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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聂义峰

《外传》停更,老聂自己开书啦,求新老读者捧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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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船票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同人贡献勋章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3:36:18 | 显示全部楼层

119.无产阶级登上历史舞台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02 编辑

  今天,是博铺钢铁厂入夏以来,第四个因为中暑死亡的工人了。虽然博铺卫生所大夫和工能委的卫生员使劲了浑身解数,也没能挽回这个年轻工人的生命。车间里的温度,简直如同地狱一般,即使换气扇全力运转,车间内的温度仍在40度以上,甚至一度逼近50度。其他工厂的情况稍好,但也都在35度以上。而蒸汽化的工厂,进一步加剧了炎热,高温和热浪,一波接一波炙烤着穿越集团血汗工厂的工人们,不满的情绪,也在渐渐发酵着。
  尸体被垂头丧气地卫生人员抬了出去,工人们还聚集在原地,没有动。
  “嘿嘿嘿,干活去了!”组长一身老爷范。
  “干活,干活,天天干活,人都死了……”有工人嘟囔着。
  “都卖给首长了,生死有命,又不是没有票子拿,还能让你白死?”组长骂骂咧咧道。
  “你怎么说话呢?我们在这累死累活,你凭什么在这里放屁!”有工人不满道。
  “咋了?老子是组长,首长任命的!就不用和你们做贱工!”
  “你再说一遍!?”这下,工人们的情绪被点燃了。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造反吗!”组长的气焰更上一层。
  工人们早就望着这个平时吆五喝六,却什么也不干的组长不顺眼了。他算什么?他凭什么不干活?他凭什么多拿钱?难道就因为他是组长吗!?伴着一轮轮的高温,工人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怒火在高温的刺激下熊熊燃烧起来。组长脸都白了,看着眼睛都红了的工人,吓得撒腿就跑,边跑还一边尖叫着:“工人造反啦!工人造反啦!”
  这下工人却懵了。造反?他们断没有此意!虽然条件艰苦些,但是大家还是明白,大夏天的中暑死个人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平心而论,澳洲首长们给的报酬还是挺优厚的,家人们无论是在公社,还是自己住,好歹能填饱肚子。但工人们也有不满,为什么有的人要在这里顶着热浪,冒着生命危险累死累活?有的人却可以什么都不干,喝着茶水吆五喝六?为什么同样一天下来,有的人没干多少活,有的人干了很多活,却拿一样的工分?为什么!?
  “工友们,还记得劳动节的时候,首长说的话吗!?我们不是下等人,我们是工人!工人二字加在一起,就是天下的天字!这个天下,是劳工大众的天下!这个天下的一切,都是我们劳工大众亲手创造出来的!工友们,我们去找首长们!这群组长,都是吸血虫!他们根本不配称为工人!走吧,同志们!去百仞城!”恐怕没有一个穿越众意识到,他们的血汗工厂里的工人,已经被他们亲手培养出了阶级觉悟。
  “去百仞城!”顿时,工人爆发了。
  当工能委接到钢铁厂一个小组长报告的工人造反的消息后,还不相信。可是当游行队伍从办公室前经过时,屋里所有人都傻了。什么情况!?怎么回事!?一个个都坐拥400年技术代差优越感的穿越众,望着自己眼前的本时空第一场大规模工人罢工,有了一种惊慌失措的无力感。
  钢铁厂的罢工,如同一根导火索,嗤嗤叫着游荡在博铺工业区所有的工厂里,一个接一个点燃了炸药桶。
  “工友们!唱起首长教我们的工人之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浩浩荡荡的工人队伍,向博铺城、博百公路涌去。
  百仞城的民政委员会办公室里,梁德志正和劳工头子“邬姆莱”邬德商量着新一批移民如何分配。从建立检疫营制度起,不算临高本地投髡的人。单单广州站方面输送来的大陆难民,总人数已经超过六千人。简直如同一个冷笑话一样,不久之前还掣肘于劳动力不足的穿越集团,现在却面临一个劳动力过剩的问题——工业化的速度远远低于爆人口的速度。而原材料的短缺,同时严重限制了工业化的速度。大量涌入的劳动力,成了检疫营里混吃混喝,和在血汗工厂里只能拿最微薄工资的临时工,而技术工培养却陷入停滞。能到农场干活的都是少数,因为大量的低产田还未来得及改造,只有少量农场化的良田可以招募农场工人。而芳草地受制于师资力量薄弱,目前已经可以说是超负荷,新移民中的孩子面临着无学可上的窘境。至于临高建筑总公司,同样受制于原材料短缺,能够开工项目屈指可数,也无法吸纳大量劳动力。总而言之,因为资源短缺、运力不足无法获得其他地区足够的进口资源,穿越集团的工业化陷入了一个瓶颈中。
  桌子上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响了,两个人基情满满的对视一下,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然后一起接电话,接着一起瞪着眼睛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我操!”
  聂义峰皱着眉头,带着海军步兵一路飞奔,终于抢在工人队伍到达之前占领了博铺城南线,背靠文澜河,右接博铺卫戍营的步兵,左接海兵队。战士们从没想过,他们的枪口竟然要对准工人,而从参军第一天起,他们受到的洗脑教育就是他们是人民的子弟兵,是工农的武装。
  “放下枪!放下枪!任何人不许开枪!把枪背起来,手挽手组成人墙!”聂义峰摸了摸腰间手枪套的扣子是不是扣严了,沿着战士们的队列边跑边喊。战士们立刻遵照命令,背起步枪,左右手挽手,像一堵黑色的大堤拦在工人队伍面前。望着向自己涌来的愤怒的人群,在剿匪战斗中英勇无畏的战士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不解、畏惧和迷茫的神色。
  一个穿越众跳了过来,大喊着:“你他娘的等什么!?开枪啊!”,顿时无数双眼睛惊讶地望着他。
  “放什么屁!?”聂义峰吓了一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抽什么风?
  “造反啦!造反啦!”这个穿越众不依不饶地冲过来,似乎是失心疯一般,试图抢夺新军的枪支。
  “把他给我拿下!”聂义峰怒了,一挥手,两个战士手脚麻利地把他按在地上。
  “堵住他的嘴!”聂义峰怕这个家伙再口不择言,直接把自己的船形帽丢了过去。战士们马上就塞进这个家伙的嘴里,把他押了下去。
  终于,浩浩荡荡的工人潮水涌到了新军的人墙前。新军极高的声望和口碑,让工人们没有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而新军一直接受的洗脑教育,也让他们无法对工人们做出什么激烈动作。双方就这么安静地对峙、僵持着,互相用复杂的目光看着。
  “工人同志们!工人同志们!执委会已经知道了大家的要求,正在从百仞城赶过来!工人同志们,请合理的表达诉求,不要做出过激的举动!穿越集团一定会妥善考虑大家的要求!”大孙头拿着一个大喇叭,站到一处高台上大声喊着。
  “首长,我们要见文主席!我们要见马督公!我们要见邬委员!”工人们纷纷喊着。
  “工人同志们,首长们正在赶来,请大家返回各自工厂,并派代表到工能委集合!执委会首长,将直接去工能委!”大孙头喊着。
  “不要相信他!髡贼这是要杀人啊!去了的就没命啦!大家冲过去啊!”有人煽动着。
  大孙头大喝一声:“全体官兵注意!”,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再重申一遍命令!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任何人不许开枪!任何人不许动粗!任何对工人兄弟有暴力行为的人,以叛变罪军法处置!大家闭上眼,工人要打我们,就让工人打痛快!”大孙头喊完,跳下高台,也加入到了人墙中。
  这下子工人的情绪降了下来,他们看着新军士兵一张张年轻的脸,都露出了任他们打骂的神色。一时之间,竟然出于一种不尴不尬不知进退的地步。
  “工友们,不能打啊……新军的这些孩子,都是好人啊……就说那支工支农救援乡亲们,我们都是受了新军的大恩啊!可不能打啊!”几个上了岁数的工人急忙站出来,苦口婆心地劝着,“首长既然说了,那咱们就回去,首长几时说话不算话过,大家安心回去等,首长们的四轮车,从百仞城过来,很快就到啦!”
  “那是髡贼要灭口!”一个年轻人喊道。
  “你这个挨千刀的!你不就是那个什么村的小霸主么!你不能为非作歹了,你还要这么多人给你垫背吗!要灭口,新军还用这么在这,让我们打吗!?”老工人也怒了。
  大家一听是这么个理,都纷纷往各自的工厂走去。一场突如其来的工人运动,就这样在还未达到高潮时,草草收场了。
  大孙头只觉得腿都软了,松开身边战士的胳膊后,还晃了一下,喃喃道:“无产阶级,登上历史舞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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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3:43:28 | 显示全部楼层

120.罢工后续(一)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03 编辑

  执委会扩大会议在丰城轮召开。因为白天刚刚结束了罢工,整个博铺都围绕着一股沉闷的低气压。没有人下令戒严,可大街上已经冷冷清清,到处都是武装士兵在维持秩序,昔日的繁华似乎已经烟消云散。商铺早早就关门歇业,海鲜市场也是空无一人。偌大的码头,今天也是第一次安安静静的,只有军港那里还有些许灯光。本时空的第一场工人运动,就这样给这座小城留下了难以忘怀的记忆。
  何氏海洋公司门前,何兵坐在一张藤椅上,遥望着丰城轮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今天的事情,他在公司的楼顶,远远地都看到了。新军如同一条细细的黑线,拦在了蓝色的工人潮水前面,就那样对峙着。过了好长好长时间,工人们才一哄而散。从投髡至今,首长们对穷人如何,对农民工人贩夫走卒如何,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他本人更是直接受益人,大半年前还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渔户,现在却成了博铺最大的商号。为什么这些工人竟然要造首长的反!?还有没有良心!?何兵本能的这样想。可是,工人们的诉求也多多少少的传入耳朵里,怎么会这样?首长怎么会压迫工人?首长怎么会任用打手?何兵想不通,就在之前的“六六劳动节”,首长们还给工人们送福利,给坚守岗位的工人送补贴,怎么会这样呢!?何兵望着街道尽头,隐约露出来的丰城轮的黑影,他找不到答案,他完全没有头绪。
  丰城轮里,气压比博铺城还要低。执委会全体,所有穿越众干部和军官,还有许多关键岗位的穿越众,几乎所有人都来了,挤满了整个甲板。丰城轮脚下,站岗的海兵不时抬头看看,急切的等待着首长们的消息。
  “来吧,同志们,说说看吧……咱们创造了这个时空的第一次工人运动,也算是可以永载史册了。”马千瞩的头发仿佛更少了,苦笑着看着大家。
  “早就说过,就不该对本时空的人有什么幻想?我们是什么?我们是来搞无产阶级革命的吗!?结果怎么样,搞到自己头上了吧!”有人怒吼着。
  “那你打算怎么办?”
  “凡是参加这次罢工的,十个人里面杀一个!敢闹事,就接着杀!杀到他们服服帖帖为止!”
  “我坚决反对这种白色恐怖做派!”杜女王针锋相对。
  “别他妈自我陶醉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他妈的是剥削阶级!装逼!”
  “我看你才是装逼,今天要不是小聂处置果断,你知道你要惹多大的事情!”工能委展大佬一脚把刚才那个人踢倒在地上,场面顿时一阵混乱。
  聂义峰皱着眉头看着刚才歇斯底里的那个人,就是今天在对峙现场大嚷着要开枪的人,不觉心生厌恶。
  “你们他妈的都在演戏吗?以为自己是影帝吗!?你们脑子都进水了吗?”这人从地上爬起来,脸色惨白地质问着,甚至有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坐下,像什么话!”文总终于发话了,他的威望还是可以压的住的,“这事,我觉得大家得先听听民政谈判人员的看法。”
  邬德示意梁德志发言,梁德志不觉有些尴尬,因为工人罢工中喊出的一些口号,就是他教的。他一站起来,顿时就有几双眼睛怒目而视。算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拿着本子,看了看周围的几百双眼睛,大声说道:“作为民政部门的代表,今天由我和邬总,与博铺工业区各罢工工厂的工人代表进行了谈判。经过民政和社工方面的分析,我认为,此次罢工……大家紧张过度了……”
  众人面面相觑,我操,都差点无产阶级闹革命了,这叫紧张过度!?
  邬德默许地点点头,梁德志有了底气,继续说道:“首先,大家不要想当然的把自己带入到十月革命,或者京汉铁路大罢工之类的历史事件中。”
  “我靠!工人连《国际歌》都唱出来了,难道我们要等他们‘丰城轮上一声炮响’吗!?”
  “在这,我想先强调两件事。第一,我知道我们中很多人,事实上也包括我自己在内,都带有一种400年代差的优越感。但是我要提醒大家,这种优越感不代表我们什么时候都可以开上帝视角,窥视到每个角落。我们以为自己手一挥就点石成金,可在古人眼里,我们有可能也只是一群四六不懂的傻子而已。第二,既然我们有400年的代差,那就意味着我们会让很多东西提前400年出现。而出现的东西,也许未必是我们想要的。就好比,我们一心想建立工业化大生产,那我们就必须同时接受一个现实,就是工人阶级的诞生。任何事情的发展,都是由物质基础决定的,不以你我的意识而转移。从这个角度,即便未来的穿越国里出现了无产阶级政党,出现了布尔什维克都毫不奇怪。”
  文总点点头:“虽然我不是马列主义信徒,但我必须承认,梁工所言是有道理的。今天参与罢工的工人,是我们手把手培养出来的。劳工大众的意识,也是我们亲手教给他们的。今天我们每十个里面杀一个,以后呢?我们要杀到什么时候!?还是要从制度上来解决。即便我们不采用共产主义模式,我们也要从制度上解决矛盾。不然的话,丰城轮上一声炮响,这事可真难说。”
  “就不该灌输什么‘劳工伟大’的概念!就是一群穷做工的,装什么逼!?”
  “还是那句话,我们不可能一边埋怨工人地位低下,工人生产积极性差,一边又遏制工人的阶级自豪感。就像我们,如果我们穿越众也是一群没有点进取心的渣滓,我们能有今天的成绩吗!?”梁德志皱了皱眉眉头,反驳道。
  “我同意!要警惕穿越集团中的大地主大地产阶级化!”杜女王喊着。
  “大地主大资产阶级言过其实,但我们自以为是,忽视了基层工人的诉求却是事实。其实这次工人罢工,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工人运动,无产阶级革命。可以说仅仅只是长期积压的矛盾,在各种偶然因素集体作用下的一次爆发,这就是今天和工人谈判最核心的三个问题——环境、领导、待遇。”梁德志看了看大家的脸色,知道大家不是很反感,就接着说道,“第一,工作环境问题。大家也知道,我们遇到了高温天气,在这个没有空调、没有风扇的季节,大家每天工作怎么样?每天晚上能不能睡着觉?大家心里有数。那推心置腹的想一想,这些工人呢?尤其是钢铁厂,我今天下午去了他们的车间,那还是停工以后排气扇持续运转了好几个小时,车间内温度仍然高达45度!同志们!摄氏45度!钢铁厂在高温天气里,短时间内已经有多人因为中暑和高温导致的生产事故死亡,这可以说是本次罢工的直接导火索。”
  “这不是废话吗?谁不热?而且就算不给我们打工,给那些土作坊打工,不热吗?”
  “比烂的话,那我们连穿越到这个时空都没有必要了。怎么办一会再说,现在说第二个问题——领导问题。在目前各个工厂,都已经按照旧时空线现代工厂的模式,划分了车间、工序和小组。每个车间有车间主任,每个工序有工序长,每个小组有组长,有主手副手。那么问题就来了,什么人,凭什么能当上这个不大不小的官?各个工厂没有一个统一的,或者说科学的标准。比如造船厂,是论资排辈,这当然是由于百图村自身宗族势力强大导致。钢铁厂,其实也是论资排辈,作为我们最早的工业企业之一,他们排的是‘投髡早晚’。而化工厂,则是穿越众任命,大都是学徒总队出来的学员。总之,各有各的方法。但这就有了一个问题,因为我们所处的这个时空,当官脱产和为非作歹的几乎是天经地义的,不像旧时空,多少还讲点原则和吃相。那么如此,就意味着我们精挑细选的这些工人干部,实际上腐化堕落只在一夜之间。今天是兢兢业业的工人,明天当了组长,马上就成了吆五喝六的大爷。这在我们整个工业企业,包括农场里,都是普遍现象。”梁德志说道。
  聂义峰倒是来了兴趣,这个情况,倒是和当初新军里老兵新兵互殴和士兵委员会职能低下有点类似了。
  “第三,待遇问题。同志们,在我们的工业企业还是小作坊的时候,大锅饭是可以的。而且无论是本地工人,还是大陆来的工人,刚刚脱离苦海,甚至刚刚脱离死亡线,你只要给他口饭吃,他就忠心耿耿给你干活而且任劳任怨。于是,我们中的很多人,以为给工人一口饭吃就足够了。何况我们不仅给了口饭吃,我们还给了他们房子,虽然需要贷款买,起码可以现在就住进去,至于贷款什么时候还清,我想我们也没打算让他们还清。但是,同志们,现在不一样了。随着我们的工厂规模越来越大,工种越来越细化,劳动强度越来越高,工人数量越来越多,生活环境越来越好,这种大锅饭的状态不行了!你们想一想,一个冶炼车间的工人,一天下来要留多少汗,要被金属溅液烫多少次?到头来,他们的工资,和一个什么都不干,还到处指指点点的人一个样!换成是你,你心里过不过的去?再换句话说,我一天什么都不干,就在车间露个脸,就可以拿到和那些冒着高温甚至生命危险,赚血汗钱的工人一样的报酬,那我凭什么还去费那个劲!?所以,分配不平等,没有贯彻按劳分配,是此次罢工的最根本原因。我的报告完了,谢谢大家。”梁德志一口气说完,越说越气,甚至声音都有点呜咽。旧时空,祖上是中国第一代产业工人,父辈是新中国第一代产业工人,自己也是当了一辈子工程师也算是工人,看到本时空穿越集团的血汗工厂后,无产阶级的良知拷问的他痛苦而愤怒。刚刚坐下,一种使命感让他又腾地站起来,“同志们,我必须提醒你们。虽然我们没打算在这个时空建设社会主义,搞无产阶级革命。但是我们既然开了工业化的路,那么无产阶级作为一股政治力量就一定会登上历史舞台的!如果我们不想将来有一天,变成冬宫里的孟什维克和资产阶级临时政府,那我们就一定要重视工人权益问题。”
  “哼!我就不信,我们有400年的代差优势,我们还怕泥腿子不成?”
  “上一个这么想的人叫蒋中正,他被赶到台湾去了。”接着有人接话道。
  聂义峰皱着眉头沉思着。虽然他不懂什么马列主义理论,但在旧时空的各种论坛上,也是站在共产主义布尔什维克的立场上,与别人展开了无数次骂战。可谁成想,今天,工人的锤子竟然悬在了自己的头上,自己差一点就成了本时空的北洋军阀、国民党军阀,不禁苦笑着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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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3:44:27 | 显示全部楼层

121.罢工后续(二)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03 编辑

  “情绪不要激动。”文总看着梁工眼圈红红的,示意给他一张纸,马督工急忙递给梁德志一张清风,梁德志只尴尬地笑了笑。刚才他的报告,还不如说是一篇声情并茂的演讲,只把在场所有人,讲的哪怕心中不服也是哑口无言。毕竟有一点大家是很明确的,自己培养出了工人,自己教给了他们工人阶级的意识,那怎么可能不去面对工人阶级的力量?文总见没人发言,刚想说话,只见邬德举手了,便示意邬德讲话。
  “刚才梁工的发言,令我感动。我曾经是个党员,哪怕穿越到这个时空我们中的很多人并不是抱着建设社会主义大明的想法,我仍然是在以一个共产党员的要求来要求自己。是,这话听着很虚伪,我承认我也做过一些超出共产党员道德要求的事情。但是对工人,我一直是以一种社会主义的思路去对待,没想到仍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这说明我的工作有重大欠缺,在此我向执委会提交辞呈,并向同志们诚挚的道歉。”说罢,邬姆莱深鞠一躬。
  文总没想到邬姆莱竟然这样说,但是马上明白了,这显然是为了压住穿越集团中一批“暴力狂”的为所欲为的倾向而走的曲线救国路线。虽然会管用,但未必也太明显了一点,谁都知道,民政工作离了他邬姆莱,没有第二个人能挑大梁,当即说道:“邬总言重了,没有人要追究民政部门的责任,民政部门的巨大成绩,我们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当即众人纷纷附和道。说到底,除了对邬德收用了一个本时空的女孩脱离了单身狗的群体之外,还真没有什么大家羡慕的地方,民政那一大摊子烂事,看着就头疼。
  邬德没有坐下,而是接着说:“不管怎么说,在对待工人的问题上,民政部门的工作是有重大问题的。刚才梁工指出的三个问题——环境、领导、待遇,我有一些想法,想和大家交流一下。”
  “请讲。”文总点头,马督公掏出本子开始记录。
  “关于第一点,我和工能委展总沟通后,我们一致认为,不能因为目前条件差,就故意忽视恶劣的环境问题,事实上我们有很多的解决办法。目前环境的问题,主要集中在高温上。而应对高温,我们的想法是:一、利用丰城轮的制冰设备,对高温岗位每天定量输送冰块。大家可能觉得这事没有意义,但这是我们穿越集团的态度问题。在每天最热的时候,哪怕只有拳头大小的冰块能被送到高温岗位,也会起到极大地心理稳定作用。通过和海军沟通后,我们认为目前丰城轮的制冰量,大体能满足现在高温岗位每天一到两个小时的用冰需求。”
  “计委对此有什么意见?”文总问道。
  “丰城轮大量制造冰块会消耗大量能源,这……”马督公皱着眉头,但还是下定决心,“计委原则上同意,但是具体能做多少,还需要经过准确计算,今天连夜就进行这项工作。”
  “感谢计委支持。除了冰块,每个工厂的办公室,都要建立往车间的送水制度,保证工人每天的体液流失都能得到充足的补充。”邬姆莱接着说。
  “这一点没有问题,我们可以配置淡盐水,要多少有多少。”展大佬立刻表态。
  “三,就是完善博铺公社、百仞公社的公共澡堂建设。虽然此次罢工,没有百仞公社的参与,但不代表博铺的矛盾百仞就没有。现在的公共澡堂数量太少,根本无法满足工人冲凉的需要。而且以前锅炉数量太少,洗热水澡太奢侈。现在既然我们已经初步建立了蒸汽化工厂,那么让工人每天洗个热水澡,就应该不是难题。这个问题,我们民政部门将和工能委、建筑公司一起策划,争取十天之内完成。”
  “我补充一点,就是工人洗衣服的问题。”执委会办公室主任萧总插话道,“据我所知,我们的工人大都是单身汉,有老婆的极少,这个时空的男同志,可不是保守男女平等思想荼毒的我们,那是真的一点家务不会的。别说洗衣服,会收拾屋子就不错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建立一个社会化保障机构,一个家政服务体系。把各个公社没有工作的妇女同志组织起来,展开社会化的家政服务。”
  “我支持!”一直主持妇女工作的杜女王立刻举手赞成。
  “不太好吧,现在毕竟是17世纪,你就不怕搞出点花边新闻?归化民能不能接受也是个问题。”
  “多虑了,只是一个简单的寄存、清洗、领取而已,前台可以由穿越众负责。我们现在不也有人抱怨,没有一官半职么?临高家政服务总公司的第一任总经理,和建筑公司梅总可是平级的!”萧总半开玩笑道。
  “如此,那环境问题就会得到很大的改善。现在说第二点——领导问题。我们应该杜绝任用干部的随意性。”邬德说道。
  “可是,现在的任用制度,也是客观条件促成的,每个工厂的条件也不尽相同。”
  “任用的随意性,不一定只是通过任用环节。我们还可以组织监督机构——工会!”邬姆莱看了看大家惊讶的表情,“其实这个想法,还是今天和海军步兵的小聂同志聊天的时候想到的,小聂同志向我介绍了他的连队曾经出现的情况:士兵委员会主任长期留用,士兵参与积极性底下,最终酿成了一次新兵老兵的斗殴。由此,小聂同志向我建议,完全可以参照新军的士兵委员会模式,建立工人自我管理的体系。而这套体系,将是垂直的,直接由上级总工会负责,而总工会将直接对穿越集团负责。至于具体由哪个部门负责,还需要大家讨论。目前,新军的这套自我管理体制成熟以来,有效的预防了基层腐败、震慑了一批思想上还处于腐朽封建意识中的人,可以说是颇有成效。芳草地里也使用了这套体制,不但有效调动了学生学习积极性,还从学生中淘汰了一大批思想落后而且有恶劣行径的人。那么,在工厂里,这套体制我认为一样可以使用。”
  “主意不错,那总工会由谁负责?民政?工业?政保?社工?”马督公摸了摸亮亮的脑门问道。
  “我个人建议,还是由邬总的民政部门负责,工业、社工、政保做业务配合。毕竟严格来说,这也是人力资源的范畴。”文总点头,算是同意了,“工能委的意见呢?”
  “同意文总的意见,具体方案,我们再和邬总商量一下。”展大佬点头。
  邬姆莱长舒一口气,继续说:“那还有最后一点——待遇问题。目前我们的工厂实行的是以工分为基础,略有不同岗位不同倾斜的工资制度。计件工资制度的优越性没有完全的发挥出来,而且还导致了事实上的分配不平等。所以下一步,我建议——开始工人的职称评级,职称等级对差异化工资待遇和激励工人学习技术上进有很大的用处。如果不同的岗位不同的熟练度工资差不多,这样大家容易心不服。”
  “有本事的人待遇上不去,大家一个劲的混资格,对吧。”马督公明白过来。
  “是的,现在我们的工厂已经到了一定的规模,这事是该开始了。”工能委展大佬急急忙忙插话道,“其实民政部门早就和我们有过业务沟通,我们现在的想法是:一名产业工人从学徒开始,学徒期间不发工资,只给少量的零用钱。学徒期满,技能考核合格后成为帮做。帮做不是正式工人,只拿相当于正式工工资五成的‘劳动津贴’。帮做再做满一年,通过技能考核同时持有丙种文凭,才能升任正式工一级。一旦成为正式工,就进入了正式的授薪体系,他拿得就不是‘零用钱’和‘津贴’,而是正式的工资了,待遇也得到了大幅度提高。以后他每年只要工作努力,残次品率保持在标准线之下,每年都可以晋升一级。一级、二级、三级这样提升上去。每晋升一级,工资增加若干。到四级工为止。再向上就开始要技术考试了。四级工通过技能考核,持有乙种文凭,可以升为技工。技工有四级,但是每一级都要经过考试。考试每年进行一次。四级技工以上,持有甲种文凭,即可参加副技师的考核。获得副技师是大部分技工的终点了,只有通过了中学文凭考试的副技师才能参加正技师的考核。这样,一个天资聪慧,动手能力强,又好学的土著工人,最快大概用十年可以升为副技师,至于正技师,还得看他的学习能力如何。一般的工人,大约只能考到三四级技工。”
  “看来你们已经深思熟虑过了……”文总慢慢说道,“工人的等级制度什么的,我是不太懂的。不过你准备是一刀切还是按工种分开?”
  展大佬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看来领导们默认了,当即说道:“当然是按工种。如果不按工种,不管什么工人都是按等级拿工资,从事技术含量高、危险性高的工种的工人就太吃亏了。三级包装工和三级车工显然不是一个档次水准上的。但是技术含量也不是全部考虑的要素,码头上的扛包装卸工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却是特重体力劳动,需要的口粮数量比车工多的多。不同的工种有不同的起薪水平。”
  会场一阵细细的讨论声,邬德看了看大家,和展大佬交换了一下眼色补充道:“当然这是个复杂的事情,好在资料部门里可以查阅到此类的资料和规定,拿来根据现实环境修改一下就可以。不管什么样的工种,一个产业工人的平均收入水平,至少应该能够养活一个四口之家的基本户。”
  马督公动作利索地撕下一张纸,迅速计算起来,一边嘴里还如同念咒一般:“一个重体力劳动的工人,每天需要的热量是在3500~4000大卡之间,如果单纯的摄入碳水化合物,每个人每月最少要二十公斤粮食,合现在发行的临高粮食流通券就是40元…… 他的老婆,古代的南方农家女子在干活上并不逊于男人,海南的妇女更是以干重活、累活、苦活出名的――至少也需要十五公斤的粮食……假定有两名受赡养人,按照每人每月十二公斤粮食计算。他的工资就是40+30+48,合计:118元临高粮食流通券!”
  众人眼睛瞬间变圆,不愧是锱铢必较的计委啊,这都能算出来!?
  展大佬接着说:“当然,如果真得只有这些,一家人就只能吃饭活命了。不过我们的政策是鼓励妇女也要去干活,这一点杜女王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女人赚取的工资收入就可以用于其他方面的开支,比如买衣服、购买生活用品、购买一些鱼肉等等。如果家里的孩子或者老人也能做工,那么收入还能进一步提高,这样可以刺激更多的劳动力主动进入市场。生活也不至于窘迫,我们也不希望自己的百姓穷得什么消费品也买不起。”
  “我再补充一下,旧时空在海军舰艇服役的时候,战友晋升会遇到一个问题——专业职务等级限制。”邬姆莱始终就没有坐下,一直站在那里看大家讨论,现在终于插话了,“舰艇上的每一个专业岗位都有最高军衔,到了这个军衔再想往上晋升军衔,就必须转换专业岗位。”
  “这个我们也考虑过了。根据工种的技术含量不同,各工种的最高晋升等级是不一样的。”展大佬说,“技术含量很低的工种没有技工级,更不用说技师了,除非他愿意另外换个工种……”
  “你这就有点理想化了。工人到了一定年龄,结婚成家有孩子了,负担重了,要他们再转换专业转岗谈何容易!这样会不会早成一批低技术的工人长期徘徊在低收入人群中?”马督工皱眉头。
  “这也是在所难免的。”展大佬耸肩说,“刚才的会议,大家也不止一次说了,我们不是来搞均贫富的,也不是搞社会主义大家庭。按照能力水平拉开收入档次是必须的。”
  “嗯,所以我们要把握这个度,既不能搞无限压榨的血汗工厂,也不要不自觉的陷入福利社会的想法中去。待遇不能太低,太低了影响职工和下一代劳动者的身体健康,也影响劳动效率;也不能太高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聂义峰一直听着大佬们你来我往的发言,好像是在看着一出政治话题的话剧。他明白,穿越者不能点石成金,超前的科技并不意味着能够直接转化为财富。这个新时空,原始积累一样要依靠掠夺和剥削,无非就是吃相的问题了。聂义峰突然哆嗦了一下,一直自诩为左派的他,竟然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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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3:47:01 | 显示全部楼层

122.临高总工会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04 编辑

  本时空的17世纪,第一次工人运动就这样突如其来又迅速结束了。当工人返回工厂,机器再次轰鸣起来后,很多穿越众甚至都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尽管用执委会特别会议最终给出的结论——多种因素综合下的偶然爆发,并没有将此次罢工定性为“无产阶级革命”,但同时不得不承认,随着穿越工业逐步上规模,“无产阶级已经登上了本时空的历史舞台”。穿越众们有一个算一个,甚至包括那些嘴上的马列信徒们,无不是以一种“老子站在四百年代差的肩膀上”的优越感、傲慢与偏见看待本时空的人们,想当然的认为只要给工人一口饭吃,工人就会对穿越集团感恩戴德。而这次就发生在眼前,瘫痪了整个博铺工业区整整十二个小时的罢工,狠狠地抽了这种和大明王朝比烂心态的脸。穿越众们意识到,自己的四百年代差,并不是无敌的。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责任越大代价越大,穿越集团事实上是坐在火山口上。
  “工人运动需要领袖,现在可是17世纪,谁能敌得过我们穿越众!?”
  “土著对生死都看得很麻木,怎么可能懂得争取权利?”
  “饿死过的人知道吃饱饭多么幸福,哪怕让他们吃饱了去死。”
  “现在和大明就是比烂,血汗工厂再烂也比大明强。”
  ……
  回想起穿越众之前的论调,梁德志有一种被人揪着衣领打脸的感觉。
  作为本次不大不小的风波直接成果——临高总工会诞生了。不过不同于旧时空,穿越集团的总工会并不是作为“群众组织”,而是作为民政委员会的下属机构,理论上属于政府职能部门——穿越集团中的非马列派对所有工人都保持着极高的警惕,在他们看来,“为工人谋福利”这件事必须牢牢地掌握在穿越众手中。至于,这么做到底有没有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梁得志作为六六劳动节的发起人,因为这次罢工遭到了被吓坏了的穿越众的口诛笔伐,在邬德和杜女王等人的力挺之下,成为了临高总工会第一任总会长。之所以不叫“工会主席”,是为了防止归化民把“工会主席”等同于“执委会主席”,以显示总工会也要听命于执委会。对此,杜女王在《临高日报》发表了措辞严厉的批评文章,但应者了了。
  临高总工会设置在了百仞公社一间旧办公室,门口只钉着一张纸条,写着“临高总工会”五个简体字。屋子里并无什么特殊之处,两个镶着大块玻璃的书橱,和一个从旧时空带来的大型资料柜,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桌椅之类。在屋子内墙正中央,挂着梁得志亲自设计的工会标志。原本打算干脆采用经典的镰刀锤子图案,考虑到不要得罪穿越众里的非马列派,梁得志重新设计了图案,一弯稻穗和一弯齿轮围成一个圈,里面写着“工会”二字。由于机械厂还没有模具可以把标志冲压出来,梁得志和几个美术达人在厚板纸上一笔一笔画出来的。
  当然,总工会的任务不是画个标志,摆在梁得志面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执委会特别会议的决议落实下去——无论是建立送冰送水制度,还是建立基层工会监督制度,还是建立工人的职称评级制度,都需要抓紧落实。相比之下,送冰送水、职称评级是由穿越众去做,还好说一些。基层工会完全陷入一种鸡对鸭讲的状态,虽然工人已经有了一次罢工把穿越众们吓得不轻,但实际上工人并没有什么政治诉求,只是关心自己切身利益的一种过激反应罢了。所以,建立工会监督,他们完全不能理解,虽然几天前,他们还在抱怨工头不是东西。梁得志考虑再三,决定配合职称评级,换一种模式——基层工会首先由各级组长、工序长组成,而后职称高者入选,这样就逼迫这些基本的小官僚们学习技术,也就避免了脱产现象。
  “我们已经犯了很多次自以为是的错误,土著是很聪明的,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你的漏洞。”邬姆莱提醒他。
  “没办法,任何制度都有漏洞,更何况我们是要新建立一套制度,慢慢完善吧……”梁得志耸耸肩,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很快,涵盖所有工农业企业的各级工会成立的消息,就在归化民中传开了。博铺罢工的消息传播的很快,人们都以为髡贼要大开杀戒,那些旧读书人已经等着看髡贼的笑话,甚至已经举杯庆祝髡贼要完。圣贤的弟子们认为,在大明,家奴造反可是大事,这些工人都是髡贼的家养奴,之前什么“劳动节”不过是收买人心之举,如今家奴暴动,髡贼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结果,髡贼的一系列做法,令读书人大跌眼镜,不但满足了下等人的诉求,还专为他们成立了一个组织,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髡贼究竟是什么思维逻辑。但是他们隐约觉得,髡贼行的,是另一套治国之术。
  东门市一处新开辟的巷道里,鞭炮声噼里啪啦,一个新的店家挂牌营业——临高家政服务总公司。这家由执委会办公厅、民政委总工会、商务部妇女合作社三方共同领导的本时空第一个家政服务公司,正式面向归化民职工和穿越众中的单身狗们提供家庭卫生等家政服务。总经理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穿越众担任——胡德林他老妈。胡妈妈在穿越集团商务部门打了大半年杂,因为专业不对口只能做做文职工作。如今家政公司成立,整个穿越集团简直没有比胡家更合适的了——胡爸爸在水电站工作,属于穿越集团的核心部门。胡德林更是新军军官,而且已经有了老婆。如此根正苗红,家庭完整和睦,家政公司领头羊的任务立刻交给了胡妈妈——执委会就没打算让男同志负责这个事,省得这群性饥渴中的禽兽和女员工之间出什么不和谐的事情。
  招工工作没有出现预想中的困难——组织女人给一大群男人洗衣服打扫卫生,穿越集团原觉得可能会被张嘴纲常闭嘴伦理的古人抵制。结果没想到,妇女同志们报名很踊跃,特别是公社职工里的妇女。血汗工厂和农场大量吸纳了男性劳动力,虽然待遇比大明良心的多,但是对成员众多的家庭来说,只靠男人养家糊口还是有些困难,妇女经营自留地聊胜于无,基本等同于抛荒。至于单身女性,更是生活非常贫困。于是,家政公司招工,而且只招女工,立刻引来了大量妇女报名。
  “什么男女大防……都是没饿到份上……”作为家政公司的直系领导,开业的日子,总工会总会长梁德志当然是要来捧场的。看着穿着职工装的妇女同志们忙忙碌碌,老梁同志如是说。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个时空妇女同志们过得是很苦的,给咱们干活真不见得就比他们以前轻松。”胡妈妈严肃的纠正道。
  “道理我懂……家政公司有什么困难只管提,总工会帮忙解决。”梁德志也算是新官上任,急着放几把火。
  “俩字——设备。”胡妈妈掏出一张造纸厂最新的产品,跨越时空的A4纸,当然还很粗糙……纸上已经写了不少内容,“就拿洗衣服来说吧,洗衣机当然我们是不去奢望,但是水盆、水缸、消毒缸、烘衣机这些,都需要提供,这还没说肥皂的问题。一旦还是大规模的衣物清洗,只怕皂荚是不够的,什么时候能够生产现代的肥皂,哪怕代用品,这是个问题。卫生打扫,扫帚、簸箕、拖把等等,我也需要工会提供。这还只是两项主要业务,你看这纸上……”
  梁德志只看得一只眼大一只眼小。在旧时空,五花八门的家政服务公司,所有东西无不是现成的,伸手拽过来就可以用。而现在,所有东西全部都要从源头开始造。看来,想给职工和穿越众们提供一点人性化服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胡妈妈看着他面露难色,也不说话,这还是开展最表面的业务需要的东西。
  “洗衣服这块,其实如果能有一台小型蒸汽机,就什么都解决了……蒸汽的热量可以有很多利用方式。至于肥皂,没听说最近有关于这东西的技术攻关,先用皂荚凑合着吧。至于卫生打扫这块,不是什么难事,直接让妇女合作社送过来就行,那边有的是。”作为领导,梁德志当然懂得适时解决问题的重要性。
  “如此,那就是最好了。”胡妈妈满意地点点头。
  第一批由家政服务公司统一清洗的衣服,是博铺和百仞工业区各高温岗位的工人换下来的旧衣服,一件件都是汗气熏天。有家室的人更愿意回家让自家女眷洗,没有老婆的听说首长开了个洗衣服的业务,收费也不高,也乐得自己闹个清闲。只是苦了家政公司的女工们,坐在公司后院里吭哧吭哧在盆里涮着,一天下来手都泡的白白的,腰也是疼的不行。为了让女工们保持体力,胡妈妈规定,“衣物清洗”和“卫生打扫”每天互换,她可不想搞出什么腰椎间盘突出的事情。家政公司的墙上,趴着一群孩子,小脑袋一个个都好奇地看着院子里的女工满头大汗的干活。一边还说着谁的妈妈在里面,谁的妈妈洗的最干净。女工们擦擦汗,笑着看了看墙上一排机灵鬼,训斥着他们小心摔倒。胡妈妈像一个监工一样,不时看看这个组,又去看看那个组。家政公司也采用计件工资制,洗的越多、洗得越干净,报酬也越高。虽然累,但是收入可比一个人折腾那点自留地高多了。
  胡妈妈当然知道穿越集团的心思——被割的支离破碎的家庭承包制的小块土地,虽然可以收服人心,但是长远来看将是推进大农业产业、大机械化耕作的巨大阻碍,这在旧时空已经成了一个社会问题。而穿越集团本来是打算一步跨入大工业社会,因此“自留地”这个东西迟早是要消灭的。从农场包买自留地产出,到广泛吸纳女工和职工子女强制入学,再到现在进一步将束缚在自留地上的妇女吸纳到家政公司,穿越集团在小心翼翼地让自留地因劳动力短缺而抛荒,同时战战兢兢地维持着职工家庭一定的生活水准。这场温水煮青蛙的最后,将是一次大规模的土地国有化和农业现代化运动。当然,这里的国有化当然是属于穿越集团,而农业现代化……听在农场工作的梁夫人说,一个叫什么“天地会”的农业企业正在筹建中。
  “天地会……反清复明啊?大清还没建立啊……”胡妈妈疑惑。
  “不是那个天地会!天地天地,农民种地说到底靠啥,不就是天和地么,是这个意思!”梁夫人故作神秘地小声说,“我听说,执委会要对临高县衙动手了,打算把那些胥吏全部打掉,这样就能把整个临高的土地权收到我们手中了。”
  “吴大人会同意?”
  “除非他可以不同意!”这回答,王霸之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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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3:47:37 | 显示全部楼层

