大户家相中了闺女,要做个侍寝婢女。虽然连妾都不是,但毕竟是个大户人家。想到这里,何婧不禁暗暗佩服起父亲。在澳洲人这里读书工作几个月后,何婧已经和父亲完全一个观点:朝廷天兵?根本不是首长们的对手。至于侍寝婢女这种根本就是家养妓女的身份,何婧宁愿终生不嫁。
  来到澳洲人这里后,何婧第一次听到了“男女平等”这个词。作为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洗脑的一部分,从给检疫营的艾晓茜,到政治教育的杜女王,再到护校里的时院长和所有大夫们,都在强调这个问题,强调婚姻自决、恋爱自由。什么叫“恋爱”何婧还不太懂,什么叫“爱情”更是懵懵懂懂。大体就是现在这样吧,挽着他的胳膊,心跳会加速,脸会红,却有一种特殊的安定。
  “你怎么了?”聂义峰发现何婧表情不对,关心的问。
  “聂义峰……我……”何婧语塞,“没事……”
  “怎么了?”聂义峰停住脚步。
  “我们……是在‘恋爱’么?”何婧一张嘴,就把聂义峰闪了腰。
  “当然,用澳洲话就是男朋友和女朋友。”聂义峰被何婧囧的哭笑不得。
  “那‘恋爱’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这还真是一个跨越时空的高难度哲学问题,“就是……就是两个人逐渐走到一起的过程。”
  “那成亲呢?”表情天真无邪。
  “就是这两个人最终在一起了。”聂义峰的手搂住何婧的肩头。
  “那……也有最后没在一起的?”
  “是啊,很多人最后发现,并不合适。”
  “那你……在澳洲……一定也‘恋爱’过吧?在我之前……”果然,任何一个时空女孩都很关注这个问题。
  “有过。”聂义峰不打算隐瞒。
  “那为什么最后没有成亲?”
  聂义峰心想,这个解释起来可就复杂了,只好大而简之:“那个女孩也是个好姑娘,只是我们三观不合。”
  三观,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也是澳洲词汇。在大明,成亲大都要对八字什么的,那这个“三观”看来就是澳洲的八字了。何婧心里想着,突然问:“那我呢?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也三观不合?”
  这可是无论怎么回答都必死无疑的世界难题啊,如果说不会那一定会被问你以前对那个女孩也一定是这么说的,如果说会那基本等于自掘坟墓……总之,无论说会还是不会,自己都逃脱不了一个“渣男”名号,聂义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圆,尴尬的杵在原地。
  何婧跟着聂义峰那复杂的表情,笑了笑:“澳洲世界,真有意思……你会带我去澳洲吗?”
  “我……如果有机会,我真想带你去澳洲。”聂义峰对天发誓说的是肺腑之言。
  “澳洲的女孩子……真的都可以读书吗?”
  “当然!”聂义峰听到话题转换,长舒了一口气,开始眉飞色舞讲起了什么叫“九年义务教育”,还添油加醋地把小学时的见闻说了出来,什么父母不让女孩子上学,政府出面武警开道公安护航直接把那个女孩子的父母和奶奶抓走,把女孩送回学校,只把何婧听的一愣一愣的。
  “真好……”何婧愣了许久才说出一句感叹,“现在我有书读,已经很满足了……”
  “你很喜欢读书?”聂义峰好奇的打量着何婧。在这个时空,向往读书人的人不少,但想读书的人并不多,女孩子就更少了。毕竟传统的中国社会,是经验主义至上而不是知识就是力量。
  “嗯。”何婧点点头。
  两个人一边聊一边走着,一身挂浆笔挺的灰色军装,一身淡雅的青色连衣裙,相依在一起,大街上的人流不自觉地分开一条路。不时经过一队警察,向聂义峰敬礼,这是对军官的礼节。每到这时,聂义峰都要抽出手臂还礼,何婧很快就微笑着来到聂义峰的左边。
  作为穿越集团“一五计划”的组成部分,文澜河治理工程已经开工。受制于劳动力不足的掣肘,河道虽然进展缓慢,但是岸上一批设施已现雏形。穿越集团组建了“临高建筑总公司”,将旧时空“基建狂魔”的气场带到了本时空的临高。一座河畔公园正在修建,以百仞城南河畔一处荒地为基础,依靠野生的树林和灌木,铺了路,砌了河边石,几乎消耗光了采石场所有的边角料。髡人如此大费周章开垦一块荒地,不但不种粮,反而又是铺路又是种树,让百姓们百思不得其解。作为轻工业部门和农业部门的合作项目,公园里大量种植了木棉,一方面这是现在棉纺品唯一的原料来源,另一方面木棉也是亚热带地区优质的景观树。
  何婧走在细石铺成的公园小路上,还有些棱角的石子隔着薄薄的鞋底,轻轻顶着脚心,又痒又疼很不舒服……临高建筑总公司把旧时空公园里泛滥的“足底按摩路”也搬到了这个时空的17世纪。
  “这路为什么这样……”何婧实在享受不了这“澳洲保健路”,一瘸一拐地走着。
  “这个……澳洲公园都这爱好,说是有益健康,其实没啥用。”聂义峰扶着何婧来到路边,草皮的问题现在农业部门和建筑公司一筹莫展,所以泥土还裸露在外。
  “这是叫……‘公园’对吗?”
  “是的,就好比大户人家和皇帝老儿的园林。只不过在澳洲,这些园林对老百姓是开放的,任何人都可以去。”聂义峰说道。
  “任何人?”
  “是的。当然还有一种是私人的,但在澳洲每个城市,都有好几个‘公园’是完全开放的。比起来,现在这个河畔公园只能算个小的。”随时随地宣传澳洲的先进性一直是穿越集团的宗旨。
  现在已经到了木棉树开花的季节,河畔公园几处南海农场直营的种植区里,已经泛起白色或橘红色的花。再过十天半个月,整个木棉林将是火红一片甚为壮观。这些木棉在临高有野生群落,特别是进入南边黎苗山区后——穿越集团中一批民族问题爱好者正在那里干得风生水起。最重要的成果,除了少量的土特产外,就是采矿权和木棉树。
  “好香……”果然,任何一个时空的女孩子,都喜欢花香。
  “说起来,这木棉还是广州的市花呢。”聂义峰说,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这个广州可是21世纪的广州。
  “什么叫‘市花’呢?”何婧问。澳洲学问里,最有意思的就是这些让人一听似懂非懂的新词了。
  “就是……这个地方有很多这种花,而这个地方的人也喜欢这种花,就把它作为自己的代表和象征。很多花还有独特的代表含义,很有意思。”聂义峰决定放大招了。
  “木棉是什么意思呢?”
  “珍惜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聂义峰深情脉脉。
  何婧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初春阳光晒得她的脸颊烫烫的。她感觉到一个宽大的臂膀把她包围起来,越来越紧,甚至就要窒息。阳光被那温柔的脸庞遮住,何婧陶醉的闭上眼睛,紧张而期待。这是他们第二次接吻,何婧知道,这是澳洲两人间的一种情感表达。当两唇相遇,何婧整个皮肤都僵硬了,不时地颤抖。过了许久,温暖的臂膀才缓缓松开,何婧红扑扑的脸埋在聂义峰的胸口,手不知所措地收在胸前。
  “何婧,生日快乐!十七岁快乐!”聂义峰轻轻拥抱着女友娇小的身躯,轻轻的说。
  “你怎么知道?”和任何一个时空的女孩子一样,惊喜永远是最招架不住的糖衣炮弹。
  “我当然知道。”这话就是枉顾客观事实了。
  “谢谢。”语气是上钩的语气,虽然早已上钩。
  在半完工的河畔公园漫步,沿着石子路转了一个圈重新回到东门市。何婧的“临高淑女”吸引了很多人羡慕的目光,即便这个时空的女孩子也是有虚荣心的,何婧美滋滋的穿着新裙子,轻挽着聂义峰的胳膊,已经以“上尉夫人”自居了。聂义峰还不时拿手机玩个自拍,何婧开始的时候总是一本正经地端着脸,慢慢也开始摆出各种聂义峰教她的现代女孩的可爱表情。最初几个还有点脸红生硬,后面的就好多了。吃过午饭,两人又手拉手地向东门走去。
  一身二战德军制服,蹬着马靴的独孤求婚甩着腰间的警棍,大摇大摆走出工商城管公安局,一眼就看见聂义峰和一个姑娘。哎?这小子可以啊,还挺有女人缘。当即过去打招呼,突然发现那个女孩子似乎不是穿越众……
  “这位是……”独孤求婚问道。
  “首长好,我是护校的,我叫何婧。”何婧大大方方伸出手。
  “哎哟,原来是聂夫人,幸会幸会。”独孤求婚表情夸张地和何婧握手,一脸坏笑地看着聂义峰,“行啊,老聂,不声不响的,穿越第一人啊!”
  “滚!忙你的去吧!”聂义峰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好好,这就滚!”独孤求婚一脸贱笑,贴上来跟聂义峰耳语几句,“商馆这两天空房间多,抓住机会啊!”
  “快走吧你!”聂义峰尴尬的把独孤求婚一脚踢开,独孤同志大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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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1:45:42 | 显示全部楼层

76.歌声轻轻荡漾在黄昏的水面上(三)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0:35 编辑

  两个人又一路漫步着回到百仞城,一路上大家都对何婧行注目礼,让何婧很不好意思。
  “我要不要先去把衣服换下来?”何婧有点犹豫。虽然这身裙子很喜欢,但是在大家都穿职工装的时候,未免太招摇了。
  聂义峰想想也是,随口一说:“那我们去商馆吧。”
  何婧愣了一下,红着脸低头不语。“临高淑女”需要背后的扣子需要别人帮忙,心理斗争了一会后,坠入爱河的女孩已然做好了必要的觉悟。
  在商馆要了一间房间,何婧低着头先进去了,聂义峰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脑海中的小天使和小淫魔正打的一塌糊涂。他已经预想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里很复杂。一方面,他自诩为道德高尚的人,可另一方面也在压抑着心中那股欲为所欲为的犯罪欲。而作为时空入侵者,穿越众几乎天然拥有为所欲为的权利。
  “聂义峰……你……你进来……我自己脱不了。”何婧小声支支吾吾。聂义峰这才进屋,随手关上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人紧张的呼吸声。何婧脱下对襟小褂,露出了精致的后背和双肩,竟也有一种骨感美。何婧的皮肤有点黑,不算光滑,是十几年贫苦生活留下的痕迹。后背上还有一道伤疤。聂义峰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皮肤相碰的瞬间,何婧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这是怎么弄得?”聂义峰抚摸着伤疤,问道。
  何婧已经紧张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一次实习,摔得……”
  “没听你说过……”聂义峰一下子心疼起来。
  何婧已经紧张的说不出话了。两条胳膊抱在胸前,心脏跳到了极点。她像一只纯洁弱小的小鹿,渐渐被猎人追上。皮肤传来了火热的触感,她感到一双手正解开后背的扣子,不由自主地惊呼了一声,闭上了双眼。
  淡青色的裙子终于滑落,少女的玲珑让聂义峰脑海中的小天使彻底败北。经过几个月穿越集团充足的伙食营养和丰富的体育锻炼,原本单薄的像张纸一般的少女,已经如雨后的青苗,亭亭玉立。聂义峰的理智和他坚持的道德彻底崩溃了,在这一刻他只是一个一年多没有过性生活,完全被最原始欲望控制了的野兽,猛地把猎物抓住,疯狂的撕咬着。十七岁少女的温柔和顺从,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粗鲁的把女孩压倒床上,猛烈的火焰燃烧着陷入紧张、恐惧和期待中的女孩。男人粗野和力量令她害怕,却又幸福而窒息。自从第一次接吻之后,她已经在心里把自己当做了他的人,而现在自己即将成为他的女人。她感受到了男人急迫的对她的占有欲望,却也在这野蛮之中感受到了一种珍惜,如同那火红的木棉花,香气却是淡雅的。复杂的思绪中,一道道防线土崩瓦解,两人的肌肤完全贴在一起。而当最后一道防线被野兽一般的男人残忍的冲破时,疼痛让猝不及防的何婧发出了一声嘹亮的惨叫。
  这声惨叫一下子惊醒了聂义峰。他看着脸色煞白,痛苦的流泪的何婧,一下子呆住了。
  “聂义峰……我……疼……”何婧梨花带泪。
  “我……我……”聂义峰的大脑一片凌乱。
  何婧抽泣着,抓住男人覆在自己胸前的手,迎着男人的眼睛:“聂义峰……我是你的女人了……不要因为三观离开我……”
  这句话本身,对一个17世纪女孩来讲,就需要极大的勇气。想起在公园的关于“三观不合”的话题,聂义峰自责的一下子无话可说。自己对这个女孩,究竟真的是为了寻找三观相符的人?还是只是为了找机会发泄压制许久的兽欲?何婧抬起头,轻轻亲了一下愣神的聂义峰。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柔涌上心头,聂义峰慢慢亲吻着女孩的嘴唇和皮肤,一点一点用自己的火焰也点燃了少女的躯体。两具身躯猛烈燃烧着,把屋子里的空气都点燃了,直到爆发的瞬间,一切归于静止。
  屋子里骤然安静下来,一身大汗的聂义峰吻了吻面色绯红疲惫不堪的何婧,慵懒的躺在床上,两人都在急促的呼吸着。何婧的小身板哪里经得住聂义峰这超过一米八四如狼似虎的强健身躯侵犯,这会脸蛋红红的如同受委屈的小猫一般,倦在自己男人的怀里。这让聂义峰充满了一股神油上脑之后的负罪感,他真的爱何婧吗?还是只是拿这个单纯的17世纪女孩当成泄欲的工具?而且利用时空的差距,让这个女孩对比完全心甘情愿?一瞬间,聂义峰只觉得心脏骤然怦怦跳了起来,他一直自诩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孩子”,可是刚才的想法,令他自己都感到恐惧。
  “你怎么了?”何婧听到自己男人心脏乱跳,关心的问。
  “何婧,我……我……”聂义峰一脸凌乱。
  何婧直起身,被子从肩头滑落。虽然二人早已赤诚相对,但毕竟还是一个初尝禁果的少女,还很羞涩,急忙抓起被子掩住胸部。少女温柔的看着自己的男人,抚摸着他的脸:“你怎么了?”
  聂义峰看着少女的脸,抓住了她的手:“我在想,我是不是个好人。今天是要给你过生日,我却把你……”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是那样的人。”何婧微笑着说,感受着男人紧握着自己的手,好像害怕自己离开。
  “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人么……”聂义峰苦笑。
  何婧点点头:“你一定在想,我会成为你的妻,还是玩物吧……”
  聂义峰愣了一下,心情反而释然了,他望着天花板,打量着上面预留的电灯线路槽:“那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当然是!”何婧很坚决的看着聂义峰的眼睛,好像生怕他不同意似的。接着脸一红,趴在情郎的身上,抚摸着情郎身上的疤痕。脸上、胳膊上、前胸,有好几处伤疤,有的伤痊愈不久,还是之前自己亲手处理过得。一时间,女孩心里有了一种献身的幸福,陶醉地说着,“你在我的心里,就算我不在你的心里,今天,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何婧……你别这样,你怎么会不在我心里呢。”聂义峰只听得心纠起来,一股柔情涌上心头,聂义峰把何婧重新搂了过来,深深吻了下去。过了许久,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聂义峰……这个‘爱情’,就是我们这样吗?”何婧小猫一样,倚在情郎胸口。
  “是啊,喜欢这感觉吗?”聂义峰抚摸着何婧背上的伤疤,很是心疼。
  “在澳洲,是先有爱情再成亲的吗?”
  “是啊,两个人互生情愫才会在一起,婚姻只是最后的一个结果和形式。”
  “小时候,村里有户海主家办婚事,敲敲打打热闹了四五天,澳洲也这样吗?”
  “澳洲的婚礼很简单,准备起来也很反锁,但婚礼本身一天就结束了。”
  “新娘子也会批红盖头吗?”
  “也会,不过澳洲新娘子也会穿婚纱,就是一种白色的礼服。白色在澳洲是一种很美丽,很纯洁的颜色,因此婚礼上给新娘子穿。”
  何婧陶醉在自己的向往和想象中:“聂义峰……你会为我穿上婚纱吗?”
  “一定会的!我一定会把你娶回家。”聂义峰非常郑重。
  两个人重新纠缠在一起,深深地吻着,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聂义峰的火焰渐渐又汹涌起来,烫的何婧睁开了眼睛。
  “你……又要……”何婧脸红红的,被情郎抱着压在床上,“可惜,我现在不能怀孕。”
  “为什么?”聂义峰好奇道。
  “我在安全期。”
  “噗……你还知道安全期!”从一个17世纪的人嘴里听到这个词感觉怪怪的。
  “我们学过人体,也学过生理……我刚刚……啊……”何婧话还没说完,情郎突然的侵犯让她痛苦的皱起眉头。
  聂义峰温柔的拥抱着女孩,女孩陶醉在情郎的怀抱里,房间里的喘息声愈来愈烈,气氛火热起来。
  当黄昏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玻璃洒进房间,何婧最先醒了过来。似乎就在这一瞬间,她的角色发生了改变,她温柔的叫醒了聂义峰,如同本时空所有为人妻的女性一样,把侍候丈夫作为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惨遭21世纪男女平等思想毒害的聂义峰,对如此待遇很不习惯。
  何婧微笑了一下,去找自己的衣服。聂义峰从被子下摸索了几下,找到了她的内衣,仔细一看,竟然是21世纪抹胸款式……一看就是穿越集团的杰作。何婧羞羞的接过来,虽然两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但不代表没有隐私。两人各自穿好衣服,聂义峰把何婧搂过来,给她系扣子。何婧低着头,抚摸着聂义峰袖口上自己亲手缝上去的博铺保卫战袖标。
  “何婧……”聂义峰捧起何婧的脸。何婧脸红红地看着他,盯着他的眼睛。
  “等我们穿越集团的事业稳定了,我就打报告,娶你回家!”聂义峰非常郑重。
  “我知道,你们澳洲人的规矩不一样。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我会等。”何婧微笑着说,接着拉着聂义峰的袖子,“再打仗的时候,你要记得,你还有我。”
  这一句“你还有我”让聂义峰一个激灵,是啊,在这个时空,他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了,如今有了一个女朋友,不,应该说是未婚妻,有了一个对他牵肠挂肚的人。一种莫名的幸福感让他把何婧紧紧搂在怀里,已经承接了两轮雨露恩泽的何婧以为男人又要兽性大发,声音都抖了起来:“不行,不行,我们得走了。我出来了一天,院长该生气了。”
  “好!”聂义峰微笑着刮了一下何婧的鼻子,女孩报以甜甜的微笑。
  何婧认真的把“临高淑女”装进纸质手提袋里,挽着聂义峰的胳膊,一起走出了商馆。结果,在东门前迎面遇到了艾晓茜。
  “啊!你们……”艾晓茜一脸看穿一切的表情,羞得何婧急忙松开了聂义峰的手。
  聂义峰笑了笑,重新拉起何婧的手:“怎么,你们家老胡没来?”
  “没有。”艾晓茜随便一说,一脸坏笑,“看不出,你们进展挺快么。”
  “哪里哪里。”聂义峰傻乐着。虽然何婧已经被穿越众里的一众悍妇给同化的差不多,但毕竟还是一个17世纪刚满17岁的少女,已经羞得面红耳赤。
  “好了,小婧,我陪你回去。老聂赶紧回博铺吧,晚了天都黑了。”艾晓茜拉过何婧,看了一眼何婧手里的手提袋,“真漂亮,老聂买的?”
  “嗯。”何婧一脸幸福样。
  “行,算你老聂懂事,不枉小婧这两天听提心吊胆!”艾晓茜抬脚就要踢聂义峰,被何婧拉住了。艾晓茜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拉着何婧进了百仞城。
  聂义峰看着何婧一步三回头的样子,感觉身心从未如此舒畅过。他招了招手,直到何婧完全消失在街道中,才转身向公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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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1:48:19 | 显示全部楼层

