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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聂义峰

《外传》停更,老聂自己开书啦,求新老读者捧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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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船票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同人贡献勋章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7:26:44 | 显示全部楼层

149.百图基地(十)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26 编辑

  基地里的照明火盆大部分都被大雨浇灭了,只有几个有防雨盖的火盆还在燃烧,显然是值班人员刚刚更新了燃料。但是毕竟照明范围有限,范围之外可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报告连长,门楼发现异常!”天黑乎乎的,只能看出面前站的是一个身披蓑衣的黑影。
  “叫醒副连长和许主任!我先去看看!”聂义峰随手取过一件蓑衣,套上就冲进雨幕。
  寨墙上没有什么动静,没有熄灭的火把照亮了几段路,可以看到披着蓑衣的战士不时走过。门楼上的火把已经完全熄灭了,只有门楼下的警戒阵地里还点着火把,像灯塔一般,在黑暗中指明方向。聂义峰一路跌跌撞撞,向亮光前进,还差点踩到排水沟崴脚,总算是有惊无险的爬上了门楼。
  “什么情况?”聂义峰趴到垛口上,凝视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黑暗。突然耳边想起一句话,当你凝望黑暗时,黑暗也在凝望你,不由自主的一哆嗦。
  “报告首长,刚才打闪的时候,我们发现开阔地上有东西在动!”炮手说道。
  “你确定!?”聂义峰不禁紧张起来。
  “我……我确定!有东西在动,但我不知道是什么!”炮手迟疑了一下,肯定的说。
  “非常好,同志们!你们非常好!”聂义峰心说这泥马算什么报告,但嘴上还是表扬着两名炮手。转念一想,也不能怪战士们,没有照明,鬼才能看见那到底是什么。但是,来者不善是肯定的,这么大的雨,野兽是不会出来觅食的。既然那东西在动,一定是生物。这个生物专门挑了一个雨天,一个月黑风高大雨夜,一个火把点不着,火药被淋湿的时候,在寨墙外面蠢蠢欲动……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准备战斗!”聂义峰决定,不管是什么,绝对不是来串门的,当即把蓑衣下的德林杰手枪打开了击锤。两名炮手也很利索,立刻摇动打字机的摇柄,推入一个弹盘上膛。雨天,对米尼步枪有一定的影响,但是打字机基本上是完全不在乎的,还有了天然的冷却水。
  “注意弹药防水!”聂义峰叮嘱完了,小心翼翼地爬下门楼。七班的战士们已经在阵地里站好了,一根火把的光把这个半封闭的阵地照的通亮。而所有的射击口非战时都是堵死的,在外面并看不到亮光。
  “七班长,全体上刺刀,准备战斗!”聂义峰努力让自己显得胸有成竹,“准备照明弹!”
  “是!”七班长出列,看着自己的士兵,“全体上刺刀!”
  战士们动作整齐划一地抽出长长的三棱刺刀,套在枪口上卡好,接着两个战士从一口黑色木箱子里取出一根包着护木的铁管子,管子前后都被蜡纸封住了,管子上还画着一个白色箭头——这是在几个小岛上,获得了比较充足的磷矿供应后,兵工部门和化工部门合作,搞出的新式武器,命名为“A型一次性火箭筒”,专门配发给驻外部队,作为照明弹使用,关键时刻还可以充当一把燃烧弹。毕竟驻外部队得不到电力和有效的照明,月光给力还好,一旦遇到月黑风高大雨夜,那真的是跟瞎子没什么两样。
  “A型火箭筒准备完毕,后方清空!”战士打开了一个射击口,雨水立刻被风吹进来。战士把A型火箭筒架在射击口上,按照规范大声喊着。所有人急忙闪开,火箭筒上的箭头正是指示尾焰喷射方向,这种武器是严禁在密闭环境下使用的,那叫作死。不过门楼警戒阵地是半开放的,尾焰可以直接喷出去。
  “射击!”聂义峰下令。副射手猛地一抽拉火绳,眼前呼地闪过耀眼的白光,同时听到砰的一声,一个刺眼的火球呼啸着冲入外面的雨夜,白光顿时把基地外的开阔地照的如同一片白昼般清晰,开阔地上的人群看的一清二楚,甚至他们手里的武器还闪着反光。
  头顶传来打字机射击时巨大的轰鸣声,枪口火焰在雨夜中显得分外狰狞。一颗接一颗子弹穿透大雨,直奔在照明弹的刺眼亮光中如同受惊吓绵羊一样乱跑的人群。顿时把一片人打倒在地,大雨中传来瘆人的惨叫。照明弹的光芒很快就熄灭了。黑暗又笼罩回来。
  “快!再打一发照明弹!”聂义峰大喊着,转身又冲入大雨中,艰难的向门楼顶端的机枪阵地爬着。
  刚才短暂的亮光,打字机一口气打出了大半个弹盘。枪口还冒着青烟,射手紧紧顶着沉重的打字机,使枪口对着刚才的方向,一动也不敢动。脚下又传来砰地一声闷响,一颗闪耀的燃烧弹呼啸着飞了出去。这次有了经验,打字机射手提前紧闭眼睛,过了一会才睁开,接着飞快地摇动发射摇臂。打字机再次暴跳吼叫着,喷吐着夸张的火舌,将最后十几发子弹全部打了出去。接着副射手飞快地转动炮闩摇臂,退出弹盘。聂义峰急得直跺脚,这个时空哑火,岂不是白白浪费这颗珍贵的照明弹?
  就在这时,寨墙上噼里啪啦响起了一片步枪射击的声音,火光此起彼伏——徐工带领两个排赶到了寨墙上,顾不上齐射口令,抓紧这难得的亮光纷纷开火。开阔地上的人又挨了一轮子弹的洗礼,鬼哭狼嚎地向林子里跑着。随着照明弹熄灭,又一次隐入黑暗中。
  “停止射击!”聂义峰对着黑暗的雨夜大声喊着。寨墙上传来有节奏的哨音,传达着聂义峰的命令。
  “全体上刺刀!”哨音又把新命令传递出去。
  聂义峰叮嘱打字机小组提高警惕,爬下门楼,来到寨墙上。全连都已经出来了,沿着寨墙一字排开。步枪都小心地藏在蓑衣里,只有刺刀露了出来。耳边只剩下了风雨声,连远处的呻 吟惨叫声都停止了。几支火把和火盆艰难的点燃了,为要塞提供了聊胜于无的光明。工程队早就被激烈的枪声吵醒了,按照预案组成一支支巡逻队,在要塞内往来巡逻。
  “符文明!符文明!”聂义峰喊着。
  “到!”一脸雨水的符文明提着枪跑了过来。
  “你们排,马上到卫生组休养区警戒!快!”聂义峰尽可能用大嗓门给自己壮胆,“董金彪!接替老符的位置!”
  “是!”雨太大,连回答者在哪都看不到。
  聂义峰全身都在发抖,衣服都湿透了,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开阔地上是什么人?不知道,但肯定是来者不善。过去一直认为本时空的人惧怕夜战,这次被狠狠打脸。如果不是那道闪电,哨兵眼神好,这群人摸到寨墙根,翻进来……聂义峰不敢想了。他沿着寨墙快步走着,他的士兵很是镇定,这让他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下。士兵们的步枪都是平端着,枪口向下倾斜,这是米尼步枪标准防雨待击姿势,只要保证枪口不进水,米尼步枪在雨天也可以射击,这恐怕是不明入侵者未曾想到的。
  天上又一个炸雷,火链划破夜空,映亮了开阔地和远方鬼魅般的山林。在这个瞬间,所有人都看到了横七竖八的尸体,已经不见有活动的人。闪电熄灭,再回黑暗,大家都紧张的攥紧了手里的武器,呼吸都不敢出大声。背后的光芒渐起,是工程队顶着大雨,终于点燃了大部分照明火盆,整个要塞从黑暗中挤了出来。
  “什么情况?”许延亮连蓑衣都没穿,淋着雨,一边发抖一边问。
  “我操,你小心感冒发烧打摆子!”聂义峰脱下自己的蓑衣,罩在许延亮身上。
  “泥马,这时候就别学雷锋啦!”许延亮推辞了几下,拗不过聂义峰,只好披上。
  “你是基地最高长官,你病倒了谁来主持工作!?”聂义峰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刚才有一伙身份不明的武装人员,有偷袭基地的企图,被门口上的打字机小组发现了。”
  “我们有伤亡吗?”许延亮问。
  “暂时没有,还没有报告。现在部队全部进入阵地了,卫生队休养区我来了三排过去。”雨实在太大,聂义峰不得不把手挡在额头上,“许主任,得马上让食堂熬一些姜汤,还得让卫生队做好准备!淋了一夜雨,搞不好要病倒一大片!”
  “有道理!我马上去!这里就交给你了!”许延亮说着,发动灵活的胖子技能,已经跳下寨墙,跑出去老远了。
  聂义峰把徐工叫过来,划分了一下两人负责的区域,分别到各自岗位上站定。风雨声渐弱,最大的那阵雨似乎过去了,现在几点了?不知道,但肯定是后半夜了。所有战士都站在自己的岗位上,警戒着神秘的黑暗。寨墙上的火把只能提供有限的照明,十米之外便是漆黑一片。云层似乎薄了不少,不再隆隆翻滚,也不再有闪电。远处到底什么情况,也无从知道。大家就这么站在雨中,默默等待着。
  当天逐渐亮起来时,雨已经变成了纷纷细雨。战士们纷纷拥挤到寨墙垛口旁,好奇地观望着昨夜的战场——开阔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二三十具尸体,一夜的大雨已经把血迹冲的一干二净,远远看上去好像一群人在哪睡觉似的。
  “熊二!带你的排过去看看!”聂义峰命令道,接着端起一碗姜汤,喝了一大口,打着哆嗦。
  基地大门打开了,一排展开队形,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寨墙上,所有人都举起步枪,随时准备射击。只见一排战士在那片尸体间,这个碰碰,那个戳戳,检查还有没有活口。过了一阵子,才看见熊二把枪举起来晃了晃。
  聂义峰深深松了口气,这才感觉自己都站不住了,急忙坐在垛口上,把姜汤一饮而尽。他看了看战士们,满脸的疲惫,熬了一夜,已是人困马乏。
  “同志们,辛苦啦,各排留下执勤人员,回去休息。枪械不必入库,随时准备出任务。”聂义峰也感觉自己疲惫不堪,好像从没有这么累过。
  熬了一夜的部队纷纷回到营房,简单擦洗之后,抱着步枪躺在床上,不一会儿,纷纷睡熟了。寨墙上留下了十几个战士,一边喝着热姜汤,一边继续执勤。一排在熊二的带领下,仔细搜罗了周围的山林之后才回到基地。
  “什么情况?”聂义峰忍不住地打哆嗦。
  “应该是土匪,兵器五花八门。开阔地上被击毙二十七个,林子里还找到十五具尸体,应该是受伤之后被丢下,然后死掉的。”熊二回答。
  “好,辛苦了,快带部队回去休息吧。”聂义峰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熊二称是,转身就要走,又回过头来:“连长,你得赶紧去洗个热水澡,不然寒气侵入,会病倒的!”
  “好……快去休息吧。”聂义峰笑了一下,摆摆手。
  “韩冬……韩冬……”聂义峰左右望了望,突然想起韩冬带着火力排在沙岭村驻扎。他叫了一个士兵,嘱咐他去食堂,多给战士们要一些热姜汤,最好加糖。士兵立刻跑开了,直奔食堂而去。
  聂义峰连续打着喷嚏,走进了公共浴室,这里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生火备着热水,以备淋雨了的人员来这里洗个热水澡,去去寒。聂义峰觉得非常冷,整个人都缩在了温暖的水流里。脑子疼,但仍然要不停地思考着。显然这群不速之客,来者不善,他们一定有熟悉天气的人员,算准了这个月黑风高夜,借着大雨的掩护,企图偷袭百图基地。他们一定是早就潜伏在山上,狼群观察猎物一般盯着基地。该死,白天自己带着巡逻队竟然完全没有发现,可见对方对这一带地形之熟。如果不是元年式步枪和打字机可以雨中射击,如果不是那道闪电被哨兵发现,他们也许会真的寻着寨墙上的火把,悄无声息地摸进来。聂义峰只觉得头痛欲裂,想想就出了一身冷汗。
  “老聂,老许说要开会!你的衣服我给你放更衣室了!”徐工把一身崭新的军装带了过来,顺带传达圣旨。
  “好!我马上!”聂义峰喊道。
  总指挥部其实就是一间大会议室,各部门的主官和副职均已到场。昨晚上折腾了一夜,大家脸上都挂着疲惫的神色。许延亮忍着哈欠主持会议,首先就是軍事组的汇报。聂义峰刚要站起来,就被许延亮摆摆手摁住了。
  “都折腾了一晚上,别整这些虚的了,坐着说就行。”
  “通过今天早上的勘察,我们做如此推断……”
  “推断?”
  “是的,没有俘虏我们无从调查,只能靠已知信息进行推断。”聂义峰无奈的耸耸肩。
  “好吧,请继续。”
  “我还是站起来说吧……坐着头疼……”聂义峰站了起来,“目前的推断是,来袭者应当是儋州九老大武装,目的是为之前沙岭村战斗报仇,或更直接一点,抢我们的粮食。儋州土匪没有和我们交过手,即使从临高逃亡的土匪嘴里听到警告,也很难理解我们的代差优势。但是,这群土匪很有章法,他们隐蔽在山中监视我们,并且避开了我们的巡逻队。他们对本地天气变化有丰富的经验,准确地利用昨晚的雨夜,而我们的照明火把,与其说照明,还不如说是黑夜中给土匪指示方向的灯塔。在这个问题上,百图支队的防御措施存在漏洞,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责任问题回头再说。”许延亮说道。
  “昨晚的战斗中,6102艇的1号打字机小组,起到了关键作用。是他们在闪电的一瞬间,发现了接近中的土匪并及时报告。也是他们,果断开火打了土匪一个措手不及。我提议,在基地内对他们通令嘉奖,并提请临高,予以立功表彰!”聂义峰说完,坐下了。
  “昨晚上新军表现非常出色,表彰是应该的。”许延亮说道,这也是他在新军中树立威望的好机会。
  “其他小组呢?汇报一下昨晚上的情况。”许延亮看了看大家,轻轻点了点桌子。
  会议结束后,天已经大亮,雨也停了。基地内部道路都经过整修,挖有排水渠,所以没有一处积水,只是地面没有硬化,不可避免的有泥泞。聂义峰连打几个喷嚏,喷了一手黏糊糊的东西,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徐工及时递过纸来,这才擦了擦手。
  “你赶紧去卫生队看看,别感冒了。”徐工很是关心。
  “这就去……”聂义峰点点头,不打算逞强。从现在医院长大,见过太多有病不治非逞强耽误治疗凉了的例子了。
  “张琪!张琪!”徐工喊着。
  “干嘛干嘛?”还在会议室里和许延亮磨嘴皮子要人手的张琪急忙跑出来。
  “带老聂去打个针吃个药,这货昨晚上让雨浇了一夜!”
  张琪一脸严肃:“你们也太胡闹了,你们当我们在哪!?在旧……在百仞城吗!?感染肺炎怎么办!?会死人的!!”张琪差点把“旧时空21世纪”说出来,四下看看,改了口。
  “惭愧惭愧,老聂雷锋主义,把蓑衣给我了……”许延亮赶忙出来打圆场。
  “你们简直就是胡闹!”张琪直跺脚,“徐工!把你的人,凡是淋了雨的,今天明天都不许派任务,老老实实到卫生队来!还有,其他人,一个星期之内,都要到卫生队做一次检查!还有你们俩!身为领导,带头胡闹!”,徐工和许延亮对视一下,萌萌的眨眨眼睛。
  “跟我走吧!”张琪气呼呼地带着犯错误小学生一般的聂义峰,向卫生队快步走去。
  “哎,我说你,以后在家能镇得住不?”许延亮放下了领导架子,坏笑着和徐工勾肩搭背。
  “唉……”叹息声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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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7:27:48 | 显示全部楼层

150.肺炎(一)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27 编辑

  6102号037型战列艇在博铺军港靠岸,岸边早就有一辆农用车在等候。战列艇系泊完毕,甲板上出现了几个担架,聂义峰和另外三个高烧不退的倒霉蛋无力地躺在上面,戴着口罩,痛苦呻 吟着。抬担架的海兵也戴着口罩,等待放下舷梯。聂义峰在上次淋了一夜雨之后,虽然卫生队介入了,但最终还是发起了高烧。而在此前后,陆续也有两名战士和一名工人同样高烧不退。张琪立刻判断是感染了肺炎,当机立断马上后送——百仞总医院有救命的抗生素。在这个医疗条件极其原始的时空,百仞总医院的仓库里储存的21世纪生产的消炎药和抗生素,简直就是神药一般的存在。
  农用车后箱打开了,四副担架整齐地排放好,医护人员跟着坐了上去,接着支起遮阳棚。车上车下的人一阵飞快的交流之后,农用车启动,很快驶出港口,穿过小城,沿着公路直奔百仞城而去。
  聂义峰不停地咳嗽,只觉得眼睛又干又痛,鼻腔里仿佛燃烧着一团火。这团火兵分两路,一路沿着鼻腔向大脑烧着,炙烤的头痛欲裂。另一路沿着气管直奔胸腔,沿路播撒着火苗,直到整个肺部都在熊熊燃烧,直烧的他全身如同散架一般,没有力气,连屁股麻了调整姿势的力气都没有。他是雨夜战斗结束后的第三天,犹如干柴烈火一般突然烧起来了,几次量体温,从38度7一直飚蹿到39度5,而且还在继续上升。在口服自己带的感冒药又坚持了一天之后,终于还是垮了下来。气的张琪大骂穿越众都是一群不知死活的疯子,活该遭雷劈。电报发往百仞城,回电很简短:送回百仞总医院治疗。
  聂义峰睁开眼睛,看到护士正徒劳的用湿毛巾给自己物理降温。冰凉的湿毛巾贴在额头上,不一会就被烤的暖和和的,得及时换一面。聂义峰定了定神,看着车后闪过得蓝天白云,真漂亮。从小在医院长大,耳濡目染,聂义峰估计自己八成不是感冒,而是肺炎之类——在旧时空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来他半个月抗生素点滴,管你什么双球菌还是链球菌,通通拿下。虽然旧时空的人掀起了一股反对抗生素信赖赤脚医的奇葩潮流,但必须承认的是,正式所谓“抗生素滥用”,让一些疾病高的吓人的死亡率断崖式暴跌。但在本时空,传统医学对这种大规模的细菌感染几乎束手无策。自己毫无疑问,会被使用21世纪生产的药品,如青霉素之类的大杀器。土著呢?比如,躺在自己身边的战士和工人,他们会被注射“澳洲神药”吗?还是如同小白鼠一般,被使用穿越药厂那含有大量杂质、副作用不明、药效不明的土造抗生素?聂义峰突然对穿越集团自我标榜的正义性有了极大的怀疑。
  根据穿越集团“十字路计划”,北起博铺,向南一直到达南宝公社的本时空第一条公路已经完全竣工。其中博铺到百仞城路段作为穿越集团的交通大动脉,已经不是过去的土路了,路面铺了煤渣,而且输电线路、有线电话、排水沟、人行道、交通牌等基础设施一应俱全。农用车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到了百仞城,稳稳停在百仞总医院门前。
  “来来,扶好了,别摔着!扶梯扶梯!”时袅仁大佬指挥医护人员把已经快被烧成灰的病人们从车上搀下来。
  何婧的目光马上看到了一个人,高高的个子,黑色的军装,一杆三星的肩章,全世界附和这一条件的只有一个人。而这个人也在看着自己,透过口罩,似乎可以看到他在傻笑。
  “来,扶着我。”何婧只觉得鼻子泛酸,搀着腿已经快烧软了的聂义峰躺到担架上,两个战士马上抬起来,径直走进门诊楼。
  “院长,这是张主任的诊断,还有病例。”随车来的护士拿出一个文件包。时袅仁匆匆打开,把里面的记录快速看了一遍,心中已经有了数。
  “通知呼吸内科就位,向计委报告,再申请一批抗生素。”时袅仁转身对一个穿越众大夫说道。
  经过一轮检查之后,聂义峰已经换上了病号服,夹着体温表,在何婧搀扶下艰难的登上三楼。他记得自己来过这里,百仞总医院三楼的穿越众病房,还是上次倒霉负伤的时候,当时也是何婧跑上跑下的照顾自己,让当时同病房的人羡慕嫉妒恨。说起来,这次来,感觉病房和之前不大一样了。天花板上的转头风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铁盒子,还连着管道——地能空调的送风口。作为安装地能空调的单位之一,百仞医院的重症病房、穿越众病房、手术室、药剂室总算温度被压到了30℃以下。而腾出来的风扇,则安装到了归化民病房。
  “你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拿水杯,晚上要给你挂点滴。”何婧照顾聂义峰躺到病床上。
  “你给我扎?”聂义峰问。
  “当然,要不我找别人?”隔着口罩,都能感觉到何婧在笑。
  论这扎针技术,整个穿越集团里最好的,除了穿越众里正经护士出身的,就是何婧和郭芙两人了。其他人……聂义峰回忆起上次负伤,抽血化验时,被五针没扎出血,那酸爽……聂义峰急忙摇摇头:“你来你来,别人算了。”
  “好了,你躺一会,休息一下。”何婧转身离开。
  聂义峰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闭上眼睛,黑暗中完全是一团乱麻。到了这里,自己的小命算是不会交代掉了,完全放松下来,这才觉得自己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特别想喝水。不一会儿,何婧已经端着脸盆,提着一个暖水瓶进来了。聂义峰扫了一眼暖水瓶,突然发现,这不是旧时空带来的塑料暖壶,而是藤壳玻璃内胆的!看来,轻工业部门又有新产品了。何婧看到聂义峰盯着暖水瓶看,便给他摆到了床头柜上:“这是新配的暖水瓶,好像和之前的澳洲暖水瓶不太一样。”
  “我喝点水……别太热。”聂义峰嗓子都快哑了。
  “嗯,我知道,你不喝热水。”何婧马上给聂义峰倒了一杯水,“这是兑好的,不凉也不热。”
  聂义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看着乖巧的站在一旁的何婧,笑了笑,接过了水杯。药厂生产的口罩又大又厚,闷得他都快窒息了,摘下来后瞬间有了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一大杯水咕咚咕咚饮下,感觉喉咙里的火焰呲地一声熄灭了。何婧也摘了口罩,微笑着又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你快戴上口罩……传染……”聂义峰急忙捂住嘴。
  “时院长他们分析是大叶性肺炎,不传染的,没事。”何婧缕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这个动作让聂义峰一下子看傻了。只把何婧看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看我干嘛?”
  “好久没看见你了,想你了……”聂义峰只觉得鼻子突然一酸,毕竟眼前这个女孩是他在这个时空唯一的“亲人”了,人在生病的时候,总希望亲人相伴。
  何婧低头莞尔一笑,取出聂义峰身上的体温表,举起来看了看,不禁皱着眉头:“好高啊……你怎么病了……”
  “别提了,被雨浇了整整一夜……”聂义峰苦笑着。
  “前几天那场大雨?”何婧头一歪。一脸萌萌可爱的模样,让聂义峰的心跳骤然加速。
  “过来,坐我旁边。”聂义峰伸手,拉住了何婧的小手,也许是因为自己高烧吧,只觉得手中凉凉的。
  何婧顺从的做到病床上,脸上挂着微笑。她突然想起什么,从脖子上取出一条项链,晃了晃:“你看……”
  是聂义峰在妇女合作社给何婧买的礼物,广州紫记珠宝的产品。聂义峰突然觉得自己幸福的简直过分,生病了有神药来药到病除,身边还有一个深爱自己的姑娘照顾……
  “等我们结婚,我给你买一套。”聂义峰这话,不算是画饼。
  病房里的铃铛响了几声,很缺德地打断了两个人你侬我侬的气氛。何婧把项链收到衣服里,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和另一个护士推着一辆小药车走了进来。
  “好了,上尉同志,要输液了。”护士戴着口罩,看不清楚脸,普通话有些口音,再看这身高,应该也是归化民护士。
  聂义峰发现药车、输液袋、针具等等都是21世纪的产品,看来那个挂羊头卖狗肉的药厂还搞不定这些。输液袋一共三袋,已经全部配好了药剂,标了号。百仞总医院把很多旧时空医院的习惯,几乎完整的延续下来。
  “你躺好吧。”何婧整理好了药车,打开了病床边的折叠输液杆,聂义峰这才发现这张其貌不扬的简陋病床还有这操作。
  “我不累,我坐着吧……躺了一天了。”聂义峰说道。
  何婧便不再勉强,麻利的在输液杆上按顺序挂好三袋药水,挤掉输液管中的空气,弹走气泡,动作一气呵成,一点不比旧时空的护士差。接着聂义峰发现她把撕下来的胶布条轻轻粘到袖子上,这是旧时空很多医院护士的习惯,没想到穿越了时空之门也出现在了17世纪,真是奇妙!聂义峰正想着,觉得手背一凉,是何婧在用碘伏棉球在消毒。自己手背上的血管又粗又浅,清楚得很,聂义峰记得小时候挂点滴就从来没有因为血管找不到吃苦头。接着,何婧拔掉了针头上的胶管,轻轻捏着聂义峰的手,利索地一针见血,暗红色的血液立刻涌入了输液管。何婧熟练的打开限流阀,接着用胶带把针头和冗余的管子固定好,大功告成。
  “疼吗?”何婧问。
  “不疼,比我妈扎的都好。”聂义峰嘿嘿笑着,何婧唰的一下满脸通红,旁边的护士捂嘴笑着。
  “你最好还是躺一会,一会退烧会出很多汗的。”何婧给聂义峰整理了一下枕头和被子,小心地扶他躺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何婧有些心疼,便把水杯往床边挪了挪,站起身来,“对了,你的手机还在我的柜子里,我一会去拿过来。”
  “你去忙吧,换药拔针我自己就会。”聂义峰没说假话,这也是从小耳濡目染学来的。
  何婧只笑,不说话,和同事一起退了出去。聂义峰看着那个熟悉的蓝色身影离开,一时间竟有些宝宝被抛弃了的孤独感。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中央的空调送风口。冷气是怎么进来的?似乎是旁边的管子,里面用什么保温呢?八成又是木棉吧……这是穿越集团目前掌握的唯一保温填充材料。那冷气又是靠什么压上来的呢?这就不得而知了……
  门打开了,聂义峰一看,是时大佬来了,他实在没有力气,只能笑笑打个招呼:“时院长……”
  “不用担心,大叶性肺炎,挂半个月吊瓶就没事了,这方面药品我们都有储备。”时大佬摸了摸聂义峰额头,算是安慰他,也是个事实。
  “这么大量动用抗生素,督公头发又要少了。”聂义峰开玩笑道。
  “那没办法,总不能大家缅怀你吧?”时大佬耸耸肩,“只好让督公前途更光明一点了。”
  聂义峰笑了笑,决定问一个问题:“时院长,那两个战士,他们怎么治疗?”
  时大佬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是考虑了一下语言:“其实这事恐怕你也知道……他们用的是药厂自产的抗生素。当然不是全部,我们也会使用21世纪的药品。但是……我们需要临床数据……所以……”
  “所以,我的兵,成了小白鼠?”聂义峰几乎是咬着牙根挤出来这句话。
  时大佬苦笑道:“这事很冷酷,但我们能怎么办呢?我们本来就不是来当救世主的,甚至,我们自己就是一股很邪恶的势力。总得让药厂生产正规起来,无论是为我们自己,还是为了土著。”
  聂义峰觉得自己好像身处一个巨大的谎言中,过去在他心中勤政爱民的穿越集团一下子成了一个巨大的反面标靶。他看着时大佬,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愧疚的神色,平淡得很,不禁苦笑了一下:“你们北美人士,不是总说人权,普世价值么……”
  时大佬嘴角跳了一下,似乎有些生气:“其实我们都一样,披着虚伪的面具,明明都想为所欲为,却又要装成有教养的样子。也包括你,我们来到这个时空,都一样的。不过是有的人在克制,有的人却无所谓罢了。”
  聂义峰不再说话,心情很复杂。时空之门,这是穿越众成为本时空最特殊的一群人的根本,使他们天然地拥有了为所欲为,或者说胡作非为却拥有正确性的权力。而这个权力让聂义峰感到恐惧,这是对他做人底线的拷问,他受不了。
  “好了,好好休息吧。既来之则安之,我保证你的兵会康复出院,我会把他们都还给你的,放心好了。”时大佬说完,就闪出了病房。
  聂义峰只觉得心里很难受,怎么会这样?从穿越伊始,他就被告知要做“本时空的解放军”,他自认为自己做的不错。而穿越集团,或者是澳洲人,在临高也享有极高的口碑,公认的好人。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一个自欺欺人的骗局?
  何婧轻轻推开门,拿着聂义峰的手机进来了,轻轻坐在他身边:“你的手机,按你教我的,我每三天充一次电。里面的那些……嗯……游戏,我还不太会玩……照片我会了,拍了不少,啊——”,何婧被聂义峰一把抱进怀里。
  “小心你的针,会鼓针!哎呀!小心点!”何婧轻轻挣扎着,生怕伤到自己的男人。
  “何婧……你相信我吗?”
  何婧一愣,抬起头,看着聂义峰的眼睛,竟然有两行泪,她急忙抽出手巾,轻轻点了两下:“我弄疼你了吗?怎么哭了?”
  “你觉得我……值得相信吗?”
  何婧的手停下来,觉得聂义峰搂着自己的胳膊越来越紧,好像生怕自己离开似的。爱人对自己的依恋让她有了一种为人妻的幸福感,乖巧地伏在爱人的身上,轻轻的说:“我当然相信你……”
  聂义峰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自己的女人,生怕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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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7:29:07 | 显示全部楼层