123.赶鸭子上架的芳草地(七)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08 编辑

  雨哗哗的下着,芳草地的校园里还不至于一片汪洋,不过积水潭已经不少。昨天,澳洲首长们发布了通知——今年的第三号台风,没有向北,而是奔着西北方向,与海南岛擦肩而过,直直的杀向越南。听说被台风衣袖轻拂的海南南部一片狼藉,北部侥幸逃过一劫,只是下了大雨,也有好处,高温这么多天,突然的大雨令气温咣当一声就掉了下来。学生们对澳洲首长轻而易举就知道台风要来五体投地,他们还没有学习关于无线电和气象雷达的知识——丰城轮上的气象雷达,成了整个临高的天气预报中心。
  一队学生怀抱着书包,用身体保护着自己的课本与作业,强行穿过雨幕,一路飞奔跑到图书馆。泥水染脏了白色的袜子,雨水打湿了衣服和头发,急得生物老师大喊:“嘿嘿嘿!不怕感冒啊!”,学生们齐声说“不能迟到!”,生物老师顿时哑口无言。
  生物老师是百仞总医院派来的外科大夫——河大佬客串,心疼的看着孩子们,每个人都淋成了落汤鸡,但是怀里的书包竟没有沾上一丁点水迹,一时间百感交集,匆忙掏出手机:“喂?老胡,赶紧往图书馆送一批毛巾过来,三十块!让食堂马上熬姜汤!孩子们淋雨了!”,打完电话,河大佬心疼地看着满脸天真笑容的男孩女孩们,一时之间鼻子泛酸,不知该说什么。
  “你们这群傻孩子……知不知道淋雨会感冒!?感冒了谁来照顾你们!?”许久,河大佬又心疼又生气,怒吼着。
  “老师,我们知错了……”孩子们怯怯地应着。
  多么可爱的一群孩子……河大佬心里想着,宁可被雨浇个兜头也要来上课……该死的,雨伞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造出来?穿越集团的工业,造出了划时代的蒸汽机,造出了米尼步枪、滑膛炮和阿姆斯特朗大炮,造出了许多复杂的机械,却造不出雨伞!这泥马……河大佬心中顿时一股要骂娘的冲动。
  听说孩子们淋了雨,教委不敢怠慢,马上把毛巾、姜汤送来了。这个时空的孩子,不比一个个营养过剩的旧时空孩子,身体基础差得很,抵抗力根本无法相比。旧时空的孩子淋了雨,最多就是打个喷嚏。本时空的孩子淋了雨,搞不好会感染肺炎!执委会天天在干什嘛!?连个雨伞都弄不出来吗!?河大佬在心里暗骂着,和闻讯赶来的胡大佬握手。其他老师则给学生们擦着头,喂姜汤。
  “老胡,雨伞这事必须得提醒工业部门了。如果没有,得采购一批本时空的油纸伞,或者蓑衣,不能让孩子们再淋雨。” 河大佬十分严肃。
  “你说的没错,是我们教委的失职……”胡大佬歉疚地点点头,看了看一个个狼狈的小身影,鼻子酸酸的,“就为了来上课?”
  “多可爱的孩子们……”大家心中都有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在翻腾着。
  “通知后勤,给高小部马上运来一批新校服!课可以不上,孩子一个都不能给我病倒!马上去办!”胡大佬转身,面色严厉地命令道。艾晓茜发现是对自己说的,赶紧打电话去了。
  一阵忙乱之后,高小的孩子们擦干了头发,换了新衣服,喝了热乎乎的姜汤,挤在不算大的生物实验室里——芳草地戒备最森严的建筑:校图书馆,一楼其实是物理、化学、生物等课的实验室和器材储藏室。折腾了大半天,半节课过去了……河大佬看了看满屋子萌萌的小黑脸,清了清嗓子:“这节课是解剖课,通过对鱼类的解剖,了解鱼的构造、观察血液循环系统。这活我想大家其实都会,都吃过鱼吧?今天解剖的鱼,中午食堂给咱们打牙祭!”,顿时满屋子期待的小眼神。学生们两两一组,挤在不大的一排排操作台旁,看着水桶里还镇定自若不知大难即将临头的五花八门的小鱼——都是从学校食堂提供的,与其说是支持解剖课,还不如说食堂做鱼汤又不想自己动手来的合适。
  杀鱼这活,苟飞可以说是技能max级,小时候在苟家庄的时候就时不时摸鱼充饥,后来在父亲的快餐店打杂小半年手法更是娴熟,今天解剖课大有一种“终于撞我枪口上”的激动,只见小刀上下飞舞,剪鳍刮鳞一气呵成,剖腹去鳃,刚要打花刀被河大佬制止:“那个……苟飞同学,暂时还是解剖课,不是食堂帮厨,还不用打花刀……”,顿时实验室里哄堂大笑,只给苟飞囧了个满脸通红。
  “你动作挺熟练的!”徐婷忍住笑,夸赞道。
  “给我爹做过活,熟悉着呢!”苟飞用傻笑掩饰尴尬。
  河大佬在实验室里挨个看着学生们的操作,显然收拾一条鱼对本时空的孩子来说没什么难度。他讲着哪里是鱼的心脏,哪里是鰓,血液循环整个过程并在实验室黑板上画了一幅巨大的示意图。接着学生们开始分离鱼腹中的不同器官,河大佬又是挨个指点一番。
  “老师,人也是这种……这种循环吗……”有学生问到。
  “这个问题非常好。”河大佬赶紧表扬了一下这个学生。看起简单的问题,实则蕴含巨大的意义——中国传统文化在17世纪已经逐渐被西方形成中的近代科学拉开了差距,更要命的是本身科技树还点歪了形成了另一套理论。而学生的提问,意味着穿越众从21世纪带来的科学理念开始进入到学生的脑子中。
  “其实很多人都觉得,人和鱼不是一样的么,吸气,呼吸器官进行气体交换,进入组织,气体交换,回到呼吸器官。但是注意!此处划重点,我们已经知道,鱼类的血液循环叫什么?想想上节课内容?”
  “单循环……”学生们纷纷抢答。
  “没错,鱼的这一条线下来的,是单循环系统。单循环的特点是什么?几心房几心室?嘛玩意儿?三心房!好嘛,你那是怪物……这鱼成精了……”
  实验室里又是一阵孩子们的笑声。
  “记住啊!单心房单心室,单循环!从两栖动物,特别是鸟类开始,变成什么了?想一想,别张口就来……对了!两心房两心室,然后呢……肺循环,还有什么?好么,你还会创造词汇,还肌肉循环……记住了,那叫体循环……”
  学生们刷刷地在本子上飞快地记着,一边还互相问着,你追我赶的跟着老师极快的节奏。
  “别光记,这个生物,绝不是说你记下来背过就会了的,你得真的理解。现在我点名,请同学到前面来,画出单循环和双循环的示意图。”河大佬一边擦黑板,一边说着,顿时学生们觉得头皮发凉,心里默念着别叫我……别叫我……
  河大佬扫视了一下整个实验室,看着几个躲闪的目光,突然有了一种旧时空上学的感觉,只不过自己现在成了老师的角色,有一种生我生杀大权的暗爽。他看到几个没来得及躲开的目光,微微一笑:“徐婷!到前面来!其他同学,在本子上画。”
  垂头丧气地站起来,低头来到讲台上,徐婷接过粉笔,努力回忆着刚才黑板上的内容……嗯……先画心脏,心脏分为新房和心室,是两个连接在一起的腔室……于是徐婷抬手画着,先画了一个圈,又在旁边画了第二个圈,身后顿时一片吃吃的笑声。显然是画错了,可是一时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就这样尴尬的杵在那里,手紧紧抓着裙子……
  “新房和心室,不是分开的。”河大佬脑袋上一群乌鸦飞过。
  啊!原来是这样!徐婷急忙擦掉,画了一个躺倒的葫芦出来,河大佬对此不置可否,只问了一句:“哪个是心房哪个是心室?”,呃……徐婷努力的回忆着,小心翼翼的在葫芦里写上了两个词,身后没有传来笑声,看来是写对了。心脏前面画血管,然后是鳃,为了表示鱼鳃,徐婷画了一排竖线,河大佬没说不可以。接着又小心翼翼地画了一道长长的血管,又画了一张网代表毛细血管,这时候河大佬突然插话:“哪里是动脉?哪里是气体交换?”,徐婷早有准备,准确地指了出来,河大佬满意地直点头。从毛细血管出来,徐婷又画了一条血管,连到了心房上,一副单循环示意图算是马马虎虎画好了。
  “好,不错,请坐。”河大佬满意地点点头。徐婷仿佛解脱一般,飘回座位上。
  “画的不错!”苟飞笑道。
  “谢谢!”徐婷满心的如释重负。
  外面的雨哗哗的吓着,不遗余力。胡大佬打着伞,皱着眉头站在雨中。风卷起雨滴,很快就打湿了他的裤子和鞋袜,像是踩着一块湿湿的泥一般。他满心忧虑的看着这座崭新的校园,像极了他曾经工作过的一处县中学。学校建筑在设计的时候,极大的参考了旧时空的学校设计,但是却有一大漏洞——完全忽视了在本时空,油纸伞是奢侈品,甚至蓑衣都不普及。今天一场大雨,就让教学楼、图书馆、宿舍、食堂等等建筑都成了风中的一座座互不相连的孤岛。如果能有一条长廊,把几栋建筑连接起来,这样即使下雨,也不会耽误学生们的学习和生活,当然,体育课和劳动课是别想了……胡大佬记得,他工作过的那座县中学,每栋建筑的一楼和二楼都有长廊与相邻建筑连接着,每天中午下课铃一打,长廊是就是往食堂奔跑的学生。想到这里,他掏出手机,给临高建筑总公司打了电话:“喂,老梅啊?现在方便不?有事找你商量。行,那我在芳草地等你。”
  二十分钟后,一辆212吉普车顶着大雨,雨刮呼呼的甩出一串串水花,慢吞吞的爬上了芳草地,绕过还没有立起来的学校雕塑,进入到了校园里。
  “老胡,啥事?”梅大佬从车里钻出来,没有打伞,快跑几步蹿到教学楼里,胡大佬正在那等着。临高建筑总公司的梅大佬,是穿越集团里的几个建筑狂魔之一,也是几处“工程奇迹”的建设者之一。
  “老梅,你看啊,能不能在学校这几处独立的建筑之间,修上一道长廊,把教学楼、图书馆、食堂、宿舍互相连接起来,这样再有大雨也不怕了!”老胡顶着风雨声,大声说着,指了指他想象中长廊的位置。
  “理论上可以,但是……老胡,风雨一大,长廊里不一样也是要淋雨嘛?”梅大佬疑惑道。
  “起码比孩子们在雨里淋着强,多少能遮风挡雨。今天一群孩子为了去上课,硬是让雨给浇的透透的。海南的雨季来了,而且还有台风,这种天气会越来越多。我们还不能生产现代雨伞,油纸伞又太少,蓑衣都不多。孩子们再淋几次雨,一定会大量病倒的!”胡大佬说道。
  “我懂了,你还真疼这些孩子。”梅大佬点点头。
  “废话!我的学生!我不疼谁疼!?”胡大佬严肃道,“计委那里拜托老兄跟督公磨嘴皮子了,挤挤资源把长廊修起来,不用很奢华,哪怕就是一排木头顶起一排木板呢!”
  “放心吧!督公别的地方抠,对你们教育部可是大方得很。我说,我给你干活,怎么着你得管顿饭吧?”
  “没问题,中午食堂有杂鱼汤!这会鱼正在实验室里处理着呢!”胡大佬一脸坏笑。
  梅大佬眼珠子一转,明白过来:“我靠,你们不会是在上解剖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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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3:53:30 | 显示全部楼层

124.赶鸭子上架的芳草地(八)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08 编辑

  芳草地被大雨变成了“孤岛”的消息,迅速在百仞城和博铺城传开了。执委会立刻发出号召,要穿越众们有伞捐伞、有雨衣捐雨衣,虽然很多穿越众对不能推倒女学生耿耿于怀,但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意识还是有的。很多人都把带来的21世纪的现代伞捐了出来,竟然把一辆农用车装了小半车厢。军事委员会发布命令,命令新军除了留下哨兵、巡逻队所需的蓑衣,所有库存蓑衣全部捐给芳草地。于是,一堆质量参差不齐不过尚可使用的蓑衣,装满了另一半车厢和另外两辆农用车。三辆农用车一路纵队,就这样穿过密集的雨幕,来到了芳草地的校园。
  “还用还吗?”艾晓茜没想到穿越众这群禽兽们,这次竟然这么热心。
  “你听说过捐的东西还有用还的么?”胡大佬脸上都乐开花了。
  “可是……毕竟是从旧时空带来的啊……”
  胡大佬想想,也是,这些雨伞大都是什么天堂之类的……只怕短时间内无法自产,真要是都给留下了,难说有的人心里不会膈应。虽然一把伞不算什么,可是这种小膈应有的时候就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这场雨要多长时间?”
  “丰城轮说得两到三天。”
  “这样吧,跟孩子们说,这是首长们捐的自己的雨伞,不要弄坏,以班为单位领取,两个人合用一把……应该差不多了。分不到的就戴蓑衣,告诉孩子们,这是新军战士脱下来,自己淋雨给他们的!各班主任监督班委做好发放登记,等雨过去了再收回来。该还回去就还回去,不要的话就继续留在学校。”胡大佬吩咐道。
  聂义峰戴好船形帽,打开车门跳了下来,大雨马上就把他的黑军装浇得透透的。顿时他后悔戴船形帽了,如果是八角帽的话,帽檐刚好能挡挡雨。这下子,只一会功夫,便彻底洗心革面了。不过身上感觉还是很舒服,高温了这么多天,这场期盼已久的雨,就像是一桶水浇到一堆烧红的炭火上,直接连芯都凉了下来。
  “你也不怕感冒!”艾晓茜站在雨伞底下喊道。
  “我也得有的打啊,我就一把伞,在车斗子里呢!我们的蓑衣,能脱下来的,都在后面呢!”聂义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笑着说。一场雨把一座学校给淋成孤岛,这事搁在旧时空恐怕要上热搜了。
  “小聂,辛苦啦!”胡大佬赶紧举着伞过来,和聂义峰握了握手,“感谢新军支持啊!”
  “客气啦!军委会说了,让我亲自押运,确保防雨用具一件不少一件不坏地送到芳草地!”聂义峰说道。他还是第一次来这座本时空的现代学校,好奇的四处看了看,好像有自己母校的影子,又好像有其他学校的范隐藏其中,还真是漂亮的校园,当即感叹道,“胡委员,你们这里可真漂亮,我都想来教书了。”
  “行啊,以后孩子们的体育课,你来上!”胡大佬半开玩笑道。
  “好了,卸车吧?”聂义峰问道,胡大佬点点头。聂义峰一挥手,几辆农用车上都跳下穿着黑军装的海军步兵,任凭雨水顷刻间打湿自己的军装,爬上后车厢,把一口一口货运标准箱搬下来,里面装着一把把雨伞和一件件蓑衣。
  “这景象……还真是军民鱼水情啊!”胡大佬想起了当年,解放军撤离长江大堤的景象。
  “新军,不就是这个时空的解放军么!”聂义峰笑了笑,解开袖口的束口,撸起袖子,和士兵们一起干活。
  被大雨困在不同区域的学生们,挤在门口和窗户前,看着校园里一群穿着黑色军装的人,冒着雨忙活着。
  “新军的黑色军装是什么啊?”
  “好像是叫……海军步兵。”
  “和海兵什么区别啊?”
  “我也不知道……”
  “新军都是好人……你看他们,都湿透了……”
  “快看快看,是蓑衣斗笠!”
  “那个红红的是什么?和老师的雨伞好像!”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很快都明白了一件事情——他们急缺的雨具,被送来了。
  “澳洲首长心真善啊……”有的孩子甚至掉泪了。
  徐婷趴在实验室的窗户上,看着远处正在卸车的新军战士,不说话。说起来,她被从噩梦里救出来的时候,也是下着雨。自己跌跌撞撞在泥泞的街道上跑着,眼看就要被恶人追上了,突然就冲出几个黑影,两三下之后耳边就传来关节脱臼后的惨叫声。再然后……醒来之后,自己已经在广州检疫营里了。剃了头发治了病,洗了澡还发了新衣服,听周围的人说这座营寨属于一群“澳洲海商”,再然后她就来到了临高……直到现在,成了芳草地高小部的学生。回想起来,以遇到澳洲首长为界,两边真的是天壤之别,一边是地狱,另一边堪比世外桃源。徐婷有时候会想,如果爹娘还在世,和自己一起来到这琼州一隅,生活会不会和现在又有所不同。
  “想啥呢?”苟飞收拾好文具和书包,看见徐婷趴在窗台上愣神,好奇的问道。
  “首长们,为什么要给我们雨伞呢?”徐婷问道。
  “这有啥稀奇的,首长们乐善,咱们让雨浇得门都出不去,首长们当然着急了。”
  “可……我们只是些家奴啊……”绝大部分检疫营里的人,都是和穿越集团签了“卖身契”的,以让大量的人口迁徙披上人口买卖的外衣。在大明王朝,人口买卖不是什么怪事。琼州虽然是穷乡僻壤,大户买些家人使用也是常事,也曾经有大户组织向琼州移民开垦荒地。得益于此,广州站才能在大明王朝的眼皮子底下,大量地将难民迁徙到穿越集团的统治区域。但是,“卖身契”这东西,对难民来说,是自己地位低贱的象征。这道手续很大程度上遏制了难民群体中的逃跑思想,但是很多人也觉得自己只是个下人,甚至当穿越众说有没有来了临高,卖身契就是一张废纸,大家都是自由民的时候,很多难民吓得跪下就磕头,痛哭流涕地求着穿越众不要赶他们走。
  “首长那里没有‘家奴’一说的,没听胡老师说吗,大家都是平等的,地位可能有差别,但人格都是平等的。”苟飞有样学样,说着自己还似懂非懂的话,“什么官兵平等、官民平等、工农商平等、男女平等,首长特别喜欢‘平等’这两个字。”
  “你相信平等吗?”徐婷问。
  “这……”苟飞笑着摇了摇头,“恐怕那也只是首长们的想法,怎么可能真的平等。就说首长们自己,不也是有各个等级,有的在外面风吹日晒,有的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吗?但是,你看这外面……首长们给我们送来这些雨具……我觉得,首长们说的平等,是首长们并没有拿我们当下人看,我们和他们一样,都是人。”
  “那首长要我们读书,也是为了让我们都为‘人’了?”徐婷看着一个个忙碌的身影,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是啊,在首长那里,所有人都要读书,没有什么区别,这才叫‘有教无类’呢!”苟飞眉飞色舞。
  聂义峰咣当一下把最后一箱雨伞放在了一号教学楼的大厅里,直起腰来喘了口气。摘下船形帽拧了一把,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和雨水。艾晓茜递给他一块毛巾,聂义峰赶紧说谢谢。
  “老胡怎么没来?”不是自己老公来做好事,身为人妻有一点小小的失落。
  “博铺营全部上堤了。”聂义峰说,只把艾晓茜吓得脸色煞白。聂义峰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一下子明白过来,急忙解释,“嗨……你想歪了,你当98大洪水呢?就是拉出去当苦力修文澜河堤坝去了,这场雨下来,文澜河水大了不少。”
  “你们怎么不去啊?”这语气,带有一点点的埋怨。
  “哎哟我去,这么心疼老胡啊?”聂义峰一脸嫌弃,“好歹我也是你们家老胡的救命恩人不是?”
  “你什么时候也成了油腔滑调的”
  “冻得啊……”聂义峰苦笑道。早在穿越之初,还是军事组机动中队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地被洗脑“要有旧时空解放军的觉悟”,这可不是什么舒舒服服的事情。
  “好吧,看在你救了我们家老胡两次的份上,中午杂鱼汤算你一份。”
  “谢谢,不过恐怕无福享用,卸完了我们还得马上回博铺。”
  “怎么也是来了一趟,你好歹去看看小婧,劳动节之后你们又很长时间没见面了吧……人家可是个小女孩,你别太直男了。”
  “我俩也得有时间啊!”聂义峰傻笑。
  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伞具被发到了学生手里,精巧的机械结构、优良的做工让17世纪的孩子们对21世纪的工业产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就如同就时空第一次玩雨伞的孩子一样,这群少男少女们也打着伞,站在雨里。或是飞快的转着雨伞,看周围甩出去的一串串水珠。或是打开的时候,伞没有完全展开,像一个碗一样,在接着雨水。几把难得一见的老式大黑伞,下面几乎可以包进去两三个孩子,大家挤在一起笑呵呵的。澳洲首长们的伞和油纸伞完全不同,更轻便、面积也更大,而且一点都不漏雨。大家好奇的打量着这些21世纪产品的每一个细节,金属支撑架和支撑杆,均匀的线圈,灵巧的开关,学生们刚学会“巧夺天工”这个词,于是马上泛滥的使用起来。
  看着一群蓝色的身影在雨中嬉戏着,聂义峰站在旁边,脸上挂着姨母笑,想起了自己小学时候家里给买了把新雨伞,自己在全班同学面前显摆,于是还没放学伞就被玩坏了,自己好一阵哭,当然回家之后熊孩子悲惨的故事也是要有的……看看眼前的景象,这不又是一群熊孩子在成长的故事么。
  “好了好了,同学们,赶紧去上课。”胡大佬挥着手,大喊着,学生们这才意犹未尽地奔向各自的教室。
  聂义峰笑了笑,向自己的士兵一挥手:“走了,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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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4:02:06 | 显示全部楼层

125.赶鸭子上架的芳草地(九)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09 编辑

  这场大雨下了整整三天,当台风把海南南部浇的一片狼藉,把越南吹得七荤八素之后,毒辣的太阳再次出现了。这场带来没几天凉爽的大雨,就像往锅里倒足了水,现在太阳一出来就如同点着了火,现在进入了清蒸的环节。整个芳草地被三天的大雨冲刷的晶莹纯净,没有一点杂物,真应了那句“校园是纯净的地方”。建筑公司梅总信守承诺,大雨一停就带着施工队进入校园,修建连接各主要区域的长廊,规划图已经得到了执委会的批准。对于又要动用大量建材物资,特别是水泥,计委虽然心疼,但是本着“勒紧裤腰带也要办教育”的原则,还是如数拨付——穿越集团的血汗工厂,最短板的就是水泥了,原材料实在是太匮乏,而且需要的工地又太多。
  不过对学生们来说,日子还和往常一样。每天早上一大早起床,跑一圈操场,然后是早读、早餐、上午正课和课间操、午读、下午正课和课间操、晚餐、晚自习,然后就是打扫卫生、洗漱、睡觉然后重复上一轮过程。芳草地巨大的课业压力,几乎填满了孩子们的大脑,前几天突降暴雨的经历,也成了一段见缝插针放松的谈资。当然,最新鲜的还不是司空见惯的大雨,而是新鲜加入生活的课间操,每天两次。这事的起源,纯因为几个月前一名兼职代课的老师突发奇想:“17世纪的孩子跳‘青春的活力’、‘时代在召唤’会是什么景象?”,这个想法在“临高水库”BBS上可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精力过剩没处发泄,晚上又热得睡不着的穿越众们都用海量的口水支持着这一想法。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教育委员会就采纳了此项建议,将“广播体操”列为体育课的学习内容,而现在更是硬挤了时间,正式设置了课间操。于是,每天都会看到一群穿着民国风校服的学生,在做21世纪的广播体操。
  操场上安装了大号“千里传音”,如果说澳洲首长们的小号“千里传音”——无线电,是靠技术手段以柔克刚实现大范围的通讯。那么这个被称作“广播喇叭”的东西,则完全是靠简单粗暴的暴力手段——提高嗓门,来实现声音的远距离传输。这套广播喇叭还是从临高体育场上拆下来的,反正现在既没有大型赛事也没有大型庆典。
  “第二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青春的活力……”当一个慷慨激昂的女中音的声音传来,接着响起那熟悉的旋律后,整个办公室里几乎笑炸了。
  “有啥好笑的……”正在门口看风景的艾晓茜哭笑不得地看着一屋子笑趴下的穿越众。
  “我觉得咱们啊,在这个时空肯定短命,一个个节操欠费还不充值。”
  “哼,那是你们,我可是节操满满,我要长命百岁!”
  “你要进行续命比赛吗?”
  “+1s,多加点!”
  办公室里的话题就向着节操下限滚滚而去。
  广播体操在旧时空,作为新中国公共健康的一部分,曾经风靡一时。无论是早晨的公园,还是课间的学校,到处都有做广播操的人。进入21世纪后,民众对广播体操的批评愈来愈多,认为广播操强身健体的作用有限。于是节奏更快的广场舞成了公园新一代大妈的首选,而学校里也逐渐取消了广播操,洋气一点的学校干脆就跳动感十足、难度系数偏高的现代舞蹈,简朴一点的学校干脆就跑圈,一天来个十几圈,学生想不强身健体都难。这当然是因为人们的饮食和身体健康程度大幅度提高,广播操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但在饮食和身体健康程度都欠佳的本时空17世纪,区区一个“青春的活力”,对这群昨天还在饿肚子的芳草地学生来说,已经是不小的运动量。
  之前的体育课已经练过很多遍,可真到了跟着音乐做动作的时候,一个个都手忙脚乱了。现在全校学生最前面的,是两个“那些人”,这是土著学生对穿越众子女的称呼。虽然都穿着芳草地校服,但是这些澳洲首长的孩子除了课间操和体育课偶尔露面之外,食堂、宿舍都是和土著学生分开的。听说他们学的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套东西,比芳草地的大课要难得多。澳洲首长的孩子一定都非常聪明,就说这“广播体操”吧,同样都是学了没几次,可是这些小首长做的都特别好——当然,他们不知道“那些人”在另一个世界,已经被什么“雏鹰起飞”、“时代在召唤”之类的折磨得要吐了。
  梁子豪做梦也没想到,穿越到了17世纪,竟然还要做广播操,好像又穿越回了小学一般。旁边的林子琪看来也是一样的欲哭无泪,领操的动作有些马马虎虎。两个人小学学的是另一套,不过现代孩子的学习能力要比本时空孩子强得多,跟着手机视频做了几次就已经很熟练了,领操员的身份当然不让就交给了他们俩,其他“那些人”干嘛去了?
  “同学,扩胸运动要打开,不要含胸驼背!”张允幂一本正经的给不知道哪个班,跟不上节奏有点手忙脚乱的两个女生打分。她的蓝色袖子上,挂着个红袖章,竟然还写着“执勤”俩字。
  “跳跃运动要跳起来!你看我!”钱朵朵也戴着红袖章,被一个动作扭扭捏捏放不开的小男孩急得直蹦。
  “先生说有辱斯文……”小男孩弱弱的说。
  “哼!你那是封建残余在作祟!”在杜女王带了几次历史课后,钱朵朵小朋友已经把杜女王来到本时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牢牢的记住了。
  澳洲首长最恨的就是什么“封建”,小男孩一听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吓得一蹦三尺高。
  “这才对嘛!”钱朵朵满意的打分。
  本时空的第一次广播体操,就在一片“张不开嘴,跟不上溜”的混乱中,马马虎虎的结束了。孩子们小脸红扑扑的,背上甚至已经汗湿了。班长们纷纷出列,喊着口令让各自班级集合,然后按年级班次顺序,依次带回,完全是旧时空学校的惯用套路。
  梁子豪擦了擦汗,和林子琪直接从主席台上跳了下来,吓得体育老师一阵脸白:“嗨嗨,你俩属猴呢!?”,他俩可不是老师一瞪眼就要下跪的土著孩子,一路嘻嘻哈哈地跑远了。
  张允幂他们早就在操场边等着了,钱朵朵还沉浸在刚才巡视打分的气氛里,还端着架子喊:“你们怎么这么慢?”
  “林子琪,你跳得太好了!”张允幂甩着闺蜜的手说道。
  “你们家‘广播操’的动词是‘跳’啊?”梁子豪总觉得哪里不对。
  “也不是不行嘛,你也不错哦!”张允幂大大咧咧一挥手,接着开始说起在操场上打分的事情,“你们是没见,真有笨的,我的天,顺拐!哈哈!”
  “还有‘封建余孽’呢!”钱朵朵争着插话,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今天大战封建余孽酸腐文人的事情。
  一群小孩子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甚至都没注意到操场上已经没有人了。
  “你们……不去上课吗?”吹完上课的哨子,体育老师走过来问。
  孩子们一愣,张允幂小声问:“下节课谁的课?”
  “好像是胡老师……”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快跑啊!”孩子们瞬间跑出去老远。
  学习院外,胡大佬怒气冲冲的望着站成一排,一个个作委屈状的孩子们,几次抬手又放下了。他打量着一个个满肚子鬼心眼的小家伙,眉毛挤成一团:“梁子豪!林子琪!张允幂!啊?行啊!钱朵朵!都真行啊!上课铃不是给你们打的是吗!?”
  “哪有上课铃……”钱朵朵小声嘟囔一句。
  “哨子就不算了是吗!?”胡大佬真的怒了。
  钱朵朵被吓得哆嗦了一下,咬着嘴唇,忍着泪,可是越咬越委屈,小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张开嗓子就哭了起来。
  “还哭!?还来这一招是吧?让你爸来开家长会!”哭声戛然而止。周围几个大孩子没忍住,噗嗤噗嗤笑出声。
  “笑什么笑!?”胡大佬看了看几个小宝贝,一挥手,“赶紧进去上课!”
  高小课间操后,是两节大课——也就是几个班挤在一间大阶梯教室里,同时上课。几个班在准备物理,另几个班正悲催的准备数学随堂考。互有先后,谁也跑不掉。芳草地的教学模式是压榨、填鸭式的,用胡大佬的话就是“压榨他们,奴役他们,像鹰犬一样追逐他们!”,所以马上就到每半个月才有的休息日,不考点试怎么能算完整?
  “嗨嗨嗨,物理都会了是吧?”一个粉笔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命中目标,“把数学都给我收起来,早干嘛啦?再让我看见有做数学题的,这节课改物理考试,咱和数学一起考,怎么样?”
  学生们顿时大气不敢出。
  “表现好,我提前下课,给你们临阵磨枪的时间!表现不好,哼哼!”物理考试赤裸裸的威胁道,效果非常好。
  黑板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彩图,是蒸汽机结构示意图。黑板上,物理考试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写着各种鬼画符,学生们都努力记着,不管懂不懂记下来再说。
  “……这东西大家已经知道了,蒸汽机。早在二百年前就已在澳洲出现,经过澳洲先贤瓦特的改良后,具备了实用化的条件,成为矿山、船舶、火车等首选的动力设施……这些不用记,大家了解就好,你们历史课会学……”
  “……既然讲蒸汽机,有哪位同学给大家讲一下,‘蒸汽’和‘蒸气’的区别?咱们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就差一个‘三点水’,就是完全不同旳两个事物。谁自告奋勇?”
  苟飞举手,立刻被点了名字:“不带三点水的蒸气是水蒸发后形成的无色无味气体。带三点水的蒸汽是水沸腾时,剧烈产生的水蒸气遇冷凝结,形成的半气态半液态白雾。”
  “嗯,大差不差,定义大家回去自己翻课本,一定要记牢。好,坐下!”物理考试一挥手,举起一根长长的教鞭,指着黑板上的示意图,“大家看这里,刚才那位同学说道,水剧烈沸腾的情况下,产生高温蒸汽,而这是蒸汽机力量的来源,也就是大家听说过的‘水火之力’。大家请看图,图上即为早期的蒸汽机。锅炉中的水剧烈沸腾,大量蒸汽涌入气缸……”,物理考试一边讲,一边在示意图上抽走了几张纸条,图画竟然如同自己会动一般改变了模样,蒸汽做功的画面一目了然。
  “好神奇的机器……”苟飞感慨着,举手提问道,“老师,蒸汽机有多大力气?”
  “万斤那都是小意思。在澳洲,自从蒸汽机诞生二百多年来,以它为动力吨位最大的船舶,是澳洲海军的一条战舰,排水量一万五千吨!当然,那种蒸汽机已经不是我们学习的这种最简单的机器了。不过大家努力学习,也许不远的将来,第二艘万吨巨舰就出自诸位手中!”
  学生们大吃一惊,一万五千吨!那得是什么样子?博铺的大铁船已经是巨无霸,澳洲首长说它排水量是七千吨,竟然还不是最大的!
  “澳洲的工匠,是怎么驾驭的这鬼神之力……”苟飞只觉得整个人都被吓得懵懵的。
  “好了好了,都醒醒,下课接着畅想!”

点评

《苟家连锁快餐》这节内容缺失了  发表于 2019-7-19 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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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4:09:11 | 显示全部楼层

126.赶鸭子上架的芳草地(十)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10 编辑

  数学考试终于还是来了,艾晓茜被抽调过来监考,数好了卷子交给每一列的第一个人,依次往后传。教室里只有传卷子的声音,还有人故作轻松地清着嗓子。
  “哪里还没有卷子?多着的传一下。题不难,大家沉住气,不要粗心大意。”艾晓茜例行公事般地叮嘱了几句,“开始答题。”
  苟飞的选择题做的很顺利,不一会就答完了,可是填空题没两个就卡壳了。
  “如图……点A在数轴上表示负1,点B表示的数的绝对值是3,则线段AB的距离……”苟飞记得似乎做过这道题,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艾晓茜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到了他身后,看见他怯怯地写了一个“4”,当即笑道:“同学们审题要仔细,考虑要全面,不要粗心大意。”
  苟飞想了想,应该没什么问题,果断跳到下一题,全然没看见老师脸上的笑容。虽然跨越了时空,但是易错点竟然并没有什么区别,也是挺神奇的。
  “不等式组3+2x≥1,x-a<0,无解……求a……”徐婷一边默读着,一边在演算纸上刷刷的写着……嗯……2x≥1-3……2x≥2……x≥1……
  “做题的时候要想仔细,看仔细,每一个步骤都会得分。”艾晓茜说道,“不要粗心!”
  徐婷仔细一看,顿时一头黑线……1-3=2这种事,只怕初小也办不出来吧……急忙擦掉重写。
  “如图所示,菱形abcd,对角线ac和bd相交于点o,oe⊥ab于点e,of垂直bc于点f……”苟飞一边在大题下面飞快地写了一个“解”,接着念咒语一般在草稿上画着……画着画着,整个人都凌乱起来。
  教室里塞了好几个班一百多人,又闷又热,每个孩子的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了,甚至胳膊下面的卷子和草稿都是湿的。艾晓茜想起了刚工作那会,也是刷刷的写字声,也是这么热,也是考试,只是没有这么多的孩子。此时此刻,好像两个时空交织,在这一瞬间神奇的重合在了一起。
  “还有十五分钟,大家休息检查试卷,不要忘记写名字班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时响起一声声翻卷子的声音。
  “好,时间到,收卷!最后一名,把卷子往前传。”艾晓茜看了看表,大声说着,一边还拍着手,“好了好了,都别写了,是好是坏都是个结果,知耻而后勇。”
  卷子一张接一张向前传着,各班班长已经跑到了最前面,收卷子,码放好。学生们或感叹题简单,或愁眉苦脸,或突然想起了自己哪个失误正痛心疾首,或焦急地坐在座位上等着老师讲话,各有各的盼头,各有各的想法。
  “明天休息一天,大家……嘿嘿嘿,都等不及了是不是?”艾晓茜刚一张嘴,就看见满教室迫不及待的眼神。果然,盼放学、盼假期,是跨越时空、跨越国度的普遍真理。
  “在本地的同学,可以回家。住校的同学,可以向班主任请假外出。”艾晓茜一脸坏笑,“而且胡校长说了,不!留!作!业!”
  “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旧时空由英语词汇发展而来语气词,已经深入到了这个时空的芳草地校园。学生们开心地欢呼,鼓掌,和旧时空那群孩子们一个德行。
  中午下课的哨子声终于吹响了。
  芳草地的校门,像极了旧时空清华大学的校门,也许是穿越集团借此表达对芳草地学子的期待。孩子们每半个月才有一天休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自己孩子的家长们早早地顶着中午头毒辣的太阳,等在了校门外。东门市警察和百仞营新军抽调人手,戴着“治安”红袖章,在学校外站成警戒线,以防人群拥挤。人群后,被髡贼锻炼的满眼商机的东门市商人们支起了茶水摊,兜售茶饮和新鲜格瓦斯,一角流通券就可以喝满满一大杯。和另一个时空常见的景象一样,认识的家长互相夸着对方的孩子,显摆自己的孩子。不认识的,拿着一杯格瓦斯,焦急的等着孩子出来。
  “明天我们去大体育馆踢球吧?”男生宿舍里,几个毛孩子合计着。
  “我就不去了,还要帮我爹打理学田。”一个男孩摇摇头。
  “你们还种学田呢?咋不去首长的农庄呢?”
  “其实现在学田也是首长的财产,县学管不到了。”
  “真好,你们还有家回……”大陆来的难民孤儿满满都是羡慕。
  “你也有家啊!老师说了,芳草地就是家!明天一起来玩啊!”
  “苟飞,你呢?”
  苟飞关好自己的衣柜,想了想:“好啊,我爹只要不抓我差。”
  “行,那就说定了,明天工厂八点报时为号,大家到大体育场集合!”
  女生宿舍那边,有父母的孩子正开心把自己的物品归置好,放到衣柜里。没有家的孩子,带着羡慕的眼神,看着同学们,和他们挥手告别。徐婷也在其中,和欢天喜地回家的同学告别后,和另外几个没回家和同学一起去食堂。刚从宿舍楼出来,就看到了正谈笑风生的一群男孩子,都是同班同学。
  “你们还没走吗?”徐婷和他们打招呼。
  “这就要回家了,明天我们商量着去大体育馆踢球,你们女孩子来不来?”苟飞问。
  “我想去图书馆复习……”徐婷说道。
  “拜托,明天可是休息日,难得没作业,老师们说了‘要劳逸结合’,体育运动有助于身心健康。”男孩子们显然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放羊了。
  “嗯……好吧……几点?”
  “不急,我们商量着八点汽笛过了才去呢!”苟飞笑着说。
  终于,芳草地大门打开了,学生们队伍整齐地走了出来,在新军和警察围出来的空地上站好。老师们又嘱咐了几句,接着一声“解散”,瞬间放羊,有大孩子稳步走向父母,也有小毛孩已经连蹦带跳叽叽喳喳向家人跑去,惹得来看热闹的旧读书人痛心疾首:“有辱斯文,髡贼要完!要完啊!”
  苟飞走出校门,四处看了看,很快就发现了来接自己的伙计。父亲已经彻底着了澳洲首长的道,干什么都是身先士卒,唯独对自己却不像过去那般。说起来,学校里的“那些人”,只怕他们的爸爸妈妈也是各条战线亲力亲为的首长,自己也属于被遗忘的那些人。不过,自己好歹还有个家,徐婷她们呢?她们连家都没有了。
  “少东家……”伙计看见了苟飞,急忙迎过来就要跪下。
  “别别别,芳草地严禁这个!”苟飞大惊失色,急忙扶住伙计,“我哪是什么少东家……快走吧。”,说着还四处看了看。在芳草地,百忌之首就是下跪,无论是跪别人还是让别人跪,都要重罚。
  旧读书人看着,拂袖而去:“上下僭越,无尊无卑,可耻啊!”
  东门市一如既往地的热闹,这里已经成为整个临高甚至整个海南的食盐、红糖白糖、各类粮食作物的集散中心。每天都有大车从各地运来货物,又从这里把货物运走。以大宗货物贸易为拉动,东门市俨然已经是这个时空商圈的存在。越来越多的人来此谋生,甚至干脆定居于此。髡贼无孔不入加无所不用其极的城市管理让整个东门市无论何时都干净而有序,相比之下临高县城简直就是一个又脏又破的小村子。
  “这是?”苟飞发现自家的“苟家连锁快餐”隔壁,店面又换了。
  “原来那家去博铺了,铺面被东家盘了下来。”伙计说道。
  “苟家连锁快餐”和上次离家时略有不同,半开放式的操作台十分奢侈地装上了大块玻璃罩。原来的简易棚子已经改成了砖瓦房,大大的“商务部特约商户”如同金子大招牌一般挂在门口。在如今的临高,“商务部特约”可比什么“进贡京城”含金量高得多。就冲牌子下面密密麻麻的卫生检查记录,就足见当髡贼的“特约”比给皇帝进贡都费劲。
  走进店里,正值饭点,一些在东门市谋生的人正在大吃特吃,还有几个百仞城刚刚下工的工人。角落里窗户旁,穿着“临高淑女”的几个年轻女人正嘻嘻哈哈聊着天,一看那旁若无人的样子就知道是澳洲首长本尊了。作为穿越集团服装厂所能生产的最具现代风格的衣服,“临高淑女”在极短的时间内,所有40岁以下的女穿越众几乎人手一身。广州站那个性别不详的P特工,甚至有四五身,只把广州的纨绔子弟迷的神魂颠倒,连临高归化民中都流传着“李师师再世”的传闻。在女首长们的以身作则,和身心均已投髡的少部分归化民的带动下,因为短裙短袖露小腿而被斥责为“有伤风化”的“临高淑女夏装”正在慢慢地移风易俗。
  与之相比,男装则简陋得多,永远都是两个兜的对襟立领,正如父亲这身。苟飞把目光从光彩照人的女首长身上移开,看到父亲正笑津津地看着自己,急忙迎上去:“父亲!”
  “回来啦?”苟老板招呼儿子到后院来。和嘈杂的前堂相比,供家人和伙计居住的后院,就像大海边幽静的山洞一般。这个虽然没有什么装潢和陈列的房子,这个全新的家,在苟飞的记忆中是澳洲首长来了之后的事情。记忆中最多的“家”,还是苟家庄的伙棚。
  “父亲,听说您把隔壁盘下来了?”苟飞好奇道。
  “不是盘的,澳洲首长说咱家只有使用权,可以无限期续签,大体是没有‘房契’,总归是不太踏实。不过咱家这一切,都是首长们赐予的,没有房契就没有吧,反正首长不会坑咱。”苟老板打开后宅的偏门,直接就进入了隔壁。
  “父亲打算在这里做什么?”苟飞打量了一下隔壁,和自己家如出一辙。澳洲人建房,可谓是千篇一律,连芳草地都是这样的风格。
  “小子,你知不知道现在首长治下有多少人了?”苟老板满眼冒光。
  “多少?”
  “一万三千人!我的乖乖!光大陆来的就有将近七千人,还有像咱俩这样投髡的临高人。”苟老板兴奋的说,“这一万三千人是已经‘净化’和‘入社’的人,还有很多跟着首长谋日子但是还没有‘入社’的呢,算上他们只怕会有大半个临高,甚至更多!这里面都是商机啊孩子!”
  苟飞只见父亲越说越兴奋,心里却有点复杂。一方面,他为父亲原来谋生苟活的事情做成了一番大事业感到高兴,同时也为自己被无意地忽略而有些失落。转念一想,自己长大了,也不是之前那个小孩子了。
  “这边以后就全做餐位,老店那边全做工作区,中间打通做送菜通道。别说,澳洲首长魄力就是大!”苟老板滔滔不绝地讲完了。
  “爹,娘呢?”
  “你娘啊?首长们搞了个什么家政服务公司,她就去了。”苟老板看了看儿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忽视他了,急忙笑道,“今天咱们早打烊!把你娘也叫回来!咱们一家好好一起吃个饭!你也给爹娘讲讲,你们芳草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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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4:10:05 | 显示全部楼层