77.练兵(一)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0:36 编辑

  虽然又一次摔了跟头,却也因祸得福的再一次脱单,收获了爱情,无意之中成了第一个和本地土著谈恋爱的现代人。穿越众中一群下体支配大脑,打着制服诱惑主意的人早就对护校的女孩子们蠢蠢欲动,纷纷对聂义峰表示极大的愤慨。对此,卫生系统表示,人家是自由恋爱,完全无可指责,有能耐你也谈一个。
  不过聂义峰懒得和他们嘴仗。正如何婧所说,自己不是一个人了,自己有了一个本时空的家。而即使为了这个小家,他也必须在新军干出个成绩——如果他不打算在穿越集团其他部门工作的话。其实说起成绩,聂义峰也足够好了,无论是陆军教导营掷弹兵排的训练,还是海军博铺机动中队的作战,无论是剿灭张老三、保卫博铺,还是新军大阅兵,他都做的足够好,足够出彩。然而倒霉的是,两次大问题也都出在他身上。与陆军少壮派关系紧张,海军则试图拉拢他,而复转军人派则希望他保持原则。总之,如果说是漩涡中心言过其实,风口浪尖倒也不假。
  军委会关于士兵委员会的若干命令下发后,步兵二连立刻进行了整改。该处罚的处罚,还退兵的退兵。重新选举之后,小个子韩冬竟然当选了士兵委员会主任。这个新军里年纪最小的士兵才十四岁,早在新军教导营时期他就是鼓手兼笛手了。之所以当选,据说是因为战士们喜欢他敲鼓、吹笛子、吹号子。
  步兵二连集合在300米跑场地边,看着连长亲自带着老兵们在笛声和号声中时而卧倒、时而冲锋、时而跃进、时而匍匐。21世纪现代步兵战术动作加上排队枪毙,很辣眼睛。最后,在急促的冲锋号声中完成最后一段刺刀冲锋,整个300米结束。新兵们纷纷鼓掌,看着老兵们列队走来。
  “归队!”一声令下,老兵们回到队伍里,全连重新站成三排。
  “这个所谓‘300米’跑,全称为‘步兵300米刺刀冲锋’,意思就是在总长300米的距离上,冒着敌人的火力打击、通过各式各样的障碍,同时用步枪和刺刀对敌人实施攻击。这是步兵训练的基础科目,只有300米跑熟了,才能在战役训练场和对抗演习中得心应手。”聂义峰站在连队前泛泛而谈。新兵们眨眨眼,他们不太理解这些五花八门的的名词的含义,只看这所谓“基础”的300米,老兵们娴熟的表现已经是一等一的强兵了。
  聂义峰看了看大家,接着说:“那么,我问一下大家,大家认为作为一名士兵,最重要的技能是什么?”
  新兵现在对普通话仍然似懂非懂,队伍中老兵们就充当起翻译,给身边的新兵讲着什么意思。这是经历过新兵风波后,连里出现的新现象,老兵有意识地帮助新兵,这让聂义峰很欣慰。不过他还是说:“新兵还是要努力适应普通话,战场上老兵没有时间给你翻译!如果在战场上,卧倒听成了冲锋,那是会死人的!”
  “报告连长,是射击!”一个新兵举手。
  “其他人觉得呢?”聂义峰看了看别人,似乎这是大家的共识,倒也没超出他的判断。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其实作为一名步兵,无论你是线列步兵、掷弹兵还是轻步兵,你所需要做的无非就是三件事——射击、行动、联络。射击,这个好理解,就是你手里的步枪,加上手榴弹和刺刀,攻击你的目标。行动也不复杂,无非就是根据地形地物和命令,跃进、匍匐、冲锋、撤退。但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什么呢——联络。那大家能不能理解,为什么联络是步兵最重要的技能?”
  大家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那,首先我们要知道,咱们是‘新军’,那比之大明官军,比之乡勇,新在哪里?新在咱们这身军装?还是新在髡贼火器犀利?都不是。从军事角度,咱们新军新在‘要发挥最大的主观能动性,形成一个统一的集体’,这是我们与旧军队最大的不同。”聂义峰说着,突然意识到这套马克思主义对立统一的原理,17世纪的土人不见得能理解,暗暗后悔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果然,士兵们一个个懵懵的表情,表明他们并不懂。
  “这话不难理解,新军每时每刻,都要求他的士兵发挥自己的全部能力。无论是平时,组织士兵委员会自我管理,还是战斗中要求士兵开动脑筋奋勇杀敌,这都是所谓‘主观能动性’的体现。但是,如果只是你自己,那你对战场的控制范围是极小的。你自己再勇敢,你也不可能替代全连的人作战。必须全连的人各司其职,通力合作,个人的能力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这就是所谓‘形成统一集体’,明白吗?”
  “懂了,连长。就像咱们打张老三,大家分工不同,目标一致!”还是老兵反应快,新兵也跟着点头。
  “对,新军最大的特点,就是强调合作。士兵与士兵,班与班,排与排,连与连,甚至是多兵种配合。所以,联络的重要性就凸显了。如果联络不当,与你配合的战友没有准确的出现在他应该出现的地点,那等待你的很可能就是死亡。所以,联络,是最容易被忽视,但却最重要的环节。那怎么联络呢?联络的方式有很多,对,首长们有‘千里传音’,可那毕竟不多。靠指挥员喊?或者靠令旗?传令兵?都不如军号和哨子。白天听号令,晚上闻哨音。声音眨眼之间就可传出几里地,大家说是吗?”
  新兵们懵懂的点头,让聂义峰哭笑不得。难怪旧时空,解放军越来越喜欢招高学历士兵——跟一群文盲讲理论,和对牛弹琴差不多。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连长!”一个新兵举手,“我们的号手和笛手,其实就是首长们的传令!”,看来也不能太小看士兵们的理解能力。
  “对,知道了所有号音、哨音含义,那无需面对面传令,你立刻就能明白自己要做什么。”聂义峰满意的微笑。他觉得理论灌输差不多了,转身喊道,“韩冬!”
  “到!”虽然年纪小,嗓门可不小。
  “现在由你向大家教授,哨曲、笛曲、战斗号和生活号!”
  “是!”韩冬跨前一步,从腰间摘下一柄黄澄澄的军号。这是穿越集团带来的21世纪产品,穿越前购买的小军号。他潇洒地做了个预备姿势,举起军号,“现在,先向大家介绍生活号不同的号音,大家注意听。”
  悠扬的号音响了起来,回荡在训练场的上空,新兵们立刻听了出来,这不就是每天早上都要响的那段号声么?只要听到这段号声,无论多么不情愿都要起床,迟到的结果就是比别人多跑圈。
  “这个号声大家都很熟悉了,叫起床号,顾名思义,每天叫大家起床,就是它。现在下一段,注意听。”
  一段曲调风格完全不同,同样悠扬的号音响了起来。新兵们听出,是每天晚上睡觉前响的号音。
  “这是熄灯号,下一个……”
  聂义峰站在一边,看着大家兴致勃勃听着号音,老兵起了很好的带头作用,主动给周围的新兵们讲着。谁说这群没什么文化水平,以21世纪标准来说属于文盲的17世纪的士兵,学习能力就差?他们和自己一样,都在一个全新的环境里慢慢学习着。作为一名穿越时空的次元入侵者,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带着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对待这群士兵?就说这个韩冬,在新军教导营时期的时候,还是一个唯唯诺诺连五公里都跑不下来的士兵,如今也是英姿勃发了。所以,自己其实也是和这群17世纪的人一样,在一张白纸上,慢慢成长。
  士兵们在号声中逐渐找到了乐趣,这比单纯的理论灌输更受欢迎。几个生活号一一示范完毕,开始示范战斗号,一时间号声由悠扬转变为急促。
  大孙头背着手走过来,聂义峰看见了急忙敬礼:“营长。”
  “搞得不错。”大孙头很是欣慰地看着聂义峰的连队,什么叫“严肃活泼”,不过就是眼前的景象。说实话,针对穿越众军官的业务培训到底有什么作用,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在旧时空,解放军军官绝大部分都是军校四年培养出来的,最差最差也有两年的速成培训。而在本时空,新军的这点“培训”和零差不多,连聊胜于无都谈不上。几次战斗的胜利,都是建立在巨大的装备代差优势基础上,军官发挥的作用更多是激励士兵而不是战斗指挥。
  “我也是学别人……”聂义峰小声说,“我这背的都是孙红雷的台词?”
  “啥玩意?”
  “《人间正道是沧桑》啊,杨立青的台词。”聂义峰傻笑着。
  “我说怎么这么耳熟呢……”大孙头一脸嫌弃。
  “唉……没办法,对我们这帮军宅军官来说,其实现在就是在演戏。”聂义峰耸耸肩。
  “有道理。”大孙头。他看了看士兵们,似乎在思考着,“总参要制定训练大纲,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啊啊?”这就有点受宠若惊了。
  “啊个屁,啊?新军里有过实战的军官数的过来,你算一个,你的意见当然重要。”大孙头瞪了他一眼。
  聂义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再怎么突击培训,军宅毕竟还是军宅,很多专业业务只能在实践中一点一点摸索。
  “我的意见,尽可能简单……”聂义峰看了看大孙头的表情,接着说,“绝大多数新军军官,要么是旧时空的军迷,要么是本时空刚刚认识几个字的半文盲。接受过系统军事教育的人就你们几个,凤毛麟角。所以我认为现在的军官培训总是试图进行系统理论培训,是有点太一厢情愿了。我觉得,尽可能简单,越简单越好。”
  “具体点!”大孙头显然听了进去。
  “具体就是营连排战术,我们的营是多兵种合成营,实际是一个团的作用,而一个团已经可以进行复杂的队形变换,比如混合队形、空心方阵等等,加上炮兵的设置,这一块就是你们校级军官考虑的事情了。而连排级,主要练一个就可以,纵队和横队切换即可。其他的,300米跑上一百遍自然就会了。”聂义峰说道。
  “那你觉得连排队形切换,应该怎么做?”
  “我的想法是,一个班标准九个人,四个人一排,班长单独一排作为基准。全连各排、班以番号先后,依次展开,这样就组成了一个连级纵队。每个纵队最前方,是连长、旗手、笛手,最后方是军士长。而当需要展开横队时,以连旗为轴点,一排就地展开,二排向左,三排向右。作为基准的班长盯连旗的位置,而士兵则盯班长的位置,这样依次展开成三列或者双列横队。变纵队也一样,以连旗为轴点,班长盯连旗,士兵盯班长。一排先恢复成纵队,二排三排依次跟进。”聂义峰连说带比划。
  大孙头的眼前立刻就出现了横队纵队切换的画面,这个以基准点人盯人的变换确实简单,当即满意的笑了:“我看你这个想法很好啊。”
  “其实很多人都这么想,这个人盯人的办法还是卢峰提出来的。打张老三的时候,他的轻步兵就是冲到海盗跟前才展开的队形。”聂义峰赶紧表明这是“集体的智慧”,以免一些意料不到的麻烦,“其实咱们现在培训的队形什么的,太过遥远了,什么纵队横队混合……法军那是师旅级才那么干。我们短时间内,规模达不到那个水平,两三个连配合就已经顶了天了,因此简单的连排队形足够。复杂了别说文盲土著,我们这些军宅好歹大学生都还理解不了。”
  “有道理。”大孙头点点头。
  “从几次小规模战斗看,我觉得我们以后的主要作战模式是倾泻火力,而不是去跟敌人斗兵法。”聂义峰坏笑着,“所谓‘穷则三三制,富则炸他丫’,后勤不给力不行。”
  “督公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现在穿越集团的大工业还停留在计划上。”大孙头抱着胳膊,看着士兵们,“现在又搞出了蒸汽机,所有的钢铁资源都在向蒸汽机靠拢。”
  “蒸汽机!”聂义峰瞪大了眼睛,“合着我们马上就要进入烟囱林立、煤烟滚滚、机器轰鸣的时代了?”
  “做梦呢?现在的蒸汽机数量还不多,紧着工业部门,听说海军就分了一台的份额,造一个蒸汽动力起重机。”大孙头说着,“咱们的经济能力其实很脆弱,不是原料供应不上,就是劳动力不足。这两天环岛探险队就要出发了,听说执委会王总亲自带队,去找资源。”
  就在这时,“雷公角”方向传来了隆隆炮响,一听就是重炮。
  “听这动静,是个大家伙啊?”聂义峰眺望了一下远方,很是好奇。
  “这是兵工厂最后的杰作了,火炮生产已经叫停,节约资源。”大孙头也往开炮的方向看了看,“两门48磅重加农炮,都是给海军的,今天老应亲自带人去试射。”
  “那几个人,该气死了吧?海军要知耻啊!”聂义峰学着样子作歇斯底里状。
  大孙头笑了一下:“估计新军编制还要动,我听说海军对你印象很好。你之前提交了一个海军步兵的设想,听说批了一个连的编制,到时候会和现在的海兵和海岸炮兵组成一个海兵营。估计,你肯定要到海军步兵去了。”
  “我就是当时在博铺的时候闲得无聊瞎琢磨,还真给批了?”聂义峰对总参的印象就是“抠”,这次怎么这么大方。
  “为剿匪做准备。我估计,博铺营和百仞营迟早合并成一个满编的步兵营,博铺这里就由海军挑大梁了。本来嘛,就这点家当,东一坨西一坨还不够自己乱的。”大孙头拍了拍聂义峰的肩膀,“这都是后话,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练兵,老兵的战斗力就不见得多高,掺进去新兵,加油吧。”
  “你放心就好啦!”聂义峰信心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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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1:51:30 | 显示全部楼层

78.练兵(二)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0:37 编辑

  如果说澳洲人的新军有什么最让人受不了,那就是名目繁多的各种约束了。无论是大明官军还是乡勇,各种所谓的规定都是形同虚设的大而空的几句话。可这澳洲新军,不但有一首长长的歌专门唱纪律,还有如同律法一般的“条令”,每天的文化学习,就是一边认字一边学普通话一边学习条令。澳洲新军的“内务、纪律、队列”三大条令,规定之细微、严格,远远超过本时空人们的想象——新军的三大条令都是在旧时空解放军三大条令基础上,适时修改而来,印刷厂还专门制作了一批带汉语拼音的版本。这还不算,站队有规矩,吃饭有规矩,睡觉有规矩,连上厕所都有规矩。张口组织性,闭口纪律性。在昨天还是普通农民和乡勇的新兵看来,一支军队不烧不抢不奸淫就已经第一流的纪律严明了,对澳洲军吹毛求疵的约束深感不满。
  龙美尔坐在宿舍的门前,捧着书带着大家读着。作为少尉代理排长,他在步兵二连并没有具体职务,属于处处需要但处处不留名的跑腿角色。不过由于他的普通话是全连最标准的,文化教员这个身份毫无疑问归了他了,新兵们都尊称他一声“龙教员”。澳洲军要求士兵必须是有文化的,至少要能写会读会简单算术,澳洲首长们认为“有文化的士兵,战斗力要强于目不识丁的士兵。纪律严明的军队,一定能打胜纪律散漫的军队!”
  但是新兵们不这样想。
  “龙教员,我们都是当兵吃粮,听令行事,学这么多有什么意思?”几个新兵埋怨道。
  “对啊,拉屎放屁都得打报告,哪有这样的道理。”
  龙美尔皱了皱眉眉头,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连放个屁都要打报告,但是潜意识里他认为澳洲首长之所以这么要求一定有他的道理,随即说道:“首长们这么要求,自然有澳洲军法的独特之处。政协会议阅兵很多人都看过,澳洲新军的面貌比之官军,大家应该心里有数。”
  “澳洲人就是仰仗火器犀利而已,其他的都是杀威棒罢了。”新兵们不服。
  “哪有杀威棒还杀自己头上的,你没看见澳洲首长自己也是要遵守?”也有人反驳。
  “做样子而已,没了火器,澳洲人还有啥?就咱黄家寨的兵,一个就能顶他好几个!大家说是不是?”有人煽动道。
  两个来自黄家寨的新兵反倒是不吭气,这明摆着是挑拨黄家寨和澳洲人的关系。要知道,澳洲人嘴里的“第一次反围剿”,交战的主力就是黄家寨乡勇。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乡勇就死伤过半,其余的大都被俘,几百乡勇几乎全军覆没……惨状还历历在目。
  龙美尔皱着眉头,他听出新兵里气氛不对。
  “那就来比试比试吧?”聂义峰一步跨进来。
  “起立!”龙美尔大喊一声,屋子里的人唰地一下都站了起来。嘴上不满归不满,行动上还是很诚实的。
  “看来,大家对新军的纪律训练有些意见。那就来比试一下,看是纪律严明好,还是没有纪律好。”聂义峰笑着说。
  “首长,我们当然知道军队纪律严明行伍严整的好处,只是咱新军……未免管的也太宽了。”一个新兵抱怨道。
  “不是管的太宽,而是旧军队的纪律只是嘴上说说。纪律是渗透入生活的方方面面,而不是临阵之前主将几句不疼不痒的训话。”聂义峰示意大家坐下,自己倚在门口的桌子上,“打个比方,刚才我听到有人提到黄家寨。没错,我们澳洲人也承认,论勇武,黄家寨的兵确实是数一数二的。但勇武,不代表善战。就说文澜河两岸的土匪,黄老爷和县里也围剿过多次,每次都是功败垂成,为什么澳洲军可以秋风扫落叶?就是纪律的问题!旧军队,纪律散漫,各行其是,后果就是贻误战机。黄家寨的同志,你们说呢?”
  “老爷……不是……首长说的有理,我参加过两次剿匪,每次总是有队伍漏了口子。”不管真的假的,黄家寨的两个新兵还是附和道。
  “一个人的细节累计起来,其影响是很大的。而每个人的影响累加起来,足以决定战斗的胜负。我们以前说过,澳洲新军讲究的是每个人都充分发挥自己的力量,组成一个集体进行战斗。所以自然,纪律要求也会深入到每个人的每一个细节。”聂义峰看着似懂非懂的士兵们,决定还是用事实说话,“嘴上说说无用,还是眼见为实。龙美尔,通知全连集合!”
  训练基地已经笼罩在夜色中,虽然还没有吹熄灯号,但是营房外除了哨兵,已经没有人了。一阵嘈杂之后,步兵二连的营房里涌出人流,迅速在营房前列队完毕。哨兵们好奇地往这边看了看,不知道这伙人不老老实实准备睡觉要干什么。
  “报告连长,步兵二连集合完毕,请您指示!”士兵委员会主任韩冬报告。
  “带到格斗训练场!”
  “是!”
  步兵二连迅速整队,向格斗训练场走去。所谓格斗训练场,其实就是在操场上开辟了一个区域,可以同时供一个连规模的部队进行刺杀格斗训练。聂义峰敲开了器械仓库的门,和卫兵说了几句,卫兵点点头,把大门完全打开了。
  “今晚,我们做一个游戏,老兵新兵对抗。老兵二十人,新兵五十人,在格斗场内进行对抗。规则是,把对方全部赶出场地,或者夺取对方旗帜者为胜。要求,新兵不限格斗技,自由发挥。老兵,按照刺杀术进行。大家是否清楚?”聂义峰喊着。
  “清楚!”新兵们摩拳擦掌,既然对他们不做限制,人数还是老兵的两倍还要多,仿佛是稳操胜券。
  “好,双方各自选拔队员,领取器械护具!”聂义峰喊完,来到一边准备看戏。
  老兵队以郭、董、符三位老资格排长带着一众老掷弹兵排出身的士官和上等兵组成,新兵队则挑选出了曾经做过乡勇或者平日里好勇斗狠的角色。双方都全身披挂,藤盔、藤甲、藤面罩,护膝、护肘一个都不少——百仞营有个新兵嫌麻烦不戴,被一枪捅断了肋骨,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嫌带护具麻烦了。裹了包头的木枪发到手里,双方进入格斗场各自站定。老兵队列出了标准的双排队列,摆出了白刃格斗预备姿势。新兵那边就是五花八门了,有的和老兵一样的姿势,有的则完全随意。木枪拿的也是五花八门,有的甚至干脆掉转方向枪托朝前,准备一会直接开抡。聂义峰看着他们,心里有点忐忑,他不怀疑旧时空的共军被恶劣的实战环境硬逼出来的刺杀术可以完虐本时空所有格斗技术,他本人就在几次战斗中用刺刀大败本时空兵勇。老兵们的技术也不太需要担心,他们中的很多人也真的用刺刀杀过人,出手利索着呢。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新兵人数远远多于老兵。想来想去,还是应该相信这些老兵们,虽然他们比这些所谓新兵早入伍没几个月。
  “再强调一遍,被刺中有效区域或被赶出场地,即为阵亡。大家都是老爷们,小聪明没意思,都大气一点!”聂义峰看了看已经剑拔弩张的双方,“预备——开始!”
  “白刃格斗预备!”郭卫华大喊一声,身后传来整齐的“杀!”,一柄柄木枪端在手里,好像元年式步枪上了刺刀一样。
  “大家一起上!直接把他们挤出去!”新兵们一拥而上,直接向老兵队的正面冲去。然而冲击乱哄哄的,各冲各的,甚至有的人还挤在了一起。老兵队在即将相撞的瞬间,一个整齐地格挡紧跟着就是一个突刺,相向而行的巨大冲击力直接把前面的几个新兵撞翻在地。紧跟着第一排老兵后退了半步,第二排老兵又是一排枪刺了出去,晕头转向的新兵仅一个回合就损失了十个人。好几个老兵也被冲击力撞倒在地,但是马上就有人补位,他们爬起来,马上到了第二排重新站定。
  “快,大家把他们围起来!他们人少!上啊!”
  新兵嗷嗷叫着,乱舞着手里的木枪,压迫着老兵队后退,同时迅速向两翼展开。但是老兵队的第二排人员也很快转向两翼,木枪令人眼花缭乱的两个动作挡开攻击,紧跟着一个突刺,新兵队又下去了几个人。但是新兵队毕竟人数太多了,很快,老兵也有了人员损失。郭卫华在连续干掉三个人后,被一木枪刺中了胸口,这里是有效位置,刺中即算阵亡,没办法,只好垂头丧气地提着木枪下场。场边,老兵队仅有的一个人和乱糟糟的十几个新兵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自由队形!各自为战!”董金彪接过了指挥权,大声喊着。老兵队迅速结成了几个三人或双人小组,互为犄角,枪头如同刺猬一样向外伸展着。无论新兵怎么冲,老兵们都保持着松散的队形,互为掩护和依靠。木枪装在一起的砰砰声此起彼伏,还有刺中无防护部位的惨叫声。
  “符文明!你他娘的往哪捅哪!?”聂义峰看着已经有点红了眼的双方,笑骂着。
  “我不是故意的!”符文明竟然还来得及回了一句。
  月光下,光滑的木枪不时闪着光,纷乱的人群已经把原本平整的场地踩踏的一片狼藉。人们粗重的喘息声,砰砰地格斗声,甚至还有骂声不绝于耳。老兵队的人数逐渐减少,但是新兵队的损失已经大的吓人。打到最后,双方的人员竟然差不多持平了!最后四个老兵和五个新兵站在场地中央,形成了对峙,都呼哧呼哧喘着气,怒视着对方。
  “不打了,不打了!连长,我们服了!”终于,一个新兵放下木枪,摘下藤盔,大声喊着。
  场边立刻开始哗啦啦的鼓掌,聂义峰还在发愣。二十对五十,取得了四十五对十六的战绩,老兵们的战斗力也让他吃了一惊。
  “连长,我们认输!”新兵看聂义峰不说话,还以为要他们继续打下去,急忙又喊了一嗓子。
  聂义峰回过神来:“好,互相握手,都下场休息!”
  场上还在剑拔弩张的幸存者们一下子放松下来,纷纷放下木枪,摘下藤盔,学者澳洲人的样子互相握手,还不忘互相夸赞几句。在场边看了许久热闹的老兵们欢呼着,簇拥着最后留下的四个人。而新兵那边则有点灰头土脸,原以为不过是一鼓作气的事情,没想到打的如此艰难,而且最后的结果必然是逆转。
  “感觉怎么样?”聂义峰走到场地里,微笑着看着满头大汗的新兵队。
  “连长,我服了!”
  “我也服了!”
  “心服口服!”
  新兵们纷纷表态。
  “五十对二十,最后五对四。这就是我们一直强调的纪律性的作用!其实你们一开始,就已经陷入被动了。你们仗着人数多,一拥而上。但是,同志们,‘一拥而上’这个词只可意会,切不可照着做,冲击的时候根本没有配合,我看还有人互相撞在一起,你们实际第一轮和老兵队交战的人数,就是最先下去的那几个人。再举个例子,老兵队有人员摔倒后,马上有人补位。而你们呢,很少有人意识到整体的重要性,各打各的,互相影响。所以,这个组织性,纪律性对战斗的影响,大家体会到了吗?”聂义峰适时地开始洗脑。
  “体会到了!澳洲兵法确实有妙处!”新兵们这下子服服帖帖的。
  “当然,大家过去没有这方面的体验,所以澳洲军纪管天管地管人拉屎放屁都有些不适应,慢慢会好的。其实大家只要记住一点,组织性,纪律性,不是嘴上说的,而是你整个人从为人处世,从坐立行走开始的转变。既然加入了新军,那就去试着做一个从没做过的人,明白没有?”
  “明白!”新兵们吼道。
  “好了,别杵着了!有没有受伤的?去卫生所。其他人,洗澡去吧!”聂义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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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1:52:12 | 显示全部楼层