151.肺炎(二)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27 编辑

  聂义峰一身大汗地醒过来时,已经是半夜了。病房里静悄悄的,月光从大幅玻璃窗透进来,披在趴在病床边已经睡着的女孩身上。聂义峰感觉头不疼了,身体里的火也熄灭了。他知道,这只是退烧了,远不是消除了炎症,但总归身体舒服多了。聂义峰艰难的从病床上坐起来,摸到了水杯,端过来慢慢喝了大半杯,人在发烧时必须及时补充水分,特别是退烧大量出汗之后。水是早就准备好的,何婧临睡前给他准备了满满一杯。看来时院长又把何婧指派过来做专护了。这样也好,别人聂义峰还不乐意呢!
  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聂义峰急忙捂住嘴,努力压制着,但身体仍然不可控地哆嗦了几下,何婧呼地一下抬起头,看到聂义峰坐起来了,急忙扶他躺下:“别起来,出了这么多汗,容易受凉!”
  聂义峰压着肺部的抽搐,终于把这一阵咳嗽忍过去了,这才乖乖的躺下,握住了何婧的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何婧对自己温柔地照顾,让聂义峰心里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幸福感,伴之而来的还有一种负罪感。他始终不愿承认自己在利用一个17世纪女孩过大男子主义的瘾。可是何婧对他越好,这种负罪感就越强烈。但同时他又觉得自己很虚伪,每次把何婧压在床上兽性大发时,这种负罪感是绝然没有的,都是泄欲之后马后炮一般来彰显自己21世纪现代人所谓的文明,这不是虚伪是什么?聂义峰更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虚伪的人。
  “怎么了?不舒服吗?”何婧看到聂义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以为他不舒服,关切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退烧了。通过护校学习现代医学,她知道身体是因为先退烧,为了排出多余热量才会大量出汗,所以这个时候非常容易着凉。于是给聂义峰摁实了被角,温柔的说,“好了,快休息吧。”
  “我没事,你快去值班室休息一会吧。”聂义峰知道,趴着睡是无论如何也睡不好的。
  “我想在你身边……”何婧嫣然一笑,“好了,快休息吧,不用管我。”,一时间把聂义峰幸福的一塌糊涂。
  聂义峰重新躺好,何婧像一只乖乖的小猫,伏在病床旁,把自己的手伸进自己男人宽大的手心里。此刻她的心情没有男人那么矛盾,那么复杂,她就想陪伴在她深爱的男人身边。这是一种神奇的,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感情,整个世界只有这间小小的病房,只有自己和他。何婧一脸小幸福地趴了一会,感觉手上感觉到的握力慢慢松了下去,仔细一听,心上人的呼吸已经变得很沉,他已经睡着了……何婧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已经病了好多天,实在是累坏了,心疼的把他的手握起来。
  “你这个人,每次不是受伤就是生病……”何婧的头枕在胳膊上,听着心上人的呼吸声,闭上了眼睛。
  聂义峰再次醒来,是剧烈咳嗽着醒来的。天已大亮,不见何婧的身影,床头柜上摆着饭盒还有一杯水,还有一张玻璃小碟子,放着三种颜色五粒药片,聂义峰只认识头孢口服片。还有一张小纸条,是何婧的字迹,通过长期的练习,何婧的硬笔字已经写的很好了,相比之下聂义峰那群魔乱舞的字简直拿不出手——早饭给你打好了,饭后十分钟吃药,小婧。聂义峰笑了一下,打开了饭盒,香气扑鼻而来,是一份蔬菜粥,只是卖相欠佳,聂义峰知道肺炎忌口一大堆,也就不挑剔了,反正自己本来就不挑食。饿死鬼模式启动,呼呼啦啦地风卷残云一般把满满一饭盒粥全部喝下,竟然还打了个嗝。
  手机突然响起来,聂义峰拿过来一看,是临高移动的广告短信:向所有穿越众祝贺穿越一周年balabalabala……竟然一周年了!时间可真快……聂义峰看了看短信后续内容,无非是什么一周年大酬宾,充1000返500之类,还有执委会给每一名穿越众发的1000点券的奖金——点券是穿越集团内部货币,可以从计委手里买到很多目前无望自产的物品,比如可口可乐。现在账户上有多少点券?聂义峰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习惯了在极其偶尔的消费中用粮食流通券。但不管怎么说,执委会那帮家伙能知道发点奖金,这算不错。关掉短信,聂义峰猛然发现有未接电话,点开一看是大孙头的,急忙回过去。
  “活过来啦?”电话接通后,大孙头第一句话就闪了聂义峰一跟头。
  “嗯嗯,不用缅怀我了。”聂义峰傻笑。如果说本时空最亲近的人,除了何婧,那就是老孙了。
  “听你声音都哑了,还好吧?”大孙头问,还能听见旁边胡德林咋咋呼呼地问这问那。
  “咳嗽的厉害,已经退烧了,还要继续输液。”聂义峰恰到其时地咳嗽起来。
  “你啊,也太没个熊数了,英雄不是你这个当法!行了,你老老实实在医院养病,我和胡德林得空去看你去。好好休息吧,我挂了。”大孙头的语气完全是长辈一样。
  “嗯嗯。”聂义峰傻笑着。他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被人关心,关心至极还会呲叨两句的感觉。
  放下手机,长长舒了一口气。聂义峰登上充当拖鞋的草鞋,挪到了窗户边,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真的是把腿一点一点挪过来的。窗户外,是百仞城“东门大街”,由此一直向东就到了东门市了。说起来,自打穿越以来,自己竟然没有来过几次百仞城,来到这个穿越集团的大本营,不是开会就是执行任务或者干脆是负伤入院。今天还是头一次静下心来,安静地打量着这座土著眼中或神秘或恐怖的城寨——硬化了的街道,排水井盖、照明路灯、输电线路、通讯线路、敷衍了事的绿化带还有建筑物那漆面粗糙的墙壁,像极了小时候记忆中的旧县城。如今穿越集团大量的职能部门都搬出了百仞城,在各自工作区域就近安置,现在的百仞城白天冷清许多,只有晚上路灯亮起来,大家回来了,才有些人气。许多空置的房屋,因为建筑时都是采用现成的预制件,因此都被抠门的计委全部拆掉,资材回收,所以百仞城已不是政协会议那会,楼挨楼、屋贴屋的拥挤样子。一处比较大的空地竟然改造成了一个小广场,那些中老年妇女终于有了本时空跳广场舞的地方。
  聂义峰看着窗外,这片不陌生但也不是很熟悉的城市,这里是他以后的家。会在这里待多久呢?十年?还是一辈子?聂义峰已经不在奢望能回到旧时空,那么在这个时空,自己如何生活下去呢?他是新军军官,客观的说,还算是所有半路出家的军宅军官中,做的不错的。他有记过处分,也立过功,还拿过“战斗英雄”称号,当然也不止一次负过伤,最惨的一次是差点被西班牙人的舰炮直接命中……想想就酸爽。而所有的这些,都成为了他的政治资本,是他与其他穿越众,特别是那些被调侃为“酱油众”的人最大的不同。
  可是这些政治资本能给他带来什么呢?在旧时空,聂义峰不是个情商很高的人,或者说不是一个懂得向上爬的人,他可以在试用期连续打扫了一个月厕所而无所怨言,他更喜欢有具体的事自己去办。可是现在,他却开始尝试去研究“心眼”这个东西,这让他自己都对自己感到意外。在这个穿越集团,汇集了各路牛鬼蛇神、三教九流,不同意识形态、不同宗教信仰、不同三观甚至豆腐脑吃甜还是咸的大杂烩中,自己最终能处于什么位置?这个穿越集团,真的能像他们说的那样,创造另一条时光轴?聂义峰不知道,对这个给穿越众使用21世纪药品,对归化民使用假冒伪劣的穿越集团,聂义峰真的不知道。但是,这有错吗?聂义峰说不出。所有21世纪的物资都是这五百多穿越众从另一个时空带来的,似乎理所应当的享有特供的权利。可是,今天的成绩,难道只靠这五百多穿越众吗?至少翠岗烈士公墓那已经成片成规模的墓碑群,给出了坚决否定的答案。聂义峰害怕,害怕自己付出了心血,特别是付出了热情所做的一切,到最后突然发现,是不对的、错误的,甚至是犯罪……那可就真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了。
  “我回来了。”何婧轻轻打开房门,看了一眼床头柜,马上不高兴了,“你怎么没吃药?”
  “啊啊啊……忘了……马上吃!”聂义峰急忙回到病床上,乖乖的吃药。何婧一脸佯怒,把水递给他,看着他把药都吃完。
  “下午还要给你挂三瓶,时院长说要连续一个星期,然后看效果。对了,时院长让我转告你,另外三个人也确诊为大叶性肺炎,他们用药和你一样。”何婧麻利的收拾着床头柜,一边说着。
  显然,时大佬对自己的不恭还是听进去了。这就意味着,储量有限,无比珍贵的21世纪产的强效抗生素,又多出了三倍的消耗速度,会更快的枯竭。那自己的那点心思,真的对吗?
  “你怎么了?”何婧看到心上人发呆,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
  “没怎么,我在想一些问题是对还是错,还是无论怎么样都是错的。”聂义峰苦笑着。
  “好了,你现在刚退烧,要好好休息,不然很可能再烧起来的。”何婧毫不妥协地让聂义峰重新躺好,给他盖上被子。一不留神,没忍住哈欠。昨晚上她生怕聂义峰有什么意外,根本没睡好。
  “你快去休息会吧。”聂义峰不禁心疼起来。
  “没关系的。”何婧摇摇头。
  “你在这睡会,我帮你盯着,没事的。时院长找你麻烦,我就说这是家属陪护,不算违纪!”聂义峰笑着,往里挤了挤,给何婧腾出一大块空。
  何婧脸红红的,点点头,脱掉了鞋子,侧身躺在了床上,瘦小的她自然占不了多大空。何婧亲了一下心上人,马上缩了回去,闭眼之前还说了一句:“我休息一会,你帮我听着铃铛响……”,聂义峰马上应下。何婧也是累了,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呼吸就变得均匀细微,已经睡熟了。聂义峰把胳膊环绕着心爱女孩,何婧小猫一般动了动,缩在了他怀里。多么美好,多么幸福的时刻,和这比起来,什么穿越大业,什么地位利益,都去他妈的。
  聂义峰细细打量着蜷在怀里的女孩,蓝色护士帽下,头发又黑又亮,已不是当初干柴一般。女孩眼睛如同合上安睡的贝壳,鼻子、嘴巴,怎么看怎么喜欢,脸上的表情呢?那是一种安静,安全与恬静。护士服的束腰勾勒出少女含苞待放的玲珑,让聂义峰一时有些禽兽之欲上脑,男人标志竟然起了反应,顿时打骂自己无耻下流肮脏龌龊,令男人之物顿感冤枉。聂义峰就这样一手搂着自己的女人,一手拿着手机,点开了临高水库BBS。
  已经好久没有到临高水库里看一看了,这里面有各式各样的帖子,或建设性意见,或纯灌水,或资源种子交流,或分享某个不可描绘的去处。当然,执委会和下属各委员会与不同部门的红头文件,这都是以置顶的方式展示着。聂义峰看了看这些置顶加亮的帖子,大都是各类通知,权当新闻看。在扫过军委会的几个帖子时,他突然发现了极其重要的信息——軍事委员会决定,给在百图基地保卫战中发挥了关键作用的6102号战列艇1号机枪组、海军步兵突击连三排七班记集体二等功,奖励一个月的军饷,并授予勋章,这可是个大好消息。而百图支队也得到了表彰,表彰人员名单里当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虽然没有勋章佩戴,心情也是不错的,而且说实在的,就穿越集团那还不如旧时空村子小作坊水平的勋章,不戴也罢。
  又看了几个帖子,有许延亮说过的为什么驻外站大鱼大肉百仞城却要吃草的讨论贴,有驻外部队擅自行动滥用军权拥兵自重的讨论贴,当然还有指名道姓说驻外连队有关东军化的趋势。每个帖子下面,各派之间争论互不相让,“五流通券”帽子张牙,“五大明宝钞”称号舞爪,当然也少不了问候对方女性直系亲属的各种动词以及对对方智商值的判定。聂义峰不禁苦笑着,这倒和旧时空的网上论战没有任何区别,所有人都坚信自己的绝对正确。不过聂义峰也发现,越来越多的人似乎有了不满的情绪。这也难怪,穿越一年了,还有相当一部分人仍然是最初级的“基本劳动力”,聂义峰当然明白,穿越众有一个算一个,可不是打算来这个时空就当一个“基本劳动力”的。可是说实在的,穿越集团现在所有的事业,都是绝对的技术导向性、业务导向性,要么要掌握对口的技术,要么就要努力去学习业务,在这一点上聂义峰很自豪,就冲这超过二百斤一身肥膘被减成了一百七十斤带肌肉棱角的壮汉,他有绝对的资本自豪。可是“基本劳动力”中的那些人呢?听艾晓茜吐槽过,曾经调了一批人充实芳草地教学力量,结果这帮家伙不备课、不批改作业、讲课乱讲,一门心思琢磨如何推倒女学生。在发生了几次性骚扰和强奸未遂事件后,胡青白怒不可遏地给他们送了一个字——滚!于是,临高水库BBS里多了很多对“实权部门”的官僚化、军阀化的批评,质问芳草地姓蒋还是姓汪……
  也许这就是穿越集团的真实面目吧……聂义峰叹气。过去很多人都对他说过,穿越集团不是所有人都抱着无产阶级革 命的伟大理想来到这个时空的。这句话只能一听,现实恐怕是杜女王经常怒斥的那样,很多人是“抱着开历史倒车的肮脏目的”来的……
  铃铛响了起来,是护士站的信号,还在睡梦中的何婧猛地弹起来,揉了揉眼睛,整理了一下衣服。
  “我去一下。”何婧微笑着给聂义峰倒了杯水,灵巧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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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7:30:19 | 显示全部楼层

152.肺炎(三)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28 编辑

  输液,不停地输液,已经连续扎了五天。百仞露天电影院每周放映一些叫“小品”的影戏,引领着时尚潮流,现在最流行的就是“薅羊毛专给一个薅”的梗,所以何婧决定换只手。不管怎样,治疗效果出奇的好——还没有什么耐药性的17世纪肺炎双球菌在21世纪抗生素如狼似虎地攻击面前雪崩式溃败,原计划15天的治疗,还不到一个星期就取得了库尔斯克战役逆转。经过新的检查,感染与炎症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肺炎双球菌兵败如山倒。下一步,不同的抗生素只需要按部就班、稳扎稳打即可,胜局已定。呼吸内科主任感慨,这种药到病除的快感,无论是医生还是病人都无法抗拒。
  何婧娴熟的给聂义峰又扎了一针吊瓶,动作熟练的令旁边看热闹的几个新军军官瞠目结舌。
  “何婧,你当护士真是屈才了,你去报个医师班吧。”大孙头甚至鼓起掌来。
  “谢谢首长……”何婧不好意思道。
  “屁首长,叫老孙吧,叫哥最好了,又不是外人。”大孙头笑道。
  “叫我老胡,帅胡也行!”胡德林无节操地凑上来。
  “那我就是老卢了!”卢峰正色道。
  何婧只是笑:“是,老孙首长,帅胡首长,老卢首长!”
  顿时三个人头上挂着一排黑线,聂义峰嗤嗤的笑着。
  “那首长们,你们聊,我去一下护士站。”何婧大大方方和大家说笑了一会,就退了出去。
  老孙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何婧的背影,感慨道:“哎呀,你说你何德何能,多么好的一个姑娘,让你给祸害了。”
  “不能这么说啊,当时在茶摊,咱三个都在,老胡有人了,你又不下手,那当然我来了。”聂义峰毫无节操地笑着。
  胡德林头上飞过一片乌鸦:“泥马,什么叫‘我有人了’,我咋听着这么不对劲……”
  卢峰好奇道:“什么‘茶摊’,有故事啊?”,胡德林当即添油加醋地把一年前和何家在公路旁茶摊的相遇说了一下。
  “这是缘分,羡慕也没用。”大孙头笑着摇摇头,“小聂应该是第一个和土著自由恋爱的穿越众吧?那几个收留俘虏乘人之危的不算。哎,我听说邬姆莱有个规定,年满十八岁即可,何婧今年……”
  “十七。”聂义峰说。
  “我日,看不出来老聂你平时衣冠,实则禽兽!人家才十七岁!还是个高中生!”卢峰痛心疾首,聂义峰颇为得意地傻笑。
  “你没看临高水库上,有多少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胡德林贱兮兮地坏笑。论起脱单,他可是第一人,比勘探队的“白雪配”早得多,而且是正经见过父母办过仪式的了。
  “哎,说起来,那明年就可以给老聂张罗办喜事了,可老聂是单穿,何婧就一个哥哥,这事咱几个得负起责任啊!”卢峰一拍大腿,这是正事。
  “没事,老聂是我爸妈干儿子,在我家办就好了。”胡德林大包大揽。在第一次反围剿和苟家庄拆迁两次行动中,聂义峰两次救了胡德林的小命,两次都是再晚一秒钟胡德林就翠岗的干活了,激动地胡爸爸五十岁了咣咣给聂义峰磕头,听说聂义峰单穿举目无亲,当即表示以后胡家就是聂家,永远都是。
  聂义峰望着一群比自己都兴奋的狐朋狗友们,苦笑着:“还有一年呢,激动啥?”
  狐朋狗友们一通毫无节操地侃大山之后,逐渐聊起来正事。这些日子来,穿越集团各个部门忙的不可开交,囤积粮食、完善商业网、大兴土木修建基础设施,还有开始针对大明临高县衙展开渗透,并且还打算在即将开始的秋赋上做点文章——穿越集团打算用温水煮青蛙的方法,彻底控制大明王朝临高县政权。这些事都是之前发配百图的聂义峰不知道的,听的津津有味。而对新军来说,这个炎热繁忙的夏末,大新闻更多——何家庄造船厂第一艘五百吨级铁肋木壳结构的三桅武装商船铺设龙骨;第八艘、第九艘和第十艘037型三角纵帆战列艇下水,开始舾装;广东方面运来了新一批原料铁和散煤,越南鸿基也运到了大量无烟煤,兵工部门有限的恢复了生产,预计一个月内完成新扩编部队二分之一的元年式步枪生产;服装厂对元年A式军装再次改进,称作元年B式,改良了布料,进行了修型,统一了船形帽样式,改进了士兵布靴,军官改用皮靴,已经配发陆军第一营步兵一连和掷弹兵连试穿……
  “想不到发配百图这些日子来,变化这么多。”聂义峰感觉自己在那个与世隔绝的百图基地,都与世界脱节了。
  “现在军委会真抖起来了,不算海军舰艇部队,陆海军地面作战力量小四千人马,就是缺枪,传说中的打字机也还是个画饼,产能不够。”胡德林眉飞色舞道,“老孙现在实至名归的少校营长兼博铺卫戍司 令,麾下将近八百人,牛气着呢!老卢还是他的轻步兵连长,但人家现在可是教导队轻步兵主官!我呢……惭愧,第三营继续当我的步兵连长。”
  “第三营?”聂义峰知道这是他原来的老二连为基础扩编出来的部队,一下子来了兴趣,“现在驻哪?”
  “高山岭。”大孙头说,“高山岭正在要塞化,执委会打算在那安排分基地,什么气象台、天文台、大图书馆、研究所,对了,还有农委的牧场,都安排在那里。还在施工,第三营新兵多装备差,干脆在那当施工队。”
  聂义峰脑补了一下地图:“感觉我们现在分的好散啊……”
  “毕竟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们现在要控制很多要点,必然会分散。就说一营吧,马袅有部队、南宝有部队、加来有部队,还留在百仞城的只有我的轻步兵,还有炮兵连和保障连,老孙那估计也差不多。”卢峰说道,老孙点点头。
  “话说,我们有那么多炮么?”聂义峰听到“炮兵连”三个字,想起了当初自己在百仞军营军官俱乐部和陆军少壮派的那次争论,起因就是陆海军争夺火炮。火炮的数量一直是新军很头疼的地方,因为极大的消耗捉襟见肘的铁原料,因此铸造被极其严格地限制。直到本轮扩军前,只有百仞营炮兵连达到八门满编而且是清一色12磅“大拿破仑”加农炮,博铺营炮兵连只有六门12磅山地榴弹炮,还是海岸炮兵取消之后接收的,至于炮兵教导队,那可就热闹了,五花八门十几门炮。
  “回炉重铸了一批,现在统一都是六门炮制的炮兵连,营属炮兵统一6磅炮或者山地榴弹炮——没有马,大拿破仑太沉了,所有的重炮统一归教导队,军委会直接指挥。”卢峰天天和炮兵连守在军营里,因此对炮兵的事情耳闻颇多,“说起来,当初你那段关于马的论断,如今让老应很是感慨啊。老应说要不是你当初无意中点了出来,现在还跟着少壮派那几个人一味求大呢。”
  聂义峰无奈的笑了笑,说起炮兵,很多人都关注的是大炮本身,好像越大越好。然而真正制约炮兵战斗力的,是观瞄设备和牵引马匹,尤其是马匹,总是被人忽略,然而却是基础。在旧时空20世纪30年代,国民政府曾先后考察过多款欧洲和日本的新式山野炮试图装备给师属炮营,然而最后都因为重量被否决了,原因无他——国产马匹拉不动。当时中国所能得到的最优质的塞北蒙古马和一身蛮力的华北大骡子,采用标准六马制牵引时,只能拖动两吨级火炮的行军队列。而当时骡马营养不良和过度役使,实际牵引能力远低于这个数。因此,仅骡马问题,就直接PASS了所有新式山野炮,直到抗战爆发,国军也没确定师属炮营到底装备什么火炮。新中国成立后,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一方面直接向摩托化炮兵跨越,另一方面也努力进行优质马匹的育种。而在本时空,别说华北大骡子,就是矮小的蒙古马现在都没见到,穿越集团的牧场大量的都是小玩具一般的滇马。即使农委把他们像大爷一样伺候的膘肥体壮,6磅炮和12磅山地榴弹炮已经是极限了,12磅“大拿破仑”加农炮?门都没有……
  “哎,见底了,该换袋了。”朋友们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大孙头看了一眼聂义峰的输液袋,提醒他,已经见底了。
  聂义峰不慌不忙自己换上了第二袋,这个活没什么技术含量,他很熟悉。
  何婧开门进来,发现已经换好了,愣了一下,走过来检查了一下管子,这才放心。
  “哎呀,弟妹真是贤惠啊……”大孙头开玩笑道。
  “首长……”何婧又红了脸。
  “坐下休息会吧。”聂义峰拍了拍椅子。
  “不了,你们聊,我去打点水。”何婧拿起暖水瓶就出去了。
  看着何婧的背影,大家纷纷表示聂义峰简直禽兽,何婧嫁给他真是老天瞎眼,暴殄天物。对此,聂义峰嘿嘿嘿地傻笑,一脸的得意。
  “你的部队咋样啊?老聂就是命好,总能找到刷怪的机会。你就说红牌岛海战吧,落帆改桨橹,那敌前大转向,你有没有挂个Z旗啊?穿越兴废在此一战!”胡德林的语气充满羡慕。整个“机尖组”,数他实战经验最少了。
  “你要眼红,你去百图基地过过瘾!”聂义峰真不是在开玩笑……胡德林立刻认怂。
  “对了,红牌海战,我听说本来是要奖老聂的,怎么没动静了?”卢峰好奇的问。
  “别提了,我听说本来是要给海军步兵记集体二等功的,结果不了了之……”胡德林耸耸肩。
  “这不扯淡啊?”卢峰不满道。
  大孙头看了看聂义峰,语气波澜不惊:“有人在临高BBS上质疑你主动接敌的行为,认为你是护航,你也不是海军,所以你为什么要主动拦截海盗,认为你是为了自己记功而不顾穿越大局……”
  “真泥马,那帮吃人饭不说人话的家伙,有意思么……”胡德林痛心疾首。
  “另外……此战之后,你证明了29式‘打字机’机枪在近距离海战中的威力,海军包揽了所有打字机产能,海军现在船多了,这点打字机根本不够装备,所以陆军营属机枪连就搁置了,自然有一群人恨不得扒了你的皮……”大孙头苦笑着。
  聂义峰也是颇为无奈,只好耸耸肩:“反正我也无所谓,我现在不差那一个功。”
  “哎哟我去,你听听这话,什么叫‘不差那一个功’,这王霸之气!太气人了!”卢峰表情夸张地嫌弃道,朋友们都开心的哈哈大笑。
  聂义峰笑着,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大孙头急忙把水杯给他拿过来,看了看另外两个笑的全无节操的家伙:“行了,咱们走吧,小聂多休息休息。”
  “哎哎哎,别,你们要不忙在这多待会,我现在每天就是吃饭睡觉挂点滴,也就再刷个水库论坛,无聊死我了……”聂义峰一脸痛不欲生。
  “哎哟,人家何婧天天陪着你,做你专护,你丫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那也是无聊啊……没事干……”
  看着聂义峰可怜巴巴的样子,几个人刚抬起屁股,又坐下了。
  “对了,我这有点料,给你透一点?”大孙头故作神秘。
  “快说快说!”还没等聂义峰说话,卢峰和胡德林已经等不及了。
  “你的海军步兵啊,现在可是让大领导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前天,老何、督公把我和海兵营的老狄叫过去了,问我们新兵训练情况,临了突然问我们对海军步兵的看法……我琢磨着,你小子好日子来了,海军步兵八成要扩编。你们想啊,现在陆军和海兵都是分散驻守的状态,军委会肯定打算维持一个具有一定规模的机动力量,而且必须是和海陆军都能配合起来的。”大孙头侃侃而谈。
  “得了吧,老孙,不是我说你,从政协会议到现在,你哪次猜测猜准了……”胡德林无语。
  “都是细节错误,大方向我说的总没错吧?”大孙头争辩道。
  聂义峰又是一阵咳嗽,不过这里面就有一些掩饰内心激动的意味了。如果海军步兵扩编,那自己岂不是又要升一级了?新军这个晋升速度,那可真是杠杠的。不知不觉,聂义峰对“官”这个字,从无所谓也开始变得有些欲望了。但是转念一想,如今带一个连尚且磕磕碰碰,带多个连又会怎么样呢?几次捅娄子都得益于朋友们的鼎力相助,和作弊器一般的好运气,他还没有狂妄到认为好运气取之不尽的地步。
  大孙头看了看聂义峰的表情,一下子就猜出他在想什么,笑骂着:“怎么你也成了官迷了?”
  “我就是想想。”聂义峰尴尬的笑着。
  大孙头摇摇头,果然人都是在变的。想起新军还在筹备时,聂义峰对跑官要官风的批评,果然是此一时彼一时。但这也不是错,澳洲先贤拿破仑不还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么,也无可指责。真要都像光明区长那样胸怀宇宙,无欲无求无所谓,那新军也基本上算完了。想到这里,大孙头决定再透露一点大料:“当初你发配博铺,组织的那支海陆军多兵种混编的小小海军陆战队,军委会很感兴趣,当时你的工作日志、作战报告、训练记录,全部都被调阅了。所以,你的海军步兵,肯定要迎来春天,时间问题罢了。”
  大家眼神亮了起来,卢峰和胡德林继续没节操地向聂义峰勒索一顿酒席,聂义峰大大咧咧许下了画饼。而大孙头呢,只是跟着笑,其实他也有私心。作为有过五年从军经历,出国维过和,抢险救过灾,军演也算是打过仗,在复转军人派里也算是个人物,如今在新军中地位却不如那个上蹿下跳博眼球上位的两年兵……这确实极大的刺激了大孙头的自尊和功利心。而整个新军,他的徒弟里,最出息的就是聂义峰了。如果自己能在海军步兵里有一定影响,那么将来在海陆军自己都会收获不少资源——从海军步兵彻底独立于海兵,成为陆海军之外的独立兵种开始,大孙头就敏锐的判断出,执委会大概永远也不会裁撤海军步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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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船票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同人贡献勋章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7:30:52 | 显示全部楼层

153.肺炎(四)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28 编辑

  “当初是谁想到了要买肺部造影的?执委会该给他立功受奖!”聂义峰装模作样看着自己的片子,没看出所以然,但身体感觉和医生表情告诉他,他已无大碍了。
  “那个,小聂,你拿反了。”呼吸内科主任忍住笑。站在旁边的何婧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
  聂义峰尴尬地咧咧嘴:“那个,不要在乎这些细节。”
  呼吸科主任戴着眼镜,文质彬彬,他拿过片子仔细查看,又看了看其他的检查报告:“炎症已经基本上消除了,但是我建议你还是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在过去,大叶性肺炎常规治疗需要15-20天,这里的细菌没有耐药性,因此我们的抗生素效果出奇的好,但十天时间……怎么也是太短了,难保没有复发的可能。”
  “是,我明白,主任。”聂义峰表示服从安排。
  “但不管怎么说,应该没啥大问题,不用再挂吊瓶了。饮食仍然需要严格控制,包括你的作息,不要得意忘形!穿越众病房有空调,一定注意内外温差。肺炎这东西,你只要松懈,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另外你可以找一下中医药科刘主任,给你开点驱火清痰,咳嗽也会慢慢好起来的。”呼吸内主任一边写病历一边说。
  “谢谢主任!”聂义峰站起来就敬礼。
  “哎哟哟,都是一个地方来的,应该的,客气啥……”呼吸内主任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把病例交给何婧,“小何啊,你可得看紧点,这几个穿军装的首长啊,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
  何婧微笑着一鞠躬:“嗯,我会的,谢谢主任!”
  “好了,去中医科吧,来,下一个!”呼吸内主任很有教养地点点头,按了按桌子上的铃铛。
  走在百仞总医院门诊楼的走廊里,聂义峰看着自己的病例,大眼瞪小眼……即使跨越了时空,这医学连笔字依旧是鬼画符啊……
  “别看了,说你的检查情况呢。”何婧说。
  “你看得懂!?”聂义峰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对啊,怎么了?”何婧无辜的一歪头。
  “呃……没怎么,没怎么。”聂义峰心里有点佩服这个17世纪的女孩了,“要是在旧……在澳洲,何婧,你一定要去学医,不然真的可惜了。”
  何婧只是笑笑,不说话。其实,医院已经安排她和另外三个考核成绩最好的护士进入高级培训班,半工半读。结果聂义峰住院,因为两人的关系,时大佬安排她做专护,已经耽误了几天课程。不过何婧不打算说这些,落下的课程总会补回来,她的爱人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
  中医科的刘三大佬如今是百仞总医院最风光的人了,通过和临高县城里一家叫润世堂的老字号药铺的合作,背后又有穿越集团和现代医学、现代中医撑腰,刘大佬在穿越中医领域可谓是风生水起。比如消暑圣药“含笑半步癫”,原名乃“诸葛行军散”,听说是在几个月前某穿越众恶趣味爆发教刘德华、张学友、周杰伦那几个人边跳舞边唱歌时,有些中暑,喝了此药瞬间原地满状态复活。由于现代唱歌跳舞连跳带笑,在土著眼中甚为癫狂,于是“含笑半步癫”这个名字瞬间火遍临高南北、文澜两岸。
  中医科诊室外有四个人在排队,看样子都是归化民职工,都是一水的短发和职工服,都安安静静的坐在诊室外的椅子上。看到一个大高个子首长过来,都紧张地一下子站起来。
  “我们进去吧?”来到诊室门口,何婧说。
  聂义峰看了看还在候诊的病人,想了想:“我还是排队吧,大家都在排队。”
  何婧心领神会,明白了爱人的想法,便和他一起坐在椅子上。而其他病人已经吓得大气不敢喘,首长不去看病,那还得了,他们怎么敢?只好罚站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那个……都坐下吧同志们。都坐下,别紧张,我们按顺序排队,谁也不能插队。”聂义峰微笑着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说了三遍,几个病人才将信将疑地慢慢坐下,屁股还不敢坐实,随时准备站起来。聂义峰一个没忍住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几个病人呼地一下站起来。不过聂义峰顾不上说话了,咳得嗓子疼才停下来。
  何婧拍了拍聂义峰的后背,关切的说:“尽量忍住咳嗽,不然会有后遗症的。”,聂义峰故意瞪着眼鼓着腮帮子做努力憋气状,逗得何婧直乐。周围病人互相看看,又小心翼翼地坐下了。
  屋里刘大佬喊下一个,几个病人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聂义峰,他摆摆手,坐在门边的病人这才敢进去。
  “等出院了,你要回百图吗?”何婧问。
  “我得先去军委会报道,应该是会回去吧,也有可能有其他任务。”聂义峰耸耸肩,如果真如大孙头所说,也许暂时回不去了。回不去也好,离何婧还近一些。
  “以后注意点,你可是首长,老让我替你担心。”何婧嘟囔着。聂义峰傻笑着,手偷偷地覆在了何婧的手上。何婧笑着,不搭理他。
  “你放心吧,像淋雨这种事,一次我就够够的了,再也不会了。”聂义峰又是一番上对天下对地中间对空气的保证。
  终于,轮到聂义峰了,刘大佬一看来的是穿越众,稍一愣,马上明白了:“你就是小聂啊?第一次反围剿的战斗英雄!”
  “惭愧惭愧……”聂义峰心口不一。身后何婧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微笑,自己的男人被别人夸,心里自然是美美的。
  “听说你肺炎住院了,现在好点没?”刘大佬似乎知道聂义峰来干什么,拉过处方笺,飞快地写着。
  “好多了,总医院医术的确高明!”聂义峰的智商,对说好话还有点吃力,想恭维一下都很生硬。
  “咳嗽厉害吗?”刘大佬写完处方笺交给何婧。
  “间歇性咳嗽,无痰。”何婧急忙接过处方笺。
  “那就对了……这两种药都是一天三次,一次一勺子即可。有一个药是润世堂产的,另一个是储备药品。”刘大佬微笑着说。
  聂义峰一听动用了储备药品,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今天他知道了自己这十天治疗消耗的无法自产的高效抗生素数量后,自己都替计委肉疼:“又动用储备,我还是都用润世堂的药吧!”
  刘大佬满不在乎:“别听计委那帮大爷在那胡咧咧,千辛万苦把药运来,不就是为了治病么,留着等过期啊,没事……早晚药厂都能生产出来,不必肉疼。”
  “那就不客气了!”聂义峰抱拳,刘大佬也很武侠地回敬。
  和旧时空的医院一样,百仞总医院也是医药分开,拿了大夫开的处方,来到药房。条件简陋,自然百仞总医院的药房是不会分什么中药房、西药房的。在医院旁边,拆除空余建筑之后,新建了一个带有地下室的两层楼,便是药房兼仓库的所在。这里还安装了煤气冰窖,储存药品同时与地能空调一起配合降温,双管齐下,这里是百仞总医院甚至整个临高夏日最凉爽的存在。
  “你别去了,回病房等我,药房里凉,你现在不能骤冷骤热。”何婧把病例、处方都拿到自己手里。
  “我回趟宿舍,换件衣服洗个澡。十几天没洗澡,我都臭了。”聂义峰此话不假,头上都快飞苍蝇了。
  “嗯,好,注意水温,不要着凉。”何婧嘱咐道。
  “放心。”聂义峰点头,突然一股恶趣味袭来,拉住要离开的何婧,“亲一下……”
  何婧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别闹别闹,我去取药……”,说罢,落荒而逃,只留下聂义峰凌乱地杵在那。
  今天终于不用再扎针挂吊瓶了,聂义峰看了看自己的两个手背,每边都是五个小红点,竟然还有些对称。还好本时空的细菌根本扛不住四百年以后的强力抗生素,要真是挂上二十天水……血管还不得扎变形,想想都疼。聂义峰在何婧的严令下,老老实实又吃了一把药,还有新取来的止咳药,一瓶21世纪的川贝枇杷膏,还有一瓶是17世纪的祛风散,都是粘稠的糖浆状,吃到嘴里立刻牙缝里、舌头根满嘴都是甜甜辛凉的感觉。
  “好喝吗?”何婧问。
  “你不来点?”聂义峰举起盛糖浆的勺子。
  “我不喝,我又不咳嗽,啊——”
  何婧被聂义峰一把拉到怀里,紧紧吻到一起。男人的拥抱是那么紧,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心中突然有一种委屈,一种酸楚,两行泪流了下来。聂义峰似乎感觉到了,把女孩抱得更紧,吻得更深。长久的思念,在这一刻都化成了深深地热吻。直到再也无法呼吸,才不舍的分开。何婧眼圈红红的,委屈的看着自己的男人,自从红牌港一别又是无数天悄然流逝,自己男人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没有消息。她当然知道,他出任务去了,可是思念根本抑制不住,直到十天前再相见,他发着高烧面庞憔悴不堪。如今总算是康复了,几个月来积攒的思念与委屈一时间交织在一起,再也压制不住。何婧扑到那熟悉的怀抱里,努力让自己哭的不是那么放肆。
  “对不起,小婧,对不起……”聂义峰知道一个女孩思念一个男孩有多么的不容易。他紧紧搂着女孩单薄的身躯,吻着她的额头,“没事了,都好了,我在这……”
  何婧忍住泪,点点头,小手任性的钻进爱人有力的手心中,强忍着抽泣:“上次……我没能……怀上……”
  聂义峰一愣,马上明白过来。目前穿越众集体丧失生育能力这事,医学部门还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这些禽兽都是禽兽不如的东西,可是都是白忙活。如果这事搞清楚来龙去脉,估计拿个诺贝尔奖问题不大。
  “没关系,我们都年轻,等我们结了婚,有的是机会。”聂义峰安慰她道。
  “我怕……你会不要我了……”何婧小声说。
  原来是这样……聂义峰明白过来,开玩笑似的捏住何婧的脸:“你怎么想的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了,你这个小傻瓜!”,何婧破涕为笑,任由爱人揪她的脸。
  “前几天,老孙他们还在商量明年怎么给我们办婚礼。”
  “明年?”
  “对啊,明年你就十八岁了,按照澳洲法律,十八岁就是成年人了。”
  何婧点点头,轻轻贴在爱人身上,充满了期待与畅想:“嗯,我等着……”
  病房门突然打开了,独孤求婚龇牙咧嘴地蹦进来,愣了一下:“哎哟我去,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我出去我出去……”
  何婧羞得扔下聂义峰就跑了出去,即使现代人被人撞见也会尴尬,更何况是个“最像现代人”的17世纪女孩,只怕咬舌自尽的心都有了。
  “愣什么,赶紧追啊!”独孤求婚也顾不上自己的伤,一顶帽子就甩到还在懵圈的聂义峰脸上。聂义峰反应过来,一脸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追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何婧才红着眼睛,跟在聂义峰后面回来了。独孤求婚已经懒懒的躺在了病床上,郭芙正在给他的脚腕上冰袋冷敷。何婧咬了咬嘴唇,走了过去,郭芙急忙招呼她过来:“刚才怎么了?”
  “没怎么……”何婧尴尬地笑了笑。
  “院长说让你也负责独孤首长,右脚脚腕扭伤。”郭芙快速说着。
  “好,明白,你去吧。”何婧点点头,接过冰袋。郭芙向屋子里两个首长道了个别,转身出去了。何婧瞄了一眼独孤求婚,鞠了一躬,“对不起首长,刚才我错了……”
  “哎呀,叫什么首长,你是我弟妹!刚才是我不对,我应该先敲敲门!”独孤求婚一本正经地抬手敬礼,“那个……老聂,刚才哥哥我鲁莽,对不住了,我道歉,回头半边天,向你俩请罪。”
  聂义峰看着自己的女人伺候别的男人,竟然有了点醋意,但一想何婧是护士,独孤是病人,天经地义,醋意也一闪而过。他坐到独孤病床边,看着这家伙一身旧时空武装SS的装扮,笑着问:“我说你这什么情况?东门市铁血警长咋还这模样了?”
  “别提了,说出去丢人。最近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偷在东门市行窃,我们和冉警官还有县衙孙典吏配合,盯了他们两天,刚才收网。我靠人都抓住了,结果我下楼梯的时候踩空了,就……说出去丢人……”独孤把德式野战帽盖在脸上,做无脸见人状。
  “啊?合着还不是歹徒伤的,是你自己伤的?你这……你阔以……你很阔以……”聂义峰瞬间无语。
  “话说,你不是去百图了么?怎么在这?”独孤求婚惭愧完问。
  “比你稍好点,我好歹还是因公生病,刚差不多治好了。”聂义峰说。这时一股奇妙的味道飘来,聂义峰皱了皱眉头,他知道东门市警察是穿新军同款布靴的,但是这位独孤首长为了彰显与众不同,从来都是穿马靴,还是旧时空带来的二战德军马靴原品。临高这天气,穿着皮马靴跑一天,这味道……自然别有一番风味。聂义峰看了看何婧,发现她脸上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专心的托着冰袋做冷敷,心中突然对这个17世纪的女孩有了些敬意。
  “不过扭这一下也值了,这伙蟊贼全部落网,娘的,敢偷到老子头上!”独孤求婚气呼呼的说着。
  聂义峰笑了笑,不予置评。自从博铺保卫战、政协安保、博铺杀人事件、检疫营有过几次愉快而且顺利的合作后,独孤求婚就把聂义峰当做了自己人,以长兄自居,身为德棍却力挺苏维埃范的海军步兵,可见一斑。不过聂义峰并不是很喜欢这个人,有点太霸道,太彪呼呼的,但是几次合作都堪称完美一来二去也就称兄道弟起来。
  “话说你这个工商城管警察局的老大,还用亲自去抓人?”聂义峰问道。
  独孤求婚故作神秘地招招手,压低声音:“何婧是自己人,我也就不保密了,我们……醉翁之意不在酒!”
  “泥马,你这什么都没说嘛!”聂义峰顿时一头黑线,独孤求婚已经放肆地笑了起来,何婧有点反感这家伙耍自己的男人,小魔爪暗暗用力。
  “哎哟哎哟,疼疼疼疼疼,何女侠,饶命!啊啊啊!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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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7:32:22 | 显示全部楼层