127.澳式足球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10 编辑

  临高大体育馆,自从政协会议阅兵之后,只承接过一次“盐场杯”澳式足球赛,或者说是旧时空融合了足球与橄榄球的一种运动。平时只有几支球队训练的时候才来这里,偶尔还会有友谊赛举行。从当年马袅盐场村开始,“体育运动”这个概念正在以一种看得见的速度流传开来。马袅有盐场队、高山岭有大美队、博铺有海军队和重工队、百仞有陆军队、轻工队、农场队和芳草地队,这还只是“联赛级”的队伍,和什么恒大、泰达、鲁能相同地位。还有多如牛毛的小队,就更不用提了。于是,人们对髡贼的评价,除了“善工商”、“好色”和“吃货”之后,又多了一个“会玩”。
  当然,大家不知道,所谓澳式足球,不过是现在穿越集团没有办法生产足球,而不得不将其和橄榄球进行融合的举措。
  “冲!冲!”
  体育馆中央的标准足球场,还横向画了几个小场地,作为其七人制小比赛用。
  “拦的漂亮!”
  一身米黄色运动服,几乎被汗水湿透了。苟飞瞅准机会,一个箭步斜切进去,顶着阳光一跃而起,用胸口截住了对手的传球——用破布、稻草制作的“球”,紧紧抱在怀里落下来,紧跟着从对手的包夹中挤出来,两三步就甩开拦截,沿着边路直冲下去。
  “拦住他!拦住他!”
  苟飞手疾眼快,在即将和人墙相撞的瞬间,将球传了出去,刚好被队友接到,自己和拦阻人墙撞的稀里哗啦。
  “漏人啦!后卫哪去了!?”
  只见拿球的孩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冲出去,表情夸张而狰狞,眨眼间就过了半场。
  “苟飞!接着!”砰的就是一脚。
  “哎哟我去……哈哈哈哈……”球场上顿时笑翻了天,一笑泄了气的橄榄球小将们也顾不上脏,直接躺在地上哈哈笑着。
  刚才传球的人,望着纷纷洒洒落下来的稻草,呆若木鸡的杵在那里。刚才太激动了,一脚直接把“球”给踢爆了。他看着苟飞跑过来,一脸不好意思:“对不起啊,苟飞,我不是故意的……”,这个“球”可是苟飞亲手做的。
  “没关系,没关系……这球本来就不结实……”苟飞拍着伙伴的肩膀,几次差点没忍住笑。
  “哎,那咱这算是几比几啊?”
  “刚才四比三,这一球估计你们是拦不住,算平局吧!”苟飞大言不惭。
  “嗨,凭什么啊?”
  “就冲这脚力,你敢拦!?”苟飞瞪眼。
  “你赢了!你赢了!真不敢……哈哈哈哈……”顿时又是一片笑声。
  看台上,几个穿着芳草地校服的女孩子也笑成一团。刚才马上就要看到一记精彩绝伦的传球配合,结果砰的一下变成四散的稻草。女孩们先是愣了几秒钟,然后也放声笑了起来。徐婷甚至把脸压在胳膊上,以不让自己笑的太放肆。天气炎热,每个女孩脚边都摆着一排竹质水壶,新军同款。果然,在哪个时空都是男孩打球,女孩送水。看着场上的男孩子们说说笑笑走了过来,女孩子们也站了起来。
  “你们的水壶!”
  “谢谢!”男孩们纷纷扬起脖子,一通猛灌。
  “刚才那脚,可以上《临高日报》了!”
  噗——这个杰作的始作俑者一口老血三丈远。
  “行了,都别逗他了,我再做一个就是了。”苟飞擦了擦嘴,看了看球场上的那片狼藉,“你们先休息,我去捡捡碎布稻草啥的,回头做结实一点。”
  “我和你去吧。”徐婷走下看台,跟着苟飞跑进阳光中。
  男孩子们一个个都喝足了水,也纷纷跑回去,这个捡稻草,那个捡布条,忙的不亦乐乎。苟飞把稻草收集起来,捆扎好,接着外面仔细的缠上布条,还打了个十字花。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孩子们抬头,看到一个穿长衫的中年人,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个“旧读书人”,澳洲首长都用这个词称呼县学里的学生。而且澳洲首长显然并不喜欢这些旧读书人,每当说起“旧学”都会说起一个澳洲姓孔的旧读书人关于“茴”字有几个写法的典故,还会面露鄙夷之色。尽管如此,老师们还是说带人要有礼貌,不管他是芳草地学生还是旧读书人,学子之间是平等的。
  “先生好!”大家礼貌的鞠躬。
  “你们好,你们好……尔等……你们可是芳草地的学生?”中年人问。
  “是的,先生,我们是芳草地国民学校高小的学生。”徐婷答道。
  “这澳洲人,竟允许女辈入学?”中年人看了看芳草地校裙下露出的白袜子和小腿,摇了摇头,心里暗说这髡贼的学校竟然如此伤风败俗。男女同校,穿着也有伤风化,这是学校还是妓院?
  “先生,老师们说‘有教无类’,不管是男孩女孩都有平等受教育的权利。”徐婷看到中年人表情变了,知道这个人心里一定在大谈什么先人圣训之类。
  “那澳洲人都教你们些什么呢?”中年人兴致勃勃地问道。
  “不同学部课程不同,高小有语文、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地理、历史、公德和体育。”苟飞觉得此人有点怪怪的,一边答着,一边把徐婷和几个女孩子挡在身后。
  “这体育是什么?”中年人若有所思。
  “就是锻炼体魄,比如……这个……澳式足球,也叫橄榄球。”苟飞把重新捆扎好的“球”捧到中年人面前。
  “澳洲人自称‘宋人’后裔,说起来,这‘蹴鞠’确实盛行于宋。可那不过是技艺,上不得台面,宋人沉迷于此,落得个亡国流落海外的下场……”中年人摇摇头,屁股很痛心。
  “先生所言差异。老师说,体育运动是陶冶身心健康的必备方式,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技艺。而且劳动者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苟飞听到有人说“澳洲人”坏话,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生气了。
  中年人看了看他,笑了一下:“那这个……澳式足球,怎么陶冶身心健康呢?一群读书人在莽野上奔跑,斯文扫地,又何来身心?”
  “这个澳式足球好处可多了。玩起来要分成两队,互相拼抢,但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要遵守规则。而且光有蛮力是不行的,队内有配合,有人攻击就有人接应,有人防御就有人掩护。场上跑位也有章法,不是随便乱跑……”苟飞好像找到了话题一样,滔滔不绝。
  “那岂不是,球艺如战场!?”中年人大惊。
  “是的,一个澳洲将军说过,战场和球场的唯一区别,就是战场无亚军,而球场有第二、第三……”其他男孩子也许觉得自己太没存在感,抢着搭话。
  “好一个‘战场无亚军’……若当年宋人已有如此气魄,想必也不会有后来的崖山之事了。”中年人点点头,看了看这群孩子们,当即作揖,如此大礼让孩子们急忙鞠躬还礼。
  “那可否让我见识一下,这‘澳式足球’呢?”
  大家互相看看,点了点头。
  “那请先生先坐,我们给您展示一下。”苟飞礼貌的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有劳。”中年人微微行礼。
  男孩子们分场站定,女孩子们和中年人坐在场边,看着男孩子们举行仪式一般围成一个圈。
  “这‘澳式足球’,可有仪式?”中年人好奇道。
  “不是,先生,只是争发球权。就是比赛开始,谁先拿球。”徐婷解释道。
  一如既往地,苟飞每争必输,悻悻地把球交给对方。大家一脸坏笑的互相看了看,各自目标已经确定。
  “开始!”
  一个男孩用力将球踢了出去,大家心里都紧张了一下,还好苟飞手艺还可以,没有再次天女散花。不过稻草和碎布条做成的球显然存不住多少力量,没有飞多高多远,很快就落了下来,两个男孩同时拼抢。
  “快快快,冲过去!”
  在中年人惊愕的目光中,一队发起一次绝妙的配合,两个人与对方球员顶在一起,一个人掩护,另一个成功抢到球,冲过半场。
  “竟然如此激烈!”中年人大呼。
  “这才哪跟哪,正式比赛比这激烈的多。”女孩们说道。
  “只是读书人,为何要有如此野蛮的做派?”
  “首长们说,读书不是为了坐而论道,而是为了劳苦大众,改变这个世界,每个人都应该有敢拼敢赢的意识。体育锻炼,特别是比赛,就是为了培养这种意识。”女孩们照着体育老师的原话有样学样。
  中年人皱着眉头,显然明白“改变世界”和“敢拼敢赢”的意思。不说敢做,而是直接“敢赢”,髡贼显然从没认为他们会失败,简直狂妄到了极点。可是看着球场上生龙活虎的孩子们,他隐约觉得,髡贼的狂妄绝不是源于无知,而是一种令人胆寒的自信,甚至是自负。想想也是,自从去年髡贼登陆以来,给临高甚至整个琼州带来的变化,比过去一百年加在一起都要多。别的不说,一墙之隔的东门市,百年之内琼州任何一县可曾有过这等繁荣景象?
  “快看,苟飞拿球了!”
  眼观六路,善于拦截的苟飞,再次发挥他点满了技能点的弹跳,高高跃起,把对手的一记长传生生拦了下来,接着用力抛了出去:“上啊!”,场上的态势顺时逆转,刚刚明明一队已经攻到了另一队的大本营,就以这次惊人的起跳为分界线,变成了一队向另一队空虚的后方猛冲。
  “回防!回防!”
  “直接冲到底!不要给他们机会!”
  苟飞抱着球,一骑绝尘,背后两人呼哧呼哧紧追不舍。眼看迎面又来人拦截,故技重施,将球向中路踢去:“接着!”
  中年人瞪大了眼睛,这个少年人表现出的对整个赛场的掌控力,令人惊叹,不禁捋了捋胡须:“这个孩子的眼中不只是眼前的几个人,每个人的位置都在他的眼里,如果能有圣人指点,将来定是统御一方的将才,可惜……可惜……”
  女孩子们才不管这个“旧读书人”可惜什么,已经都被苟飞漂亮的传球吸引了。只见他传球之后,并没有停顿,甩开被吸引了注意力的对方后卫,继续向前猛冲。电光火石间,已经逼向对方球门。
  “小心,苟飞去接应了!”后卫急忙分兵盯人。
  苟飞脸上挂着坏笑,目光已经锁定了另一侧底线正斜插进来的一个人影,跳起来接住球,接着又传了出去。
  “糟了!”
  半路杀出的这个程咬金已经跳了起来,做出了射门的动作,眼看着后卫围了过来,突然把球传了出去。在一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苟飞已经飞跃起来,从两个紧追不舍的后卫夹缝中接住了球,一头拱进得分区,把球重重砸在地上。
  “这可是得分了?”中年人只被这眼花缭乱的传球与配合惊掉了下巴。什么“声东击西”之类的战术他也是知道的,但仅限于词汇本身和那几个史书上的例子而已。眼前这群少年竟然在弹指瞬间,连续做了几个亦假亦真的假动作,这还是群读书的少年吗?这样的判断能力,即使是战将也不过如此。
  髡贼豢养这样一群少年,到底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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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4:17:17 | 显示全部楼层

128.苟家连锁快餐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11 编辑

  男孩们从场上走下来,本来就是表演性质,自然无需正经地摆开阵势一较高下。苟飞作为核心明星,脸还红红的,呼哧呼哧喘着,徐婷递给他水壶,笑着说:“踢得真棒!”
  “谢谢!”苟飞结果水壶,牛一般咕咚咕咚喝了个见底。
  中年人也赢了过来,双手合揖:“这‘澳式足球’果然颇有战场之风,诸位平时学习,想来也学习兵法了?”
  “只有新军的‘委培生’才会学兵法。不过老师说竞技体育和战场本来就有共通,刚才我们的战术叫‘三点进攻’,说起来就是‘声东击西’,只不过我们连续三个声东击西,他们就懵圈了。”苟飞张口就说出了一句“澳洲流行语”,刚说完就眯起眼睛,琢磨这个旧读书人能不能理解啥叫“懵圈”,看表情他应该是处于懵圈的状态。
  “澳洲人这是寓军于民啊……那岂不是耽误举仕?”
  “除了新军‘委培生’,我们不需要进入军队。澳洲首长不兴科举,但无论是做官还是从军,都需要‘文凭’,老师说就是有文化的凭证。文凭不同,可以从事的职业也不同。像我们高小毕业得的是乙种文凭,以此转入军校就是军官了。但是初小毕业只是丙种文凭,转入军校只是军士。如果连丙种文凭都没有,便是连做工人和士兵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到符地魔手下卖苦力。”
  “符地魔?”中年人疑惑道。
  学生们觉得说错话了,想了想:“是苦力队,完全卖力气的活。”
  中年人隐约察觉出,澳洲人不行圣人之训,然而其读书选拔体制却比科举取士严密得多。不说别的,东门市贩夫走卒皆可读书看报,马袅和高山岭都有“夜校”,就说不远之处巨无霸一般存在的芳草地,一校之规模已近百仞一城,朗朗读书声,声声入耳。临高百年来可曾有过此等人人读书的盛况?
  “今日与小友们一叙,感触颇多……”中年人庄重行礼,“诸位天资聪慧,姑娘们也是学识渊博,令在下大开眼界。”
  “先生过奖。”学生们鞠躬还礼。
  “澳洲人不但善工商,善治军,治学也颇有作为。只是不讲圣人之学,如何懂得人生大道?”中年人问。
  “其实首长们也有自己的圣人之道,澳洲贤相周伍豪就曾说过‘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就如此例。”苟飞说道。
  “为中华之崛起?我华夏何曾没落?”中年人奇怪。
  “先生应该看到,澳洲首长的工厂、农庄、东门市还有新军的坚船利炮,已经是千百年来未曾见过的景象,然而这些都不足澳洲本土的万分之一。其实抛开澳洲人,大明与西洋人的差距也在逐渐拉大,就说与建虏对抗的关宁铁骑,他们的火绳枪无论是质量还是威力远逊于西洋人,更无法和澳洲人的米尼式步枪和连珠快抢抗衡。”苟飞不慌不忙的一席话,只把中年人说的脸色煞白。这些澳洲人仿佛无所不知,明明是海外蛮夷,却对大明了如指掌。
  “今日与小友们一叙,感触颇多,还希望小友们以后也可以不吝赐教,在下先告辞了。”
  “先生慢走。”
  送走这个旧读书人,大家互相看了看:“还玩么?”
  “上日头了,会中暑的。咱们去百仞公社的澡堂洗个澡,然后去吃个饭怎么样?”有人提议。
  “去苟飞家!他家现在可发达了!”
  “对对对!我们今天要吃大户!”众人附和。
  苟飞没辙,只好应下来。
  “那我们先回学校了。”女孩子们对去男同学家里还是有些忌讳的。
  “没关系,一起去吧。老师说了,男生女生要大大方方,摒弃陈规陋俗!”男生们起哄道,“再说苟飞又不是外人!”
  “你们这是铁了心的要坑我啊?”抗议软弱无力。
  “正是!”男孩子们齐声高喊。
  苟老板正招呼伙计打理新增的店面,正吆喝着,看见儿子回来了,身后呼呼啦啦跟着十几个少男少女,有的穿着运动服,有的穿着校服。马上明白过来,今天儿子怕是要被宰了。这芳草地不讲男女之防,这几个女孩子就这么跟着到男同学家里,未免也……不过苟老板也就是想想,澳洲人的“三观”与大明不同,自己还需适应,当即迎了出去。
  “小飞,可都是你的同学?”
  “苟叔叔好!”学生们用标准的“新话称呼”鞠躬道。
  “来吧,来吧,进来吧。刚好,这边是新桌。”苟老板热情地招呼大家进来。
  虽然起哄的时候一个个要扒皮的架势,不过真来了,一个个磨刀霍霍的家伙却都拘束起来。女孩子们更是不好意思,躲在男孩后面。
  “这里和学校食堂差不多,大家选各自想吃的,在隔壁。”苟飞也尽地主之谊似的,给同学们分着餐盘,和芳草地同款,只不过刻上了“苟家连锁快餐”的名号。大家穿过墙上新开的门,来到隔壁老店,人还不多,只有两名军官和几个职工正在用餐。军官毫无疑问,肯定是澳洲首长了,学生们急忙鞠躬,“首长好!”
  “别这么客气,首长也是普通人!”卢峰笑着摆摆手。
  一排桌子,上面是穹顶玻璃罩,下面有开口,方便出餐。玻璃罩下,就是一盆盆卖相极佳的菜肴。已经维持高人气数月之久的“澳洲菜”西红柿炒鸡蛋当然排在第一个,第二个是这个月刚出现的“木须肉”,临高本地名吃烤乳猪当然也不能少,然后还有两种糖醋鱼,最后还有三个素菜。一摞摞精致的木碟木碗摆在一旁,顾客想吃什么,店员就麻利的取一个小碟或者小碗,盛满后放到顾客的餐盘上——完全就是旧时空21世纪中式快餐的套路。当然,现在叫“澳式快餐”,以价格便宜量又足名誉东门市。
  “大家玩笑归玩笑,该付钱还得付钱,苟飞家也不容易。”一个男生选好菜说道。
  “那是自然。”大家一致同意。
  与旧时空依靠父母提供生活费的中学生不同,芳草地国民学校有多达三分之一的课时是劳动实践课,正经到工厂和农庄卖力气干活,所以也有一定的流通券收入,虽然不多,还是可以改善一下生活质量的。
  “说好了请大家嘛!”苟飞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都是爹妈累死累活干的活,不合适。下次咱们去半边天,尝尝‘群英荟萃’,你再请客!”
  “行!到时候‘宫廷玉液酒’管够!”
  “得了吧,二锅头兑水嘛!”
  自从六六劳动节的文艺晚会,一出跨越时空的《打工奇遇》小品火了之后,拿“半边天酒楼”开涮的名菜和名酒已经深入人心。半边天还真的推出了“群英荟萃”和“宫廷玉液酒”,当然价格比小品里可厚道不少。
  徐婷看了看菜肴,没有选。芳草地的食堂在穿越集团公公食堂里是最好的,百仞城食堂都比不上,但毕竟是大锅饭,菜式还是简单了一些。
  “你尝尝这个吧,烤肉拌饭和西红柿炒鸡蛋拼,这是澳洲首长推荐的。”苟飞端了份拌饭放到徐婷的餐盘里,徐婷低声说谢谢。
  苟老板微笑着看着这一幕,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女孩。
  学生们闹哄哄地各自取餐,回到了新店这边,纷纷坐定。苟飞坐在徐婷对面,看徐婷正尝着烤肉拌饭,急匆匆地问:“味道怎样?”
  “非常好吃!”徐婷微笑道。
  “苟飞,你家饭太好吃了!谁做的?你……你妈妈?”老师说要尽量使用新词新话,大家都很注意。
  “其实是我爹,我家以前就是苟家庄的帮厨。后来首长们来了,才在东门市支了个摊。”苟飞摇摇头,这段发家的故事他其实还有点怅然。记忆中还是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现在却也算是富裕人家的孩子了。
  “说起来,大家都是澳洲首长来了之后,生活才改变的。你像路家,原来就是县学学田的佃户,首长们接管学田之后,就连那学田模样都不一样了。”
  徐婷点点头,她何尝不是被这样澳洲人从地狱里救出来的呢?如果全家早点遇到澳洲人,也许现在就都在临高这个如同世外桃源的地方,幸福生活了。想到这里,徐婷低下头,默默吃着饭。和她的同学们不同,她的家人没有机会感受这种生活一夜之间转变的喜悦了。
  “首长对我们穷人可真是好,像前一阵的罢工,多少人说工人要倒霉了,可是你看结果,澳洲首长就是讲理!”
  “所以咱们也要好好学习,把握住机会。没有澳洲首长我们什么都不是,这个机会可是天上掉下来的!”
  “听说了吗?咱们这批高小,可能学不完了。”有人故作神秘。
  “什么!?芳草地不办了?”
  “你什么‘脑回路’,是首长想让我们提前毕业!”
  “这倒是听说了……可是,我们才学了不到一年啊……”
  “咱这临高日新月异,只怕等不及我们按部就班的。我听艾老师说,本来还打算让我们读到中学呢,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大家边吃边讨论着。苟飞没有参加讨论,他倒是无所谓,反正有丙种文凭就可以工作了,更何况高小是乙种文凭,无论什么工作比之一年前在苟家庄都要好的多。他没有什么官瘾,而且芳草地老师一遍又一遍强调“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显然澳洲人的官可不是大明的官那般惬意。相比之下,他更希望能到军政学校或者直接到新军去,在他眼里做一名新军战士要威风得多。他看了看同样一言不发的徐婷,低声问:“徐婷,你的打算呢?”
  “我想继续读书,不管是在哪。”徐婷说。
  “那你可以报师范班,将来继续留在芳草地当老师啊!”苟飞想了一下,觉得这主意不错。
  “嗯……是不错,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考上。”徐婷担心道,她虽然努力,成绩却总是差强人意。
  “你一定没问题的!”苟飞说的很坚定。徐婷愣了一下,微笑起来。
  苟老板端着一个大餐盘,上面摆了几个大碗。乳白色的汤汁,绿色的葱花,若隐若现的肉片,扑鼻而来的香气,让人不禁流口水:“来,孩子们,这算赠的,尝尝新品羊肉汤!”,说着,一张桌子一碗摆了上去。
  “谢谢叔叔!”一群正在长身体食量惊人的少男少女在开工之前还来得及道声谢。
  “味道怎么样?”苟老板笑眯眯的问。
  “好吃!”大家纷纷点头。
  苟飞不爱吃羊肉,看了看低头吃饭的徐婷:“你不尝尝?”
  徐婷小心地用筷子夹了片羊肉,尝了一下:“挺好吃的。”
  “那你多吃点。”苟飞傻笑。
  苟老板看着儿子和他对面的女孩,脸上的笑容意味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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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4:19:29 | 显示全部楼层

129.临高海洋公司和何家庄船厂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13 编辑

  穿越集团直接控制下的村子,或者说基层政权大体分三种——百仞公社和博铺公社这种完全由投髡归化民和移民组成,穿越集团自建的;类似盐场村、大美村、道禄村、林村这样在重要行动之后被迫“入伙”,完全由穿越集团控制的;还有一些如同何家庄,是在审时度势之后,顺应大势主动投髡的。
  何家庄虽然以“何”姓为名,实则是有两大族群——何氏和祁氏。何氏大都为原住,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祁氏则是一介金盆洗手的海寇,兵败之后逃难至此,迅速力压何氏成为村子的实际统治者。得益于大量“上岸从良”的前海盗带来的修船技术,何家庄慢慢从一个小渔村变成了一个具备一定维修能力的船务基地。久而久之,村里形成了“何家善渔,祁家善船”的局面。
  髡贼登陆后,让何家庄人紧张的不行,特别是祁家,大海寇吃小海寇简直天经地义。不过髡贼倒也秋毫无犯,甚至还出兵保护何家庄的渔民,那无帆无桨的“铁甲快船”更是让混了一辈子大海的何家庄人目瞪口呆。再后来,百图村“强拆”,何家庄人明白了,髡贼要造船,但是何家庄只有修船的能力。为了讨好髡贼,祁家和何家也捐弃前嫌,共同商议对策,结论是一致的——临高已姓髡。何家的何大春投髡以后备受髡贼器重,家业甚至都超过了祁家大当家,于是理所当然成了何家庄举村投髡的中间人,在髡贼新军几次剿匪战斗,顺手保卫了何家庄之后,更是赢得了村人的好感。于是政协会议之后,何家庄举村投髡。
  何家庄与盐场村类似,宗族势力强大,而且更为复杂:盐场村只有一族,而何家庄却有何氏和祁氏两族。何氏人多但贫穷,祁氏人少但富裕。对比,穿越集团的方针是,效仿盐场村组建村委会,由何氏祁氏各派人组成。同时,以发展现代渔业、养殖业、修船、木活等方式,将何家庄劳动力大量吸引到博铺和百仞的工业企业中,从根本是瓦解村中的宗族势力。
  何氏海洋公司变成临高海洋公司,正是一系列组合拳的一个组成部分。
  改掉了父亲遗业的名字,让何兵心里不太舒服,但是新军的锻炼让他还是有“服从命令,听从指挥”的觉悟,反正商标不变还是一个“H”。作为一个“可靠的人”,何兵被告知了此次改组的部分内幕,这让何兵有一种帮着外人欺负同乡的负罪感,不过只是一想而已。消除宗族,兴工商,都是救民于水火的大政,何兵还是懂得。
  作为穿越集团产业规划的补充,何家庄将成为穿越集团民用船只的建造和维修基地,名义上隶属临高海洋公司。从而将越来越繁忙的博铺造船厂解放出来,专注于海军战舰、辅助船、运输舰的建造。渔港的职能也将从博铺分离出来,转向何家庄。在穿越集团的长远规划中,从何家庄到博铺,几十年后将是一个巨大的海港区。
  何兵从马车上跳下来,看着已经许久没见的家乡。村子正在进行改造,整修道路、清理垃圾、开沟挖渠,但是村人的执行力显然较博铺和百仞被澳洲首长调教出来的归化民差的老远,从政协会议后到现在,几个月过去了还在慢慢悠悠干着。倒是远处的大海边,由临高建筑总公司负责的“何家庄船厂一号工程”在短短两个月内就大变样,远远就看到了人力塔吊高大的身影,甚至船台上已经有一艘半完工的单桅船露出黑黑的船影。
  “你的家乡不错。”说话的是派驻到何家庄的一名首长,何兵之前并不认识,只知道姓李。
  “李首长过奖,只是个小渔村。”
  “但不久的将来,这里将是一个巨大的造船集团!”李首长满怀豪情。何兵笑了笑,所有的澳洲首长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自信满满,豪情满怀。
  “李首长,我想先回家看看,尔后去船厂。”何兵仍然习惯性地敬军礼。
  “好的,去吧,这里是你的家。”李首长还礼。博铺杀人事件当初闹得沸沸扬扬,李首长也有所耳闻,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父母惨死,只剩他和妹妹两人。如今衣锦还乡,心中肯定是五味杂陈。
  告别了澳洲首长,何兵沿着村子狭窄的泥土路向家走去。路虽然平整过,但习惯了博铺和百仞城的路面,这种原生态的道路竟有些不适应了。踩了一脚一裤腿泥之后,踉踉跄跄地终于到了家门前。还是熟悉的陋居,不遮风不挡雨,静静地缩在海边一处已经塌掉的小码头旁。何兵拿掉门上充当锁的栓木,推开吱哟哟的门,竟然没有蜘蛛网。走进家里,搬家去博铺的时候,早就把东西都搬空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屋子。恍然间,父母的音容相貌又闪现眼前,甚至可以感到年幼的自己和刚会走路的何婧。
  “秋哥?”
  何兵回头,眯眼一瞧,喜上眉梢:“你是……你是……小喜妹?”
  “秋哥如今大富大贵,还能想起喜妹。”何喜妹笑道。
  “这里……”何兵好像明白过来,家里显然常有人打扫。显然,做这事的人就在眼前。
  “嗯,喜妹想秋哥回来,总还有个家……”何喜妹红着脸说。
  何兵一时百感交集,猛然把何喜妹抱进怀里,吓得何喜妹惊叫一声。两人本就是娃娃亲,原本两家打算等喜妹成人就让两个孩子成亲,然而弹指间已是物是人非。
  “秋哥,这次回来还走吗?”喜妹脸上流下两行泪。
  “我现在改名了,澳洲首长给我起名字叫何兵。二妹也改名了,叫何婧。”何兵松开小喜妹,“这次回来会待一段时间,处理船厂的事情,这边步入正轨就回博铺。”
  “还要走吗?”何喜妹眼神暗淡了一下,“那还会回来吗?”
  “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博铺吧?”何兵说。
  “我想过去寻你,可是听说去博铺要剃头,还要……”
  何兵哈哈笑着,解释着所谓“净化”各个程序的意义:“小婧当时也剃了头,现在都长出来了,在百仞城的医院做护士。”
  何喜妹懵懂地点点头,不太理解“医院”和“护士”的意思。可是她知道祁大户当初看中了何婧,逼着纳侍寝女婢,结果没成想一夜之间澳洲人来了变了天,何婧不但成了澳洲人的官,听说还嫁给了一个澳洲军官,祁大户顿时提心吊胆生怕哪天被拉清单。想到这里,何喜妹暗暗下定决心。
  “喜妹,你爹娘还好吗?”何兵问。
  “你还知道问啊……我娘已经过世了。”
  “啊!?”
  “当时娘病得厉害,我去博铺寻你,刚好遇到了公审大会,才知道叔婶也……我没法开口……”何喜妹哭了起来。
  何兵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给何喜妹擦泪。
  “我爹现在去百仞城做工了,我怕秋哥的家没人打理,就没跟着去……”
  “喜妹,等这边忙完了,我带你去百仞城,那里有吃有喝,你还可以念书,澳洲首长们建了一所比县城都大的学校,很多女孩子都在那里读书。”
  “净吹牛!”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何兵笑着说,“时候不早了,我得赶去船厂,你也一起来吧?”
  何家庄的海岸,有石岸也有沙滩,利用原有的修船设施,修建了两处建造船坞和三处维修船坞。临高海洋公司的H旗高高飘扬在最大的一座船坞上,如同地标一般。作为对何家庄宗族瓦解的一部分,大量博铺和百仞暂时无力吸收的壮劳力被安置过来,同时吸引何家庄的劳动力。博铺检疫营在这里也建了挂着“工人小区”名号的分支,计委甚至专门向这里拨付了一台蒸汽机。
  船厂的围墙,如同水师营寨一般,一根根木头高高竖起,紧密排列着。大门两边有塔楼,上面站着哨兵,大门旁有个木制岗亭,也戳着一尊门神似的哨兵,海军专门派了一支新组建的海兵连来担任船厂保卫工作。何兵一身灰色没有标志的新军陆军军装,一看就知道是归化民干部,哨兵只检查了一下证件。但是何喜妹哨兵说什么也不让进,只把何兵气的要发作。
  “总经理同志,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请不要为难我们。”哨兵不卑不亢。
  “秋哥,我没有证件,以后吧……”何喜妹眼看事不对急忙退了一步。
  “可是……”何兵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一肚子火。
  “我先回家了,秋哥找我就来家里好了,等秋哥回博铺的时候,我再来,那我回家了……”何喜妹一溜烟跑开了。
  何兵怅然若失地看着何喜妹的背影,又看了看一脸正色的哨兵,摇了摇头,走进船厂。
  船厂工程指挥部,修的一股浓浓的土匪营寨的既视感。工程、民政、港务、医疗、保卫等等小组都挤在这里面,因陋就简开展工作。何兵作为未来何家庄船厂名义上的顶头上司,在这里拥有一个还处于画饼状态的办公室,此刻他和所有人一样都挤在这座闷热的大寨里。
  “怎么了?”李首长问。
  何兵把刚刚门口的事情说了一遍。
  “哨兵其实也没错。”
  “是的,哨兵没错,是我官僚了,何况我还不是官……”何兵苦笑。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这是博铺那边送来的报告。”李首长拿起一份文件夹,“我只能搞搞工程,具体商务这块得你来。”
  “郝总管呢?我已经任命他担任何家庄船厂的总经理了。”何兵觉得自己只是名义上的上司,船厂是直属博铺港的,自己活可以多干但是事还是少管。
  “报告,郝厂长在一号船坞。”
  何兵点点头,拿着文件夹走了出去。
  一号船坞上,新建的一艘单桅帆船正在进行下水前的最后工作。郝总管掐着腰,站在下面指挥工人干活。这艘用现代管理模式和传统造船工艺造出来的一号船,船型是临高海洋公司数量最多的单桅运输船,无论是马袅航线还是雷州航线,这种小吨位运输船是主力。但是澳洲首长和何总经理都说了,大吨位运输船也要逐渐进入民用领域,所以何家庄船厂在建造一批小船后,将开始尝试100吨以上的船只建造,最终目标是可以建造500吨级别的船只。前半辈子当海盗,后半辈子做海商的郝总管知道,西洋人那些大船,大都是500吨级,首长海军那神奇的“铁甲快船”也是500吨级,他有一种急迫感和使命感,要造出这图腾一般的500吨大船——以报老东家知遇之恩。郝总管自从博铺杀人事件后,因为杀人凶器出自他手,而接受了长期的调查和监视,个中滋味他人无可体会。虽然最后认定郝总管完全无辜,凶器之事纯属被人栽赃利用,但毕竟是他借出去的刀杀害了对他有知遇之恩的老东家。于是,郝总管以一种使命一般的忠诚,辅佐少东家,继续供职临高海洋公司。也正因此,他成了何家庄船厂这个分基地主事的第一人选。
  “郝叔!”何兵一直敬称这个前船队总管一声“叔”
  “少东家,当不起……”郝总管急忙要跪。投髡虽久,但下跪的习惯一直没变,他说平生只跪老娘和可敬之人。
  “造船这边有李首长他们,自然无虑,郝叔不必亲自督造。”何兵扶起虎背熊腰的郝总管,给他扑了扑身上的土。
  “少东家,小人知道,其实这船厂是澳洲首长亲理,我不过奉旨办事即可。可毕竟总经理一职任命与我,我不能辜负老东家的知遇之恩!”郝总管庄重的说,“今年之内,定要造出五百吨快船,才对得起当初老东家赏我的一碗救命粥!”
  “好,辛苦郝叔了。”何兵只觉得满满的感动,拍了拍郝总管结实的肩膀,接着把文件夹递过去,“这是博铺港送来的,目前大小有十七艘民船需要维修,有一艘漏水严重。博铺船厂现在全力建造海军的战船,所以博铺希望我们提前开始修船业务。”
  “十七艘……现在的船坞可以同时维修三艘,三班倒的话……没问题,一个月之内全部修好。只是这费用,恐怕不是小数。”
  “我们公司的运输船不必管,老卞自会处理。”何兵说道。
  “少东家,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郝总管严肃道。
  “客气什么?”
  “少东家,我以为,现在不宜直接收取费用,无论是铜钱还是银子还是流通券。过去渔家修船都是各自维修,即使到船匠那里,也花不了几个钱。而现在我们突然把所有维修业务拢在手里,就好比当初首长实行授权令旗制度,长远看是利民善政,但当初首长推行此制度靠的是‘铁甲快船’的威吓,少东家是亲历者,应当知道。当初可以这么干,但现在不行,首长即已成为临高的主人,当初那般靠武力强制推行断不可复,否则将有损民心!”
  何兵不禁笑了一下,这番言论可是完全从澳洲首长们的角度说的,看来郝叔也是铁了心的投髡。
  “少东家,小人以为,对有令旗的渔户,可以流通券和鱼获搭配付之,有授权令旗记录在,不怕他赖账。对没有令旗的渔户,我们可以代办授权。总之,没钱就易货,这样可以进一步拓宽流通券和令旗的覆盖。”
  何兵点点头:“主意不错!这样,咱们马上去找李首长,把这事向博铺汇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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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4:22:24 | 显示全部楼层

130.南泥湾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14 编辑

  “……当年的南泥湾,到处是荒山,没呀人烟……如今的南泥湾,到处是庄稼,遍地是牛羊……又战斗来又生产,海军步兵是模范……”
  一片新开垦的荒地上,一片黑色的身影头顶烈日,挥舞着锄头,推着小车,唱着歌子,热火朝天地干着活。
  “你他娘的能不能别糟蹋经典!”农业大佬吴南海笑骂着,“你小聂不是挺正经的,啥时候也有这爱好了!?”
  文澜河畔有一处足有五六千亩的荒地,而且是无主之地,放眼望去无遮无挡,地势起伏和缓,有水有树,简直就是建立现代农场工业的绝佳地区,所以被穿越集团半买半抢从临高县衙嘴里撬了出来——以此展开了本时空“大生产运动”。由于穿越集团控制下的人口已经突破一万人大关,而且越来越多,可支配的粮食看似充足实则后继乏力,随时可能出现粮荒,更何况金融又要同时保证粮本位的“粮食流通券”作为纸币发行稳定。执委会和民政、农业部门一合计,向旧时空陕北根据地学习,开展“大生产运动”。作为“两拳打人,三管齐下”方针的重要组成部分,这块叫美台洋的大荒地成为“大生产运动”要攻克的第一个目标。不过,自从聂义峰在一次支农时,教了士兵们唱《南泥湾》后,“美台洋”的名字已经逐渐被“南泥湾”取代。
  但其实这里并不是一处理想的开垦地,看似沃野连绵,实则土壤肥力差,内涝严重,表面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到处都是等着人踩进去的坑。农委刚做下这单生意时,还以为捞了便宜,仔细考察后才发现其实是被临高县衙狠狠地宰了一把。不过没关系,自从登陆以来,髡贼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把不可能变成可能。水多就挖渠排水,土贫就撒粉改良,农委甚至还提出一句口号“打造千亩高产田”,在土著看傻子似的目光中,一队又一队施工队进入了这个17世纪的南泥湾。
  聂义峰是从小在城市长大的孩子,别说干农活,很多农具都不认识,韭菜和青草分不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在他的意识里,农业最直观的印象,是奶奶种在泡沫盒子里的小菜,其他的无非是各种电视画面罢了。从小虽然谈不上养尊处优,没吃苦受累干过重活也是事实,这不他挥着锄头刚刨了两下,符文明看不下去了,生怕连长闪了腰:“连长连长,我来吧,一看就没干过活……”
  “嘿?啥意思你?”聂义峰哭笑不得地走下工地。
  “连长在澳洲想必也是大户人家,没干过体力活吧?”符文明坏笑。
  “大户人家谈不上,小康中上。”聂义峰说道。
  “啥叫‘小康’?”符文明麻利的刨坑,也不耽误说话。
  旧时空关于小康的标准曾经有过一个明确的数字,但随着社会发展很快就变得众说纷纭了。聂义峰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是有一定的存款,有属于自己家的房产,月收入满足中等水平的开销……总之,衣食无忧。”
  符文明停下手里的活,细细琢磨着。公社职工出身的他,因为如今已是新军军官,百仞公社给他家安排了新的房子,老婆也有了工作,自留地则被农委购回,一家人靠自己的军饷和老婆的工资生活,也算得上衣食无忧了,如此也算是“小康”水平了。想到这,符文明啧啧嘴,傻笑两声,继续干活。
  海军步兵的任务是开挖第八号水渠,这是最大的水渠之一,兼顾排水与灌溉,总长度近500米。工地外搭起了凉棚,供有饮用水和座椅以备休息。四个排两两一组,轮番上阵轮番休息。和根本不会干活却要身先士卒的聂义峰不同,同样从小长在城市五谷不分的徐工,干脆就没打算去丢那个人现那个眼。每当在凉棚里休息的时候,徐工就开始讲南泥湾开荒的故事,当然是修改过得,士兵们很喜欢听。
  “这南泥湾啊,是澳洲一处大荒地,可了不得,顶十几个美台洋大。当时啊,澳洲正在打仗,老百姓都吃不饱,何况军粮呢?于是澳洲圣祖毛润公发起号召,把澳洲的南泥湾变成澳洲的好江南!于是一声令下,大军开进南泥湾,垦荒!”
  “三国时候,曹操也搞过军垦!”有战士插话道。
  “有学问!”徐工竖起大拇指,“这开进南泥湾的部队,叫359旅。咱们唱的歌,原本唱词是‘359旅是模范’。这支部队可了不得啊,一边剿匪,一边垦荒,一边还要修路架桥。那个日子苦啊,战士们喝不上水,嘴唇都列出血,为什么呢?省着水种地,那年澳洲大旱。没有工具,战士们就自己动手造工具。就这么一年下来,你们猜南泥湾产了多少粮食?”
  “多少?”战士们纷纷好奇。
  “三万七千石!”徐工表情夸张地喊着,“你们知道整个临高的赋税正赋才多少!?九千不到,八千多石!”
  战士们纷纷目瞪口呆。
  “所以,咱们现在,有优良的工具,有充足的饮水,还有现成的这么好的公路,咱们能不能干的比359旅差!?”
  “不能!要比他们强!”战士们纷纷喊着。
  “向南泥湾学习!向359旅致敬!”徐工举起拳头。
  “向南泥湾学习!向359旅致敬!”被煽呼起来的战士们个个摩拳擦掌。
  聂义峰摘下船形帽擦擦汗,接过韩冬递过来的水壶,道了声谢谢,猛灌一大口。喝完水,望着这一大片荒地上密密麻麻的身影,黑色的、蓝色的、灰色的,还有穿着明人服饰的,一个个都低头干活。两台红色的东方红拖拉机突突突地拖着铁犁,以一种无可抵挡的气势把大块大块的泥土翻起来,跟在后面的土壤改良工作队如同步坦协同一般,拖拉机走到哪,他们跟到哪,低头往地里倒着一代代不同颜色的粉末。远处,海兵一连和百仞一连互相骂着,正展开竞赛,一路猪突猛进,气的魏爱文和许延亮大骂:“干什么!?顾头不顾腚吗!?”。哨子声传来,是河堤工地,那里已经竖起了高高的堤坝,同时作为文澜河整治工程和南泥湾开荒的一部分,施工速度最快。
  “啊,有道是,‘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好啊!好!”总工会总会长梁得志看这一幕只看得豪情满怀,大声吟诵着诗词,袖子一撸,扛着锄头带着总工会的人员就下了地。
  在美台洋外准备看澳洲人笑话的大户士绅和读书人心情就复杂了。看澳洲人这不拿下美台洋不罢休的架势,只听那一句“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就让他们中很多人忧心忡忡起来。澳洲人的各种奇技淫巧还有神兵利器,说到底不过是造出来的东西,不可怕。这些髡贼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他们说干就干而且一定要干好的王霸之气……这是真的要变天啊!
  “哟!聂连长!又偷懒啊?”卢峰扛着锄头,一边说笑一边路过。
  “我们连长不会用锄头!”海军步兵齐声答道。
  噗——凉棚里,一个正在喝水的农场技术员瞬间崩了。
  “哎哟我去,你的兵可以啊,这么不给首长面子!海步一连,我得说!你们……说的对!”卢峰起哄道。
  “滚滚滚滚滚!”聂义峰红着脸就去踢卢峰的屁股,被灵活的躲开了,大家笑着互相摆摆手。
  “我说你们行啊,回去给我围着操场跑十圈!”聂义峰看着自己的兵苦笑道。
  “是!”回答声嘻嘻哈哈的。
  大孙头挽着袖子和裤腿走过来,看着有些尴尬的聂义峰,拍了拍他的肩膀:“咋样?吃得消不?”
  “惭愧……”聂义峰摇摇头。
  “行了,没啥不好意思的,力所能及,敢于学习。多向你的士兵们学习,他们有很多我们不具备的优点。”自从离开博铺营,已经好久没听到大孙头的语重心长了。
  “是!营长!”聂义峰立正。
  何婧背着药箱,一身没有标志的元年式陆军军装,在坑坑洼洼的工地上走着。原本干练的短发已经变成了齐耳的长度,多了些少女的俏皮。新配发的军装版型已不再那么敷衍,穿在身上不再是大麻袋的感觉。药箱里是卫生部和临高本地一个药商合作开发的“诸葛行军散”,其实就是旧时空藿香正气水之类的东西,不知道被哪个澳洲首长脑洞大开冠以“含笑半步癫”的雅名,于是取代本名流传开来。
  她摇摇晃晃来到海军步兵的工地上,聂义峰已经远远地就伸出手:“慢点,别崴脚。”,何婧抓住手,小心翼翼地跳过沟渠。
  “这些是你们的,一共一百二十支,时院长说每个士兵都要喝一支。”何婧一边打开药箱一边说。
  “含笑半步癫?”
  “是诸葛行军散!”何婧纠正道。
  “韩冬,让士兵委员会组织大家喝避暑药!”聂义峰接过满满一个大包,回身喊道。
  “是!”韩冬两三步跳过来,接过药包,向何婧一笑,“谢谢嫂子!”,顿时给何婧闹了一个大红脸。
  “你的兵怎么这么拼啊?”虽然害羞,但是何婧还是很喜欢这个称呼。
  “你也不看看政工副连长是个什么玩意……”聂义峰指了指正在凉棚里慷慨激昂给战士们讲“人民军队为人民”的徐工,只见他已经进入了如痴如醉的状态,站在战士们中间,挥手作指引方向状。
  何婧噗嗤一笑,立刻又收起笑容:“好了,我要去海兵连……他们在哪?”
  “哦,顺着这条渠往前走,走到头是一号渠,海兵连正和百仞一连比赛呢。”聂义峰指了一下,看了看何婧的小身板,“老符,派个兵把东西送过去!”
  “啊啊啊,不用不用,这是我的任务。”何婧急忙调到沟渠另一边,摆摆手,“我自己去就好了!那我走了!”,转身就一路跑开了。
  “慢点!”聂义峰还来得及喊了一声。看了看自己的士兵们,觉得自己这么不干活干看着太有碍观瞻,于是找来一个铁锹,跳到沟渠里和士兵们一起挖沟。锄头不会用,这个铁锹可是用过很多次了,而且穿越集团的血汗工厂打造的铁锹,是尖头的,用起来十分顺手。
  远方传来了歌声,是农委和总工会带头,唱起了旧时空的垦荒歌,当然也是惨遭修改荼毒。在歌声中机器轰鸣,农具飞舞:
  美台洋呀么嗬嘿
  开荒地呀么嗬嘿
  工农兵学商西里里里嚓啦啦啦嗦罗罗罗嘿
  大生产呀么嗬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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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4:23:02 | 显示全部楼层