79.练兵(三)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0:37 编辑

  经过老兵和新兵的对抗后,初来乍到的新兵们已经对澳洲人每天必讲的“组织性、纪律性”有了直观的认识——五十个人打二十个人,不但没有把对方打掉还差点被对方反杀。即便对方是老兵,可能老到哪去?无非就是多吃了几个月澳洲人的军粮而已。如此巨大的反差一扫新兵中对“澳洲兵法”的各种说辞,比政治教员说教一星期都管用。
  新的训练大纲公布了试行版,删除了大量内容,比如过去军官培训中多次提到的“军级方阵”——这个名词在穿越众军官中完全就是一个笑话般的存在。军级方阵?整个穿越新军加上舰艇部队的水兵,满打满算才一千多人,放在旧时空的19世纪充其量就是一个团的规模。所以,新的训练大纲简单到几乎不用组织学习,草草扫一眼就可以做到对训练内容的了如指掌:300米刺刀冲锋和10公里武装越野被证明的非常有效而且具有实战意义的训练项目;新增加了50公里强行军科目,毕竟在旧时空,无论是19世纪的法军还是20世纪的共军,徒步强行军所带来的强大机动能力是他们常胜的第一法宝;班、排、连级队形也进行了变化,确立了“轴点+基准兵”的方案。一时间,穿越众的BBS上,对聂义峰好评如潮。而其他规模远超新军实际,或者过于现代化的训练项目被剔除,比如纵深堑壕和防炮洞之类——本时空,根本就没有如此密度的炮击,也没有触发引线。就算拥有时空作弊器的穿越集团,目前也只能仪仗滑膛炮球形弹。
  在执委会扩大会议上,作为此次训练大纲变革的创意来源,聂义峰这样阐述他的思想:“很简单,不要总想着复制旧时空,而是立足本时空的现状,走入一条自我循环、自我更新、自我发展的新路子。”
  韩冬举着横笛,以较快的节奏吹奏着《掷弹兵进行曲》,走在手持指挥刀的聂义峰身边。韩夏举着写着没有任何标志的红旗,走在最前面。他们身后,是三个步兵排,以四人一排依次展开而成的横队。每个分成两列的步兵班,班长走在最前面,紧盯着军官的位置。而每个拉成纵队的步兵排,排长走在最前面,紧盯着连旗的位置。整个步兵二连就以这样的长蛇阵,在博百公路上招摇过市。一路上,每经过一个炮楼,楼上的哨兵都会跟看西洋景似的,趴在垛口上看热闹。而小市场上的人们,都挤在路边,看着这群威武的士兵昂首挺胸地行军。
  以大约每分钟112步的节奏演奏旧时空英国的《掷弹兵进行曲》,配上解放军式的齐步走,这个风格虽然混搭,倒也有一股王霸之气。聂义峰走在连旗后面,大声喊着口令,以确保全连的节奏都踩在左脚上。果不其然,后面队伍中有走错步子的,急忙快步倒了两下,还斜眼看看有没有被人发现。聚在路边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好奇地打量着澳洲人的军队——整齐的步伐,所有官兵都昂首挺胸,连手臂都挥动着同一个节奏,一支支乌蓝发亮的澳洲火铳枕在肩上,在士兵们头顶形成一片黑压压的密密的枪林。
  公路上,迎面走来了另一支队伍,是百仞营步兵一连,营政治教员兼一连长亲自带队。到底是有“基准连”称号,队列动作几乎赶上了旧时空解放军部队的水平。两支连队迎面相遇,擦肩而过。魏爱文没有带指挥刀,按照军官礼节,聂义峰主动行吻刀礼致意,结果魏大首长只是微微抬了一下手就走了过去。聂义峰笑了笑,不去理他,向走在前面的韩夏说:“向右转,进入荒地!”
  韩夏高高举起连旗,接着把旗帜指向右边——这是转向的信号,然后带头向河边走去。
  “全连——三排横队——展开!”聂义峰大声喊着。接着,旗手和各排排长依次重复着命令。
  令人眼花缭乱而赏心悦目的队形变换开始了,韩夏原地踏步,韩冬和聂义峰分列两旁站好。接着一排向聂义峰旁边走过去,各个班迅速形成了单排横队,接着三个班又组成了三排横队,在聂义峰身边站好。二排也进行着漂亮的队形变换,士兵们根据班长的位置迅速跟上,而班长紧跟着排长运动,二排迅速组成了三排横队,在韩冬身边站好。三排的变换同样漂亮,行云流水般地运动到一排旁边,组成了三排横队。在笛子小曲的伴奏下,各排迅速标齐,一道漂亮的灰色风景线出现在文澜河边。
  “立——定!”聂义峰大声下达口令,笛曲和脚步声一起停了下来。
  “第一排——跪姿!”各级军官依次传达着聂义峰的口令。
  站在第一排的士兵同时右脚后撤半步,单膝跪下。
  “举枪!”聂义峰举起指挥刀。
  三排士兵同时举起了沉甸甸的元年式步枪,指向前方,排队枪毙最壮观的密集的枪林一幕出现了。
  “瞄准——开火!”聂义峰的指挥刀猛然劈下。
  当然,没有火光和烟雾,毕竟只是演练。不过有调皮的士兵觉得不过瘾,悄悄地用嘴配音——啪!顿时,队伍里一阵哄笑。
  聂义峰没有生气,收起指挥刀:“收枪——第一排,起立!”,战士们迅速站好。这次表现不错,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走出队伍,看着河边自己这威武的连队,一时间满心都是成就感。
  “表现不错,同志们,晚上我请客,每人加条烤鱼!”聂义峰心情很好,随便就扔了一块画饼出去,士兵们立刻欢呼起来。
  “有什么感觉吗?有意见也提。咱们新军,就是要每个人充分的表达自己的意见,集思才能广益。”聂义峰说道。
  澳洲人善总结,这是所有土著官兵的共识。无论干什么,哪怕就是支工支农,完了都得回来开会总结一番,有条件的马上落实,没条件的也会记账以后再说。不得不承认,正是这频繁的几乎可笑的“总结”,让新军在不停地改变和完善,而这一过程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所以现在,只要一说“谈感想,提意见”,立刻七嘴八舌。
  “连长,队伍后面笛声几乎听不到。”三排的士兵们喊道。
  这确实是个问题。正常来讲,排队枪毙时期一个步兵连,除了旗手、笛手,还应该有鼓手,在嘈杂的战场环境下,鼓声要比笛声更容易分辨,而且节奏感更强,这也是为什么现代军乐队必有小军鼓的原因。而且在旧时空的18-19世纪,很多国家编制很大的连队,甚至设有专门的军乐队的,就是为了作战时统一全体士兵的行动。但穿越集团根本没这个条件——首先,穿越前所有穿越众包括执委会的大佬们,都忽略了现代乐器,临行动前突然想起来才派人突击采购,所得也不过是数百把军号和极少的现代中西乐器,现在新军里的笛手用的笛子很大一部分是木材厂粗制滥造的作品,只能训练中勉强使用,旧时空21世纪的作品数的过来,而小军鼓目前根本无法生产,鼓手也只在百仞教导营有配备。然后就是人力资源了,总参本来还打算把连一级的笛手、鼓手全部撤销以充实步枪兵,后来因为新军主要以连为基本作战单位才作罢。对劳动力匮乏的穿越集团来说,在新军里再增加一批不属于战斗员的鼓手,是对劳动力的极大浪费,太奢侈了。
  大家看到聂义峰面露难色,知道这个问题有难度,迅速开始发散思维。
  “报告连长,提个意见!”董金彪举手。
  “请讲。”聂义峰示意他发言。
  “可以让小冬子……呃……韩冬同志,跟着二排行动。”董金彪说,“本来我们排展开就是以韩冬为轴点的,那干脆就让他在二排队伍前,这样离三排近,也能听的清楚,一排也不受影响。”,大家一听,对啊!纷纷附和。
  “我看可以,韩冬,你觉得呢?”聂义峰微笑起来,看了看韩冬。韩冬点点头,一脸没问题的表情。
  “好,二排长的意见不错,晚上多奖一碗西红柿鸡蛋汤!”又一个画饼扔了出去,顿时一片羡慕声。
  “连长,我也有意见。”又有士兵喊。
  “好,请讲。”
  “枪太密了,后排根本看不见军官和连旗!”
  确实,按照每个班两排、班长排头的队形,一个步兵排能展开至少九层。大家肩上都扛着枪,密集的枪林遮挡视线,后排的士兵确实不容易发现军官位置。
  “很简单,连长。一个人盯一个人就好了,不一定一定要看军官的位置,跟着前面的战友一起行动即可。”一个下士接过话头,“而且可以让军官举起指挥刀,这样还能更显眼。”
  聂义峰对士兵们的七嘴八舌非常满意,当即采纳建议,并且又扔了一块画饼出去。士兵们闹哄哄的一阵后,意见逐渐提完了,大家都等着聂义峰做例行的总结。不过这次连长缺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命令成纵队继续前进。于是,步兵二连又在笛声中开始了队形变换,军官们都举起指挥刀标明自己的位置,韩冬则转移到了二排长身边。一排的三个班迅速拆开,拉开队形,接着二排、三排也跟了上去,全连重新出发,沿着公路继续向百仞城前进。
  公路上,又迎面走来一支队伍。聂义峰老远就看到了带队军官是卢峰,当即命令队伍继续前进,自己走出了队列。卢峰见状,也让队伍继续前进,自己迎了出来。
  “卢连长好!”聂义峰笑着伸出手。
  “滚,假不假?”卢峰握住聂义峰的手,猛一用力,疼得聂义峰龇牙咧嘴。
  “你们也在练队形啊?你们这是……”聂义峰发现卢峰全副武装,腰里甚至还挂着一把格洛克手枪,当即变了脸色,“有任务?”
  “是啊,去给海军帮个场,净海1629行动。其实就是跟船护航,对海盗搞个钓鱼执法。海军兵力不是不足嘛,这不让我们上。”卢峰说着,接着颇为羡慕地看着聂义峰满编的连队,“哎呀,还是大孙头好,你看看你的连,你再看看我的……你见过只有三十个人的连么?”
  “见过,这不你这就是!”聂义峰坏笑着,“现在不是说‘军队要忍耐’嘛……新兵不多,您老先忍忍。”
  “老魏为这事天天发牢骚,他搞了个青年军官俱乐部,没事就带着他那些信徒们跑去开会,活跃的很!”卢峰耸耸肩。
  “你去给海军帮忙,老魏还不让你‘知耻!知耻啊!’,回来再给你开个批斗会。“聂义峰笑道。
  “哎,这次还真是老魏自己主动要求的,毕竟难得实战机会。好了,不说了,我们得去博铺报道,告辞!”卢峰潇洒地敬礼,转身去追自己的部队去了。聂义峰扶着腰间沉甸甸的指挥刀,也快跑几步追上了自己的连队。
  走过最后一个炮楼不远,已经能看到百仞城了。聂义峰下令,向左走出公路。韩夏高高举起连旗,向左一支,全连如同一条长蛇,灵巧地转弯,钻入了一片荒地里。
  “全连——双排横队——展开!”聂义峰举起指挥刀。
  在笛曲伴奏中,步兵班的士兵们迅速在班长身边列成两排,三个步兵班依次衔接组成步兵排。一排在聂义峰身边站定,接着三排也跟了过来展开。韩冬吹着小曲,带着二排列在了连旗旁,两道细细的灰线画在了田野上。所有军官高举着指挥刀,和士兵们跟着曲子的节奏原地踏步,等待命令。
  “立——定!”聂义峰大喊着,放下刀,脚步声和曲子一起停了下来。他走出队伍,欣赏了一下,满脸的成就感。谁说17世纪的士兵接受能力就差的?无论是三排横队还是双排横队,这些士兵只要明白了来龙去脉,掌握起来的速度并不比任何人差。
  “感觉怎么样?”照例,又是总结会,大家又七嘴八舌一番。
  “继续前进!全连——齐步——走!”聂义峰因为连队的表现,心情大好。《掷弹兵进行曲》的小调又响了起来,连旗引导着一排最先走出,行进中变成了纵队。接着韩冬引导着二排跟上,最后是三排。全连再次组成了纵队,继续前进。
  沿着博百公路一路向南,没有进入百仞城。连队沿着城边,绕过东门市,经过大体育场向城南走去。一支军容整齐的新军出现在百仞城旁,吸引了足够多的眼球。在澳洲军队的小曲声中,一百多人步伐一致昂首前进,让很多政协会议以后才来到东门市讨生活的新人们很是好奇。
  “哎哎哎,这是哪家的队伍?好威武!”新人问道。
  众人立刻用看傻子似的表情看着他:“这是澳洲首长的新军啊!你这都不知道?”
  “走的好整齐!”新人感叹。
  “新军可都是一等一的强兵!就说政协会议的阅兵,我勒个去,地上走的,天上飞的,军威浩荡!”,不知不觉,“我勒个去”一词也在土著中成了流行语。
  正跟着卫生防疫组在东门市例行卫生检查的何婧,听到了大家的谈论,极目眺望,却看不见那支队伍,都被建筑和密密麻麻的人头挡住了。自从那次东门市幸福时刻结束后,她和情郎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一个在博铺,一个在百仞城,虽然相隔不远,但都忙着各自的事情,却也有天各一方之感。
  “看什么呢”郭芙问她。
  “没什么,走吧,下一家。”何静摇摇头,继续着检查工作。不过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她的情郎距离她只有不到一公里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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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1:52:49 | 显示全部楼层