154.海军步兵机动中队的野望(一)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29 编辑

  终于,熬完了输液治疗期,耗完了住院观察期,百仞总医院终于往聂义峰脑门上咔嚓盖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章,算是可以出院了。头发已经长的如同草场,因此出院第一件事就是去东门市的“一刀切”理发店。和所有惨遭髡贼荼毒的“新式店铺”一样,这家理发店完全是照搬的旧时空模样,因为主要顾客群体是穿越众,所以门口也挂着大大的“商务部特约”的牌子。至于是哪个家伙想出来的“一刀切”这个名字就不得而知了,肯定不是本地人……理完发,回到集体宿舍美美地洗个澡,把旧衣服送到家政服务公司,又委托何婧记得去收。蓬头垢面的聂大首长已经焕发了第二春:一身崭新的元年B式海军步兵军装,其实用料和旧款差不多,只是细节处理的更好,质量也提高了不少,增加了诸如裤缝红线、袖口红线、肩章镶边等装饰,美感度直线上升。不过对新款军官皮靴,聂义峰还是没有足够的胆量,他已经习惯了布靴。
  处理完自己的事情,聂义峰来到新的军委会办公楼——在之前的百仞城内部整理中,大量已经空余的房屋被拆掉,建材回收,而很多仍留在百仞城的职能单位也借机挪窝,抢占许多他们垂涎已久的地盘。新的軍事委员会是一栋三层小楼,还有一个院子,院子两侧设有偏房。其中一间房间竖着高大的无线电天线,这是全军最高头脑所在——电讯指挥室,与所有陪发给部队的无线电相连,必要时也会和驻外站的无线电进行联系。绕过电讯室,穿过一楼大厅,就是軍事委员会的作战指挥室兼办公室。
  “报告,海军步兵第一突击连连长聂义峰,奉命前来报道!”聂义峰走到门口,脚跟一碰,声音洪亮。一年多的军旅生活,或者说是会真的气人真的杀人的軍事题材COSPLAY也罢,足够使人蜕变一些东西,培养一些东西。
  坐在临高地区作战地图前的正是何鸣大佬,这是陆军甚至整个新军的灵魂人物,目前最高的军衔拥有者,唯一的一个上校。虽然何大佬只是名义上的新军最高指挥官,但实际上在陆海军都有极高的影响力——以他为核心的陆海军复转军人派,谢谢在旧时空普遍拥有五年以上服役经历的老兵,是目前新军作战指挥、行政管理甚至政治思想上的核心力量。
  “病好啦?”何鸣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聂义峰已经黑了不少的刀疤脸,“黑了,瘦了,配上脸上这道疤,有点古惑仔的意思。”,聂义峰笑了笑,脸上这道疤还是第一次反围剿的时候被虎蹲炮近距离喷成这样的。
  何鸣站起来,招呼聂义峰过来,坐到办公桌对面。聂义峰发现作战室的中央沙盘周围,围着的不再是侃侃而谈的穿越众,而是一群军政学校的见习军官。他们一边学习知识,一边进行实践,两不耽误。
  “部队扩编,基层军官匮乏,那群喜欢高谈阔论的家伙全部到连队带兵去了。真的去带带兵,才知道仗该怎么打。”何鸣看出聂义峰好奇,算是解释了一下。
  “是的,首长。”聂义峰对比深有体会。自己赶鸭子上架开始带兵,而且越来越熟之后,他才发现以前自己作为军宅发表过得许多自以为如暗夜惊雷般的惊世之语,简直他娘的幼稚的可笑。
  “你病也好了,现在组织上对你有两个安排,第一个是去芳草地任军政学校教官。”何鸣打开桌子上的文件夹,里面是两份调令。自己琢磨了一会,点了一支烟,突然想起面前是个肺炎初愈的病人,急忙又按在了玻璃烟灰缸里,“你怎么想的?”
  “首长……我不是复转军人,也不是大咖级别的军迷,我自身就有很多东西需要在实践中去慢慢总结学习。其实我更希望我是学员,而不是教官。”聂义峰如是说,但也不是故作姿态,也是事实。芳草地的军政学校,将来起码也得是石家庄机械化步兵指挥学院这一级别的军校,让一个连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层次都还达不到的人去讲课,开玩笑呢。
  “我听老孙说过,聂义峰同志最大的优点是不争不抢肯做事,最大的缺点是对自己的能力有一种悲情的不自信。你们‘机尖组’的老班长,对你看的是真准啊!”何鸣笑着说,聂义峰也尴尬的咧咧嘴。其实他也挺想留下来当教官,好歹离何婧还更近了呢?但他的王霸之气还真没狂到去当军校老师的地步。
  何鸣把第一份调令抽出来,盖了一个“不批准”的章,又拿起了第二份,聂义峰瞥了一眼,虽然是倒着看的,但也能看清楚“海军步兵”四个字,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板。
  “我看过当初你在博铺,给海军组建了一支小规模多兵种合成的‘海军陆战队’的报告,还有当时你们的训练记录,作战报告。张老三那仗,虽然跑了匪首,但那是天意,平心而论,打的漂亮!”
  “谢谢首长。其实那只是当时博铺要塞临时成立的机动中队,因为海兵过于分散,如果有突发状况来不及反应。当然许延亮首长提议,由我组织了这支小分队,后来就解散了。”聂义峰说道。
  “恐怕,当时也有拉拢你这个得罪了陆军少壮派的大明星的意图。‘战斗英雄’,还是全军第一个掷弹兵排排长,谁都会要。”何鸣笑着说,聂义峰略显尴尬。何鸣仔细把命令默读一遍,站起来走到背后的作战地图前,向聂义峰一招手,聂义峰急忙跟了过来。
  “你看一下,这是目前新军三个步兵营、两个海兵营、一个教导总队的分布。”何鸣眼睛盯着地图,慢慢说道。
  聂义峰之前已从大孙头那里听说了如今新军全面分散部署的情况,今天一看图,果不其然。这里一个连,那里一个连,这个守山脊,那个蹲山坳,像撒豆子一般全县皆有。聂义峰还没有本事只从地图上看出防守的这些点有什么讲究,但他明白这叫要点防守,控制了要点,以点带面就能对大片区域进行辐射。抗战中日军在华北搞得囚笼政策本质上就是一种要点布控,而解放军在战争年代屡试不爽的经典战术围点打援,对付的也正是这种要点防守。不管怎么说,随着穿越集团控制力逐渐覆盖整个临高县,由过去的集中部署到现在的多点布防也是必然。
  “其实现在的情况,和当初博铺的情况极为相似,需要防守的地方太多、方向太多,有限的兵力被牵制在了一个个互相孤立的点上。你也看得出来,从博铺到南宝,从百图到马袅,全军就像一条被拉抻到极限的橡皮筋。”
  “而且我们还要担负支援建设的任务。”聂义峰补充。
  “是的,所以,穿越集团必须要有一支像当初那支小小海军陆战队一样的机动部队,而这就是你的任务。”何鸣把命令交给聂义峰,继续说,“驻扎百图基地的第一批部队已经完成了规定时间的驻训任务,不久将由海兵二营接替,他们撤回博铺后,我的意见是即以他们为主体,组建海军步兵机动中队,直接由军委会指挥。不过这支部队具体如何组成,执委会和军委会的意见是,谁主官谁设计,这是对你们的锻炼。”
  聂义峰看着手中的调令,红头文件上白纸黑字写着“任命聂义峰同志为海军步兵机动中队中队长。”,看来这就是大孙头说的海军步兵要迎来的春天了。可是自己只是个二把刀军官,当初那支“海军陆战队”说白了这只是自己心血来潮的产物。如今这支“直属军委会”的部队,重要性不言而喻,自己能胜任吗?
  “老孙说你总是不自信,一点也不假。”何鸣从聂义峰为难的表情上就读懂了他的想法,“我觉得你大可不必怀疑自己的能力。是,没错,在旧时空你没有上过军校,没有当过兵。不过,到这一年多来你在軍事组,在新军学到的那些东西,已经不少了。其实你和复转军人并没有什么差距,毕竟现在是排队枪毙的时代,满脑子机械化作战的复转军人同样是从零开始学习,我们在同一条起跑线。而且客观的说,你是所有奔跑者中最努力的人之一……至少每次扩军,你从未给我送过礼,而是在训练场上。”
  聂义峰嘿嘿傻笑了一下,半开玩笑道:“其实送过,您不在。”
  何鸣哈哈一笑,接着说:“还有一点,是军委会,包括执委会,督公文总,最看重你的地方——你的脑子里不只是陆军,海军,而是陆军和海军!”,何鸣把那个“和”字说的格外重。聂义峰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很尊敬的一个老兵和最高指挥官。
  “我虽然当过兵,不过不并不是你们这样的军迷,听什么‘陆军马鹿,海军知耻’,开始我还闹不明白。我还在琢磨,这日本鬼子打下了半个中国,怎么反而成了笑话。后来我才知道,这日本陆军和海军装备的螺丝是反方向拧,海军去搞坦克,陆军去搞军舰……这确实是个笑话。而遗憾的是,我们新军里正有这种苗头,而且愈演愈烈。所以,你的陆海军协同言论,很受执委会重视。你的中队,不只是一支军委会直属的快速反应部队,更是一块试验田,来研究我们这群时空入侵者如何才能避免成为这个时空后世人们嘴里的‘笑话’,明白吗?”何鸣语重心长。
  “是!明白了!首长!”聂义峰立正答道。
  “好,来,坐下谈。”何鸣点点头。
  聂义峰坐在椅子上,心脏砰砰直跳。这岂止是海军步兵的春天要来了,简直就是明摆着告诉自己:领导很重视你,小子!虽然自己一直不恋权势,或者说装作不恋权势,但智商情商就算再欠费,也能明白刚才老何的一番谆谆教诲背后意义是什么。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虽然明白馅饼越大代价越大,权利越大坑越深的道理,但馅饼就是馅饼,不是所有人都能被砸中。
  “说说你的想法。”何鸣打开了笔记本,这个动作本身就是极大的肯定与尊重,聂义峰激动地差点站起来。
  “我现在想的不成体系……”聂义峰为难道。
  “成了体系就成了驴粪蛋子表面光的官样八股了,脑子里灵光闪现的那一瞬,才是最关键的东西。”何鸣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首长,在海军步兵基础上组建机动中队,是否还会添加其他部队?”聂义峰问。
  “当然。”何鸣的回答简单干脆。
  “那这就是第一个问题——机动中队的编制不易过大。”聂义峰试探性地看了看何鸣,得到默许后才接着说,“以我们现在的步兵营为例,六个步兵连一个炮兵连一个机枪连一个保障连近900人,虽然也是多兵种合成可以独当一面,但是行动起来就会迟缓,比如缺乏优良骡马的炮兵会严重拖累步兵的行军速度。”
  “是的,你关于骡马牵引力的言论已经被有些人记录整理,报告给了执委会和农委,这方面确实不够重视,但也是没办法的事,请继续……”何鸣说道。新军中安插有政保部门的特务,所谓“十人团”,负责监督官兵。聂义峰暗笑,政保的人一直对监视穿越众不承认也不否认,这下子算是坐实了。
  “所以我认为,机动中队应该求快,而不是求大求全。编制在满足任务需求的条件下,尽可能的小。同时武器也不同于常规陆军,比如沉重的12磅大拿破仑,是不需要的。12磅山地榴弹炮相比之下,更为合适。还有掷弹筒,轻步兵,实践证明在突发情况中,准确的火力和劈头盖脸砸过来的手榴弹,效果甚至要比大拿破仑轰击一个小时。至于打字机,机动中队不需要,这东西机动性太差,适合做固定火力点。”
  何鸣点点头:“那你打算如何设置编制?”
  “这就是第二个问题,首长,我请求,调阅整个剿匪战役期间,我们所有的‘杨子荣部队’、‘坦克部队’战斗报告,还有当时混编步兵团的指挥记录。”聂义峰说。
  “为什么?”何鸣吃了一惊,疑问道。
  “剿匪战役的主要作战模式,其实就是多兵种合成的小部队之间相互协同配合。而且这次战役是新军倾巢出动,无论是作战、后勤还是指挥,所有要素全部都有。通过这些报告我们就可以分析出,在我们现有的硬件设施和人员素质的情况下,我能最快的反应时间是多少,又有多少部队能做到这一水平,而大部分部队是什么水平,在平均水平的战斗中一次最多集中了多少部队……了解了这些,我们就能知道,在同时满足作战、指挥、后勤、交通等多方面的限制条件后,我们的这支机动中队规模是多少。”聂义峰声音有些抖,紧张的厉害。
  何鸣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把聂义峰看的直发毛。
  “首长……当然……我只是个上尉连级军官,这个要求确实过分了……”聂义峰估计也没戏,小声说道。
  “不不不……聂义峰同志……你真的没有必要怀疑自己的能力……”何鸣笑了起来,“其实军委会也考察过陆海军很多军官,在这个问题是他们无不是说的天花乱坠,你是唯一一个……好,不说了,你说的事情其实总参已经在做了。我可以和督公说一声,总参这项工作的资料你可以借阅,或者等总参得出结论也行。”
  “我还是等总参的结论吧,总参有很多真正的复转军人和军政学校的高材生,我突然插一嘴,会打乱他们的工作节奏。”聂义峰嘴上平静,心里乐开了花。分析材料这种活在旧时空他做过无数次,销售材料、生产材料、计划材料等等等等——这是个费脑子的活,看看督公的“前途光明”,那就让督公代劳吧,自己还年轻,早早地“前途光明”了像什么话。
  “知天高地厚,知进退,知畏,不错。”何鸣很满意自己没有看错人,当即在笔记本上刷刷的写着。
  “首长,还有一点——驻地。”聂义峰见领导心情大好,决定乘胜追击。
  “请讲。”已经都用上“请”这个字了。
  “驻地上,我考虑,未来的机动中队驻地应当在博铺。”
  何鸣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会选择百仞,离你的小护士近一点。”
  “其实我也想……”聂义峰傻笑道,“选择博铺,原因有三:首先,博铺是我们目前海路的中心,无论是东援马袅还是西援百图,部队不用24小时即可到达。第二,我们目前的‘十字路交通计划’,博铺位于主干线上,无论是百仞、加来、南宝,还是高山岭、红牌、盐场,陆路机动十分快捷。第三,海军步兵是陆军在大海上的延伸,海军在陆地上的存在,所以两栖作战是基本训练项目。百图基地的两栖作战训练场短时间内还没有资源可以修建,而博铺新军训练基地则有现成的设施。”
  何鸣点点头:“不过博铺训练基地现在已经人满为患,硬塞进去了两个营。你说的也有道理,军委会会讨论解决。这样,聂义峰同志,你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把你全部想法进行一个梳理。一个星期后,军委会将召开一次专题会议,届时需要你做出报告,能做到吗?”
  “保证完成任务!”聂义峰起立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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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船票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同人贡献勋章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7:34:30 | 显示全部楼层

155.海军步兵机动中队的野望(二)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29 编辑

  位于百仞城最东北角的南海农场总部,如今已经不是简单的种粮食的地方了。随着牧场逐渐转移到高山岭,粮田转移到了美台洋南泥湾,药厂转移到了工业园,还有很多职能部门逐渐外迁,剩下的农场还不如说是一个农业委员会办公地点,以及一个农家乐休闲区。这里还有一家修的十分小资的咖啡馆,当然里面是没有什么咖啡的,不过很多目前已经上市的酒水饮料应有尽有,还有土法制作的冰淇淋。如今,南海农庄已经成了穿越众休闲娱乐的好地方。
  咖啡馆里,灯光优雅却不昏暗。进门就是酒水吧台,蜂窝似的酒架上摆满了不同口味的朗姆酒,灯光下炫彩夺目,很是漂亮。一台农委的人私人贡献的移动式音箱,正播放着舒缓的爵士乐和钢琴曲。吧台上,几张制作精美的价格单,被精巧的小架子支起来。一身临高淑女的年轻漂亮的女服务员,站在吧台后面面带微笑地迎接每一位客人。当然,还有一个专门负责镇场子的大妈。走过精美的吧台,便是一张张桌子,方桌、圆桌、高凳、矮凳,长短不一各不相同,却颇有章法地排列着。或一本正经地一字排开,或有些零散地围城一圈。每一面窗户都进行了精雕细琢地装饰,煞是好看。而在众桌椅的包围中,还有一个舞池,以供娱乐。总之——用聂义峰的话,这里就是专门为小布尔乔亚设计的。
  最重要的是——这里有空调!由于咖啡馆紧邻农庄的煤气冷库,便雨露均沾了。
  “干杯!”胡德林兴致很高,不知不觉声音大了点,举起了一杯冰镇朗姆酒。
  “喊什么喊?”卢峰被他吓了一跳,踢了他一下。
  胡德林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朗姆酒上头!嘿嘿!我是高兴!今天老聂高升,我就知道,老聂一定会交好运的!”
  “哼,老聂哪是什么好运,那是人家做了那么多事应得的!”艾晓茜气呼呼的说道,“而且人家还知道给老婆买礼物,不像某些人!每周都回来,就知道索取,哼!”
  卢峰和聂义峰忍住笑,这艾晓茜是够可以的,啥都敢说。胡德林见老婆表情有变,表忠心似的单膝下跪:“老婆啊,我对你的感情天地可鉴,可昭日月!”
  “那个,提醒一下啊,现在是晚上,没太阳。”卢峰满脸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艾晓茜看着老公滑稽的样子,噗嗤笑了,拿出一副女王范:“好吧,看在老卢老聂的面子上,我就原谅你啦!”
  “是是是,老婆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每次回百仞城,都为老婆大人献上孝敬。”胡德林在艾晓茜身边狂摇尾巴。
  “哎呀,难怪土著都说‘髡贼惧内’,这源头就在你俩这。”卢峰喝了口冰镇格瓦斯,抽了根薯条蘸酱,“这味道不错,有股肯德基的感觉。”
  土豆和西红柿如今已经是敞开了供应,糖和盐更是不需要愁来源,所以咖啡馆也适时推出了很多大家久违了而且喜闻乐见的休闲食品。在旧时空的“垃圾食品”,如今是穿越众趋之若鹜的高档零食,叫好又叫座。还有什么“上校鸡块”,因为何鸣是目前唯一的上校,已经改名为鸣叔鸡块。至于什么吮指原味鸡、奥尔良鸡翅,农委的吃货们正在积极的研制中。
  “小婧呢?怎么没来?”艾晓茜问。
  “她今天高级培训班夜课,没有时间。”聂义峰边吃边说。
  “你今天大好事,真应该也告诉她。”
  “没关系,我要在百仞城待一个星期左右,回头我告诉她。”
  “没来坠吼滴!你们都成双成对,就我一单身狗,你们好意思么……”卢峰抗议道。
  “没事,早晚都会有,不行去晓茜那多代代课!”胡德林随口就说。
  这下子戳了艾晓茜最敏感的神经,很多穿越众绞尽脑汁要推倒芳草地的女学生已经引起了教育委员会的极大愤怒,当即一拍桌子:“你当我们芳草地是什么!?妓院吗!?”
  卢峰一见艾晓茜真的动怒了,急忙打圆场:“别生气,别生气,老胡不是那意思,老胡,你喝多了,赶紧道歉!”
  “对不起啊,老婆,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我是说像老聂那样,自由恋爱,自由恋爱。”胡德林已经被艾晓茜的怒火吓得彻底清醒了,急忙摇着尾巴跪舔。
  “哼!”艾晓茜怒气不减。
  这时传来一个醉汉的声音:“芳草地?哼,装什么装啊!都是执委会的后宫!什么他妈的教书育人,就光育人了!”
  “你!”艾晓茜几乎拍案而起,被胡德林和聂义峰按住了。
  醉汉拿着一瓶朗姆酒,桌子上还有两个空瓶子,一边晕乎乎的晃来晃去,一边骂骂咧咧:“一个个都往自己被窝里拉妹子,老子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天天看A片撸炮的!都他妈的装逼,说的一个比一个好听!白天空调房里喝茶看报,晚上拉着女学生纵情逍遥!操他妈的!”
  卢峰听不下去了,回过头去:“兄弟,话这么说就过了,条件都很艰苦,就说新军……”
  “新军是艰苦,有我们通信机房苦吗!四五十度,连风扇都没有,晚上连个女人都没有。说好的每人一个生活秘书,这可好,领导们一个个三妻四妾,让我们老百姓天天撸,什么道理……”
  艾晓茜脸都已经绿了,还要说什么,被聂义峰使了个眼色压了下去。几个朋友一合计,还是离开这个地方为妙,省的这个醉汉发起飙来受到误伤。
  夜间的百仞城灯火通明,但最璀璨的还是东门市,夜生活的概念已经渐渐深入人心。无需什么政策引导,只要东门市的灯一亮,下班的穿越众,下工的公社职工,浩浩荡荡涌入东门市,特别是穿越众,个个都是钱不当钱一个劲的花,于是从夜宵摊开始,“夜生活”这个词只用了不到一个星期就普及了。而现在的东门市,足以让大明所有的集市自行惭愧。
  “小艾啊,刚才那家伙别搭理他,那就是个喷子。”艾晓茜一路都板着脸,大家纷纷劝导她。
  “我不生气,这种人见识过好几个了,跑到芳草地不备课不讲课,就知道调戏女生。我们把他们轰走了,转头就在论坛上骂我们,什么玩意……”艾晓茜说的是义愤填膺。
  “毕竟都是需求旺盛的单身狗,看着有人脱单了,羡慕嫉妒恨,精虫上脑下体思考,正常……要是心里没有任何波澜,那不是圣人就是阉人……”卢峰苦笑道,“而且你们不常在百仞城不知道,最近有几个事沸沸扬扬,席胖子办公室打游戏被抓了个现行,还有有几个部门的人,美其名曰教土著学普通话自己学临高话,晚上在办公室和妓女嘿咻,结果让内卫部队逮到……现在‘学外语’这词跟笑话似的。上面只要有一个人这么干,那下面就会认为所有人都该这么干……穿越集团最大的矛盾,就是穿越集团宏伟目标和相当一部分穿越众实为废柴的矛盾……”
  “这话在我们这说说就行了,你可别到处乱说……”聂义峰提醒道,卢峰点点头。
  “好了好了,不说这事,今天老聂高升,开心的日子,干嘛闹得都不开心。这样,老聂,咱们要不去吃个夜宵吧。晚上食堂的饭太敷衍了,我都没吃饱。”胡德林见气氛有些沉重,急忙插话,大家一致赞成。
  自从苟家连锁快餐创立了本时空第一个中式快餐品牌后,这种价格便宜量又足,不同于传统大桌大碟的餐饮方式成为了东门市美食街的风尚,深受老百姓的喜爱,即使大户人家吃腻了半边天一掷千金的“高档菜”之后,偶尔也来尝尝穷鬼才吃的“快餐”,澳洲人自己都吃的一个劲,想来味道也不差。一来二去,各种字号的中式快餐雨后春笋般出现,当然无法撼动挂着“商务部特约”金字招牌的苟氏,却也是分布了两条街巷。
  “还去苟家吗?”还没进美食街,各路食材的香气已经扑鼻而来。
  “去他家吧,干净卫生,不然回头拉个肚子也太不和谐了。”
  苟老板照旧学着澳洲人的做派,身先士卒忙前忙后。如今生意越来越红火,尤其是晚上,每天一张张流通券好像自己长了腿似的,跑到自家的保险柜里。看到几个新军军官和一个女子结伴而来,马上知道是澳洲首长本尊了。再仔细一瞧,喜出望外。
  “哎哟,胡首长!聂首长!好久不见!”苟老板很是热情地双手握手。
  “苟老板买卖不错啊!”聂义峰礼貌的点点头。
  “当初胡首长和聂首长提议,做成连锁快餐,现在……真是做梦一样!”苟老板感慨道,急忙招呼大家,“来,首长们,里面请!”
  “苟老板,不用客气,三人标准餐,三瓶酸梅汤,谢谢。”胡德林数着兜里的流通券交给苟老板,“酸梅汤两个加冰,一个常温!”
  “好嘞!”苟老板利索地忙活去了。
  “我说,我就在百仞城,都没你业务熟!”卢峰苦笑着。
  胡德林嘿嘿一笑:“我每星期回来,都要在这和晓茜吃夜宵。”
  “这地方还有冰?”聂义峰的关注点则是“加冰”二字上。
  “是啊,商务部特约商户的福利,冰块!”胡德林点点头。
  苟老板亲自端着餐盘过来了,各种小碟子和三杯酸梅汤稳稳的,没有一点溢出。大家互相客气了两句,气氛很不错。苟老板稍一聊,然后很自然的退下去了。
  “来来来,动筷子。”胡德林请客,也拿出了请客的觉悟,主动招呼大家。
  “哎呀,老聂,你是不知道百仞城里怎么说你们的。”卢峰边吃边说。
  “怎么?”聂义峰来了兴趣。
  “说广州站,钱多。雷州呢?妹子多。百图基地?肉多……”卢峰一席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这倒是不假,那里不比百仞博铺,也比不上广州雷州,蔬菜存不住,但是满山的野生动物。这么说吧,二级以下的保护动物我们是不吃的……”聂义峰半开玩笑道。
  “真的假的啊?”艾晓茜一脸惊讶,在她的意识里吃国家保护的野生动物,是和一曲《铁窗泪》划等号的。
  “其实也不是我们故意的,所有的肉类都是和附近村寨交换或者买的,人家吃了几百年了,你突然说这是保护动物不能吃,那人家肯定送你六字真言:爱吃吃,不吃滚!”聂义峰一耸肩。
  “说的也是……这个时空也没有保护动物一说。”
  大家一阵吃吃喝喝,互相诉着苦水,互相又鼓励着。随着时光流逝,大家从最开始的赶鸭子上架,逐渐变成了把现在的工作当成一份事业在做。当然也少不了忆往昔,什么聂义峰光屁股抓俘虏,什么检疫营办公室里传来的男欢女爱的娇喘,当然还有大家遇到困难时的互相帮衬。聂义峰感觉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可谓是工作顺利、事事顺心。只可惜,朋友们还少了几个,特别是大孙头没有来。要是大孙头知道了自己军衔不变的“高升”,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而此时的百仞城,軍事委员会里,大孙头正默默地抽着烟。何鸣一边吃一碗面条,一边看着这个他手下最得力的战将。看着看着,噗嗤一乐:“我说,老孙,你至于的么,没当上一个连级部队的主官给你郁闷成这样?你可是少校啊!再说了,小聂算是你的嫡传大弟子吧?你有啥好郁闷的。”
  “老何,不瞒你说,我也有私心啊……”大孙头苦笑一下,掐灭烟头,端起了自己的饭盒,“原以为海军步兵扩编,能借势到核心,结果……结果设想中的海军步兵营没有批准,只有一个中队……”
  “其实你留在二营挺好的。”何鸣紧扒了几口面条,就着一瓣蒜,“食堂这炸酱面,不太对味……老孙,其实这个军委会直属的作战部队,看似直接和高层接触,不是那么容易。多少人盯着,多少人等着看笑话,时刻都是风口浪尖。让小聂来,要比你亲自上更好,万一出什么事,少壮派也抓不到什么把柄。当然,这不是说把小聂卖了,我们还是从旁指导。”
  “我知道。”大孙头点点头,吃着炸酱面。
  “少壮派,从长远来说,对我们是个威胁。我们要维持对新军的控制,必须要扶持小聂这样的人。”何鸣呼啦啦把面条都装进胃里,“我们这些复转军人,包括海军的明老和老陈他们,总有一天会老去,如果我能不培养足够的接班人,那以后穿越集团的军队就完全由少壮派控制了,到时候别说陆海军之争,只怕搞出个九一八也不是不可能。”
  “我明白。”大孙头也把饭盒吃的干干净净,还打了一个嗝,“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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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7:35:05 | 显示全部楼层

156.海军步兵机动中队的野望(三)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30 编辑

  最终,海军步兵机动中队正式确立了——以原海军步兵第一连为基础组建,辖四个突击排、一个火力支援排、一个工兵排、一个保障排。每个突击排下辖三个9人制战斗班,一名排长,一名鼓号手,三名轻步兵,每个排共32人,总共128人。火力支援排下辖四个5人制29式掷弹筒炮组,每个炮组2名炮手3名弹药手兼掩护手,两个15人制12磅山地榴弹炮炮组,每个炮组6名炮手,9名弹药手兼掩护手,一名排长,一名鼓号手,全排共52人。工兵排下辖三个9人制工兵班,一名排长,一名鼓号手,全排共29人。保障排下辖三个9人制勤务班,一个5人制医护班,一个9人制通讯班,一名排长,一名鼓号手,全排共43人。除此之外,中队部设中队长一名,政治副中队长一名,军士长一名,鼓号手一名,笛手一名,军旗手一名,另有一个9人制轻步兵班,中队部共15人。全中队共267人,其中支援与保障兵力超过半数。
  而这正是通过对剿匪战役和许多小规模战斗数据进行分析得出的结论——以目前穿越集团受到的客观限制条件,多兵种合成部队快速的协同配合作战,最适合的部队规模在300-500人,战斗兵力与支援保障兵力大约1:1……由于海军步兵机动中队第一次实践这套完全通过数据分析得出的编制原则,加之主官军衔不高,因此就低而制,选择了300人这一级别。
  随后,軍事委员会正式发布命令:任命聂义峰为海军步兵机动中队中队长,上尉军衔。任命徐工为海军步兵机动中队政治副中队长,晋升上尉军衔。任命熊二为突击一排排长,晋升中尉军衔。任命龙美尔为突击二排排长,少尉军衔。任命符文明为突击三排排长,晋升中尉军衔。任命董金彪为突击四排排长,晋升中尉军衔。任命苟飞为火力支援排代理排长,学员军衔。任命段誉为工兵排代理排长,中士军衔。任命黄飞鸿为保障排代理排长,下士军衔。任命韩冬为海军步兵机动中队军士长,晋升上士军衔……
  望着长长的整个中队的名单,有他熟悉的名字,也有完全陌生的名字。整个部队编制和预想大差不差,美中不足的是一下子砍掉了一半的炮兵数量,取消了扩大掷弹筒炮组,但是也有意外之喜,通讯班里面有一台电台,这也成为新军第一支也是目前唯一的拥有电台编制的部队。原因很简单,既然是直属军委会的机动部队,自然要时刻接受军委会甚至执委会的直接命令。整支部队,除了原来他的海军步兵,都是从陆军和海军抽调来的,全部都参加过剿匪战役。段誉、黄飞鸿,一听名字就是穿越众的恶趣味,从他们的老部队了解到,他们也都是很优秀的土著士官。自己的几个排长更不用说了,都是要经验有经验要能力有能力,即使龙美尔也在百图成长了不少。只是……这个苟飞是什么鬼?资料显示,他只是军政学校1629级炮科的学员,怎么把火力支援排这么重要的岗位交给他呢?
  “一定有过人之处吧……”聂义峰喃喃道。想来想去,他决定去找一下总政魏爱文大佬。毕竟组建机动中队,军校学员挑选方面,是交给总政治处负责的。
  拿着苟飞的资料,聂义峰来到总政治处,在軍事委员会的一间偏房里,还细分为三个房间,分别是值班室、办公室、接待室。聂义峰看着这套设置,还有值班室里戳的勤务兵,不禁苦笑。难怪临高水库还有咖啡馆里都有人骂骂咧咧,这当领导派头就是不一样。相比之下,果然作战部队还有一份朴实纯净。聂义峰想罢,径直走了过去。
  “您好首长,请问您找谁?”值班勤务兵看到一名穿着黑军装的大高个上尉走过来,马上明白这是个澳洲首长,起立敬礼。
  “我找你们魏爱文首长。”聂义峰还礼道。
  “请问您有预约吗?首长?”勤务兵一句话差点闪了聂义峰的腰,去见何鸣和马千瞩也没听说要预约啊。
  “没有,同志,我是临时有事情,需要见你们魏首长。”聂义峰忍住笑,说道。
  “首长,按规定请您出示证件并登记。”勤务兵说。
  聂义峰只觉得满头黑线,他还是出示了证件,然后在登记簿上写下了姓名、职务、军衔、来访目的。勤务兵核对完毕,转身就进去了。聂义峰只觉得开了眼,还有这个操作法。
  “好了,首长,魏首长请您进去。”勤务兵站在桌边敬礼。
  聂义峰还礼,刚要推门进办公室,突然觉得还是礼数周全一些吧,当即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进来!”这声音听着都是派头十足。
  聂义峰进来之后,看到魏爱文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快速写些什么,眼也不眨一下,只说了一句:“坐!”,聂义峰便坐在了门边的藤椅上。
  “小聂,什么事啊?”魏大佬一边飞快地敲键盘,眼睛紧盯着屏幕问道。
  “关于海军步兵机动中队,一个代理排长的事。”聂义峰皱了皱眉头,语气上没有什么变化。
  “你到接待室一坐,我写完这一点,勤务兵!看茶!”
  接待室里没什么特别,几把藤椅子,一张木桌子,除此之外再无一物,聂义峰一屁股坐下,擦了擦汗,有些急躁地抖着腿,突然觉得这样有失稳重,急忙停下了。
  “首长,请用茶。”勤务兵毕恭毕敬地送来茶水,聂义峰急忙说谢谢。
  自从剿匪战役之后,聂义峰和魏爱文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但是和陆军少壮派之间仍颇为紧张,特别是海军步兵被陆军少壮派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将聂义峰斥为“陆军的叛徒”,已经在临高水库BBS上几次煽风点火、推波助澜,而魏爱文作为陆军少壮派的核心之一,自然也无法给聂义峰多好的脸色,能接活给海军步兵挑人已经很不错了。
  “小聂,什么事?”魏大首长公干完,走进接待室坐下。
  “这个人,苟飞,火力支援排代理排长,还是个军政学校的学员,我想了解他一下。”聂义峰奉上苟飞的材料。
  “他呀,15岁,大美村人士,现居百仞公社,东门市苟家连锁快餐老板独子,国民学校第一批高小毕业生,成绩嘛……以现阶段来说还算不错的。现在是军政学校炮科的学员,张柏林他们说在训练中成绩很好,而且为人冷静,是个人才。政治评级嘛,那是相当可靠。”魏爱文拿过苟飞的材料扫了一眼,就从大脑中提取出了相关信息,这也是聂义峰比较佩服这货的地方,虽然神神叨叨的,但是能把每一个军校学员厚厚的档案张嘴就来不带出错,这本事……反正他聂义峰是承认做不到。
  “十五岁,也太小了点。”聂义峰面露难色。
  “年满14周岁就可以参加新军了,现在的战士里十六岁以下的兵不算少,你的军士长,韩冬不也才十五么?”魏爱文不以为意。
  “那不一样,韩冬可是老兵了,教导营那会就在掷弹兵排。这……这安排一个新手,一下子就来当排长……”聂义峰还是觉得不妥。
  “是代理排长,或者说见习排长,本质上还是学员,只是借你聂中队长的手锻炼一下。再说了,我们当连长排长的时候不也是新手,什么都不会硬着头皮上,就说你吧,当时掷弹兵排,不也没少整出个动静?”魏爱文一摊手。
  聂义峰嘴角跳动了一下,心里很是不满,掷弹兵排当时最大的动静就是手榴弹早炸事故,一名士兵当场死亡,他本身也因此受到处分被撤职……想到这里,聂义峰张开了嘴:“所以,我不想我的教训,又出现一遍。”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我承认,当初那件事,我确实有借机整你的想法……”
  “你倒是挺直白。”
  “屁!俩大老爷们,又不是谈恋爱,骂也骂过了,打也打过了,有啥不能说的。我的意思是,我们没有那么多现成的成熟的军官来填补岗位。就算是所谓的老兵,他们无非多吃了几个月大米而已。所以我们必须尽可能的让他们有自己实践的机会,我们现在也没有时间没有条件让他们按部就班的学完既定的课程,只能在实践中学习。你我,我们不都是在实践中一点一点学习么。”魏爱文正色道。
  聂义峰点点头:“好吧,懂了。”
  魏爱文看了看这个他看不惯,但是又不得不佩服的军宅军官,问了一句:“你打球吗?或者踢球?”
  “高中时候,篮球中锋位置,拿过校联赛MVP。”聂义峰随口就说,不明白怎么突然说这个。
  “那这段视频你能看出道道……”魏爱文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交给聂义峰,接着介绍着,“这是有一次组织战士在大体育馆义务劳动,一群芳草地的学生在踢球,我录下来的,那个高个子男生就是苟飞。”
  聂义峰仔细看着,是一群孩子在踢七人制比赛。左队争球失利,右队攻势凌厉已经全线压上,撕开了左队的防线,直插得分区。眼看一记长传就要完成绝杀时,那个高个子男生自己快的速度甩开右队盯防,径直楔入传球路径,以惊人的弹跳把球硬生生截了下来,紧跟着就是局势逆转的大反攻。这个高个子男孩,每次传球时机和传球目标都把握的恰到好处,而自己的跑位仿佛赛场对他是完全透明的,并不只是自己眼前六十度的范围,只见连续三个精彩绝伦的假动作,在最不可能的时间、最不可能的地点完成了逆袭。这水平,甚至不逊于旧时空的很多国家的国足,当然,此话题不涉及中国国足……
  “漂亮!”聂义峰不禁赞叹。虽然篮球和足球、橄榄球规则完全不同,但有一个规则是完全一致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中有全场,才能打出最完美的配合。他有点明白为什么总政治处要把这个还是孩子的学员,从军校调出来,送到部队去。
  “我们也是偶然知道,画面中那个作为反击组织者的少年,是我们军校的学员。我们认为,这个少年的特点,非常适合火力支援排这种单位,必须要在电光火石间做出最正确最大胆的选择。不是每个人都具备这种素质,起码我承认我没有。”魏爱文一摊手,似乎可以结束讨论了。
  “好,我明白了,谢谢魏处长。”聂义峰点点头,站了起来,和魏爱文握了握手。
  魏爱文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似乎在笑着:“以后咱们就都全是给军委会的大爷们打工了,希望合作愉快,对了,提醒一下你的政治副中队长,要是这个月他的工作报告再迟交,我可要采取措施了。”
  “好的,没问题。”聂义峰笑了笑。
  已经换上了崭新的元年B式海军步兵军装的苟飞,背着自己的背包站在了芳草地门口,看着周围的荒地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新村,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军政学校不同于国民学校,虽然同属芳草地,但是国民学校好歹有休息日,可以外出回家,但是军政学校是完全封闭的。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学校之外的世界了,听说已经变得更美好。
  “大叔,您帮我看一下行礼,我去去就来。”苟飞把行礼存到门卫,礼貌的对正在看报的独臂门卫说道。
  “好的。”门卫点点头。
  苟飞带着一种激动的心情快步向师范速成班走去,然而并没有人,似乎没有上课。他又快步走向教室办公室,只有胡首长在批改作业,艾老师正在训斥违反纪律的学生。他又来到初小教学楼,终于在一间教室,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徐婷还是穿着芳草地那身漂亮的蓝色校服,不同的是现在的她站在讲台上。师范速成班的学生压力比国民学校都大,他们既要完成有严厉时限的师范教育,还要继续高小尚未完成的教育,还要给初小的孩子们代课,还要参加常规的教务教研,每天满打满算睡觉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这么长时间没见,苟飞发现徐婷瘦了,好像是个大病初愈的人。徐婷在点名让一名学生回答问题后,看到了门外的苟飞,点点头。学生回答完毕后,徐婷轻轻敲了敲讲台:“大家看一下,下一题,一会我找同学到黑板上做示范。”,接着便走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徐婷上下打量了一下苟飞,她从没见过苟飞一身黑衣的样子,“你……成了海军步兵了?”
  “是的,今天要到红牌港报道。”苟飞笑着说,“专门来和你告别。”
  “祝贺你。”徐婷红着脸,小声说。
  “以后可能很难见面了……你……注意休息……加油!”苟飞傻乎乎地说着。
  “我会的,你也是。”徐婷点点头。
  “那我走了,再见。”苟飞敬礼,又伸出手,徐婷一笑,也伸出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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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7:35:34 | 显示全部楼层