131.净海1629(一)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15 编辑

  终于回到早已习惯了的博铺,何兵不禁感叹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整齐干净的街道,繁多但有序的人流,商号红火的买卖,工厂轰鸣的机器,还有人头攒动的港口——好像这些景象一直存在于此似的,以至于都忘了博铺原本荒凉的模样。
  带着何喜妹在“苟家连锁快餐博铺店”一起吃了顿便饭,又参观了临高海洋公司和自己的私人住房后,何兵带着何喜妹来到了乌央乌央人满为患的检疫营。虽然何兵早已经把“净化”整个流程和每一步的意义都详细的给未婚妻解释了,但是何喜妹还是有点不情愿,主要是不想剪头发——剪成尼姑头多难为情。大街上有很多头发短的离谱的人,显然是刚从检疫营里出来。
  “检疫期一个月,我会常来看你的。”何兵安慰她。
  “好像坐牢一样。”何喜妹楚楚可怜。
  “不会的,在里面遵守规定,其实挺有意思的,也不累,还会读书认字。”何兵微笑道。
  “嗯,我听你的,秋哥!”何喜妹下了决心。
  “嗯……要不你也改个澳洲名字吧?”何兵想了想,他对检疫营里首长的恶趣味很是无奈,可不是每个归化民都能遇到聂义峰那样靠谱起名字的。
  “好啊好啊,像你,还有二姐那样的。”何喜妹急忙点头。
  何兵翻了翻自己那其实也不太丰富的墨水库,灯泡一亮:“叫何清吧,小河清水的清。”
  于是,何喜妹成了何清。
  “小河清水……秋哥你真有学问。”何清眯眼笑道。
  “我这哪有学问,有学问的都在芳草地呢。”何兵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拉起未婚妻的手,“好了,小清,快去吧。等你回来,我们就成亲!”
  “嗯……”何清红着脸点点头。
  给何清办好手续,何兵直接回到公司。在原本海务合作社旧址,如今是临高海洋公司总部,前院是诸如总经理办公室、财务总监办公室、财务科、船务科、商务科等公司各职能部门,后院则安静许多,供奉着父母和二叔的灵位。在公司旁边,正在修建一进偏院,以疏散拥挤不堪的前院。
  刚刚回到办公室坐好,何兵刚想喝口水,老卞心急火燎地就来了:“掌柜的,出事了!”
  “什么情况?”何兵不知不觉间也习惯了许多澳洲话。
  “H3号船被劫了!”
  “什么!?”何兵瞪大了眼睛,“人都平安吗!?”
  老卞摇了摇头:“就逃回来一个,其他的都……”
  何兵按捺不住怒火,一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马上向海上力量部报案!通知马袅和红牌航线,暂时停航。”
  “停航?那首长那边……”老卞瞪大眼睛,公司承接的东部航线运输是有任务指标的。
  “没关系,我们每个月都有盈余,停两天不打紧……按照首长对烈士的抚恤标准,对死亡船员的家人好生照料……”何兵只觉得胸中一团低气压,憋的难受。
  “好,掌柜的……”老卞也沉痛的点了点头。
  临高海洋公司的报警报告传到海上力量部,让海军大佬们一个个都眉头紧锁。净海1628和今年的净海1629已经基本肃清了本地的海盗势力,他们有的命丧枪炮有的远遁逃亡,剩下的都在劳改队做苦力。但是历史车轮巨大的惯性,并不是这群时空入侵者蝼蚁之力可以改变的。随着大陆形势的变化,福建沿海最大的海盗郑家逐渐做大,将大量无力与之对抗的小股海盗向广东海面压迫,使临高刚平静了没几天又海警四起——仅仅这个月,马袅半岛就发生了十几次海盗登陆事件,盐场村民兵与之发生了几次交火互有损伤,百仞营不得不派部队直接驻扎到马袅。而博铺到马袅和雷州的两条航线也频频遭到海盗的追逐和骚扰,这次干脆损失了船只还有人员伤亡。
  而尴尬的是,海军仍旧面临一个问题:他们拥有压倒性的技术优势,但是缺人缺船。包括从旧时空带来的船只在内,穿越海军的水面舰艇数都数的过来,大量非军事目的航运任务事实上只能大量委托临高海洋公司和广州站的运力负责。即使这样,数量规模较之稍具实力的海盗都处于劣势。除了捉襟见肘的水面舰艇部队,陆战力量也不足,东拼西凑仓促而成的海兵第一营,实际的机动力量只有海兵一连、海军步兵突击一连加一个12磅山地榴弹炮连,博铺要塞、何家庄船厂以及从昌化到三亚多个贸易据点的守备任务占用了大量的兵力。
  聂义峰心里很清楚他的海军步兵突击连的情况:目前按照训练计划,地面作战训练还未完成,海训则根本还没开始。士兵们目前队列素质还算过关、纪律素质也还可以,但技战术素质……就不好说了。300米跑马马虎虎,实弹射击也差强人意——毕竟这是几乎完全由新兵组成的一个连队。尽管他如实汇报了连队的真实情况,但海军仍然把海军步兵从南泥湾撤下来——如果海军有别的选择的话。
  “同志们,这群海盗真他娘的烦人,割完一茬又一茬!”会议室里众星云集,陆海军一众大佬就坐,许延亮颇无奈地讲着海上的形势,顽疾痛风又有些蠢蠢欲动,所以他的站姿也是别扭得很,“根据渔民的汇报,目前我们到马袅、雷州的航线均有海盗活动。到鸿基以及海南西部沿海航线暂时未发现海盗活动迹象。这些海盗均是福建逃来的,打不过郑芝龙,就来找我们的麻烦。”
  “那他们打得过我们?”陆军少壮派阴阳怪气。
  “打是打不过,海盗只是针对落单的我方船只下手,明显不愿意与我们直接冲突。但我们最大的问题是兵力不足,表面上看,我们控制下的船队有些规模,但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没什么战斗力的运输船,一半还是属于临高海洋公司的船队。具备作战能力的船只,除了四艘8154巡洋舰,就只有三艘用本时空船只改装的武装机帆船。出于节约油料和摩托小时的目的,8154巡洋舰尽量不出港。至于在建的千吨铁船……因为钢铁供应不足根本无法继续工程。”许延亮无奈的摇摇头。
  会议室首席上,执委会一号大佬文总亲自坐镇,各执委分坐两旁,足见此次会议规格之高。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要建船就需要煤和铁,可是要爆煤需要大量的运力投入……”马督公的头发崩塌式地减少,也是为这事愁得。
  “其实还有一大掣肘因素,我们缺乏足够的优秀水手。中小型船只使用蒸汽机进行远航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在旧时空整个18和19世纪,商船主力都是风帆船只。而御风航行,这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许延亮补充。
  “好了别跑题。”文总挥挥手,开会跑题是穿越集团的优良传统。
  “也不是跑题,对这一阶段的净海行动,海军的意见是——改变过去以歼灭和驱逐为目的作战方式,尽可能多的俘虏海盗和船只。”许延亮说道。
  大家一阵讨论,似乎都明白了海军的算盘。
  “你的意思是……用俘虏充实水兵?”何鸣问。
  “是的,陈部长和明老认为,这样可以短时间内扩充大量的熟练水手。”
  “但是政治上可靠吗?”马千瞩对此很担心。
  “我们现在的水兵有很多就是海盗出身,经过政治教育和严格的纪律落实,如今也是合格的海军战士。而且现在我们有政保部门,还有总政,应当不是问题。”许延亮对此则是根本不担心。
  政保大佬故作轻松地打了一个OK的手势,总政魏爱文作为陆军少壮派的核心人物,根本没想到海军突然点了他的名,当即作出一副不在话下的姿态。
  “那海军的作战思路是什么?”作为新军名义上的总参谋长,马督公对作战也很关心。剿匪战役结束以来,新军的主要力量都投入到了支工支农中,加上物资短缺,新扩编出来的新兵较之上一批新兵,可是差远了。
  “海军的思路是陆海军协同配合,具体是这样:第一,由陆军博铺营、百仞营组成陆上作战群,采取剿匪战役中杨子荣部队或坦克部队的方式,组成若干剿匪支队,在我们整个海岸线活动。同时和各村庄、哨点密切联络。一旦海盗登陆,立刻投入战斗。第二,由三艘机帆船分别配属两艘武装运输船,组成三支巡逻队,为马袅航线、雷州航线提供护航。8154巡洋舰因为太扎眼,留守博铺作为预备队。抽调海兵一连,配属给巡逻队。第三,无论是海军运输船还是海洋公司的运输船,今后采取编组航行,每十艘一队,混编两艘武装运输船。抽调海军步兵突击一连,配属给运输船队。”许延亮打开早已准备好的汇报文件,一字一句念着。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派8154打上门去?”有人提问。
  “还是兵力不足的问题,再说我们也没有精力去调查这些海盗来路。”
  文总抱着胳膊,手指头跳了两下,和马千瞩还有海陆军大佬们交流一番。农委、工能委和临高建筑公司作为占用新军兵力最多的三大家,对突然抽调这么多任劳任怨还自带干粮的劳动力很有意见,但是剿匪事大,马袅的盐可是穿越集团手中最重要的化工原料。而陆军少壮派则没啥意见,虽然这次又是给海军帮活,但也借此可以从严重影响部队训练的“两支”中抽身。
  “聂义峰,海军步兵是新建部队,作为兵种主官,说说你的意见。”文总突然点名了。
  聂义峰站了起来,自己被公开称为“兵种主官”,心情顿时莫名的一阵激动,张口就说:“海军步兵缺乏训练,还……”
  衣摆被人轻轻拽了一下,聂义峰一低头,看到大孙头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旋即改口:“还是可以有能力承担任务的……”
  “信心不太足啊!”文总笑了一下,示意聂义峰坐下,把聂义峰后半句话憋了回去。
  聂义峰尴尬地坐下,求助似的看了看大孙头。大孙头叹了口气,目不斜视:“你啊,这段时间有点忘乎所以,忘了本职工作,光玩了是吧!?今天这个会,不是讨论打不打,而是讨论如何打。你说什么训练不足,训练不足然后呢?不打了?那要你干嘛?你啊……”,一席话只把聂义峰说的一愣一愣。
  “海军步兵的情况也是个事实,但是实战也是锻炼,这种对海盗的战斗,对新兵也是次历练。”马千瞩这算是敲了锤。
  “武装商船怎么改装?”造船厂厂长问。这样突然增加大量改装任务,势必要停工在建的两艘三百吨级运输船,以腾出船台。
  许延亮立刻明白了造船厂的担忧:“无需挤占船台,直接舾装。其实工程量不大,加装工能委新研制的大杀器就好!”
  众人面面相觑,工业部门展大佬一脸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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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船票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同人贡献勋章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4:23:43 | 显示全部楼层

132.净海1629(二)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15 编辑

  已经有日子没看到博铺港口的景象了,最后一次进入港区还是大鲸号战斗归来。随着被称作“墨子”系列的蒸汽机质量逐渐靠谱,整个港区所有码头有三分之二实现了蒸汽化作业,即使仍然保持人力作业的码头,也改进了机械装置。整个博铺港犹如一只嗷嗷待哺的雏鸟,大口大口地吞噬着运来的每一船货物。港务区那群半路出家的管理者都是经营模拟游戏资深玩家,现在好像在玩一盘巨大的真人版游戏,目前来看成绩还不错。
  聂义峰站在排水量超过200吨的临高海洋公司H7号运输船的甲板上,看着商港那边的景象,恍惚间忘记了自己是一名时空入侵者,好像自己从小就生活在这里似的,眼看着这个地方从岸滩上杂乱的帐篷与堆场,慢慢变成了码头、港口、工厂和城镇,港湾也热闹起来,每天都有船队赶路似的出港、进港。无论烈日当头,还是刮风下雨,这里永远人声鼎沸。弹指间,再过几个月,就是穿越一周年,他这个稀里糊涂加入穿越的人,如今也算是眼前景象的保卫者和建设者了。
  H7是艘双桅船,艉楼高高跃起,上面正在架设一个奇怪的东西——拥有28根枪管的“机枪”,外形像极了早起加特林机枪,可它的枪管是4×7方形的,显然不会转动。侧面和尾部都有悬臂,除此之外还有木制枪托和大得离谱的瞄准装置。聂义峰自诩为“19世纪武器没有不认识的”,可这东西对他来说有点超纲——这种被称作“1629式弹盘机枪”的东西,已经获得了“打字机”的雅号。在不久前在线都中,它炽烈的火力几乎顷刻之间就打废了三艘海盗船,风头完全压过了舰载火炮。有此战探路,几乎所有武装运输船都撤掉了笨重的火炮,加装了打字机。
  除了这种靠弹盘供弹早期机枪,H7号上还搭载了两门954掷弹筒——兵工部门对其进行了改进,由点火发射改为拉火发射,原本固定式的支架和底托改为了可调节式,身管进行了加长和优化,并且改为发射五号弹——其实和四号弹大差不差,只是在球形表面上加了几道加强筋,便于掷弹兵投掷和掷弹筒装填。兵工部门几次试射,加强筋有效防止了弹药装填时发生偏转,杜绝了早炸,只是射程……仍然是惨不忍睹的50米。不过聂义峰认为,在与海盗短兵相接时,突然砸过来几枚手榴弹,想想就酸爽,50米的射程足够了。
  全连分散到本次船队每一艘船上,几乎每一艘船都有一个步枪班。火力支援排也被一分为二,分别加强到了H4和H7两艘武装船上,各配两门954掷弹筒。徐工非常珍视这次实战机会,主动请缨去了在前队的武装船H4号上。聂义峰起初不放心,徐工说这次战斗无非就是大鲸号战斗的翻版,而且有重兵押运还有利器助阵,他应付的来,聂义峰也就不好在说什么了,只是把三个排长中经验最丰富的熊二也派到了H4号上。
  阳光炽烈,晒得甲板仿佛都要吱吱的流油冒烟,海浪拍打着船身徒劳的降温。海军步兵的黑色军装简直就是灾难,疯狂的吸收着太阳的光芒。当初自己心血来潮设计海军步兵的军装,完全照搬了旧时空毛子黑衫军,忘记了临高可是亚热带地区。聂义峰也动过换军装的念头,但是目前服装厂能大规模染色的就是灰色、蓝色和黑色,而执委会给海军步兵的定位是不同于陆海军,因此只能继续使用这倒霉的黑色。
  H7和H4终于完成改装,在舢板牵引下驶出造船厂水面,前往商港。为本次博铺-马袅航行集结起来的船队在码头上一字排开,装卸工人们正紧张的往船上背着米包。蒸汽起重机呼哧呼哧地起吊了几个木箱,是处于分解状态的墨子蒸汽机。这次航行的目的,是向马袅运送粮食和盐场急需的一台蒸汽机,返航时运回新出产的盐。可以说,这一来一回,对海盗来说都极具攻击价值。而麻烦就麻烦在这里,不同于单枪匹马但武装到牙齿的大鲸号,这次十几艘船扎堆出海,每艘船上不过几支元年式步枪的火力,虽然各船之间可以相互支援,但力量分散也是事实。如果是过去的步兵二连,聂义峰完全不担心,但是现在海军步兵,他心里直打鼓。海盗如果铁了心要拼个鱼死网破,那远离武装船的船只,将会十分危险。
  “首长,各船已经装载完毕,何时起航?”船长打断了聂义峰的思绪。
  “我们只是负责护航,不干涉你们公司事务,按计划实施就是了。”聂义峰说道。
  船长称是,转身跑向指挥塔。聂义峰注意到,船长领口也露出了海魂衫的图案,看来服装厂已经可以制造土产海魂衫了,他决定等任务回来马上打报告请求配发。
  船队终于出发了,十几艘船分别以H4和H7为中心,组成了两路纵队,扬帆航行。每支纵队的船都用可以随时脱钩的钩绳连在一起,以维持紧凑队形互相借力。为了应对毒辣的太阳,各船纷纷支起了篷布,为甲板上在炙烤中作业的人员提供一点聊胜于无的阴凉。
  聂义峰坐在艉楼下,抱着胳膊看着平静的洋面。太阳直射下,近处的水面起伏中呈现一片泛灰的蓝色,而远处则是以前波光粼粼,天际线上则是纯净的蔚蓝呈现海天一色的美景。海风阵阵,抚动船帆,经验丰富的船工熟练的调节船帆的角度,以最大限度利用风力。船只感受到了风帆的力量,争先恐后地挤开船头的海水,各船之间的钩绳一会拉直,一会又稍稍松弛一下。甲板、桅杆、指挥台之间,水手们不时大声传递着干脆的口令,交换着风向、航速等信息。这幅景象,让聂义峰觉得自己仿若置身于一个游戏世界里——大航海时代系列,自己可是从小玩到大。得益于这个游戏,自己徒手画世界地图而且比例细节都大差不差的本事,当年可是让地理老师都佩服。如此说来,这场穿越何尝不是一次真人加入的游戏呢?只是没有存档,只能一路向前。
  船头,两门954掷弹筒如同两只铁蛤蟆,一左一右趴着。炮手和步枪手们躲在篷布阴影里,坐在弹药箱上,在韩冬带领下进行文化学习。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搞见缝插针似的文化学习,在旧时空革命战争年代,就是共军一直坚持的铁打不变的政策。刚刚十五岁的韩冬,已经和当初教导队时那个弱不禁风的孩子判若两人,新军最好的军士长不敢妄言,但绝对是让其他连队主官都羡慕的。聂义峰侧耳听了听他们在学什么,不禁苦笑,竟然在学普希金诗词……一定是徐工这家伙搞得。自己和他比起来,简直对不起黄俄的名号。
  “首长,请喝茶。”一名水手端着木茶杯恭敬地说道。
  “谢谢。”聂义峰接过来,礼貌的微笑。茶水是普通的茶叶,不过里面加了橘皮之后,有一种别样清香。
  “首长加糖吗?”
  “不了,谢谢。”聂义峰心里嘀咕,喝茶加糖,这套中西合璧的喝法又是哪个穿越众的恶趣味。
  船队以两路纵队,齐头并进,保持着海岸地标的可视距离,一路向东驶向马袅。这条航线,去年自己也走过一次。聂义峰想起来,去年的净海行动,自己和胡德林、大孙头搭乘8154巡洋舰也是走的同样的航线,一直到达了马袅半岛的盐场村,路上还顺手处理了一场灭门惨案。那时候还没有新军,只有军事组的三个中队,还有他的“机尖组”,这个让胡德林一直抓狂的名字。回想起来,只觉得恍若隔世,自己孤身一人来到这个时空,不知不觉已经有了好多的朋友、战友,还有心爱的姑娘。还有了一群信任他,偶尔也会拿他开涮的部下。而且,自己已经小有名气和地位,也有了一点话语权,不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近一年来,自己从没有如此踏实过,好像已经融入到了这场莫名其妙的穿越中。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做噩梦,梦到家里人了,不知道旧时空的家人,自己失踪以后如何生活,八十多岁腿脚不便的奶奶又是如何生活……想到这里,聂义峰叹了口气,喝了口茶。
  “瞭望,报告情况!”船长大喊。
  “一切正常!”
  聂义峰抬头,看了看那个普通猴子一般挂在桅杆上的瞭望员。小吨位船只的桅杆无法安装桅盘,瞭望员只能用这种危险的方法才能坐在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造出大吨位船只,现在无论是海军水面舰船还是物资运输,都急需五百吨以上的大船。在旧时空21世纪,这个级别的船都不好意思出门。而在本时空17世纪,这已经是纵横大洋的巨舰了。
  船头传来一阵笑声,原来是一名战士用方言味十足的普通话,大声朗诵普希金的诗作,把大家笑的前俯后仰,朗诵者则窘迫的满脸通红。聂义峰一笑,觉得如果没有海盗来袭的话,这倒真是一次不错的旅行——湛蓝而平静的大海,点缀着洁白云朵的蓝天,整齐扬帆的船队,穿过海鸥的翅膀和鱼群,多么美丽的画卷。
  “老聂,你那边情况咋样?”手台里传来徐工的声音。
  “外海无异常!”聂义峰随口答道。H4的纵队在靠近海岸的一侧,负责观察海岸方向。
  “刚才岸上传来信号,剿匪支队在马袅击溃了一支较大股的海盗,提醒我们注意。”徐工显然有点紧张了,不算大鲸号钓鱼和剿匪战役两次打酱油的战斗,这其实是他第一次实战,自然比不得被炮轰过两次的聂义峰镇定。
  “别紧张,加强观察就好。”聂义峰说完,抬头看了看指挥台上的船长。船长早已听到“千里传音”里的话语,看到聂义峰的眼色,马上心领神会,“发信号,各船加强瞭望!”
  “是!加强瞭望!”水手们大声回应着。一个强壮的水手,抓住桅杆上的绳索,灵活的往桅杆上一跃,如同一只猴子蹭蹭蹭就爬了上去。
  聂义峰虽然镇定,但心里也不由得严肃起来。时间和距离上判断,陆地上击溃的这股海盗,如果从海路撤退,搞不好会和船队遭遇,真是择日不如撞日,真他娘的赶巧。
  “该来的总会来……”聂义峰摸了摸腰间的两支德林杰手枪和一支格洛克,站了起来,凝望着无边无垠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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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船票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同人贡献勋章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4:24:14 | 显示全部楼层

133.净海1629(三)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15 编辑

  博铺至马袅航线有两条,以红牌村为界。或直接向南进入马袅半岛西侧,在红牌港靠港。或继续向东,绕过半岛再转向南,在马袅半岛东侧的盐场港靠港。在穿越集团的苦心经营下,红牌港逐渐成了军港,虽然比不得要塞化有重炮的博铺,但是岸上已经逐渐了临时营地,驻扎着新军百仞营的部队,威慑觊觎马袅的宵小。而马袅港则挂上了“咸港”的大名,成为半岛上所有盐场的集中输出地和粮食的输入地——随着来自大陆的移民和投髡的本地人越来越多,原来破败不堪的盐场村已经大变了模样,还新兴起了几个村落。在工商两部门的帮助下,成立了马袅盐务合作社,将盐场规模持续扩大,盐产翻了几番,还进行了蒸汽化改造。
  船队抵达红牌村海域后,与红牌港的陆军建立了无线电联系。陆军发来重要情报:一股海盗正沿海岸向北逃窜。
  那问题就来了,是躲开这股海盗?还是主动找他们开战?按照海军的设想,当然是要主动歼敌,尽可能多的消灭或俘虏海盗。但是聂义峰清楚,自己的部队还没能完成所有训练,战斗力是要打个问号的。而且船队都是满载的运输船,机动性欠佳,很难有效进行动作。但是如果消极避战,那恐怕回去之后免不了一阵唇枪舌剑,而且面子上也过不去,再怎么说这也是一个连的兵呢!思考再三,聂义峰决定:打!
  船队总管没有异议,他的任务除了送货之外,本来就要配合新军的军事行动。当即表示:唯首长军令是从!
  “正南方向发现目标!”瞭望哨大喊着,聂义峰举起了望远镜,远远看到七艘单桅或双桅船纷乱的摇橹划桨,一个劲地向北逃,就像受到惊吓的兔子一般慌忙狼狈。聂义峰心里暗暗盘算了一下,打开手台,“徐工!徐工!”
  “收到请讲!”
  “你们横在这里,拦住海盗去路!各船随时准备脱钩!”聂义峰命令道。
  “交给我吧!放心好了!”徐工自信满满。
  聂义峰看到徐工的纵队纷纷降帆下桨,深吸了一口气,回身命令道:“发信号,纵队依次左转!航向西南!战斗警报!”
  桅杆上升起了红色信号球,韩冬急促的吹起了哨子,水手们把船舱里的沙土抬出来,均匀地洒在甲板上。船帆降了下来,每艘船都下了桨橹,开始了整队地左转。士官们高喊着口令,指挥初临战阵有些紧张的士兵们上刺刀,然后装填弹药。有几个士兵手有点抖,打靶和打人毕竟不一样。
  聂义峰的如意算盘是:海盗右侧是海岸,前方是徐工的纵队,唯一的逃跑方向向西北方向。而当自己的纵队完成左转调头后,就将切断海盗的退路,从而形成两面包围,把海盗逼入绝境,剩下的就将是火力倾泻时间了。一百支元年式步枪,两门打字机,四门954掷弹筒,这个火力他不认为七艘海盗船扛得住。他把计划用无线电通报给徐工,徐工回了一个“赞!”
  H7号带着五艘船,如同旧时空著名的“敌前大转向”,在海面上慢腾腾地划着一道弧线。聂义峰爬上指挥台,站在打字机旁边,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海面,仿佛东乡平八郎和秋山真之附体。海盗显然已经发现了徐工纵队的船只,认出了这是运输船,正张牙舞爪地扑过来。而得益于徐工纵队和岛屿的遮挡,没有望远镜的海盗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有被切断退路的危险。
  “按照既定原则,不进入200米,不许射击!”聂义峰强调道。信号挂了出去,没有无线电的船只能否明白就无从知晓了。而且临高海洋公司的船员虽然属于海军预备役人员,也接受过军事训练,但毕竟不是正规军,真要是被海盗顶到眼前,难保不慌。聂义峰放下望远镜,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次竟然是指挥一场海战!来到这个时空后,正是赶鸭子上架,什么都得干。
  饿了好多天的海盗,看到运输船,立即如饿狼、似秃鹫,志在必得似的冲向目标。徐工放下望远镜,大声下达命令:“挂信号,全队随我行动!准备战斗!”
  H4号高高翘起的船桨一头扎进水里,接着划开一圈圈波浪。舵手猛打舵,船头慢慢偏向南方。其他几艘船发现旗舰的动作,分分跟着向南转向。甲板上,士官们指挥步枪手列队,船员们手持砍刀,一个个神情紧张。此时此刻,大海平静的出奇,就像是在内湖里,一直在刮南风,海盗船借风桨之力,速度很快。
  “老聂,转向完成了没有?”徐工打开手台问道。
  “还没有!”
  “我先迎上去,给他一下,把他们往西北压。”徐工只觉得满腔都是对战斗的期待。
  “好的,我尽快完成转向,拦住他们!”
  徐工把手台挂到肩膀上,摸了摸腰间的格洛克手枪,爬上了指挥塔。船艏所指的海面上,海盗船队已经迎了过来。徐工突然想见识一下这新式武器的威力,当即大声命令道:“全速前进!‘打字机’上膛!”
  海盗突然发现“猎物”不但没有逃跑,反而转向向自己这边冲了过来,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他们一边咒骂髡贼使诈、阴险无耻,一边乱糟糟的向西北方向转向,以远离徐工纵队。
  “打字机,射击!”徐工命令。
  在这个距离,射击与浪费弹药无异,只是在海盗船的船帆上钻了几个洞,两个中了头彩的海盗中弹落水。这下海盗彻底炸了锅,如此远的距离,密集而连续的枪声,把海盗们的肝胆都快吓裂了。H4号指挥塔上,被打字机巨大的烟雾熏了一脸懵的徐工,待烟雾散去,眨了眨眼:“兵工能不能搞点靠谱的东西。”,事实证明,打字机虽然一次可以打出一个排的火力,但是震动较大,精度堪忧,超过400米的射击基本没什么意义。而打字机的开火,如同一声令下,几艘船都噼噼啪啪地响起了枪声,相比之下,步枪齐射的效果竟然好的多,海盗船上又有多人落水。
  手台响了起来:“先不要射击,到了200米打集火!不要浪费弹药,小心回去被督公拉清单!”,徐工苦笑着,计委的锱铢必较是出了名的,一场胜仗会因为巨大的弹药消耗量成为铁板一块的败仗,计委的人坚决不相信第二次世界大战要消耗两万发子弹才能打死一个人。
  海面上形势发生了戏剧性变化:南面,看到大事不妙的海盗船队,乱糟糟的向西北方向逃窜。而他们的北偏东,徐工的船队以横队压了过来。他们的北偏西,聂义峰的纵队终于从岛屿后面露出头来。H7号一马当先,其余各船已经完成脱钩,在旗舰后面依次跟进,桨橹纷忙而有序。只一会,整个船队就横在了海盗眼前。虽然还没有完全切进海盗的航线里,但是“前有围堵,后有追兵”这个形势,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海盗了。
  “打字机,上膛!”聂义峰放下望远镜,饶有兴趣地看着这种早期机枪如何操作。只见副射手飞快地摇动尾部的悬臂,将尾闩退了出来,接着把一个弹盘装了进去。聂义峰仔细看了看弹盘,就像是二踢脚、万花筒一般,每一个眼里都塞着元年式步枪使用的米尼弹药,而弹盘背面早已安装好了火帽。聂义峰好像明白了这东西的原理,看着副射手又反向转动悬臂,弹盘就被顶入枪膛。
  “好设计!”聂义峰不禁感慨人类的智慧。
  海盗船队陷入前后皆有强敌的绝境,当即孤注一掷,向聂义峰纵队猛冲过来。徐工的船队艰难的恢复成纵队,一字长蛇般地紧追不放。
  “距离?报公制单位!”聂义峰又举起望远镜,观察着气势汹汹扑来的海盗船,大声问着。
  “呃……300米!”瞭望员毕竟不是专业测距,着实难为了一般。
  “挂信号,一切行动随旗舰进行!”聂义峰掏出格洛克,哗啦一下上膛。
  海盗船上泛起一阵烟雾,显然是这群虾兵蟹将提前燃放火器壮胆。
  “再次挂信号!一切行动以旗舰为准!不许擅自开火!”聂义峰大喊着。敌人的紧张有时候也会传染给自己人,而紧张的传染速度是非常快的。
  距离越来越近,聂义峰纵队几乎和海盗船队平行了。聂义峰给打字机让开射界,命令道:“瞄准第二艘海盗船!”
  “首长,为啥不打第一艘?”射手疑问道。
  “第二艘一瘫,海盗后面的船就乱了。”聂义峰还来得及解释一下。
  “首长真会算!”射手佩服道。
  聂义峰一笑,马上正色道:“射击!”
  射手摇动侧面的悬臂,机械弹簧机构运作起来,依次驱动尾闩里的击砧猛敲在弹盘的火帽上,28根枪管立刻按顺序,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这一下,等于是一个排的火力全部砸向了海盗的二号船。200米的距离上,一股弹雨风暴席卷了海盗船,甲板上顿时血肉飞溅,稀里哗啦倒了一片。以打字机的枪声为令,每艘船上的步枪兵们也纷纷射击,弹雨席卷了各自目标。
  “打的漂亮!”海风很快吹走了烟雾,聂义峰看了看海盗二号船的模样,心情大好,“快!目标不变!再给他一顿!”
  副射手麻利地退出还冒着烟的空弹盘,从弹药箱里取出新弹盘装入,顶入枪膛。射手又一次转动射击悬臂,噼里啪啦的枪声又响了起来。又一轮子弹收割机,把海盗二号船的甲板彻底清空,还打掉了船帆。
  “下一个目标,一号船!”聂义峰挥舞着手枪命令道。按照他的设想,战斗无需把海盗斩尽杀绝,只要把他们压在海面上动弹不得即可。
  打字机又一次咆哮起来,一顿14mm子弹打的海盗一号船青烟直冒。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米尼弹的威力不可阻挡。海盗船本就不是什么好船,又缺乏修理维护,一侧船壳板竟然直接被打碎了。接着各船步枪手也打了两轮齐射,海盗船队死伤惨重。
  “快看快看!海盗后面也打响了!”瞭望员兴奋地喊道。聂义峰举起望远镜,看到徐工的纵队已经切入了海盗后方,打字机凶猛的火力正胖揍一艘掉队的海盗船。
  “打字机,继续射击!”聂义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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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4:25:54 | 显示全部楼层

134.净海1629(四)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16 编辑

  海盗的世界观几乎完全崩塌了。二百步外,自己的弓箭火铳根本够不到,而髡贼的火铳不但能打得到,火力的炽烈、弹雨的密集,还有那快的难以置信的射速,只打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整个海面到处都是弥漫的烟雾,和橘黄色恐怖的火蛇。海盗几次试图冲上去,展开跳帮接舷战,可每次都在攒射中徒增一船尸体。一艘小船经不住髡贼火力打击,船体碎裂,竟然直接解体了,侥幸没被打死的海盗纷纷落水,被海水呛得七荤八素。整个战场呈现出一边倒的屠杀之势,许多人临死之前绝望地问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
  H7号带着几艘船逐渐开始向南转向,以把还在负隅顽抗的海盗船纳入更好的交叉火力覆盖中。徐工从无线电里得知聂义峰的动作后,立刻向北转向,准备去填补北边的缺口。只要封死海盗的退路,那这伙海盗的下场就显而易见了——要么喂鱼,要么当俘虏。船上的打字机已经连续射击了五个弹盘,枪身都冒起了烟,已经严重过热了,聂义峰不得不下令停止射击。而经过长时间的人力划船,船员们也累的够呛。船舱里闷热难耐,虽然船员们分组轮番划桨,仍然消耗了极大的体力,航速逐渐慢的几乎停下来。
  “还能射击吗?”聂义峰看着已经快打废了的打字机,明知故问。
  “不行了,首长,已经过热了。”射手已经被硝烟熏得两眼通红,喘着粗气说道。
  聂义峰皱着眉头,这等于一下子损失了一个排的火力。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摸到了水壶,灵机一动,急忙接下来,拔掉塞子就把水倒向枪管。清水流出,接触到滚烫的枪管,立刻化作暴跳的水豆和白色的蒸汽,发出剧烈的嗤嗤声。射手和副射手恍然大悟,急忙解下自己的水壶,向枪管上倒去。几乎要沸腾的水流沿着枪管的的缝隙,东钻西钻地向下流去,一路带走聚集在枪管间的热量。
  “来,三壶水都倒上。别倒得太急,慢点倒,倒匀!”聂义峰把自己的水壶交给副射手,从指挥台上跳下来。他发现一艘海盗船距离已经非常近了,甲板上的海盗都趴在地上,被米尼弹压的抬不起头。
  “掷弹筒准备!”聂义峰举着手枪大呼。
  刚才一直观战的两门掷弹筒终于等来了命令,士官按照标准的流程,下达着教科书一般的口令。炮手们动作麻利地架炮、装弹、装拉火绳、瞄准,两门小炮都对准了冲过来的这艘海盗船。
  “开火!”聂义峰开了一枪。
  两个炮手猛的一拽拉火绳,两声炮响,两颗黑乎乎的铁疙瘩穿过烟雾,翻滚着高高跃起,向海盗船砸了过去。954掷弹筒本来就精度欠佳,加上颠簸的大海不是陆地,两颗弹都没能命中。一个在海盗船头顶飞过凌空爆炸,一颗掉进了海盗船右侧的水里哑了火。不过老天帮忙,爆炸引燃了海盗船的船帆,顿时烧的海盗一阵鬼哭狼嚎。
  “好,打的漂亮!一轮就把船帆打着了!”聂义峰对炮手们鼓励道,“再来一次!”
  炮手们有了信心,动作麻利地再次装填,聂义峰手一挥,砰砰又是两颗弹飞了出去。因为这次有了信心加成,这两炮出奇的准。一颗直接在甲板上炸开了,硝烟火光中血肉横飞。而另一个砸到了甲板上,滚到了水里,然而海水没有来得及扑灭已经燃烧进弹壳内的火绳,这颗弹就这么贴着海盗船吃水线,在海水中爆炸了。水中爆炸的聚能效应展现了巨大的破坏力,直接在海盗船本就千疮百孔的船身上崩碎了一大片,海水汹涌而入。
  “我操!打的漂亮!回去给你们俩记功!”聂义峰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简直运气爆棚啊!
  战斗已经毫无进行下去的必要了。七艘海盗船,两艘成了半浮半沉的残骸碎片,三艘成了毫无生气的死船,仅剩的两艘船也被打的一甲板的尸体,放弃了抵抗。在打字机打出了第七盘弹药后,聂义峰下令停止射击。水面上到处都是碎木片、尸体还有挣扎的落水者。枪声停止后,最后两艘海盗船显然明白髡贼给了条活路,纷纷涌上甲板跪倒在地,一个劲的磕头。
  “统计伤亡,清点弹药。”聂义峰命令道,接着打开手台,“徐工徐工,路路畅通,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真他娘的过瘾!酣畅淋漓!”隔着无线电信号都能感受到这家伙在蹦跶。
  聂义峰笑了笑,调了调频道:“红牌港,红牌港,听到请回话!红牌港,红牌港,听到……”
  “首长你看!”指挥台上传来惊恐的喊声,聂义峰抬头,只觉得头嗡的一下。
  大海上又开始了新一轮屠杀,只不过这次发动攻击的,是鲨鱼。大量的血液流入大海,引来了数量惊人的鲨鱼。它们凶猛的向水中的尸体发动攻击,顿时海面上如同沸腾一般,海水和血水四溅,碎肢断臂乱飞。落水的海盗吓得崩溃了,哭喊着向一切漂浮着的船只上挣扎,而这引来了鲨鱼们更疯狂的攻击,一时间海面上如同一个巨大的屠宰场。
  “快!救人!”聂义峰不假思索地喊道。士兵们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些人是海盗啊,死有余辜,救他们干嘛?可是命令即已发出,那就执行。一时间,每艘船都伸出了船桨和长杆,船员和士兵们用五花八门的方言喊着,“过来!过来!”,海盗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髡贼竟然要救他们。但是已经没有时间思索了,当即挣扎着向驶过来的髡贼战船游去。最幸运的人完好无损地被捞上了船,也有被鲨鱼咬伤的人,缺胳膊断腿,甚至被咬开了体腔,内脏都被吃了。这些已经没有救治希望的人,都被海军步兵仁慈的用刺刀给了个痛快。大海上这场血腥的鲨鱼宴会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海面上再也没有漂浮的活物才告结束。
  聂义峰心情复杂的看着海面上的一片狼藉,心里感慨到底是人类杀戮手段残忍,还是大自然的手段更血腥?
  “首长,俘虏怎么办?”船长问。
  “给他们点食物和水,在甲板上坐好!”聂义峰说着,觉得口渴难耐,一摸腰间,呀?水壶呢?这才想起来,都拿去冷却打字机了。扫兴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这时候真想喝一瓶冰镇可乐……
  “H7号!H7号!这里是红牌港!这里是红牌港!”手台突然响了起来。
  “红牌港!这里是H7号。”
  “海军登陆艇和‘镇海’舰已经出发,前去接应你。我们接到村民报告,你们与海盗发生交火,请报告情况。”
  “战斗已经结束,船只货物无损失,伤亡和俘虏还在统计中,共七艘海盗船,击沉两艘、击毁三艘、俘虏两艘。弹药消耗很大,人员疲劳,请求在红牌港靠港!”
  “干得漂亮!祝贺你们!同意你们在红牌港靠港!”手台对面那个人显然也激动了。
  聂义峰把手台挂到肩章上,摘下船形帽擦了擦汗,长舒了一口气,对周围满脸疲惫的船员和士兵们说:“好了,挂信号,打扫战场,组织人员休息!”
  红牌港规模不大,只有两个码头和一台人力起重机。这里平时只有穿越集团的登陆艇驻扎,为马袅驻军和盐场民兵运送补给,偶尔也会有海军战舰巡逻至此靠港休息。至于渔民,紧急情况他们宁愿多跑些路,去设施完善的博铺。港区里除了军营,就只有一个小村庄,全部都是港口工人。一条马马虎虎的土路向东连接着马袅港和盐场,那里有管道通往临高县城。按照穿越集团的长远规划,博铺将来主要是商港,只保留有限的军港功能,未来的军港就是红牌港,二者的关系好比圣彼得堡和喀琅施塔得。
  而当临高海洋公司刚刚沐浴了战火的运输队终于到达港口外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在登陆艇的帮助下,整个船队被紧凑的塞进了码头里,勉强算是都靠港了。结果忙活完了,登陆艇郁闷的发现自己没有泊位了,只好委屈地锚泊一旁。
  海盗船和俘虏,已经被海军战舰押送前往博铺。马袅半岛海战的消息早就被红牌港报告给了执委会,穿越集团当即高效运作起来,立刻组织医疗力量前往马袅准备救治伤员,接着组织盐场的力量准备帮助卸货和转运。所以当聂义峰摇摇晃晃走下舷桥,踏上红牌港的土地时,看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何婧。
  何婧只知道有部队在海上打了一仗,有可能有伤亡,绝没想到竟然是心上人的部队。当看到一身汗渍,满脸硝烟的聂义峰走过来,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恐惧、不安、担心交织心头。她不顾一切冲过去,一下子就扑到心上人的怀里,委屈的哭着。背着枪的海军步兵们大步走过,纷纷坏笑着看着连长囧红了脸,满脸硝烟也是能看出脸红的。
  “哎呀,莫哭莫哭,都没事,皮都没掉!”徐工扛着一门954掷弹筒走过来。今天的战斗,可让政治副连长同志过足了瘾,还亲自打了两炮掷弹筒,据说一发命中。
  何婧把脸转了个方向,藏在心上人胸膛里。
  “好了好了,我没事,一点伤都没有,全连谁都没受伤。”聂义峰一手拍着何婧的背,一手抚摸何婧的头,像是哄小孩似的。
  何婧终于止住了哭,擦了擦眼泪,勉强笑了一下:“我带你去休息吧。”
  “好。”聂义峰傻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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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4:33:17 | 显示全部楼层