80.博铺要塞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0:38 编辑

  净海1629行动,整个穿越集团的海军力量几乎倾巢出动。
  博铺周围的渔民,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四艘8154巡洋舰集体出港的壮观景象了。只见初升朝阳中,四艘铁灰色的铁甲快船反着光寒光,拉开距离成一路纵队,高高悬挂着“博铺水警区”的旗帜,满载着全副武装的海兵,杀气腾腾地奔外海而去——如今的博铺渔区范围迅速扩大,临高角西侧的昌拱湾也纳入了穿越集团的统治范围,并且仍然在扩大。而与急速扩大的统治区相比,穿越集团海军实力却显得捉襟见肘,水面舰艇严重匮乏。而处于节约柴油和摩托小时的考虑,四艘极具威力的8154巡洋舰极少出港。于是,各路宵小在博铺海域有卷土重来的态势。特别是海盗刘香部,在兵败博铺后,时不时地派兵骚扰。之前更是打劫了马袅的运盐船,彻底震怒了执委会,于是就有了净海1629行动。海上力量部的命令简单得很——渔民,带回,强制挂旗授权。海盗,格杀勿论。
  与去年不同,如今四艘铁甲快船的甲板上,都多了两尊黑黑的大炮。据说在海盗突袭保卫博铺的战斗中,仅仅两艘铁甲快船,区区数炮就打的一艘西洋人的大型战舰狼狈逃窜。要不是因为天黑,澳洲人没有追穷寇,恐怕这西洋人早已喂鲨鱼了。有了这段传说,当看到四艘铁甲快船全部出港后,博铺洋面上的渔船纷纷升起水景区的红色令旗,渔民们纷纷向海军官兵招手。越来越多的渔民归附于穿越集团的统治,图的就是一个海域平静和买卖公平,自身的利益也迫使他们要求穿越集团驱逐海盗和其他地方的渔船。
  作为净海1629行动的一部分,环海南岛探险队也出发了。由执委会工业大佬王总亲自带队,一众海军军官随行,还带上了军官学校的海军生。听说随行人员里,还有一个从澳门来的女海商,漂亮的不得了。
  而这一切的后果,就是海军不多的兵力迅速枯竭,除了要塞炮兵,整个博铺几乎没有一个海军。于是,博铺卫戍营临时接管了博铺要塞的防御。
  已经被土著称为“雷公角”的临高角,其标志性的古烽火台已经被临高建筑总公司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扩建,成了一座高近30米,还带有一段巨大斜坡的巨型堡垒。一门代表兵工部门的顶尖水平的48磅要塞炮稳稳地蹲在上面,而另一门48磅要塞炮则安装到了丰城轮的甲板上——如今大家都称呼它为“圣船”。圣船脚下的码头上,原来的简易炮兵阵地已经变成了一座大型炮楼,安装了32磅要塞炮。与它隔着港口相望的另一个较小一点的炮楼上,则安装了24磅要塞炮。其余的小型阵地上,则安装了一批8磅加农炮和12磅山地榴弹炮,作为火力补充——陆军耿耿于怀的12磅“大拿破仑”加农炮终于替换掉了陆军炮兵连的6磅小水管……要塞各个炮位形成交叉火力,互为掩护,把整个博铺港纳入保护中。
  聂义峰抚摸着48磅炮冰冷的炮身,心里竟然对这个穿越集团,这伙时空强盗起了敬佩的心情——回想半年前,自己第一次见到博铺的样子,不过是一地凌乱的帐篷和堆场。而现在,不但已经成了井然有序的小城镇,有了码头,有了造船厂和工厂,有了被执委会称为“本时空历史的转折点”的蒸汽机,还有了这威猛无比的大炮。这一缓慢的变化,身在其中,不易察觉,可是当把现在的情况和起点对比时,不禁要感慨沧海桑田。
  每日穿越众军官得到的军情通报上,写着卢峰的部队没有执行净海行动,还是跟着一艘大船去了越南——穿越集团在雷州半岛成立的华南糖厂已经可以批量生产白糖了,他们给执委会上书,要求开展对越南的贸易,用高价白糖换回廉价的粮食,而且工业部门已经对著名的越南鸿基无烟煤垂涎欲滴了。接到雷州方面报告的当晚,执委会扩大会议就在丰城轮上召开,所有的连级以上军官和各部门主官全部参会。情报委员会很快宣布,这个方案是可行的,在旧时空的17世纪,葡萄牙人将中国砂糖运到越南的卖价比英国人在广州的收购价要高一倍!海上贸易的暴利使得所有人都按奈不住了,吩咐要求执委会立刻打开越南贸易的大门。
  “是时候了,越南丰富的资源不能再沉睡下去了。”狂热分子在执委会扩大会议上煽动着,“把它变成我们的原料基地和市场吧!”
  “武力远征!”
  “大炮所至,贸易开路!”
  “让我们在越南的海岸线上架起几门大炮,从而彻底的奴役一个国家吧!”
  聂义峰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举起手来:“那个……诸位领导,我弱弱的提醒一下,我们的兵力只有一千人……”
  于是,对越南进行鸦片战争式的武力贸易的想法彻底流产。
  “越南这条贸易线路,还是尽快建立起来为好,除了粮食,鸿基的无烟煤是我们急需的!我们现在只能依靠海南本地的劣质煤,说真的……其中一些只能拿来当肥料。”工业部门如是说。
  于是,一艘造船厂最新建造的平甲板驳船“大鲸”号,搭载着卢峰那只有一个排规模的轻步兵连,和一个只有四门12磅山地榴弹炮的海岸炮兵连,在雷州装载了大量的白糖和赤砂糖,向越南驶去。在旧时空,几乎所有的中国历史书都把近现代的屈辱史的起点定于1840年鸦片战争。这种以大炮开路的贸易战争,在旧时空的中国,是国人近乎本能的排斥的。而现在,却眼看着穿越集团也要做这样的事情,感觉不禁怪怪的。但是在这个时空,确实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这群掌握着400年技术代差的时空入侵者。如果有的话,那就是这群时空入侵者的力量和巨大的世界比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穿越集团称为穿越国,甚至穿越帝国,只靠五百人的力量是无论如何办不到的。穿越集团还需要招兵买马,积蓄力量。可是,即便成为穿越帝国又如何呢?正如旧时空那个轰开中国大门的国家,号称日不落,如今不也是要看别人脸色,还要纠结于苏格兰独立和脱欧之类的破事……当想到“苏格兰”这个词的时候,聂义峰突然发现自己联想的实在是太远了。
  “报告首长!”一名穿着海军靛蓝色军装的炮手敬礼道。
  “请讲。”聂义峰还礼。
  “孙营长请您去指挥部。”
  “好,我马上去,谢谢。”
  博铺要塞区指挥部就设在临高角烽火台炮位的下面——建筑狂人们在烽火台里修建了指挥部、宿舍、弹药库,一台人力的弹药提升机从炮位直通最底部的弹药库。聂义峰走下炮台,推门进入指挥部。大孙头和胡德林,还有几个排长们都已经到齐了,大家互相敬礼问好。
  “大家都来了,现在我说一下咱们营的部署情况。”大孙头摊开测绘部门新绘制的博铺要塞区防务图,用一根木棒指着,“现在海军倾巢出动,整个博铺要塞区实际上只有要塞炮兵和一半海岸炮兵唱空城计。所以,我们的重点,就是要塞区的防务,防止再出现刘香偷袭博铺这样的事情发生。”
  大家不说话,等待着营长分配任务。
  “从临高角到海滩,这一大片范围。聂义峰,我把这块交给你的二连。防御的重点是军港码头和商港,防止有人毁坏我们的铁船,以及破坏我们的贸易。现在博铺商港仓库已经积攒了不少雷州和广州方面的货物,不比以前,一把火,我们要蒙受极大损失。在这个范围内,你会得到要塞炮兵和海岸炮兵的支援。我只说一句,留预备队,作为机动兵力。是否清楚!?”大孙头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大圈,盯着聂义峰。
  “清楚!”聂义峰打了一个OK的手势。
  “哎呀,营长偏心眼,又把好事给老聂了!”胡德林羡慕道。最为鸡奸三人组里,实战经验最少的一个人,他太渴望能有他顶起大梁的时候了。
  “谁说的?过来!”大孙头把胡德林拉过来,“从新军训练基地,到博铺城区,这一大片范围,交给你的一连。这块范围比二连更复杂,可以说是人员众多,鱼龙混杂。除了常规的要点保卫,你还要承担维持治安的任务。博铺这边还没有警察,我要是海盗,肯定会在这里布置眼线。如果海盗知道现在我们唱空城计,肯定会有动作,所以你要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是否清楚?”
  “清楚!”胡德林收起嬉皮笑脸,郑重起来。
  “具体每个排怎么布置,我不做干涉,你们是连长,自己考虑。我只说一条,就是一定要留预备队,哪怕只有一个班。在关键时刻,预备队总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大孙头卷起防务图,看着一屋子军官,大声说着。
  “是!”众人敬礼。
  “各自布置,解散!”
  步兵二连的连部,设置在了军港旁的港务区办公楼里。这里距离烽火台近,而且可以观察到几乎整个博铺港区,还可以就近指挥一门32磅要塞炮射击。以这里为起点,军港、商港、渔港一字排开,沿岸的码头、栈桥已经蔚然成规模。这还不算,还有新建的博铺造船厂——之前百图村强拆行动,就是为了把那些造了一辈子船的村民强行迁来,组成穿越集团的第一个造船企业。细说起来,几乎处处是要点,处处需设防。望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各种标识,聂义峰不禁佩服起海军来,他们那点兵力是怎么布防的。
  “来,大家看……”聂义峰把所有的排长和班长都招呼过来,围在桌子上的地图旁。他有点紧张,这是他第一次排兵布阵,不由自主的相当重视,甚至有点可以模仿电影上大将们的姿态,一时间朱可夫、曼施坦因、粟大将、林帅一众战神附体,“从临高角起,沿着海边,我们的防御区域约为七公里,被文澜河入海口分为两段,河口附近没有桥梁,只能通过城内的两座桥联系。我们需要保卫的目标,主要集中在河口西侧的军港、造船厂和仓库一带,在河口东侧的工厂区本身有民兵队的保卫。综上所述,我决定,郭卫华!”
  “到!”郭卫华昂首挺胸。
  “一排部署到河口东岸,配合海岸炮兵防守。”聂义峰在地图上指着海岸炮兵的标志说道。
  “是!”郭卫华敬礼。
  “符文明!”聂义峰又喊道。
  “到!”
  “三排,部署到河口西岸,配合要塞炮兵防守,重点是军港和造船厂。”
  “是!”
  “二排四班加强给你。”
  “是!”符文明敬礼道。
  “那剩下的……董金彪,你的两个班,部署在商港,协同要塞炮兵防守,作为全连的预备队。”
  “是!”
  “大家有什么意见,都提一下。特别是班长们,别看热闹,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聂义峰看了看沉默的众人,鼓励道。
  “连长,想法没有,疑问有一个……”一个下士怯怯地说。
  “请讲。”
  “歹人之前已经在博铺碰的头破血流,他们还敢再来?”下士小声说。大家一听,对啊!纷纷议论起来。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敌人来犯,我认为不会像上次那样,大规模入侵,极有可能是小规模破坏。今天烧你一栋房子,明天炸你一台机器。”聂义峰说道,“所以,各排的任务,不是趴在阵地里不动。而是要轮番巡逻,特别是重要目标,要直接安排哨兵,是否清楚?”
  “清楚了,连长!”众人答道。
  聂义峰长舒一口气,自己这第一次排兵布阵总算是马马虎虎应付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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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1:53:25 | 显示全部楼层

81.讨髡先锋大将军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0:38 编辑

  自从这群来路不明的髡发澳洲人来了,张老三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先是去大陆接诸老大财货的船被髡贼的铁甲快船掳去了一艘,接着就是在马袅的人马被髡贼剿灭了。回到苟家庄,向苟老大倾诉,苟老大刚说要替他出气,谁知道髡贼竟然打上门来。别说出气了,苟家庄顷刻之间灰飞烟灭,一家老小全部命丧髡贼之手,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搜罗了一批散落的残匪,拉起一支队伍,刚在高山岭和马袅两地干了两票小单,就招来了髡贼办的团练,什么新军的围攻。被逼无奈,只得逃离马袅半岛,孤注一掷向西进入博铺海域。提心吊胆的漂了好几天,终于找到了一处港湾。张老三对髡贼可谓是恨之入骨,自己和髡贼无冤无仇,髡贼却屡次痛下杀手,随即派出了许多人手打听,终于打听出了,最先把自己名号捅给髡贼的,是何家庄的一个渔户,名为何大春。这何大春自从搭上了髡贼的线,可谓是臭咸鱼翻身,不但自己当起了鱼主,还和髡贼办起了什么合作社,就连一儿一女都送去投了髡。
  “这帮刁民!”张老三恨得牙痒痒,都以为髡贼是什么?等朝廷大兵一到,髡贼还能带他们跑不成?心思一转,张老三毅然举起了“抗髡”大旗,自封为“讨髡先锋大将军”,做起了一呼百应的美梦。然而应者了了,髡贼在临高已经是鼎鼎大名,无人敢与之争锋。吃了瘪的张大将军一时恼羞成怒,遂决定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引来髡贼的何大春。当即兵分三路,一路去博铺,要烧了何氏合作社,一路去何家庄,要屠了何大春家亲,另一路追踪一群何家庄村民,威吓他们不要与髡贼来往。然而……髡贼的新军再次闪电般的出现了,一通乱打乱炸,自己的手下死伤枕籍。自己要不是反应快,直接跳进了海里,恐怕也被那黑乎乎的铁疙瘩炸死了。
  于是,成为孤家寡人的讨髡先锋大将军张老三,一个人怀着新仇旧恨,潜入深山,只希望投靠一个有势力的大当家,作为东山再起的依靠。
  明代的临高,用21世纪的话就是属于“经济最不发达”地区,拢共不过七八万人的穷县,活跃的成规模的土匪就有四十多股,其中还有多达百人的大股土匪,这些还不算那些白天务农夜晚做匪的“兼职土匪”,十分形象的诠释了一句话“穷山恶水出刁民”。而这些因为各种原因落草的土匪,成了掣肘临高经济社会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因此早就上了髡贼的小黑本子。
  临高西南方向的抱庞山,盘踞着整个临高县规模最大的一股土匪——党那门匪帮。他们盘踞在深山中,干着杀人放火的勾当,四处祸害。然而党氏匪帮也算是少有的讲谋略讲政策的土匪,对党家祖坟所在的道禄村地区却颇有护卫乡里的作为,而对大明临高县衙也是赋税一文不少。慢慢就形成了以道禄村为根,以抱庞山为枝杈的一处割据势力。而这,正是张老三苦苦寻找的救命稻草。
  “大螃蟹,哪条船送,什么价?”
  “嘿!想啥来啥!想吃奶,就来了娘!想娘家的人,孩他舅舅就来啦!”
  “紧三天,慢三天,怎么看不见天王山?”
  “野鸡闷头钻,哪能上天王山。”
  一段土匪间才知道的密语对过之后,蒙着眼睛的张老三才被带入寨子中。一个土匪一把拽去他眼上的布条,张老三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是在一座大帐里。
  “天王盖地虎!”
  “宝塔震河妖!”
  “脸怎么红了!”
  “精神焕发!”
  “怎么又黄了?”
  “吃蟹蘸的醋!”
  大帐正中,一个首领模样的人往长椅上一趟,慢悠悠的说:“这么说,你是苟老爷的家人啦?”
  “党大当家所言正是,小的是苟老爷家的。”张老三毕恭毕敬。
  “苟老爷也是自作孽,不知髡贼厉害,竟还主动招惹。”党那门的语气颇有些讥讽之意,身边一众土匪头目纷纷笑了起来。
  “党大当家所言极是,若苟老爷能有大当家一半,定不至于家破人亡的下场。”张老三虽然对苟家并无多大忠心,但毕竟是侍奉了半辈子的家主,听到有人如此讥讽,半带着反击的情绪奉承着。
  “你倒对苟老爷挺有义!”党那门还是一脸捉摸不透的笑容,“说吧,你为何而来?”
  张老三见党那门并未生气,当即作揖道:“党大当家,小的张三,乃苟老爷……”
  “直说你为何而来!”党那门不耐烦的打断道。
  “小的……小的为求与党大当家联合而来。”张老三说的只觉得脸都红。
  “与我联合?就你单枪匹马?”党那门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笑容,一众头目也哈哈大笑。
  张老三并不急于辩解,等头目们笑完之后,才恭恭敬敬地说道:“不瞒党大当家,小的如今是朝廷的‘讨髡先锋大将军’,此来也是为了平定髡贼之乱。”
  “哦?张大将军原来是接受了朝廷的招安,看来苟家毕竟庙小,容不下张大将军这尊真佛。”党那门挖苦着。
  “实不相瞒,小的自知不能胜任此职,奈何髡贼步步紧逼,我率部与其几度交战,损兵折将,这才以丧家之犬的身份前来投奔党大当家。”张老三尽量显得自己很平静。
  “说起来,我与髡贼无冤无仇。髡贼的一应差粮派遣,我道禄村人也无一贻误。不像苟老爷,欲做虎口夺食的蠢事,敢问髡贼有何理由来找我的麻烦?”党那门笑道。
  “党大当家,难道认为髡贼会满足于区区临高一地吗?何况他们现在连县城都还未拿下,就已经闹得临高天翻地覆。”张老三头头瞄了一眼长椅上的党那门,看他没有特别的反应才接着说,“以小的愚见,髡贼其志绝不在临高一地,势在整个琼州。敢问党老爷,髡贼如若一日要老爷开寨门,老爷如若何为?”
  党那门默不作声。
  “以小的愚见,朝廷也断不会坐视髡贼作乱,必会派兵进剿。髡贼纵然有铁船这等怪物,面对朝廷的雷霆万钧之力,败亡也是必然。小的正是看到这一点,才冒险唯琼山汤将军为尊,招安为‘讨髡先锋大将军’,虽名号言过其实,却也是表明汤将军不会坐视髡贼犯上,已对临高欲图之。”张老三接着说。
  党那门并不太相信以琼州的明军,如果那些卫所的叫花子还能叫“兵”的话,能对髡贼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政协会议大阅兵的传闻他也有所耳闻,什么自己会跑的四轮车,天上飞的铁鸟,他认为四轮车有可能是有什么力量驱动倒也可能,但是铁鸟一定是现场的人以讹传讹。但是他也知道,大明是一个庞大的王朝,琼州只不过是其一隅,朝廷对髡贼的割据企图一定不会坐视不理。想到这里,党那门说道:“那张大将军意欲何为?”
  “小的以为,在朝廷大军登岸之前,不可与髡贼正面相抗。但可以采取袭扰之策,徐徐图之,使髡贼惶惶不可终日,等到朝廷大军一到,以猛虎下山姿势击破髡贼,届时朝廷必然倍加抚恤,党大当家也可成为朝廷官差,从此坐享荣华。”张老三慷慨陈词。
  “你即已说髡贼势大不可正面相抗,如何袭扰,岂不是引火烧身?”
  “无需党大当家出马,请赐予小的精兵若干,我自有对策。如今髡贼的要害博铺,其水军已经全部离岗不知所踪,想来已经感受到朝廷天威压顶。其城内防守空虚,如空城一般。小的只需要击其要害,以火攻之,髡贼多引火之物,火势必将席卷髡贼城池。此乃大功一件,将来朝廷必论功行赏。”张老三越说越激动,目露杀机,仿佛已经看到了火光冲天的博铺。
  “你先下去休息,我自有主意,送客!”党那门只扔下一句,就仰面倚在长椅上。喽啰们喊起声威,张老三悻悻地退了下去。
  见张老三已经退出大帐,头目们围拢上来:“大当家的……”
  党那门一挥手,大家纷纷闭嘴。他看了看一众头目们,缓缓说道:“此人话语真真假假,不可信之。但其所言,不无道理。髡贼迟早要与我过不去,如若真能痛击髡贼,使其不敢踏出文澜河,对我等也有好处……”
  “谨遵大当家的号令!”
  “前几天前来投的那股人马,安置在何处?”党那门问。
  “回大当家的,都安置在二爷处,并不在寨里。”一个头目回道。
  “把他们交给这位张大将军。这伙人马也是被髡贼打的无路可去,让他们自己找髡贼寻仇,与我等无关!”
  “大当家的英明!”
  深夜的博铺,除了几处哨所已经没有任何人影,天上的云压得很低,几乎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无论是穿越集团的职工还是前来谋生活的劳工,都已经入睡。从博铺营地到已经规模的博铺城区,都是一片睡梦中的沉寂,最多时不时地传来呼噜声。新军巡逻队在街道上走过,引起一阵狗叫。犬吠停歇,一切又融入黑暗之中。几个人影在街上晃过,新军哨兵仔细看了看,似乎没什么异常。人影来到何氏合作社的围墙外,叠罗汉一般翻身爬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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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1:54:05 | 显示全部楼层