157.海军步兵机动中队的野望(四)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30 编辑

  聂义峰怎么也没想到,驻地不是博铺,不是百仞,不是高山岭,不是加来,不是百图……而是红牌!军委会给出的理由无法反驳:这里原来的驻军已经调防,军营空置有现成设施,有海港,有道路,东可以保障穿越集团的工业命脉——马袅盐场,西可以随时通过水陆两路对博铺和百仞城做出反应。只是设施比起博铺和百仞要差,不过想想也好,起码比与世隔绝的百图强得多。
  第二次来到红牌港,聂义峰不得不佩服穿越集团工程建设的速度,在严重缺乏现代原材料的情况下,硬是依靠传统方式和人力,竭力维持着一定的基建速度,这很不容易了。红牌军港的码头已经增加到了三处,每一处都有相应的起重设备。两艘海军崭新的037战列艇,6105和6110号,分别泊在不同的码头。原本简陋的港口设施已经用木制预制件进行了扩建,组装了很多新的房屋甚至还有二层小楼,港口的围墙与红牌军营完全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从中间一分为二的简易要塞式营区。原本要塞外的工人村也进行了扩建,形成了一个足有600多人的大村落,村民或在军港码头务工,或在农场和牧场做工人,或到半岛另一侧的盐场做工。两个港口之间已经开通了公交线路,每天都运行公交牛车,命名为马字头1-12路,牧场就是专为伺候公交公司的牛大爷而设计的。
  来自陆军第一步兵营、第二步兵营、海军第一海兵营和军政学校的各路人马都按明令要求,换装了海军步兵军装,或乘船、或徒步,准时进驻了红牌港军营。而从百图基地撤回的海军步兵,则乘船直接开到红牌。一时间,这座小军营,也是人才济济,朝气蓬勃的样子。这来自陆海军不同部队的不到三百人的一锅大杂烩,即将展开一个新的开始。
  作为新的开始,百废待兴。由于原驻防此地的步兵连早在一个月前就调往加来,而红牌港海军人数不多,自己的营区还顾不过来,所以红牌军营就慢慢一副荒废的模样,杂草虫窝到处都是,空气中能看到一些黑云——蚊子。这景象,和初到百图时如出一辙。有百图基地的经验,聂义峰心里有底,也就不着急展开基建工作,第一件事情就是沟通机动中队和軍事委员会的联络。保障排的通讯班,包含一个三人无线电小组,是政治保卫部门培养的第一批本时空17世纪的无线电报员,是用了大半年时间从近两万名穿越集团子民中筛选出了不到二十人的有天赋者,又进一步遴选出了区区九个人,组成了军政学校通信科第一期无线电报班,经过速成培训,初步具备了简单的无线电明码通讯技能,大体可以满足一般需要。反正在本时空,穿越集团不需要谍战、不需要监听,傻瓜相机就能满足需求干嘛要买单反呢?而这九个人,三个人被军委会要走,三个人政保部门留用,另外三个人就赶上了组建海军步兵机动中队的好时候。
  突击一排迅速打扫干净了一间独立的营房,作为通讯班驻地,电台、电池、发电机被安置进去,不一会儿,清脆悦耳的滴滴滴声响了起来,好奇地战士们拥挤在门口、窗户上,瞅着桌子上绿色的铁盒子。澳洲的各种千里传音的设备,最常见的就是首长们用的叫“手机”的东西,形态不同大小各异,有的人甚至都被好事的首长教会了手机使用,甚至还会玩游戏。但是这种叫“电台”的东西却不常见,有的人在剿匪战役中见过,有的人只听说过,今天则是第一次见到“电台”本尊。
  “报告中队长同志,军委会回电!”报务员在本子上迅速抄下回电内容,立正报告。
  “念!”在这一刻聂义峰大脑短路,被战争题材影片附体,本能的脱口而出。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有点彪,急忙接上一句,“让大家都听听,高兴高兴。”
  “是!”报务员当然没经历聂义峰的心理变化,本来念电报也是训练科目之一,既要字正腔圆又要心平气和,报务员的情绪混在电报中念出来,极易影响到指挥员的情绪,而这种情绪影响不见得一定是有益的。
  “海军步兵机动中队聂义峰中队长并机动中队全体官兵:我已收到你部汇报电报,物资船队已经启航。在此对已经跨出了第一步的你们,表示热烈的祝贺。希望你们继续发扬新军‘不怕吃苦、不怕疲劳、连续作战’的战斗意志,和‘驻一地、护一地、爱一地’的优良作风,在新的岗位做出新的成绩!新的贡献!軍事委员会,1629年9月25日。”显然报务员的情绪训练还有待提高,声音都激动的发抖。
  哗啦的一下,门外士兵都鼓起掌来,每个人都喜形于色。聂义峰不禁奇怪,这份电报除了那句“物资船队已经启航”外,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废话,战士们高兴什么,果然这个时空的人还是单纯啊。
  “好了,全体集合!”聂义峰命令道。
  所有的军官和代理排长们站成一排,战士们在他们面前列队。在本时空,穿越众还没有本事复制一套完整的軍事训练体系,因此训练内容被大幅简化,重点就是队列、射击刺杀两大块,排队枪毙排队枪毙,意思就是走着队列去打仗,久而久之,新军的队列素质甚至较之旧时空解放军也是不输的。一声令下,各班排长口令声此起彼伏,各排很快站好了队伍,组成了一个小有气势的黑色海洋。聂义峰望着战士们,加上自己,这是267个人,聂义峰一下子明白为什么旧时空苏联海军步兵被敌人敬畏地称为“来自地狱的魔鬼”了,这黑压压的一片,确实有一种沉重的压迫感。而现在,自己就是这一小片黑色海洋最前面的潮头。一时间,心中竟然有了一种豪迈情怀。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聂义峰浑然不觉,已经被眼前这是可以说是自己一手创建的部队深深地吸引着。挺拔的军姿,整齐地行伍,所有的步枪和卡宾枪都商量好似的紧紧贴在主人的手上,立在身旁。秋老虎骄阳下,这团安静的黑云,似乎蕴藏着电闪雷鸣的能量。
  激动,真是太激动了,以至于聂义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拼命搜刮着自己的词汇库,甚至拼命回忆旧时空看过的军旅片上那些慷慨激昂的讲话,努力拼凑着自己的语言,可是仍旧不知道说什么。战士们的纪律意识已经很强了,昂首挺胸站着,注目自己的指挥官。
  “你好歹先敬个礼啊,大哥……”徐工知道这货八成是太过激动,血压升高脑子短路,急忙走到聂义峰身后,小声提醒道。
  聂义峰清醒了过来,也来了灵感,声音洪亮:“同志们!”
  战士们都紧紧盯着自己的中队长。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聂义峰,从今以后就是大家的中队长。现在,我问大家一个问题,大家刚参加新军的时候,是陆军的,请举手!”
  唰的一下,队伍里密密麻麻的举起了一片,显然大部分人过去都是陆军出身。
  “好,手放下,海军的请举手!”
  又是整齐地密集的一片,人数要少不过也很可观。
  “好啊,都是老兵了。”聂义峰点点头,又喊道,“再问大家一个问题,在你刚参加新军的时候,是步兵,包括掷弹兵和轻步兵的举手!”
  人数相当多,几乎占了所有班排的四分之三,甚至后勤那边竟然全部是从步兵转行来的。
  “刚参加新军时,是炮兵的,请举手!”
  整个火力支援排全部举手了,步兵中也有炮兵转行过去的。
  聂义峰连续问了几个兵种,总体上就是典型的中国民族分布“大杂居,小聚居”,几乎每个兵种都不止分布在对应的班排里。聂义峰在脑子里组织好了词汇,大声喊着:“同志们!大家也许发现了,我们这支部队,不纯,像什么呢?就像把草地一号和草地二号混到一口大锅里,哎,再来点草地三号和草地四号,炖这么一锅大杂烩!大家说是不是!”
  “是!”战士们瞬间就笑炸了。
  “咱们都吃过这种大杂烩,只要咱不想不开,把草地五号放进去,这大杂烩好不好吃?”
  “好吃!”战士们一个个都听饿了。
  “那……单独一袋草地一号,不放水,干啃,那样好吃吗?”聂义峰的笑容很奇怪,刚才还笑哈哈的战士们一下子都安静了,相比之下,答案显而易见。
  “同志们!我们就是一锅大杂烩!我们来自陆军!海军!来自不同的连队,不同的兵种!在今天,组合在一起,成立了我们这支新的部队。同志们,只靠一个兵种,一个军种,就好像干啃一袋干巴巴的草地一号,是成不了事的!只有每个军兵种,每个连队,每个班排,每个人,像那锅大杂烩一般,融合在一起,互相配合,互相支援,那才能成大事!”
  徐工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哎呀,这段‘大杂烩论’可以收进政工手册了。”
  “同志们,我们的海军步兵,就是一锅大杂烩。我们是海军在地面上的存在,是陆军在大海上的延续。我们是不同兵种,齐心协力共同组成!所以,在机动中队,没有‘你们陆军,你们海军’,只有‘咱们陆军,咱们海军’,只有‘咱们海军步兵’,咱们新军!”聂义峰结束了他的讲话,立正敬礼,战士们掌声雷动。
  “你比我会煽呼……”徐工由衷的鼓掌。
  “惭愧,跟电视剧学的……”聂义峰已经一头汗,“所有军官和代理排长,还有军士长,和战士们见个面,做一下自我介绍一下。都来自不同部队,算是认识一下,然后得把士兵委员会组织起来。”
  “好。”徐工点点头。
  士兵委员会由每个班推选一名战士,组成全中队的士兵委员会,并选举主任一名。这项工作很快就完成了,军士长韩冬马上去和士兵委员会主任进行工作对接,这样机动中队也算是有了日常行政的组织实施者。下一步就是清理营区,尽快让士兵们入驻。特别是清理杂草,驱蚊驱虫,在亚热带,这项工作永远都是要先开展的。
  营区的桌椅板凳水箱水槽等基础生活设施都还在,只是长久无人使用已经脏兮兮的了。公共厕所和化粪池已经淤塞,需要重新疏通。公共澡堂的竹管已经散落一地,需要重新修理。营房保存相对完好,只需要简单打扫即可,但是运送战士们生活物资和工具的船队还在大海上,只怕黄昏才能到,第一个晚上只好让战士们打地铺了。
  “我靠,这是什么鬼……”徐工在杂草间走着,竟然在一排营房后面的杂草堆里踢出了三个已经展开的避孕套……
  “那个哥们在这里的日子,很滋润啊……”聂义峰不禁皱起眉头。这算什么呢?天高皇帝远,过着夜夜笙歌的日子么?难怪百仞城里那么多人越来越不满。
  “还好土著不认识,不然就丢大人了……”徐工也感受到一股怒火,“报上去?”
  “你怎么报?你看见了?还是录下来了?就算是,又能怎样?”聂义峰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韩冬履行着军士长的职责,作为全军目前唯一一个“五道杠”——上士,肩章就把很多岁数比他大的多的战士镇住了。四个突击排先清理营区,火力支援排帮助保障排清理食堂、公共浴室和卫生室,医疗卫生和吃饭问题是基础的基础,必须先干起来。工具不够,韩冬专门抽几个人到海军军港那边借工具。又专门组织了几个前公社掏粪工人出身的士兵,带着战士们清理公共厕所。一切都是有条不紊,有序进行。
  红牌军营的围墙要比百图基地坚固复杂,是砖石结构,辅以夯土木栅。这里是穿越集团的核心控制区,不需要时刻如临大敌一般站岗放哨。聂义峰就没有安排满墙的哨兵,只在军营大门安排了两名武装哨兵,算是常规配置。
  一切都好像是百图基地基建工程的延续,还是一样的配方,还是一样的味道。穿越一年来,连续折腾了好几个点,现在总算是安家了……但愿吧,聂义峰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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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7:36:08 | 显示全部楼层

158.台风(一)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31 编辑

  圣船,或者说丰城轮,是穿越集团力量的象征,如同一座巨大的钢铁图腾静静地锚泊在博铺军港一处绝对禁止船只靠近的区域里。随着穿越集团脑洞大开的工业部门逐渐解决了制冰、柴油机烧煤气等一系列技术难题后,丰城轮上的许多基础设施陆续关闭,以节约珍贵的现代燃料和机器寿命。不过舰桥上的几部雷达仍然定期开机,监视着临高的天气情况和夜间的海面。因此,这里除了是海軍事实上的总指挥部外,还是气象站,与高山岭刚刚竣工的气象台互补合作。
  操作雷达的穿越众,是半路出家的二把刀,穿越集团的资料信息中心——大图书馆,保存着一千多个T的各行各业的技术资料,其中就有气象雷达的判读。由于根本没有师傅带,完全是自学成才,所以从开春开始已经误报了好多次,也诞生了本时空第一句“天气预报,胡说八道”。不过出于培养人才,也出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谨慎,穿越集团对每一次预报都十分谨慎。尽管喊了十几次“狼来了”,只逮到几只狼,穿越集团仍然是对丰城轮气象站持鼓励加表彰的肯定态度。
  夜深了,雷达操作员有点困,喝了一大口浓茶,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游戏。大图书馆一千多个T的电子资料中,有微尘般的一隅,属于手机游戏和PC游戏,极大的丰富了精神文化生活。打了两局,今天运气不好,都被楼下没睡觉的一个海军众给反杀了,当即敲了一行字:我要好好值班,你自己玩吧。对方回了一个中指,战斗结束。
  雷达操作员打了一个哈欠,站起来检查正在警戒海面的对海雷达,博铺保卫战这玩意立了大功,及时发现了来偷袭的西班牙人和刘香海盗。现在雷达屏幕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目标。雷达操作员自信的笑了一下,到了现在,如果还有人打穿越集团的主意,那可真是找死了。接着转到另一边的气象雷达,雷达操作员甚至还唱着歌扫了一眼,嗓子眼一下子哽住了,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一下子就从脸上挤出来,慢慢往下滑着。
  “不可能,不可能……”雷达操作员丢了魂一般突然跑开,一边嘟囔着一边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一本《气象雷达对照图册》,两步就跳了回来,哗啦啦的翻着,戛然停住了。图册上的画面,和气象雷达上的画面,几乎一模一样。
  “我操!”雷达操作员像看到手榴弹扔进来了一样,一下子就跳到操作台上,一拳就捶下了警报按钮。顿时,急促的警报声回荡在丰城轮的船舱里,睡梦中的海军众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铺上弹了起来。
  “台风!台风!”广播里,传来雷达操作员恐惧的喊声。
  台风,这次真的来了。不是与海南擦肩而过,也不是只是外围气旋轻拂而过,而是杀气腾腾地,直奔海南本岛而来。
  两个小时后,高山岭的气象台也发出了警报,气压计异常,有台风的可能。
  真的来了……
  自从第一次反围剿之后,再也没有响起过的防空警报,在百仞城上空凄厉的回荡着,把从没见过这阵仗的土著吓得两股战战。已经没有时间再开个会,考虑考虑,研究研究了,气象雷达显示,这个如同撒旦降临般的庞然大物正以惊人的速度拔山倒树而来。万幸的是,穿越集团早有预案,各部门立刻行动起来。
  “预测台风将达到11级!我们没有时间了!所有人,暂停手中的工作,按照预案抢运物资!工厂全部停工,转移设备,疏散人员!文澜河两岸新村,芳草地,马上向高山岭转移!一旦文澜河溃堤,损失不可估量!所有新军全部出动,帮助转移老百姓!”马千瞩对着手机大吼着。
  “不是归化民的村子呢?”电话里喊。
  “顾不上了,先救归化民!通知临高县衙,其他村子尽可能的通知!尽人事,听天命吧!文澜河沿岸部队开上大堤,不惜一切代价绝不能溃堤!”
  “是!人在大堤在!”
  砰的一下,总工会办公室的门被踢开了,一脸严肃的梁得志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走了进来:“停止手头工作,执行灾字第二号预案!一组二组,马上去博铺!三组四组,到百仞工业园!协助疏散工人!五组留下等待命令!行动!”,众人脸色都变了,灾字第二号预案,全名为《台风抢险减灾预案》,一时间无人动弹。
  “行动!”梁得志大吼一声,唤醒了还在懵圈中的干部们,带头冲了出去。
  东门市已经是一片混乱,东门市警察全部上街,百仞警备连和陆军第一营轻步兵连也全部荷枪实弹,步枪上了刺刀,维持着秩序。已经习惯了东门市太平日子的人们,怎么也想不到这次台风真的来了,有的人哭天抢地,有的人急忙回到店里,生怕有人趁乱抢劫。确实有人抢劫,这种大灾来临的混乱时刻,永远都是不法分子期待的机会。对比,新军的处理方式很简单,一经发现立刻一刺刀让他永远没有第二次机会。
  “同志们!同志们!跟上队伍!到高山岭避风!同志们,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你就什么都没了!同志们,跟上!跟上!”一个警察嘶哑地喊着。
  独孤求婚一身武装SS军装,蹬着擦的闪亮的马靴。带着几个新军士兵,气势汹汹地在东门市里转来转去,寻找不法分子,检查撤离情况。百仞城、东门市排水设施完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山洪沿着河道冲来,夏季以来一直水位很高的文澜河难保不出意外。
  “快快快!台风来了!想活命的赶紧跟上队伍,向高山岭撤!”独孤求婚喊着。
  芳草地,所有的学校都停课了。学生们反倒要比大人们镇定的多,没有任何骚动,但孩子们眼神里都充满了恐惧。只有看到平日里的老师没有抛弃他们而去的时候,孩子们的眼神才明亮一点。
  “同学们,什么东西都不用拿!所有班委、小组长负起责任,确保每一个同学都跟上队伍!你们的爸爸妈妈也有首长组织他们前往高山岭避难!”艾晓茜喊着,“现在全部操场集合!”
  蓝色的、米黄色的身影很快挤满了整个操场。在口令声中,学生们很快整齐列队,接着以班为单位,走出校园,徒步前往高山岭。
  美台洋的几处农场,农场工人正在加紧抢收粮食,技术人员面色严峻的检查排水设施。每个人都紧张的直冒汗,与台风抢时间。
  远处田野上,出现了浩浩荡荡的人群、牲畜群,有的人空着手,有的人背着包袱,密密麻麻的涌了过来。
  “你们去哪啊?”一些附近村民好奇的问道,人群全部都是髡发,显然都是投髡的人。投髡在临高已成了吃喝不愁的代名词,令没有投髡的人很是羡慕和嫉妒。
  “高山岭!首先说台风来了。”
  “首长们怎么知道?”村民奇怪。
  “我们也不知道,可怜了我家的自留地,辛辛苦苦几个月,台风一来,全他妈没了。”
  村民们笑了起来,这些人真笨,髡贼说啥就是啥,那些家当无人管,打算饿死不成?这些假髡!可是随着人越来越多的人,前后挨着向高山岭方向走,村民们的心悬了起来,只感觉后脊背发凉,分分离开回家。
  百仞城里,所有重要设备全部向城北的大仓库转移——这是一个利用21世纪的建材修筑的巨大而坚固的堡垒式建筑,现在成为了防台风避难所。所有的21世纪集装箱也被利用起来,成为了临时仓库和栖身之所。
  “电信公司,全部上岗,一定要保证基站安全!确保通讯畅通!”
  “放心吧,妈了个逼的,老子豁出去了,大不了我他妈的早你一步进翠岗!都跟我来!”
  百仞城的地标——无线信号基站旁,瞬间人影攒动。
  百仞总医院也是最坚固的建筑之一,因此这里成了城中工作的归化民,还有东门市最后撤离的警察与新军的庇护所。
  “所有病人,远离窗户,快!”何婧带着几个护校学员,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检查,把躺在窗户边的病人搀扶到远一些的病床上。三楼穿越众病房也第一次向土著开放,一部分土著病人也安排到了这里。
  医院旁边的药库更是如临大敌,所有的窗户外都封上了木板,门口垒起了泥土袋,如同堡垒似的。一旦台风起了洪水,这个地方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的。一旦被洪水淹没,那就相当于在未来要死很多人。
  百图基地,警报钟声响了起来,海兵们正在拼命将直通大海的排水沟挖深加宽,正在新区施工的工程队全部撤进了要塞,加固房屋与围墙。码头上,一艘037战列艇和一艘运输船正在加紧卸货,水兵用力用粗大的缆绳把自己的宝贝战舰牢牢系泊住。
  “同志们,别紧张,咱们在海边,大雨下来就直接流海里去了!但是防风防浪是关键,海边人员全部撤离!物资尽可能撤走!原则就一条,别给我把小命丢了!东西没了,不算过失,我再给你发!可你被卷大海里了,我他妈上哪捞你去?都明白没有!”许延亮一边走一边喊。
  “明白!”
  红牌军营的电讯室,报务员认真的接收着军委会急促而紧张的呼叫,一边抄写,一边在心里默念:
  海军步兵机动中队聂义峰中队长,并徐工政治副中队长及海军红牌巡逻中队:据气象站测定,今年第12号台风预计将在48小时内登陆琼州东南沿海。现命令你部:1、在12小时内完成红牌军营安全隐患排查和设施加固。海军舰艇必要时可以放弃,以保障人员生命安全优先!2、24小时内,完成红牌周围归化民新村、农场、牧场等地的安全隐患排查和设施加固。3、派得力部队协助马袅盐业公司的安全隐患排查和设施加固。4、无线电通讯72小时内全时段保持,随时接受命令。5、红牌海军支队由海军步兵机动中队统一指挥……
  “快!报告中队长!”报务员喊着。
  用的一手好锄头的符文明正带着突击三排紧张的加深加宽排水沟,精明仔细的董金彪正带着突击四排对营房进行检查和加固,特别是电讯室,不敢有一丝懈怠。龙美尔带着突击二排分散到工人村和其他几个归化民新村里,挨家挨户排查,帮工人们加固建筑。海兵出身的熊二,带着突击一排到了军港那边,配合海军进行防台风准备。
  “中队长,你不能只给你的老部队下命令啊,我们也是你的兵,而且我们本来就是工兵!”工兵排段誉排长对聂义峰的安排很不满。
  “所以最艰巨的任务我交给你,老段!你集合部队,带上工具,一会我们去盐场!”
  “是!”段誉满心欢喜,又他娘的有立功的机会了。
  “那我呢?中队长?”保障排排长黄飞鸿凑上来。
  “干好你的本职工作,做好保障!台风过境,我们无法得到补给,马上和那边海军联系,确定我们的各种食品储量,按人头做好三天的配给计划,另外满足不低于2000人一天的配给!如果不够,宁可我们饿肚子也不能让老百姓饿着,明白吗?另外,你的卫生员从现在开始瞪起眼睛,做好药品配给和简单急救的准备,一旦有重伤员台风过境期间是无法后送的!至于无线电,我就不说了,你懂的!”聂义峰说道。
  “是!中队长!我就是饿死也绝不让老百姓饿着!”黄飞鸿脚跟一碰,敬礼喊道。
  苟飞也挤了过来:“中队长,还有我呢?”
  聂义峰打量了一下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把他带到窗户旁:“苟飞,这算是一场战斗,紧张吗?”
  “不紧张!请中队长下命令!”苟飞昂首挺胸。
  “好,你的任务,首先就是把军营和军港之间那排该死的木头墙全部拆掉。另外,你们要随时准备接收上级命令。一旦有情况,可以不用请示马上执行!”聂义峰拍了拍苟飞的肩膀,“像你踢球一样,耳观六路,眼听八方!”
  “中队长,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苟飞笑道。
  “对,没错,我说都不会话了……去吧!”聂义峰点点头。
  各排紧张的行动起来,抓紧一切时间。
  “老聂,所有武器装备都锁好了,枪弹分离,双人双锁,放心吧。”徐工满头大汗,带着连属轻步兵班跑过来,“轻步兵全副武装,应对突发事件。”
  “没错,路路畅通,老家这边交给你,你全权指挥。我带人去盐场那边,符文明任务完成了马上到盐场!”聂义峰说道。
  “好,放心吧!”徐工拍胸脯。
  “老段,带人,跟我来!”聂义峰大手一挥,向营区大门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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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7:36:39 | 显示全部楼层

159.台风(二)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32 编辑

  台风,在聂义峰的记忆里,是电视上树倒车翻的画面,是新闻上一串与他无关痛痒的损失数字,是长途奔袭深入北方之后,强弩之末的一点雨。在他亲眼看见台风的真容之前,自诩为杀过人、见过死人已经无所畏惧,而现在,大自然那末日一般狰狞让死亡的恐惧都显得微不足道。
  大海一改往日的慈祥,变得暴躁,残忍。狂暴的巨浪疯狂的拍打礁石、码头、栈桥和船只,一艘可怜的小渔船被生生地撕打成了碎片,接着被卷入了深海之中。巨大的浪头借着呼啸的狂风,犹如死神的黑袍扑上岸来,摧枯拉朽般的将岸上的建筑夷为平地。破碎的建材,挣扎的人们,都来不及发出绝望的呼喊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暴雨倾盆,几乎遮蔽了视线,发出震耳欲聋的共鸣,乘着狂风横扫着村庄和土地。阎罗大军般的风头,尖叫着,冲击着每一棵树,每一栋房,已经疯了心智。大腿粗的大树被连根拔起,惨叫着扑倒,甚至被拦腰斩断。简陋的房屋摇摇欲坠,疲惫的抵抗着风雨,终于再也挨不住,崩溃下来。拥有钢铁骨架的建筑,不停地发出呻 吟,顽强的顶住风雨的蛮力,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整个房顶如同树叶一般被掀飞。
  “快!快!转移群众!”聂义峰披着蓑衣,冲进雨里。战士们不顾一切地跟着他们的指挥官,扑向倒塌的建筑。
  “救人!快救人!”
  风雨呼啸,人的哭喊是那么微弱,随时都会被淹没。黑云压顶,几乎要把地上所有的人都压成一摊血泥。工兵们排清理着废墟,把惊慌失措的人拽出来。蓑衣已经完全不起作用,风卷着雨,沿着每一条缝隙钻着。
  突然一声巨响,浊浪如同巨人一般腾空而起,如同一团黑影立在眼前,接着又猛地砸了下来。
  文澜河,也不再是昔日的温婉可人,滚滚浊涛已经吞噬了整个河道和大堤之间的缓冲区,成了一条盘踞在地上的毒蛇,吐着信子,寻找着可以杀戮的生命。简陋的大堤,毫无畏惧地死死掐住这条巨蛇的脖子,竭尽全力试图把它按在地上。巨蛇发了怒,拼命地要甩开,狂暴的一下又一下冲击着、挣扎着。原始的大堤已经伤痕累累,勉力维持,终于,砰地一声,大堤再也承受不住,败下阵来,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顷刻之间,浊涛拥挤到这里,把口子越撕越大,无数毒蛇横扫着田野,冲进村庄,席卷了猪羊和在门口瑟瑟发抖的人们。
  博铺城外,大孙头披着蓑衣巡视着用木桩、草袋和石头组成的简陋的令人发指的防洪坝。这模样丑陋、千疮百孔的大坝,是博铺公社的最后一道防线,沿着文澜河从海边画了一个巨大的弧线,一直连接到一处高地上,第二步兵营前指就设立在这里。21世纪的现代帐篷,即使采取了扛台风措施,在咆哮的大自然面前也犹如深秋树梢上,挣扎的最后一片树叶。
  “来啦!来啦!”大坝后,战士们大喊着。
  暴雨、山洪、决口,汇集一处,在丘陵平原上犹如杀入凡间的饕餮,吞噬着其掠过的一切,迎头撞上了大坝,黄色的砂浆似乎是魔鬼的手臂,撕扯着战士的身体,摇晃着摇摇欲坠的堤坝,沿着地势滚滚而来,被堤坝硬是挤到了大海方向。一段又一段堤坝出现了渗水、漫堤,浪头咆哮着站在堤坝上,似乎宣告着他们不可阻挡。
  “同志们,老百姓把自己活命的粮食省下来给我们吃,我们是人民子弟兵,现在是报答老百姓养育之恩的时候了!”大孙头把蓑衣一脱,声音穿透了震耳欲聋的波涛和洪水声,“共产……”,大孙头本能地脱口而出,突然想起他现在不是在解放军里,不是在那支红军师,马上改了口,“是个男人,就跟我上!死也要把洪水拦在博铺城外!”
  一堵堵灰色的人墙加持在了即将崩溃的堤坝上,潮头之间你来我往。
  东门市,一片汪洋。一栋栋房屋就像是一座座孤岛,可怜兮兮地在洪水中耷拉着头。有的房屋很坚固,尚且能坚持,但已有很多已经受不了洪水和台风的摧残,颓然倒下。一屋子主人大半年辛苦奋斗的果实,化为乌有。百仞城高大坚固的城墙上,最后撤离的警察,披着蓑衣,木然的看着过去他们引以为豪的地方,在洪水中绝望的挣扎,他们颓然若失,无能为力。百仞城里,也是浊浪滚滚,涌进一栋栋房屋。城北的大仓库,本身是在地基之上比地面高了一米修建的,躲藏其中的穿越众,惊恐的注视着黑黄色的洪水在他们脚下咆哮。
  仓库旁的城墙上,梁德志和邬姆莱举着望远镜,看着北边已经人去楼空的百仞工业园,在风雨中飘摇。简陋的小工厂,凝聚了穿越集团一年多的心血,多少人的汗水,多少绞尽脑汁无能为力却又柳暗花明后兴奋地眼泪,在大自然的狂暴声中,陷入洪水中,被掀飞了顶棚,甚至坍塌了半边围墙,厂房失去支撑,瘫在水中。
  “一年心血,都他妈打水漂了……”梁德志甚至哭出了声。
  “没关系,大不了从头再来!”邬德喊道,他的声音很快就在暴烈的风声中被吞噬。
  百仞总医院,所有的出入口都垒起了又高又厚的墙垒,将洪水死死顶在,不让它们吞噬医院。尽管如此,医院仍然放弃了地下室和一楼,这两层所有的物资和人员全部向楼上转移。门诊楼的二楼,病房楼的二楼三楼,人满为患。在东门市执行任务,最后来不及撤走的警察和新军,也有的撤到了这里。狂风暴雨几乎封死了所有缝隙,似乎要把藏匿其中人闷死在里面。楼里所有的门都打开了,以便让空气对流,整个走廊里都是风发出的傀儡般的尖叫。
  何婧不停地安抚着紧张的病人,告诉他们医院的建筑是多么牢固,台风奈何不了,她的心却已经飞向了红牌。她的男人,此刻一定带着他的士兵挡在风暴潮头……她想起了检疫营里,看“投影仪”时那震撼的一幕:奔腾的浊浪中,一个个绿色的身影义无反顾地手挽手顶风站着,那些澳洲士兵用自己的身体硬是拦住了奔腾汹涌的洪峰。她知道,此时此刻,新军的战士们和澳洲军人一样,在和洪水与台风顽强战斗着,那个高高的黑色身影是其中之一。
  “不许再病倒……不许再受伤……”何婧在心里默念着,望着窗外不语。
  一扇窗户被风扔起的石块砸碎了,风雨裹挟着玻璃碎片冲进屋里。挡在病床上的何婧只觉得胳膊一疼,接着就感觉热乎乎的,惨叫了一声。
  “小何!小何!快快快,包扎!”
  结实的高山岭,还未完全完工的基地,成了数千紧急从文澜河两岸撤离的归化民和数千芳草地学生的庇护所。驻扎在此的新军全部披着蓑衣站在风雨里,将营房腾给孩子们,还处于半完工状态的气象站、大图书馆也开门容纳孩子们避雨,到处都拥挤不堪。同样拥挤的还有高山岭牧场,大量转移来的猪牛羊马在风雨中,也顾不上物种不同了,互相紧贴着,彼此取暖。牧场的办公楼和宿舍里,也是人挤人。躺着睡觉是不可能的,所有人都是席地而坐,甚至站着,以挤出哪怕一个立锥之地,好多一个人藏进屋子里。就算这样,仍有很多孩子无片瓦可藏。林子中有很多用木板预制件制作的庇护区,更多的人藏在这个地方。
  很多年纪小的孩子,被吓得嚎啕大哭,年纪大的孩子就抱着他们,安抚着。新军和老师送来一些糖果和米糕,用可口的零食来让孩子们忘记恐惧。
  艾晓茜盘腿坐在孩子们中间,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恐惧,一边拍着手,一边微笑着,看着已经快吓傻了的孩子们:“同学们,咱们唱首歌好不好,唱首歌,暖和暖和。”
  “好……”当然好,为什么不好呢,虽然学生们不太明白为什么唱歌就暖和了。
  “咱们唱一首,音乐课学过的歌吧?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预备——起!”艾晓茜打着节拍,跟着节拍调皮地摇晃着身体。
  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长大以后能播种太阳
  播种一个一个就够了,会结出许多的许多的太阳
  一颗送给送给南极,一颗送给北冰洋
  一颗送给送给冬天,一颗送给晚上送给晚上
  啦啦啦啦,种太阳!啦啦啦啦,种太阳!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种太阳……
  大雨中站岗的新军士兵回头看了看,会心一笑。心里呐喊着:太阳啊,你快出来吧!
  “口令!”
  “战胜!回令!”
  “台风!”哨兵立正,“连长!”
  胡德林一身蓑衣走过来,向哨兵还礼,看了看孩子王似的艾晓茜,对哨兵说:“这法子不错,通知下去,全连只要不站岗的,组织教孩子们唱歌……无所谓,啥都行,把百仞电影院的小品演出来都行!”
  “是!”哨兵立正喊道,一溜烟跑开了。
  于是风雨中的高山岭,一会这里“群英荟萃!”,一会那里“领导,冒号!”,一会此起“要啥自行车?”,一会彼伏“腐败啊!呸!”,还有一阵阵孩子们的笑声。
  临高海洋公司后院里,何兵穿着他那永不更换的没有标志的陆军元年式军装,坐在屋檐下,闷闷不乐地喝着一杯茶,全然不知茶水已经凉了。眼前的雨,就好像有人站在楼顶,把水直接往下泼。在屋檐下,甚至看不清前院公司办公区的样子。何兵的心揪成一团,只怕父亲辛辛苦苦积累起来的船队,已经在风暴中化成了碎片。虽然首长们提前发布了台风警报,所有船只全部进港避难,但是这么大这么疯狂的台风,也是何兵记忆中从未见过的。还有何家庄船厂,郝总管那怎么样了?那里不比博铺经过首长们苦心经营,那里的设施要简陋得多。而且,还有船台上公司倾尽全力承包下来的一艘500吨级铁肋木壳武装商船,他知道,这艘船是郝总管的心头肉。
  “秋哥……”何清一脸担忧的走了过来,她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喜妹,来。”何兵伸出手,把妻子揽到怀里。何清搂着丈夫,坐在丈夫的腿上。
  “秋哥,我有点害怕……”何清小声说。
  “怕什么,不用怕,台风又不是第一次见了,更何况这次还有首长们。”何兵笑着说,“要不是首长们提前发布了警报,我们哪有时间做准备。百仞那边已经全部转移到高山岭了,放心吧。再说了,新军都守在城外头,没事的。”
  何清点点头:“秋哥,我有点不明白……首长为什么要救我们呢?”
  何兵笑了笑,他觉得他知道答案却又说不明白。每当有天灾,官府除了灾难过后一些无关痛痒的安抚公告、杯水车薪的一点赈济还有庙堂里点两注香之外,剩下的都是老百姓听天由命。自从澳洲首长来了,所做的一切都与大明官府格格不入甚至背道而驰。修路、兴学,办农场,除胥吏,一件接一件事都不停地刷新着他的三观。而现在,澳洲首长们竟然抢在天灾到来之前就把老百姓转移到安全地带,而那些首长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新军”,竟然如同堤坝一般矗立在前。何兵知道澳洲首长早晚要造大明的反,自己更是铁了心的要跟着首长打天下。但澳洲首长的这套治国方略,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首长们,是有另一套,和大明,和读书人不一样的三观吧……”何兵觉得,只能用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来概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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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7:37:08 | 显示全部楼层