135.净海1629(五)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16 编辑

  红牌港军营规模不大,虽然也有宿舍、食堂、澡堂、俱乐部等设施,但整体上要比百仞军营和博铺训练基地差的老远,别的不说,这里的食堂只是加工草地系列应急干粮加点鱼虾蟹肉和蔬菜,这里的澡堂没有热水只能冲凉水澡,这里的宿舍条件也差的多,至于俱乐部,只是一间无人问津的空房间——这里本来就是作为部队轮训驻地而非常驻地,加上建材被集中到了“更需要的地方”,因此这里自然就因陋就简了。
  海军步兵奉命入驻红牌军营,而临高海洋公司的船员们则住在船上。红牌港工人村和从盐场调来的力量,在天黑之前抢卸了一批物资,其余的明天继续——红牌港没有照明设施,夜间作业基本不可能。
  安排好全连入驻,聂义峰才算松了一口气。自己的房间是一个军官宿舍,和徐工同屋。红牌港驻军对这支刚刚得胜归来的海军步兵连很是客气,不但澡堂敞开了供水,还给每个人都提供了一双草鞋,当拖鞋穿。聂义峰脱了已经汗气熏天的军装,随手就搭在桌子上,穿着裤衩蹬着草鞋,肩上搭着毛巾就向澡堂走去,刚出门就遇到了洗澡回来的徐工,这货一脸痛苦:“这冷水澡,真要命。”
  “你游泳也不是在热水里啊。”聂义峰开玩笑。
  “不一个概念好不好,游泳那叫锻炼,冷水澡这叫要命!”徐工苦笑,“行了,我去洗衣服去了。”
  聂义峰送走徐工,就看见一身没有标志的陆军军装的何婧走过来了:“你怎么来了?”
  “我刚才和主任检查了船员,过来看看。”看到心上人只穿着大裤衩,何婧脸红红的。
  “啊?船员有伤员!?”聂义峰不记得有报告说战斗中有人受伤。
  “累的,摇桨的时候拉伤肌肉,还有两人有点中暑,都无大碍,放心吧。”何婧笑道。
  “那就好……”聂义峰松了一口气。
  “那我去给你洗洗衣服。”
  “呃……不用,我自己来就好。”聂义峰急忙摆手。虽然在旧时空他是个只会用洗衣机的甩手掌柜,但是公然让人伺候还是很多不适应。
  “好了,还是我来吧,你快去洗澡吧。”何婧笑着跑开了。和所有17世纪女孩一样,当她成了“某某的女人”之后,便把伺候夫君作为天经地义的事情。
  “别推门就进,徐工在屋里!”聂义峰突然想起,徐工这厮刚刚回去。
  “知道啦!”何婧只摆摆手。
  聂义峰愣了一会,何婧是公认的“最像现代人”的女孩,言谈举止间和唯唯诺诺的本时空女孩很不一样,可本质上她还是一个17世纪的女孩,一切以男人为中心。这让聂义峰心里很矛盾,自己这算什么呢?使唤何婧?还是利用何婧?当然,聂义峰绝不承认他对何婧有什么优越感而去戏弄她,这违反他最基本的道德正确。
  红牌军营的澡堂,和检疫营的差不多,竹管流出的清水带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水有点凉,在这个炎热的夏季,倒也是消暑的好办法,就是容易感冒。聂义峰用毛巾把自己全身搓得通红,跺跺脚,一咬牙,又进入凉凉的水流里。随着时间流逝,现代的卫浴用品已经大量消耗,在外执行任务是断然不会带着的。
  马马虎虎冲完凉,穿上大裤衩,结结实实打了一个打喷嚏,把管理员给吓得一哆嗦。聂义峰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蹬着草鞋往回走。天已经黑了下来,军营里静悄悄的。这边还没有照明设施,晚上的文化学习程序自然是没有的,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借着月光,聂义峰远远看到徐工一脸坏笑地走过来,奇怪到:“你干嘛去?”
  “我去值班室凑合一夜,我总不能妨碍你俩的好事吧?”
  “找揍是不!?”聂义峰怒道。
  “行啦,你们也好久没单独在一起了吧?真是个好妹子,给你洗衣服呢!你说你,咋就这么有艳福呢!人比人气死人!”徐工半开玩笑地走开了。
  一股暖意涌荡在心里,是一种强烈的幸福感。聂义峰快步走回宿舍,看到何婧正在试图把他的衣服搭到晾衣绳上,晾衣绳的高度对勉强一米六的何婧来说有点高,聂义峰急忙过去接过来:“我来吧,我来吧,你到屋里等我。”,何婧脸一红,嗯了一声低头进屋。聂义峰把衣服拧的更干了一些,在晾衣绳上搭好,夹上夹子,端着脸盆转身进了宿舍。
  “何婧?”屋子里黑黑的,聂义峰放下脸盆,轻唤了一声。
  一双小手从背后环绕住了自己的腰,娇小的身躯贴在自己身上,耳边能听到女孩微弱的抽泣声。聂义峰握住女孩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微笑道:“哭什么?”
  “想你了……”何婧闭着眼睛,抱着自己男人的躯体,生怕他消失似的。
  “傻瓜,我们又不是不见面。”聂义峰把女孩拉到自己眼前,亲吻着女孩的嘴唇。
  “可是,我是你的女人,我想在你身边……”何婧一边吻着一边说。
  这句话像是一颗火星,一下子点炸了聂义峰压抑了几个月的兽欲。自从何婧生日那天,两个人有了夫妻之实后。几个月来别说欢好之事,连见见面都难,不是这个忙就是那个出任务,相处时间稀少。然而就是这几个月里,却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甚至生离死别。太多太多的情感聚集在一起,化作对爱人*的渴望,*一下子爆发了。男人的粗鲁甚至野蛮唤起了女孩的渴望,而女孩的温柔和顺从,让男人无法自拔。一件又一件矜持的伪装被褪了下来,滑落在地上,两具被原始野性炙烤的滚烫的大汗淋漓的胴体终于贴在一起。
  何婧被自己的男人吻的喘不过气来,终于挣脱男人强力的热吻,急促的喘息,看着男人猩红的眼睛,幽幽的说:“今天……我在排卵期……”,男人又一次燃烧起来,把女孩压倒在床上。伴着女孩一声压抑的轻哼,男人再次粗野地撞开了女孩最后一道防线。
  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何婧疲惫地支起身体,看着地上零散的衣服,自己和聂义峰都光着身子,回想昨晚上那疯狂的一幕幕,女孩脸上仿佛还没褪去粉红的潮晕。她注意到,聂义峰整个身体都挤在了床铺的最边缘,甚至一条腿还在床下支撑着身体,他就这么睡得?宿舍床铺是上下铺,自己男人这么别扭的睡姿,显然是为了给自己尽可能多的空间,何婧心里暖暖的,重新躺下,贴在自己男人的怀里。不出意外的话,这次两人的欢好,可以收获一颗爱情结晶——这是澳洲对怀孕生子的说法。尽管两人还没有成亲,但何婧已经觉得,自己已经是聂家的人了。想到这里,一种为人妻为人母的幸福感,让女孩的脸更红了。
  聂义峰的呼吸很沉,昨天在大海上打了一仗,晚上又在自己女人身上打了两仗,可谓是真的精疲力尽了。何婧趴在他肩膀上,微笑着打量着自己的男人,调皮的扬起发梢,轻轻戳他的鼻孔,直戳的沉睡中的男人发出一阵小猪般的声音,何婧差点没憋住笑。这就是自己的男人吗?一个突然出现的澳洲人。一个不知道有什么魔力,让自己无法自拔的男人。一个在大山里,把奄奄一息自己背出来的男人。一个得到自己后,却又要自责反省的男人。何婧俯下身去,亲吻着自己男人的嘴唇,又枕在结实的臂膀上,闭上了眼睛。
  起床号声悠扬地响了起来,聂义峰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坐了起来,把迷迷糊糊的何婧吓了一跳。
  “怎么了?”
  “没怎么,起床号响了。”聂义峰重新躺下,搂过何婧,打了个哈欠,“没睡够啊……”
  “哼哼,让你不睡,就知道欺负我!”何婧柔声道。
  聂义峰傻笑两声,把何婧搂的更紧了。何婧感受到了自己男人的爱意,微微一笑,往男人身上挤了挤。
  “聂义峰……”
  “叫老公吧。”
  “嗯……老公……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何婧问。
  “都喜欢啊。”聂义峰知道何婧是什么意思。不过之前医学部门说因为不明原因,所有穿越众生理指标正常但是暂时没有生育能力。恐怕,这次是白忙活。何婧当然不知道这些事情,还在那里畅想着。
  “好了,起床吧,也不能太晚。”聂义峰下了床,把地上的衣服都捡了起来,笨手笨脚地帮何婧穿好。
  红牌港驻军已经出操,这里没有训练设施,出操就是一次围绕红牌港的跑步而已。而海军步兵今天则有不出操的特权,不过长期的规律作息已经养成了很标准的生物钟,各排仍然集合起来,列队向食堂走去。食堂哪里已经阵阵飘香,简单的草地系列口粮,经过简单地加工后,味道还说得过去。
  聂义峰穿好被何婧洗的很干净的军装,戴好船形帽,拉着何婧的手走出宿舍:“我们去吃饭吧?”
  红牌军营的食堂不大,桌椅餐具都是木器厂的作品,橱窗是敞开式的,没有安装玻璃。从马袅到临高的官道年久失修,基本不存在运送易碎品的可能。炊事兵们用大铁锅熬制草地系列口粮,加上新鲜蔬菜和海鲜做成米粉粥,每人满满一大碗。聂义峰打了两碗,端到靠窗户的餐桌上,何婧正坐在那里微笑着等他。
  “快吃吧。”聂义峰坐在何婧身边,一边摆着粥碗勺子,一边往何婧碗里放着蟹肉虾仁。
  徐工端着餐盘走过来:“哎呀,羡煞我也啊……”
  “羡慕你也谈一个!”聂义峰扬扬眉毛。何婧当然听出他显摆的语气,红着脸笑而不语。
  “这事得看缘分……强求不得。”徐工自顾自吃了满满一嘴米粉,似乎很满意,“后几个批次比去年那些好吃多了。”
  聂义峰把自己碗里挑的只剩下米粉粥和菜叶子,所有的海鲜都到了何婧的碗里。何婧也不客气,只是有别人在旁,吃的很小心翼翼。
  “哎,对了,昨晚上来了个电报,本来想去告诉你,后来想想坏人好事这事有点太作孽,我就没去。”徐工吃了半天,突然插话。何婧马上明白话中意思,顿时从脸红到耳朵根。
  “啥事?”聂义峰倒是毫不在意。
  “海军来电,命令我们今天必须赶到马袅港,把盐运回博铺,我们仍然是随船押运。”徐工一边吃一边说,“还有,昨天的战斗,统计结果出来了,真够刺激的……那是五百多海盗!”
  “我操,这么多!”聂义峰在本时空一直不解的一个谜团,就是看似那么小的船,是怎么塞进这么多人的。
  “你是首长,不可以说脏话!”何婧的筷子轻轻一敲。徐工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俩人,噗嗤一下就乐了。
  “好好,我错了……”聂义峰投降。
  徐工不禁感慨,气管炎到了哪个时空都是气管炎……吃两口饭,又扯回正题:“这股海盗也是倒霉,刚登陆就被民兵发现。陆军在岸上打死一百多人,我们在海上连打带喂鲨鱼又干掉二百人,剩下的都是俘虏。这回,咱回去,也能吹一下了。”徐工对自己这次真正意义上的实战很满意。
  “就怕督公拉清单……”聂义峰想了想弹药消耗量,总觉得后脊梁发凉。
  何婧看着聂义峰侃侃而谈的侧脸,微笑着,不知不觉都忘记了动筷子。
  “嘿嘿嘿,看傻啦?”徐工提醒。
  何婧窘迫的啊了一声,继续吃饭。
  “你们回去吗?”聂义峰这才想起还没问何婧的安排,昨晚上光顾着欢愉了。
  何婧摇摇头:“我们要在马袅待一段时间,要做巡诊,估计要半个月。”
  “好吧……”聂义峰原本还奢望佳人同船,这下泡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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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4:39:14 | 显示全部楼层

136.净海1629(六)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17 编辑

  在红牌港度过了激情的一夜加美好的一个上午后,聂义峰带着他的海军步兵重新搭乘临高海洋公司的运输船。船队仍然分为两路纵队,齐头并进,他们要向北绕过马袅半岛,前往位于半岛东侧的盐场。船上所有的粮食全部卸载在了红牌,只有盐场需要的蒸汽机散件还在船上,因此速度要比来的时候快的多。昨天打掉的是一个五百多人的海盗团伙,这个消息极大的振奋了所有人,甚至瞭望员聚精会神的瞭望,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了刷副本的好时机——澳洲首长把清剿土匪海盗称为刷副本。
  不过聂义峰可不希望又遇到海盗,昨天的战斗消耗了大量弹药,原以为能在红牌港得到补充,结果驻军本身只是轮训而非常驻,只带了少量弹药,根本无从补充。出发前最后一次轻点,两挺打字机总共只剩八个弹盘,步枪弹药每人不到四十发。真遇到大股海盗,还真难说能有之前的好运气。
  谢天谢地,船队航行了大半天之后,平安抵达马袅盐港。这里的港口要比红牌完善得多,足够二十艘运输船同时停泊,而且码头上已经有了一台蒸汽起重机。仓储区那边已经云集了大量的牛车,每辆车都是满载的状态。押运部队和船员留了必要值班人员先后下船,港口工人们开始在蒸汽起重机的帮助下卸载分解状态的蒸汽机。有了这个大家伙,盐港的装卸能力还能翻一翻。
  韩冬和士兵委员会组织战士们在休息区,又开始了见缝插针的文化学习。三个排学习内容各不相同,熊二的一排在组织读报,这里的《临高时报》是一天前的。龙美尔的二排在组织学习歌曲,是徐工新的恶趣味。符文明的三排则简单的多,背纪律条令。聂义峰看着这个景象,仿若旧时空红军、八路一样,又想起了大孙头对他说过的话:新军就是本时空的解放军。算上穿越前的一年准备时间,自己从一个体重超过二百斤的宅男,变成了体重一百七的军官,而且打过仗立过功负过伤,真是命运捉弄人。要是现在的身份,是在旧时空该有多好,自己一定是全家的骄傲。而现在,这种自豪与自信,只有何婧才会和他分享。
  “达瓦里希,想啥呢?”徐工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啥,就是觉得……算了,活在当下。”聂义峰苦笑道。
  “没错,我们都要活在当下。对比起来,你可是最幸运的人了。”徐工的语气不无羡慕,“以前的军.事组,除了那些老兵,其实混的最好的就是你了。”
  “是啊……”聂义峰对比不否认。他犯过错误、挨过整、负过伤,从苟家庄算起是参战次数最多的军官之一,而这些是他在穿越集团和新军里最大的资本。虽然聂义峰并不喜欢研究“人和人”的关系,但这个关系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他也是承认的。
  “话说,你有没有觉得……海军有点养寇自重的意思?”徐工小声说。
  “这话可不能乱说!”聂义峰看了看四周,瞪了徐工一眼。
  “就说这‘净海行动’吧,从去年开始,搞了多少次了,到现在还在搞……”徐工忍不住吐槽,“我感觉海军是故意留一手,以有和陆军争的资本。”
  聂义峰摇摇头,不做评论。虽然连续几次净海行动,但目标并不同,大海上的海盗名目繁多,海军实力不足,根本不可能以泰山压顶之势毕其功于一役,只能这样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有状况临时应对。可话说回来,每次都是见好就收,可以解释为节约资源,也可以解释为养寇自重。海面真的平静后,执委会势必把资源向陆军倾斜。
  这陆海军之争,聂义峰是哭笑不得。穿越大业八字还没一撇,连穿越政权本身都还偷偷摸摸的,陆海军里的少壮派已经开始“陆军马鹿海军知耻”,就差连螺丝都反方向拧了。如果不是复转军人派更强势一些,镇得住,只怕穿越陆海军已经成了旧时空的旧日本帝国陆海军那样的笑话了。
  “少说话,多做事。干好工作,不站队。”许久,聂义峰把大孙头给他的忠告搬了出来。
  “话说达瓦里希,说起这个干好工作,下一步海训,你怎么打算?”徐工扯回正题,“如今几个海兵连都已经派了出去,海军手里唯一成建制的地面力量就是我们了,我们得抓紧成军速度,不然就太难看了。”
  “回去后看上级安排吧。”聂义峰拿出水壶喝了一大口水,心里也是一阵苦笑。博铺营和海兵一营驻扎的博铺训练基地至今都是还没有完全竣工的状态,规划中的两栖海训场根本还不存在。原因无他,建材缺乏,加上“一切为经济建设让路”,博铺训练基地长期处于能凑合就凑合的状态。想到这里,聂义峰灵机一动,“倒是可以先组织战士们学游泳。不管怎么说,海军步兵用到此技能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你会游泳么?”
  “不会,你呢?”
  “狗刨算不算?”
  “得,得先从咱俩开始学习啊!”
  盐场的工人对装盐已经是轻车熟路,装载速度很快,只不过一个多小时时间整支船队已经全部满载。聂义峰看了看时间,和船长一商量,当即决定即刻返航。于是已经达到最大吃水线的船队,犹如一群已经吃的大腹便便绵羊,艰难的挪动脚步,踏上返程。虽然顺风顺水,可航速并不比来时快。这个时空,行动迟缓的船队是极佳的攻击目标。
  “挂信号,全体戒备!”当马袅港逐渐消失在海平面和陆地的阴影里后,聂义峰觉得,海盗如果要来一定会在这个时候。
  瞭望员爬上桅杆,360°极目远眺,不放过一个船影。大海如昨天一样平静,除了海鸥和偶尔出现的渔船,就只有海岸、蓝天。
  “也不必太紧张,海盗如果知道昨天有一个五百人的队伍覆灭,只怕这会给他十个胆也不敢招惹咱们。”船长经历了昨天的战斗后很有自信。
  “就怕遇到十一个胆子的,还是小心一点好。”聂义峰摇摇头,抬头喊道,“瞭望,注意观察!”
  当船队终于抵达博铺时,天色已晚,不过港口的灯光清晰地标明了方向。各船之间都脱了钩,开始准备入港。在熟练船工的操纵下,一艘艘满载而笨拙的运输船逐一进入入港的航路。码头上,装卸工人已经准备好,只等船队靠港。在小舢板的牵引下,十艘运输船全部安稳地靠上了码头。一阵系泊忙碌之后,舷梯终于放了下来。
  “啊……终于到家了。”徐工陆地后,感慨道。
  “全连集合!”聂义峰站到一处空地上,举拳高喊。扛着各自武器的战士们呼啦啦跑了过来,以排为单位在聂义峰面前站成三列。
  “各排检查人员装备!”
  例行公事般地检查后,徐工带队返回训练基地的营房,还唱起了歌:“正当木棉花开遍了天涯,河上漂着柔曼的轻纱。那个姑娘站在俊俏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聂义峰目送自己的连队离开后,径直向港务办公室走去。每完成一次押运任务,都要来此复命,同时领取新任务。可到了之后才发现,许延亮不在,一打听,到丰城轮开会去了。执委会扩大会议在丰城轮召开,不知道又在商量什么大政方针。其实所谓执委会扩大会议,与其说是商量,还不如说是通知。大多数情况,主要议题都已经被各专业部门互相协商完了,开会只是例行公事似的讨论一下而已。这种“以专业事务”为导向的决策模式,保证了穿越集团出手凌厉,干什么都利利索索,但却有点违反民主政治正确,在“临高水库BBS”上已经有对此的批评声,《临高时报》也有过匿名文章。
  “那我们连下一步任务是什么?”聂义峰问办公室里的海军参谋。
  这批参谋是第一批参谋培训班的毕业生,正在实习。首长询问自然不敢怠慢,一通翻查计划:“首长,下一个航次是五天以后。”
  “好,谢谢。”聂义峰敬礼,退了出来。
  博铺训练基地里,已经吹了熄灯号。海步一连连部却还亮着灯,徐工正伏案奋笔疾书。聂义峰到食堂的军官小灶,亲自做了两份夜宵,拿饭盒盛了,一路小跑跑回连部。一推门,看见徐工一头汗地狂写,一脸奇怪:“写啥呢?”
  “战斗报告,汇报这次战斗。我没写过这东西,这次让我来吧。”徐工边写边说。
  “行啊,我还乐得清闲!”聂义峰把两个木制饭盒摆在桌子上,“吃点东西吧?”
  “这是啥?”徐工闻到了香味,好奇道。
  “炒米饭,我亲自做的。”聂义峰颇为得意。
  “哎哟!看不出你还是个家务男!尝尝你的手艺!”
  随着穿越集团农业逐渐走上正轨,蛋类、油脂和肉类虽然还做不到敞开了供应,不过保证每天看得见已经可以做到了。两小块猪油熟锅,下葱花和肉丁,接着一个鸡蛋,最后再两大铁勺米饭,翻炒拌匀,再放盐。聂义峰熟练的颠勺翻炒,直把炊事兵惊地瞪大了眼睛,想不到首长还会做饭。黄色的鸡蛋,绿色的葱花,红色的肉丁和白色的米饭,一眼看上去就食欲大开。
  徐工毫不客气地一大口,竖起大拇指:“付古斯内!哈拉少!”,虽然在船上已经吃过晚餐,但那是啃的干巴巴的草地口粮,怎能和新鲜出炉的蛋炒饭相比?
  屋里闷得厉害,聂义峰打开了窗户,瞄了一眼徐工的报告,顿时一头黑线:“那个……报告不是这么写,你写小说呢?还‘我大吼一声:开火!’,不是这么写的。”
  “那咋写?”徐工看了看已经写了一半报告,也觉得有点过了。
  “你是要向上级汇报战斗经过,不是讲故事,简单一些,言简意赅就好,多用‘我们连’这种词汇。”聂义峰翻出了一份以前写的战斗报告,是当初打张老三写的,大孙头手把手教的,“这是以前的,差不多这样就行。”
  “哎呀……以为当新军帅,没想到这么多事……”徐工看了看,决定先吃饭再说。
  “是啊……老孙就说过,咱们有的是东西要学呢……”聂义峰坐下,摇了摇头,猛拔几口饭。
  “我就羡慕你能有老孙这么个人教,我当时咋就想不开非要到船上呢……”
  “老孙营部就在对面,有什么不懂随时问,跟他客气个毛!?”聂义峰笑骂。
  “我怎么跟你们‘机尖组’比嘛!”徐工无奈道。
  聂义峰一愣,顿感时光如梭:“好久没听见这个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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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4:40:42 | 显示全部楼层

137.扩军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18 编辑

  第二天一早,通报就下来了。昨天执委会扩大会议来了大半夜,核心议题就是——扩军。陆海军少壮派顿时一片骂声,武器装备生产基本上停止了,连弹药都被严格控制,没有枪没有炮拿什么装备新扩编的部队?拿什么训练?指望敌人给我们造吗?一时间,陆海军少壮派各掀起一轮声讨执委会官僚主义瞎指挥的浪潮。不过很多人也看得明白,这只怕是不得已而为之。
  穿越集团的经济建设虽然蒸蒸日上,但却陷入了极大的瓶颈中。海洋运力不足,无论是广东采购的生铁还是散煤,还是越南鸿基煤,受制于薄弱的运力根本无法满足需求。还有海南西部、南部的贸易据点,令运力更加捉襟见肘。即使有临高海洋公司和广州站的运力帮忙,仍然是杯水车薪。煤铁的匮乏,又导致穿越集团各项生产建设和工厂设备的自我更新受到极大制约,各工厂严重依赖从旧时空带来的设备。而工业生产的被限制,直接导致了一个可怕的后果——劳动力过剩。虽然大量的基建、土方作业和美台洋“南泥湾”农庄的开发,吸纳了大量劳动力,但仍有大量的闲置人口成为检疫营里吃白食的存在,已经发生了数次大规模打架斗殴事件,让检疫营很是头疼。
  从另一个角度,随着穿越集团的事业越做越大,明朝政府迟早会有动作。如果说穿越初期的小规模剿匪战斗,锻炼的是单兵、班排和连一级的战斗力,那么剿匪战役就是在多个连队协同配合、前线后方系统作战的营一级甚至团一级的作战能力、指挥能力、协调能力和保障能力。那照此发展下去,待到与大明王朝彻底撕破脸的时候,只怕动静就大了,那将是旅一级甚至师一级的战役了。所以穿越集团区区一万多人的子民,新军规模高达两千多人,看似穷兵黩武实则兵力不足。在农业委员会和计委严密计算了粮食、副食、蔬菜的库存、消耗和生产之后,得出结论——可以满足扩军。于是,执委会一声令下,陆海军都开始展开征兵工作。
  作为扩军工作的一部分,新军编制也进行了调整。陆军步兵营维持六个步兵连:包括一个掷弹兵连、一个轻步兵连、四个线列步兵连,再加一个炮兵连、一个保障连,庞大的多兵种合成的编制。除此之外,除了轻步兵连,每个步兵连增加一个火力支援排,装备四门954掷弹筒。而每个步兵营麾下,都增加一个机枪连,装备两挺打字机。如此一来,一个陆军合成步兵营兵力近900人。海军海兵营也以此例,辖有六个海兵连、一个轻型炮兵连、一个保障连,兵力也有800多人。海军水面舰艇部队因为兵员需求特殊、船型杂乱需求不同等原因,不列入这次扩军范围。当扩军完成后,陆军百仞卫戍营编为第1步兵营,同时兼作教导营。博铺卫戍营编为第2步兵营,另外组建第3步兵营。海军海兵营编为第1海兵营,另组建第2海兵营,而海军步兵作为一个独立兵种,不再归属海兵营建制。
  “我操?这是几个意思?”徐工看着通告最后一句话,琢磨着上意。
  “不是说了么,作为独立兵种……类似旧时空俄军空降兵,作为战略机动兵力。这个时空没有飞机,船只就是战略机动的唯一依靠。”聂义峰推测了一下。
  “意思就是出事我们先上,我们打光了陆军再上呗?”徐工苦笑。
  “也不能这么说……不过推测属实的话,我们恐怕也要迎来扩编。只不过现在要先满足基本面,靠后才轮得到我们。”聂义峰把通告又翻来覆去地看了几下,“总之,保留海军步兵,却又独立于海兵之外……你不是总想带兵么,我估计很可能会把你抽调走再搞一个海步连。”
  “那你岂不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兵种主官了?”徐工两眼都兴奋地冒光了。
  “这倒无所谓,我在琢磨这个时候执委会突然搞军改是什么意图……虽说大明是敌人,但暂时还没撕破脸啊。”聂义峰皱着眉头琢磨着,穿越集团对扩军一向十分吝啬,恨不得一个萝卜好几个坑,这次是怎么了?他的目光落到了墙上挂的海南地图上,细细一想,好像理顺出了一二三,“只怕是要搞一次扩张了。”
  此次扩军,军委会一改过去陆海军各搞各的模式。这一模式弊端太多,各种上不得台面的操作是风生水起。早在新军初建第一次征兵的时候,陆军就曾背地里截流海军兵员,这可以说是陆海军矛盾最初的源头。所以这次,军委会和民政委员会联合成立了“征兵办公室”,由军队体制外的临高总工会实际负责,统一进行征兵工作,防止陆海军里那些上蹿下跳的人再搞什么暗箱操作。
  梁得志忙的是晕头转向。博铺罢工的后续工作千头万绪,基层工会的建立、工人的评级、福利保障,还有那个临高家政服务总公司,工作一条一条堆在一起,而他加上手下,能干活的人都不用双手就能数过来。如今又加上了之后“征兵办公室”,说是配合军委会,实际上是军委会配合他还差不多……何鸣协调的时候说的很明白:“老梁啊,需要什么尽管提!”,这特么是谁配合谁啊……
  梁得志琢磨了一夜,大体有了个思路。首先要确定兵员需求,两个完全新建的营,那就是近1800人,还有补充现在部队的缺额零零碎碎也有600人,总共需要征兵2400人左右。然后要确定兵源来源,新军兵源大体有三部分:检疫营里直接招募移民兵,公社正式职工里招募公社兵,各村派丁作为本地兵。军委会更喜欢公社兵,他们忠诚度最高,学习能力最强,而且已经有了“一人当兵全家光荣”的觉悟,最早的一批公社兵现在大都已经是高级士官甚至军官。检疫营的移民兵则是士兵的主体,他们都和穿越集团签了卖身契以混口饭吃,所以很多人心里还是吃谁家粮扛谁家枪的想法。而本地兵也有几百人,他们大都是被深深折服于穿越集团实力的本地士绅派来应付派丁任务的……这样看来,招募公社职工是最好的。但问题是,无论是博铺公社还是百仞公社,还是筹建中的南宝公社和加来公社,正式职工大都是工厂和农场工人,一下子征募多了,对经济发展是个不小的影响。
  “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邬德看了梁得志的分析,点头认同。
  “其实可以按照比例来,每个班里有一名公社兵,有一名本地兵,其余的都是检疫营移民兵,这就是1:1:7的比例。换算下来……差不多就是260名公社兵,260名本地兵,1860名移民兵。”说话的是大孙头,他被任命为征兵办公室顾问。陆海军少壮派都试图染指征兵办公室,被军 事委员会毫不留情的按了下来。
  “这倒是不错,老孙这想法可以。”邬德同意道。
  “年龄呢?”
  “我不建议招岁数大的,一方面体力不行,另一方面人都油了,不好带还带坏别人。年龄14岁以上,30岁以下,17-20岁优先,一定要卡严。”大孙头强调。
  “14岁!太小了吧?怎么也得年满18周岁吧?”梁得志吃了一惊。
  “14岁以下不是强制入学芳草地嘛!那14岁以上又不上学,又做不了力工,来部队锻炼锻炼也不错。”大孙头解释着。
  穿越集团的原则是不养废人,少年儿童无论男女全部强制入学,超龄的青少年又不喜欢学习,要么当兵卖命,要么去血汗工厂卖力气。这一原则被穿越众当中的普世派和马列派骂了大半年了,丝毫没影响执行力度。
  “如此,心里有数多了。”梁得志点头道。
  至于新兵训练营的选址,到底是集中训练还是分散训练,军委会纠结了很久。目前新军是以百仞军营和博铺训练基地两点为核心驻扎的,在马袅、高山岭和南部山区也有一些小规模临时营地供部队轮训。百仞军营修建的时候,设计容纳兵力2500人,但事实上一直没有完工,建材都被集中到了基础建设和经济建设方面。而博铺训练基地的设计初衷,顾名思义是“训练基地”,其军营规模只能容纳1500人,同样也是半完工状态。军委会考虑再三,决定招募的公社兵和本地兵在博铺训练,移民兵则到百仞训练,分别由各地驻军负责,但是兵员的最终分配权在征兵办公室手中。
  除此之外,芳草地军政学校里的学员即刻毕业,由他们和从现有部队抽调的老兵共同组成新部队士官群体。至于军官,全部从现有部队的士官和军官中选拔,连级军官全部由穿越众担任。至于学员们没有学完的课程,就从实践中学习吧。
  征兵办公室立刻运作起来,在博铺、百仞和检疫营各设立一个征兵站,在高山岭、马袅、加来设立征兵点。检疫营的移民,只招已经完成扫盲的人,而本地人将统一进行净化和扫盲,公社职工则无任何限制,来者不拒。
  髡贼搞得团练,叫新军或者是保安团,在临高已经是名声在外。待遇优厚、装备精良,而且不同于任何一支大明的武装,这支以“人民子弟兵”自居的军队极少传出扰民的丑闻。至于战力更不用说了,临高如今土匪绝迹,那就是新军一手打出来的。当然,现在还谈不上什么“当兵光荣”的概念,但是新军最最普通的士兵,也比大明把总活的有尊严,这是都看在眼里的。所以不同于当初新军初建,费九牛二虎之力都招不到几个人的情况,这次征兵令一放出,各个征兵点立刻乌央乌央的排满了报名的人。是看中新军的待遇也好,还是觉得当新军有面子也罢,这种人人要当兵的场面却是征兵办公室始料未及的。
  “这什么情况?怎么都这么积极?怕是来混吃喝的吧?”梁得志看着第一天的登记表,愁眉紧锁。
  “很正常,现在只是登记。后面还要体检和政审,要刷下来一大堆人。其实如果公社兵和本地兵很多的话,适当调整一下比例也不是不可以。”大孙头随手翻了翻登记表,“检疫营里的人毕竟初来乍到,还需考验。”
  芳草地国民学校,也开设了一个征兵点,穿越集团坚持“有文化的士兵战斗力远强于文盲士兵”。不过芳草地的征兵,更多的是为了补充军政学校学员被抽走后的空额。毕竟现在的新军,是硬件强、软件弱。穿越集团里的复转军人派和资深军迷,带来了大量旧时空的不同国家不同派系的军 事理论、制度。因为是这样东一嘴西一嘴堆砌起来的,不可避免的存在碎片化不成体系的弊端。而在新军里沐猴而冠当着上尉、少校的这些人,谁也没有本事去把这些碎片整理成一整套真正的理论。于是只能祭出真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尽可能做大实践规模,从而自我完善。
  1628级高小迎来了毕业的时刻。他们的课程远还没有结束,但穿越集团到处都需要人,也只好让他们边实践边学了。早在一个星期前,高小的几个班都填了志愿,进行了毕业考试。就他们已经学过的知识来说,掌握的还不错,至于没学过的自然考的惨不忍睹。现在成绩下来了,基本上所有人都有了去处——军政学校、技术学校、医护学校、干部学校还有速成师范班,各有各的所属。
  教学楼前,高小所有的学生都换上了自己最新的一身校服,互相帮忙整理着。胡校长举着手机,招呼着大家站队。今天要拍毕业照,作为纪念。学生们已经知道了“照相”是怎么回事,都想展示出自己最好的精神面貌。照过相后,这段短暂的同窗苦读的时光,就告一段落了。
  “好了好了,同学们,都站好了!第一排女生蹲下,第二排女生,坐到凳子上。第三排男生,站在第二排女生身后。第四排男生,站到凳子上!”胡青白喊着。
  本时空的学生纪律性显然要比旧时空那群人小鬼大的熊孩子强得多,不需要再强调什么,很快就按要求各就各位。
  “来,大家看镜头!先看我的!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喊‘茄子’,明白没有?来,注意!一!二……三!”
  “茄子!”
  喀喀喀喀喀……胡校长狂按连拍。
  “来,同学们,再来一遍!”《临高时报》的丁大主编举着一台相机,第一批高小毕业,这事自然值得报纸上宣传一番。
  “一!二!三!”
  “茄子!”
  “好了,大家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吧,虽然以后还在芳草地的校园里,但大家从此就要奔赴不同的岗位了。大家互相握握手,互相祝贺一下。大家作为芳草地第一批毕业生,应该感到自豪!”胡校长喊着。
  苟飞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和几个要好的同学握手祝贺。他的志愿写的是军政学校,即将成为一名士官学员。
  “祝贺你!”
  苟飞激动地回过身来,和徐婷握了握手:“也祝贺你!”
  “以后我要去师范班了。”徐婷说着,微笑着看着苟飞,“也许你们的文化课,还会是我去上课呢。”
  “那可太好了!”苟飞送开徐婷的手,觉得心跳有些快,“你……”
  “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一起努力吧……”苟飞傻笑着。
  徐婷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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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4:48:10 | 显示全部楼层

138.前途不明的海军步兵(一)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18 编辑

  连续执行了马袅航线三轮押送任务,再次回到博铺后,海军步兵们都疲惫到了极点,毕竟连续大半个月在海上漂,还遇到了一次擦肩而过的台风,重新踏上陆地后,一个个已经是晕的七荤八素。虽然海军步兵已经脱离海兵营建制,但行政关系上仍然归海军领导,许延亮看了看一个个脸色蜡黄的黑衫军们,于心不忍,干脆命令海军步兵休整三天,而后还有新任务等着折腾他们。
  全连在食堂一起吃了晚餐,接着整理内务打扫卫生,然后踏踏实实洗了一顿热水澡,熄灯号刚巧赶上。不一会,营房里几个著名的炮筒子已经呼呼地如雷贯耳。
  “三天休整,你打算咋弄?”聂义峰打开窗户,点上蚊香,拿着一把扇子徒劳的扇着。
  “我打算采取劳动节假期同样的方式,每天可以外出两个小时,士兵委员会自己把握,无论早晚,晚上六点前必须归队。”徐工也给热的够呛,一个劲的喝水。
  “最好别这样……现在扩军工作这么紧张,咱们这反倒突然放假了,太难看。我觉得,组织日常训练就好。至于外出,还是按正常的来。”聂义峰觉得,在这个敏感时期,还是不要太拉仇恨比较好。
  “这倒也是……”徐工耸耸肩,用湿毛巾擦了擦脸,“行了,睡觉了,睡觉了……”
  按照旧时空北方的标准,夏天已经过去了一半,但是气温没有丝毫要下降的趋势。即使在大清早,这个理论上一天当中气温最低的时候,气温仍然超过30℃。对土著来说不算什么,他们祖祖辈辈就是在这种闷热潮湿的环境中生活。可是对穿越众来说简直要命了,夏天离了空调简直要抓狂了,特别是对差不多从小在空调屋里长大的聂义峰来说。家里有空调自不必多说,小学、初中的时候学校没空调可那时候还是没心没肺只知道傻玩的熊孩子,不知道热。高中时,宿舍里有空调,教室里也有空调,可是让小伙伴们狠狠羡慕了一把。到了大学,在遥远的俄罗斯……每年暑假就回国了,等新学期回去的时候,已经是秋高气爽,也没热着……于是,来到这个时空后,聂义峰被热的头嗡的一下。
  “将来一定要回北方……”聂义峰暗暗下定决心。
  穿越行动开始前,执委会看似面面俱到的准备工作,实则四处漏风,其中一大缺口就是夏日降温取凉的设备。丰城轮凭借自己的冰库和空调,得到了“丰城旅馆”的雅号,时不时作为穿越众周末消暑的场所,冰库里生产的冰块、制作的简易冰棍,也经常向各高温岗位输送,特别是冰棍,很受欢迎,但产量有限杯水车薪。已经被热的怀疑人生的执委会立刻委托工能委,立足现有资源土法上马,研究空调和制冰机,竟然真的搞出来了!先是搞出了个什么地能空调,听说因为大量占用宝贵的铜还引起了几个部门之间的互相问候,在药厂、实验室、医院、商馆等地方已经进行了安装,效果马马虎虎而且很不稳定,但室内确实凉快不少。聂义峰曾经好奇地在临高水库BBS上发帖询问原理,意外的引发了文科生是不是文傻的争论。再后来搞出了煤气冰箱和煤气冰库,原理聂义峰更无从得知,只是知道这样简陋但却脑洞大开的设备,现在大量生产冰块,供给高温岗位、集体宿舍和食堂。
  但是所有这一切,都和新军无关。理由很充分,新军“要有本时空解放军的觉悟”,牺牲我一个幸福千万家!毕竟烧煤气制冰,听着就很吓人,工能委一时半会还不敢敞开了造。
  身上的海魂衫已经被汗紧紧吸附在身上,枕头也被汗水润湿了一大片,又闷又热的天气让入睡变得痴心妄想。聂义峰翻来覆去睡不着,此时此刻他突然盼望台风的到来。这个季节,唯有时不时来问候一下的台风可以带来些许凉爽,而且今年台风很厚道地绕着海南走,只用外围拂袖而过。
  喝了一大口水,聂义峰重新躺好,望着灰白色的天花板发呆。既然睡不着,聂义峰的大脑又飞速运转起来,思考着。眼下新军的头号大事就是扩军,一下子增加了两千多人。由于兵工生产停滞,无论是米尼步枪还是火炮根本无法补充,因此原有的几个营几乎都被打散了,抽出了大量的排级单位和老兵作为新部队的骨干。毫无疑问这是对新军战斗力极大地削弱,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至少这样可以保证所有部队都有完全装备的作战单位,至于没枪的,只好先委屈装备冷兵器了。
  不过这些和他的海军步兵暂时无关,新一轮扩军,海军步兵已经独立于海兵营之外,不在扩军之列,陷入了一种尴尬的状态,前途不明。执委会到底是打算保留海军步兵呢?还是打算裁撤。聂义峰承认,执委会有充分的理由裁撤海军步兵,因为无论他的定义有多么天花乱坠,海军步兵和海兵存在极大的职能重叠是事实,而且海军步兵本身作为自己闲来无事的恶趣味,它的出现是受陆海军之争影响的产物。但问题来了,执委会明确了“海军步兵作为一个独立兵种”这一属性,但却丝毫没有将其列入扩军的意思。聂义峰一向不善于揣测上意,对穿越集团这一做法完全没有头脑。
  在最初的时候,聂义峰是把海军步兵甚至整个新军是当做一次COSPLAY来的。然而随着参加过越来越多的战斗,被炮轰过,见了很多死人,他的想法开始慢慢转变了。自从和何婧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之后,他在海军步兵的问题上倾注了很多心血,忙里偷闲地写了很多对海军步兵的规划呈报给了总参,他现在是真的把海军步兵当成一份事业在做。如果真的被裁撤了,那自己也不打算在新军继续干了。所以聂义峰抱着极大的希望,现在对海军步兵的没有指示,就是未来的极大指示。
  在聂义峰的设计中,海军步兵是作为陆军的两栖突击先锋和海军的地面突击力量存在的。凭借穿越集团先进的航海术,短时间内将海军步兵投送到海岸线的任意一点,这种可以选择地点的打击,对目前连整个海南岛都还没拿下的穿越集团极具意义,那将是如同旧时空空降兵一般的战略投送力量,而这是编制庞大笨拙的陆军步兵和任务繁杂的海兵所不具备的优势。聂义峰思考着,他觉得未来的海军步兵营同样也是多兵种合成营的编制,但是要照陆军和海军的规模小得多,三到四个连加一个保障连足够了。海军步兵营的任务是以突然的攻击,拿下沿海的支撑点,而后向纵深发展,为陆军打开突破口,而后海军步兵营则搭乘运输船奔赴下一个地点,如同蛙跳一般作战。
  想到这里,聂义峰更加睡不着了。虽然他是个军宅出身,还算比较资深,但那仅限于背一点网上看的武器装备参数、书上看的战史,偶尔说几句漂亮话,仅此而已。而现在,他却要用充其量“略知一二”的知识量,来在白纸上画出一个兵种……实在是太难了。如今海军步兵前途不明,实在是不知道这副画的乱糟糟的画还能不能再画下去。
  外面起风了。入夜以后,陆地快速释放了积攒了一整天的太阳的热量,而大海的放热速度却要慢得多,温差形成了压差,风也就吹了起来。聂义峰没有去看表,估计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左右了。阵阵还有丝丝凉意的风沁入闷热的屋子,真是舒服。
  第二天一早,在起床号声中醒来,聂义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入夏以来,就从没有踏踏实实地睡足过。虽然是“休整”,但是出操这种事是永远也不会少的。常规的出操都不需要连长组织,士官长尽职尽责地就办了。今天是休整期间,按规定早操只是一次常规的五公里跑即可,主官无需在场。于是聂义峰洗漱完了,和徐峰直接就去了食堂。
  大孙头和胡德林坐在窗户边,边吃边讨论着什么。聂义峰和他们打着招呼,盛饭饭菜也坐了过来。
  “哎呀,老聂人品就是好,又从海上灭了一股海盗,我咋就碰不到这好事呢……”胡德林连续出了一个星期的任务,啃了七天早期批次的草地干粮,今天已经是饿虎扑食一样,一碗海鲜疙瘩汤喝的他呲溜呲溜津津有味。
  “好好带自己的连队,总会有机会。”大孙头没什么特殊表情。
  “你们说什么呢?是不是老聂的黑历史,快说来听听!”徐工一脸八卦地凑过去,满脸期待。
  “老聂的黑历史……除了光屁股抓俘虏,还真没啥……”胡德林竟然还一脸认真的想了一想。
  大孙头噗嗤一下差点喷了,聂义峰一头黑线地竖着中指以示抗议。
  “话说有日子没看见你,去哪了?”聂义峰不打算继续自己当初黑历史的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想知道吗?”胡德林一脸神秘。
  “有话说有屁放!”
  “其实就是去了趟南宝而已……护送了一批物资。嘿,现在那边可是变了样,有房有路有矿……”胡德林压低语气,“还有妓院……”
  大家顿时一脸鄙视,胡德林一脸正义:“我当然是不会去的……”
  “嗯,你要敢去估计我们就得缅怀你了……”大孙头笑道。
  聂义峰也笑了半天,这个胡德林自从来到这个时空,获得了初恋、告别了处男身,整个人奔着猥琐男的方向滚滚而去。草草吃了口饭,突然觉得得打听打听扩军的事情,也许从中可以找到合适的信息。
  “现在我这都是公社兵和本地兵,还在训练。军委会的计划是把现在的两个步兵营完全打散,然后和新兵重新组成三个营,这样每个营都是新兵老兵混合,而且至少有一个连齐装满员拉出去就能打。”大孙头介绍陆军的情况,看了看聂义峰的表情,明白了他的想法,“放心吧,我看执委会没有裁撤海军步兵的意思,你干得不错,没有理由裁撤,我看是打算给你的重任,还在规划中。别胡思乱想,做好本职工作。还是那句话,多干活、少说话、不站队,明白?”
  徐工听着大孙头谆谆教诲,满眼的羡慕:“唉……我咋就没遇到个好班长呢……”
  胡德林一脸得意:“羡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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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4:53:48 | 显示全部楼层