82.博铺港杀人事件(一)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0:39 编辑

  何婧跌跌撞撞地跑着,腿一软一下子撞在了门槛上,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可她已经顾不上疼痛了,推开众人的劝阻,不顾一切地冲进了何氏合作社的大门,撕心裂肺地喊着:“爹!爹!”
  何大春紧闭双眼,嘴角还挂着鲜血,躺在天井的地面上,衣服被血染的发黑,可以看出全身上下竟然有十几处刀伤——每一刀都扎穿了身躯,可以想见行凶者对老何是怀有深仇大恨的。
  胡德林面色惨白地手无举措,只能拉住已经哭成泪人的何婧远离父亲的尸体。大孙头闻讯赶来,院子里浓浓的血腥味让他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已经哭得站不住的何婧,不知道该如何劝她。
  治安部门的大佬,前人民警察冉耀接到博铺卫戍营的通报后,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整个穿越集团,他是唯一一个正经干刑侦出身的警务工作者。早在穿越行动之前,执委会大佬的几次小规模穿越行动中就大放异彩,该事件至今仍在保密——据说他们的最高领袖文总,曾被一个大明女海盗绑架关在了花船上,正是冉大佬挽狂澜于既倒,和北炜等人通力合作,把女海盗教做人。这段故事关于冉耀当然是英雄传奇,关于文总就有点花边了。冉警官皱着眉头查看着死尸,指挥着治安组的组员们按照21世纪的流程,进行办案。
  “走开!走开!”门口传来喧哗声,原来是临高县衙的典吏来了。县令听闻髡贼那里出了命案,急忙差人去办案,一方面彰显穿越众也是临高县衙管辖之内,另一方面也是向髡贼示好,万一髡贼迁怒,那可不得了。
  “请您安静,公安人员正在办案!”门口戳着从东门市调来的警察,根本不给典吏面子。虽然是“警察”,但这些警察充其量就是旧时空城管+巡警的角色,对刑侦无能为力。
  典吏老爷吃了瘪,正欲发怒,想起师爷说的只需要向髡贼展示一个态度即可,遂不做计较,表明身份以后,才被允许进入。
  “冉首长……”典吏认识冉耀,知道这人算是澳洲同行,随恭敬地作揖。
  “典吏同志!”冉耀随手敬了个礼,不再说话,和一众警员商议着什么。
  大孙头见新军在这里没什么用,人多还麻烦,向胡德林使了个眼色,扶着已经哭得全无力气的何婧向外走去。一名士兵搬了把椅子,这才让何婧坐下。
  “什么时候的事?”大孙头把胡德林拉到一边,小声问。
  “应该是昨天晚上的事。”胡德林脸色煞白。
  “应该?”大孙头瞪眼。
  “我……我不知道……”胡德林的防区正是博铺城区,就兼有治安的任务,现在出了这么大事,他本能地想起聂义峰两次惨遭调查的经历。
  “你他妈给我拿出一个男人样子!”大孙头一下子就猜出他在想什么,大声呵斥道。
  胡德林一个愣神,反应过来:“我的责任……我……昨天晚上,有人潜入合作社,杀害了老何全家……”,他小心的压低声音,生怕何婧听到,“还有老何的老婆和兄弟,全家都……”
  “谁干的……”大孙头不解。
  “我也想不出来……老何平日里人畜无害,对人那是没的说,谁会和他结仇?”胡德林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大孙头看了看已经呆滞的何婧,皱着眉头:“你啊……军委会肯定要调查你,做好准备。”
  “是……”胡德林叹了一口气,心一横,该是什么责任就是什么责任,毕竟是条人命,他看了看何婧,无比同情其这个一夜之间没了爹娘的女孩,“老聂呢?”
  “我没通知他。”大孙头说,“把艾晓茜叫来,照顾何婧!”
  “是!”
  博铺何氏海务合作社惨遭灭门的消息,让整个执委会震怒了。作为第一个服从穿越众海上统治的本地渔民,作为穿越众海上业务打开的关键的引子,作为整个临高第二个与穿越众做生意的商人,作为穿越众手中目前最大的海商,何大春的意义不言自喻。现在竟然有人在穿越众的眼皮子底下,以残忍的手段杀人,简直就是揪着穿越集团的领子狂扇耳光。整个执委会会议上都笼罩着腾腾杀气,命令很简单——坚决破案,斩尽杀绝。之所以不是限期破案,是治安组明确提出在条件简陋的本时空17世纪根本做不到。民政部门和商务部门联合东门市林老板成立了一个特别委员会,暂时接管了何氏合作社的业务,以维持正常运转。但不管怎么说,在穿越集团的统治区域,发生了如此恶劣如此残暴的恶性杀人案件,这简直就是对穿越集团极大的蔑视和侮辱。
  冉警官仔细勘察着现场,指挥着警员们。典吏带着几个班役远远看着,看着澳洲人的破案有何奇妙之处。
  以21世纪的观点来说,这起恶性杀人案件可以说是到处都是破绽——老何身边,扔着凶器,一条草绳,一柄短刀。屋里老何弟弟的尸体旁,有轻微打斗挣扎的痕迹,尸体旁有第二件凶器,也是一柄短刀。墙边,有明显的脚印,显然是多人作案,至少三个人。墙上有攀爬的痕迹,院墙外面,也有相同的攀爬痕迹。整个作案现场几乎是透明的——三个凶手从院墙翻入,隐藏在两口水缸后面。待老何出来后,一人迅速用绳子勒死了老何,同时另外二人闯入屋里,将老何的妻子与兄弟杀害。而后凶手们出来,在老何的尸体上猛戳了十几刀。而且,通过对几处脚印的分析,基本能推测出三个凶手的体貌特征。如果是在21世纪,现在警察已经可以行动了,别说限期破案,24小时内破案都没问题。但这个时空是17世纪,冉警官不禁感到一股无力感。现代刑侦是建立在海量的情报积累的基础上的,而在这个时空,一切都是空白。
  “但马脚总还是有的。”冉警官喃喃自语道。
  “冉首长。”典吏作揖。
  “典吏同志……”冉警官回礼,“你怎么看?”
  “依在下愚见,此案必有内应。”典吏一句话,让冉警官收起了过去对封建官衙的鄙视情绪。
  “显然,凶手清楚的知道老何何时会出来,清楚地知道老何家人在家中的位置。所以,他们才有的放矢,没有任何多余动作,直奔目标将其杀害。”冉警官接过典吏的话头。
  “冉首长所说正是。”典吏微笑道。
  冉警官沉思着,作为内应,伙计的可能性最大。何氏合作社伙计共有十余人,哪些人会是内应呢?这个内应必须清楚的知道老何的作息习惯,知道老何家人的具体位置。老何家人的具体位置……那就只能是,侍从!冉警官猛然瞪大了眼睛。
  “老冉,我们来了!”一辆吉普车在合作社门口吱地一声停下,在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中,几个穿着白大褂抬着箱子的人下了车,直接闯进来,是鉴定组。
  “马上对样本进行检验,要快!”冉警官示意警员们把采集好的样本交给鉴定组。他看了看外面的攒动的人头,向典吏敬了个礼,“典吏同志!”
  “冉首长请说。”
  “请协助我们公安人员,保证外面交通通畅。”冉警官示意了一下。
  典吏看了看,微笑道:“不劳贵众,交给下人即可。”,当即向班役们使了个眼色。班役们立刻出去,连恐带吓,很快就驱散了人群。
  鉴定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杀害老何的短刀上提取出了三个人的指纹,检验出了老何和他妻子的血液。杀害老何弟弟的短刀上,提取出了四个人的指纹,只检测出了死者的血液。
  “四个人的指纹?”冉警官奇怪道。
  “是的,两柄短刀上有三个指纹基本相同,第二把短刀上确定有第四个人碰过。”鉴定组十分肯定。
  冉警官只觉得豁然开朗,这第四个人必然就是内应!但是转念一想……不对,也许是卖刀的人,也许是凶手偷来的,还有很多可能。
  “首长?”警员请示道。
  “保护好现场,任何人不得进入。立刻逮捕所有伙计,统一关押在……”冉警官一时卡了壳。
  “训练基地吧。”大孙头走了进来。
  “所有伙计,全部逮捕,暂时关押到新军训练基地!”冉警官命令道。
  “是!”众人喊道。
  典吏看这髡贼似乎已经掌握了什么线索,便不再多言,只是一拱手:“那在下不妨碍冉首长破案,只是这博铺也是我临高县范围内,发生如此事件,县衙也不能完全不知……”
  “放心好了,我会让联络人员把案件通报及时送交典吏大人和吴大人手上。”冉警官敬礼道。
  新军训练基地一座空营房外,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军警。每个房间都关着一个合作社的伙计,包括何家船队的人员也全部带来。令人意外的是,何家船队的总管竟然是名前海盗!而经过比对,第四枚指纹正是他的!
  “你做过海盗?”
  “是的。”总管并不隐瞒。
  “在哪路海主麾下?”
  “小的只是‘兼职’海盗,并不侍奉海主。”总管张口就来澳洲新词。
  “何时跟的何掌柜?”
  “检疫营出来,无处可去,是何掌柜收留了我。”总管回答。
  审问人员拿出塑料袋装着的血淋淋的短刀:“可认识?”
  总管瞬间瞪大了眼睛,嘴唇哆嗦起来:“何掌柜……真的……”
  “你为何要杀何掌柜!?”
  总管扑通一下跪下,声泪俱下:“何掌柜与我有恩,我怎能害他!?”
  “这柄短刀如何做解?”
  “确实乃小人之物,只是……”总管有点百口莫辩,舌头都打结了,捋了半天才说清楚,“昨天下午,被人借了去。”
  “你往外借刀?”审问人员一脸的不信。
  “回首长,千真万确,当时我在码头。一个人过来借刀,说是要割鱼,我没多想,就借给了他。”总管跪下一个劲的磕头,“小人所说句句属实,船上船员皆可作证,请首长们明察!”
  审讯室外,冉警官皱着眉头听着,一旁大孙头面无表情,似乎等着警方给他安排活。
  “老孙,你觉得呢?”冉警官突然问道。
  “不像是假的。”大孙头直截了当,“如果是假的,那就是说老何这一船水手都是内应,那可就是国际玩笑了。”
  “当然,一切皆有可能,不过……凶手为什么要特意借把刀呢?而为什么偏偏借的还是老何的总管。”冉警官眼睛发亮,思路越来越清晰,大孙头看着他,也渐渐面露笑容。
  “没文化就是不行,凶手一定没听过一个词,叫‘欲盖拟彰’!”大孙头笑道。
  “没错!”冉警官思路越来越清楚,“凶手的目的,是把我们的调查方向引到老何的船队,特别是这个曾经是海盗的总管身上!”
  “没错!”
  “这个总管以前是个海盗,而因为这个身份,这个总管差点饿死街头,是老何没有嫌弃雇佣了他。”
  “是的。”
  “那就是说,这个总管不可能四处招摇他曾经是海盗。那么知道他身份的人,就极有可能是设计祸水他引的人!”
  “完全正确!”
  冉警官如同柯南附体一般,扶着下巴:“那我们需要做一个坐标系,重复的区域就是最大的嫌疑人——首先,这个人要清楚地知道老何的作息习惯,知道老何家人的具体位置。第二,这个人要清楚地知道总管的身份。第三……”
  “打断一下,你怎么确定内应是一个人?”大孙头插话道。
  “我不能确定,不过这是直觉,你知道的,警察也有直觉,和你们军人一样。当然,靠直觉是不对的,我还需要更缜密的分析。”冉警官自说自话的陷入沉思。他看了一眼大孙头,大孙头心领神会,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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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1:54:43 | 显示全部楼层

83.博铺港杀人事件(二)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0:39 编辑

  聂义峰中午才接到消息,匆忙赶到了合作社。门口站着警察和新军士兵,围观群众大都已经散开,只是还有星星两两的远远地看着,果然看热闹在哪个时空都是人们的最大爱好之一。治安部门和鉴定组正在现场进行着后续处理,两名新军士兵拦住了聂义峰:“聂连长,首长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好,辛苦了,同志们。”聂义峰点点头,向士兵们敬礼,士兵们急忙还礼。
  从合作社出来,聂义峰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他和这个本时空的土著并没有什么大的交集,最大的交集,莫过于自己和他的女儿谈恋爱还已经吃了禁果。其他的交集,莫过于老何曾经对聂义峰的开导,除此之外,无外乎街上擦肩而过互相致意而已。然而人没了,而且是全家被灭口,聂义峰竟然有了一种亲人离世的感觉。
  “老聂!”聂义峰抬头,看见是胡德林。
  “老聂,你……”胡德林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
  “何婧呢?”聂义峰问。
  “晓茜陪着呢,放心吧。”胡德林说,“军校那边,何兵已经知道了,已经到了基地。老孙通知我们,带一个班,待命。”
  “好,你先去基地,我马上就去!”说完,就向着驻地飞奔而去。
  新军两个步兵班全副武装,在训练基地里集结完毕。大孙头命令他们备足了弹药,随时准备出发。聂义峰和胡德林犹如两匹等待出击的恶狼,带着各自的士兵,杀气腾腾地站在营房外。
  审讯室里,治安部门也在加紧审讯。
  一个在合作社里端茶倒水的小厮,引起了冉警官的注意。他是老何内院的侍从,对老何内院了如指掌。他是博铺保卫战前来到合作社工作的,合作社按照穿越集团的建议,制定了一套员工档案。档案上显示,他来自一个马袅半岛上的小村庄。可是细问起来,冉警官抓住了一个一晃而过的破绽——穿越集团是先控制的盐场村,后拿下的苟家庄,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是他却说的是先拿下苟家庄,才控制了盐场村。这件去年发生在临高的轰动的大事,就算是那些不问世事一心读书的文人都津津乐道,而一个身在马袅,身在苟家势力范围内的人竟然不知道?
  可是困难的是,线索至此已经断了。凶手虽然不知道指纹,但是也知道把刀引向船队总管后,可以隐藏起真正的内线。没办法,只能违背21世纪的道德准则了,尽管在旧时空,关于“小黑屋”的传说有很多。
  “来真的?”负责的是独孤求婚,虽然此人一直以一种铁血冷面暴力狂示人,但是个典型的嘴上说说。打架可以,办这事……有点下不去手。
  “废话!”
  小厮被带入一间小黑屋,绑在了一张椅子上,手脚都贴上了铁片。
  “那个……真来真的?”独孤求婚决定还是才确定一遍的好,免得穿越集团中的普世派把自己生吞活剥。
  “还是……还是算了……”
  冉警官苦苦思索着,这时对其他伙计的审讯打开了突破口。
  “小的不敢欺骗首长,我说的句句是实情,我亲眼看见他经常出入‘悦来客栈’,所言属实!”
  “悦来客栈”,是临高一个商户在博铺开的一家小客栈,供来此的海商歇息之用。一个小厮没事去客栈,肯定不是去约炮的。
  “老孙,独孤!马上包围‘悦来客栈’!”冉警官下令。
  十几个全副武装,扛着火铳的新军士兵,和十几个手持防爆盾和警棍的警察突然出现在悦来客栈的周围,吓得老板和几个商旅就要跪下。聂义峰扶起他们,说是正在办案,请他们配合,众人纷纷称是。
  得益于穿越众引进的现代管理制度,悦来客栈的账簿上清楚地记录了每一名客人的入住信息:性命,性别,年龄,职业,入住时间,房间号、退房时间,房费,餐饮费等等等等。聂义峰仔细翻看着账簿,老板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老板……呃……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冲你来,而是怀疑你的店里住着歹人。”聂义峰解释道,接着把账簿拿了过来,“为什么这些旅客都只是短暂歇息,或者只住一晚呢?”
  “回首长,小店其实只是客商劳顿之后一处歇脚的去处。大部分人马上就要去东门市,或者要转船出海,所以自然不会长住。”老板回答。
  “那为何这几个人,住了三天?”聂义峰已经觉得自己逮到了大鱼。
  “这……”老板也是满头的问号,“说来也奇怪,这几位爷三天前入住,要了两个能看到街面的房间,就没再见白天出来过。”
  “没再出来!?”聂义峰一惊,不会已经跑了吧?
  “只是白天没再出来,伙计在夜里看到他们出去过,说是接客商,首长们也知道,有的船是夜里到。”老板说道,接着吸了一口气,“不过也没见客商来。”
  “最后一次见他们是什么时候?”聂义峰一边问,一边向外面的独孤求婚招了个手,扛着防爆盾的警察已经进了客栈。
  “大概……是昨天晚上。”老板已经嗅出了味道不对,一脸惊恐地看着聂义峰,“新军同志,我真不知道他们是歹人啊!”
  “老板,请在这里不要动。”聂义峰安抚着老板,一转身,“308、309房间,快!”
  悦来客栈的总体布置,受穿越众的21世纪风格影响很大,中间一条楼廊,两侧是对门设立的各个房间,一排对着博铺主街道,一排背对着。对着博铺主街道的这排,都能看到合作社的位置。308和309房间,账簿上显示的是标间,也就是说对方至少有四个人。聂义峰当即进行了部署:一名手持现代防爆盾的警察在前面,两名已经装上火帽准备射击的新军士兵跟在后面,两组这样的人马分别占领了308和309房间门口的位置。其余新军士兵上好刺刀,警察也手持警棍跃跃欲试。聂义峰负责指挥攻击308,独孤求婚负责指挥攻击309。
  “想不到来到这个时空,老子还要当一次特警!”独孤求婚小声说道。
  聂义峰小声说道:“我们大张旗鼓包围了这里,估计已经打草惊蛇,里面肯定有防备。你的盾牌可举好了,别出伤亡!”,独孤求婚点点头,“你的新军别开枪,抓活的!他们就算有火器,盾牌挡一下就可以了!”
  咚咚咚——敲门声。
  “什么人!?”
  “顺丰快递!”
  “什么玩意?”
  “您的快递,请您签收!”
  “不好!”
  砰的一脚,两间房门被同时踹开。打头的警察顶着盾牌突了进去,刚走了没两步,只听盾牌上铛铛两下,两柄短刀掉到了地上。接着新军士兵一跃而上,用临高话喊着:“缴枪不杀!”。两个房间同时突了进去,任何敢于反抗的人都被新军士兵毫不留情的一枪托打翻在地。有一个大胡子欲一刀直取聂义峰的后心,被跟进来的新军士兵手疾眼快,一刺刀捅了一个对穿,当即倒地再也起不来了。
  “清除!”独孤求婚大喊着。
  啪——外面响起枪声。聂义峰急忙冲到窗户旁,几个跳窗逃跑的人直接掉到外面守卫的胡德林怀里,只见一个人抱着腿在地上痛苦的惨叫着,还有几个人已经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胡德林正指挥步兵和警察把他们抓起来。
  “我操,不是标间么?这是住了多少人?”独孤求婚数了数抓到的俘虏,一共十个人。
  “这老板,心可够可以的。”聂义峰苦笑着,收起手枪,“押好俘虏,收队!”
  悦来客栈的行动结束,十个人喊着冤枉,被塞进了一辆农用车,押解到新军基地。鉴定组立刻给每个人挨个比对指纹,很快结果出来了——其中有三个人的指纹,正是凶器上的指纹!
  整个审讯室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这事实上已经意味着破案,剩下的事情就是弄清楚凶手的身份,凑齐证据链。冉警官迅速理顺了一下各路材料,当即做了一个决定——刑讯。而且要让所有板上钉钉的嫌疑人,现场观摩。
  无论小厮怎么喊冤,他还是第二次被架入了小黑屋。推门进来,屋里已经跪了十个人,两路人互相一看,顿时傻了眼。
  “一个说自己是冤枉的,从没去过‘悦来客栈’,一群说自己是山客,要去东门市。怎么感觉你们互相认识呢?”冉警官猛地一拍桌子,“还不从实招来!?”
  “冤枉啊!冤枉啊!”屋子里顿时跪了一片。
  冉警官一挥手,两个新军士兵把小厮架起来就绑到屋子中央的椅子上,胳膊和脚上都绑着铁片,还有两根长长的绳子连接到对面的桌子上。
  “最后一次机会,说不说?”
  “冤枉啊!冤……”小厮刚喊了一句,突然说不出话来了,只见他痛苦的扭曲着身体,好像万蚁啃噬一般,终于,他再也坚持不住,凄厉的惨叫起来,完全没有人声。这恐怖的一幕令下面的十个人都目瞪口呆,这些髡贼看上去什么都没做,却让人在那生不如死。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不说?”冉警官一狠心,一摆手,旁边独孤求婚再次打开电流开关,强劲的电流通过粗粗的电线直通人体,瞬间又把小厮电的死去活来。
  没有打板子,没有抽鞭子,也没有夹板夹趾头,就这样远远地让一个人哭喊的全无人样。这一幕远远超过了土著们的认知,不光下面的一众嫌疑犯呆若木鸡,连一旁的新军战士都傻了。
  “我招……我招……”小厮彻底崩溃了,歇斯底里的哭喊着。
  “记录!”冉警官坐下,对审讯员说道。
  何婧呆呆的抱着膝盖,蜷缩在屋子的角落里,已经哭肿的眼睛还挂着泪痕。艾晓茜不敢靠近她又不敢离开只看远远地看着她,确保她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她看着那个已经失了魂的十七岁姑娘,很是心疼。一夜之间,爹娘都惨死,这无论是谁都无法接受。她很想安慰一下这个小妹妹,可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聂义峰轻轻敲门,走了进来。
  “你可来了,你去哪了?”艾晓茜急忙迎上去。
  “抓人。”聂义峰言简意赅。
  “情况怎么样?”艾晓茜焦急地问。
  聂义峰看了看何婧:“凶手无一漏网,包括匪首张,全部归案。”
  何婧的眼睛闪了一下,又痛苦的闭上了:“爹……娘……”
  “怎么处理?”艾晓茜问道。
  “还在审讯,其实已经没必要了,只是做成铁案需要一连串证据链。执委会的命令是全部处决,张老三枪决,其他人绞刑,包括他儿子。”
  “他儿子?”艾晓茜瞪大了眼睛。
  “就是合作社里那个小厮,他是张老三的儿子,安插进来的眼线。”聂义峰说道。
  何婧睁开眼,轻声说:“聂义峰……抱抱我……”
  聂义峰走过去,在墙角坐下,何婧小猫一般蜷在情郎的怀里。艾晓茜默默地出去了,关上门的时候,她听到了何婧撕心裂肺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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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1:55:22 | 显示全部楼层