160.台风(三)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32 编辑

  “起飞!”一名穿越众右跨一大步,单膝跪地,右手指向前方。
  铁皮和木板铺成的跑道上,一架巨大的无人机,洁白无瑕的身躯,犹如一只展开了细长双翼的优雅的海鸥,令人赏心悦目。穿越集团未来的空军指挥官一声令下,这只洁白的铁鸟轰鸣着,沿着简陋的跑道开始加速,在归化民的惊呼声中腾空而起,越飞越高,变成了灰暗天空中一只展翅飞翔的白鸟,钻入了细细的雨幕中。
  “无人机姿态正常!控制正常!”
  “信号传输正常!画面正常!”
  这是穿越集团空中力量即政协会议大阅兵之后的第二次亮相。当初的阅兵,三架不同型号不同大小的无人机,组成的空中梯队,直接把许多土著吓得瘫坐在地上,“髡贼有铁鸟”也迅速传遍临高。而今天,是归化民和很多土著,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神奇的铁鸟,第一次看到它真的就像大鸟一样,轻轻一跃,就稳稳的飞上蓝天。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们,在地面上踩着泥泞追逐着。归化民们抬头望着,心里满是对澳洲首长的崇拜。没有投髡的土著,则心情复杂地看着这只漂亮的铁鸟,不知如何形容它……所有人都望着它,期待着它在空中的长鸣。
  “我的天哪……”控制台前,所有穿越众全部傻眼了。
  洪灾,以最直观的、最具视觉冲击力、直接冲进心里的大片大片的黄水的形态,展示在了控制台的显示屏上。百仞城、工业园、东门市还有芳草地,鸟瞰之下,简直就是汪洋大海中的一座座孤岛,飘摇欲坠。很多厂房建筑,只剩下了光秃秃的骨架,就像被蚁噬了一样。博铺到百仞城的公路,已经被完全摧毁,有的路段变成了一大滩黄色废墟,有的干脆淹没在积水里,即使在高坡上的路段也没有幸免于难,路边的电线杆全部东倒西歪。昔日穿越众喜欢在岸边闲庭信步的文澜河,狰狞着缠绕在大地上,淹没了河堤之间大片土地,展现出了惊人的宽度。地势较高和排水设施完善的部分农田幸免于难,没有浸泡在可怕的黄水里,但是地势低洼、排水不畅的农田全部不见踪影,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死寂的浓黄,而这黄色的海洋里,垂头丧气地残屋倒木旁,浮尸片片,有人的,也有牲畜。还活着的人,站在齐腰深的水里,绝望的拍打着水面,哭喊着。由木排、夯土、石头和质量低劣的竹筋混凝土组成的堤坝,在台风与洪水的猛烈冲刷下,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浊涛从这里如同脱缰的野马,倾泻直下,撞上博铺城的城防堤坝,滚滚入海……
  台风过去后,穿越集团的无人机侦查,反馈回的画面,令人恐惧、绝望,触目惊心。
  “这种大堤,搁在旧时空,我们他娘的就是犯罪……”马千瞩流下了眼泪,执委会所有大佬无不心情沉痛。
  “没办法,我们上哪里去找钢筋混凝土……这种豆腐渣工程,好歹还抵挡了一阵,给我们争取了很多时间。”临高建筑公司梅总,无能为力地摇摇头。一年多来,穿越集团大刀阔斧、意气风发,没有他们办不成的事情,没有他们不敢创造的奇迹。而这次大自然的威力,深深地击垮了每一个穿越众的自尊心。
  “建筑公司!电力公司!马上抢修通讯线路!电力部门,全力恢复供电!警政全部上街!无线电马上联系所有驻外电台!汇报损失情况!外事部门立刻联络临高县衙!计委,把所有看家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所有能动的人,包括全部执委,都上去!军委会,命令陆军、海军,不计一切代价,把那处决口坚决堵住!”文总爆发了。
  “为什要堵决口?”众人不解。且不说穿越集团的物资储备,根本不足以在水位如此之高的时候完成决口的封堵。就是堵也没有意义,决口位置靠近博铺城,洪水绕过城防堤坝直接入海,并不构成威胁。
  “你们要转换思路,现在谁才是临高的统治者!我们要建立的是一个现代社会,不是一个腐朽的封建王朝!大明王朝烂到心了,这种灾只会烧香拜佛。而我们堵住这个决口,就是告诉所有老百姓,谁才是临高的主人!而且……博铺城防堤坝,能比文澜河河堤强多少?一旦撑不住,大水灌城,前是洪水,后是大海,那里的同志们和归化民怎么办?下海喂鱼吗?既然我们要做统治者,那在这种时刻就不要再心疼手里的仨核桃俩枣了!”文总大声说道。
  何鸣点点头:“我同意文总意见,我们给新军官兵洗脑了一年做‘人民子弟兵’,这时候,子弟兵不上谁上!?”,接着拿起报话机,“电讯室,立刻电令陆军第二步兵营和海军,组织力量和物资,不计代价把决口坚决堵住!命令陆军第一营、第三营、海军步兵机动中队,全部深入各自驻防的灾区,抢救老百姓生命财产!”
  众人互相看了看,很多人脑子转不过弯来。穿越众万幸的无人伤亡,但是物资损失十分惨重,这种时候,管土著死活干嘛?哪怕是归化民。
  “督公,执委不要都窝在成立了,立刻以身作则,到各条战线去。告诉大家,这不是作秀,不是演戏,是救我们自己的未来和我们的事业。”文总严肃地对督公说。
  “我明白文总的意思了。”马千瞩点点头,看了看执委会其他大佬,大佬们意见迅速达成一致。
  博铺城,大孙头接到命令后,立刻做了一个简单的计算:“首长,二营在博铺只有三个连!为了保证博铺安全,能投入堵口的兵力太少,需要增援!”
  “命令陆军教导队、军校学员,立刻携带物资和工具,增援博铺!机动中队……情况怎么样?”
  “通讯中断,而且遍地泽国,他们恐怕很难赶到,还是就近抽调部队吧。”
  红牌军营,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倒木和被狂涛扔上岸的死鱼和海草。一艘037型战列艇桅杆折断了,头深深地扎在水下,无精打采地靠在码头上。而另一艘呢?正躺在海军营房门前,差一点就把营房整个推平,水兵们站在自己的战舰旁边,呆若木鸡。整个军营,倒塌了很多预制板组装的房舍,砖瓦和一些使用了水泥的房舍还算坚挺。还好物资仓库全部完好无损,粮食储备安然无恙,情况还不算最遭。
  徐工急火攻心,两眼通红,在电讯室里来回踱步,大声问着:“还联系不上吗?”
  “我上去看看,可能是天线的问题。”一名报务员自告奋勇,跑了出去。
  “副中队中,我觉得我们得自己动起来!”苟飞觉得这么等命令不是回事,就像球赛,等传球的时候自己也必须积极行动,那样传球才能流畅。
  徐工打量了一下这个还挂着“一道杠”学员肩章的代理排长,点点头:“你说得对……好吧,号兵!吹紧急集合号!”
  在急促的号声中,留守在红牌的机动中队各排在营房前,踩着积水整齐地列队。徐工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紧张和恐惧,深呼吸了几下,从电讯室里走了出来:“情况紧急,动员就不做了。突击一排,到军港那边去,协助海军!突击二排、突击三排、突击四排,全部分散到周围的村子!火力支援排,负责营地!保障排,做好保障,在军营门口设立难民点!另外立刻派通讯兵,和盐场取得联络!”,各排立刻如行云流水般,跑步奔向各自的任务区。
  经过一天的抢险救援,红牌的损失并不大,只是海军受了极大的委屈——码头设施可以说是被完全摧毁了,而且还损失了两艘037型战列艇。令人欣慰的是,除此之外,包括周围的工人村和几个归化民新村都没有遭到重大的损失,当然这要得益于完善的排水设施和较高的选址。更为幸运的是,人员无一人伤亡,也无一头牲畜损失,包括临高公交公司牧场里的几十头牛大爷,除了被大雨浇的狼狈不堪之外,全部安然无恙。整体看来,简直是人品爆发,万幸中的万幸。
  徐工焦急地等待着传令兵从盐场回来,想来想去,总是不踏实,大喊一声:“苟飞,带你的人,马上赶往盐场!”
  盐场港,已经好似修罗场。因为几乎是直面台风来袭方向,这里的海水倒灌更加严重,整个海面上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称作“船”的东西,哪怕是坐沉搁浅的船。四个港口仓库塌了三个,大量珍贵的海盐被雨水融化重新回归大海。港口所有的码头和设施全部被摧毁,大段大段的海岸发生了滑坡,两台珍贵的蒸汽起重机,纵然是钢铁之躯也没能扛住大自然的暴虐,歪歪扭扭地斜在岸上,扭曲的钢铁和锋利的断面,直刺人的双目,告诉人们这里发生了什么。更为严重的是,大量民房倒塌,有人被埋,已经清理出了近二十具尸体,都是房屋倒塌被活埋后,砸死和被大雨活活憋死的。有十余人落水不知所踪,一名战士在把一个工人拖出倒塌的值班室时,滔天巨浪把他们全部卷进了大海里。
  聂义峰全身上下都湿透了,扛着一根木棍,用肩膀用力抵住,撬起了一大块整体倒塌的墙体:“快快快!下面!”,墙体下,是已经奄奄一息的幸存者,战士们小心的搬动他,不知道哪里触动了他的伤口,幸存者竟然惨叫了一声。
  “肯定是骨折了,要是有……要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深入心里。在这个时空,没有数量庞大的医护人员,更没有数量更为庞大的物资储备,没有夹板、没有绷带、没有血浆、没有杜冷丁,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的一双手……聂义峰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并没有什么医学常识的土著士兵,近乎野蛮地将幸存者抬了出来,放置在了无数件蓑衣拼接起来的伤病员区。然后,无能为力……
  “来来,下面抵住,小心!”聂义峰发挥自己大高个的优势,慢慢把墙体继续顶起,两个战士端着木梁,远远地顶着。轰的一声,墙体被整个翻了过去。
  “有人吗!还有人吗?”一个战士用临高话和普通话反复喊着。
  “中队长,中队长!这边!有个活的!”另一处废墟上,战士们一边干活一边喊着。
  “你们继续清理这边的废墟,我过去看看。”聂义峰捂着火辣辣疼得右肩,才发现肩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了,肩拌也撕开了。
  一处港口工人宿舍的废墟上,一只手无力地伸出来,捶打着。一个工兵班正有条不紊地清理着各类破损的建材,然而在撬动一块墙体时,战士们身高不够,只好呼唤巨人般的中队长。
  “来!我来!”聂义峰跑过来,接过充当撬杠的木梁,紧紧抵住。肩膀剧痛无比,他咬紧牙关,憋住气,用力蹬着地面。一个头破血流,但是眼睛还能挣开的工人出现在大家眼前,他的一只胳膊被倒塌的墙体仅仅压在似乎是一张桌子的物件上,整个人痛苦的跪在那里,呻 吟着。
  “把压在上面的板子轻开!要慢!”
  两个工兵跳过去,合力慢慢抬起墙体,扔到了废墟外。
  “怎么样,同志?”聂义峰问。
  “胳膊……疼……”工人已经疼得说不出话。几乎整条胳膊都肿的发紫,伤口不停地流着血。
  “骨折了,给他上夹板!”聂义峰说道。工兵们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夹板”。
  聂义峰在废墟里找了找,竟然找到了一本书,仔细一看,是《澳洲短篇小说精选》,还是一个爱学习的工人,接着摘下头上的船形帽,拆开,撕成几条,小心翼翼地托起工人的断臂,一个不小心,疼得工人一声惨叫。然而已经顾不上了,聂义峰把书一卷,刚好能托起工人的手臂,接着用布条缠紧。工人表情似乎少了些痛苦,工兵们互相看看,过来将工人从废墟里扶了出来。
  自己又救了一个人,聂义峰却怎么也没有一丝的开心和欣慰。救了他,又怎么样呢?在这个医疗条件几乎为零的时空,自己救了他,又能怎么样呢?很快,这个工人就会因为感染,进而引发器官衰竭,最终丧命,而且是缓慢又痛苦的死去……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救他呢?可是如果不救他呢?就让他继续跪在废墟里,因为同样的感染和衰竭死去?聂义峰一时间,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在他的概念里,抢险救灾,永远都是电视上那样,解放军开上去了,把老百姓救出来,马上就送进了有麻药、有消炎药、有肾上腺素、有强心针、有呼吸机、有除颤仪、有氧气、有手术器械,而且有医生、有护士的医院,起码也是个医疗帐篷。而现在,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顶可以撕开凑合当绷带的船形帽,而且现在已经用上了。除此之外,他帮不了任何伤员。
  “中队长!中队长!通讯员来了!”段誉的帽子也贡献出去当了绷带,不巧不知道磕在了什么地方,头上还有血迹。
  通讯员立正敬礼:“报告,中队长……”
  聂义峰还礼,急切地打断通讯员的报告:“家里情况怎么样?”
  “和军委会通讯中断海军损失很大两艘巡逻艇被毁港口被毁我们损失还好只倒塌了部分房舍周围的村子也损失不大没有人员伤亡!”通讯员完全没有换气,没有停顿的说完了。
  “好,你马上回去告诉副中队长,红牌那边重点是群众自救,由他全权指挥。留下他需要的部队和物资,把主要部队和物资全部调到盐场!要快!”聂义峰喊着。
  通讯员充分理解了“快”的含义,也顾不上军队礼节了,扭头就飞奔而去。
  聂义峰只觉得腿一软,晃了一下,段誉手疾眼快扶住了他:“中队长!?”
  “我没事,告诉部队,不要扎堆,搜索一定要仔细,尽可能搜索多的地方。先救生还者,先救容易救的人,尸体先不要管。你马上组织没有遇险的工人和村民,加入救援。另外,派人通知盐场民兵,马上投入救援!”聂义峰命令道。
  “是!”段誉立正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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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7:37:55 | 显示全部楼层

161.台风(四)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33 编辑

  “报告!和机动中队联系上了!”报务员兴奋地挥舞着电报跑过来。何鸣正和警备连一起清理一片泽国的东门市,一听这消息,一下子抬起头。
  “情况怎么样!?”
  “红牌港和周围村子无人伤亡,倒塌房屋不多,机动中队已经开始利用存粮救济灾民,预计能维持24小时。但是红牌港的港口设施全部被摧毁,两艘037型巡逻艇,一艘沉没,一艘被卷上了岸,目前无法修复。盐场损失惨重,大量房屋倒塌,盐场港所有设施全部被摧毁,损失四分之三库存。机动中队在台风过境期间就同时展开救援,目前救出伤员35人,找到遇难者遗体23具,另有11人失踪。机动中队中队长聂义峰负伤,一名战士被倒塌的房屋砸中牺牲,一名战士落水失踪……目前机动中队已经把兵力集中到盐场,请求医疗支援。”
  所有人听到的人,脸色呆住了,如此巨大的损失是始料不及的。
  “聂义峰是对的,这时候派部队没意义,需要的是食品和药品……警卫员,跟我来!”何鸣自言自语着,蹚着积水向总医院走去。
  百仞工业园的惨状触目惊心,所有人都在暗自庆幸提前转移了重要设备和关键设施。一件件厂房,不是被大风开了瓢就是被洪水开了膛,用钢铁做骨架的新厂房还好,最早的一起能凑合就凑合的老厂房几乎是全完了。
  “统计结果出来了,没有穿越众伤亡。百仞公社、博铺公社和加来公社报告,因为转移及时,包括所有工农业工人、东门市人员没有人员死亡,有135人受伤,均为轻伤。南宝公社爆发山洪和滑坡损失很大,南宝公路已经中断,已经找到80具遇难者遗体。新军也有伤亡,一营驻南宝的部队,协助山民转移时,有两名战士被山洪卷走……总的来说,归化民伤亡还可以接受,新军发挥了中流砥柱的作用。但是物资损失就太大了,我们损失了70%的工业产能、100%的电力供应,博铺、盐场两处港口遭到重创。这方面,计委会专门出一份报告。”马千瞩站在文德嗣身后,像是在汇报,“本地土著伤亡就大了,很多村子根本不相信我们的警告,只有少数和我们合作较多的村子采取了防台风措施。据救灾部队报告,有的村子已经全灭,预计死亡人数将突破1500人。农委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应对难民潮。”
  “代价太惨重了,但值得,从今以后,老百姓将更加相信我们。”文德嗣点点头,转过身来,“决口怎么样了?”
  发怒的文澜河将决口撕裂成了20米宽的大口子,已经在河道里拥挤不堪的洪水纷纷从这里争相涌出,决口之外一片泽国。决口两端,灰色的、蓝色的人影不断奔跑着,徒劳的往水里倾倒着沙石和装满泥土的草袋,湍急的水流根本不在乎这无力地阻挡,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新军官兵们都感到了无力和绝望,眼睁睁地看着口子越撕越大。
  “不行,这根本就没有用。”大孙头心急如焚。在旧时空,最著名的封堵决口莫过于1998年特大洪水封堵九江决口。而封堵九江决口用了多少物资呢?十艘沉船,几十辆汽车,数千吨钢铁,几十万立方的沙土,一百多列车皮的石头……然而现在,穿越集团手里的物资,全部加起来连零头都没有。不说别的,汽车就那几辆,船……对了!船!
  “老陈!老陈!”大孙头对着报话机喊着。
  “请讲!请讲!”报话机里传来陈海阳的声音。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沉船!”大孙头喊着。
  报话机对面,陈海阳愁云惨雾地看着东倒西歪的博铺码头和搁浅的、被掀上岸的十几艘船,皱着眉头。台风给博铺港也带来了巨大的物资损失,大量建筑物受损,大量储备的糖、煤炭被涌上岸的海水卷入大海。所有的木制塔吊都变成了一摊烂木头和水里漂浮的沧海。停泊在军港里的五艘新锐的037型三角纵帆战列艇损失惨重,一艘沉没,一艘被扔到了岸上五十米外的地方,剩下的三艘虽然还漂浮着却也是伤痕累累,造船厂船台上第十一艘和第十二艘037型战列艇则只剩下了钢铁骨架……诸彩老覆灭后收编的几十艘船也不同程度受损,沉没两艘。现在用沉船堵口,简直肉疼。
  “老陈,不用这个法子不行了,但凡有一点办法……”报话机里,大孙头语气沉重。
  “海军明白,阻塞船即刻出发……”陈海阳的语气竟十分平静。
  海军的舰船,旧时空带来的是绝对不可以的当阻塞船沉掉的,经过柴油机改装的三艘机帆船护卫舰也是绝对不允许的,大量的杂式运输船是经济命脉,尚且本身数量不足,更不能抽出作为阻塞船白白损失。现如今……只有还漂浮在水面上仅存的三艘037型战列艇了。
  “登陆艇,牵引6101、6102、6106……沉船,堵决口!”陈海阳下完命令,闭上眼睛。
  “不行啊,陈总!”年轻的海军军官喊道,“我们就这几艘战舰,好不容易有了这十艘037,已经损失了两艘了,红牌中队和百图分队生死未卜……我们不能听执委会那帮官僚们瞎指挥啊!”
  陈海阳面无表情的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明秋,这个以自己几十年老海军的资历成为穿越海军绝对的精神领袖的老人。目光相碰的瞬间,两个老兵都已经心领神会。
  “沉船!”陈海阳下定了决心。
  被洪水冲的宽阔了一倍的文澜河河面上,三艘037战列艇,拆除了打字机、舰载设备、帆缆桅杆,卸光了所有弹药物资,满载博铺仓库里的砖石,还有从倒塌房屋里搜罗来的建材,像易水寒的勇士,风萧萧兮中慢慢溯水而上,在决口外围小心地抛锚。在大堤上新军官兵的注视下,登陆艇开始一艘一艘地将阻塞船牵引到位。第一艘037在登陆艇的拖拽下,缓缓靠近决口。决口巨大的吸力几乎要拉断两根保证037体位的钢缆。报话机下达命令,艇上水兵打开了通海阀,只一会功夫,这堵飘浮的石墙就坐沉在决口外仅10米的地方,如同一双巨手,一下子就掐住了水流的咽喉,流量骤然降低,堤坝上顿时一片欢呼。完成任务的海军水兵,眼圈红红的,面无表情的站在露出水面的石块上,套上救生圈,被登陆艇上的战友拉了回去,然后登陆艇去牵引第二艘、第三艘阻塞船。整整三个小时,三艘037型战列艇在水兵们无声的操作和大堤上战友的欢呼声中,纷纷自沉在决口外,形成了一道钢木土石组成的弧形围堰。
  “老陈!给你们海军记功!”大孙头激动地握着陈海阳的手。
  “等洪水退了,你得一艘不少的给我挖出来!听见没!?”陈海阳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
  “放心,到时候我亲自给你挖”大孙头已经满眼的感动。
  决口外围围堰出色的完成了任务,和预想中的一样,死死扼住了洪水的脖子。下泄流量的急剧减少让下桩成为可能,大孙头一声令下,战士们摇摇晃晃登上围堰,一根接一根大腿粗的木桩被简陋的人力吊慢慢送到围堰上,距离远吊臂无法企及的地方就只好由人墙扛着,缓慢而艰难的运送。一名军校学员脚底一滑,滚下了围堰,战友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呼喊,水面上就再也没有人影了。战士们憋着劲,将一根接一根木桩拉开距离,插进水里——每一根木桩都围着围堰的两侧,用铁锤重重地打进水下泥土里,形成对围堰的稳定支撑。接着用建筑公司修军营围墙和修堤坝用的木排预制件,顺着木桩整块整块的打进水里,用重锤往泥土里砸。后续部队紧跟而上,把草袋、石头、砖块往木排缝隙里扔——这套因陋就简的方法是军校学员们急中生智想出来的,从以前政治教育中,他们观看的《澳洲抗洪纪录片》中得到了启发。
  围堰工程持续了整整12个小时,终于在第二天,将围堰完全筑成了。虽然洪水仍然不甘心地挤过围堰的缝隙,但再也不是滚滚洪涛如铁骑横行的场面了。建筑公司运来了更多的木排预制板和竹筋混凝土基座,几乎拿出了全部库存,还有两台木制人力吊。工兵教导队在工兵主官潘达大佬的亲自带领下,站在没过腰部的黄水中,喊着号子,把这些闯了大祸却又不得不使用的豆腐渣产品筑进决口里。所有的草席草袋已经全部耗尽,大孙头红着眼,和战士们用扁担直接把泥土运上大堤,一点一点往里夯。
  雨停了,天终于放晴,高山岭的人群忐忑不安的走出了避难所,仿若世界末日之后仅剩的幸存者,后面的人恍然地挨着前面的人,亦步亦趋的走着。有的人跌跌撞撞爬上一处高地,望着眼前的景象,颓然地瘫坐下来,已经欲哭无声。这触目惊心的一片泽国,狰狞恐怖的黄色巨蛇,完全不是昔日里家乡的样子。
  “你们看那里!”有人指着极目远方的模糊的一团影子,大家纷纷抻着脖子张望着。
  胡德林举起望远镜,瞬间呆了一下,过了许久才放下来:“那是在堵决口。”
  众人惊愕,竟不敢相信。胡德林把望远镜交给几个围观的人,指导他们如何使用,这“澳洲千里眼”已经被大家熟知,人们有样学样的举起来,几十里外的画面似乎就在前面不远处似的,隐约能看到大堤上奔跑的人群,一排大车架满载砖石,一辆接一辆被推入豁口中。河面之上,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竟然筑起了一道弧形的大坝,已经让水势小了许多。
  在过去,远了不说,最近的十年,文澜河也发生过洪灾,只是用简单的夯土修筑的河堤一冲击溃,浊水泛滥,整个文澜河下游一片泽国,甚至曾经水困县城。然而官府任凭饿殍遍野,只是发个安民公告,设几个粥棚了事。相比之下,这澳洲人简直“仁义”都无法形容,不仅提前把人们转移到安全地区,留全了小命,甚至还要堵决口!那怎么可能!?可眼前的事实,是他们真的堵上了!
  一时间很多人都往山下跑去,高喊着:“大家去帮忙啊!”
  “都站住!待在山上不许动!”胡德林厉色道,突然觉得有点过于严厉了,语气放缓了一些,“水还没有退,现在下山还很危险,请大家听从指挥,继续待在避难区里。”
  “首长们,大恩啊!不但收留我们,还救了我们性命……此生此世当牛做马难报澳洲首长大恩啊……”一个老人噗通跪下,向胡德林一个劲的磕头。这一下子,归化民们,特别是那些广州站运来的饥民流民,纷纷跟着跪下了,向所有的穿越众一个劲地磕头。很多没有净化还不是归化民,却也是在穿越集团帮助下臭咸鱼翻身的人也跟着跪下了。几乎整个高山岭,几千人都痛哭着,拼命地磕头。这个场面,让穿越众一时手无举措。
  东门市的商人们虽然也跪下了,却不怎么激动,他们更惦记泡在水中的店铺和货物,为巨大的财产损失肉疼着。虽然这些财富是靠穿越集团才得来的,虽然他们也很感激首长们的救命之恩。
  艾晓茜呆呆的看着身边跪了一片的孩子们,无论她怎么扶,怎么骂,怎么说违反校纪要开除,孩子们就是不起来,用这种最传统的方式,向救了他们的老师们表达着感激。几个老师面面相觑,就这样站在一片跪倒的人群中。
  “连长!连长!”传令兵跑了过来。
  “什么事!?”胡德林还沉浸在震撼中,被传令兵叫了两次才回过神来。
  “营长命令,我们即刻下山,配合民政工作队,抢救村庄!”传令兵喊着。
  “集合部队!马上出发!”胡德林喊道。
  台风这次在临高打出了一个恐怖的十环,引爆了巨大的山洪和内涝。滚滚洪涛一部分沿着文澜河河道一泻而下,另有一部分,汹涌奔腾横扫文澜河两岸的丘陵平原。没有听信穿越集团警告,或者行动慢了的村子,全部遭受了灭顶之灾,连临高县城都浸泡在了泥水中。惊慌失措的人们,疯了一般挤上所有能爬上的高处,嚎啕大哭着,或者向天一个劲的磕头。一个步兵连进驻临高县城,抢运物资、抢救伤员、清理积水和垃圾。农委在城外设立了施粥棚,在上了刺刀荷枪实弹的士兵强力镇场下,近千人的难民勉强维持着秩序,领取保命粥。
  “髡贼倒行逆施不尊圣化,天谴啊!天谴啊!天灭髡贼!天灭髡贼!”有读书人痛骂着。
  “哼!首长早一天就让我们到高山岭避难,你不让我们去!你们这些酸子臭老九,满嘴仁义道德!简直比土匪还可恶!”饥民们怒吼着,“臭老九”这个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入本时空的。
  “就是!张嘴闭嘴‘茴字几个写法’,你倒是让人少死一点啊?”
  “这都是圣人之训!髡贼不尊教化,遭此天谴!尔等刁民……”
  “什么狗屁教化!路那头的归化民村早就撤走了,新军亲自护送的,一个人都没死,你说说,天谴哪去了?天谴怎么报应在我们头上?我看是你的圣人之训要遭天谴!”
  “尔等刁民!这是圣人之训!圣人之训!千古大道!髡贼不从,必……”
  “去你妈的圣人,打他!打他!”
  场面几乎失控,愤怒的饥民抓起任何能抓起的东西,要暴揍这个读书人,吓得读书人长袖一抚,好像这样就能挡住似的。
  “全体退后!”脸色冷峻的士兵在排长口令声中整齐地亮出刺刀,众人气焰瞬间归零,纷纷颤抖着后退。
  永远一身武装SS军装,蹬着马靴的独孤求婚走了过来,新军士兵整齐地收起步枪。大家都认识东门市这个说一不二,脾气火爆的首长,大气都不敢喘,只有地上的读书人,满身泥浆头发凌乱,痛哭着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作为“臭老九”一词进入本时空的第一责任人,独孤大首长厌恶的看了一眼读书人,一努嘴,两个士兵已经把他架了起来,推进难民营里。
  “咳咳,讲一下,这次乡亲们遭了难,我们感同身受。大家放心,既然我们澳洲人以此为家,自当竭尽全力为百姓做事。大家不要激动,也不要怨天尤人,澳洲有句话叫‘人定胜天,团结就是力量’,所以大家在这里,就好好吃饭,留足劲,我们还要重建家园!”独孤求婚一脸正色的喊道。
  “唯首长之命是从!”众人跪地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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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7:42:51 | 显示全部楼层