139.前途不明的海军步兵(二)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19 编辑

  自打当了新军,特别是驻守博铺以后,聂义峰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和穿越集团日新月异的发展脱节了。博铺到百仞城不过十余公里的路,但是现在缺乏交通工具,这十余公里足够分解成两个互相隔绝的世界。加上平时聂义峰极少外出,大部分的周末也都待在军营,除非实在想何婧了才会到百仞城来。所以每次“进城”,他这个土包子都能开了眼。聂义峰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一场巨大的经营模拟游戏中,从白手起家,一点一滴,慢慢积攒起了一个小有成就的世界。
  今天是个星期天,也是休整的最后一天。聂义峰接到通知,周一早上要在百仞城軍事委员会开会,他和徐工都要参加。于是立即安排好军士长和士兵委员会代行职责,两个人搭乘博铺到百仞的公共牛车来到百仞城——昌化贸易据点运来了数量庞大的牛,大部分被农业部门撸了去充实牧场,还有一部分则组成了本时空17世纪的公共交通系统,博铺到百仞城的货运牛车,还有博铺直达临高县城的客运牛车。牛车虽慢,但车上有座位,有棚子,票价也不高,受到老百姓的极大欢迎。客运线路分为博铺港站、博铺工业园站、博铺公社站、美台洋农场站、百仞工业园站、百仞北站、东门市站、百仞公社站、芳草地教育园站、临高西站,甚至每一辆牛车都有自己的编号!
  “百仞北站到了,请车后下车,下车请当心,临高公交公司欢迎您再次乘坐第12路公交车!下一站,东门市站,刚上车的乘客请往里面走。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一身蓝色制服,胸前写着“临高公交”四个字的女售票员用带着方言腔的普通话,一字一句,一本正经。
  “这泥马……交通那边恶趣味也不轻啊……”徐工只觉得头上飞过了一队乌鸦。
  拉车的四头牛发出了一声长哞,“公交车”又重新出发了。“司机”都是招募来的老把式,赶牛车驾轻就熟。
  “我觉得咱们迟早都得遭雷劈……”聂义峰苦笑道。
  百仞北站紧邻着百仞城的北门,穿过戒备森严的仓储区,拐个弯就到了生活区。在食堂吃了中午饭,去公共澡堂舒舒服服洗了个澡,而且奢侈的使用了现代卫浴用品,总算把困扰已久的头油浮垢处理掉了。然后在东门市理个发,剪成清凉的小寸头,再把船形帽一戴,舒服。
  东门市中心广场,设有一处征兵报名点。遮阳棚下几张桌子,几个新军军官和民政工作人员躲在阴凉里,面前是欲从军的人排成的长队。聂义峰和徐工一商量,决定过去看个热闹。
  卢峰抱着胳膊坐在藤椅上,他对征兵工作兴趣不大,今天只是派他来监工,刷个存在感。他远远地就看见两个人高马大的黑色身影,知道是老朋友来了,急忙站起来迎上去:“哎哟,稀客!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聂义峰微笑着,用力和卢峰握了握手。说起来,因为手榴弹早炸事故,自己第一次落难时,还是当时的卢排长仗义相助。两人还曾同一个宿舍同一个办公室相处过,也算是把男人三大铁中的两个占了,基情自然满满。
  徐工和卢峰并不认识,聂义峰留给介绍了一下,两人也一番幸会幸会、久仰久仰。
  “征兵咋样?好玩不?”聂义峰在藤椅上坐下,看着广场上用白布围成的一片隔离区里,似乎有人影晃动,心里估计着这应该是体检区了。
  “好玩,可太好玩了,我宁愿带部队去抱庞山跑个来回……”卢峰一脸痛苦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有啥大料没?”聂义峰来了八卦的兴致。
  “料不大,我们查出了不少宵小……都无伤大雅。”卢峰摇摇头,看了看好友,“哎?你们平时都窝在博铺,怎么今天回来了?”
  “通知我们明早开会,今天没有训练任务,我们干脆就提前过来了。”聂义峰如是说。
  “开会?”卢峰眼睛一转,“此处应有料……”
  “说说看呗?”徐工和卢峰不熟,一直没说话,听到有料可爆,眼睛冒光。
  “我还是不说了,保密规定咱不能带头违反啊……反正是吉不是凶是对了。”卢峰嘿嘿坏笑着。
  “行,那托你吉言了。”聂义峰知道,穿越集团的保密规定,基本上也就唬唬土著,晚上到临高水库BBS上一看,啥都知道了。
  广场中央,白布围起来的隔离区,是体检中心,应征的新兵要在这里进行初步的身体检查,人员全部都是百仞总医院和护士学校抽调的。体检内容极大参考了旧时空的征兵体检,针对穿越集团医疗卫生的实际能力进行了删改,分为身高、体重、血压、胸肺、视力、嗅觉、听觉、牙齿、肛肠、生殖,许多需要化验的检查项目都被取消了,穿越集团那还不如旧时空大学实验室水平的药厂,还做不出相关试剂。从进入“白区”开始,所有应征新兵即要脱得一丝不挂,也引起了一些骚乱。
  “首长,小的去年被‘净化’过,这这这……可不可以不脱衣服。”一个肤色黝黑,一看就是哪家长工模样的人难为情地说道。这体检中心里的医护人员,虽然都戴着口罩看不清模样,但那些淡蓝色的裙装,明显是女孩子。
  “既然‘净化’过,那就不要多说话,按规定来,又不吃了你。”时袅仁对这可怜巴巴的请求并不理睬。
  而对土著医护人员来说也是场考验,特别是对护校学员来说,已经在百仞总医院锻炼的不识男女的正式护士们相对还要好一点。在生殖检查环节,护校学员们迟迟不愿进行,尽管戴着口罩,也能看出满脸通红,甚至眼睛里含着泪花。而做检查的新兵,则躺在床上尴尬地一柱擎天……打死他也不会想到会有素味平生的女人来检查自己的那活,瞬间就进入充血状态。
  “你怎么不检查?”巡视来的河马大夫看见几近泪下的护校女学员,当即上前问道。
  “老爷!”女学员扑通一下跪下了。
  “起来!不许叫老爷,不许下跪,说了多少次了!?再犯一次即刻开除,发配劳改队!”河大夫怒道,“护校第一天就说过,对医生来讲,没有男人女人!”
  “是……”女学员的蓝头巾都掉了,哭泣着站起来,还是不愿动。
  “把她带下去休息,本月学分清零!”河大夫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目光扫了一下旁边两个正式护士,语气和缓了一下,“新学员不懂,你们两个都是正式护士也不懂吗?要多带新护士,不是让你们在那看着!现在你们俩负责!”
  “是……主任……”戴着口罩的何婧和郭芙咬舌自尽的心都有了。
  由于在本时空,“粉色产业”是合法存在的,而且所谓的“男女大防”和“三纲五常”,在某些时候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穿越集团非常警惕有一些不和谐的传染病出现在自己的统治区,毕竟药厂那些土法上马自治的那些抗生素鬼知道管不管用,所以检查十分严格。
  应征的新兵在“白区”里面转一圈后,才穿好衣服重新出来。通过体检的人,统一搭乘临高公交的牛车前往新兵营,未通过体检的也得到了一份小礼品,一张半边天的代金券。
  告别了卢峰,徐工先回宿舍去休息了——穿越众的集体宿舍每天都有冰块供应,作为降温手段。虽然效果比地能空调差的多,多少能有些效果。聂义峰则走入了东门市的人流,想去给何婧买点礼物。在旧时空,聂义峰第一段恋情的时候,都不曾主动给女朋友买过礼物。来到这时空,聂义峰发现自己竟然也有儿女情长了。在这个17世纪,自己举目无亲,只有何婧算自己的妻子,自己的亲人了。是因为和何婧的感情,让他放弃了很多荒唐的想法,有了做一番事业的信心。
  经过长时间的发展,以穿越集团几大企业为核心——德隆粮行、妇女合作社、半边天酒楼、临高家政服务公司、东门市商馆、临高盐业公司、华南糖业临高分公司等等——东门市已经有了点日后步行商业街的味道。聂义峰看上去,像极了旧时空家乡一家大超市旁边的小商业街。不同的是东门市没有那些炫彩的门店招牌,也没有无处不在的中学生。
  转来转去,聂义峰真不知道该买什么,这东门市表面看似繁荣,但四百年的物质生活巨大差距在这一刻体现的很明显——竟然不知道该买什么。想来想去,还是妇女合作社是个去处。这里不但是穿越集团轻工业产品的主要输出地,还是广州站的下属企业产品的分销地。广州毕竟是大埠,有很多平日里司空见惯买的时候却想不起来的好东西,比如紫记珠宝。21世纪的管理和营销理念,加上改良的17世纪工艺还有21世纪现代化学科学理论的保障,紫记珠宝在广州已经是仅次于广州站头号企业紫名楼的第二存在。
  踏入妇女合作社珠宝专区,聂义峰顿时理解了为什么BBS上时不时地对广州站口诛笔伐,就冲这卖的东西……太奢侈了。各种现代造型的金饰银饰玉器珠宝,较之旧时空的珠宝店也不逊色。商务部门胆子也是大,也不怕来个抢劫。
  “同志,给对象挑个首饰吧?”营业员一身临高淑女夏装,微笑着迎上来,如今“对象”这个词已经完全取代了所有形容配偶的词汇。
  聂义峰应了一声,自顾自地在柜台边转。他打算给何婧送件首饰,可作为钢铁直男,这种东西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智商范畴了。转了两圈,实在是决定不了。以21世纪的标准,自然是简洁为美。但是按照17世纪的标准,则是夸张的奢华为美。一时之间,完全没了主意。
  “老聂?”艾晓茜一身临高淑女,从二楼走了下来。
  “哎哟,今天休息吗?”聂义峰热情的打招呼。
  “怎么,这是给何婧买礼物吗?”艾晓茜走过来打眼一看,立刻明白了,语气充满了羡慕,“老胡他根本没这个脑子……”
  聂义峰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接着一摊手:“我也不懂这个,完全不知道好坏……你们女孩子不是天生就明白?”
  艾晓茜俯身看了看玻璃柜里五花八门的金环银镯,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聂义峰:“小婧……她们应该不让戴吧?她不是护士吗?”
  聂义峰这才想起来,百仞总医院禁止佩戴戒指、手镯之类的,连手表都不行,当然这些规定主要是针对穿越众的。
  “给她选个项链吧……这个不错。”艾晓茜目光锁定了一条简约风格的金项链,细细的金链下缀着一颗心——旧时空充其量饰品店的档次,在本时空却是开创先河的高档货。
  “行,就它了!”聂义峰马上拍板,他觉得首饰这东西,女人还是更了解女人的。拿出来后,看了一眼标价,价格不菲啊。
  晚上自然没有回百仞城集体宿舍,聂义峰又在商馆开了个房间,和自己的女人云雨了一番。商馆有地能空调,目前只给高级大床房架设了送风管道。比不上大杀器氟利昂,把屋内温度控制到30℃以下还是办得到的。
  何婧的脸上挂着还未褪去的红晕,已经甜甜地睡着了,月光透过大大的玻璃窗将屋内变成令人着迷的银白世界。薄薄的被单轻轻盖在少女身上,在月光下展现出含苞待放的曲线。脖子下,一颗金色的心安静的躺在那里,似乎和少女的心在一起跳动。聂义峰轻抚着女孩的头发,比刚认识的时候已经长了不少,也不再那么粗糙,这都是穿越集团大半年来充足伙食营养的结果。少女安静地睡着,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男人温柔的爱抚,像一只小猫一样,乖巧、惹人怜爱。
  聂义峰看着何婧睡梦中可爱萌萌的样子,暗下决心,无论如何,自己要给她最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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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4:58:44 | 显示全部楼层

140.百图基地(一)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19 编辑

  浩浩荡荡的临高海洋公司的运输船,搭载着一支海军步兵连、一支12磅山地榴弹炮排、一支保障分队、一支工程队、大量的建材和粮食,来到了海岸边一处已经荒废的村寨——百图村。在这里,将建立一个两栖作战训练场,同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作用,作为一处前进基地。海南三亚地区有丰富的铁矿,为了打破钢铁瓶颈,穿越集团对琼南的远征势在必行。因此,百图村凭借其地理位置,成为极好的前进基地。执委会为此专门召开了专题会议进行讨论。经过一阵激烈的争论加跑题之后,行动最终确定下来。而海军步兵之所以独立出海兵营之外,又不列入扩军序列,就是为了参加这次行动。
  百图村的海湾并不算大,刚好把船队完全容纳,岸边现成的码头设施带来了极大的方便。去年的百图村强拆行动,把村里的建筑几乎完好的保留下来,甚至在新军驻扎期间还发挥余热造了一艘船。一上岸,工程队就马不停蹄地对旧有村寨设施进行评估,并对规划图和施工方案进行修改。这支工程队是临高建筑总公司培养的第一批本时空的建筑人才,可以说是既了解现代建筑技术,又是传统建筑的好手。因此,百图基地完全交由他们自己独立完成,算是结业考试。
  聂义峰感觉仿佛回到了去年初到这个时空,刚登陆那会,几百人带着一种紧张与亢奋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然后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吃苦耐劳一点一点开始建设家园。不同的是,今天开分矿,背后已经有了一个颇具实力的实际集团作为后盾。
  百图村是一座堡垒化的村子,因为村民经常和路经此处的西洋商船有往来,受西方科技影响,整个村子修成了凸角堡的形态,只是用料简陋,为木栅夯土结构。面朝大海的方向没有大门,而是将寨墙直接修到海边,另有一处大门正冲着陆路方向,只不过已经破烂不堪……事实上,整段面向陆路方向的寨墙都破烂不堪——这是去年百图村战斗,被新军12磅山地榴弹炮轰的。所以分基地建设,首先要修补寨墙,进一步堡垒化。
  寨墙里是排列颇为有序的住宅,简陋不堪,卫生条件极差,加之荒废了大半年,已经惨不忍睹。而海边的造船厂,早已经被穿越集团拆的一干二净。整个村子,到处都是杂草,一片荒芜,就像科幻片中失落的世界一般。
  “命令一排上寨墙警戒,火力排警戒滩头!二排三排,去帮忙卸货!”聂义峰草草巡视了一下寨墙,发现视野良好,不需要安排太多的兵力即可无死角监视,当即做出安排。军士长韩冬立刻尽职尽责起来,亲自带着战士们去帮施工队卸货。
  “我以为百图村多壮观,今天一看,也就这样啊……”徐工踢了踢杂草,踢出了几只毛绒绒的动物,嗖嗖嗖地跑远了。去年百图村行动,徐工同样没有参加,只是从战报和道听途说中了解了些许战斗经过。
  “都荒了大半年了,适合拍鬼片。”聂义峰笑了笑,爬上面向海滩方向的寨墙。
  紧邻村子的海岸是一段石岸,旁边是一片沙滩。工程队拆除了一段寨墙,以使货物可以临时堆放到沙滩上。火力支援排在沙滩外围构筑了四个掷弹筒发射阵地,持枪警戒着。运输船上源源不断地卸下不同的物资,在沙滩上整齐有序的码放好。为了应对涨潮,货物堆场被整体架高,而且离海边保持着距离。
  最先卸下来的物资是镰刀、锄头和铁锹,当然不是干农活,而是为了清理村子中的杂草。接着是各式各样的建材,主要是用木板拼接而成的房板,用以搭建“简易门面房”。建材卸完之后是自行车式手摇发电机和电台,由临高通信工作组选址架设线路,沟通和后方主基地的联系。然后是一辆炊事车,用船上运载的食材做饭——所有食品暂时都放在船上。接着是保障分队的物资,特别是一台锅炉和卫生队的药品,最后是炮兵分队的两门12磅山地榴弹炮和它们的弹药。整个卸货过程稍有些混乱,好在也没出什么幺蛾子,几百号人奋战三个多小时,终于卸货完毕。
  而这三个多小时,施工队的设计人员已经对百图村做好了规划:基地将以百图村旧址为核心,沿海岸展开。首先,对百图村设施进行清理和恢复,加固防卫设施,使旧村完全成为一座简易要塞。然后,清理水井,完善排水系统提高卫生条件,并把条件较好的民房予以加固清理,作为部队营房使用,脏乱差小的民房全部予以拆除。另外利用原来百图村造船厂的设施和房屋,清理加固后,作为营房、仓库、食堂、公共浴室使用,另外单独修建一个公共厕所和沼气池。海滩上,规划修建一座300米跑的训练场地,沿着海滩单向展开。村子另一边,将清理杂草灌木和树林,修建一座营地。最后,扩大港口码头规模。
  工程队长把方案报告给聂义峰,聂义峰只是点点头:“我不干涉建设方案,怎么合理怎么做就行了,需要部队支援随时讲。”
  “首长,施工方面暂时不需要新军同志们,只是现在人力有限,所以杂草清理还需要首长派部队来帮助一下。另外货物堆在码头期间,需要首长加强保卫力量。”工程队长一口正宗的临高腔普通话。
  “没问题。”聂义峰点点头,向韩冬一招手,“命令一排、二排,轮流警戒、清理杂草。命令三排,会同火力排,警戒沙滩。命令炮兵分队,以及勘察射界,确定炮兵阵地位置!”
  “是!”韩冬利索地敬礼,转身跑开了。
  徐工笑道:“别说,你这下命令的派头,有点朱可夫的意思!”
  “过奖!走,选个指挥部。”聂义峰不知哪来的大将风范,手一挥,大步走着。
  海军步兵连指挥部,同时也是作为百图基地建设的指挥部,临时在村内一处高地上树起一个大号军用帐篷——抠门的计委竟然恩准动用了一批21世纪的存货,令聂义峰都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电台已经架好了,天线从帐篷后面高高竖起,正在和百仞城与博铺联络。
  “聂连长!聂连长!”张琪的声音传来。正在看报务员滴滴答答发电报的徐工回头,目光刷的一下就被张琪吸引了。
  “怎么了?”聂义峰也回过头来。
  “我们卫生组也需要个帐篷。”张琪说。
  “不是配给你们了吗?”
  “老大,你让我们三个女孩子去搭帐篷!?”
  考虑到夏季,疟疾是十分恐怖的传染病,所以百图基地保障分队里专门配属了一个从百仞总医院抽调的三人卫生小组,由在林村抗击过疟疾的张琪亲自带队,为整个基地提供初级的医疗服务——至于重症患者,马上用船只后送。从百图村到博铺,航线熟了的话只用一天就能到。在卫生方面,计委也一改抠门的做派,奎宁还有许多穿越集团自制中药等药品敞开了供应,旧时空的蚊香和本时空配置的土蚊香也是要多少给多少。为了应对这个随时可能大规模爆发的疟疾,这次执委会可谓是不惜血本。
  “我带人去!”聂义峰还没来得及说话,徐工已经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哎呀,年轻人啊……”通信负责人一脸八卦式的坏笑。
  龙美尔带着自己的士兵们,拿着铁锹和锄头,从寨墙根开始,刨着杂草。他的计划是先把全村的道路清理干净,而后清理房屋。反正这会工程队的人正在拆除一些又小又破的房子,所有的院子也全部推倒。拆出来的木材和石料没有浪费,全部拿来加固寨墙,修复被炮火摧毁的地方。
  “排长,首长怎么派我们来这里呢?你看着地方,不知道多久没人住了,跟流放似的……”一个列兵抱怨道。
  “你乱说啥?没看见来了这么多人,这是要建设这里,把这里建设成一座军营!”龙美尔瞪了列兵一眼。
  “为啥要建这么远呢……在博铺多好……”
  “我看你是忘了当兵的本分了,当兵就是四海为家,哪里需要去哪里。再说了,我看这里如果建设好了,不比博铺差。”龙美尔停下手机的活,故意提高嗓门,实际上是给全排听的。
  “来这里就没机会扩编了,我同村的一个一起当兵,这次扩军,人家成下士了。”
  “谁说的,修好了基地,我们就会驻扎在这里,这么大的地方就我们这一百多人怎么够?早晚要扩军,到时候你就是班长了。”龙美尔笑着说。
  “啊?我当班长?那班长当啥啊?”
  他的班长训斥道:“我当排长,我当连长行不行啊?赶紧干活!”
  大家一阵子哄笑:“你还当连长,当连长得是澳洲首长才行!”
  龙美尔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姿态:“这话可就不对了,澳洲军队有个将军说过一句名言,叫‘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自己有目标,比什么都强,我看啊,咱们排,将来都是新军高级军官的料!”
  大家笑的更开心了,虽然这个画饼太大太远,但却让士兵们觉得从军的日子,不只是无休止的训练和两支,他们也是有梦想有目标,有奔头多了。
  炊事车那边逐渐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两口大的离谱的铁锅下,木炭烧的正旺,经验丰富的炊事班长把手放在锅口上方感受着温度,嗯,差不多了,把一块猪油扔进去,很快就香气四溢,接着把早已顺好的菜按次序下锅,只听呲啦一声,所有人都条件反射似的咽了口馋的没出息的口水。基建阶段体能消耗很大,所以这一阶段的伙食必须高质高量。两个炊事兵用大铁铲翻炒着,不时尝尝咸淡和味道,加盐加料或加水。在一处小土包,也挖好了灶台,一口大铁锅里白米饭正香喷喷的冒着蒸汽。
  “开饭了!”炊事班长拿出大铁勺,敲着锅盖喊道。
  “全体新军注意,让工程队的同志先吃饭!他们今天辛苦了!”聂义峰喊道,士兵们齐声高喊“是!”
  “哎,这怎么行,同志们,让新军同志先吃饭。”工程队长一听澳洲首长要让自己和兄弟们先吃,激动地泪都快下来了。
  “行了行了,不是谦让,你们体能消耗最大,应该的。我是这里最高长官,听我的!”聂义峰推着工程队长向炊事车走去。
  徐工在卫生组腻歪够了,跑了过来,一脸郁闷:“靠,这是我的活啊……”
  “你丫还知道啊……卫生组那边咋样了?”聂义峰嫌弃地白了他一眼。
  “都安排好了。”徐工悻悻地打了一个OK的手势。
  “好,让卫生组,还有船工先吃饭。”聂义峰点点头。
  “为啥啊?”徐工已经饥肠辘辘了。
  “为啥?问问解放军打上海为啥睡马路!这叫觉悟!达瓦里希!”聂义峰一脸正气。
  登陆的第一天,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中结束了。所有人都是大汗淋漓,精疲力尽,手脚起血泡的不在少数。营区的清理工作已经完成了一大半,整个村寨的街道都从杂草下露了出来。在清理杂草的同时,卫生组在村子里几处地点摆放了火盆,点燃了驱蚊香料,杂草污水可是蚊虫滋养的圣地。大量破旧的小房子也全部推倒了,建材回收工作还在进行。而寨门和寨墙已经修补完毕,利用拆下来的建材,炮兵排甚至在寨墙上两处夯土层厚实宽阔的地方构筑了炮兵阵地,可以从两个方向封锁寨门外的道路。村子里几处高地,已经支起了帐篷,做好了排水和防虫蛇的准备,基建期间大家只能委屈住帐篷了。沙滩上,火力排也做饭了帐篷,点起了驱蚊香。太阳渐渐西去,把远方的海水染成了一片橘红。
  炊事班做饭了晚饭,一顿丰盛的海鲜粥。大家一通呲溜呲溜,喝的肚子又暖又涨。工程队在海边修建了一排简易公厕,一根横杆架在空中,竟然还是坐便式。锅炉已经组装完毕,正熊熊燃烧着旧房子拆下来的无法再利用的木材。村里的水井已经清理完毕,经过检测水质一般,聂义峰当即决定用锅炉进行饮水净化,收集起来的蒸馏水统一存储在保障分队带来的十几个21世纪的塑料大桶里。
  刷完牙,聂义峰回到指挥部帐篷里,一张几乎一翻身就要掉下去的行军床就是晚上睡觉的地方。一名士兵正呼哧呼哧蹬着自行车发电机,给电台用的几块蓄电池充电。报务员认真的发着电报,向临高汇报工程进展。电台滴滴滴地叫着,一股谍战片的感觉。
  “副连长呢?”聂义峰左右看看,不见徐工的身影。
  “和军士长同志查哨去了!”蹬着自行车的士兵回答。
  聂义峰看热闹蓄电池的指示灯,摆了摆手:“好了,列兵,你去休息吧。”
  “是!连长!”士兵如释重负地从自行车上跳下来,立正敬礼。
  聂义峰躺在行军床上打了个哈欠,心思盘算着,这是第一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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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5:03:57 | 显示全部楼层

141.百图基地(二)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20 编辑

  第二天的工作,仍然是延续第一天的事情,清理杂草,修整房舍。杂草无处不在,看似简单,实则想清理干净的话很有难度,原计划一天结束的工作,一直拖进了第二天。推倒的小破房回收了不少有用的资源,寨墙被进一步加固,而炮兵阵地进行了扩大,用石块和木桩进行加强,使两门炮都可以360°射击,而且有充足的后座距离。工程队中几个掏井工人开始整修村里的几处水井,以保障几百人的用水需求。
  今天可以说是入夏以来最热的一天了,仅仅上午就有五个人中暑晕倒。卫生组在在寨墙外搜到了一片干燥通风的树林,太阳的淫威被密集的树林挡了回去,树荫下海风阵阵,十分凉爽,此地当即作为卫生组的休养区,工程队派来几个人,把区域内所有灌木杂草清理干净,组装了几张简易病床,点上了驱蚊香,海军步兵抽调一个班来负责警卫。
  张琪的背部已经被汗水湿透,她像个男人一样干活,和一个士兵合力,将一名中暑晕的七荤八素的工程队员从担架上抬到木制简易病床上,接着动作麻利地检查病人身体情况。
  “小宇,这个病人马上物理降温,服一瓶诸葛行军散!”
  “是!”小宇护士也是百仞总医院的老人了,技术水平比不上何婧郭芙等大神,但也是个心灵手巧的勤快姑娘。嘴上应着,手上已经把毛巾在铁桶里利索地涮了两把,飞快地叠好,轻轻盖在病人额头上。
  张琪从药箱里取出一瓶诸葛行军散交给小宇护士,自己转向下一张病床,是今早执勤时,一脚踏空从寨墙上跌落的战士,额头磕破了,这倒不严重,只是脚腕结结实实嘎嘣崴了一下,此刻已经肿成了萝卜。冷敷一直没停,止疼药也服下了,但是战士仍然是痛苦的喘着粗气,倒也坚决不出声。
  “这个伤员需要后送,六班长,通知你们聂连长!”张琪迅速写了一张卡片,给伤员挂到脖子上。
  “首长,连长一早带人上山了。”六班长答道。
  “那告诉你们徐副连长!”张琪把战士脚上的毛巾换了一块,头也不抬。六班长敬礼称是,跑开了,不一会,徐工和六班长抬着担架过来了。
  张琪一边给战士的脚腕做好固定,一边说着:“从一米高的地方跌落,额头创口不严重,无需缝合,常规处理即可。脚踝部肿胀严重,常规止痛药无效,怀疑有骨折,需要立即后送!”
  “哈拉少!”
  “说中国话!”
  “好!”徐工向六班长一摆手,六班长带着一个战士,扶起倒霉的伤员。
  “对不起,班长……对不起,副连长……我不是故意的……”伤员欲哭无泪。今早上自己明明沿着寨墙上的通道走着,这是简单到弱智都能胜任的最最常规的巡逻,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竟然踩空了……
  “屁话,别想那么多,回去抓紧时间养好伤!别落下病根子!”徐工笑骂道。
  伤员一脸委屈的在担架上躺好,被抬走了。
  徐工看了看这片“休养区”,三盆碳火微微冒着青烟,驱赶着周围的蚊虫。十张木制病床排成两排,一身白大褂的张琪和两个蓝衣护士穿行期间。病床上,躺着中暑的人还有受伤的人,除了刚才的伤员,另一个伤员也是崴脚,不过要轻的多。这景象,像极了革 命战争年代,林中的八路军卫生所。不过这才第一天,十张床位一下子就住了六七个人……照这个速度,过上一个月还不全军覆没啊……
  “想啥呢?”
  “没啥,有需要帮忙的吗?”徐工问。
  “暂时没有了,有的话我会通知你们。”张琪摘掉口罩,摇摇头,脸上额头上都是汗水。
  “好,对我们不用客气!医疗人员永远都是作战人员的亲爹亲妈!”徐工郑重其事。
  张琪噗嗤笑了一下,点点头。此话不假,不管是训练伤,还是战伤,每当有士兵倒下时,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听到有人大喊一声:“卫生员!”。在新军中眼中,有两种人天生具有极高的人品加成——炊事兵,还有医护人员。
  山林里,聂义峰亲自带着两个海军步兵班和一个954掷弹筒班,护送着工程队勘探组来调查周围的环境情况。仿佛时光发生了倒流,一年前自己也是在軍事组里,护送着一支勘探队去开视野,探索战争迷雾。说起来,也因此和这支勘探队结下了缘分,艾晓茜成了胡德林的妻子,梁得志也没事和大家侃山喝酒,其他人也都成了好朋友。
  早在去年百图村行动前,北炜的侦察队就已经绘制了百图村周围详尽的地图,所以这次聂义峰带队并不是完全一抹黑,整座大山和海边都对他们是透明的状态。山中哪里有路,哪里有河,哪里是沙滩,哪里是石岸,哪里有村庄,哪里有明军卫所,全部一清二楚。所以这支勘探队是有的放矢的——去附近的村子转一转,告诉他们澳洲首长来了。
  由于地形限制,未来的百图基地并不打算兼职农副业生产,因此基地的吃用将主要依靠博铺的海运。同时,百图基地周围村寨的“合理负担”也改为在基地缴纳,无需再大老远地去百仞城。这里的几个村子都参加了临高政协会议,也都各自承担了不同的“合理负担”——派粮和派差。最初他们需要跋山涉水几十公里到百仞城缴纳,南宝公社和加来公社成立后,路途缩减了一半,现在更好了,直接在家门口缴纳。髡贼的“合理负担”确实合理,双方各取所需,髡贼得到了他们需要的粮食和劳动力,而村民得到了他们急需的优质农具、食盐、药品和钱,虽然是髡贼自己发行的“粮食流通券”,不过一张硬纸,但是每一张都能在南宝的妇女合作社消费出去,比铜钱都好使,而且髡贼的买卖仁义,价格合理,童叟无欺。所以现在,村子对“合理负担”已经没有太大的抵触情绪了,甚至有的村子就巴望着髡贼派差,好赚流通券,去南宝买回来需要的东西。
  “前面是,哪里?”勘探组长问。
  “沙岭村。”聂义峰打开地图扫了一眼,心中自有数。
  “首长,我们在这个村子休息吧?”勘探组长请示道。
  “你是勘探组长,我是护送队,给你干活的,我服从你的指挥。”聂义峰笑道。
  勘探组长脸上一阵红,归化民指挥澳洲首长,这事传回去恐怕会成为爆炸新闻。聂义峰告诉他,既然坐上了指挥员岗位,就得谋其政,不管指挥的是归化民还是首长,在什么岗位做什么事,没有身份的不同。勘探组长点点头,当即下令进村。
  沙岭村和大部分投髡的村子一样,都建立了防御设施,只是简陋得很,不过用木材和竹子做了一些栅栏而已。村里的民兵这都是去百仞城受训过的,回来后组成了民兵排,平时生产,有情况时就是护卫乡里的乡勇。说起来,在剿匪战役中沙岭村民兵排还是立过功的——两支坦克部队追杀一路溃匪至此,眼瞅着土匪有逃脱的可能,千钧一发之际,沙岭民兵排突然杀将而出。土匪一看前有围堵,后有追兵,绝望而降。后来论功行赏,沙岭民兵排被奖励了标准矛30支、藤盔100顶、藤盾30面、优质布鞋、锣鼓号若干,沙岭村则被奖励了粮食、菜肉盐糖副食以及优质农具,都是实惠的东西,令沙岭村被周围村寨着实羡慕了一番。
  “什么人!”勘探队刚出现在村口,就听见前方有人大喊一声。
  聂义峰已经多少能听懂些本时空的方言了,当即用标准的普通话回答:“临高保安团!新军!”
  对方显然一愣,不用听“保安团”和“新军”这两个字眼,就这一口“澳洲话”,来者何人已经不言自明了。只见村口呼啦啦跑出十几个人,都一身干练的衣服,有的人还光着膀子,一个精壮的汉子用一种有点滑稽的跑步走的动作跑过来,准确的找到了聂义峰,敬了一个更滑稽的“五指大开”的军礼:“报告首长!沙岭村民兵排正在执勤!”,澳洲人个个都是人高马大,最惨的也超过一米七,超过一米八的一抓一大把,聂义峰这一米八四的身高几乎就是身份证明。
  “这位是廖组长,他是最高长官。”聂义峰还礼,接着介绍勘探组长。
  汉子似乎一脸不相信,竟然是本地人领导澳洲人?但他还是向勘探组长又报告了一遍。
  澳洲首长和新军突然光临,让沙岭村很是意外,特别是新军荷枪实弹到来,让沙岭村的村民很是紧张,不明白这髡贼是什么意思,村子里一应差事无不配合,还受过嘉奖,按说没有什么得罪髡贼的地方啊?疑问归疑问,澳洲人扛着枪来了,自然要迎接。村里头人带着几家当家的,在村里专门负责和穿越集团打交道的联络员的引路下,满面笑容地走了出来。
  “你是勘探组负责人,不要紧张,全权负责和他们谈就好。”聂义峰对勘探组长说。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越权为好。
  勘探组长鼓起勇气,拿出髡贼带路党的气派,也一脸笑容地迎了上去,双方互相行礼,客套了一番,接着到头人家商议大事去了。会议气氛当然是友好的,双方当然是开诚布公地进行了充分的交流——其实也没啥事,无非就是委托沙岭村联络附近的村寨,合理负担以后改在百图基地缴纳,另外需要一些人力派工,双方一拍即合,接着就一些具体细节进行商议。
  聂义峰安排部队在村外休息,战士们在一处空地席地而坐,整齐地坐成三排,步枪整齐划一地倚靠在右肩上。招呼战士们喝水以后,聂义峰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村寨和村口的民兵,每个人都是一顶藤盔、一面藤盾、一支标准矛,一股古希腊步兵军团附体的神韵。民兵们也在好奇地打量着这群海军步兵,他们见过陆军的灰军装和海军的蓝军装,这身黑衣还是第一次见,搞不清楚这又是澳洲人的什么部队。刚才的那个汉子,更是围着海军步兵转了一圈,好像看怪物一般。
  “你看什么呢?”聂义峰收起水壶,一脸问号。
  “报告首长,没什么,就是……就是看看……”汉子急忙立正。聂义峰摆摆手,示意他放松。
  “你普通话说的不错啊!”在这个远离穿越集团统治区的地方,竟然有会流利普通话的人,着实不容易,尽管方言味很浓。
  “回首长,我给首长做过工,派过差,所以会一些。”汉子凡凡的笑道。
  “原来是这样。”聂义峰点点头,“以后好啦,不用去那么远了,想赚流通券,去百图村就好了。完了到南宝公社,想买啥买啥。”,抓住任何机会宣传穿越集团的政策是穿越众的基本义务。
  “首长给的报酬倒是不错,只是回来要孝敬头人,剩不了多少……不过总比佃工强。”汉子无奈道。
  聂义峰不禁皱了皱眉头,这泥马剥削简直无孔不入啊。他打量了一下汉子,这是一个典型的贫苦农民的形象,皮肤是太阳和贫穷留下的黝黑的颜色,头发乱糟糟的,光着脚,不过人感觉还不错,不是那种三脚踢不出一个屁的死鱼性格,也没有那种故意讨好而表现出令人肉麻的察言观色。这下聂义峰的好奇心就来了,不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首长,小的……”
  “不用小的小的,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直接说我就好了。”
  “是,我叫沙四。”
  “什么什么?”聂义峰没听清。
  “我姓沙,家中排老四,沙四。”沙四看这个首长并不严厉,也放松下来。
  “家里都有什么人?”聂义峰拉起了家常。
  “就一个老娘,还有一个二哥了。”
  聂义峰点点头,不继续问,本时空几乎每个贫苦人家的家庭背景都差不多。疾病、饥饿、匪患、战乱,随时都会夺人性命。他看了看周围茂密的山林,岔开话题:“现在这一片治安情况怎么样?”
  “从没这么好过,首长!”沙四来了精神,“自打首长们的剿匪战役以后,再也遇不到土匪了,上山也方便许多。偶尔儋州那边会流窜过来一些小股土匪,根本不敢离村子太近,只敢远远地叫门,拿东西换粮食……”,沙四的话匣子戛然而止,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
  聂义峰笑了笑,心里有些不舒服。为了剿匪,死了多少人,他就亲眼看着自己的两个兵死在自己面前,而束手无策,她的何婧,更是差点把命丢在林村。不过他还是压制着怒火,脸上挂着笑容:“不用紧张,你们也不容易。以后好了,我们常驻百图村,再需要什么,你们可以到百图村换,距离也近,而且我们的信誉,你们应该也是清楚的。”,最后一句话,有一点威胁的意思了。
  “是!首长!我一定禀报头人!”沙四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
  “好了,我没有问罪的意思。只是帮助土匪这件事……你们都是受过匪难的,你们帮了土匪,土匪不敢祸害你们但是可以祸害儋州人民,站在儋州老百姓的角度,他们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却资助土匪来祸害他们。你说,是不是这事?”聂义峰语重心长。
  “是!首长!我们知罪了!以后土匪再来,我们就跟他打!”沙四立正。
  “那不必,你们民兵排的任务是保卫自己的村子,剿匪的事情交给新军就行了。保卫自己的亲人安全,就是大功一件!”聂义峰拍了拍沙四的肩膀,沙四又憨憨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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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5:11:01 | 显示全部楼层

142.百图基地(三)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21 编辑

  勘探队在山中转了两天,联络了附近七八个村子,在沙岭村带动下,各村都愿意将合理负担转为在百图基地缴纳。在实地考察了这些村子后,聂义峰发现这些都是些小村寨,有的甚至还是黎苗汉混杂,过得刀耕火种、半农半猎的日子。自己的粮食尚且不够,无论“合理负担”计算的多么合理,都是一笔不轻的负担。聂义峰为此专门向临高发了电报,经过跨越无线电的一阵苦口婆心之后,终于说服了执委会,拿到了政策:免除百图基地周围村寨的粮食负担,只需要继续承担剿匪联防和劳动力派差的义务即可。但同时坚决驳回了在百图村开市的建议,因为百图基地从计划中就是完全的軍事基地,“军队不得经商”,这是一条跨越时空的警训。但不管怎么说,能免除村民的粮食负担,这已经是很不错的一条善政了,聂义峰当即决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几个村的村民们。
  “那个……你不能太实在了。上头给我们政策,你不能一下子都毫不保留地捅出去。”徐工提醒他。
  “咱们又不是做生意,搞那些弯弯绕干嘛?”聂义峰立刻明白了徐工的意思,但是他的脑子,对这种琢磨“人与人”的问题,是相当吃力的。
  “人都是蹬鼻子上脸的,你要是直接告诉他们粮食负担都免了,他们一看,髡贼这么好说话,明天哭哭啼啼来要求免了差役怎么办?”徐工反问道。
  聂义峰不得不点点头,确实会存在这么个情况。想了半天,求助似的看了看徐工:“那咋办?”
  “你知道俄罗斯的熊怎么死的么?”徐工彻底无语了。
  “行了,都是笨死的,我知道,你就说咋办吧……”聂义峰不耐烦地一摆手。
  “你可以该收还是收,但是……我们可以付流通券,算辛苦钱,那不就相当于我们买的?村民可以拿流通券再去南宝公社买东西,那可就不只是买粮食了,这样流通券覆盖范围更广了,这里的商品经济也带动起来了。”徐工的脸上是奸商一般的表情。
  “你不知道,流通券都让头人霸占去了,老百姓根本得不到多少。”聂义峰想起沙四反映的问题,摇了摇头。
  “流通券在手里不花出去就是只能烧火的废纸,在谁手里都一样。而且你要担心老百姓得不到实惠,我们可以多搞搞进村的支援,两支嘛!”徐工仿若很轻松地一耸肩,“达瓦里希,这都不是事!”
  聂义峰想了想,是个好办法,点头同意。
  “这事交给我了!我去和保障分队好好商议一下!”徐工拍着胸脯,转身就走。
  “泥马,少去卫生组晃悠,也不注意影响……”聂义峰一脸鄙视地送了他一个中指。
  经过几天的清理,百图村还谈不上焕然一新,已经是大变了模样。寨墙内的所有杂草都已经连根清理干净,所有又破又小的房子已经全部夷为平地,使原本拥挤的环境一下子空旷了不少,所有保留下来的村民房屋已经全部整修完毕,只剩下再简单打扫一下卫生了。工程队马不停蹄地开始排水设施和公共卫生设施的修建,同时开始修复原来的造船厂的房屋设施。紧邻休养区的那段寨墙也拆除了,工程队把拆下来的木料全部截短,又新砍伐了一批木料,计划沿着休养区的外围再修建一圈矮墙,和主寨墙连在一起,一直通向海边。这会因为劳动力不足,这项工作进展艰难。
  几户连家院落已经被海军步兵打扫干净,所有的院墙已经全部拆除,只留下单独的房舍。卫生组仔细的喷洒了21世纪和本时空土制品混搭的消毒杀虫剂,闷上两个小时,通风半小时,就可以作为营房了,自然少不了又一阵大扫除。反正只是临时入住,这些早晚要被正规的营房全部取代的。三户刚好能把四个排全部装进去,还有很多富裕房间,作为仓库、值班室之类。工程队也选好了自己的驻地,如同乔迁新居一般,把各种家伙什搬进去,全是占领了。炮兵排人不多,选择继续在阵地旁边住帐篷。保障分队因为工作关系,选了一个大户作为仓促和指挥部办公用,人员仍旧住帐篷。这下可就不好看了,有的人住帐篷,有的人住房子,聂义峰琢磨了一下,决定总指挥部依然在现在的小高地帐篷。反正住房子也是要拆掉的,当然是在正式营区落成之后。
  生活好像从没有这么忙碌过,每天早上起床,要先巡查一遍整个基地每个哨位,然后例行公事一般地布置今天的布防。有的警戒地段往那一戳就行了,但有的地段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有的班还要去当劳动力,有的班要出外勤,总之任务轻重缓急各不相同,必须做好平衡,不然有的班一直累死累活有的班一直逍遥无事,冒出矛盾可就是国际玩笑了。为此聂义峰制定了一张表格,包括火力排在内,每个班每个星期各类任务执行了多少次,以此为依据进行调整。制定完了今天的布防,他还要亲自带队或出力干活,或带队上山,从来到临高那一刻起,穿越众给人的一直都是身先士卒的印象,这是一种口碑同时也是压力。一天的任务快结束时,还要再巡查一遍每一个哨位。完了各组组长还要例行公事地召开每天的例会,互相交流沟通。临睡觉前,还要检查每个营房、每个帐篷的卫生措施、驱蚊措施,巡查夜哨、暗哨、游动哨。全部结束以后,才可以睡觉。在来之前,聂义峰还曾担心从博铺突然来到这个“身陷敌后”的小村子会无聊死,现在发现完全是多余的担心。
  保障分队有了仓库之后,做了防鼠虫措施后,船队的粮食要全部卸载上岸。这会聂义峰亲自带着两个班,和工程队的人用传递链的方式飞快地向仓库运送着粮包。虽然传递链极大的节约体力,但是从船上卸下和最后的码放都是实实在在的力气活。粮包也不大,一个也就40斤的样子,架不住数量极多。
  聂义峰一手拎着一个粮包,摇摇晃晃地大步走过来,伸脚一蹦,从船上跃到岸上,把沉甸甸的两个粮包放到地上,重重地喘了一下。这些粮包不是本时空的草袋、麻袋,而是正宗21世纪生产的蛇皮袋!听说穿越之前,购置了数量难以置信的各种标准的蛇皮袋。每次使用都严格控制,完了还要回收,丢了之后还要扣负责人工资,令穿越众对计委恨意十足。
  “连长,你别干了,我们干就行!”一个班长看聂义峰气喘吁吁的样子,急忙说道。
  “那不行,澳洲军的军官,就是身先士卒的!你看,一袋40斤,两袋80斤,想当军官,那就得80斤!”聂义峰拍了拍粮包,转身又跳到船上。这就有点打肿脸充胖子了,两只手、两根胳膊已经疼的要命,特别是手指关节、指甲盖……搁在旧时空自己是绝吃不了这份苦的,没想到来到这个17世纪,自己竟然还可以吃苦耐劳。他知道穿越集团五百多人,很多人都是为了来这个时空过三妻四妾腐朽生活的,而现在初创阶段就好比是一场巨大的筛选,五百穿越众中有能力的人将会最先被筛选出来,成为骨干。而在这一阶段一旦落下,将会一步落后步步落后。聂义峰虽然自诩为不谙世事,但这点厉害关系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又是两包粮食,被他几乎是龇牙咧嘴地搬过来,腰已经直不起来了。他已经忘记了跑了多少趟,运了多少包,但船上所有人都没有他搬得多,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聂义峰,你得去休息一下!”张琪喊道。
  “没事,我不累!”聂义峰大大咧咧地笑着。
  “你这样会受伤的,你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你受伤了,明军来打,谁来指挥部队!?”张琪急得直跺脚,“而且,你打算让何婧急死吗!?”
  聂义峰哑口无言,急忙拍拍手,一边喝水去了。
  “胡闹!都以为自己是什么!?超人吗!?”张琪火气似乎很大,向所有人吼着,“每个人一次只许搬一袋!”
  战士们窃窃私语,张大夫怎么了?
  聂义峰也一脸问号地看着张琪气呼呼的背影,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张琪发火。自己没得罪他啊?聂义峰还专门梳理了一下这几天和卫生组的交集,非常确认自己没有惹到她……这是哪来的火?
  徐工哭丧着脸走了过来,仔细一看,脸上……有一个淡淡的手掌印。
  “我操,你咋了?”聂义峰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亲了她一下……”徐工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
  “你他妈……”聂义峰感觉怒火烧的头嗡的一下子,一下子就站起来,就差俩耳光糊上去了。他看了看周围,战士们并没有注意到,便踢了徐工一脚,压低了声音,“先给我滚回去!”
  穿越集团的主体是青壮年男性,还是以单身汉为主,少数几个年轻单身女性就像是被丢入狼群的小绵羊一样。像胡德林这种俘获芳心,正经脱单的没几个。在博铺的时候,已经听说过有三个神油上脑的男穿越众试图侵犯女穿越众的事情,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用督公的话就是“如果不是穿越众有豁免权,老子把他们三个都毙了!”,这种事聂义峰只当笑话听听,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发生在自己的连队里,还他妈的是副连长犯错误……
  聂义峰安排好码头卸货,一路大步赶回指挥部帐篷。帐篷里没有人,只有发报员在接收电报,不见徐工踪影。
  “看见徐工了么?”聂义峰问。
  “我看他洗完脸刚出去。”
  聂义峰急忙追了出去,四下一看,发现徐工垂头丧气地坐在一口木箱上,望着卫生组的方向,失魂落魄一般。果然陷入爱情中,无论男女的智商都是零啊……
  “哎哎哎,咋了,平时不挺能咋呼的么?”聂义峰无奈的走过去,踢了替他。
  “你踢狗呢?”徐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你说你,一家人都忙得团团转,你可好,在把妹,你这巴掌,该!”聂义峰坏笑着坐下来。
  “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徐工一脸委屈,“好不容易喜欢个人,容易么……”
  “哎哟?初恋?”聂义峰瞪大眼睛。
  “嗯啊!”徐工可怜巴巴。显然刚才张琪的一巴掌,直接把他的心拍碎了。
  “我靠,你不张嘴一套一套的么?我不信!”
  “爱信不信……”徐工长叹一口气。
  聂义峰一脸惊讶,这个平时一股感情王者做派的家伙,竟然这是初恋!而且是开门就踩雷……果然理论和实践永远有差距。他摘下船形帽,挠了挠头:“你啊,就是神油上脑……追妹子哪有上来就动手动脚的,你那叫耍流氓……别废话了,等过会,先去道个歉。你啊……你还政治副连长呢!这事要是传出去,你是让督公毙了你还是弹了你?”
  徐工眼睛一亮,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事往坏里说,可以说他利用职权侵犯女同志,可以说是刑事犯罪,这泥马可大了……
  “行了行了,先道歉吧……你啊,干点正事!明天,你带人巡逻!老子歇一歇!”聂义峰看徐工脸都白了,不禁暗笑着。
  “连长!连长!基地外面来了很多村民!”一个战士背着枪跑了过来。
  “好的,我马上过去。”聂义峰向战士还礼,看了看徐工,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我去会会,你赶紧忙去吧……”
  基地大门外,已经被工程队清理的干干净净,一些树木也砍倒了,在寨墙外推出了一个纵深超过80米的开阔地。一百多个衣衫褴褛的又黑又瘦的人,扛着各式各样的工具,乱哄哄的站在寨墙下,好奇的打量着站岗的黑军装士兵。士兵手中的米尼火铳大家都认得,看看背后的开阔地,大家马上就明白了——若有人来犯,只要他们一露头就会迎面挨一颗子弹。80米的距离上,无论是元年式步枪还是元年式卡宾枪,都可以做到弹无虚发。
  基地大门打开了,聂义峰走了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短衣的沙四,便迎了上去。
  “报告首长,这是我们村和附近几个村派来的劳壮,听候首长差遣。”沙四认出了聂义峰,急忙跑过来,恭敬地说道。
  “好,替我向村人表示感谢。如果村里需要帮忙,新军一定义不容辞!”聂义峰郑重地立正敬礼。
  现在大家都知道,髡人两腿一并,右手并拢抬到眉毛上,相当于明人行大礼,也纷纷行礼致意:“能给首长做工是我等福分……”
  “好了,拿好东西,跟我去报道吧。你们在百图基地期间,一切行动听工程队安排。”聂义峰转身一招手,带着乱哄哄地一群民工,进入了百图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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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5:13:38 | 显示全部楼层