84.博铺港杀人事件(三)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0:40 编辑

  “整个案情如下……一号嫌疑人,张老三。本案的主犯,也是杀害何大春的凶手。此人是苟家庄的家丁,同时他本人也是马袅地区的海匪,而且还是苟家与诸彩老集团重要的联络人。在去年的净海行动中,海军与张老三第一次交手。也正是这次行动,救下了何大春。所以张老三以此认为,是何大春把我们引来的。”会议室里,冉警官正在向执委会做汇报。特别的是,临高县衙二把手县丞也出席了。昨晚上发案,第二天下午就破案了,还捉拿了犯人,效率高的简直恐怖。只是他不理解,为什么叫“犯罪嫌疑人”而不是犯人,穿越众一时也没法解释。
  “二号嫌疑人,是张老三的儿子,也是其匪帮里的重要人物。在张老三被新军逼出马袅地区后,张老三就对何氏产生了报复心理,将他的儿子以做工身份,潜伏进合作社,作为内应,同时也是联络员。联系外界人马,嫁祸船队总管,皆由他负责。”
  “需要注意的是,这起案件出现了另一路人马。据供述,他们原是寄居在道禄村地区,欲投党那门团伙,被张老三借来欲对博铺展开破坏行动。结果,在张老三寻私仇的时候,就被一锅端了。”
  介绍完,冉警官摆出厚厚的几份档案袋,推到县丞面前,“大人,这是此案全部的口供记录与相关证据。”
  “贵众做事缜密,在下佩服,这些贼人,贵众可是要私自处置?”县丞问。
  “将于日落前处刑。”执委会根本没有商量的语气。
  “贼人杀了贵众的朋友,贵众自然有权处置,只是这贼人尸体……毕竟这里还是临高县的区域。”
  “请大人放心,尸体依然是由大人处置,匪自然也是衙门剿灭的。”
  “如此,那在下就告辞了。”县丞起身行礼。
  县衙的人离开后,会议继续进行。冉警官大体讲述了整个案发经过:十几天前,张老三去投抱庞山党那门集团,以自封的“讨髡先锋大将军”为名号借兵。然而党大当家态度暧昧,只给了他几个自奔而来的游匪。三天前,张老三带十个人来到博铺,藏在悦来客栈,同时和他早已安插在合作社的内应,也就是他儿子进行联络。昨天晚上,在他儿子接应下,张老三率另外两人潜进合作社,杀害何大春夫妇和何大春的兄弟,而后撤离。原计划今晚将在博铺放火,结果没想到髡贼反应迅速,当天下午就全军覆没。
  “其他土匪在哪?”
  “在城外一处废砖窑,博铺营已经派了一个排去捉拿。各处要点也加强了警戒,不排除有漏网之鱼的可能。但是……执委会清楚,老生常谈,兵力不足。”
  “警务部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我想说的是,报复问题。我们之前的工作重点,在对穿越众的保护上。但是因为实力差距,真正的报复很难针对我们,而会针对归化民群体,特别是归化民中有地位的群体。苟家,土匪,海盗,包括我们计划中的全县剿匪,我们必须考虑到这一点。”
  “但是以我们目前的力量,不可能做到对每个归化民都提供保护。而且即便可以,也不会去做。那成什么了?还干不干别的事情?”
  “所以,剿匪务必要除净,对匪首头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对俘虏要严格甄别,或者干脆送到劳改队当奴隶,任何一个归化民都是宝贵的,不能因为几句不疼不痒的优待俘虏而人为制造隐患。现在不是旧时空21世纪,我们也不是中国人民解放军。”
  “处决凶手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张老三等人已经准备押赴刑场,等城外匪窝一破,一起处置。”
  “不必等了,马上处决张老三。这是给归化民和土著们看的。老何惨死,人心大乱。我们的行动,就是要让归化民相信我们有能力保卫他们的安全。不能光让人家累死累活为我们干活,好嘛,出了事情我们屁都不放?”
  “其实,案发第二天即告破案,虽然运气成分颇大,但这事也足够安抚民心了。案情通告都已经贴了出去,老百姓很爱看。”
  “那也不如亲眼看到歹人被处决来的安心。好了,各部门行动吧,这是一次行刑表演,不要安排枪决了,全部绞刑,临高县衙不还要尸体么。至于城外的土匪,抓捕之后直接送劳改队!”
  博铺城外一处空地上,已经竖起了一座巨大的门型架,横梁上垂下一根绳环,地上正对着放着一个粗木墩。在土著来说,死刑的概念更多的是砍头,这髡人的这套是什么?终于有人明白过来——这是要把人吊死啊!处死贼人,但给留个全尸,一时间髡贼们又捞了一把仁义的好处。
  马甲一身迷彩服,站在绞刑架旁边。以他法务工作者的视角,这场处决简直就是胡闹,根本不符合最基本的法治精神。未经审判,私下处决,这和土匪有什么区别?当然,他只是这么一想,现在根本没有进行诉讼的条件也是事实。
  老老少少十几个贼人,张老三打头,都被带着手铐,挂着牌子,前后串在一起,在新军的押解下行尸走肉一般,摇摇晃晃向绞刑架走来。围观的群众,有很多人过去都受过苟家的迫害,有的也受过张老三的欺负,有的则是同情何家的遭遇,有的纯粹是跟着起哄。总之,开始时三三两两的骂声和哭声,渐渐声音越来越大,直至人声鼎沸、群情激昂,大有要把一众贼人大卸八块的趋势。新军士兵和警察手拉手组成人墙,勉强把失控的人群拦在警戒线外。
  张老三诧异的看着人群,这个已经自说自话自己都相信了的“讨髡先锋大将军”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人们对髡贼如此死心塌地,为什么自己堂堂朝廷的大旗却根本无人理睬。
  贼人已经在绞刑架前站好,马甲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博铺特别法庭判决书。当然,这个法庭事实上是不存在的严格来说是严重违反法治精神。不过,就目前穿越集团的现状,基本不存在法制的可能。只见他扫视众人一周,开始宣读判决书:
  博铺特别法庭判决书
  现查明,何氏海务合作社恶性杀人事件,系以张老三为首的犯罪团伙所为。经我公安干警和新军官兵共同努力,已将张氏团伙全部捉拿归案。犯罪团伙成员对其杀害人和阴谋破坏博铺人民安居乐业供认不讳,一应人证物证确凿齐全。现以故意杀人罪、阴谋破坏生产罪、阴谋颠覆罪,数罪并罚,判处犯罪集团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马甲用普通话宣读,两个归化民干部在一旁翻译。一套新鲜的说辞让围观的人们似懂非懂,但有一点是很明确的——这些人罪大恶极,而澳洲首长对比尽在掌握。
  马甲看了看已经面无血色众贼人,大喝一声:“执行!”
  两个新军士兵立刻拽过已经两腿发软的张老三,架上绞刑架,把绳套套在他的脖子上。一个士官一声令下,张老三脚下的树墩被一脚踹开。围观的人群发出一声惊呼,往外退了几步。只见昨天的“讨髡先锋大将军”,在绞刑架上挣扎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慢慢不动了,直挺挺的挂在那里摇摆着。
  与此同时,在翠岗烈士公墓,正在举行一场葬礼。这个专为穿越集团和他的归化民们设置的墓地,已经不知不觉多了好多墓碑,在训练事故、生产事故和战斗中不幸牺牲的士兵和工人,全部安葬在此,每个月国民学校都会组织学生们来扫墓。
  号手吹着凄婉的挽歌,如泣如诉。身着素衣的众人在公墓前肃立,低头默哀。已经泪流满面的何婧,和强忍泪水硬是没流一滴眼泪的何兵,在一众朋友和领导的陪伴下,看着戴着白手套的士兵,抬着三口棺材,缓步走向已经修好的三座穴口。东门市的林老板,作为老何生前最好的合作伙伴,致悼词。而后,穿越集团商务部、民政部先后祭上挽联。
  棺材缓缓落入穴口,一声令下,工人开始封穴,号手吹奏起被穿越众带入此时空的哀乐,众人低头默哀。
  何婧把头埋在艾晓茜怀里,放声的哭着。何兵作为老何唯一的儿子,一身军装笔挺地敬礼,接受众人的致意。
  这场澳洲式的白事,没有请大神,没有唱大戏,简单,却扣人心弦。
  何鸣走过来,何兵抬手敬礼:“首长……”
  “说起来,和老何同志还是本家,手放下吧。”何鸣把何兵的手放下来,看着这个努力忍着眼泪的见习排长,“执委会决定,由林老板、商务部、民政部共同维持何氏海务合作社,就像你父亲还在时的样子。现在,军事委员会决定,解除你的军事义务,由你去挑起你父亲的担子。”
  “首长……”何兵一时凝噎无语。
  “这是你父亲的产业,你和何婧同志有权继承。但是,新军规定,军队不得经商。而我认为,合作社虽然可以由各方共同维持,但你毕竟是老何唯一的儿子,所以解除你的军籍最好的办法。”
  “是!首长……”何兵敬礼。
  “像你父亲一样,好好干!”何鸣拍了拍何兵的肩膀。
  “至于匆匆安葬你的父母和叔叔,并没有不敬之意,只是因为他们的尸体情况不允许长期保存……希望你和你妹妹谅解。”何鸣接着说。
  “我明白,首长。”何兵擦去了涌出来的眼泪。
  “好好照顾自己,照顾你妹妹。”何鸣点点头,走向哭的几乎脱力的何婧。
  何兵摇摇晃晃走到三个新墓前,扑通一下跪下,用力的磕着头,终于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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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1:56:02 | 显示全部楼层

85.死了就是在澳洲吗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0:40 编辑

  聂义峰没有参加葬礼和追悼会,也没有到刑场去。在他参加完悦来客栈的抓捕行动后,就接到命令,整个步兵二连全部上岗,在防区内警戒,以防有漏网之鱼破坏。虽然警务部门不认为本时空的土匪有如此执念,在头目和大部分同伙都落网的情况下,还会坚持来进行破坏活动。但是麻痹大意要不得,步兵二连整整维持了几乎一个星期的一级战备,狼始终没有来,这才解除了警报,但要点目标仍然是日夜双岗加明暗哨。
  回到港务区办公楼里的连指挥部,聂义峰第一件事情就是洗了个澡。美中不足,由于机械部门优先保障工厂所需的蒸汽机的生产,为博铺营地配备锅炉以获得24小时热水的计划无限期地搁置了。好在临高处于亚热带,春季的气温已经相当给力,洗个冷水澡倒也舒服。这要搁在以前,聂义峰是绝对想不到自己竟然可以忍受没有空调的日子。穿越前就有大半年的军训,穿越后又是大半年的低脂肪饮食和高运动量,曾经超过200斤的浮胖,已经变成了160斤的精壮的汉子。
  回到连部兼他的宿舍,换上那身何婧亲手为他缝上袖标的军装,来到隔壁士兵委员会:“韩冬?”
  “到!”正在看乐谱的韩冬急忙起立。
  “我出去一下,下午回来,有事到要塞指挥部用‘千里传音’叫我!”聂义峰说道。按照士兵委员会负责日常管理和原则,即使是主官外出,也是需要请假的。
  “是,连长!”韩冬答道。不知为何,土著士兵始终拒绝“手机”和“无线电”的称呼,更爱用“千里传音”称呼之。
  聂义峰又嘱咐了几件事情,这才出去,骑上一辆自行车,直奔百仞城而去。
  何兵已经正式接过了父亲的遗产。在听取了东门市林老板和穿越集团商务部门的意见之后,原来的何氏海务合作社变成了何氏海洋公司,其业务涵盖了博铺-马袅之间海盐和物资运输的三分之一、百仞东门市海货贸易的二分之一,其麾下参股渔民占整个博铺渔区的四分之一。按照穿越集团的如意算盘,旧时空新中国成立后,有荣氏、苗氏、田氏等“红色资本家”和“民族实业家”,而在这个时空,何氏海洋公司也将扮演同样的角色。何兵毕竟在新军历练过,将部队的令行禁止干净利落的作风带进了公司,穿越集团商务部门也帮他建立21世纪风格和管理和财务制度,一时间,何氏比遭大难之前更有朝气。
  此刻,何兵一身靛蓝色的职工装,站在路边,正心情复杂的看着工人把一块叫“商标”的牌子挂在大门正上方,商标图案非常简单,一个圆圈,中间一个代表“何”姓的H,还有一些代表大海的波浪纹。商标这东西并不新鲜,很多大字号也会用一些图案表达身份,但大都十分复杂。澳洲首长这样简单的,确实第一次见。
  路上传来澳洲双轮车悦耳的铃声,何兵回过头,却见聂义峰骑车过来了。说起来,自己和妹妹的澳洲官名,还是这个首长起的。而且他也听说,妹妹和这个首长正在谈澳式恋爱。他不太懂啥叫“谈恋爱”,大体明白再过一阵自己八成就是大舅子的身份了。对这桩婚事,何兵是一百个赞成,为什么不赞成呢?
  “首长。”何兵站在路边,习惯性地敬礼。
  聂义峰停下车子,下车还礼:“你好,何兵。”,他想额外多说几句,张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一个人的家庭遭到如此巨大的变故,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这是商务部给设计的公司商标。”何兵自己先说了起来,“首长们希望父亲的事业能继续下去。”
  “加油去做,一切都会好的。”聂义峰憋了半天,说了句不疼不痒的话。
  “小婧,怕是没那么快接受……聂首长,既然与小妹有情……拜托了。”何兵深深鞠了一躬。
  聂义峰急忙把他扶起来,好一番保证。
  护校的宿舍,在百仞城东南,一条文澜河的小支流旁。事实上,护士学校、军政学校、国民学校等穿越集团办的五花八门的的教育机构,都把集体宿舍安排在这里,以便集中管理。此时,这里正在大兴土木,一座崭新的教育园区正在建设,把各口上的集体宿舍也纳入进来。穿越集团已经意识到教育作为百年大计,各搞各的是严重低效率高消耗,一场整合正在进行中。
  窗外,是澳洲首长那些拥有鬼神之力的钢铁机械,有的在挖地基、有的轻轻松松就把巨大的土堆推到了一边。几个穿着迷彩服的澳洲首长亲自现场指挥,带着藤盔作安全帽的劳工们加紧施工。听闻澳洲首长要扩大学校给孩子们办学,劳工们的热情很高。读书改变命运,在这个时空也是一道真理。
  何婧一个人蜷缩在床上,眼睛呆呆的看着窗外那热火朝天的施工场面。她已经好多天没有出门了,人瘦了,也憔悴了很多,模样邋遢,一点都没有以前大方干练的样子。医院领导知道她遭遇的巨大变故,一夜之间父母双亡,和哥哥变成了没有家的孤儿,这种事任何人都很难接受。纵使凶手全部正法,死者隆重安葬又有何用?死去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了。于是,医院干脆给何婧放了长假,不做限期。
  自己为什么要投髡呢?是父亲把她送来的。在检疫营里,接受完“净化”,何婧慢慢知道,原来女孩子也是可以读书的,原来女孩子也是可以有自己的追求的。也是在检疫营,一个小男孩突然腹泻不止,何婧见识到了神奇的澳洲医术,吃了两片洁白的药片,用一根针把纯净的药水注入身体,小男孩竟然康复了,没几天又活蹦乱跳的了。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何兵还不是大哥,他前面还有一个大哥,就是死于这种病,何婧现在知道这叫痢疾。自己不怕脏不怕累,也没能挽回大哥的生命,自己只能抱着大哥越来越沉的头无助的哭着,哪怕那时如果能有一瓶生理盐水……所以,何婧是带着一股紧迫感和使命感求教澳洲神医的。可是,即便似乎无所不能的澳洲神医,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比如,人死不能复生。
  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何婧扭头看了看,泪水模糊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顿时再也忍不住了。
  聂义峰轻步走过来,坐到何婧的身边,轻抚着女孩纷乱的头发。头发很干,看得出已经许久没有梳理了。女孩咽下泪水,头枕着情郎,蜷缩在宽大的怀抱里。过了许久,才声音颤抖的说道:“艾姐姐说……你执行任务去了……”
  聂义峰不说话,紧紧的抱着心爱的女孩。他知道,这个可怜的女孩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害怕……我老是梦见爹……娘……”何婧哭得楚楚可怜。聂义峰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是像哄小孩一样,拍着她单薄的后背。
  “我想当护士,当澳洲大夫,我想治病救人……可是爹娘却都死了……”何婧的泪水打湿了聂义峰的军装,紧紧攥着情郎的手,甚至把他都攥疼了。
  聂义峰突然觉得,自己和何婧同病相怜。自己阴差阳错的来到这个时空,爸爸妈妈同样是再也见不到了。纵然日夜思念,可是对深处这个时空的自己来说,父母与过世无异。对于在旧时空苦苦寻找失踪儿子的父母来说,自己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总归是再也见不到了……
  “何婧,其实他们并没有离开你,他们只是到了另一个地方,另一个世界,在那里陪着你。”聂义峰像安慰小孩一样,拍着何婧的脑袋慢慢的说,“就像我的爸爸妈妈,虽然也是见不到了,但他们总归是在挂念着。”
  何婧抬起头,眼睛都哭肿了:“你的爹娘也去世了吗?”
  “没有,在……在澳洲。但是去澳洲千难万险,还需要特殊时机,所以……一旦离开,就再也回不去了。”聂义峰心说,果然安慰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比惨。
  何婧不说话,依靠在情郎怀里,咬着嘴唇。
  “所以,我们都一样,爸爸妈妈只是在另一个地方,看着我们。你不是孤单的,你还有一个家,我会给你一个美好的家。”聂义峰发誓,搁在旧时空打死他他也说不出这么肉麻的话。
  “真的吗……”何婧虽然知道,人死了和人在澳洲怎么可能一样,可是她不由自主地让自己去相信,父母真的也是在一个像澳洲一样,自己去不了的地方,看着她。
  “你说过……要带我去澳洲的……澳洲,真的去不了吗?”何婧突然问道。果然哪个时空的女孩子都一样,都善于在话语中提取信息。
  “暂时去不了,不过总会有办法的。”聂义峰苦笑,自己情欲之下画的大饼,得自己来圆。
  “你肯定是骗人……”何婧抱紧了情郎,“父亲就说过,说你们穿越众如此准备周全来到这里,一定是一次孤注一掷的远征,没有回去的打算。”
  聂义峰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聂义峰……”
  “嗯?我在呢……”
  “不要离开我,我想有个家……”何婧支起身体,满眼泪光,“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把我娶回家,不要离开我……”
  聂义峰点点头,紧紧抱着女孩。虽然穿越集团还没有出台和本时空土著通婚的具体章程,但已经有几个人成功抱得美人归。而新军里暂时还没有结婚的规定,却已经有了恋爱的规定,整个新军第一份恋爱报告就是聂义峰的。
  “恋爱报告已经交上去了,你有家。”聂义峰给何婧梳理了一下头发,亲了她一下,“我带你去吃点东西,为了在另一个地方看着我们的亲人,你也要吃东西。”
  “嗯……”
  自行车载着女孩,一路晃晃悠悠的骑着,像极了旧时空校园小说的桥段。何婧搂着情郎的腰,枕在他结实的背上,任他把自己带往何方。聂义峰东拐西拐,直奔东门市。东门市的小吃一条街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整改整改再整改,已经颇具规模。不算穿越集团麾下的职工和劳力,就穿越众自己就是一个固定的消费群体,而且是从来不嫌钱多的消费。以此为拉动,东门市小吃一条街俨然成了临高农副产业的发动机。在新近落成的“半边天”酒楼,是由穿越集团商务部门和妇女合作社共同投资开发的明星项目,菜式新颖、价格实惠量又足,风头正盛。
  “首长,里边请!”门口迎宾的小厮眼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军官和一个姑娘走过来,想必是首长和相好的约会,急忙迎出来,“首长,几位?”
  “两位。”聂义峰说。
  “左手边靠窗如何?”
  “好,谢谢!”
  “17号桌两位!”小厮高喊着,将聂义峰和何婧迎了进去。
  “半边天”酒楼的内部,完全是按照旧时空小饭店的风格装修,仔细一看,竟有点家乡一个特色饭店的风格。来到17号桌,聂义峰给何婧拉出椅子,自己坐到对面。周围的食客一脸诡异的笑容,都说澳洲人惧内,果然如此。
  “首长,吃点什么?”服务员是个女孩子,脸红红的。刚刚上岗不久,对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和陌生男子交谈还很不适应,而且还是有家室的男子,万一被内室当成小三还得了?
  “吃点菜吧?”聂义峰接过菜单看了看,征求何婧的意见,何婧点了点头,给聂义峰倒了一杯水。
  “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炒土豆丝,两碗海鲜粥,谢谢。”
  “好,首长稍等。”服务员在单子上匆匆填了一串歪歪扭扭的简体字,匆忙离开了。
  “聂义峰……”何婧突然开口了。
  “怎么了?”聂义峰微笑着看着他。
  “没怎么……就是觉得……有你真好。”何婧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聂义峰愣了一下,傻笑着给何婧倒水。男人给女人倒水,在这个时空17世纪可绝对是逆天的行为,一时间好几个桌的食客瞩目,接着关于澳洲人惧内到底是因为缺女人还是怕女人还是男女平等的讨论悄然开始了。
  “聂义峰……你觉得我……还应该继续在护校么?”何婧小心翼翼地问。
  “为什么不呢?”聂义峰看着女孩躲躲闪闪的目光。
  “我只是觉得……我谁也救不了……到头来,全是无能为力……”何婧说。
  聂义峰看着何婧,心里嘀咕着:谁说的古人没有思想都是两脚羊?
  “何婧……有些事我们改变不了,但不是说你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无能为力。你救了很多人,不是吗?就说博铺保卫战,你救了很多伤员,你还救了我,不是吗?”聂义峰拍了拍何婧的脸。虽然有过肌肤之亲,但周围这么多人眼皮底下做如此亲昵的举动,何婧本能地躲了一下,嗔道:“这么多人呢!”
  “何婧,你父亲曾经对我说,只要不忘了自己的所想所为就好,做你自己就好。”聂义峰收回手,微笑着说。
  “我懂了……”何婧点点头。
  两盘炒菜一起端上来了,饿了许多天的何婧自顾自地埋头吃着,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聂义峰只笑看着,并不多说话,一个劲的给何婧夹着鸡蛋。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你的‘千里传音’,一定是有急事吧……”何婧的语气显然有点失望。
  虽然很不情愿,但聂义峰只能接电话,是大孙头打来的:“在何婧那?”
  “嗯,和她在一起呢。”
  “她怎么样了?”
  “饿了,在吃东西呢!”聂义峰坏笑着说,换来何婧的白眼。
  “那个……得扫你的兴了,马上赶回博铺,紧急任务!”大孙头直截了当,“速度!”
  “是!”聂义峰极不情愿地挂掉电话,尴尬的看着何婧。
  “你快去吧……我懂……”何婧小声说。
  “你怎么回宿舍?”
  “我不回去了……我直接去医院,我已经好多天没上班了。”何婧一副贤妻的姿态,给聂义峰拿起军帽,“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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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1:56:49 | 显示全部楼层