162.台风(五)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33 编辑

  一个被山洪几乎夷为平地的村子,水位仍然没过腰部。大高个胡德林尚且如此,身高普遍不高的新军战士们就更惨了,有的甚至几乎没过脖子。胡德林看了看,嘱咐海拔不足的战士们上舢板——全连推着十几艘舢板,艰难的在深深的积水里蹚水而过。村子里静悄悄的,几乎没有一间完好的房屋,也没有多少浮尸,都被水冲走了——这个村子差不多是顷刻之间就遭了屠村之祸。胡德林看到一户院子里,浮着一个脑袋,若隐若现,他指了一下,几个战士推着专门运送尸体的舢板一步三晃地过去了。
  “下脚要慢,小心水井、沟壑!掉到井里捞都没法捞!”胡德林喊着。
  浮尸是一个小男孩,面朝下飘在水里,小脸已经泡的不成样子。战士们面无表情地把孩子的尸体抱上船,和他的村人们躺在一起。本时空的土著都见惯了生死,很多也都是几次经历过生死的人,对这类景象已经很是淡定了。同时,他们习惯了澳洲首长的心软,别看这些澳洲人身怀杀人利器,杀起人来心狠手辣,但实际上根本见不得死人,特别是孩子……战士们安慰着泪流满面的连长,搜索着这户人家,很快找到了孩子的母亲,母子俩都安静的躺在收尸船上……
  连队继续小心翼翼地推进,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一个战士一脚踩进水井,噗通就扎进水里,万幸的是战士手里的探棍刚好架在了井口,虽然人被呛得七荤八素,但起码小命捡回来了。
  “这里有口井!树牌子!”战士挣扎着,被战友们扶起来,剧烈咳嗽着。一个背着警示牌的战士,把一块长长的牌子往这里一插,牌子上是用醒目的红色写的“此处危险,请远离!”
  “这是拍《地雷战》啊……”胡德林想起老电影上的经典片段。
  部队继续搜索着这个可怜的村庄,在除了尸体在无一人。而在村口,七八具尸体浮在水面上,被一处歪倒的栅栏拦住了。一棵树上,一个光着屁股的小女孩紧紧抱着树干嚎啕大哭着。
  “快快快!舢板过去!”胡德林眼前一亮,急忙挥手。一艘救援舢板被战士们推着,迅速挤开水面上的尸体,靠了过去。船上的战士小心地挪到船头伸出手,一边安抚着孩子。小女孩本能地伸手,想抓住灰衣叔叔,然而体力已经已经严重透支,一下子掉进水里。战士们一拥而上,终于把孩子捞了起来,还好,只是呛了几口水,并无大碍。
  “骑我头顶吧!”一个个子高一点的战士接过小女孩,让她骑在自己头顶上。四五个战士前后护卫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船边。
  胡德林只觉得心里轻松了一下,吹起了哨子:“注意脚下,继续搜索!”
  艾晓茜端着一碗混杂了草地一号的米粥,来到了避难所里,这几天她一改往日泼辣干练的形象,简直是一个温柔可人的大姐姐,直让胡德林心痒痒。当然,这形象不是为了胡德林这个缺心眼的直男准备的,而是为了照顾孩子——几公里外一处被洪水完全摧毁的村子,唯一的一个幸存者,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胡德林说,孩子一个人挂在树上哭,身下是飘浮着死尸的积水,把艾晓茜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思考再三,艾晓茜主动要求,照顾这个孩子。可是一个麻烦的问题是——三天了,小女孩一句话都不说。
  “你叫什么名字?”艾晓茜用不太标准临高话问,小女孩不说话。
  “快吃饭吧。”艾晓茜把小木碗端给小女孩,又递给她一把小木勺。
  虽然不说话,不过吃起饭可一点也不含糊。
  “慢点慢点。”艾晓茜不得不几次嘱咐着。
  避难营正在拆除,人们正在收拾行装准备返回各自的村庄,用首长们的话叫“展开生产自救”,芳草地的孩子们也即将返回校园,准备好的队伍在新军和民兵的带领下,已经下山去了。山外的积水已经退去,文澜河虽然仍旧是一条壮观的浊流,却也没什么威胁。穿越集团组织新军、建筑公司和各个工厂展开了自救重建,正在清理垃圾和淤泥、填埋水坑、整修水井以及疏通博铺-百仞公路。
  胡德林走了过来,把帽子摘了扇扇风:“你们什么时候走?”
  “初小是下午。”艾晓茜说,又低头看了看这个可怜巴巴的孤儿,“她怎么办?”
  “执委会的意思是尽可能找回父母,不过借此机会,所有14岁以下的孩子全部入学芳草地。一会把他带到民政那边,会统一安排的。”胡德林随手抓起一个水壶,喝了一大口,“那我先走了,我们连要支工去了。”
  “嗯,好。”艾晓茜点点头。
  小女孩把美味的粥全部喝完了,抹了抹嘴,还是不说话。毕竟经此一难,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太过沉重。
  “别害怕,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艾晓茜抚摸着小女孩乱蓬蓬的脑袋,柔声问道。
  “姜……”小女孩嘟囔了一句。
  “什么?什么?”艾晓茜没听清,但是小女孩又一句话都不说了。
  艾晓茜无奈的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谁知道小女孩也一下子站起来,艾晓茜一笑,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小女孩紧紧跟在她身后。
  “来……”艾晓茜伸出手,小女孩怯怯地也伸出手。和所有本时空的孩子一样,小手是单薄而粗糙的。艾晓茜就这样牵着小女孩的手,向民政办事处走去。
  这次台风,重创了穿越集团。虽然穿越众无人死亡,归化民伤亡总体来说也不大,但是巨大的物资损失还是让计委心疼的直哆嗦。穿越集团辛辛苦苦积攒建立起来的一点点工业生产能力,在顷刻之间倒退回到半年以前,这意味着重建工作要从最基本的烧砖、烧水泥、储备建材、重新修建工厂、重新制造设备开始,一切从头再来。虽然说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但就像某游戏公测,都搞到十级车了,突然删档正式上线,那……绝对是骂娘都找不到词汇,心里绝对比吃了翔还难受。而且,虽说穿越集团的臣民伤亡不大,但新军官兵却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从博铺到南宝,从百图到盐场,新军的英勇表现让穿越众都大吃一惊。抢救群众、转运物资,新军战士们,特别是那些从教导营时期就入伍的老兵们,表现出了不输旧时空解放军的牺牲奉献精神,令所有穿越众军官为之动容——在整个抢险救灾战斗中,新军共计牺牲78人,失踪33人,受伤240人。其中,仅为了封堵文澜河决口,就有陆海军和军校官兵27人牺牲和落水失踪……軍事委员会的大佬们,看着一百多个从编制表上划去的名字,鸦雀无声、集体默哀。
  但是这场灾难,却也给穿越集团带来了一个意外。在这个自给自足、产业分散的小农经济占主导的时空,穿越集团发展工业最大的阻碍,就是大量人口被严厉地禁锢在了农村土地上,生产效率极其低下,严重阻碍现代农业和工业的发展。而穿越集团由于暂时不打算和明王朝政权撕破脸,加之内部非马列派的激烈反对,一直不曾进行大规模的生产关系改革,而使用扶持经营性地主直接向现代农场跨越和大量引入大量移民双管齐下的方法——这场台风,犹如重锤一般,直接将临高原有禁锢的社会体系砸得粉碎,一团浆糊的现实被洪水冲成了一张白纸——大量失去家园的难民,脱离了已经被摧毁的村子和土地,涌向穿越集团控制区,穿越集团任务繁重的重建工作恰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于是,由督公马千瞩推出了一个“羊吃人”般的以工代赈:招募无家可归的难民做工,随后强行将其纳入穿越集团旗下,就地转为各个公社的劳工,其荒废的私有土地通过按公平的价格但是强制购买的方式收归穿越集团所有,而所有难民的子女无一例外全部强制入学芳草地。不愿意?不愿意就不要吃救济粮,自生自灭去吧!事实上,这是进行土地国有化改革。
  这套做法引起了穿越集团内部自由普世派“人权有几个写法”的口诛笔伐,马列派出于对劳动人民的同情也持反对态度。对此,马千瞩一句话就让所有人彻底闭了嘴——羊不吃人,哪来的工业革 命?于是,以工代赈迅速开展起来。
  两艘8154巡洋舰,分别牵引着一队运输船,满载粮食、建材物资,还有两台从博铺拆下来的半新的蒸汽锅炉,全速向马袅盐场港前进着,那里急等着主基地送米下锅。作为此次台风受灾最严重的地区之一,同时也是穿越集团最重要的大宗商贸和工业原料原产地,盐场的恢复生产位列穿越集团长长的重建名单前三位。用计委的话,就是当了裤子也要把盐场重新建立起来。
  海军步兵已经在此连续奋战了一个多星期,进行废墟清理和一些简单的重建工作。盐场民兵连和职工们也被组织起来,无论是盐场还是港口,到处都是喊着号子劳作的人们。出于对疟疾的极度恐惧,所有工作队都是从清理垃圾、积水开始的。仅用了两天时间,整个盐场地区所有的积水,或疏导、或填埋,全部清理完毕。又用了一天多,各类垃圾也都清理一空。每天二十四小时,在几处上风口,都在焚烧驱蚊香料。而医护班配置的简陋的石灰消毒水也到处喷洒着,通常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一个稍不留神,真的就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干活的人群里当然不包括聂义峰,无他,此货又受伤了……也许是救援时候肾上腺素大量分泌,整个人处于极度亢奋之中根本顾不上。到了废墟清理阶段,已经不怎么需要他身先士卒、激励士气后,聂义峰才觉得右肩膀疼痛难忍。到了医护班脱了衣服一看,被无数的撬棒、木梁压迫、摩擦而形成了一道又长又宽的血淋淋的伤口,海魂衫都染上了血色,还有恶心的淡黄色物质。医护班的卫生院立刻进行了消毒和包扎,给中队长口服了消炎药,总算是没有感染化脓。徐工一看搭档又跪了,也乐得自己挑大梁,干脆让搭档待在指挥部里,自己带着战士们跑前跑后。
  当然,聂义峰也没闲着,而是在写两份报告。一份是对海军步兵机动中队此次抢险救援的报告,算是战斗总结。另一份,则是他自己的对盐场地区的一点看法。很显然,聂义峰在这次抢险救援战斗中,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想当然地认为盐场拥有较完善的基础设施,抗台风能力强,故而把主要兵力部署在了设施相对简陋的红牌港。可是他忽略了建筑质量对灾情的影响——红牌港及周围的村庄,虽然相对简陋,却因为建造时间较晚,采用了建筑公司新的建筑设计,大量使用了质量较好的竹筋混凝土、砖石、钢铁和各种木制预制件等等。台风残酷的检验中,无论是博铺还是百仞的工业园,还是红牌和百图的军营与要塞,甚至盐场港的部分建筑,钢木砖石的组合被证明基本可靠,即使发生了顶棚玻璃、墙壁倒塌的事故,也没有造成人员伤亡。特别是木材预制件制造的房屋,看似一吹就倒,实则塌了却不会死人,灾后可以迅速重建。然而相比红牌港,盐场地区看似拥有较多的基础设施,然而因为大部分建筑的施工较早,当时还缺乏比较靠谱的建材,施工队也缺乏经验,绝大多数的建筑都是因陋就简,建材质量低劣,清一色的豆腐渣工程。可以说,建筑质量的差异,直接导致了红牌、盐场,在马袅半岛一左一右,展示出的十里不同天的景象。
  但问题是,聂义峰无法在战斗总结里把这些事情都明说出来,否则就等于有了推卸责任的嫌疑,而且还得罪临高建筑总公司。所以,他才不得不除了战斗总结,还要专门写一个报告,以呈交何鸣本人或军委会任何一位大佬。
  台风过后,虽然太阳仍然酷烈,但气温确实是下降了,到底是小冰河期,秋老虎似乎也蹦跶不了几天了。聂义峰没有穿外套,只穿了一件海魂衫,右肩膀垫着厚厚的药垫,每写一会就得停下来,让疲惫的胳膊缓一缓。现在回想起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亢奋。确实,之前的几次战斗,每次他都莫名的亢奋,结果就是自己受伤甚至连累别人。可是自从和何婧关系越来越亲密后,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了,甚至有时候还经常故意打酱油……人啊,真是奇怪的生物。
  “中队长,海军舰队来了!”韩冬跑进指挥部报告。
  盐场港已经面目全非的港口里满是沉船,还来不及清理。为此,海军步兵和民兵在一处还算完好的岸堤搭建了临时码头,供船只临时停靠。十几艘船,采用肩并肩的方式,一艘接一艘地系泊在码头上。经过短暂的交接后,码头工人们立刻拥上去,忙碌地卸货。现在最急需的就是建材,无奈钢铁资源要优先恢复被摧毁的工业设备。但是经受住检验的木材预制件被大量的运到了,这东西起码比那些一碰就碎的豆腐渣水泥强得多。
  “注意脚下,注意安全!不要着急!突击三排,去帮助工人们一起搬!”聂义峰忘记了右肩的伤,一会胳膊,疼得龇牙咧嘴。
  “小聂!”船上下来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士。
  聂义峰有点尴尬,他并没有认出这个医学众是谁,只能用百搭回复的方式回答:“来啦?”,说完,还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个护士,从头巾看,还都是护校学员,不禁有些失望。
  “何婧没来,去南宝了。”医学众说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很不好,缺乏药品,缺乏手术器械,我们没有治疗手段,部队的卫生院只能处理一些简单的外伤。”聂义峰一指北边,“1号仓库,现在临时作为医院使用,现有的伤病员和医护人员都在那里。”
  “好,交给我们了,麻烦派人帮忙运一下东西。”医学众点头。
  “没问题……韩冬!叫民兵连过来,把百仞总医院的东西都运到医院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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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7:43:27 | 显示全部楼层

163.台风(六)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34 编辑

  文澜河的决口,以一种狰狞而壮观的模样,展示在聚集在大堤前人们的眼前。堆积在一起的木桩、木排、大车,大量的石块甚至砖瓦,还有挤成一团的沉船,告诉面前的人们,这里经历了怎样一番激烈的搏斗。今天,随着文澜河水位逐渐恢复正常,完全退出了两道大堤与自然河道间的缓冲区,穿越集团正式宣布,本次由台风引发的,有史以来文澜河最大的洪水,被穿越集团和他的归化民们战胜了。
  决口前被洪水糟蹋的荒野上,几百名身穿灰色、蓝色军装,满身满脸都是泥土,已经一个星期没有休息,狼狈不堪的新军官兵,站成了一个整齐的方阵。陆军第一营、陆军第二营、海军第一舰队、海兵第一营、博铺要塞区、军政学校、教导总队,所有参加堵口的部队,都把自己的金字红旗骄傲的竖了起来,在风中猎猎飘扬着。现在,要在这里举行1629抗台风抗洪表彰大会。被封堵住的决口成了现成的主席台,没有什么红毯之类,就是一片砖木土石之上,执委会全员到齐,每个人都表情严肃但心怀感激。执委会首席大佬文德嗣似乎为了提气,把腰带提的很高,还煞有介事的戴了一副黑框眼镜增加气场,站在一众领导们中央,举着铁皮喇叭,进行着他的演讲。
  “一个星期以前,就在这个地方,文澜河产生决口!在这样一个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正是你们!临危不惧,团结拼搏,堵住了这个决口!保卫了博铺!保卫了文澜河大堤!保卫了人民!你们用你们的实际行动,谱写了一首壮丽的凯歌!创造了人间的奇迹!我们的新军,这次,也像过去所表现的那样,发扬了我们军队的光荣传统!这次应该说,哪里有困难,哪里就有新军,你们起了一个突击队的作用!这次,我们有超过300名官兵奋战在博铺的大堤上,超过500名官兵奋战在文澜河大堤上,超过2000名官兵奋战在每一处我们的工厂、我们的农场、我们的矿场,每一个我们的人民需要的地方!我们要继续发扬,‘不怕疲劳、不怕牺牲、连续作战’的优良作风,坚决完成灾后重建任务,只要我们紧密团结在穿越集团的周围,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人定胜天!”
  这套连夜从大图书馆的资料库里抄来的旧时空两段著名演讲拼凑起来的东西,心情激动地喊出来,也很是振奋人心。新军战士们都兴奋地鼓掌,有的人甚至流出了眼泪。无论哪个时空的视角,他们确实完成了一件足以写入史书,名垂青史的壮举——在河水泛滥的时候,顶着洪水,用极其简陋、极其原始的工具,堵住了大堤的决口。条件之恶劣,物资之匮乏,就这样硬生生的给扛了下来,让几个穿越众军官也激动的泪流满面,心里不由自主的拿旧时空那支同样创造了奇迹的部队比较起来。
  在部队外围,也聚集了很多本地人,有普通佃农,也有看热闹的士绅大户。他们听说文澜河决口被髡贼堵住了,起初都不相信,现在亲眼见到决口的真容,看到几百名如同泥猴般的新军,一个个已经面色煞白。这群髡贼到底从何而来?为何而来?这些髡贼已经狂妄到了极点,连老天爷都不放在眼里,可是听髡贼大头目文总这意思,髡贼不止一次的赢了老天爷。为什么就连老天爷都奈何不了他们!?一时间,一种无力感让这些心思各异的老爷们深感绝望。一次又一次要看髡贼的笑话,然而每次都被事实揪着领子啪啪打脸。这些髡贼,到底拥有什么样的力量?他们是靠什么,把那些刁民收拾的服服帖帖?还有这支新军,在士绅大户眼里不过就是很多村寨都有的乡勇团练,可髡贼是怎么让这些吃粮当兵的人,心甘情愿可以献出生命?这些髡贼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现在,宣布軍事委员会、民政委员会,对本次抗台风抢险救灾中有英勇表现的个人和群体的嘉奖:对陆军第二步兵营步兵一连、步兵二连、步兵三连、炮兵连、保障连,陆军第一步兵营掷弹兵连、步兵一连、步兵三连,海军第一舰队、海兵第一营海兵一连,工兵教导队,军政学校1629期步科、工兵科,记集体一等功一次,授予‘勇堵决口’荣誉袖标和勋章,增发两个月军饷!授予海军第一舰队6101、6102、6106三艘037型巡逻艇‘蛟龙猛虎艇’称号!”何鸣一身挂浆后笔挺的陆军元年B式军装,站在决口上,大声说着,眼前是艳艳红旗和雷动的掌声。
  “对陆军第三步兵营、陆军第一、第二步兵营和海军第一海兵营其余部队,百图支队,海军第二海兵营、海军步兵机动中队,记集体二等功一次!授予‘抗洪抢险’荣誉袖标,增发一个月军饷!”,又是一片掌声。
  围观的老爷们知道,这次髡贼的“新军”深入全县各处,抢在台风来之前转移投髡村寨的人员、抢运物资。他们原本是抱着髡贼趁火打劫看热闹的心态,幸灾乐祸地看着那些“假髡”两手空空地抛家舍业,心里大喊投髡的报应。然而洪水来了之后,到底报应的谁一目了然……
  “这是穿越集团和人民,对你们做出的不可替代的卓越功勋的肯定,也是对我们新军更高的要求!在已经展开的自救重建的战斗中,我们新军要继续发扬‘不怕疲劳、不怕牺牲、连续作战’的顽强作风,继续发挥突击队、排头兵的先锋模范作用,为了养育我们的父老乡亲,做出更大的贡献!”
  在如雷的掌声中,看热闹的大老爷们一个个沉默不语。他们不理解,为什么这些昨天还是吃不饱饭的流民,竟然成了如此一支虎狼之师。
  “现在,宣布軍事委员会、民政委员会,对本次抗台风抢险救灾中,英勇牺牲的111位新军官兵的优抚决定:追授,新军111位牺牲官兵‘功臣烈士’称号,追记特别二等功,以军礼入葬翠岗烈士公墓。对‘功臣烈士’直系亲属,发放两个月军饷作为抚恤金,由民政委员会负责每月发放生活抚恤直至年老送终,子女免费入读芳草地国民学校。”
  早在政协会议大阅兵时,大老爷们就已经听闻过髡贼对战死士兵高的离谱的抚恤,他们怎么也不理解,死一个士兵算什么,为什么又是记功、又是发银子,还要把家属的生活包揽过来,死一个士兵给条草席字就是莫大的恩典,为什么还要如此大费周章?髡贼到底有多少钱,容得他们如此败家?这等蛊惑收买如此明显,为什么人心却向髡贼?大老爷们百思不得其解。
  表彰大会结束,各部队在嘹亮的口令声中,满身泥土但是士气高昂,以整齐的跑步队列奔向各自的战位。一队队灰色的身影和大老爷们擦肩而过,大老爷们惊奇的发现这些髡贼的私兵一个个目光如炬,面色坚毅,很难想象这些人之前就是那些懒懒散散的刁民。而这些髡兵,就像根本没看见周围的大老爷们似的,目不斜视,动作整齐划一地列队行进,大地在他们脚下发出阵阵颤抖,好像昭示着谁才是这里的主主人。
  孤岛一般的盐场港的工程仍在继续,8154巡洋舰不计成本的连续跑了四五个来回,运来了大量的木材预制件。木材预制件制造的房屋,坚固程度当然无法和钢筋砖石的建筑相比,但胜在一碰就倒但不死人,而且重建方便。临高建筑公司决定,全部一期重建工程,都是用这种预制件建设,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水泥厂和砖厂在洪水中被完全摧毁,库存也在堵决口的战斗中几乎全部耗尽。钢铁厂损失了80%的生产能力,库存煤炭被冲走,短时间内无法恢复生产。因此,基本完好的木材加工厂停下了手中所有的活,全力生产各种规格型号的木材预制件,海军所有还浮着的运输船倾巢出动,从百图基地和榆林贸易据点,源源不断地运来新的木材。
  海军步兵和民兵们连续三天几乎没合眼了,每人每天能休息两个小时就算是奖励,是休息,而不是睡觉。盐场被风暴潮摧毁的码头和海堤,已经全部拆除。在一片通过清理废墟开拓出来的广场上,拆下来的各种物资分门别类,各自堆放。计委的要求是,拆下来的螺丝钉,只要没有断,哪怕是弯的也要想办法再利用。为此,聂义峰专门组织了盐场村的一批工人家属,让心细的妇女同志们进行这项工作,又派了一个排去给女同志们扛重体力活。大量的人员喊着号子,清理海堤之下已经被海水冲刷成稀泥的沙土,从分类好的回收物资中找到合适的石块,重新建造海堤。港区里倒塌的仓库已经全部清理干净,只剩下几个基座光秃秃的杵在那里,用木材预制件建造的临时仓库已经搭起了骨架,黄澄澄的木梁在阳光下煞是好看。失去房屋无处栖身的人,也得到了一间小小的木质小房子,起码夜间有了可以睡觉的地方。
  由海军步兵医护班和百仞总医院工作队组成了战地医院,已经收治了大量的病人。第一批伤员很多都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已经死去了,尸体统一埋在一处郁郁葱葱的小山包上——这是聂义峰的建议。
  “有一处正式的墓地,让他们的家人,以后还能来找他们说说话。随便一埋,总是不太好……”聂义峰在向军委会解释修建墓园时这样说的,最终执委会同意分出一批物资,修建这个小墓园。聂义峰不知道在这个时空的海南,有没有“头七”这个说法,只是现在早已过了“头七”的日子,却不见人们哭哭啼啼的纪念,所有人都紧张的工作着,咬紧牙关不说话。
  “他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根本不需要鞭策了。”徐工望着绵延数公里的大工地,没有振奋士气的红旗,也没有什么标语和生死牌,只有号子声和沉重的粗气。无论是自己的战士,还是盐场的工人,都在一种沉闷与沉默中,加紧重建工作。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把失去的重建起来,才能继续活下去。
  “报告!军委会电报!”电台小组把电报直接送上了工地。
  “怎么说?”徐工问。
  聂义峰一条胳膊不便,别扭的用左手拿着电报,默默读着,苦笑起来:“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命令我们抽调部队,向澄迈和琼山方向建立警戒,做好土匪和明军趁火打劫的准备。”
  “这泥了个马的……”徐工接过电报看了一眼,顿时皱起眉头。
  “不是没这个可能,现在我们是一夜回到解放前的状态。如果这时候明军打过来,或者土匪来袭,那可就真是焦头烂额了……”聂义峰说着,在左腰摸了摸文件包,右胳膊吃不上劲真是不方便,于是踢了一脚徐工,“我说你有点眼力见,帮我拿一下!”
  “哎呀,恕罪恕罪……”徐工急忙帮搭档打开文件包,拿出了作战计划书,准确的说,应该是派工计划书。
  “无兵可派啊……咱们是机动中队,应该是时刻攥成拳头。但现在也成了这里一个排,那里一个排的样子,这泥马怎么玩?”聂义峰看着满满当当的派工计划,几乎把机动中队的底裤都快扒干净了。
  “这样,派火力支援排吧?军营那边有海军镇场子,还算安全。让海军负责整个军营的警戒,把火力支援排调出来,加强给他们一个轻步兵班,炮就不用了,只带着掷弹筒。”徐工说道,“火力支援排毕竟步兵科目弱一点,有轻步兵支援也能镇镇场子,我带队吧?”
  “还是我去吧。”
  “你可拉倒吧,你胳膊现在枪都举不起来,再说了你是主官,老老实实留在这。”徐工摆摆手,“就这么定了……那这个加强排布防到哪里呢?”
  这次徐工很有眼力见的,不等聂义峰说话就帮他拿出了临高北部地图——在21世纪地图的基础上,经过北炜的特侦队多次修正,由印刷厂最新制作的。看着地图聂义峰却犯了难,作为一名在旧时空軍事知识最多“略知一二”的军宅出身的军官,他知道自己最大的短板就是根本没有基础。穿越集团因为缺乏系统的培训材料,所谓的军官培训更多的是大而简之而且碎片化的培训,实际操作指望大家在实践中摸索经验。加上穿越众对自己拥有的装备代差优势持有极高的自信,认为根本用不到把军官们培训到多高的水平,只要懂得倾泻火力就好了。但实际战斗中,已经多次遇到了军官面临不同状况无所适从的事情,就连聂义峰自己,仅读地图这一项,就已经磕磕碰碰好几次了……但是根本没有引起穿越集团足够的重视。话又说回来,即使重视又能怎样?穿越集团也没有那个本事,在本时空重建一个石家庄机械化步兵指挥学院和一个大连海军舰艇学院。
  也许考虑到绝大多数军官们都智商欠费,因此穿越版的军用地图不比旧时空高中地理课的水平高多少,就这还有一群理工直男看不懂,还好聂义峰是文科生……他很快就从密密麻麻的等高线中,找到了一处小高地。这个叫谭岭的小高地,背倚另外两个小山包,扼守住琼山、澄迈通往临高的官道,而且地图上标识,还有两条小路歪歪扭扭地从小高地两旁通过——卡交通线的节点,是穿越军校教给他的为数不多的概念之一。而且谭岭距离盐场并不远,按正常的行军速度,用不了三个小时就可以赶到,一个往返就是六个小时。也就是说,一旦谭岭爆发大规模战斗的同时通讯兵出发,只要火力支援排能坚持战斗半天,整个机动中队就可以全体杀到。近三百人的部队,别说一点土匪,让他聂义峰直接推到琼山首府他都有信心,当然,要是让他再把琼山打下来,他真的做不到。
  “就这里了!”聂义峰用铅笔在地图上打了一个勾。
  “哈拉少,达瓦里希!”徐工满脸自信,“我会让他成为临高的马马耶夫岗的!”
  “滚!我是让你在那警戒!没有情况别惹事!”聂义峰瞪了他一眼,一把合上了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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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7:44:22 | 显示全部楼层

164.谭岭前哨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34 编辑

  苟飞接到命令,立刻将营地移交给海军,集合全排,两门12磅山地榴弹炮全部锁在仓库里,四门29式掷弹筒全部扛了出来,长枪短炮都带足了弹药,向盐港急行军而去。而在盐港,中队部直属的轻步兵班也集合完毕,和火力支援排汇合后,徐工立刻带着他们向那个什么叫“谭岭”的小高地前进。这地方不难找,沿着临高到澄迈的官道向东行进,一直找到一处三个小山包把官道挤成S形的地方就可以了,最前面的小山包就是谭岭。
  火力支援排可以说是全军最复杂也是最大的排级单位了——足有五十多人。而且每个掷弹筒班和每个山地榴班,实际上都分成两部分——炮组,顾名思义,操纵武器。掩护组,呃……他们的事情就杂了。给炮组挖阵地、搬运弹药、警卫掩护,还有……当苦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骡马不足,只好代畜输卒。过去炮组和掩护组的武器都不一样,现在为了方便,主要还是为了满足穿越众被旧时空PLA惯出来的ctrl+v强迫症,全部都统一装备元年式卡宾枪,要比长达1.4米标准型元年式步枪短不少,只有1.1米。这种长度很受士兵们欢迎,在这个身高普遍欠费的时空,1.4米的步枪再加上45公分长的刺刀,比人都高。而且即便是所谓“卡宾枪”,射程和精度也比本时空最优质的的火绳枪给力的多。因此,工能委原计划召集兵工狂人们,开发一款1629式步枪,缩小口径、减少长度……结果样枪还没来得及试射,就被台风吹到了海里,设备也毁了,工程只好暂停。
  轻步兵班拉成散兵线在前,掷弹筒居中,其他人断后。徐工带领着这支部队以急行军的速度赶到了谭岭,结果一下子就傻了眼——这个矮矮的小山包扼守着官道和小路是不假,可是地图上无法直观的展示出这里的植被情况,或者说这是一个光秃秃的山包,根本就没有植被。部队部署在上面,就是秃子头顶的虱子,明摆着的。徐工可不奢望区区六十人的小部队能吓跑图谋不轨的宵小,暴露目标的唯一结果就是被绕过去,那样谭岭前哨就全无意义。
  “副中队长,这可怎么办……”苟飞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除了覆盖表面的杂草和几块突出地表的石块什么都没有的小山包。在军政学校炮科,苟飞得到的教育是,无论是加农炮还是榴弹炮,都不宜直接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中,还好这次没有带着12磅山地榴弹炮出来……
  “在本时空,还没有什么野外定位的好方法,土匪和明军更不能掌握地图坐标行军的技能。所以,如果东边有人想来搞事情,很大可能会和中国古代航海一样,依靠地标确定方向。而最直接最现成的地标,就是道路。谭岭的位置,除了盯着大路,还有两条鲜为人知的小路从旁经过……”
  “等等,你怎么知道来犯之敌一定会沿着道路走?”
  “他们是来打劫的,不是来捉迷藏的,当然是直来直去最好了。就像当初刘香装成诸彩老偷袭百仞城,基本上也是以官道为参照走的。”
  “懂了……”
  徐工回忆起出发前和聂义峰的对话,苦笑着:“哎呀,这下我都可以戳在路上当路标了。”
  玩笑归玩笑,事还得办,徐工也瞅了瞅地图,事还真不好办。往前推,一马平川无处可藏而且无法控制小路。往后退往其他的小高地,同样小路也控制不到。思来想去,徐工决定冒个险,仍然在谭岭上建立前哨阵地。徐工觉得,穿越众有点太把自己代入到排队枪毙时代了——这个时代为了追求足够的正面火力,士兵们齐射时通常是毫不隐蔽的,至多有一面低矮的石墙,只有极其少数凤毛麟角的时候才有较为靠谱的掩体。基于此,新军的训练同样是毫不隐蔽的立姿无依托齐射,跪姿时有一道胸墙——当然,这也和前装步枪立姿和跪姿装填更容易有关。但问题是……穿越众来自的那个时空,经历了美国南北战争、日俄战争、一战、二战之后,士兵的野战掩体早已极度成熟了,兼顾作战与隐蔽。当然,徐工自然也是丝毫不懂旧时空种类繁多的堑壕和单兵掩体怎么挖,多深多宽、角度弧度、排列布置每一条都是有讲究的,即要充分发扬火力,又要足够的隐蔽。得益于旧时空泛滥的各种档次的战争片,没见过猪跑,好歹糖醋里脊吃过。徐工立刻在图上画示意图,哪里是正面、哪里是侧翼、哪里是掷弹筒,然后他算了一下需要挖多深多宽,每个士兵按一米的间隔算,一米深,50公分宽……瞬间泄了气——只有小巧的工兵铲,短时间内不可能完成这个规模的土方作业。
  “头疼啊……”徐工揉了揉船形帽。真正的带兵打仗复杂程度,让还处于COSPLAY阶段的他深感吃力。
  谭岭前哨本质上是潜伏预警,一旦有情况打完就跑,给后方以准备时间。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根本不需要掩体,甚至都不应该隐蔽,要让对方明明白白看到自己。可是如果对方选择绕过去……徐工只觉得好像无论怎么做都不对,这时候如果大孙头在就好了。
  最终,在第一个问题是就纠结了半天的徐工,还是决定在山上构筑掩体。不过不同的是,并不是壕沟,而是双人或者三人的浅坑,刚好容纳卧姿隐蔽。利用山上一点可怜的灌木植被和石头,两个炮兵班拉成了一条长长的稀疏的弧线。他们背后,是轻步兵班短短的但同样稀疏的弧线。最后是掷弹筒阵地,也是拉成了一条弧线——完全是反常规布置,通常配置在最前面的轻步兵被安置在了第二线。通常胳膊碰胳膊的紧密队形,也被拉成了最大间隔超过一米的一个个点。虽然火力支援排属于“炮兵”的范畴,但多少也接受了步兵常规科目训练,一时间面面相觑。
  “好了,大家干活吧。”徐工并不多做解释。实际上他这完全跟着感觉走的布置,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一切行动听指挥,是新军已经快背烂了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第一条。指挥官发话,大家当即各自散开,挖掘着自己的工事。新军配发的工兵铲人手一只,大坑困难,挖一个容纳一个人或卧或跪的小坑还是很方便的。掷弹筒炮组活最轻,不一会就把四门小钢炮在山顶架好了。炮手们打开笔记本,在本子上画着各门掷弹筒的打击范围和重叠区简图,不时把铅笔横在眼前瞄一会,又竖着铅笔瞄一会,然后低头一阵猛算。整个新军所有的炮兵,训练的最多的就是每周的芳草地数学课,无论有没有数学天赋都给活活逼出来了,没天赋?一顿胖揍就变成了天才。
  “一个组负责测算就好了,其他人跟我去弄点树枝。”徐工见掷弹筒炮组在还呼哧呼哧干活的其他人面前过于拉仇恨,决定搞点事情。警戒阵地适当的伪装,有利于隐蔽自己消灭敌人。
  整整一个下午,警戒阵地都在紧张的施工,临近黄昏终于大功告成了。像不像,三分样,一个个散兵掩体有的太长,有的太短,有的太浅,有的太深,马马虎虎凑合能用。徐工便根据自己的道听途说和主观理解,给战士们讲着什么叫“散兵坑”。战士们把各自的藤制背箱摆在了各自的散兵坑的边缘,当做头枕,往上一躺仰望蓝天,舒服。秋高气爽的季节就要来了,天空美得无法无天,好像之前的台风把所有污浊都涤荡干净了。
  “来,我请客。”徐工掏出两包烟,都是穿越集团轻工部门自己做出来的卷烟,只是烟嘴不伦不类的是细竹管。徐工本来不抽烟,但是他身上正常带着几包烟。在他看来,有时候给战士们一点家常式的小恩小惠,也是政工工作的一部分。
  “我勒个去,‘圣船’,副中队长你可真大方。”战士们一看包装上高大的丰城轮,都一惊,这是所有“澳洲烟”里最高档的。战士们平时抽的都是“高山岭”和“百仞滩”,新军目前是穿越集团卷烟厂的第一大客户。
  “副中队长,这‘澳洲烟好是好’,为啥都要写着‘少一口,续一秒。掐一包,多一天’呢?”战士们打量着精美的包装上这句煞风景的话语,奇怪的问。
  “呃……因为这是一个澳洲长者说的。而且吸烟确实有害健康,什么痨病,癌症,都和这烟有关。执行任务提提神,抽一根也就抽了,平时尽量还是少碰为好。”徐工也划了一根火柴,自己点了一颗烟,蹲在地上装模作样地抽着,其实根本没往嘴里进。他打量了一下正在休息的战士们,捡起一块石头端详了一下,“同志们,累不累?”
  “不累!”战士们纷纷表态。
  “行,一会开饭,草地凑合吃。晚上睡觉把被子都拿出来,现在不比盛夏,开始降温了。”徐工嘱咐完了,站了起来,“苟飞,过来,跟我一起安排一下哨兵。”
  月朗星稀,明亮的月光把周围的林子和山脚下蜿蜒曲折的道路照的一清二楚。战士们盖着各自的行军被,枕着胳膊或者自己的背箱,在散兵坑里睡着了。这里蚊子要比盐场多的多,每个散兵坑都放了驱蚊香,只是不能生火点燃,驱蚊效果聊胜于无。哨兵都就位了,四个哨兵分别监视四个方向,两个小时一换。
  徐工躺在掷弹筒阵地里,看着黑夜发呆。夜深人静,可以心无旁骛的思考,徐工突然觉得这个前哨警戒阵地完全没有必要——盐场有一千多人职工,而且都进行过军训,要去找盐场的麻烦需要相当的实力。一般的土匪根本不可能,除非是大明的官军,还得是相当规模的否则让盐业工人给逆推了都说不定。军委会这样高度的紧张,只怕还是台风带来的损失过大导致的神经过敏。不过得益于此,他第一次能在一个独立的地点,独立指挥部队。而在此之前,他都是给聂义峰当帮手,或者说跑腿的。虽然挂着一个“政治副中队长”头衔,可是连CCP都没有,搞个毛线的政工?徐工崇拜的政工,是高举TT-33,在MG34密集的弹雨中站起来,振臂高呼:“同志们!跟我——前进!乌拉!”,然后冲在最前面,这才是真正的政工,不是被布尔乔亚污化丑化的政工,也不是现在这样,做连队的保姆。当然,这个保姆是自己执意要来的。当初第一次反围剿之时,听说百仞城出了个受伤不下火线的战斗英雄,自己就很诧异。他没想到,在这个穿越五百废柴中,竟然有一个如此英雄主义的达瓦里希的人物!后来和聂义峰认识后,发现大家都曾在俄罗斯留学,立场都偏左,都是军宅后,自己简直对这个“战斗英雄”崇拜的无以复加,一起在大鲸号上打了一仗后,更是基情值MAX,直到海军步兵成立,自己以身相许来做了二把手。可是,这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黄俄苏粉,他很看不惯陆军的德意志做派和海军的IJN风格,他急切地想搜罗更多的达瓦里希,来建立一支Китайская Красная Армия,ККА中国红军……恐怕现在只能想想,聂义峰对比不感兴趣,执委会本质上资本家买办地主集团更不可能……
  徐工仿佛看到了有一天,穿越国苏维埃大会的盛况。督公说,本时空的历史将因为穿越集团的到来而与旧时空发生根本性的不同。徐工认为,此话对也不对。对,是因为穿越集团有开挂一般的技术代差,即便不能全部复活,就算现有复活的技术也足够把17世纪任何一个对手打的屎尿横流了。再加上蝴蝶效应将会愈演愈烈,一场时空风暴即将来临。不对,是因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物质决定意识。随着穿越国的发展,穿越国经济越发达,来自内部的压力将会越大。如今这样靠一些施舍让土著磕头叫爹的日子终将结束,人民终将觉醒并开始更加崇高的斗争。最终,穿越国人上人的美梦是不可能实现的。试看将来的本时空,必将是赤旗的世界!
  想到这里,徐工带着一种使命、责任与神圣感,坐了起来,掏出本子唰唰地写着——
  《中华布尔什维克党党歌》
  于是,旧时空的前苏联/俄罗斯联邦的国歌,在徐工的彻夜苦思中倒了血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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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7:44:56 | 显示全部楼层