143.百图基地(四)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21 编辑

  过去的百图村,沙四曾经来过。百图村村民世代以造船和打渔为生,并不种粮,所以经常用海洋商路上得到的一些实惠东西和附近的村寨交换些粮肉,以解燃眉之急。沙四曾经和村人一起,运送粮食进入过百图村。而如今的百图基地,外表看,还是那密密麻麻的树桩围成的寨墙,但是进来之后才发现,一切都变了样。街道干净了许多,房屋也少了许多,变得很空旷,剩下的房屋显然都经过修缮,村中央的高地上,一顶绿色的“帐篷”非常巨大,沙四知道这是澳洲人特有的东西,在百仞城做工的时候见识过,里面比窝棚舒服多了。变化最大的当属寨墙,虽然外面看上去还是那个模样,可从里面看却是别有洞天,所有的夯土全部用木料和石头进行了加固,通道还进行了加宽,足够两三个人并排站着,这还不算,远远地看见两个巨大的平台上,戳着两门小炮,剿匪战役中沙四见识过这种髡人称为“山地榴弹炮”的火炮的威力,一炮下去,摧枯拉朽,这还只是髡人的小炮!
  越往里走,沙四发现变化了的地方更多。百图村引以为豪的造船厂已经被拆的全无踪影,只剩下一些岸上的房屋设施,还在整修清理中。一片新清理出来的空地上,两辆小车上各架着一口大铁锅,它们背后还有一排地灶,各埋着一口铁锅。此刻炊事兵正在准备着中午饭,已经是米香四溢。这澳洲人最好的地方,就是无论尊卑,干起活来大家没有什么区别,都吃的一样好。而在这块让人口水直流的区域旁边,正是工程队的临时指挥部。
  几个村子派来的壮劳力立刻各自分组,被工程队不同的小组带走了。而他们自带的工具被统一收起来,登记造册,登记人员还告诉他们以后不用自带工具。接着,崭新的各式各样的铁器工具发到手里,大家立刻明白为什么髡人要给他们发工具了——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工程队各个组立刻把人带走,有的去挖沟、有的去修路、有的去伐木、有的去运土,各有各的工作区域。在百仞城打过杂,沙四清楚的知道髡人这套“分工合作”威力太大了,过去折腾一个月,现在只需要几天就可以做好。
  “来吧,同志们,咱们的任务是,用一个星期,也就是七天的时间,清理出这片区域……”伐木一组组长,一个因为战伤被迫退役的新军老兵,已经成了临高建筑的一名小头头。他指着海边的一片森林,一口地方的临高话,“从这里开始,一直到上面那处海湾,从海边到山路,整个这片区域,所有的树木要全部砍倒。每一名小组成员带两个村民,注意安全!”
  沙四望了望几乎看不到头的林子,不禁咽了口口水。
  “好了,上吧!”组长大手一挥。
  林子里传来咚咚咚地声音,是斧子劈斩树干时的声音,林子中看不见人,只能听到这此起彼伏的咚咚声,一下一下只敲得人心神不宁的。张琪检查完一个病人,直起腰来,皱着眉头听着树林中的这段交响曲。清脆的伐树声中,还夹杂着几声粗野的叫骂,接着便是大树倒下哗啦啦的声音,吸引了几个伤病员都伸着脖子,想一看究竟。
  “都躺好,不要乱动。”张琪把几个脑袋摁下去,就像在玩打地鼠。
  徐工一脸歉意地走过来,张琪没好气地甩脸而去。徐工尴尬地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人注意到,急忙追了上去。
  “张大夫,张大夫,我是来道歉的……”徐工好一阵追,终于在寨墙边追上了。
  “徐副连长,请问你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去巡诊了。”张琪连正眼都不瞧他一眼。
  “那个……对不起啊……我是因为喜欢你才……非常抱歉……”徐工深鞠了一躬。
  张琪的脸红了,甩到一边:“道歉有用的话,还要独孤求婚的警察干嘛?”
  百仞城的独孤求婚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喷嚏。
  “我喜欢你,我会继续追求你的,但我不会再做错事了,对不起……”徐工说的郑重其事。
  张琪看着这个大男孩一样的面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今天就是这个家伙,聊天的时候突然就吻了自己,自己本能地一耳光送过去了……来到这个时空,自己总是要嫁人的。她羡慕艾晓茜,羡慕勘探队的小雪,都已有所属。不嫁给禽兽不如的穿越众,那就只能嫁给本时空的人了,那可就是大新闻了!当然,还可以孤独终老,但张琪不打算这样……
  “好吧,我可以答应你,和你谈谈看看……”思考良久,张琪才说话。
  “真的?!”徐工只觉得整个世界都特么亮了。
  “但是,我希望你对我要有起码的尊重!”张琪说的咬牙切齿。
  “是!遵命!”徐工的心里简直都开花了。
  “好了,你忙吧,我回去了!”张琪并不多说话,扭头就走。对徐工来讲,则取得了重大进展,这一耳光挨得值!看着张琪的背影消失在一片房寨的后面,当即兴奋地一蹦三尺高,笑出了一种猪叫声。
  中午饭时间,徐工开始了他更进一步的追求攻势。按照用餐配给制度,午餐的一份标准餐是一大饭盒白米饭配两种炒菜各一大铁勺,重体力岗位还额外加一块肉干和禽蛋。当然,不够可以再加,吃不了也可以少要。军官干部们和士兵劳工并没有区别,实行通行的标准。于是,今天的午饭,徐工第一次“滥用职权”了——他要了一个鸡蛋。
  “你不是不爱吃鸡蛋么?”聂义峰呼呼啦啦吃着饭,头也不抬地问。现在还没有食堂,所有人都是在炊事车旁或者回到岗位上席地而坐。
  “给张琪的。”徐工一脸坏笑。
  “哎哟?原谅你了?”聂义峰瞪着眼睛,这家伙可以啊!
  “嗯,答应做我女朋友了!”徐工的表情简直灿烂到了极点。
  噗——咳咳咳——聂义峰差点没把命搭进去。徐工才难得搭理他,远远地看见卫生组来打饭了,马上屁颠屁颠跑过去了。
  “泥马……你注意点影响啊!我靠!”聂义峰看着那嘚瑟的背影,无奈的直摇头。
  张琪远远地就看到了几乎是一路蹦蹦跳跳过来的徐工,当即一头黑线。徐工过来也不说话,只是把一个已经剥好的鸡蛋放到了张琪的饭盒里,接着如同风一般又飘走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已经消失不见,只有饭盒里这个无辜的又白又弹的鸡蛋还在晃动着。
  “这个家伙……”张琪瞬间无语了。
  徐工飘回来,还兴奋地跳了个哥萨克舞步,引得几个海军步兵侧目。他们的政治副连长会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而且每一样好像都是海军步兵必须要掌握的……聂义峰已经吃完了饭,看傻子似的看着徐工一脸孩童般的开心,那是一种长久的单身汉一朝脱单之后发自肺腑的嘚瑟,心里嘀咕着,合着还真是这家伙的初恋啊……
  午饭过后,稍事休息,聂义峰把在码头出工的排和在海滩上执勤的排进行了对调,平衡各排的工作量,也算作是劳逸结合。船队运载的所有粮食以及还没有卸载完毕的其他物资,今天要全部移入海滩堆场和简易仓库里,明天船队就需要返航了——临高来电,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临高海洋公司的运力支持。聂义峰很好奇,显然临高方面需要大量的运力,这肯定是一次大行动,不过他还是没有问,毕竟无线电报这东西不是自己的手机,想干啥干啥……之前已经有穿越众因为在无线电报上打情骂俏而惨遭通报批评。不过聂义峰心里还是有了一个大概,不是运部队,就是运物资,很可能是去鸿基,时间上说,那边的采集点应该已经攒够一批煤了。也有可能是运粮食和糖,随着雷州方面半蒸汽化半机械化的华南糖厂爆发出了在这个时空简直恐怖的强大生产能力,为了避免造成糖价暴跌,雷州方面加大了对临高主基地输送和与越南之间的糖米贸易的力度,所以穿越集团的海运力量更加紧张了……不管怎么说,自己如果不是被发配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许这会又跟船出海了。
  “发配?”聂义峰急忙摇摇头。在这种环境艰苦、条件恶劣的地方,任何一点点的负面情绪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他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不是发配,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事实也确实如此。严格的说,百图基地的建设已经落后于计划了,几天过去,只是把原来的百图村清理出来可以住人而已,计划中的前进基地还真的只是个计划……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对百图基地,执委会并没有任命最高负责人,而是给各个单位规定了各自的任务,因为自己军衔最高而且还身负安全重任,大家尊他为一号。在这种缺乏统一指挥的情况下,进度落后也就不奇怪了。
  龙美尔咬着牙,背着一袋大米,呼呼呼地从船舱里跑了出来,他的士兵们急忙接过去,接着还是采用传递链的方式,一把手接一把手,飞快地向仓库传递着。连长说了,军官之所以是军官,就是身先士卒。海军步兵连里,三个排长,老符和熊二都是老资格的新军,从士兵逐渐干起来的资格最老的军官,论人气有人气,论人品有人品,论经验有经验。而自己呢?是军政学校出身的学生官,士兵们对他的尊敬,他看得出来,只是因为自己是军官他们是士兵,远远不是对老符、老熊那样的尊敬。有个前一阵流行过的澳洲词叫“压力山大”,龙美尔感同身受……他是发自内心的相信自己“龙美尔”的这个名字,是“临高之狐”的意思。在军政学校,龙美尔也有幸读到了澳洲名将隆美尔的战史,在“北澳沙漠”一次次精彩绝伦地战役,还有那“沙漠之狐”的大名,让年轻的龙美尔相信,首长们绝不是随随便便给自己起的这个名字!
  擦了擦汗,龙美尔又跑回船舱,飞似的滑下扶梯。两名船员向他点点头,龙美尔跑过去,转身蹲下马步,只觉得身上一沉,两手赶紧护住,背着又一袋粮食,呼哧呼哧慢慢登上扶梯。从船舱出来,外面的世界格外亮,龙美尔让眼睛稍微适应一下,抬腿就走。
  嘎嘣——啊啊啊啊……龙美尔一脚踩到一圈缆绳,结结实实崴了一下脚,咣当一下就倒在地上。
  “怎么样?”跟在他后面的韩冬急忙放下粮食,跳了过来,刚才那“嘎嘣”脆响听得十分清楚。
  “疼……好像是崴脚了……”龙美尔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能走吗?”韩冬把龙美尔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试着扶他站起来。龙美尔忍着疼,借着力一咬牙,真站了起来。
  正在巡视的聂义峰看到甲板上的一幕,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严重吗?马上送卫生组!来两个兵,拿担架!”
  于是,卫生组的休养区里又多了一个伤号——这几天的功夫,已经人满为患了,绝大多数人都是中暑和扭伤、摔伤。
  “还好,没有大碍,只是单纯的崴脚,不过恐怕要修养一段时间……唉……你们啊……一个个的,都不能小心一点!?”所谓医者父母心,张琪给龙美尔检查完,心情不太好。
  “这还不错了,都是小伤。以后要是有大战,血淋淋的伤员抬下来,你还不被吓死。”聂义峰亲自给龙美尔缠上冷敷的毛巾,站起来说。
  “乌鸦嘴……”张琪嘟囔着。
  “这是真事啊,博铺保卫战的时候你不在吗?哥们我就是当时给抬下来的,还是何婧给我包扎的呢!”聂义峰满脸的幸福。
  “哎哟呵……”张琪作呕涂状。
  聂义峰严肃起来:“你这就算提前适应一下吧,将来哪天万一又有大战,走马灯似的往下抬人,没见过那场面真的会腿软的……”
  张琪不禁点点头。
  聂义峰突然坏坏的一笑:“哎,到时候,老徐你抬不抬啊?”
  “我靠,你能不能盼他点好?”张琪头一甩,向卫生组的帐篷走去。
  “不错,这就已经护上了……”聂义峰忍住笑,蹲下来看着龙美尔,“行了,歇两天吧,这边还凉快。你啊,倒是小心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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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5:15:49 | 显示全部楼层

144.百图基地(五)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23 编辑

  一艘穿越集团新建造的武装巡逻艇,如同一只优雅的白色海鸥,浮在波澜不惊的海面上。这种完全是欧洲三角纵帆船样式的巡逻艇是博铺造船厂的最新力作,而且还是采用了铁肋木壳结构,可谓是划时代了。低廉的造价、典雅的外形、优异的性能,让已经缺船缺的满嘴起火泡的海军一下子就建造了五艘,几乎用光了计委全部帆布库存,心疼的马千瞩直跺脚,商务部不得不紧急订购——穿越集团的商务部和挂羊头卖狗肉的宗教办已经成功和澳门的葡萄牙人挂上了联系,双方你来我往的做起了生意。在最初用于试验的1号艇下水后,根据实际使用的情况,后续的4艘全部进行了改进——加大了排水量和风帆面积,进一步优化了船型,重点是减少了武备——1号艇上搭载的两门陆军型12磅加农炮在一次打击海盗的战斗中,一次齐射差点直接把船掀翻。而在红牌岛海战中,海军步兵证明在近距离中,新军使用的14mm口径米尼弹,如果能大量地击中船壳板,一样可以直接把本时空质量欠佳的小破船拆碎。所以从2号艇开始,两门打字机取代了前后甲板的两门火炮,并不大的中央舰桥得以解放出来,不像1号艇那样拥挤不堪。
  编号6102的巡逻艇轻快地划破碧蓝的海水,在浪头间穿行。舰艏甲板,许延亮就像一个乘船远行的客商似的,背着手凝望着大海。和海军其他军官偏爱旧时空各个国家不同款式白色军装不同,许延亮永远都是这身本时空服装厂生产的元年A式海军军装,里面的海魂衫也不是21世纪带来的,而是服装厂刚刚解决了条纹染色技术难题后生产的。许延亮觉得,老是穿着旧时空做工精良的军装,在现在大家都很土的情况下,太过拉仇恨。陆海军矛盾虽然源起陆军节流海军兵员,但是海军少壮派的咋咋呼呼盛气凌人地拉仇恨,也要负责。自己呢?许延亮不认为自己属于少壮派,虽然自己也不老,但显然又不属于复转军人派……
  而这就是他在海军的窘境。虽然从一登陆开始,他就参与了海军所有重大行动,出力甚多。为扩大海军的影响力,无论是拉拢遭到陆军少壮派排挤的青年军官,还是扩军和成立新兵种,还是日常行政管理,“许胖子”名号如雷贯耳。但就因为他不属于任何一派,日子虽然风风火火,却总是感觉欠那么一点。于是,在他的运作下,一项新的任命下来了——百图基地行政主任。聂义峰关于百图基地需要高级领导统筹管理的报告,按照行政关系全部由海军转交执委会,许延亮自然知道了百图基地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存在他能自己去做一份事业的机会。为了说服海军、军委会和执委会,许胖子差点把腿跑断,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作为一名从大航海时代2一直玩到大航海时代4的玩家,许延亮小时候的梦想,就是驾一叶之扁舟,去征服星辰大海,登陆一处荒无人烟的海岸,建设出一个强盛的国度。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另说,梦想和情怀总还是有的。他了解执委会对于百图村的打算,绝不只是作为对琼南的远征的前进基地,而将会成为穿越集团对琼西渗透的一处重要触角。如果说博铺港是圣彼得堡,红牌港是喀琅施塔得,未来的榆林港是塞瓦斯托波尔的话,那么百图基地就将是符拉迪沃斯托克,只不过要改成控制西方。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待到整个海南拿下时,百图基地也就完成了它的使命,可以预见那时自己也有了充足的政治资本。
  “不知道百图基地这会建成什么模样了。”许延亮喃喃自语。他现在既无法和临高联系,也无法和百图联系。无线电台数量有限,优先配属给驻外站、关键据点,连海军舰艇都是出重要任务时才会临时装备。像6102艇这般,出海送人送东西的杂活,自然轮不到。
  “首长,请用茶。”一名水兵恭恭敬敬地端着一盏茶走过来。
  “谢谢。”许延亮点头致意,接过茶杯,竟然还带着一个小碟子,茶水里煞有介事地放着一片柠檬。
  喝着茶,看着大海。许延亮盘算着到了百图基地之后,工作如何开展。海军步兵的聂义峰,这是个只知道闷头做事,不谙世事的家伙,或者说装作不谙世事。自己当初给海军拉拢他废了好多功夫,成功拿下了海军步兵的编制,一度成为计划中的海兵营的主战兵种。结果一纸命令下来,海军步兵成为独立兵种,只是行政关系上还属于海军,这让海军中的少壮派有了一种为他人做嫁衣的郁闷。当然,许延亮不认为聂义峰的智商和情商能够摆平执委会,这个改变应当是执委会下大棋,但总归心里不舒服。今后的工作,聂义峰毫无疑问会是自己主要的左膀右臂,但愿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右转4,方向东南!”舰桥上,军校里未来的舰长正紧张的下达命令。
  三角纵帆船的机动性几乎达到了max,灵巧地在浪花间扭动,开始抢风航行。根据海军和一个澳门女海商达成的协议,女海商拥有几条航线的贸易垄断权,而作为回报她要训练穿越集团的水兵和学员,把他们训练成最一流的水手。客观的说,女海商遵守承诺,已经训练出了一批优秀的船员。但是许延亮对她充满了戒备之心,因为她叫李华梅。
  这个名字,作为大航海时代的资深玩家,许延亮可是十分熟悉,她是一个明末的女海商,同时也是一个女海盗。但问题是——这是游戏中虚构的人物,现实中根本没有这号人!那么,她是谁?她为什么自称李华梅?她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个名字?她有什么目的?许延亮曾经把这些问题在海军会议上提出来,但已经神油上脑的海军少壮派已经被年轻漂亮身材好的李华梅迷得神魂颠倒,不但没有提高警惕,还给许延亮扣了无数顶帽子……好在海军高层的复转军人派头脑很清醒,一直对李华梅采取监视措施。
  海岸已经远远地露出了百图港的模样,许延亮举起了望远镜,看到已经颇为像样的凸角堡要塞,还有要塞周围正在紧张施工的工地。林子中不时有树木倒下,显然正在进行砍伐作业。已经开辟出来的空地上,木制简易房已经起来了几间。沙滩上密集地堆放着一批物资,乱中有序。显然,建设工作进行的还不错。
  当船最终靠上百图港那简陋的码头时,许延亮发现聂义峰正亲自等候在岸上,一时竟莫名其妙有了些感动。
  “许首长!”聂义峰笑着迎上来,抬手敬礼。
  “我靠,你还来这套。”许延亮一脸标志性的人畜无害的笑容,倒也不客气地抬手还礼,和聂义峰握了握手。
  “你可是我们的领导,当然得讨好一下!”聂义峰打量了一下码头上这艘崭新的洁白无瑕的巡逻艇,感觉眼前一亮,“咱们自己造的?”
  “是啊,漂亮吧?”许延亮像是给土包子展示城里的新鲜花样似的,“文总亲自设计的,真没想到,做模型做到极致还能客串设计师。”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便给码头工人腾开了位置,6102艇的水兵把自己的战船系泊好,接着和码头工人开始卸货。根据百图基地的要求,计委又调拨了一批物资,同船运抵。
  “今晚上几个穿越众给你接风。条件不好,凑合一下吧。”聂义峰提过许延亮的行李,做了个请的手势。
  “哎呀,难怪都说家里吃紧,外头紧吃啊……”许延亮坏笑道。自从广州和雷州方面传来了各种骄奢淫逸的传闻后,各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流言蜚语就在穿越众之间流传。
  “广雷咱比不上,不过这里有肉,百仞和博铺可吃不到这么多。”聂义峰坏笑着,“这要搁在旧时空,估计咱们都得枪毙。”
  许延亮马上反应过来:“说吧,是国家一级还是二级保护动物?”
  指挥部帐篷里,用石块垫起几张木板拼凑一张大桌子,桌子上的饭菜不算丰盛,但是卖相很好,聂义峰亲自下厨炒的菜。在这个远离临高主基地的地方,蔬菜不易保存,不过获取禽蛋、肉类比百仞城容易的多,山里的野生动物可就遭了殃,在这个时空也没有什么法律来制裁这群为非作歹的时空入侵者。百图基地的几个穿越众,加上许延亮,几个人席地而坐围在桌旁,以水代酒,边吃边聊不亦乐乎。同被发配到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一时间大家都有了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
  “本来我想带瓶朗姆酒来……雷州那边自己生产的。临走的时候明老给摁下了,说影响不好。你们不知道,博铺这边还好点,百仞城那边有些人真是……看啥他都不顺眼。”许延亮吃饱喝足,一时口不择言,突然觉得这种背后评论不太地道,岔开了话题,“撑死我了,你们不知道,我一大早就上船了,中午饭我都没吃。”
  “那许大主任就再吃点嘛!”张琪笑着说。
  “哎呀,别这么叫,都是一块想不开来到这个时空的沦落人。”许延亮摆摆手,“再说这来了才发现……还是博铺好啊……”,大家一阵哄笑。
  “家里边有啥新闻没有?”聂义峰喝了口水问道。
  许延亮的目光亮了一下,故作神秘:“新闻?大新闻!”
  “谁被续了?”
  “什么啊……还记得诸彩老吗?”许延亮看了看大家,“诸彩老海盗,覆灭了!”
  众人齐呼“我操!”,连张琪都没有免俗。这个明末著名海盗,穿越集团接触到的第一支海上巨寇,就这样突然成了历史了。
  “冉捕头厉害,提前派人到了海盗那边做工作,兵败如山倒的时候,硬是拉过来七八十艘船,一千多男女老少。”许延亮普通说书一般,眉飞色舞。
  “七八十艘船!?哎呀,督公的头发可以少掉几根了!”徐工一句话大家哄堂大笑。
  “这些船还有海盗,执委会打算怎么处理?”聂义峰忍住笑,“海盗八成是来投奔,不是投降的吧?”
  “来了之后还由得了他?”许延亮满脸的尽在掌握。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条极好的消息。就算这七八十艘船没有完全归属穿越集团,只是合作关系,也能极大的缓解现在运力紧张的状况。而海盗都是常年的老水手,相比船只,穿越集团更需要的是人。
  “话说,我有点对我们的事业很期待了。”徐工只觉得有一种“意气风发走进新时代”的感觉。
  “你之前就很勉强吗?”许延亮严肃道。
  “哎呀,引起领导重视啦!不是个好事啊!”大家哈哈笑着。
  晚宴结束,大家很自觉的把指挥部收拾干净,穿越集团里已经悄然兴起一股“勤务兵”的风潮,不过在百图基地大家还是亲力亲为。许延亮自然也入乡随俗,在帐篷一角铺好自己的行军床。今天折腾了一天,这会已经是水足饭饱,已经困得不行了,连洗漱都懒得去,倒头就睡,只不一会就一动不动睡熟了。
  今天的月光不错,非常亮。这个纯净的时空,没有工业污染,也没有什么灯光污染,月光几乎是不受任何削弱地直接洒到地面上。借助这最原始的照明,聂义峰照惯例巡查整个基地的哨位。随着保卫面的扩大,他手中的预备队已经只剩下半个排。任何时候都保留预备队,是大孙头教给他的金科玉律。百图基地的位置,距离儋州已经很近了,正如沙岭村的情报一样,儋州那边的土匪时不时到这边活动,所以不能掉以轻心。海军步兵的黑军装,在夜间几乎可以当夜行服穿。这倒是当初设计的时候未曾考虑过得,算作意外之喜。几处明哨尚且不易被发现,更别说暗哨了。在旧时空作为《亮剑》的忠实观众,聂义峰对明暗哨制度情有独钟。
  整个寨墙一切正常,哨兵们都尽职尽责地站岗。炮兵无需承担夜哨,一个个都已经守着大炮睡熟了。卫生组休养区那边,矮墙又加强了一圈栅栏,哨兵没有偷懒,警惕性还不错。这里的床位已经增加到了二十张,伤病员大都是中暑和外伤,已经先后后送了七个人。例行公事般的叮嘱了哨兵一些事情,聂义峰沿着海边一直走到寨墙外。沙滩堆场是一处重点设防区域,他把最有战斗力的熊二的一排全部部署到这里,把火力排调回了寨墙内。沙滩几乎是个完全开放的区域,而且没有栅栏矮墙的保护,只有几处防御工事。
  “口令!”哨兵听到了脚步声,上了刺刀的步枪已经端在手里。
  “建设!回令!”聂义峰小声说道。
  “基地!”哨兵收起枪,立正站好。
  “你们这里没有护墙,所以一定要提高警惕,不能大意。”聂义峰嘱咐道。
  “连长,放心好了。”哨兵点头。
  不过聂义峰还是不放心,这支目前唯一的一支海军步兵连,除了几个士官,全部都是新兵。虽然训练了几个月了,但除了红牌海战,根本就没打过仗。当然,整个新军的所谓作战经验,最大的也不过就是剿匪战役,可有总比没有强啊……
  “得催促工程队尽快完成仓库建设,把沙滩上的东西都运进来……”聂义峰暗暗盘算着。沙滩是计划中的海军步兵战术训练场,得尽快恢复部队的训练。正如当初许延亮说的,一旦分散守工事,部队很快就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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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5:16:52 | 显示全部楼层

145.百图基地(六)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23 编辑

  许延亮新官上任,马上就开始煽风点火。首先是各个部门汇报目前的工作情况,重头是工程队,保障分队的几个组也各自进行了汇报。聂义峰抓住时机,提出了优先完工仓库,以把沙滩堆放的物资全部储存起来,这样他就可以把晾在沙滩上的一个排撤回来,加强基地防卫。他原本以为自己的理由很充分,结果发现每个组的要求都包含着他们优先的正当性——卫生组要求优先修建医护所,以更好的开展医疗服务。同时还要求把简易澡堂完工,提高卫生条件。炊事班要求修建一处煤气冷窖,以便储存炎热季节无法长期保存的食材。至于工程队自己计划干的活就更多了,多点同时在施工。
  显而易见,第一次开分矿,穿越集团严重高估了自己的生产力水平,低估了恶劣环境对劳动效率的制约。而且,没有完整计划和统筹实施的弊端也出现了,工程四处开花,总体却进展缓慢。许延亮对此早有准备,甚至他还有点高兴,每一项问题都是一个机遇,如果都能顺利解决……长远来说可比劝降海盗八十艘船来的有意义。这些经验教训,都可以为以后大规模开分矿所借鉴。
  “同志们所说都有道理,我谈一下我的看法。首先,要明确我们来这的目的,就是建设百图前进基地。这是我们最主要的目标,所以,工程队的施工项目都不能停。其他组的要求,暂时我们只能互相配合将就一下,基建阶段当然无法面面俱到,这只是暂时的问题。但是海军步兵连的意见,必须重视,安全无小事。我同意聂连长的意见,不要觉得我们消灭了临高的土匪,就不把儋州的土匪放在眼里。沙滩堆场孤悬在外,即给土匪提供了极有价值的攻击目标,又分散了我们自己的力量。所以,我要求工程队,克服困难,尽快将仓库完成。”许延亮作为一号大老板,最后拍板。
  于是工程队专门抽掉了力量,加紧对原百图船厂遗留的建筑进行整修。张琪又向许延亮游说了半天,终于也同意把简易澡堂也同时完工。毕竟对于女孩子来讲,每天都出一身臭汗,连续这么多天不洗澡,这事简直和要命差不多。在林村的时候,隔三差五还能到河里洗个澡游个泳呢……而百图村偏偏没有河。
  随着附近几个村子壮劳力的加入,海军步兵已经不需要再去日常派工了,只是紧张的时刻偶尔帮个忙。这下聂义峰打算恢复一下体能训练,毕竟按照设想,海军步兵首先是个“步兵”,就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兵。没有体能,其他的都是扯淡——自从軍事组开始,从一个二百斤浮肿的胖子变成了今天一个一百七十斤精壮的汉子,聂义峰深深中了“体能万能论”的毒。来到百图基地,虽然自己盯得紧,几个班排长还有军士长也很勤快,但毕竟暂停了训练,不可避免的有些懈怠。比如沉浸在爱情中,已经有点玩忽职守意思的徐工。但是自己不但有妹子,而且已经算是事实夫妻,他实在是无法对徐工说什么……只好自己多干点活了。
  体能训练,最常用的方式之一,就是万年不变的武装行军。步枪、掷弹筒、弹药箱全部扛上,整队完毕,大门就打开了,聂义峰打头,军士长韩冬压阵,全连四人一排拉开纵队鱼贯而出,沿着崎岖的山路快步行军——因为已经暂停了很长时间训练,头几次算是恢复适应,只要求大家列队走,不要求时间。从地图上看,由基地大门出发沿着山路一路向西南,抵达通往儋州的岔路口刚好五公里多一些。一个来回,就全当十公里行军训练了。
  作为穿越集团军鼓、军笛和军号的大弟子,韩冬已经把全连的鼓号手训练的在整个新军出类拔萃——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整个新军所有的鼓号手还只能敲一些比较简单的节奏。韩冬本人也随身携带一把小军号和一支笛子,无他,他很喜欢这种全身澄黄发亮的澳洲喇叭,也很喜欢澳洲军那节奏鲜明的笛曲。在笛声和小军鼓那合奏下,全连踩着鼓点,以标准的每分钟112步、每步75公分齐步向前,如同阅兵一样。澳洲军队军纪之严格是超乎想象的,士兵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处细节都超乎想象,当初还是教导营掷弹兵排的时候,韩冬就吃过无数苦头。
  聂义峰和徐工登上一处岩石,回头看着从眼下列队经过的连队。精气神还算不错,之前队列训练和纪律灌输还算严格,队伍中没有交头接耳,当然有几个人踩错了步子,稍一提醒立刻就换回来了。每个人的装束都还合规,大包小包按照左生活右战斗一挂,再把Y型带一扎,很是那么回事。随着贸易据点运来的牛越来越多,新军的各类皮质用品质量也越来越好了。Y型带也和最初的那版不一样,进行了修型,更加舒适。一身黑军装,戴着船形帽,踩着短布靴,扛着米尼步枪——这种混搭风有一种无形的喜感。
  走在最前面的是三个轻步兵,每个排都有一个直接听命于排长的轻步兵,以随时猎杀不同的目标,行军时他们作为尖兵走在最前面。排属轻步兵不是固定的,只有每次射击考核,200米立姿无依托射击全身靶和200米跪姿有依托射击半身靶,两项命中率都不低于80%才有资格入选,成绩最优的前三者胜出。而为了培养荣誉感,同时也为了区分陆军轻步兵,海军步兵的排属轻步兵领章和所有海军步兵一样,都是镶蓝边的红领章,但是在左臂,则多了一个金色盾形臂章,内书“枪王”二字。入选排属轻步兵,就可以十分嘚瑟地把臂章挂到军装左臂上,吃饭可凭臂章多领一条鱼。而一旦落选,则就要亲手把臂章交给新当选的人——这是聂义峰和徐工一起商量出来的制度,以带动训练积极性,确实卓有成效。几次实弹射击,每次排属轻步兵都要换人。开始的时候,入选的人得意忘形,疏忽懈怠,很快就被后来者居上。而后来者,往往重蹈覆辙,被后后来者拿下。一来二去,竟然形成了一股激烈的竞争风潮。如果不是实弹射击机会太少,聂义峰有信心把全连都训练成神枪手。
  三个步枪排都已经走过,最后是火力支援排。聂义峰和徐工互相交流了一下,徐工跟着火力排,和韩冬一起压阵,聂义峰向连旗方向跑去。跑没两步,前面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鼓声也停止了。熊二提着步枪,急冲冲地跑了过来,持枪敬了个礼:“连长,有情况!”
  “部队停止前进,路边隐蔽!”聂义峰立刻命令道。至于为什么要路边隐蔽,完全是战争片看多了被洗脑后的第一反应。他向熊二打了个手势,向前面疾跑而去。
  三个轻步兵已经在路边各自占据了掩体,或依托树干灌木,或贴在石头上。聂义峰猫着腰跑过来,直接来到最前面:“什么情况?”
  “刚才大约有一支五十人的队伍从前面横穿了道路,往上山的方向,有兵器。”一排的轻步兵,是当初熊二从海兵连带来的一名上等兵,现在已经是下士了。
  “是明军吗?”聂义峰问。
  “不像,有可能是土匪。”下士回答。
  “发现我们了吗?”聂义峰看了看四周寂静的山林,在这个瞬间忽然有了一种中了土匪埋伏的感觉。
  “没有,我们先发现的他们。”下士很肯定的摇摇头。
  徐工猫着腰摸了上来,后面几米干脆低姿匍匐爬了过来:“什么情况?”
  “一支五十人规模的土匪,上山去了。”聂义峰让自己紧贴在一棵粗大的树,往腰间摸了摸,找到了新配发的布质地图袋。打开地图,聂义峰马上看到了标注的红色行军路线和终点。看了看手表,根据行军时间进行预估,又用等高线和周围的地形对应了一下,判断出了自己的图上位置。
  徐工看着聂义峰皱着眉头看地图,也好奇地凑上去瞥了两眼。徐工还没有参加过军官培训,这地图在他眼里如同天书一般。其实聂义峰也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军政学校里碎片化的军官培训,只能学其形,如果不是高中时地理课没怎么睡觉,他看地图也是两眼一抹黑。
  “现在的情况是,这股土匪似乎是冲着沙岭村去的。”聂义峰收起地图,看了看徐工,说着自己判断的情况,“沙岭村和儋州的土匪关系暧昧,八成又是来换粮的。”
  “这帮该死的地主阶级。”徐工气呼呼地说道,“剿匪费那么大劲,他们可倒好……”
  “也正常……这里远离临高中心地区,我们的影响力不大,但是儋州的土匪却经常过来。为了自保,这里的村寨和土匪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聂义峰说。
  沙岭村有聊胜于无的寨防,民兵战斗力也不弱。但问题是,随着百图基地的用工,包括民兵排在内,很多青壮劳力都不在村子里。聂义峰说了好多次,派工不要抽调民兵排的人员,但是头人根本不听。民兵排的人本来就是村里最边缘的家室,属于那种死了都没人埋的角色,头人只肯让他们外出——如果沙岭村民兵排三十人全在,这区区五十人的土匪肯定不敢图谋不轨。但现在,就难说了,更何况已经对他们与土匪的交易进行了批评,如果土匪要粮村子不肯,那……
  聂义峰心里有了主意:“路路畅通!”
  “干嘛?”徐工明白这是要动杀机了。
  “二排长负伤休养,你去带二排。”
  “好嘞!”
  “熊二!”
  “到!”
  “带领你的排上山,追上土匪!”
  “是!”
  “命令二排、三排,在一排左右展开,火力排跟进!派战士马上回基地报告情况,做好救治伤病员的准备!”
  各排立即行动,拉开三个扇面组成一个三角阵,轻步兵在前,步兵的散兵线紧随其后,所有人已经完成了装填,并放上了火帽,小心翼翼地合上击锤。这样防止树枝挂到扳机上意外走火,同时一旦需要射击,只需要打开击锤,马上就能开火。聂义峰有点后悔来百图基地前没有带配发的54式或格洛克,手里只有单打一的德林杰手枪。当时考虑到百图基地条件不好,娇贵的现代手枪难以满足保养条件,一时忽略了可能存在的战斗。看了看周围的战士们,不禁心安了一下,这是一百支元年式步枪,要是连五十个土匪都打不过,那他直接跳海自我了断算了。
  想到这里,聂义峰突然又心虚起来,自己这算什么呢?擅自调动部队?自己好歹是百图基地的軍事指挥员,这点权利应该也有吧。不过自己这样出击了,会产生什么后果?土匪会不会对沙岭村进行报复?正面硬刚,别说五十土匪,就是来五百最穷凶极恶的土匪,聂义峰也有把握用这一个连把他们干掉。可是土匪如果玩飘忽不定,自己恐怕就要焦头烂额了。而且这里离儋州如此之近,如果贸然出击,会不会产生连锁反应。穿越集团目前的政治方针是不与大明政权直接冲突,如果自己打了,会不会引起儋州明军的注意?但是转念一想,既然选择百图村为前进基地,为琼南远征积蓄力量,同时对琼西进行渗透,那就绝不可能允许这里有土匪的存在!
  “打!而且要一个不留!”聂义峰下定了决心。
  沙岭村村口,已是剑拔弩张。民兵排仅剩的十几个人,把村口拦上了路障,每个人都头戴藤盔,一手持藤盾,一手架长矛,在路障后站成一排,盾盾相叠、人人相护,活像古希腊的重步兵。村子外,土匪们聚集在五十米外,也是虎视眈眈。
  “可是儋州九老大的队伍?”头人站在民兵后面,有些战战巍巍。土匪得罪不起,澳洲人也得罪不起。
  “正是,九爷派我们前来向头人置办一些粮食,还是按老规矩,头人这次为何以刀兵相迎?”土匪头目喊。
  “还望九老大能另寻他处协粮,沙岭村地薄人少,存粮实在是不多啊……”头人面露难色。
  “你什么意思!?九爷何时亏待过你们!?”土匪头目怒了,“劝你识相点!”
  头人的嘴角跳了一下,过去髡人远在百仞城,呼应不到,如今新军营寨就在山下,黑衣兵勇不时就来山里转一圈,不觉腰杆也硬了起来:“九老大应当知道临高的联防保安团之前的进剿,各路好汉无不损兵折将,整个临高被肃清一空。如今这澳洲人的营寨就在山下,慑于澳洲人武器犀利,还求九老大体恤小寨,以免澳洲人发兵问罪。”
  这明里客客气气,话中话却以澳洲人相威胁。关于澳洲人的传闻,什么巨大的铁船、犀利的火器还有繁荣的商业,无论是儋州的官民还是匪,都已经耳闻颇多。也有儋州的商人去临高做买卖,带回来雪一样白的食盐和砂糖,还有从未见过的即使手艺最佳的铁匠也打不出来的优质铁器。儋州的土匪通过打劫这些商旅,也是小赚了一笔。临高剿匪战役,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将整个临高境内大小匪帮一扫而空,只有极其幸运的小股散匪流入儋州。髡贼出手之凶狠、追杀之冷酷,令儋州土匪也不禁两股战战。
  “好!头人如今有了靠山了,恭喜。只是澳洲人不会每时每刻都在,改天九爷亲自来和头人详谈!”土匪恶狠狠的说道,“头人到时候,把今天的话再讲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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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5:17:28 | 显示全部楼层