86.净海行动之钓鱼(一)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0:41 编辑

  聂义峰风风火火闯进博铺要塞区指挥部,刚要喊报告,不由得愣一了下,屋子里来了几个大佬,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被簇拥在中间的席亚洲示意聂义峰入座,接着敲了敲桌子,竟然还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来,同志们,开会!”
  大家纷纷正襟危坐,等着命令。聂义峰四处看了一下,发现胡德林不在,碰了碰大孙头:“老胡呢?还给关着呢?”
  “嗯……”大孙头皱着眉头,听得出他在压抑着情绪。胡德林因为之前的杀人案,以“治安任务执行不力”的罪由被由陆军少壮派把持的政治处带走接受调查已经好几天了。如今有紧急任务,人竟然还没给放回来,这个就有点过分了。
  “我先来讲一下咱们这次的任务:钓鱼!钓海盗!”
  早在1628年岁末,穿越集团的触角就已经伸到了隔海相望的广东雷州半岛,插手了当地经济支柱——糖。凭借被从另一个时空强制移植过来的21世纪的经营方式和穿越集团最重要的工业成果——蒸汽机,华南糖厂,这家以旧时空同名企业命名的穿越集团工业企业,以一种“四千年来未有之劲敌”的雷霆之势,在雷州半岛搅动风云,竟然也掀起了一场规模不小的工业革命,蒸汽榨糖和更现代的技术处理手段,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征服了蔗农们,摧枯拉朽般的在几个月内几乎彻底摧毁了当地的传统手工作坊。然而这就触动了旧有垄断糖商的利益,在几次商业和金融手段对华南厂的挤兑都被穿越集团有惊无险的化解之后,恼羞成怒的垄断糖商竟然耍起了下三滥手段。一面煽动破产的手工糖坊的工人“捣毁机器,尽复古法”,一面勾结海盗,洗劫了华南厂运往广州的运糖船。
  “所以,作为对华南糖厂的直接支援,打掉雷州的古氏海盗,意义不用我多说。”席亚洲说完,喝了口水,很是激动。
  “席胖子这是咋了?”聂义峰问道,虽然这个家伙很不靠谱,但还真没见过他紧张的样子。
  “最近被举报了,办公室偷着玩游戏,听说还和女性土著看不清楚,人气低的厉害。”大孙头无奈的摇着头,“要和你一样那也行啊……”
  “啥叫和我一样……”聂义峰哭笑不得地白了大孙头一眼,继续听着领导们讲话。
  “所谓古氏海盗,其实是海安港糖业大佬祝家豢养的打手武装,不便祝家出马的脏活都由古氏海盗去做。古氏海盗的头目,还将妹妹嫁到祝家,可以说是一种政治联姻……目前,作为此次行动的鱼饵,大鲸号已经返回博铺,正在进行卸载,东西不少,越南大米,还有传说中的鸿基无烟煤。而我们的计划,就是以大鲸号为诱饵,把古氏海盗钓出来,在海上予以全歼!”席亚洲杀气腾腾地一拍桌子,王霸之气凸显。
  大鲸号运输舰,按照旧时空解放军的标准,其200吨的小身板只能称之为“艇”,但在17世纪的大明朝,已经是海上大块头了。这艘吃水浅,甲板又宽又大又平的船,原计划是集装箱货船。但是很快发现,木制标准箱来运货,陆路尚可,海路运输完全就是鸡肋,于是就改造成了散货船。这艘船几次到雷州为华南厂运物资,就连小孩都知道这艘奇怪的船是华南老爷们的,以它为诱饵再合适不过。
  大鲸号船长,一个聂义峰并不认识的穿越众站起来发言:“虽然我没什么问题,但大鲸号的客观情况还是得说一下。这船不是机帆船,又宽又扁机动性很差,一旦遭到海盗船围攻,跑都跑不了!”
  “放心,对付海盗你不用管。你的任务就是在大海上卖萌,一股人畜无害,求干干的姿态,把海盗挑逗的心花怒放,不顾一切扑上来就行了!”坐在一旁一直不发言的劳工头子“邬姆莱”邬德说话了。由于环绕海南的公费旅游,或者说资源探险,以及对博铺周围海域的扫荡净海牵扯了海军的主要力量,邬德是穿越集团手中最后一个旧时空解放军海军军官了。
  “现在,我们就来说一下,怎么钓海盗。”席亚洲摊开地图,指着上面标注好的各处要点说着,“我们的计划是,将大鲸号进行必要的改造,搭载四门12磅加农炮,把一批大米运到华南厂。这是执委会糖米贸易的要求,不做多说。而后,大张旗鼓地装载一批糖返航。剩下的事情,就看海盗敢不敢出来,如果敢出来,就给他们来自‘大拿破仑’的亲切问候!”
  “那个……糖这个玩意,易燃啊!一旦海盗发动火攻,那咱们可就都成了临高烤乳猪了!而且还他妈是蜜汁口味的!”有人不禁一哆嗦,一身鸡皮疙瘩。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问题是如果鱼饵太假,不好钓啊!海盗不是傻子!”席亚洲耸耸肩,“而且我们也确实有运送糖去广州的任务,海盗不来我们就直奔广州!毕竟华南那边也不轻松,斗得很厉害,急需把糖变现。广州的行情现在好的很,英国人干脆有货就行,任人宰割而且是白花花的现银!”一番话,只把在场的人们说的流口水。
  “好了不要跑题!”邬德插话道,“运糖的事不予讨论,大家都自称军人,应该有军人的觉悟!我更担心的是,海盗追出来,而且是一下子整个船队追出来。以大鲸号单枪匹马,根本无法抵挡。”
  “12磅加农炮可以轻易把小木船轰成渣!”炮兵喊道。
  “目前为止,我们12磅加农炮对水面舰船的射击经验,只有博铺保卫战射击盖伦战舰这一次,客观来说,命中率和毁伤效果都不佳,那还是在固定阵地上。在颠簸的大海上,效果只会更差!对不起,我并没有责备和嘲笑炮兵的意思,我只是说一个客观事实,需要大家集思广益来解决。”邬德说道。炮兵刚想反驳两句,想想所言也属实,便咽了下去。
  “我们直接打上门不行么?”
  “你怎么知道海盗确切位置?而且保证一网打尽?”
  “那钓出来也不见得是全部啊?”
  “这就是刚才说的运糖的问题了,鱼饵必须足够美味。”席亚洲说。
  大孙头皱着眉头,举起手,等席亚洲点了他的名才站起来:“我的意见,我们得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是鱼饵,大鲸号。船上除了火炮,还应该搭载步兵。以确保一旦遭到攻击,大鲸号有足够的实力缠住敌人。第二部分,是歼灭。建议把执行净海行动的8154巡洋舰抽回来两艘,他们机动性高火力猛,可以在大鲸号被海盗缠住以后突然出现,将海盗歼灭!”
  “可是,出动船只一多,海盗会不会出来也是个问题。”
  “两艘8154巡洋舰要和大鲸号拉开距离,海盗们没有望远镜,距离拉开就等于隐身了。”
  “这主意不错是不错,可这对海上配合要求极高,我们还没有做过这样的海上联合行动。”邬德皱着眉头。
  “领导们,我们的无线电不是让你们聊天用的,我们的海图也不是只给军校生讲课用的!”大孙头一语,惊的在座的众人脸上一股“对啊!”的表情。
  “我亲自规划航线!”邬德似乎也信心满满,直接站了起来。
  “好,那采纳老孙的建议。”席亚洲点点头,“接下来,我们要确定参战部队。”
  聂义峰举手:“我建议,抽调陆军一个排和海兵一个排,藏在大鲸号上,作近战的准备。”
  “为什么混搭?”众人不解。
  “我指挥过海兵,海兵部队装备的元年式卡宾枪射程和精度都不如陆军标准版元年式步枪,难以在远距离杀伤海盗。而我们还要做接舷战,肉搏战的准备,在船上狭窄空间白刃格斗,元年式步枪上了刺刀后又太长,反倒不如海军的短枪管型。”聂义峰不紧不慢的说着,大家一阵讨论。
  “小聂说的有道理,这确实需要考虑。”邬德说。
  “其实也不见得一定要用枪肉搏,一人一把大砍刀——剁他小鸡鸡!”
  又是一阵激烈的讨论,最终“净海行动钓鱼指挥部”发布了一系列命令:大鲸号卸货之后马上进行清洗,而后进入造船厂进行必要的加固和改造。从海兵一连和博铺卫戍营各抽调一个排,作为大鲸号的保卫力量。另从博铺造船厂、博铺卫生所抽调力量作为大鲸号的保障。8154-1和8154-2两艘巡洋舰不再承担净海任务,进行休整并搭载一个步兵排。任命邬德为钓鱼行动总指挥兼8154打击群总指挥,任命席亚洲为大鲸号战斗群总指挥,另任命聂义峰为大鲸号步兵总指挥。之后炮兵总指挥、保障总指挥也一一进行了任命。大孙头任预备队总指挥,亲率一个步兵排和8154-3、8154-4两舰一起,作为预备队。
  “好了同志们,分头准备,最晚两天后就出发。所有人严格遵守保密规定,别满嘴跑火车!参战部队全部一级战备,任何人不得请假!”邬德杀气腾腾地站起来。
  “是!”众人立正敬礼。
  夕阳如同一轮巨大的橘红色盘子,逐渐溶解进了海平面那温暖的水流中,夜幕慢慢把海港和小城笼罩起来。风不知不觉改变了方向,轻轻把海上逐渐升起的薄雾向海岸方向推来。在悦耳的海浪声中,一艘艘大大小小的船只,如同摇篮里的婴孩,甜甜的睡着,等待着出征的时刻。大鲸号稳稳地停泊在造船厂码头,明天即将开始改造工程,百仞教导营连夜挑选状态最好的火炮。陆军少壮派对这种给海军帮场子的事情不感兴趣,在席亚洲和炮兵头子应喻的亲自操办下自然也无话可说。
  聂义峰现在港务办公楼前的空地,或者说小广场上,看着路灯把雾气照成温暖的颜色,像极了缠在城市脖子上的围巾。看着这幅海港的画卷,耳边不由自主响起了旧时空名曲《海港之夜》和《军港之夜》的旋律,这是他最喜欢的两首描绘海港的歌曲——前者唱的是围困中的列宁格勒,后者唱的是051驱逐舰归港。说起来,来到这个时空后,从小有一个当兵梦的自己,好像出演了一部巨大的偶像剧,自己先是当了战斗英雄,又当了陆军,还干过海军,不知道以后有了空军自己会不会也去打个酱油,如果那时候这个时空的自己还活着的话。如果没有,自己死了,会去哪里呢?回到旧时空,回到21世纪吗?那么还是回到自己失踪的那年?还是回到只怕父母早已过世的时间?父母有没有找自己?奶奶没有了她的大孙子,最后的时光是如何度过的?他不止一次想过,自己如果死了,是不是就会回到旧时空?结束这场自己本无意参与的闹剧?大孙头不止一次找他谈过,他也知道这八成不可能,但自己总是忍不住去想。直到有一次,大孙头说:“就算你死了,回到旧时空,何婧怎么办?”
  是啊,何婧怎么办?如果自己死了回到旧时空,她怎么办?她如果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虽然自己答应她带她去澳洲,可恐怕何婧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自己如果一走了之,何婧怎么办?她已经认定了自己为未来的丈夫,献出了自己的处女身,这对一个17世纪的女孩来说需要极大的勇气。自己不管不顾,一走了之,她怎么办?转念一想,你不也是不管不顾任性妄为才来到这个时空的吗!?一时间,脑海里两路人马连打带骂天翻地覆。聂义峰绝不承认自己是不肖子孙,也绝不承认自己是骗小姑娘感情的渣男,而现在这两点似乎成了矛盾。
  已经许久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了。之所以又从脑子里冒出来,只因为这场钓鱼任务。虽然没有上过正经的军校,但毕竟打过仗、杀过人、负过伤,也参加了几次不疼不痒的培训班,但任务一公布聂义峰立刻就闻到了危险的气息——大鲸号与其说是鱼饵,不如说是棺材,几十个穿越众和新军士兵的海葬棺材。一旦在大海上遭遇大股海盗,那将是没有退路、没有支援、没有补给,只能血战到底。之前的战斗,无论多么惊险,自己的背后永远有退路,永远有支援,这次将是什么都没有的绝境之战。想到这里,聂义峰坐在台阶上,掏出纸笔写起来:
  如果我在战斗中阵亡,我的全部现代物品和在穿越集团内部的积分,将全部赠予大孙头和胡德林。我在本时空所有的财产,全部赠予何婧,同时希望能给何婧穿越众遗属待遇。至于我本人,我希望火化后,一半葬在翠岗,另一半等穿越大军拿下全中国后葬在我的家乡……
  匆匆写完,聂义峰看着这些文字,笑了一下,认真的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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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1:57:38 | 显示全部楼层