165.继续赶鸭子上架的芳草地(一)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35 编辑

  何婧在泪水中,脱下了蓝色的护士服,换上了两个口袋的归化民职工服。摘下了鸽子似的护士帽,露出了乌黑的头发。百仞总医院的护士们还有实习的护校学员,一个个都泪人一般,和她们的好朋友、大师姐拥抱告别。在台风来袭时,何婧挡在一个病人前面,飞溅的玻璃碎片直接扎进她的左臂,留下了一个又长又深的大口子,就差一点就切断了动脉血管,但是韧带却被锋利的碎片割了个正着。虽然经过百仞总医院全力治疗,几个大佬亲自出马动了两次手术,但是穿越集团在本时空根本无力恢复旧时空哪怕百分之一的医疗能力,最终的结果仍然非常遗憾——何婧的左臂,让她不可能再当护士了。时袅仁和一众穿越者医生都无比遗憾,这种伤,在旧时空,一个小小的县级医院就能搞定。然而现在,一众人空有各种博士、硕士、主任医师、副主任医师的头衔,却无能为力。一个何婧,一个郭芙,这对百仞总医院最著名的一对姐妹花,是医学大佬们心目中未来的接班人,所以是照着未来大三甲医院科室主任的方向培养的。结果一场台风,折了一朵,损失惨重……
  “婧姐……一定要走么……”郭芙哭的像个泪人。这个年长她一岁,每天如同大姐姐一样照顾她的女孩,她羡慕过、嫉妒过也感激过。现在突然要走了,郭芙拉着何婧受过伤的那条手臂,怎么也不松手,“我们去找时院长,首长们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
  “好了,你也是学医的,应该知道,就算是澳洲医术,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好了好了,我又不是死了,只是去别的地方工作了。还有见面的机会,为什么要哭啊……”何婧抱着小妹妹,一条手臂轻轻拍着郭芙的背。
  “何婧,有时间回来看看,百仞总医院永远都是你的家。”河马大佬说出了旧时空千篇一律的告别词,在本时空却是无比真诚。
  “谢谢首长。”何婧立正,点点头,又给姐妹们挨个擦了擦眼泪,“好了好了,还要工作呢!快去吧!”
  何婧背起自己的新军同款背包,装着自己的物品,其实也没什么东西,除了配发的生活物品,就只有聂义峰送给她的两身临高淑女裙装。百仞总医院外的街道正在施工,改进排水设施进行路面硬化。艾晓茜骑着一辆自行车,等在门口,还有两个归化民打扮的人,恭恭敬敬地候着。一见何婧出来,几个人上去就磕头:“恩人啊!恩人啊!”
  “快起来……快起来……”不知什么时候起,以前经常磕头的何婧,也开始不喜欢磕头了。
  “姑娘的救命之恩,小人没齿难忘啊……”一个职工咣咣的磕头,每磕一下都要拱手行礼,正是台风来袭时,被何婧挡在身后的那个病人,如今已经痊愈了。
  “何神医,何神医,小的是林村来的,当初如若不是何神医相救,小的全家恐怕早已死绝了。”另一个人是林村人,何婧已经记不清他叫什么,只是很面熟。
  “快起来,快起来,我怎么当的起,快起来。”何婧脸红红的,费了好大劲才把一个劲磕头的两个大男人扶了起来。两个汉子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停地行礼。
  其他护士们看着,心里都感觉暖暖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句话她们都是知道的。只有病人亲口说了一句“谢谢”的时候,这些昨天还随时会饿死的女孩子们,才知道生命原来是如此的美好。
  “就是这么巧,老冯和老方都在芳草地的工地上,聊天的时候说起你要走,执意要来见你,我们就一起来了。”艾晓茜给何婧抹去眼泪,何婧看上去比过去成熟多了,但毕竟还是个17岁的小女孩,心肠还是很柔软的。
  “谢谢艾姐。”何婧微笑着点点头。
  河马大佬喃喃道:“哎呀,什么时候归化民才能不一口一个首长,像朋友一般称呼……难怪何婧人缘好,这个‘最像现代人’果然名不虚传,小聂运气真他妈好!”
  “别胡说八道。”时袅仁推了河马一下,四下看了看。当前阶段,无论是土著发自内心的还是环境胁迫的,让他们对穿越众“首长”的绝对崇拜还是很有必要的。至于像何婧这样的,只能说聂义峰的命真是太好了。
  “好了,上车,咱们走了。”艾晓茜跨上自行车,拍了拍后座。何婧抱着自己的背包坐上去,向曾经的同事、朋友和首长们挥手告别。
  何婧以后的工作地点,是芳草地。
  百仞总医院折了一名最好的护士,这事竟然还引起了执委会的重视,劳工头子邬姆莱亲自打电话到百仞总医院询问情况,得到目前医疗条件无能为力后,不住地叹息。毕竟现在每一名站在最前面的归化民,都凝聚了穿越集团无数物质投入、也付出了很多心血甚至感情,现在突然打了水漂,于情于私都很难接受。在百仞总医院解释了整整四遍何婧的手臂以现有的医疗条件根本不可能完全康复,而且也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期后,执委会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他们的人才养成工程,遭到了一个不大不小但真的很遗憾的挫折,遗憾之余,大家也笑骂了一会聂义峰命好。关于何婧的去处,倒是引起了几个实权部门的争夺,一个拥有丰富的和土著、归化民、穿越众工作的经验、拥有丙级文凭、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拥有一定的医学知识而且还有“最像现代人的土著”这一头衔的高级归化民,每个部门都想把何婧挖到手,好好管管手下那群要么死气沉沉要么无法无天的土著们。当然,何婧并不知道这段首长们关于她的互相问候——最后,教育委员会得逞了,原因很简单:芳草地缺老师,缺归化民老师。扩大归化民老师的队伍,就可以把被束缚在初级教育、扫盲教育里的穿越众教师解放出来。毕竟让一个理工大学的毕业生在初小教三四一十二,是一件非常扯淡的事情。当然,很多部门并不买账,但是胡清白祭出了“听说你们想在芳草地找生活秘书?”的时候,所有人都集体闭嘴。
  于是,何婧成了一名老师,来到了芳草地。
  台风没有对穿越集团下了血本修建的芳草地造成什么大的损失,只是摧毁了后来修建的长廊,还把操场跑道铺的煤渣冲的那个叫干干净净,那是一丁点都不剩。因此,芳草地现在正在加紧修复操场和长廊,教学活动则正常开展。
  穿越集团的教学,现在进入了一个比较混沌的状态——因为连续的人口迁入,几乎每个月都有新的适龄的儿童和少年入学,这就导致了老师们不得不花费极大地精力,为了照顾这些新生而返过头去讲之前已经讲过的东西,进而导致原来的学生新的东西学的不及时,而新来的学生旧的知识还跟不上,两头都耽误的情况。而且由于穿越集团现在急缺人才,标准已经降低了能一加一等于二,能说普通话即可的程度,因此目前芳草地无论初小还是高小,本质上和速成教育没什么两样。学生们没学多少知识,就不得不提前毕业开始工作。1629级高小,他们实际的学习时间还不到一年,就已经匆匆毕业,走上了不同的岗位。现阶段一切因陋就简没问题,但是教育委员会明确指出,这么干,是对人才极大地糟蹋和浪费。缺乏必要的知识,这些孩子将来只能从事最简单的劳动,固然缓解目前人才短缺的现状,但从长远来看坑了孩子也坑了穿越集团。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教育委员会决定,在初小成立一批实验班。这个实验班将独立在芳草地现有教学之外,将完全按照旧时空学期学年制度,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进行完芳草地全部的九年教育。换句话说,这个实验班,是本时空17世纪第一个九年义务教育实验班。如果按照芳草地“压榨他、奴役他、像鹰犬一样追逐他”的教育手段,待到九年后孩子们毕业,那基本是相当于旧时空高中生的水平——届时无论是参加工作,还是进入到时候就已经出现了的大专院校,都比现在一群充其量只是小学生水平甚至还不到的毕业生强得多。总之,这批实验班,探索的将是一条如何把旧时空已经很成熟的教育体系,移植到本时空的路子,而不是现在一味迎合建设需求。
  这个计划早就在准备实施,无奈被台风打断。台风过后,芳草地立刻在初小进行了一次摸底考试,所有考试不及格的学生全部被刷下,然后所有截止到目前新入学但还在检疫期未分班的孩子们也被集中起来。从这两拨人里筛选出5-7岁的孩子,组成了这批实验班。按照教育委员会的计划,以后每个学年,都要照此组建实验班。未进入实验班的孩子,就只好仍然按照以前那样,在国民学校普通班学习,或者直接进入职业学校去当学徒。第一批实验班,一共九个班,共315个人。为了保证实验班能够按照比较正常的九年制教育进行下来,师资配置上也一改过去赶鸭子上架的方式,采用了专职教师——芳草地的“孩子王”艾晓茜卸去了师范速成班班主任的职务,担任实验班教务组长兼实验1-3班班主任,同时仍是初小学部教务主任。师范速成班学员徐婷卸去初小代课老师职务,兼实验4-6班班主任。至于实验7、8、9班……
  “啊?我?”何婧瞪大了眼睛。
  “对啊,胡首长的意思是你来。当然,这只是暂时的,最终我们还是要实现每个班一个班主任,那样才能更好的监督好每一个孩子。”艾晓茜说道。
  “可是,我没当过……没当过老师……”何婧觉得压力确实有点大。
  “你在护校,不也有时候需要给二期、三期学员代课么?其实差不多,初小一年级,学的东西不多,非常简单。只是一个人教除了体育课以外的所有课,累是肯定的。”
  “好,我服从安排。”累,何婧是断然不怕的。
  “嗯,其实也没什么,有我呢,我帮你。你和徐婷都是丙种文凭,可以共同提升。”艾晓茜笑着说,向等在一边的徐婷一招手,“来,徐婷,认识一下,咱们实验班新来的老师,何婧。”
  “你好。”徐婷伸出手,何婧也礼貌地伸出手,稍一欠腰,向她问好。
  “好了,徐婷,你带何婧熟悉一下校园,还有宿舍什么的,你帮她办好,我先把这些作业交接完。对了,中午咱们一起吃饭,以后就是咱们三个娘子军干革 命啦!”艾晓茜大大咧咧地口不择言,两个17女孩在琢磨着“娘子军干革 命”是几个意思。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到芳草地,但是芳草地之大仍然超乎何婧的想象。初小教学楼、高小教学楼、中学教学楼、图书馆实验楼、食堂、学生宿舍、操场、校办农场、校办工厂、小花园等等等等,这还仅仅只是国民学校的部分。还有一些院中墙围起来的不同的校区,是芳草地教育园麾下,其他的教育部门——军政学校校区、工农业职业技术学校校区、某神秘部门校区、某有关部门校区,当然,还有医护学校校区。何婧所在的护校一期,芳草地至多还是一片工地,二期也只是宿舍在这里,直到三期才有了这片漂亮的校区。不过这些职业教育校园和芳草地国民学校基本处于背靠背,各自独立的状态。
  “真漂亮……”何婧赞叹道。澳洲首长给她最震撼的地方,就是他们总是很认真的对待每一件事情,无论这件事情多么伟大,或多么渺小,首长们都会十分认真。在何婧的记忆里,何家庄也是有开蒙学堂的,当然那里没有女孩子的份,一个县学的童生在那教孩子认字。这个何婧小时候记忆中的“学校”跟何婧眼前的芳草地比起来,简直就是本地针头和“澳洲针头”的区别。
  “澳洲首长们,为了教书,真的是不辞辛苦。”徐婷讲起师范班和代课时的所见所闻:中午的时候老师们要忙着批改作业,然后仰在椅子上迷糊十分钟,闹钟一响腾地就跳起来去上课。学生们在食堂狼吞虎咽的时候,老师们在办公室啃着草地干粮批改作业。学生们晚上已经入睡了,教师宿舍仍然灯火通明,教研还在进行。而一大清早,当学生们开始围着操场跑步时,老师们已经在等候孩子们了。
  “为什么不多找一些老师呢?”何婧不解,“找一些旧读书人,也可以帮帮忙啊?”
  徐婷摇摇头:“首长们说:‘路线不对,知识越多越反动’,澳洲首长好像很不喜欢旧读书人,独孤首长好几次强调他们不是读书人,叫酸腐文人,什么‘臭老九’……而且,旧读书人的知识和澳洲首长们教的完全不一样。就说这汉语拼音和澳洲汉字,旧读书人就根本教不了。”
  “也是……”何婧对旧读书人没有什么感觉,因为这些在她之前的生活中是根本不存在的。她的生活,分水岭是当初在博百公路边的茶摊。
  两个人走到一个半封闭的院子外,徐婷停下脚步,何婧好奇的看了看这个和国民学校似乎并无两样的院子。徐婷张望了一下,笑着说:“小首长们正在上课呢。”
  “小首长?”何婧来了兴趣。说起来,这一年多来,见得最多的是成年人,还真没怎么见过澳洲首长自己的孩子们。
  “嗯,这里叫‘学园’,也属于国民学校,不过是胡首长亲自管理教学,这里的学生是小首长,还有一些学习非常好的孩子。他们学的知识和国民学校也不同,要难得多,澳洲首长的孩子就是聪明。”徐婷的语气带着羡慕。当初她也是差一点入选学园,后来因为师资匮乏,在胡清白的劝说下报了师范班。当然,徐婷并不知道胡清白的真实用意——和小穿越众一起上课,在很多“满脑子封建残余”的学生眼里就是“陪太子读书”,一个个地都心思不在学习上。在出了几次学园学生欺凌国民学校学生后,胡清白对选拔学园的陪读慎之又慎。
  “哈,真有趣。”何婧笑道。
  徐婷打量着眼前这个短发女孩,觉得怪怪的:“感觉,你和澳洲首长们好像。”
  “啊?”
  “嗯,澳洲首长们,很爱笑,而且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你也一样。”徐婷如是说。
  何婧不说话,她当然听说过自己“最像现代人的土著”这条评语,她大体明白这是首长们的赞美。最初的时候,是一个姓杜的首长,给那时候连教室都没有的国民学校讲课,逼着不善表达的女孩子们放声大喊。后来,何婧处处模仿澳洲人的行事风格,慢慢的,从模仿也变成习惯,再后来,习惯成了她本身自带的一部分。那时的何婧觉得,只有改变自己,才不会辜负父亲送她们投髡谋条好出路的愿望——总比给祁大户当侍寝锢婢这样的同房丫鬟强得多,那连小妾都不如。后来,她成了穿越集团的一部分,而且对某个人,是极其重要的一部分。
  “好了,我们去宿舍吧,不远了,前面就是。”徐婷指了指前面,绿树荫荫旁一片典型的澳洲式四方盒子的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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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7:45:33 | 显示全部楼层

166.继续赶鸭子上架的芳草地(二)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35 编辑

  芳草地的教职工宿舍和百仞总医院的宿舍没什么两样,都是四个人一间屋,睡得是上下铺,床都是木材加工厂的作品。现在的加工水平上来了,木料经过打磨还奢侈地上了漆,不再有会被刺扎手的烦恼。何婧在徐婷的帮助下把床铺铺好,一边还不停地说谢谢。徐婷知道何婧手臂上的伤是为了保护病人留下的,还落下了后遗症,心里很是佩服这个不比自己大几岁的女孩,于是她主动搬到了上铺,把下铺让给了何婧。然后看何婧一条胳膊吃不上劲,干脆替她铺好了被褥,整理好了衣柜和储物箱。
  “这是宿舍的钥匙,艾老师都准备好了。在这里,所有的首长都喊‘老师’就好了。”徐婷把一把蓝灰色的钥匙交给何婧。
  “和医院一样,所有首长都喊‘主任’,我懂。”何婧笑着说。
  徐婷又给何婧讲了哪里是卫生间、哪里洗漱,接着带何婧去领了教师证——交上一张照片,盖上芳草地的钢印,一本小巧的证件就拿到手了。上面写着姓名、性别、出生年月日、籍贯、工作岗位和职务外,还有职称。随着穿越集团的经济社会生活中全面落实职务职称等级制度,芳草地也制定了一套职称制度。基本上就是在旧时空职称制度的基础上进行了简化,分为三级、二级、一级、副高级、正高级,对应百仞总医院的见习医师、医师、主治医师、副主任医师、主任医师——目前只有这两个脱产“事业单位”完成了职称评级。而穿越集团庞大的行政官僚系统,还在对照搬旧时空制度,还是原创一套制度,还是借鉴某种制度上吵得不可开交。用胡清白大佬的话,就是“穿越大业八字还没一撇,一个个就已经做着大老虎的美梦了”……徐婷和何婧都是初来乍到,两人的教师证上都是“三级”,不同的是何婧的后面多了一个“甲”字,三级甲等基本等同于二级教师了,只差一个实际业务而已。
  “真羡慕你,是三甲……”徐婷看着何婧的教师证,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所有师范班的代课老师只能从三级开始。
  何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三甲”?倒是和医院里主任们经常说的澳洲医院名字似的。
  “好了,现在你就是咱们芳草地的正式老师了。”徐婷微笑着鼓掌祝贺。
  何婧端详着这本小巧的证件,看着“芳草地教育园国民学校”、“初小”、“实验班班主任兼任课老师”等几个字样,觉得以后的日子还会更好的。
  一切办理妥当,两个人重新回到校园里,孩子们下课了,到处都有蓝色的小身影,或在走廊里打闹,或把刚下课的老师围在门口问这问那,或撒丫子往宿舍跑准备换运动服,一切都是那么充满朝气,充满阳光。何婧美滋滋地看着身边不停经过的人,学生们非常懂礼貌,看到两个兜的归化民职工装立刻停下脚步,恭敬地鞠躬:“老师好!”,何婧也驻足还礼。真羡慕这些孩子,有这么好的校园。何婧回忆起刚被父亲送去投髡的时候,在闷热的检疫营里恶补普通话和常用汉字的情景,别人睡觉了自己借着月光背鬼画符一般的汉语拼音,被宿管抓了好多次。还有那个人,时不时地教大家唱一些澳洲歌,唱的一屋子少男少女对神秘的澳洲充满了向往。那个人答应自己,会带自己去澳洲,何婧知道也许这永远也不可能,但是她还是很开心地选择了相信。
  初小实验班并没有独自的办公室,只是在原来的大综合办公室里单独摆了几张桌子、几个柜子,这就是全部家当。空置的办公室不是没有,只是现在没有足够的老师用起来。徐婷和何婧回来后,艾晓茜热情地把何婧介绍给大家:“这位是何婧同志,原百仞总医院一级护士。因为之前台风,保护病人手臂负伤,没法再给人打针了,胡校长找了执委,要到了咱们这里。”
  何婧从艾晓茜的语气里,知道面前这几个老师都是原汁原味的澳洲首长,急忙鞠躬:“首长们好!”
  “哎呀,你可千万别给这他们好脸,一个个都是人面兽心的家伙……来,给你介绍一下,胡长老就不说了,PASS掉!”艾晓茜亲昵地拉着何婧,大大咧咧地说着,一句话让胡清白脑袋上咣当砸下一排黑线,表示严重抗议。艾晓茜不理会他,直接介绍其他人,“这位是袁老师、这位是肖老师、这位是白老师、这位是张老师、这位是董老师、这位是方老师、这位是钱老师、这位是戴老师……”,何婧恭恭敬敬地向每一名穿越众教师问好。在她的概念里,澳洲首长们喜欢自嘲自己是多么的人面兽心禽兽不如,但他们每个人都掌握这自己想都想不出来的丰富的知识,都是有文化的人。认识完了穿越众老师,艾晓茜又给何婧介绍了一群规划民教师,全部都是师范速成班的代课老师——自从出了一次强奸未遂事件后,怒不可遏的胡青白辞退了全部穿越众代课老师。而那个受害的女生,为了穿越集团的脸面,则是一个不能明说的结局……可以上黑材料了。
  “好了好了,何婧同志,你也不用客气。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以前校卫生室没少麻烦你。”胡青白笑着说。
  “应该的,首长。”何婧当然知道,说“不用客气”的时候还是要客气一些。
  “怎么今天小聂没来送你?”胡青白也是一个八卦分子。
  “那个家伙,在马袅干活呢,没看见通报上,还表扬他们什么突击队模范……”艾晓茜说道,何婧微笑的点点头,在别人面前听到自己男人的好话,已实为人妻,脸上本能的微笑起来。
  “行了,见面会也开了,都有很多活,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小艾,何婧有什么不懂不会的,就交给你了。当然,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所有人。你们初小实验班要抓紧,尽快开始上课。严格来说这都快期末了,你们白白少了半学期时间,要抓紧。”胡青白说着,已经开始低头批改作业。其他老师也和何婧打了个招呼,各忙各的,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而紧张的气氛。
  艾晓茜拉着何婧坐在拼在一起的三张办公桌旁:“这三张桌子就是咱们实验班,这张空的是你的。”,一张背对门口正对窗户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初小实验班课本、备课本等等资料,还有文具,是艾晓茜自掏腰包去买的。
  “我没当过老师,还有很多不会的。”何婧虽说并不畏惧今后的教师生活,但多少还是有点对未知的畏惧。
  “所以,现在我要教你了,我可是正经师范大学毕业的!”艾晓茜一脸自豪,突然反应过来何婧可能不明白“师范大学”是什么,也无所谓了,自己坐在何婧身边,打开了备课本,向徐婷一招手,“来,徐婷,你也过来,上次你的备课还是有些不足,一起听一下,咱们共同学习!”
  姜珊一身芳草地校服,亮蓝色的小褂显得她肤色特别黑,好像所有的小孩来到芳草地起初都是一个干瘪黑瘦的模样,得过几个月才能有些朝气和生机。再加上光秃秃的尼姑似的小脑袋,简直滑稽的不行。她趴在窗户上,看着学校外的天地,那里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一场洪水过后,姜珊的世界里再也没有熟悉的人,爸爸、妈妈、哥哥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被好心的澳洲人带了回来,有了吃有了穿,然后就来到了这个被称作“芳草地”的地方。她听爹说过这个地方,澳洲人办学,爹甚至打算去投髡,这样就能把自己和哥哥都送到这里来,不做睁眼瞎,可是娘不同意,村里的大户也是百般劝导,髡贼必不久远云云……现在自己站在了芳草地的校园里,已是物是人非。五岁的孩子可能还懂不了许多事情,但是姜珊懂得,过去的日子,已经永远画上句号了。
  熬过了近乎羞辱式的“净化”,姜珊和所有被称作“洪水孤儿”的孩子全部进入了实验班。班里分成好几批人,一目了然,有从普通班调过来的学生,他们的面色要好看一点,可能是因为吃了几个月澳洲饭的原因,说着一口蹩脚的澳洲新话;还有一批人是职工的孩子,他们的家人都在澳洲人的工厂和农庄做工,他们早就经过了净化,头发已经长出来了;第三拨,就是自己这样的“洪水孤儿”,在台风山洪中失去了家园和亲人。还没有上课的时候就发生了几次欺负新生的事情,特别是那些普通班调过来的学生,有几个男生总是一副老大的做派,专门欺负“洪水孤儿”,对此学校进行了严厉地处罚,听说领头的那个还处罚了家长。职工的孩子们相对友好,特别理解刚刚接受净化的孩子们的心情,时不时地开导他们,还说现在没有虱子没有虫子的日子真好。确实,姜珊也觉得,自从净化完后,身上再也不痒了,只是偶尔每天需要涂药膏的那几处地方会痒一下。姜珊不知道澳洲人是用了什么办法,赶走那些讨厌的看不见的小虫子的。
  何婧左臂夹着备课本和教材,走进教室。学生们喊着“先生来了”,纷纷入座,刚才还乱哄哄的教室一下子鸦雀无声。
  “上课!”何婧用临高话喊道,还是有些紧张。
  “起立!”姜珊在班委选举中,荣获班长一席。不知为什么,澳洲人特别喜欢女孩子抛头露面。
  “同学们好!”何婧鞠躬。
  “老——师——好——”一屋子的南腔北调。
  “请坐。”何婧微笑着点点头。
  “坐下!”姜珊喊完口令,自己已经逃命似的坐下了,心脏扑通扑通跳着。
  何婧已经观摩了好几次艾晓茜上课了,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抑着紧张的心情,看了看面前35个黑不溜丢的小孩子,让自己显得严肃但又温婉:“同学们,今天是我们正式上课的第一天。大家来自不同的村庄,甚至来自不同的地区,在芳草地,希望大家能融合成一个共同的集体。在这个共同的集体里,像前几天的事情,我希望不要再发生……”,最后几个字,何婧加重了语气。
  学生们不敢出声,前几天几个大孩子欺负新入学的小孩子,听说现在都在符地魔那里当苦力——劳改队符队长“符地魔”的名号,现如今已经被很多村子的奶奶们拿来吓唬小孩:不听话?再不听话就把你送到符地魔那里!十分的管用。
  “我们的第一节课,学习汉语拼音。”何婧在黑板上挂起一张巨大的汉语拼音字母读音表。这是大图书馆的杰作,按照芳草地的教学,汉语拼音是要在一节课45分钟之内全部教完的,并不展开一些无关内容细讲,学生们会用即可,没有任何废话。大图书馆基于此,根据旧时空的汉语拼音表,只做了足有整个黑板大的汉语拼音图示,上面除了旧时空喜闻乐见的“大白鹅”之类,还有简单的词组和语句来帮助学生们加深记忆。芳草地非常喜欢这份图,一下子就印了五十张给初小使用,当然,胡青白在半边天也破费了不少感谢宴。
  “汉语拼音,是一百年前的澳洲大儒发明的,来帮助我们说话的时候,说的标准、清晰。有的同学在之前的学习中已经学会使用了,你们要多帮助还没有学习过的同学,来现在跟着老师,念……”何婧举着教鞭,指着第一个字母,“阿——”
  讲台下,一片南腔北调的“阿”。
  “阿——阿?阿~阿!”接着是经典的汉语拼音四个声,台下又是一片口味各异的模仿。
  “现在跟老师读例句,啊!牡丹!百花丛中最鲜艳。”何婧继续说道,台下有学生痴痴地笑起来,让她有些生气,也有些紧张。
  “安静!不要笑!”姜珊身为班长,一下子站起来,吓了何婧一跳。
  “好了,班长,你维持课堂纪律,值得表扬,但是下次要注意,你可以打报告告诉老师。”何婧看了看这个小孩子,给了她一个鼓励地微笑。姜珊坐下了,继续标准的“手臂叠在桌子上”姿势,认真听讲。
  “我们继续,波——波——”何婧记得艾晓茜说的,永远不要因为熊孩子们耽误上课时间。
  “波——波——”
  “波——波?波~波!”
  “波——波?波~波!”
  果然,熊孩子还是熊一顿最好。
  在胡青白“压榨他、奴役他、像鹰犬一样追逐他”思想的指导下,汉语拼音26个字母、4个读音、近200个词组,在一节课的时间内就全部讲完了,孩子们已经处于懵圈的状态。从科学教育的角度,这属于严重的超过孩子们的接受能力,属于典型的低效教育。但是芳草地别无选择,他们的九年教育,可是要学完相当于旧时空3年幼儿园+9年义务教育+3年高中的全部,至少是大部分知识,时间压力和紧迫性可想而知。何婧按照艾晓茜的建议,把汉语拼音图标留在教室,打算挂在墙上。可是她的左臂怎么也用不上力气,只能一只右手努力往墙上的钉子挂着。
  “老师,我来!”两个小男孩自告奋勇,把椅子架到桌子上,爬了上去。普通班转过来的学生,也不全是班霸之类。
  “老师,您胳膊怎么了?”一个小女孩问。
  “刮台风的时候,老师受伤了。”何婧笑着说。
  趴在桌子上,正在看着课本上的字母表发呆的姜珊听见了,抬起头,看着何婧,不说话。
  “这张汉语拼音表这段时间会挂在教室里。下节课,我们将学习课文。课文上会有拼音,这是对这节课内容的巩固和复习。大家如果有不明白的,不会的,不要掩饰,不会就说出来,大家一起帮忙,这样很快就会记住了。等汉语拼音完全会了,课本上所有的文章你就都能读了。”何婧扶着挂图表的学生下了桌子,嘱咐着学生们。
  “一点也不假,汉语拼音我们在普通班也学过,很神奇的,学会之后,这些课文全都能读的明白!”几个普通班学生满脸的“我比你们学的早”的优越感,让其他新生们很是羡慕。
  “好了,大家休息吧,注意上课铃!”何婧回到讲台,准备着下节课的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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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7:46:11 | 显示全部楼层

167.肃清反革 命及怠工特别审计委员会(一)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36 编辑