146.百图基地(七)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24 编辑

  “隐蔽!”聂义峰一下子跪在灌木后面,打手势让所有人卧倒。他看到前面的轻步兵,已经隐蔽起来,向后打着手势。全连立刻就地卧倒,或者隐藏在灌木草丛里。密林之中静悄悄的,好像并没有这一百多号人似的。聂义峰观察了一下,大着胆子猫着腰,一路快跑,来到轻步兵旁边。
  “什么情况?”
  “前方大约60米,发现目标。”轻步兵举着枪,声音压得很低。
  聂义峰压低身姿,从灌木后悄悄探出目光。果然,林子中有一伙武装人员在休息,完全是散漫的随地一坐,没有什么章法,也没有警卫。他们一定就是土匪了,只是数下来,少了一半人。看来土匪有一部分人在此守候,另有一部分人前去沙岭村叫门。
  “你回去,告诉火力排,面向后方建立警戒线,提高警惕,注意土匪后续力量。然后告诉一排长,你们排解决这些人。注意,尽量不要开枪。听我命令发起攻击,沉住气!”聂义峰把声音压的极低。
  “是!”下士紧抓着自己的步枪,慢慢往后退去。
  韩冬壁虎一般,紧贴着地面爬了过来,聂义峰一边检查自己的德林杰手枪一边说道:“通知副连长和三排长,绕开这些土匪,直扑沙岭村。隐蔽行军,不要被发现!听到这边开火,马上就对沙岭村的土匪发起攻击!”
  “是!”韩冬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聂义峰努力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这算是海军步兵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战斗,而且是短兵相接。论兵力,自己两倍于对方,论火力,对方没有和自己对比的资格,这基本是一场开着IS-7进了一级房的屠幼战斗。他一挥手,已经准备完毕的一排在熊二的带领下,三个班展开单横队,全部都是低姿匍匐的动作,悄悄爬了上来。他左右看看,隐约能看到密林之间有黑色人影向上山悄无声息地前进着。聂义峰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他不知道现在的具体位置,也无从预计二排三排到位的时间。自己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读地图水平,一旦离开地标就完全睁眼瞎,现在只能靠猜测了。
  “早知道,让徐工那边先打响……”聂义峰喃喃道,他看了看身后的战士们,打了个手势,“上刺刀,动作慢点……打开击锤,没有命令不许开枪!”,伏在地上的战士们小心地从刺刀皮鞘里抽出修长的三棱刺刀,轻轻套在枪口上用力一转,接着慢慢打开步枪的击锤,露出了击砧上金澄澄的火帽。地上的杂草阻碍视线,根本无从瞄准,只能大致把枪指向前方。现在就是等待了,聂义峰估计从这里到沙岭村最多五分钟,等二排三排一到位,这群土匪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砰——突然的枪响吓得聂义峰一哆嗦,脑子嗡的一下,谁开的枪!?但是已经来不及多想了,他一下子站起来:“起立!开火!”
  土匪已经炸了锅,操着南腔北调乱叫着,林子里突然站起一排黑衣人,还没看清他们举着的是什么,就听见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巨响。土匪顿时人仰马翻,二十几个人如同被一把横扫而过的镰刀击中一般,四仰八叉地摔倒,无一幸存。
  “快!向沙岭村冲锋!”聂义峰挥舞着手枪大喊着。熊二带着一排的战士,马上向山上冲去。可是半路上,一群黑衣人也挺着刺刀迎面过来了,是二排的人。
  “你们怎么回来了?”聂义峰只觉得头都要炸了。
  “来支援你们啊!”徐工无辜道。
  “我操!快向沙岭村冲锋!”聂义峰骂娘的心都有了,不多废话,带着战士们继续冲锋。
  刚才那声枪响怎么回事!?八成是走火!他娘的不是命令把击锤合上了嘛!这下好,三面包围的歼灭战,打成了赶鸭子的击溃战。放跑了土匪,那可就真成笑话了!聂义峰呼哧呼哧一边跑着,一边在心里骂着,找出那个不服从命令的家伙,老子非毙了他!好吧,自己没有枪毙人的权利……
  沙岭村方向传来密集的枪声,显然是符文明带领三排坚决执行了“向沙岭村前进”命令,现在和另一伙土匪交火了,果然还是老掷弹兵排的老兵稳重。听得出三排只打了一轮齐射,喊杀声传来,已经开始了刺刀冲锋。聂义峰大声呼喊着,率领战士加快速度。
  谢天谢地,符文明的三排及时赶到,拦住了土匪逃跑的退路,沙岭村民兵果断的出击,在刺刀和长矛一顿猛戳之后,在村寨叫门的土匪也无一漏网,全部都瘫在地上,身上的窟窿冒着血泡。战斗最终还是打成了歼灭战,虽然过程一塌糊涂,混乱不堪。
  聂义峰带着战士们冲出林子,冲到沙岭村,发现村寨前一地尸体。三排无人受伤,沙岭村民兵一人被同伴的矛杆打到头起了个大包,算是一人受伤。一排消耗子弹29发,三排消耗子弹29发,二排一枪未放,击毙全部53名匪徒,几乎是一枪一个的水平,可谓是大胜。这种战果报给计委,恐怕也是会盛赞一番。但是聂义峰心里压着一团火,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首长……首长……首长大恩啊……”头人一口蹩脚的普通话,迎过来跪下就磕头。聂义峰一个字都没听懂,不过从表情上也能看出是什么意思,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告诉你们不要削弱民兵排,告诉你们不要削弱民兵排,说了多少次?你肚子里那点小算盘当别人不知道吗!?这次要不是我们来,我看你这个头人有几条命喂土匪!?我们买粮食给你钱给你东西,这买卖你不做,你去和土匪做买卖,我问你你有几颗脑袋!?”聂义峰几乎是咆哮出来,旁边的符文明愣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平时笑哈哈老好人一般的连长发火。
  “老符!你给他翻译!”聂义峰吼了一声。
  符文明知道连长真动怒了,急忙翻译过去,只把头人听的痛哭流涕,一个劲的磕头。
  聂义峰不再搭理这个头人,四下看了看,下令打扫战场,火力排撤回来。心里的怒火翻腾着,那声突然的枪响险些误了大事。他看到二排的战士灰溜溜地站在那里,在欢天喜地打扫战场的一排三排战友面前,好像打了败仗一般,士气低落。这次他们一枪未发,连活的土匪都没见到,要知道红牌岛海战的时候,二排的三艘船没有打字机,硬是靠步枪击毁了两艘船,当时还受到了表扬,这次可是出了大洋相了……
  “徐工!”聂义峰压着怒火喊了一声。
  “到!”徐工知道自己差点坏了事,不敢怠慢,跑过来立正站好。
  “我说你带着二排跑回来干嘛?为什么不执行命令向沙岭村突击!?如果沙岭村这边土匪不是二十几个,要多的多,你让三排怎么办!?”聂义峰努力克制着要咆哮的冲动,咬着牙质问着。
  徐工出于21世纪现代人的自尊心本能地要顶两句,但自知理亏,还是忍住了,半天嘟囔出来:“不是来帮你嘛……”
  “我操!我那一个一排一个掷弹筒排要你帮个鬼啊……”聂义峰咬舌自尽得心都有了。
  徐工苦笑一下,也是……就那四门掷弹筒,都能把二十几个土匪给炸个七荤八素。
  聂义峰皱着眉头看了看一脸委屈的徐工,意识到都是穿越众,还是搭档,不能太过,只好拍了拍徐工的肩膀,语气放缓了一点:“行了,下次就知道了……要查一下谁走火,这事必须严查,这差点捅了大篓子,是严重违反潜行纪律!”
  徐工严肃起来,点了点头:“不用查了,二排的一个兵。也怨不得他,他按要求把击锤合上了,但泥马这事就是那么寸,树枝刚好把击锤拨了一下,就走火了……”
  “这泥马……”聂义峰顿时无语,想了想,他不打算进行那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地刨根问底式追责,以后加强教育,让战士们了解米尼步枪的机械结构原理,以后多注意就是了,当即说道,“你是政治副连长,这事你处理吧……”
  “放心吧……”徐工点点头。
  一共就五十多具尸体,土匪的武器海军步兵是看不上眼的,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也犯不着为了几十把锈迹斑斑的破烂刀矛派人去趟百仞,聂义峰决定,全部交给沙岭村自行处置。为了展现新军人民子弟兵的新面貌,如同旧时空红军进山村一样,海军步兵们把一些自己的生活物资分给贫苦村民,帮村民们整修寨墙和房屋,打扫卫生,干些力活。一时之间,沙岭村中一股军民鱼水情的既视感。
  “徐工,你带人进村转转,那些过不下去日子的人家,分点草地干粮什么的。”聂义峰火气消了不少,决定进村看看。
  沙岭村是附近最大的一个村子,足有三百多口人,或农或猎为生,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是个典型的较为原始的山村。这种村落聂义峰在旧时空的电影上看过很多,大都是红军、解放军路过时,发生的一些煞血为盟的历史传奇。这类村寨如果能结为血盟,那可比在这安排个据点都划算。
  “命令部队,村外休整,饮食只准使用携带物资,不得扰民。”聂义峰命令道。一方面,这是树立新军纪律严明、文明之师形象的大好机会。另一方面,村里转了一圈下来,这卫生状况,聂义峰还真不放心。每一名士兵都是宝贵的,他可不希望因为拉肚子损失战斗力。
  山路上,许延亮亲自带着增援,呼哧呼哧爬上山来。穿越快一年了,还能维持一年前的体型不变,那也是要凭本事的。接到遭遇土匪的报告,许延亮亲自组织了一批人马上了山,炮兵排当然是不敢动的,不然家里就唱空城计了。一批拿着标准矛、藤盔藤盾的武装工作队,还有卫生组,一路小跑就上了山。等赶到沙岭村,连战场都打扫干净了。
  “尸体你怎么处理的?”张琪对这个问题比较重视。天气潮湿闷热,五十多具尸体腐烂起来,那可是很恐怖的疾病源。
  “一排去处置了,放心吧。”徐工凑了过来。
  “看你情绪不高啊?不是打了胜仗嘛?”张琪看徐工一脸的低气压,心生疑惑。
  “别提了……差点闯祸……”徐工叹了口气。
  “有伤亡吗?”张琪哦了一声,转移话题。
  “没有……就一个倒霉蛋,脑袋被自己人抽了一棍子,起了个大包,已经冷敷处理了。”徐工说,看了看张琪对自己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无奈的说,“好歹你也关心关心我啊……”
  “你这不没事么?”张琪随口说道。
  “我竟无法反驳……”徐工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许延亮在聂义峰引路下,视察了一下战场和沙岭村,听了一下战斗经过的汇报。虽然也是軍事组出身的老资格,但许延亮大都是行政岗位,没直接带过兵打过仗,对聂义峰的判断和指挥他无法评价。出现的走火之类的失误,他也只能皱皱眉头。不过他同意聂义峰的看法,既然要以百图基地为原点,辐射琼西,那就绝对不允许有人可以在这个地方挑战穿越集团。不过如此豪情,也怕兵力不足,百图基地的作战力量只有一个海军步兵连和一个炮兵排,拿来剿匪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怎么打算的?”许延亮问。
  “我打算把火力支援排派驻沙岭村,作为山上的常驻军。火力排有八支元年式卡宾枪和十二支元年式步枪,还有四门954掷弹筒。他们加强给沙岭民兵排,土匪即使大规模来袭也能抵挡。另外每天派一个排,对周围的几个村寨进行巡逻,警戒儋州方向,把土匪完全挤出去。”聂义峰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这样家里只有两个排,够用么?”许延亮问。
  “够用了,海军步兵现在不用去帮工了,可以全部用于警戒防御。即使土匪大股来犯,我们还有两门火炮的支援,足够应付。”聂义峰很肯定的点点头。
  “那好,我同意。回去以后你写个战斗报告,用基地办公室的名义报给临高。”许延亮点点头。
  “是!”聂义峰立正道。
  “两位首长,小的有一请,实在是为难,还望首长指点。”头人毕恭毕敬走过来,向聂义峰和许延亮深深一行礼。沙四跟在后面,神态也很是恭敬,从旁翻译。
  聂义峰后退了半步,做了个手势,示意许延亮才是大老板。头人会议,向许延亮行礼:“首长,可否家中一叙?”
  “这是沙岭村头人。”聂义峰介绍道。
  “头人啊,在这里说就好了,不必客气。”许延亮拿出青天大老爷的做派。
  头人看了看这个白胖的壮汉,估计这可能是澳洲人的大官,思考再三才说:“还望首长能再减免一些‘合理负担’,减一些派差。”
  许延亮面露愠色,聂义峰脸色也不太好看。头人知道澳洲人不高兴,急忙说:“首长请息怒,与首长做生意,买卖公平,我们有票子赚,在南宝可以买到很多东西,我们也是知道的。只是……本村总共只有三百多口人,家家有自己的农活,有时还要打猎。民兵排日夜守卫,已经失去了三十个壮劳力,再派工,村里的壮劳力就更少了。聂首长不许我派差动用民兵排,可小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如今首长大军即已进驻,宵小必不敢侵,首长……”
  “好了,你不必说了。”许延亮打断了头人哆哆嗦嗦的话,回头看了看聂义峰,得到的是萌萌的小眼神,真没默契。他想了想该如何回答,这老东西显然抓住了穿越集团一直宣传的“铲强扶弱,保境安民”,一句“大军进驻”就把他的真实目的完全暴露了:不仅要减少“合理负担”,还要解散民兵排。不过转念一想,这么个区区三百人的生产力落后的小村寨,一下子几十人脱产,确实过分了。想了又想,许延亮才说,“这件事情,恕我不能答应,‘合理负担’并不是我们自己决定,而是县衙吴大人和临高政协会议集体决定。不过我可代为向吴大人报告,请衙门定夺。”
  果然,搬出临高县衙后和政协会议后,头人无法反驳。
  “民兵排的事情,奉劝头人还是不要解散。即使我们的部队驻在山下,但毕竟上山需要时间,真有什么事情……头人还是有些本钱的好。”许延亮一字一句说道,生怕翻译会错了意。
  头人听后,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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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5:18:04 | 显示全部楼层

147.百图基地(八)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24 编辑

  沙岭村削减“合理负担”和解散民兵连的请求,毫无悬念地被执委会驳回了,用杜女王的话就是——“这是半地主半奴隶主的无耻诡计”。但是沙岭村的情况也是普遍现象,在这个时空,17世纪的大明王朝,这种人口少、缺乏劳动力、生产力低下的村子一抓一大把。穿越集团如果想在临高站住脚,而不是五百人自娱自乐的空中楼阁,两件事情是必须做的——扩大人口规模,提高生产力水平。第一件事情,依靠广州站对大陆因为战乱、饥荒形成的难民流的搜括,已经形成了比较稳定的增长。而至于提高生产力水平,穿越集团自己开着时空作弊器自不用多说,随着“天地会”现代农业工作在文澜河两岸逐渐展开,以及优质铁制农具大量进入市场,这第二件事也在推进中。除此之外,穿越集团还有更大的盘要操作,从承揽全县赋税到架空临高县衙等一系列行动都在有条不紊进行。当然,这些和百图基地没有多大关系。
  6102巡逻艇运载一批百图基地的较重的病患返回了博铺,一个星期之后,又会同小一圈的6101巡逻艇和H7号运输船,搭载着一个“天地会”工作组、一个医疗卫生工作组、一个民政工作组、一个建筑工作组和一个步兵排,以及一批新的物资设备,启程去百图基地。既然百图基地要承担起对琼西渗透的职能,那就干脆把工作做到位,一方面是对临高边缘小村寨的兜底,省的他们以为自己天高皇帝远,另一方面也是建立对儋州方向的预警和防御。一旦儋州有变,前进基地摇身一变就是前线基地。为此,执委会决定,以海军步兵突击连为核心组成“百图支队”,将百图基地所有的作战力量全部归入编制统一指挥。
  当又一天黄昏的时候,新的增援中午抵达了百图基地。就像是一款即时战略游戏一样,如同生力军一般立刻融入到了开分矿的建设大军中。新来的步兵排,给了聂义峰极大的惊喜,排长不是别人,博铺卫戍营第二步兵连二排排长董金彪。
  “老连长!”董金彪一身崭新的灰军装,戴着船形帽,向聂义峰立正敬礼。自从海军步兵开创了船形帽的风尚后,陆军也改了颜色,依样配发了一批,很受官兵欢迎。
  “辛苦辛苦!”聂义峰也顾不上还礼,直接和自己的老部下来了个拥抱。
  董金彪对见到曾经同一个连队的战友非常高兴,和每一个人都用力握了握手。
  “要感谢孙营长,军委会下命令从博铺营抽调力量增援百图后,孙营长就派我来了,说我们熟悉,有利于开展工作。”董金彪说道。
  聂义峰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大孙头帮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甚至胡德林都心生嫉妒。
  “哎?那老郭呢?”聂义峰想起来,这样他的老二连原来的军官只剩下一个郭卫华了,“二连军官都调走了啊?”
  “咱的老二连被打散组建第3步兵营,老郭……他退伍了。”董金彪说道。
  “老郭退伍了?”聂义峰挑了挑眉毛。虽然新军理论上是有服役期限的,但实际运作上是职业兵制度,除非身体遭到创伤不适合继续服役,否则是不会轻易退伍的。
  “老郭一次训练的时候,负了伤,伤了脚筋,没法再在部队干,转业当警察了,在博铺派出所。”一席话从一个17世纪的人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聂义峰点了点头,这也算是不错的出路。在旧时空,很多部队转业的军官士官归宿都是国家强力机关——说起来,这怕是17世纪第一次出现“转业”这个词汇吧。
  随着新力量的注入,百图基地开始变得热闹非凡。这次运来的物资,最受关注的就是一台煤气制冷机。聂义峰已经简单了解一下他的原理,就是燃烧煤气对冷媒进行暴力加热,然后冷媒凝结时吸收热量从而实现降温。于是,煤气和制冷,这看似矛盾的一对属性被硬生生绑在一起。至于煤气,则是依靠一台简陋但不失巧妙的土制煤气发生炉制造。聂义峰不得不佩服工能委展大佬和他的手下开脑洞的水平。煤气制冷机开始运作,炊事班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冷库,新鲜蔬菜和肉食终于解决了保存问题。更令人备受鼓舞的是,公共澡堂也落成了。一座巨大的水塔矗立在一口水井旁,用人力抽水机把水塔灌满,不但供给澡堂用水,各单位营房外还修建了“自来水”——当然不是旧时空的概念,而是每天固定时刻,水塔统一放水,用竹管搭建起输水通道,把水输送到各单位驻地。虽说有点浪费,但起码比去水井打水方便的多。公共厕所也进行了扩建,直接架在海边,都不用担心冲洗的问题。基地基础设施的完善,令所有人士气大振。而随着各项保障工作逐步落实,百图村终于完成了所有的整修和改扩建工程。“百图村”正式成为历史,现在的名字叫“百图基地要塞区”。工程队立刻把全部力量投入到了对基地新区的建设,在之前二十多天的工作中,他们已经清理出了大片的工地,并完成了一部分基础设施的修建。
  手上兵力多了,特别是有了董金彪的这个训练有素的步兵排——他们可是参加过大大小小多次剿匪战斗,在剿匪战役中还立过功的,而且很多士官都是从教导营掷弹兵排提拔起来的老资格,技战素质很扎实。聂义峰感觉底气也足了,马上对整个“百图支队”重新做了调整,除了驻扎沙岭村的火力支援排,要塞区里由炮兵排和董金彪的步兵排驻守,老窝自然要稳如泰山。而训练不足、缺乏实战经验的海军步兵三个排全部拉到要塞外,守卫基地新区,并且轮番承担巡逻任务,以尽可能寻找刷副本打怪升级的机会。距离沙岭村的战斗已经半个月过去了,儋州土匪九老大慑于澳洲人在沙岭村地区强大的軍事存在,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不过现在没动静不代表以后也没动静,而且儋州也有明军驻防,加强防御总不是错的。
  沙岭村外,火力支援排构筑了简易的防御阵地,已经在此驻守半月有余,韩冬作为军士长代理着排长,每天给战士们的任务除了保养武器、体能训练就是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他知道首长们对军队扰民违纪处罚是非常严厉地,自从新军成立伊始,有很多还保留着“旧军队军阀土匪作风”,不把军纪当回事的人,无论是普通士兵还是士官甚至军官,都受到了处罚,有的情节极其严重已经受到了一颗14mm米尼弹的亲切问候,大部分都在劳改队挖石头,判决是二十年劳改……还不如赏一颗米尼弹来的利索。所以韩冬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军纪,他可不想触霉头。而这每天都从村外传来的歌声,在村里几个懂普通话的人翻译之后,竟成了沙岭村的流行歌曲,澳洲军纪严明成为大家的共识。
  聂义峰带着巡逻队,沿着小路上了山,远远地就听到了熟悉的旋律。这是个不错的方式,即可以让战士们放松娱乐,又可以进行政治教育,同时还是对山民的宣传,最重要的是,时刻告诉图谋不轨的宵小,这里有新军驻扎,想搞事情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沉。这次来自主基地的补给增援,还有一部分武器弹药,特别是四门崭新的1629式掷弹筒,在954掷弹筒的基础上又进行了改进,精度仍然是惨不忍睹,但是射程却提高到了惊人的100米,足以在弓箭有效距离外发起攻击——虽然理论上弓箭能打200米左右,但实际上有效距离也就七八十米的水平——当然,代价是这东西要比954大一圈,也更沉,不过还在两名炮手的人力承受范围之内。作为最先配置火力支援排的单位,29式掷弹筒优先交给海军步兵试用。
  “站住!”路边的灌木丛闪出两个人影,是哨兵。透过密密的树枝,他们老远就看到了一队人影。跳出来之后,才发现是连长和巡逻队,不好意思的立正敬礼。
  “不错,警惕性很好。”聂义峰很满意,抬手还礼,指了指路对面,“不过你们两个不要都扎在一起,路两边一边一个,那更好!”
  “是!”哨兵受到了表扬,士气很高。
  聂义峰带队径直上山,正在组织战士们唱歌的韩冬看到了他们,急忙下令全体立正,跑了过来。
  “先等会唱歌,让火力支援排换装备。”聂义峰没等韩冬报告就摆了摆手。
  韩冬看了看巡逻队背的东西,眼睛一亮,回身喊道:“所有的炮手,准备换装!”
  炮手们兴高采烈地把阵地里加起来的掷弹筒搬了出来,整齐地摆成一条线,接着按班序号,挨个领取新式武器。新式武器表面要光滑的多,不像954那么粗糙,而且更大更沉,更像一门小炮了。炮手们发现,新武器的支架上,分为很多刻度,每个刻度对应不同的射程,架起来就能打,这澳洲首长制造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这是兵工部门最新的1629式掷弹筒,射击操作、日常维护,和954掷弹筒都是一样的。大家也发现了,支架上的刻度对应不同的射程,从50米到100米,每10米一格,大家一看就会了。”聂义峰笑着说。本时空经过扫盲的士兵,本质上只是一群识字的文盲,让他们去心算射击参数基本上痴心妄想。为此,炮兵头子应喻大佬提出,所有的火炮类武器都采用标准化发射药,根据每种不同的标准化发射药制定相应的射表,一号装药、二号装药、不同的角度能打多远一目了然,这样就大大减轻了本时空士兵的智商压力。这一方法立刻被陆海军炮兵和掷弹筒兵采用,训练效果很理想。当然也有笨的,不过应大佬说如果智商低到连这样的傻瓜火炮都操作不来,那还是退伍的好。
  “当初红牌岛战斗,要是有这个……我怎么也能再打沉一条海盗船!”一个炮手吹牛不上税,大家哈哈大笑。
  “行了,继续唱歌!巡逻队,回收旧武器!”聂义峰指挥战士们把954掷弹筒扛起来。这些东西要搭乘下次回临高运粮食、蔬菜的船运回去,全部要回炉——计委说了,所有损坏的金属物品要全部回收,一个碎片都不能放过。事实上,就连这四门29式掷弹筒,都是用损坏的武器和铁制品,回炉后造出来的。马千瞩虽然身兼新军总参谋长,但实际上是干的总后勤部长的活,加上他本身就是计委一把手,锱铢必较的作风也带入了新军。大家只能笑笑,说节约是一种美德。
  因为有新军驻扎,沙岭村的设防要比以前松懈不少。村里正在“天地会”工作组的指挥下,大刀阔斧地进行村间改造,又是挖排水沟,又是整修路面,又是清扫垃圾,跑不出旧村改造那几样。沙岭村本身劳动力就不多,所以民兵排抽走了两个班在帮工,只剩下一个班全身披挂在新军身后狐假虎威地站岗。看到聂义峰走了过来,一个个都站得笔直,仿若接受检阅一般。
  沙岭村依山而建,周围一些珍贵的缓坡和平地就是村里的主要农田,再有一些就需要走一段山路,也不远。取水虽不方便,倒也不难,村后就有山上留下来的小溪。总体而言,这里并不太适合农作物,种点果树发展经济作物倒是不错的选择,但前提是处于21世纪,有完善的第一产业作为后盾,而在这个时空的17世纪完全是痴心妄想。“天地会”工作组苦口婆心劝导,一再打包票经济作物穿越集团包买,可以直接用粮食和优质农具支付,但是想让执拗的本时空人脑子转过弯来并不是很容易,除非直接把他打服了,但这显然又是不允许的。所以,“天地会”工作组的方案是,从完善农田水利、告诉这群自以为是的原始人什么叫一年两熟、一年三熟和什么叫“肥料”开始,进行洗脑。等到秋粮下来之后,组织附近所有村子的头人,组成个参观团,去林村看看——林村在转型为粮食种植为辅,经济作物种植为主后,在“天地会”的精心帮助下,可以预见今年将有一次大丰收。大丰收意味着林村可以在加来公社换回大量的日用品、粮食和票子,而票子可以进一步买更多的日用品、粮食、铁器,这比什么洗脑都有说服力。沙岭村头人将信将疑,还是答应收秋粮之后,去林村开开眼。
  “聂连长,到时候我们需要新军提供护送兵力,到南宝公社就可以了,从那之后都有新军活动,只有南宝这边,危险一点……”天地会组长是个农场的穿越众,聂义峰觉得有点面熟,却叫不上名字。
  “放心,我派一个排护送你们。”聂义峰一口应下了,正好一去一回可以进行山地长途行军的训练。
  聂义峰参观似的,在村子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几天的时间还不可能有什么大的变化,不过村子干净多了。卫生组向村民们讲了疟疾的成因和传播途径,以及林村抗击疟疾的教训和经验,然后就不再需要什么苦口婆心地劝导了,村民们很自觉而且很积极地全村大扫除。疟疾也是困扰这片山区的顽疾之一,虽然没有林村那边那么严重,但是每年都有人因此丧命,有的甚至是孩子。这也是许延亮的策略——在任何一个时空,用救死扶伤的旗帜开路,永远不会错。
  村里一间新搭的窝棚,民政工作组正在进行识字教育——全部都是十岁以下的儿童。孩子为什么要识字?山民们想不出有什么必要性,他们祖祖辈辈大字不识一个,生活在这片山中也没什么识字的需要。剿匪战役的主要战斗没有波及这片边缘之地,因此村里旧有的宗族体系没有被撼动,自然也没有少年儿童强制入学芳草地这种事了。所以民政工作组说服头人让孩子们读书的方式很简单,要么新军就此撤离,他自己对付儋州九老大,要么老老实实让孩子们读书。在新军闪耀的刺刀光芒中,头人想来想去,自古以来竟然还有上杆子要人读书的,也不是什么坏事,读就读吧……于是,村里所有五岁以上十岁以下的孩子全部集中起来,进行统一教育。十岁以上的大孩子,已经相当于半个劳动力,头人说就算他同意,孩子的家人也不同意,工作组不勉强。当然,头人没有髡贼的心眼,这是一个连环套——他们给孩子灌输的,就是所谓的“代表先进生产力、代表先进文化、代表根本利益”,搞了个大新闻,算是对天地会工作组的配合。于是,就在这个简陋贫穷的小山村,传来了朗朗读书声。
  “走!去下一个村子!”聂义峰视察一圈,没有什么需要新军帮忙的,便集合巡逻队,继续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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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百图基地(九)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25 编辑

  巡逻队回到基地时,已近黄昏了,一轮血日浮在西方的海平面上,景色甚为壮观。站在小山顶鸟瞰下去,整片大海,整座基地,都笼罩在一片暖暖的橘红色之中。整齐地寨墙中,是错落有致、排列整齐的营房、炮位,此刻锅炉已经生火,炊事班也开了灶,正是袅袅炊烟的样子。聂义峰举起望远镜,被放大的视野中可以看到哨兵笔直而威武地站在哨位上,或沿着寨墙巡逻走动。街道上,不时走过行人,或扛着工具前往仓库,或不知道抬着什么东西去什么地方。最远处被遮挡的地方,是已经成形的卫生所,休养区仍然保留着并且戒备森严。整座基地正在慢慢收起持续了一整个白天的喧嚣,准备进入恬静的夜里。海风阵阵,甚为清凉,如同少女的水袖般柔滑。随着炎炎夏日逐渐过去,太阳直射点也在慢慢南移,聂义峰记得高三地理要计算不同的太阳高度来判断所处不同的地区、不同的月份,当年让数学不好的聂义峰同志踩坑不少,如今这份技能基本已经全部还给老师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晚上热的只能睡三四个小时、每天都得换洗衣服的盛夏,就要过去了,剩下的叫“秋老虎”,在17世纪小冰河期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真漂亮,基地和大海、山林融为一体了,真漂亮……早知道带着手机来了。”聂义峰放下望远镜感叹道。出发前,他把自己的手机交给何婧保管,还叮嘱了三天充一次电。他甚至把何婧的指纹也录进了手机里,这样何婧想自己了,可以划开手机看里面两人的各种自拍。聂义峰最惊讶的地方就在这里,一个17世纪的女孩,会使用手机的照相功能后,竟然喜欢上了自拍!这简直就是一个跨越时空的冷笑话……
  巡逻队沿着小路来了,基地外的山路依然是泥土路,不过工程队已经进行了清理,宽了不少。寨墙上,哨兵远远地就看到了归来的巡逻队,几声问候的军号声响起,巡逻队鼓号手也吹起了军号,算作回答和致敬。巨大的寨门打开了,士兵戳在旁边敬礼。聂义峰还礼,带着战士们径直走进了要塞。大门关闭时发出有点令人不爽的吱哟声,聂义峰回头看了看,这个大门该上油了。
  中央高地的帐篷已经被一片木制简房取代,作为总指挥部、軍事指挥部、通讯部、会议室使用,各指挥部还兼主官的宿舍。在一片推倒房屋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公共浴室正在进行加水作业,水塔上引来的冷水注入房顶的水箱,与锅炉烧出的热水混合,可以同时满足五十人冲个凉。海边的旧造船厂已经完全被改造一新,这里已经建起了工程队指挥部、公共食堂、劳工宿舍、物资仓库、粮食仓库、冷窖和一个木材加工厂。此刻,结束了一天工作的人们,正列队前往食堂就餐。而卫生组休养区的围墙与要塞的寨墙完全连在一起,多余的寨墙被拆除另用它处,空出来的位置上修建了卫生所,两个卫生组的医护人员在这里照看受伤和生病的战士与工人。在往远方,是沿着海岸展开的巨大工地,这里覆盖的森林已经完全清理干净,大量的木材在基地木材加工厂进行初级加工,用于基地建设,或者烧制木炭,大部分的都准备启运博铺,由博铺木器厂处理。
  巡逻队解散,各班带回,准备去挤食堂。聂义峰擦了擦汗,推门进了軍事指挥部。地板是木制的,踩上去咚咚响,下面是架高的以防水。屋子中央是一张大办公桌,墙边塞了两张行军床,窗户前还有一张小办公桌,墙角里见缝插针地塞着两面木柜子。所有的东西都很粗糙,不过起码比住帐篷要舒服多了。聂义峰往小办公桌前一坐,喝了口水,拉过工作日志开始奋笔疾书,趁着这会还有些太阳,得赶紧把今天的巡逻记录写完。目前百图基地,除了通讯部门有蓄电池和自行车式人力发电机,其他所有部门都和电无缘。穿越集团目前还造不出靠谱的电线,更造不了灯泡,造出了蒸汽机却造不出蒸汽发电机,所以所有和“电”有关的物品,都是计委严格掌控下的一级管控物资,不死到临头绝不动用,能给百图基地一台自行车发电机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回来啦?”徐工端着两个饭盒,一屁股顶开门走了进来。
  “回来了,走了一天,累死了。”聂义峰一边写,一边头也不抬。两人的默契,每天的巡逻两人轮流带队,一人出外勤,另一人负责去打当天的晚饭。聂义峰闻到了香味,今天炊事班似乎良心发现了,“西红柿炒鸡蛋?”
  “是西红柿炒鸡蛋盖浇饭!”徐工把饭盒都放在桌子上,咂咂嘴,“亲爱的煤气冷库啊!你可一定别出故障!不然这些新鲜蔬菜,可就全他娘的喂了细菌了!”
  “今天得给炊事班五星好评。天天吃烤肉拌饭,都快吃吐了……”聂义峰半开玩笑道。
  “泥马,你这话传回临高,你信不信他们扒了你的皮啊!”徐工哭笑不得。不过这也是事实,百仞城和博铺是不缺粮食、不缺蔬菜,但是严重缺肉食。而百图基地恰好相反,肉食敞开了吃,但是缺蔬菜。许延亮简单计算了一下,发现这是人口数量差异给大家开了一个玩笑。百图基地的肉食供应其实并不充分,但是人少啊……临高那群只知道怼天怼地怼空气的酱油众,光看见百图基地天天吃肉了,五百人跟TM两万人能比么……虽然如此,为了平息家中的民愤,他也组织过运力将一批新鲜肉食运往博铺,以堵住酱油众的嘴。
  “说真的,咱这些肉吃的,我都有负罪感,要是猪肉牛肉还倒罢了……我操,今天吃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明天吃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这不作孽啊……”聂义峰经不住盖浇饭的诱惑,边吃边写,嘴里还不忘吐槽着。
  “没事,在本时空,它们还不是濒危物种……数量其实挺丰富的……”徐工想起第一次猎杀到一只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的时候,那天晚上竟然做梦被警察叔叔带走了……
  “早晚吃灭绝了……”聂义峰苦笑,“得跟老许说说,组织山民打猎的时候,得注意一下环保问题。”
  “你可拉倒吧,山民都吃了几百年了,你突然告诉他说这不能吃,那不能吃,要保护珍稀野生动物,山民肯定是送你一副看傻子的目光。你就安了心吃吧,真要吃成濒危物种那也是本时空历史发展的必然,你我不会遭雷劈的!”徐工一脸正义。
  “哎呀……咱们寿命都长不了啊……”聂义峰笑着,风卷残云一般把饭盒里的盖浇饭席卷一空,最后几粒米甚至是用勺子仔细的堆到一角,然后一勺子一网打尽。
  “你这搁在旧时空,绝对是三好学生……”徐工看着聂义峰那仔细样,竟然有些佩服。
  “粒粒皆辛苦……咱们本来寿命就不长,再浪费粮食,你还想不想看到穿越功成的时刻了?”聂义峰撕了一张卫生纸,擦了擦嘴。穿越集团的造纸厂,终于能生产出靠谱的生活用纸、学习用纸了……吃饱了,饭盒往旁边一推,继续写着日志,“刷饭盒的大恩不言谢,明天我也给你刷!”
  “哈拉少!”徐工也呼呼啦啦把饭盒吃干净,也是一粒米也不剩。端起饭盒就出去了,马上就是水塔放水的时间了,屋外架设的竹管,还设置了木制水槽,地上挖有排水沟。只需要拔掉竹管上的塞子水就流出来了,可惜的是没有洗洁精什么的,油污不好处理,只能用锅炉的开水烫。
  刷完饭盒,徐工一抬头,目光几乎呆住了。公共浴室那边,几个女孩头发还湿漉漉地,端着木盆正走出来。为首的当然是张琪了,一身合体的军装,面色是热水滋润过后的红润,目光似乎也蒙上了一层水汽。一时间,徐工明白了“出水芙蓉”到底是什么意思,竟然忘记了堵上竹管的塞子,任凭清水在水槽里哗啦啦地白白溜走。
  “我靠!你发什么呆啊!”聂义峰听到外面水声不对,急忙跑出来,一把夺过徐工手中的塞子,堵上竹管。
  徐工还在傻着,喃喃道:“Ты-рядом, и все прекрасно. И дождь, и холодный ветер. Спасибо тебе, мой ясный. За то, что ты есть на свете……”
  “神马神马和神马?”聂义峰虽然听出是首俄语情诗,但自己的俄语基本已经都还给老师了。
  “没听懂?”徐工一脸鄙视地看着他。
  “呃……”聂义峰有点尴尬。
  “你完了,以后要是出访莫斯科大公国,向彼得小朋友买点哥萨克之类的事情,轮不到你了!”徐工坏笑着,转身回屋。
  聂义峰摸摸头,嘟囔着:“现在彼得小朋友还没登基呢……你特么打算绕过半个地球去雇佣哥萨克?等船回来,晕船也晕死了……”
  黑夜降临,今夜月光不给力,云层有点多,搞不好后半夜有雨。基地里照明用的火盆都点燃了,寨墙上也点燃了火把,寨墙外的开阔地,也点燃了火堆。耳边已经彻底安静下来,没有电的日子只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整个基地唯一的亮光,就是无线电室的灯光和煤气冷库彻夜不息的炉火。聂义峰洗了澡,换了新军装,旧军装叠好放到门外挂着自己名牌的藤筐里——临高家政服务总公司已经在百仞和博铺开办了军人服务社,搞起了“社会化后勤”,洗衣服这种事情再也不用战士们自己来了。统一清洗、统一消毒,费用从当月军饷中扣除一部分,穿越集团再承担一部分,此服务一经推出大受好评。当然了,内衣袜子一律个人自己处理。在许延亮的运作下,服务社也在百图基地开了分店,运来了一批设备和工人。由于是女工,全部都编入卫生队编制,由张琪统一管理,省得几百只饿狼整出什么幺蛾子。
  起风了,月黑风高夜,按照一般的武侠小说,这时候都得来几个高手探子之类。聂义峰挂好手枪,向寨墙走去,这可是基地里几百号人小命的所依。炮兵阵地完全符合规范,哨兵守卫着大炮,炮台下是炮兵们的宿舍和弹药库。从炮兵阵地登上寨墙,沿着通道一路走着,每隔几个垛口就有一个哨兵。当然,还有暗哨,他们的位置明哨是不知道的,都是徐工或者自己安排,每天的位置也不同。也许是哪堆木柴后面,也许是一个大藤筐里,也许是藏在哪个房顶后面。《亮剑》中李云龙被暗哨救了命的情节记忆犹新,所以无论什么时候,聂义峰都坚持明暗哨制度。沿着长长的寨墙走了一圈,所有的哨兵都坚守岗位。天空中传来阵阵闷响,果然要下雨……可算是下点雨吧!凉快凉快!站在基地大门的门楼上,这里有从6102号巡逻艇上拆下来的一门打字机。现在,这种三角纵帆船形制的巡逻艇,已经获得了一个雅号“17世纪的037”,出自海军一个穿越众军官之口,瞬间就在海军众传遍了。于是,军委会干脆就将其正式命名为“037型战列艇”。
  门楼是要塞东部的制高点,也差不多可以俯瞰大半个基地。两侧的火炮,加上门楼上的打字机,可以完全封锁基地外面的道路。因此聂义峰在门楼下专门安排了一个班作为警戒,一旦有情况就配合打字机给任何不知天高地厚的来犯者以14mm的亲切问候。
  “提高警惕,不要因为没情况就放松戒备。咱们可是远离老家,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聂义峰向打字机的炮手叮嘱道。
  “是!首长!”炮手们立正敬礼。
  眼前白光一闪,接着是咔嚓一声震人心肺的巨响,所有人不禁都一哆嗦。头顶的云层越来越低,越来越厚,逐渐压了下来。聂义峰看了看只穿着军装的炮手们,向门楼下喊着:“七班长!七班长!”
  “到!”七班长跑出阵地,抬头望着。
  “通知三排长,把蓑衣给战士们准备好!弹药做好防水防风措施!千万别淋湿!”聂义峰大声喊道。
  “是!”七班长敬礼,一溜烟跑远了。
  聂义峰向炮手们点点头,也爬下门楼,沿着寨墙向指挥部走去。
  軍事指挥部里,徐工已经粗粗喘着气睡着了。大开的窗户让饱含着雨气的山风毫无阻碍地吹进来,真是舒服,不过这么个吹法也容易感冒。聂义峰抖开自己的被子,衣服也懒得脱了,倒头就睡。
  高铁缓缓进站,准确的停在了橙色地标旁。一身笔挺精神的07式军装,肩上扛着一杠三星,聂义峰拖着全军统一的旅行箱下了火车。大檐帽往头上一戴,帅气!聂义峰迈着标准的75公分的步子,向地下通道走去。出站口外,母亲正站在那里招手,甚至脸上都有泪花。聂义峰远远地就看到了,激动地挥了挥手,加快了脚步。
  “回来啦?”母亲拍了拍儿子,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嗯!”聂义峰点点头,看了看周围,“车呢?”
  “停在前面了,走吧!”母亲招手,聂义峰两步跟上,跟着母亲来到那辆熟悉的蓝色小飞度旁。把旅行箱放进后备箱,自己摘了帽子,把这一米八四的大个子塞了进去。蓝色飞度发动起来,等了等信号灯,驶出车站,汇入城市的车流。
  家乡还是熟悉的那个样子,公园、商场、火锅店、美食城,聂义峰打量着车窗外不停划到身后的一幕幕,好像好久都没见过了。
  “儿子,这次回来多长时间?”母亲问。
  “四十天。”聂义峰答道,“我爸呢?”
  “在家呢,给你做好吃的,小婧也来了。”母亲笑着说。
  “谁?”聂义峰一愣。
  “小婧啊!你女朋友啊!何婧!”母亲奇怪道。
  聂义峰一愣,何婧!怎么是何婧!突然,驾驶座上,母亲消失了!他吓了一跳,一看车窗外,行人也消失了,所有的汽车都空空的,商场里也是静悄悄的。
  “妈!”聂义峰下车,大声喊着,他的声音在群楼间形成了恐怖的回音。
  “妈!妈!”
  聂义峰一下子睁开眼。雨已经下了起来,还不小,哗哗的,还好窗户上有防雨棚,这才没有被风吹进来。积攒了许多天的燥热,都被这场雨一扫而空。原来……是个梦……聂义峰苦笑着,自己成了一个解放军上尉,回家探亲,家里有爸爸,有妈妈,还有一个未婚妻……如果这事是真的该多好啊……他相信,如果是真的,妈妈一定会喜欢乖巧听话的何婧,爸爸也一定不会再骂自己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然而,冰冷的事实是,他的母亲永远也见不到儿媳妇,父亲也永远见不到已经小有成绩的儿子了。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吓了聂义峰一哆嗦。
  “连长!连长!有情况!”
  我操!聂义峰直接从床上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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