87.净海行动之钓鱼(二)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0:41 编辑

  董金彪的排被抽调出来,全副武装的赶到造船厂码头,然后——当壮劳力。虽然新军支工支农做劳役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大家还是很有意见,毕竟本来的命令是战斗命令,要出海执行任务,结果……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条一切行动听指挥,首长让干啥就干啥,董金彪立刻指挥士兵们干起活来。活也不难,在大鲸号的甲板上堆砌胸墙掩体。
  经过董金彪主动请缨,他的排被调到大鲸号上。老董是有些想法的,他手下的兵两次把聂义峰坑进小黑屋关禁闭,让他十分过意不去。如果说第一次手榴弹事故纯属意外,那么第二次新兵老兵作妖自己有直接责任。这次说什么也要给自己长长脸,也是平定一下内心的不安。
  船上还有一个海兵排,排长不是别人,也算是老熟人,一起打过张老三的熊二。如今他也是少尉排长了,统领海兵一排。
  “哟,老董,合作愉快!”
  “老熊,多多指教!”
  既然是共同打过仗的老熟人,配合起来也算是熟练的多。熊二的兵在码头上一字排开,用挨个传递的方式,把码头上运来的装满泥土的草袋,一袋一袋输送上船,然后董金彪的兵在大鲸号军官的指挥下,扛起草袋,对大鲸号进行加固:首先是侧舷的舷墙,都加固一层草袋,堆实。然后在宽大的甲板中部,垒起两道长长的胸墙。两道胸墙之间的的区域,分散布置四个炮位,工兵正在安装海军用的还缓冲装置的回旋式炮架。最后,是艉楼的指挥台,也用草袋进行了加固。
  “你的兵怎么都站在原地啊?”董金彪看着熊二的海兵们都站在原地,只是不停的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下一个人,心里纳闷这是什么套路?
  “首长们教的,叫‘传递链’,速度很快。”熊二把沉甸甸的草袋交给下一个士兵,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说道。现在这个季节,白天的气温已经升高到了一定的水平了。
  “可你们都站着没动啊?”董金彪实在看不出这“传递链”有什么奥妙。在他的意识里,大家呼啦啦上去,肩扛背挑才是最有效的方式。
  “我们是没动,可货在不停地动啊!”熊二一边传着草袋,一边说着,“你想啊,同样一分钟,一个人只能跑一个来回,运一个草袋。可是用传递链,一分钟里可以过手七八个!你看,是不是这个理?”
  “不明觉厉……”董金彪脱口而出一个“澳洲词”,琢磨着,好像是这么回事,当即回到甲板上,“来来来,都过来,向海兵学习!咱们这弄这个……这个……老熊,叫啥来着?”
  “传递链!”
  “对!传递链!四班长,你带三个人在舷梯这里,接草袋!六班长,你们班负责砌墙!其他人,在中间列队,给六班传沙包!”董金彪撸起袖子指挥着,“来!干活!”
  步兵们也依样画葫芦,迅速站成一条线,把海兵们传上来的草袋,往胸墙上传递着。董金彪不由得佩服,这澳洲首长就是聪明,这些草袋好像自己长了腿一般,一个紧跟着一个,呼呼啦啦跑向胸墙,六班几个人忙的焦头烂额,草袋却丝毫不停歇地蹦过来!在这一瞬间,董金彪好像明白了澳洲首长常说的那句“最大限度解放生产力”到底是什么意思。首长们不止一次说过,生产力不是看你做了多少,而是最终改变了多少。
  博铺粮仓那边,昨天刚刚被卸下大鲸号的越南大米正在装车。一部分将运往百仞城,一部分将运往食品加工厂,还有一部分将在大鲸号改装完毕之后,重新装上大鲸号。聂义峰正指挥着一排忙活着,大家都很羡慕符文明的三排,这帮家伙正在哨位上幸灾乐祸地看着一排和二排各自焦头烂额,十分嘚瑟。
  “聂连长,感谢新军同志们!”一个农业部门的大佬一边数着一辆辆大车上的米袋,一边对聂义峰说道。面对无边无尽的支工和支农,新军里的实权派意见很大,毕竟已经影响部队的正常训练了。只是正在迅速膨胀的新军,其规模相比穿越集团实际控制的人口,简直可以说是穷兵黩武了。所以两支也继续保留下来,只是规模有所减小。
  “有了越南大米,督公可以睡个好觉了。”聂义峰半开玩笑道。一直盛传马千瞩越来越少的头发是为粮食愁的,而雷州糖运到越南之后几乎等同于贵金属的强大购买力令人嗔目,穿越集团一口气拿下了九千多石粮食,比整个临高县整年的赋税正项都多!如果不是现在运力不足,这海量的粮食暂时只能存在越南当地的商行,只怕督公和农业部门做梦都会笑醒。
  “听说你们要往雷州运米?”大佬问。聂义峰不语,毕竟有保密规定。
  “你保你的密!”大佬见聂义峰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就是不说的表情,也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坏笑。他看着几辆大车上满满的米袋,颇有成就感,“雷州这帮人,真是有奸商的潜质!雷州糖运到广州卖给葡萄牙人、英国人能赚一半甚至翻两番。运到越南换成粮食再运回雷州,只怕翻三四番都是少的!”
  “雷州粮食这么贵?”聂义峰好奇道。
  “我听说是因为都去种甘蔗,没人种粮食,粮食完全依靠外运。而且那地方银子多,通货膨胀,啥都贵!不过人便宜,听说华南厂有个人十两银子买了一屋子女人,禽兽!禽兽啊!”大佬的语气,分不清是鄙视还是羡慕。
  聂义峰只是笑了笑。穿越众这五百多人,不排除有人是抱着改变历史的梦想,也有人是带着无产阶级革命解放全人类的宏伟目标,也有人单纯因为旧时空怀才不遇想来新时空体会一把主角光环加持的快感。当然,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抱着三妻四妾的想法来的。这个问题在执委会异常敏感,毕竟潜意识里男女平等、一夫一妻是政治正确,而且穿越集团中的普世派和马列派在反对封建糟粕上的统一战线相当稳固。但很多宅男有各种想法,也是个事实。
  “听说你搞了个土著女的?”大佬满眼放光。
  聂义峰实在是不喜欢把发生两性关系说成“搞”这类词汇,顾左右而言他。
  “你们真是好。哪像我们,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别说女人,连他妈养的牲口都是公的!”大佬显然有点神油上脑,心中愤愤不平。
  “你们的吴老大不是有好几个嘛!”聂义峰开玩笑道。农业部门最核心的人物吴南海大佬,在苟家庄之役后,一口气收养了三个女俘,其中还有对母子。从此以后,关于吴大佬的花边新闻就成了穿越众街头巷尾的谈资,连梁得志和胡德林都不再嚼聂义峰光屁股抓俘虏的陈年老梗了。
  “你们这群禽兽!”大佬显然对关于他的大老板的风言风语十分不满,一脸正色,“吴大佬和那对母女绝对是清白的!你知道那小女孩才多大?你们这群禽兽!”,言外之意,吴大佬和母女之外的那个人是有情况的。
  郭卫华气喘吁吁跑过来:“报告连长,装车完毕!”
  聂义峰还礼,看了看大佬:“那我们回码头了,后会有期!”
  被关的快精神失常的胡德林终于放了出来,调查委员会最后对他的认定是受制于客观条件限制而非主观渎职,对博铺杀人事件负次要责任,罚了军饷,得了个警告处分。灰头土脸的从百仞军营出来,在艾晓茜那里得到了一晚爱的安慰和兽欲的释放,第二天才搭了去博铺拉粮食的便车回部队。到了连部一打听,说码头上有大事,才匆忙去看。武装士兵把造船厂码头戒严了,对外宣称是防止敌特破坏。
  “老符,你们连长呢?”胡德林看到了符文明,问道。
  “我也不知道,现在我们排由营长直接指挥。”符文明一脸无辜的答道。
  胡德林点点头,掏出手机,给聂义峰打电话没有接。又给大孙头打,还是没有接,过了一会收到一条短信,大孙头发的——速来要塞指挥部开会。胡德林不敢怠慢,急忙向烽火台跑去。到了要塞指挥部,推门一进来,胡德林发现大佬真不少,看见大孙头招手,急忙猫着腰跑过去。
  “出来了?”大孙头语气平淡。
  “总算是过去了。”胡德林苦笑着。
  “好了,好好听。”大孙头示意胡德林坐好。
  众人目光中,邬德正在进行他的报告:“昨天夜里,我带队对设想中的作战海域进行了侦查,根据各方情报,确定了一处海盗逃窜时必藏之处——菊花屿。”邬德指着地图上一处密密麻麻的小点说道。
  “这处暗礁区域多秘密水道和浅滩,大船贸然进入便会触礁。而且此处水面不广,船队不便展开,为了保证对古氏海盗一网打尽,现决定变更部署。博铺营二连二排,散会后马上会同陆军炮兵,前往菊花屿设伏。应喻同志,由你负责指挥!你们要委屈一点,在那里多等几天。”
  “是!”炮兵大佬应喻立正敬礼。
  “何兵同志,希望何氏公司船队提供支持。”
  “是!首长!”何兵起立答道。
  “海兵连二排部署到大鲸号,聂义峰同志,这两个排的排长你都熟悉,由你指挥!”
  “是!”聂义峰起立敬礼。
  “我再次明确我们的任务,大鲸号作为鱼饵钓出古家海盗后,如果海盗船在四艘以下,就由8154和大鲸号合力将其歼灭在大海上。如果多于四艘,那8154的任务就是把他们赶往菊花屿阵地,由岸炮消灭之。大鲸号、8154和伏击阵地要加强无线电沟通,随时保持联系。”邬德说道,“这样最大限度避免战斗对大鲸号的破坏,也便于我们把海盗集中收拾。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众人答道。
  “大鲸号情况怎么样?”邬德问。
  “经过昨天一天一夜的施工,已经准备就绪。”
  “好,散会以后各自检查准备情况,一小时后准时出发!”
  码头又忙碌起来,步兵从大鲸号上撤了下来,海兵补了上去。军港那边,三艘挂着何氏公司H旗的帆船正在进港,岸上一块块大拖板上用布和草席子蒙着一个个大家伙。聂义峰把指挥刀挂在腰上,还挂了一支刚刚领来的格洛克手枪。大鲸号甲板上,席亚洲正在亲自指挥最后一点零散物资的装运。
  “老聂,老聂!”胡德林紧追两步追上聂义峰,一脸贱笑,“老聂,带我去呗?”
  “开什么玩笑?你当旅游啊?”聂义峰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他。
  “我这不是着急么,小黑屋里转了一圈,错过这么大的事。”胡德林满脸悔恨。
  “这可不是好事,会死人的。茫茫大海,跑都没地跑!”聂义峰拍了拍他肩膀,“好好看家,准备缅怀我。”
  “我操,老聂,你咋竟说不吉利的话。”胡德林瞪着眼睛,满腹不解。
  “这次战斗不同以往,孤船之上,没有退路,没有支援,置之死地,有没有后生不一定。你还有小茜,听我的,没错。”
  “泥马,你不是还有何婧!”胡德林不满道。聂义峰并不接话,从口袋里拿出叠好的一张纸,交给胡德林。胡德林打开一看,哆嗦了一下,“老聂,你这是干嘛!?”
  “帮我收好,要是能回来就还给我。好了,我走了!”
  胡德林拿着聂义峰的遗书,看着他的背影,竟然有了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壮士一去兮……可一定得回来啊!”胡德林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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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船票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同人贡献勋章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1:58:19 | 显示全部楼层

88.净海行动之钓鱼(三)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0:42 编辑

  满载粮食、悄悄武装起来的大鲸号和何氏公司运送陆军的船队先后出港了,四艘8154巡洋舰两两一组,直到把他们送到外海才返回。大鲸号笨拙的在大海上缓慢航行着,甚至聂义峰一度认为船是原地不动漂在水面上。第一次乘坐无机械动力加成的传统帆船,机动性上的巨大差别令人印象深刻。就算是本质是渔轮、在旧时空也不胜笨拙的8154巡洋舰,在本时空已经是如同海上精灵般的存在,柴油动力可不是盖的。
  聂义峰站在侧舷的胸墙旁,漫无目的地打量着大海。背后是垛得结结实实的米袋子。在身后,就是被隐藏起来的中央阵地,两层胸墙之间夹的火炮。这会火炮还都蒙着防水炮衣,弹药也都藏在甲板下面。
  几个小时前,何氏公司运送陆军和火炮的船队已经改变航向,前往菊花屿。大鲸号继续慢吞吞地挪着步子,一路卖着萌人畜无害地前进着。在旧时空,得益于发达的海运业和暴力扩张的渔业,极少有机会看到完全空无一物的大海。随便瞜一眼,除了船还是船,无非大小不同数量各异。大海的广阔、深邃和神秘,只有这个时空17世纪才感觉到。极目远眺,即使用现代的望远镜,也看不到什么东西,目光掠过海平面直奔海天一色的无边尽头。
  “舰用蒸汽机什么时候能造出来……还是有机械动力的船最幸福啊……”席亚洲一边吐槽,一边从艉楼上下来,舒展着筋骨。
  “听说蒸汽机优先供给工厂以解放劳动力,缺人的地方太多了。”聂义峰搭话道。其实小吨位船只使用蒸汽机很得不偿失,笨重的机械和大量的煤炭将会挤占本就不多的承载量。所以在旧时空,即便列强进入铁甲舰时代了,海上贸易风帆船只仍然是重头。
  “你去过海安没?”席亚洲问。
  “没有……旧时空我就没到过南方,我怕热。”聂义峰傻笑道,这也是实情,毕竟那时候自己是一个二百斤的大胖子。
  “17世纪这可是著名的‘甜港’啊,空气里都是糖的味道。”席亚洲眉飞色舞,“制糖可是大问题,现在我们很多东西,其实就是个等糖下锅的状态。别的不说,那个朗姆酒……可馋死我了。”
  “我只喝过伏特加和我们本地的土产酒。”聂义峰平时烟酒不沾,对此没多少研究。
  “伏特加也是好东西……听说你还是学俄语的是吧?”
  “是的,在俄罗斯留过学。”聂义峰点头。
  “难怪你的那个‘海军步兵’整个就是毛子的翻版。”
  “我那是写着玩的,没想到许延亮真给我报上去了。”训练基地赋闲的时候,聂义峰设计了一个“海军步兵”的兵种,从作战用途到军装服饰都做了设计,基本就是照搬旧时空大名鼎鼎的“黑衫军”,只是略微修改一下。
  “没想到也真的批了。”席亚洲说,“目前海军兵力不足这是事实,军事委员会有意从陆军直接抽出一到两个连给海军,然后把百仞营和博铺营合成一个完全满编的合成步兵营。”
  聂义峰看着领导,心里奇怪,这种事跟他一个连长有什么好说的。仔细一想,他突然明白过来。
  “所以,军事委员会想知道,你对去海军有什么看法?”果然如此。
  “我服从组织安排!”聂义峰说出了标准答案。
  “估计很快就会开始整编,在此之前有什么好的想法,尽快向上反映。”
  “是!首长!”聂义峰敬礼道。
  烈日当头,甲板上的温度迅速升高。水兵们开始搭设遮阳棚,以避免烈日炙烤。这还没到夏天,要是盛夏,恐怕这会已有人中暑了。
  “其实盛夏反倒好一点,隔三差五的来个台风下个雨什么的。”聂义峰算是自我安慰。
  “所有通风设施全部打开,医疗组,每人发一瓶藿香正气水!”指挥塔传来命令。
  聂义峰苦笑,这东西喝了,自己十有八九拉肚子。想起刚穿越那会,自己因为喝了这个拉肚子,光着屁股抓俘虏,在当时也是一段传奇。这是时间可真快,眨眼功夫半年过去了。
  “我舰左舷发现不明船只!”瞭望哨报告。
  船上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虽然不能确定是海盗,但凡事往坏处想总归没错。
  “古氏海盗的可能性不大,他们应该还没有意识到华南糖厂的背后是我们这些‘澳洲人’,跑这么远布置警戒哨的可能性不高,应该是渔船或者商船。”指挥塔上的大佬们商议着,“能看清是什么船吗?”
  “距离太远,看不清!”瞭望哨无可奈何。
  “继续监视,看清以后立刻报告!”
  聂义峰也举着望远镜看了看,即使用现代望远镜看到的也只是一个黑点而已,这瞭望哨也太紧张了,这么个距离别说帆船,就是21世纪的导弹驱逐舰全速前进都得跑一段时间。大鲸号维持原航向不变,继续慢吞吞地走着。天际尽头的船影时隐时现,直到完全藏在海平面以下。
  “航速多少?”
  “三节!”
  “一点八乘三……苍天啊,赏我一艘动力船只吧……”
  在风帆时代,缓慢的航速,漫长的旅途,匮乏的娱乐设施,极大的折磨着船员的身心健康,对穿越众亦如此。简而言之,就是无聊透顶。不知是谁出的主意,在甲板的凉棚下,席大佬给士兵们讲起了橄榄球——这是从穿越众进入盐场村开始,逐渐在穿越集团统治区内流行起来的体育运动。说是橄榄球,其实基本还是旧时空足球的那一套,只不过把由脚踢改为拿手抱。足球和篮球看似简单,实则对材料和制作工艺要求很高,而穿越集团在旧时空的准备工作漏洞百出,体育器材匮乏就是其中之一。而橄榄球对材质要求不高,一团破布头照样玩的不亦乐乎,因此成了穿越集团“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的重头。
  聂义峰对橄榄球兴趣不高,在旧时空凭借一米八四的身高和二百斤的膘,他是活跃在篮球场上的中锋,对足球还是橄榄球全部一窍不通。看着席大佬唾沫星子乱飞,讲着各种战术,底下的海兵和炮兵们竟然听得十分认真。也是……这茫茫大海,没有网络没有电视,能有点事打发时间实在是不容易了。他坐在指挥塔下一堆米袋上,躲在阴影里,掏出手机,当然这里是没有一点信号的。
  屏保换了,是一个穿着淡青色连衣裙、窘迫地看着镜头的傻姑娘。聂义峰笑了一下,划开屏幕,点开照片,第一张是全连的合影,那还是半个月前刚刚在靶场进行了一次实弹射击过后,大孙头给拍的。再往前翻,各种生活中的搞笑瞬间,如同旧时空的集体生活一样,平淡却笑点十足。当然,也少不了机尖组的照片。再往前翻,聂义峰看到了何婧的笑脸,躲在自己身后,比划刚刚学会的剪刀手。或者嘟着嘴,做萌萌状。这都是艾晓茜教她的,有的是自己的恶趣味,总之何婧越来越像一个现代女孩,开朗大方,至少在父亲出事之前是这样。
  如果那次在海边,直接把张老三炸死该多好……聂义峰不止一次地苦笑着,所谓命运使然,十八枚手榴弹砸下去就是没炸死这个狗日的张老三,他还能说啥?
  “这姑娘是谁?”背后过来一个人。
  “我女朋友,咋样?”聂义峰得意的把手机递过去。
  来人看了一下,扬了扬眉毛:“穿越众里女同志就那些,没印象呢?”
  “谁告诉你她是穿越众了?”聂义峰显摆道。
  “我操?”来人大吃一惊,盯着屏幕,看着一个比划剪刀手还嘟着嘴的17世纪女孩,“你也太禽兽了……”
  聂义峰傻笑着拿回手机,塞进口袋里,看了看来人,有点陌生,似乎也见过两次。
  “自我介绍一下,徐工。”来人伸手。
  “路路畅通?”聂义峰脱口而出旧时空的广告词。
  “那是徐工集团!”徐工看来对别人这种反应早已习惯,“听说你来自挖掘机、厨师和不孕不育白癜风的故乡?”
  聂义峰想起在旧时空备受吐槽的省电视台,也是满腔的无奈。
  徐工是个穿越迷,痴狂于跨时空的故事,什么《我们来自未来》、《迷雾》等俄罗斯穿越电影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因此当他知道有穿越活动时,脑子一热……就纵身跳进这万劫不复中。机缘巧合之下,他知道穿越集团中竟然还有个和他一样的人——有俄罗斯留学经历的,是新军里一个颇有人气的青年军官。今天见到本尊,满脸的崇拜。
  “早就听说你了,战斗英雄,新军最优秀的青年军官。”徐工这话,并没有什么恭维的语气。
  “拉倒吧,我惹的事够多了……”聂义峰苦笑。
  “听说了,责任又不在你。”徐工不客气的坐下来,递过来一个精巧的小酒壶,“喝吗?”
  “谢谢。”聂义峰接过来,一仰头,“是酒……”
  “正宗白桦!穿越时我带了好多。”徐工神秘兮兮的笑着。
  “哎呀,在17世纪喝到21世纪的伏特加,阔以,很阔以!”聂义峰打量着小酒壶,钢身抛光,上面冲压上了一个苏联国徽。
  “咱俩同好!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沃罗涅日国立大学。”
  “我操,你好,别尔哥罗德国立大学!”聂义峰眼睛瞬间变圆。
  “德拉斯伟杰,达瓦里希!”两个人一起脱口而出。
  “这世界太他妈奇妙了!”聂义峰啧啧嘴,摇摇头。
  “听说达瓦里希聂搞了个海军步兵?”徐工笑道,“你打算来个战争之人赤潮啊?
  “我就是随便一个想法,结果许延亮真给报上去了。”
  “我听说上面可不打算就一个想法。”徐工凑过来,“达瓦里希,看在我们共同啃过四年黑面包的份上,到时候把我要过去呗?我给聂大神当个勤务兵也行!”,眼神清澈而真挚。
  “我个人是没意见!但是……还是要服从组织决定啊……”聂义峰苦笑着。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徐工好像事情已经成真了一般,兴高采烈。
  经过慢的足够把人憋崩溃的航行,大鲸号终于在夜里抵达本时空有“甜港”大名的海安港。这个隶属于雷州徐闻的海港,在旧时空是大陆与海南联系的重要通道。而在本时空的17世纪,这里是著名的“甜港”,整个雷州的成品糖几乎全部要从海安上船,运往广州和其他地方。
  码头上,华南厂派来的装卸工人和接头的领导早就在等着了。大鲸号一停稳,华南厂的人就匆匆忙忙上了船,开始卸货。海兵们把武器都藏在了甲板下,中央堡垒里的四门重炮也都被草席遮挡的严严实实。二百石粮食不算多,很快就卸完了,露出船上堆砌掩体的草袋,猛一看去,黑夜之中还以为船上仍载有不少货物。码头上忙的一阵喧嚣嘈杂,粮食分分装车,急匆匆地运走了。
  “看来,华南方面急需这批粮食啊……”指挥塔上,聂义峰透过微光夜视仪观察着四周。他看得出华南厂来接头的人非常激动,跟席亚洲站在岸边说些什么,手舞足蹈。
  “听说是个叫什么‘海义堂’在捣鬼,把蔗糖收购价压得很低,逼得糖商蔗农都去华南厂了,现在华南的资金链实际上已经断了,所以才有了糖米贸易。”徐工现在扶梯上,用望远镜对着远处的灯火极目远眺。
  “有客人!”聂义峰小声嘟囔了一句。
  “哪里?”耳机里传来席亚洲的声音。
  “正前方,码头的亭子里,有人在观察我们。”聂义峰用夜视仪仔细看着四周,“码头堆货场,也有人在观察我们。”
  “是什么人能判断吗?”
  “不好说,但肯定不是因为好奇。”聂义峰说道。
  “继续观察!海兵队戒备!”
  大鲸号等了好久,华南厂的车队终于又回来了,每辆车都装满了糖袋。接着开始紧张的装船,二百石糖货被整齐地码放在船舷和中央堡垒之间,留出必要的过道供人通行。
  “安排好值班人员,其他人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出发!”席亚洲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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