  火力支援排在谭岭窝了整整两天,还真逮到鱼了。在巡逻的时候,战士们发现了两辆满载的牛车,慢吞吞地在林子里鬼鬼祟祟的走着。这个方向是向澄迈去的,有意避开了道路和谭岭,明显心里有鬼。而且话说回来,马袅压根就没有过任何与澄迈的业务,去这个方向百分之百不正常。被“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洗脑了的战士们,不等请示,当机立断发起攻击,赶车的人试图反抗,被一刺刀结果了一个,俘虏了两个,其他人一哄而散。俘虏很是嚣张,大骂认不认识某某山主。战士们根本不鸟他,赏了他一枪托后径直检查货物,一下子傻眼了——两辆牛车装满了盐,一袋袋白色的盐袋整齐地放在一口口货运标准箱里。徐工得到消息后,亲自带了一个班前来增援,心里激动着:可算是让我逮着了!没白让蚊子喝了两天血!
  树林里,战士们组成了标准的警戒队形,把两辆牛车围在中间,两头老黄牛一个劲的吃着草,对周围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徐工皱着眉头,看着大车上一口一口崭新的货运标准箱,里面是一袋袋还没有精加工的粗盐。马袅的盐,无论粗盐还是精盐,从来都是走海路,就没走过陆路。俘虏一个劲地挣扎,看样子是哪路山大王的人马,还很狂妄地不把穿越集团放在眼里,连战士们都对他们的无知感到诧异——大兵将至?小朋友,你确定?
  “副中队长,怎么办?”苟飞问。
  “运回去,俘虏也带回去。不过,要注意,不要进城,在城外隐蔽!”徐工脑子一边飞快地运转,一边说着。
  “副中队长,你意思是……”苟飞好像琢磨出什么味道来。
  “你想啊,这盐,盐场自己是没有销售权利的,所有生产的盐都要运往博铺,盐场生活用盐都是从东门市买来的,怎么会有两车盐在这里?而且你们看这俩货鬼鬼祟祟的样,这两车盐,不干净!”徐工严肃起来,战士们互相看看,明白了怎么回事。
  很显然,盐场职工里,有人吃里扒外!
  “这可是本时空第一起腐败案件啊!”徐工在心里想着,没有说出来,看了看苟飞,“先派个战士回家报告,我带一个班,押运回去,苟飞,你安排部队,继续搜索周围的林子,看看还有没有新的发现。”
  “是!”苟飞立正。
  得到消息后,聂义峰马上明白了徐工为什么还专门派人回来提前报告一下,这是怕盐场里的某些人看到牛车回来以为事情败露而逃跑。聂义峰当即让战士即刻返回,牛车不来盐场,直接去红牌。报信的战士也不知疲倦,马上就往回跑。聂义峰转头就向百仞通报了情况,半个小时后,百仞回电:肃清反革 命及怠工特别审计委员会同意你部计划,安排好外围防控,勿要打草惊蛇,契卡人员已经出发,请于红牌港接待。
  “肃清反革 命及怠工特别审计委员会……这泥马……什么时候又成了这么一个部门!”看着电报,聂义峰只觉得头上飞过了一大群乌鸦。作为一名俄粉,他当然对这个旧时空大名鼎鼎,让人不寒而栗的情报安全部门十分熟悉。“喂,小苹果,你要滚到哪里去?要是混到肃反委员会手里,你就回不来了!”,这恐怕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读者们,要远比保尔的自白更熟悉的一段话,“契卡”的淫威可见一斑。
  “这肯定合徐工的口味……”聂义峰苦笑道。他知道徐工在本时空的最大的梦想,就是重建一个苏维埃俄国,再搞个中苏同盟,赤旗插遍地球balabalabala……
  红牌在台风中受损较小,短短几天就全部整修完毕了。留守的突击二排,除了日常的站岗、支农外,就是帮助海军修复受损的037——百图基地的037已经彻底废了,整个舰尾被大浪扔到了岸石上,拍成了碎片。计委严令许延亮,把残骸全部拆解下来运回博铺,一块船板、一颗铁钉、一段铁骨、一片船帆都不许少。博铺主基地,完全沉没的037被打捞出水,上船台准备修复。被扔上岸的037龙骨肋骨都严重变形,已经没有了修复价值,准备拆解回收零件。而充当阻塞船的三艘037,“蛟龙猛虎艇”的称号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好运。大孙头遵守诺言,亲自带队把三艘船都挖了出来,只是决口巨大的吸力让其中两艘严重变形只能拆解,仅6102艇基本完好,送回博铺重新舾装。这下子,十艘037已经报销了四艘。因此,红牌港的两艘037格外受重视,海军专门派来了技术力量,帮助修复。修船是技术活,海军步兵帮不上忙,只是出于同志战友之间的互帮互助精神,给打个下手跑个腿什么的。两艘037很争气,一艘船头堵漏成功,另一艘破碎的船壳板替换完成,两艘船都完全的浮在码头上。
  “这次海军可是吃了大亏啊……”聂义峰看着码头上的热火朝天,感慨着。说起来,这次新军的损失,超过之前任何在战斗,果然,大自然发起飙来,人类总是渺小的。
  “中队长,你看!船来了!”龙美尔指着夕阳染红的海面,一艘登陆艇正疾驰而来。
  “可真准时。”聂义峰看了看手表,基本上是博铺到红牌的标准航时。
  登陆艇很快靠岸了,一个煞有介事披着风衣的穿越众,带着几个面色严肃的归化民,气场十足地下了船。聂义峰略一打量,便迎了上去:“欢迎契卡工作组莅临指导工作。”
  风衣男一股捷尔任斯基附体的王霸之气,走上前来握手:“您就是聂义峰同志?”,连说话都有阵阵阴风。聂义峰注意到,风衣男的胸口别着一个徽章,果然是旧时空契卡经典的利剑盾徽,只不过中央的文字写的是“审计”。
  “Здравствуйте товарищ ЧК!”聂义峰脱口而出,一股俄罗斯南方口音混杂了山东大葱味的奇怪俄语。
  “您会俄语?”风衣男虽然盗用契卡的大名,但显然是不会俄语的。
  “会一点……言归正传,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契卡同志。”聂义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谢谢,上尉同志。”风衣男点点头,阔步而去。
  红牌军营会议室是用木材预制件新建的,原来的已经被台风吹散架,建材回收后被运到盐场废物再利用。新的会议室,还散发着木材与防虫蛀药品混合后的清香。天色已暗,电灯用不上,沼气灯也因为沼气产生不足只能满足食堂炒炒菜,因此煤油灯成了无法享用电力的驻外部队必备装备。木材加工和煤炭加工已经积攒了足够的副产品,脑洞大开的工能委试制了灯油,比不上石油提炼的燃料,但可比传统的一灯如豆强太多了。有些忽闪的灯光下,风衣男取出了一份颇有架势的文件,文件顶端正是中间插着一把利剑的盾徽图案,文件的大意是:裔凡同志及契卡工作人员,有权审计盐场港及盐业公司任何文件,拘留任何人员,任何单位个人都要无条件配合特别审计委员会的工作,最后的落款是文德嗣,公章则盖了几乎每一个职能委员会,除了军委会。
  “您叫裔凡?”聂义峰看着这份无异于尚方宝剑的红头文件,深感穿越集团里脑洞大开的人前仆后继,看样子,此契卡非彼契卡,穿越集团的契卡并不是情报安全部门,还不如说是审计局加一个反贪局更为合适。
  “叫契卡也只是为了借用捷尔任斯基同志一点气场。”裔凡仍旧穿着风衣,保持着王霸之气。
  “这么说也针对穿越众了?”聂义峰笑道。
  “我们和政保一样,永远不承认,但绝对不否认。当然,目前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我们的聂义峰同志在这次私盐倒卖中有任何牵扯。”裔凡一脸神秘的笑容。
  会议室外,徐工正看着契卡的小特务们煞有介事地检查两辆牛车。两头老牛并不在意一群人围着他,还悠然自得地拉了一坨屎。两个战士急忙要清理,竟然被拦下了,小特务们取样记录之后,战士们才得以把这些气味提神醒脑的东西清走。徐工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一幕,回到办公室里:“达瓦里希,你的小特务业务够精的。”
  “上尉同志,首先再次说明,我们不是特务,此刻我们更符合反贪局的身份。其次,这些工作人员,除了财经口培养的审计人员,还有两人是冉警官的弟子。你们也知道,腐败本身是犯罪,其背后更隐藏着犯罪。”裔凡说道,“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去盐场?”
  “最好明天一早,走夜路可不安全。”聂义峰说。
  “现在就走。”裔凡笑着说,“另外副中队长同志,我需要您带部队全程配合,不然工作很难开展。”
  “我明白,需要多少部队?”徐工兴奋起来,虽然此穿越集团的契卡实在是有点水,但好歹也是强力部门不是。
  “一个连。”
  徐工看了看聂义峰,聂义峰点点头:“盐场的部队只要需要,全部都可以动用。只是武器……海军步兵机动中队是去救灾的,除了极少数警卫人员,根本就没带武器。”
  “没关系,中队长同志,我们是去抓人,不是去杀人,对犯罪嫌疑人的审判归法学俱乐部的讼棍们,而且死人对我的工作没有任何意义。”裔凡微笑着,“那么走吧,徐副中队长?”
  送走了契卡,聂义峰发现自己竟然出汗了,也是入戏太深,代入到了旧时空那个神秘部门,不禁对自己是哭笑不得。
  “都他妈是影帝啊……”聂义峰摇摇头。
  在煤油灯的照明下,徐工和一个班的武装士兵护卫着传说中的“契卡”人员疾步走着。红牌至盐场的公路因为排水设施完善,而且是明沟暗沟组合,并没有被大雨冲毁,几天曝晒后,路面已经恢复如初。徐工一边走一边琢磨着,既然现在有了契卡,那以后就会有KGB了?不对……政保这块冉警官已经抓起来了。那还有什么是自己以后有机会插足的呢?海军步兵自己当然不奢望会混上兵种主官的地位,这支部队本来就是人家老聂一手设计的,让自己当自己也不会干着折寿的事。但是功利心的怂恿下,徐工还是忍不住地如同翻书一般,把旧时空许多的政府强力部门一页一页翻查着。翻着翻着,徐工眼睛一亮——紧急情况部!嗯……这次台风加洪水,穿越集团的救援虽然给力,然而说实在的,是各个部门各自为战,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如果不是有21世纪防灾减灾预案的意识,恐怕就要出大事了。而如果能成立一个紧急情况部,无论是抢险救灾还是日常的消防防范还是上树给老太太找猫,就可以更高效的进行……想到这里,徐工暗暗憧憬着这个本时空17世纪的МЧС紧急情况部,不知不觉哼起了歌。
  “您唱的是什么?”裔凡问。
  “没什么……”徐工掩饰道。
  “歌唱动荡的青春……紧急情况部是个好主意,但我不建议你们有这个想法,或者短时间内有这个想法。”裔凡不紧不慢地说着,“海军步兵苏联风味太重,已经让一群哈德党和自由派很不爽了,BBS上有很多人在说你们是‘红牌关东军’,随时会下克上。”
  “我操……”徐工无奈了,“他们怎么不说青年军官俱乐部啤酒馆暴动呢!一群干啥啥不行的屌丝担心干活的人这不行那不行,我靠,老子又不是给他们干活!”
  “这种话,契卡是不在意的,政保那边可能感兴趣。”裔凡笑道,“虽然我本人并不是俄粉,但是我对毛子的许多强力部门还是很推崇的。不过目前的局面,被边缘化的穿越众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我们都属于现有体制的既得利益群体,而既得利益群体去扩张更多的利益和权力,很容易引起边缘元老的爆发。所以,你懂得,想象可以,暂时不要去干。”
  “我懂了……这帮家伙……想做事倒是来做啊!天天喝酒泡妞看片撸炮,就这体格来跑新军300米一趟下不来还不直接猝死了?”徐工无奈地点点头,裔凡只是一脸高深莫测的微笑。
  当盐场的人们一觉醒来后,马上发现今天早上的气氛不对劲。海军步兵今天一个个都神情严肃,站在了港区和盐业公司周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干活,而且其中有很多人手持步枪,还上了刺刀,气氛十分严肃。工人们面面相觑,围在警戒线外,不知道澳洲首长们这是怎么了。
  “清退后,同志,我们在执行任务。”面对围观的人群,外围警戒很是客气。
  “这是怎么了,新军同志?”工人们好奇道。
  “这是执行任务,工人同志,请退后,回到各自岗位。”警卫并不多说一句话。
  徐工从港区大楼里走出来,看了看围观的人群,感慨果然无论哪个时空,国人都喜欢围观,当即走上前去:“这是特殊任务,未经许可任何人不得出入港区和盐业公司,请工人同志们回到各自岗位安心工作。”
  大家一看澳洲首长也是这么说,慢慢散开了,不时还好奇的回头瞧一瞧。
  港区办公楼一间大会议室里,窗户全部拉上了窗帘非常昏暗,一面玻璃后面,契卡的审计人员坐在那里做着记录。屋子中央孤零零的一把椅子,所有接受问询的人,一个接一个坐在那里,背对着窗户,局促不安地回答着各种各样的问题。整个盐场港和盐业公司所有的管理人员、出纳人员和运输工,无一例外,全部在清晨就被海军步兵叫醒了,带到了隔壁的屋子,全部立正站好,在海军步兵的监视下,等待着传唤。
  “昨天您在哪里?请说明细节。”
  “这个单据是您写的?”
  “这个数据,其备案单据在哪,请提供?”
  “为什么这两个单据数字不一致,请解释原因。”
  “据群众证实,这批货号应当是台风之前就已经出厂,为何现在仍在港区。”
  “请解释一下,为何这张单子不在出库清单?”
  裔凡作为专业的财会人员,而且是正经审计出身的大佬,几千张不同数字、不同出处、不同目的地、不同货物的、不同种类的单据,在他眼前如同幻灯片一样迅速的扫过,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现在来看,盐场存在很严重的舞弊行为,不过这种行为更多的是业务不精造成的,而未必涉嫌腐败犯罪。舞弊而不徇私,裔凡是断然不信的,人可能会犯错,也可能会一直犯错,但一个人一直在同一个事情上犯错,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人在这件事上,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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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7:51:17 | 显示全部楼层

168.肃清反革 命及怠工特别审计委员会(二)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36 编辑

  海军步兵指挥部里,徐工掏出了口琴,望着港区办公楼那边,得意的笑着。能配合穿越集团的强力部门逮到一批腐败分子,这也可以说是立功了。而且还是配合传说中的肃反委员会,不由自主的哼唱起来:“小苹果,你要滚到哪里去?滚到肃反委员会手里,你就再也回不来啦!”,接着自己就吹起了口琴,腿还一边做着各种高难度的动作。站岗的士兵回头看了看,他们对自己的政治副中队长间歇性的精神病发作已经见怪不怪了,站岗的时候能有一曲口琴相伴,也是很不错的事情。随着腿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徐工的口琴已经吹的一断一续,干脆不吹了,直接哼唱着调子,一边跳着一边拍打着自己的靴子,最后还张开双臂来了个亮相。
  “副中队长,您吹的这是什么啊?”
  黄飞鸿在上次差点饿死之前是一个大户人家管家的远方亲戚,论伺候人的本事,那可是他安身立命的所依,后来这个大户丧命于战乱流民,亲戚也不知所踪,自己带着娘亲和妹妹一路难逃,等在珠江边快饿死时已经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了,再后来就来到了临高检疫营。因为他伺候人的本事,成了后勤兵,再后来就成了保障排的排长。端茶倒水、迎来送往,这对黄飞鸿来说,都是浸入骨髓的本能反应。此刻,见徐工已经兴奋地满头大汗,已经备好了一杯温水。
  “谢谢你,老黄。”徐工停下来,呼哧呼哧喘了两下,把水一饮而尽,看了看港区那边,“裔首长有什么消息?”
  “还没有。”黄飞鸿回答。
  “队伍准备好了么?”徐工问。他已经组织好了数支抓捕队,只等契卡一声令下。
  “准备好了,全部都是战斗班的班长带队,对付几个腐败分子,足够了。”黄飞鸿脸上也显露出即将立功的开心的笑容。
  徐工坐在凳子上,颠了颠手里的口琴:“你说这人啊,也真是怪,有好日子不过,非要干刀尖舔血的事情。你说干就干吧,倒是干的漂亮点我也敬他是人渣中的战斗机,泥马这特么干的事傻子都能看出来有问题,哎,我也是醉了……”
  “刚才还有人来送东西,是一打流通券,我直接命人拿下了。”黄飞鸿觉得这件事,可以适时说出来,增加一下气氛,显得自己也够果断。
  “你看,出事了,特么的知道补救了,补救还不是正路子,你说这人就是怪……”徐工无奈了,“各司其职,各出其力,各享其成,天下不就太平了么,哪来这么多的事。”
  “人啊,总得是贪过了,才知道后悔。”黄飞鸿也叹了口气。
  “老百姓还有围观的么?”徐工感慨了一番后问道。
  “没有了,我估计都知道是什么事了,有些人很紧张。”黄飞鸿小声问,“要不要把他们也控制起来?”
  “不必了,外围的小鱼小虾,而且未必是腐败分子。很多人业务不熟,造成一些错误失误,酿成误会也不是不可能。总之,一切行动以契卡的命令为准,我们不能擅自行动,不过安排人注意外逃人员还是很必要的。”徐工张望了一下,似乎是寻找另外几个排长。
  “老符和老董带人巡逻呢,到底是老掷弹兵啊,敌我意识和警惕性就是高!”黄飞鸿也适时恭维一下。
  徐工看了看黄飞鸿,他不太喜欢这样油腔滑调,不过人的性格不同也强求不得,油腔滑调未必就不是好人:“老黄,你得改改你这说话方式,在新军,又不是你在东家伺候主子,不用这样。‘眼力见’这个东西啊,有一种是出于信任和默契,还有一种是出于事故和圆滑,新军需要的是第一种,第二种,不能说它坏,但总有一天害人害己。”
  “是!副中队长说得对!我一定注意!”黄飞鸿红着脸立正道。
  两个战士跑了过来,徐工余光看见了,一下子就坐起来,把手枪挂在身上:“集合部队!出发!”
  在21世纪缜密高效的审计面前,一批蚊蝇鼠蟑无从遁形,一群刚刚摆脱文盲水平的人企图在现代财务制度、出纳制度上进行一点小动作无异于自投罗网送人头。在契卡人员冷酷、严肃、令人胆寒的审问下,一个接一个顶不住巨大的精神压力,跪地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契卡并不和他们过多纠缠,招一个带走一个。
  徐工看着长长的抓捕名单:“我操,这么多……没有冤家错吧?”
  “每一样都有充足的证据链,有的连指纹都有。”裔凡颇为自豪。这个以“把贪腐穿越众拖出去枪毙”这句名言闻名临高水库BBS的契卡头子,对自己的工作很是满意。之前在发放救济粮的过程中抓的贪几两米的小鱼小虾并不足以满足契卡的功名欲望,这次一下子揪出一个涉案人员多达17人,贪污私卖粗盐精盐合计3000斤的犯罪团伙,可以说是一炮打响了“肃清反革 命及怠工特别审计委员会”的名号,震动朝野。而且这个团伙成员复杂,上到归化民干部,下到普通劳工,并且还勾结澄迈商匪,危害极大。
  徐工立即分配任务,以班为单位,每个班两人持枪,分别抓捕各自目标,同时把情况向百仞城报告。一下子抓出17个贪腐分子,让执委会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也吓了一大跳,立刻派出镇海号风帆护卫舰搭载一个海兵排,直接前往盐场港,押送犯罪嫌疑人。同时,一再复电,要求契卡必须证据确凿,不能冤枉人。
  “抓的人太多了,上面一下子接受不了,特别是民政、政保方面,肯定心里跟吃了翔似的。”裔凡看着执委会措辞严厉的回电,似乎早已料到,“不过审计和反贪,本来就是一个不招人喜欢的部门。”
  徐工皱着眉头,他突然琢磨过来,如果真的把这17人定罪,那自己可就算是把民政、政保都给得罪了。这17个人,等于是打了民政和政保的脸,怎么考察的干部?怎么监督的干部?还十人团呢?搞不好这些贪污腐化的人里就有十人团!想到这里,徐工脸色很不好看,相关部门未必敢对手握尚方宝剑的契卡动怒,但是自己作为跑前跑后上蹿下跳抓人比谁都积极的实际参与者,可就未必了。自己脑子搭错了哪根筋,非要上杆子接这活,累的够呛还得罪人……不过转念又一想,好歹在位上的这几位都是明事理的人,不至于这么不懂事,不然穿越集团跟腐朽的大明有什么区别?
  热热闹闹的抓捕进行了半下午,很多人被抓前根本就没想到会查到自己头上,根本没想到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小伎俩不到一天就全部露馅了。17个犯罪嫌疑人在铁的证据面前供认不讳,全部被押解到码头上跪成一排。契卡已经有意识地放出风来,这17个人在位期间以权谋私,把盐场工人的血汗占为己有,私自倒卖,还勾结土匪。最可气的是,在赈灾期间,他们还贪没救济粮,致工人死活于不顾。一时之间,群情激奋,愤怒的盐场工人聚集在码头在,怒吼着要求严惩犯罪分子,只吓得几个人脸色煞白。
  “你打算怎么办?”徐工问。
  “契卡只是审计办案部门,无权司法处罚,回去自有马甲的人接管。不过,我估计就算不绞刑,也得发配符有地那里,劳改队缺人。”裔凡故意大声说着,让17个犯罪嫌疑人听到,果然效果奇好,当即有几个人听到“符地魔”的大名后,裤裆变湿并散发出一股臭味。
  镇海号入港时已经是黄昏了,一队全副武装的海兵登上码头。接着,一个穿着四个口袋干部服的女髡走下船,徐工并不认识,不过从这强烈的气场和短短的头发上,他已经隐约猜出是哪路神仙,抬手敬礼:“杜主任好。”
  作为土著干部培养的开创者,杜雯的事业正是起步在马袅盐场,当初小小盐场村的马袅农民讲习所是严重缺乏人手的穿越集团唯一的土著干部来源。一年前从这里走出的土著干部,现在都已经是部门头头了,比如熊家三兄弟,最差也是个中尉。杜雯一直以马袅干部当成她在本时空最大的一笔精神财富和政治资本,谁成想,这次出事就是出事在盐场,阴沉的脸足见此刻杜女王的心情差到了极点。杜雯并没有回应徐工,而是杀气腾腾地直奔跪了一地的犯人面前,大喝一声:“都抬起头来!”
  有几个人抬起头,有几个人哆嗦着不敢,显然是不敢让杜雯看见。杜女王一下把其中一个人揪了起来,一看那张熟悉的脸,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咣咣咣咣四个结结实实的耳光,紧跟着又是一脚踢倒在地。接着又抓起另一个已经抖成帕金森的人一看,又是一个熟人,咣当一拳直接打在鼻子上,顿时鲜血横流,这一幕直接把徐工、裔凡和战士们全部看傻眼了。围观的群众更是一片哗然,他们还是第一次见澳洲首长这样打人,虽然打得是一群犯人。
  “哎哎哎哎哎,老杜老杜,消消气,消消气……不值当。”裔凡生怕杜雯再摊上一个什么欲杀人灭口的罪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急忙拦住她。
  杜雯是真的生气了,嘴唇都白了,她手剧烈颤抖着,指着地上呻 吟的两个人,半天才说出话:“谭五,符八,你们也是马袅干部讲习所最早的学员了,你们……你们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什么没有!?为什么要这样!?”,言语之下,杜雯甚至哭了。
  “杜教官,我们错了……我们知罪了……”谭五跪在地上,咣咣的磕头。符八的鼻血如注,被拉到一边止血去了,但也是痛哭流涕着。
  “谭五符八?这不就是贪污腐败嘛!这名字起的……”徐工小声说,被裔凡踩了一脚,瞪了一眼,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句玩笑话开的太缺心眼了。
  杜雯给每一个犯人都赏了结结实实的一顿耳光,每个人脸上都左右对称的两个大红掌印,连杜雯自己的手都肿起来,足见真的是气急了。裔凡没有阻止杜雯的发泄,他已经看出来,杜雯的发泄八成是自己真的恨铁不成钢,还有两成是故意给土著们看的,以显示澳洲人嫉恶如仇,绝不护短,只是……演的有点过了。
  “他们怎么处理?”杜雯擦去眼泪问道。
  “押回去,马甲那帮讼棍们肯定都按奈不住了。”裔凡说道。
  “从严处罚!该毙就毙!”杜女王恶狠狠地说道。
  裔凡愣了一下,杜女王不会和他们也有瓜葛吧?但马上就否定了,就现阶段,穿越众即使想腐败恐怕也腐败不了。腐败无非就是贪两个字——财和权,目前完全是计划供给制的情况下,穿越众大财贪不了,小财可能会占便宜,但这只限于穿越众和穿越众之间的。土著想用财腐化穿越众恐怕办不到,早就被21世纪丰富的物质生活惯出毛病的现代人,对本时空即使最好的东西依然是吹毛求疵看不上眼,一包限量版的“圣船”和一包“中华”,能一样?至于权,这更是土著所给予不了的,因为这件事是完完全全由穿越集团控制的。所以穿越众腐败,至少是在临高主基地的穿越众腐败的问题,起码目前是不需要担心的,自己的“毙一两个穿越众”的雄心恐怕要再等几年,但是归化民干部里的腐败,这次算是敲响了警钟了。审计、反贪,这方面需要加紧培养人员,并且规范财务和审计制度。
  徐工看看差不多了,向海兵排长打了个手势:“押上去!”,海兵知道只比自己多几个字的“海军步兵”是军委会直属,级别可高着呢,归化民少尉一个立正,立刻吩咐自己的战士们,把还在耳鸣的犯人们押上船。接着,归化民少尉和徐工进行了交接,然后站在舷梯旁敬礼,裔凡带着自己的部下登上护卫舰。
  “那……就此别过,契卡同志。”徐工站在码头上,抬手敬礼。
  “合作愉快,回去我会向执委会报告,海军步兵机动中队在这次反贪污行动中的巨大贡献。”裔凡点头致意。
  “谢谢,有关部门不记恨我,我就非常感谢了。好了,一路顺风!”徐工笑道,裔凡打了一个OK的手势,似乎揽下了向丢面子的有关部门解释的活。
  镇海号来去匆匆,接完人之后马不停蹄地重新进入大海,连夜往回赶。徐工回头看了看还满脸怒火的杜雯,迎了过去:“杜主任……”
  “叫我杜雯就行,或者老杜吧。”杜雯深深叹了口气,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并不认识的穿越众军官,“还没有问您的名字。”
  “徐工,海军步兵机动中队,政治副中队长。”徐工敬礼。
  “好,老徐,这次感谢你们为穿越集团反腐斗争做出的贡献!”杜雯站直了,正色道。
  “为执委会和人民服务!”徐工笑道,接着一伸手,“天色已晚,老杜就在我们部队的炊事车凑合吃一顿吧。”
  “不了,现在盐港一下子少了17个干部和职工,我需要马上把人心稳定下来,没有犯案的干部在哪?”杜雯问道。
  “还在办公楼里,没有给他们解散的命令。”徐工想了想,说道。
  “好,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马上召开群众大会!徐副中队长,还要麻烦海军步兵的同志们维持一下秩序,做一下安保。”
  “没问题。”徐工点头,心里不禁赞叹,这个大名鼎鼎的女王级工作狂,果然名不虚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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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7:51:50 | 显示全部楼层

169.谭岭保卫战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37 编辑

  苟飞带着四个战士,端着元年式卡宾枪,上了刺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林子里走着。现在中队也没有传来什么消息,不知道那两辆牛车到底怎么样了。他在林子里巡视了一天,没有再发现其他牛车,也没有发现什么人,可是他就是觉得很紧张,很害怕。早上逃走了一批土匪,这群土匪也知道谭岭上有部队,那……他们会不会来报复?虽然他手里有四门29式掷弹筒,可以当小炮用,而且每个士兵都配有一支元年式卡宾枪和20发子弹,还有三枚一号竹壳手榴弹,轻步兵班的高精度元年式步枪更是可以在200米外精确狙杀目标,但是他们毕竟只有不到60人。被断了财路的土匪,一旦恼羞成怒,大规模来袭,这不到60人的部队需要坚持至少三个小时才会得到中队的增援。前提是,土匪不会拦截他派出去的通讯员。而且,无论是枪支还是掷弹筒,再装填都需要时间,一旦土匪利用这段空隙硬往上冲,那将不得不展开白刃战。在军校课堂上,炮科主任张柏林首长无数次的强调,炮兵最危险的时候,就是再装填的时候。
  林子里静悄悄的,连鸟鸣兽叫都没有,苟飞觉得有点不对劲,首长们说林子里没有鸟虫兽的原因只有一个——有人!突然,远处的灌木腾起一团烟雾,紧跟着就听到了巨大的轰响,身旁一棵树惨叫一声中了一弹,木屑飞溅。
  “伏击!交替掩护后撤!”苟飞马上冷静下来,手里的德林杰手枪已经打开了击锤,抬手就是一枪,接着一边装填一边慢慢向后走着,正面始终保持对着敌人开火的方向。接着,元年式卡宾枪也喷出了长长的火舌和一团青烟,战士射击完也马上边装填边后退,接着是第二个战士,第三个战士,第四个战士。最后一个战士射击完后,苟飞已经装填好了第二枪,大声喊着口令,瞄准了前方的灌木。
  嗖地一声,耳边一惊,一枚箭矢已经擦肩而过。眼前一个战士一下子扑倒在地,背上插着一根长长的箭柄。但是战士还活着,挣扎着站了起来,躲到树后。
  谭岭上传来军号声,在召唤巡逻队归建。苟飞立刻向箭矢飞来的方向开了一枪,扶起负伤的战士,大喊一声:“撤!”
  谭岭上,火力支援排的鼓号手吹完信号,立刻有节奏地急促地敲着小鼓,这是“敌人来袭”的命令。各班的战士迅速各就各位,打开了击锤,瞄准各自负责的方向。掷弹筒炮组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第一轮装填,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动静。很快一支巡逻队从左边林子里出现了,战士们提着枪,以标准的300米跑的姿势直奔谭岭而来。右边的林子里不停地传出枪声和呼喊声,隐约能看到烟雾,轻步兵的瞄准线已经全部集中过去,准备掩护射击。大家知道,右边是排长带领的巡逻队,显然遇到敌人了,都紧张的等待着排长出现。
  “轻步兵班,冲下去接应!”鼓号手喊了一声。
  轻步兵班互相看了看,也顾不上什么指挥层级了,立刻跃出了阵地,向山包下跑去。接近树林边缘时,他们已经看清了,一群土匪追着巡逻队,最后面的两个战士几次停下来与追击的土匪肉搏,两三下解决问题后赶紧再去追队伍,但是土匪借着这个时机追的更近了。
  “标尺不变!举枪!瞄准——放!”轻步兵班长举起步枪,大声喊着口令,接着和大家一起猛地扣动扳机。
  九支高精度元年式步枪的火力是十分强劲的,追击的土匪顿时仰面栽倒了七八个,竟然还有脱靶。不过土匪被打的这一个懵,已经足够巡逻队撤出林子了。轻步兵班以极快的速度装填着,巡逻队已经在他们背后列好队,土匪们刚冲出林子,又迎面挨了五枪,紧跟着又是九发子弹横扫过来。土匪一片哭爹喊娘声中,轻步兵班和巡逻队已经连滚带爬地跑回了阵地。
  “太玄了……”苟飞一下子跳进自己的散兵坑里,呼哧呼哧喘着气。
  “大龙!大龙!”战士们哭喊着,苟飞一个激灵跑过去。在林子里中箭的战士,被箭矢穿透了胸腔和肺叶,已经因为血气胸窒息了,他努力地挣扎、呼吸着,背部的伤口不停地涌出血液和气泡。战士们徒劳的用简陋的急救包要给他止血,但完全无能为力。受伤的战士慢慢提不上来气,紧紧抓着身边战友们的手,吃力的张着嘴,一张一张的,挣扎也慢慢停了下来,最终整个人不动了,静静地躺在那里,眼睛还望着蓝天,好像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飞到天上。战士们都颓然坐在地上,抽泣、叹息着。苟飞哆嗦着看着自己沾满鲜红血液的双手,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他见过死人,见过杀人,但是他从没杀过人,也没亲眼见过刚才还在说笑话的一个人就这么在自己眼前消失了。一时间,恐惧占满了他全部的思维,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排长!排长!”战士们猛烈地摇晃,让还在愣神的苟飞清醒过来,接着耳边已经听到了元年式步枪齐射巨大的轰鸣声。
  “排长,土匪!冲过来了!”
  林子里涌出了密密麻麻的人影,各式各样的兵器闪着寒光,乱糟糟的人群里不时还冒出一阵阵烟雾,是火器在射击。轻步兵班等不到命令,已经果断开火了,而火力支援排还在等排长的命令。
  “各班按既定顺序,依次射击!2号3号4号掷弹筒射击!1号掷弹筒,警戒其他方向!发现目标自行射击!”苟飞终于压制住了内心的恐惧,大声哭喊出来。
  轻步兵班装填的功夫,炮兵1班的15支元年式卡宾枪打出了一个略显杂乱的齐射,噼噼啪啪地响起来。紧跟着炮兵2班的元年式卡宾枪也开火了,子弹整齐地钻入土匪的队伍里。掷弹筒的掩护组沉住气没有射击,而三个炮组的炮手们,整齐划一地猛一拉发射绳,只听连续砰砰砰三声闷响,三枚黑乎乎的铁疙瘩嗤嗤冒着火星,翻滚着飞了出去,在土匪队伍里炸出三团火球。紧接着,轻步兵班的步枪又开火了,然后是炮兵1班和炮兵2班的齐射。这会掷弹筒还没有装填完,于是掩护组的战士们在苟飞的口令声中站成一排,12支元年式卡宾枪一起喷出明亮的火焰和大团的烟雾。
  风很快吹散了战场上的烟雾,这轮流畅而猛烈地射击在夕阳的映照下,展示出了恐怖的杀伤力。被14mm米尼弹打的鲜血飞溅的人猝然倒地,还有被爆炸的手榴弹削开了脑壳,红黄白一团团粘稠的液体撒了一地,地上的人哀嚎着,翻滚着,哭爹喊娘,胸膛上被开了一个血肉模糊大洞的人侥幸还没死,在剧烈抽搐中迎来死亡。这是海军步兵机动中队的第一次战斗,特别是火力支援排的战士,他们过去从来没有这样面对面和敌人厮杀过,只是远远地操纵着自己的火炮和掷弹筒向溃逃中的敌人开火轰击。现在头一次面对面的战斗,很多战士都紧张的发抖,2号掷弹筒的第二次装填,手榴弹装了三次才装进去。
  战场安静下来,土匪似乎已经退去。这群土匪听说过髡贼火器犀利,然而究竟犀利到什么程度,土匪的概念里也没超过西洋人火绳枪的水平,还盘算着再犀利,冲上去打近战总可以。谁成想,髡贼的火器不但打的又远又准,射速还很快,打的一手好三段击,一轮齐射过来就倒一大片。而且子弹极具威力,中枪者轻则被打出一团血肉,重则立毙当场。这还不算,髡贼的小炮落地能炸,铁片横飞。如此猛烈地火力已经严重超出了土匪的智商承受范围,眼见本打算消灭这个髡贼小部队出出气,谁成想再打下去就要被这支小部队灭掉了,土匪迅速鸣金收兵。
  “1号掷弹筒,报告情况!”苟飞装填完了手枪,打开击锤,大喊着。
  “其他方向无异常!”
  “各班,依次报告情况!”
  “无人伤亡,消耗子弹18发!”
  “炮一班,一人受伤,消耗子弹30发!”
  “炮二班,无人受伤,消耗子弹28发!”
  “掷弹筒,无人受伤,消耗手榴弹3发!子弹12发!”
  苟飞顿时一副苦瓜脸,消耗了九十发子弹,可是看着阵地前,不管能动不能动的,也不过三十人左右的样子,合着三枪才打死一个?在军校里,澳洲首长一再强调命中率的重要性。每次打靶,无论是齐射还是自由射,大家都能打出很漂亮的成绩。可是到了实战,完全不是那个样,三发子弹换一个,只怕回去马首长的脸色会很难看……他依稀记得一次马总参谋长给军校上课时,讲的原则是“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这下好了,严重浪费。
  “排长,要不要下去看看?天快黑了?”一个战士问。
  苟飞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计算着自己的本钱。这就像是一场球赛,己方全员压上,攻到对方门前时,看似把对方压得透不过气来,其实同时也是自己最危险的时候,一旦对方断球成功,有人接应一记长传,场上形势会马上逆转——这套绝境求生的打法就是他苟飞最擅长的。现在,就好比火力支援排把土匪顶到了禁区前,如果土匪中有懂的接应的人,有弹跳力极强的人,有能观察全场的人,那么火力支援排有七成概率要丢掉这一球。所以……
  “不,我们要当心土匪伏击,一旦陷入近战,我们人少,容易吃亏。再说天马上就要黑了,土匪一定不甘心,会试图找我们麻烦。”苟飞很坚定的摇摇头,“所有人,武器都装填完,装上火帽顶上击锤,随时准备战斗!今晚上,每个班,两人一组作警戒哨,两个小时一换!”
  “是!”战士们虽渴望追进林子把土匪斩尽杀绝,但是都懂得服从命令听指挥,他们都大声应着,依令行事。
  夜色降临,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又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明亮的月亮把谭岭周围照的是一清二楚,任何试图接近阵地的人都会挨上哨兵毫不留情的一枪。不执勤的战士们,已经盖着被子,在各自的阵地里睡着了。山林里偶尔发出兽叫虫鸣,还有鸟儿惊飞,显然客人们没有走,而是在此徘徊。黄昏的战斗已经彻底打掉了土匪的自信和自尊,现在他们不过只是一些不甘心又无能为力而已。
  苟飞枕着自己的背箱,盖着被子,借着月光,看着新军统一配发的小笔记本发呆。月光下,光滑的纸面洁净如一面镜子,上面什么都没有,正因为什么都没有才不会藏污纳垢,这个世界什么时候才能变成这么一张白纸呢?政治课上,他知道这个天下还有很多很多像过去苟家庄一样的村子,人们食不果腹衣不遮体,还随时可能因为各种原因而丢了性命。自己只是无比幸运的一个人,等来了澳洲首长们,从此得以堂堂正正做人。吃得饱,穿的暖,还可以上学读书。苟飞知道,如果没有澳洲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像今天这样,衣食无忧地做着一份自己喜欢的事情。而周围很多人,如果没有澳洲人,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像……她……恐怕已经被弃尸荒野。
  苟飞突然想给徐婷写封信,问问她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刚写了几个字,便停住了,怎么写?写什么呢?苟飞难以下笔,想说的话太多,又无从说起。自从到马袅以来,他越来越想念那个女孩,想念她自己回答不出问题时小心地提醒,也想念自己在球场上奔跑时她在场边鼓掌加油。这就是喜欢吗。苟飞不知道。思索了半天,苟飞突然想起中队长有时候会唱起的一首澳洲歌,一边哼着曲调,一边写了下来:
  看不见你的笑我怎么睡得着
  你的声音这么近我却找不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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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7:52:41 | 显示全部楼层

170.秋季运动会(一)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37 编辑

  在盐场正在努力重建政治地震后一个崭新的秩序时,临高大体育馆也迎来了即1629政协会议之后,最为辉煌的时刻。在雄壮的进行曲旋律中,本时空第一届“运动会”隆重开幕。大号的“千里传音”又从芳草地拆了回来,震撼着看官们的耳朵。大体育场里,红旗招展,人山人海,甚至比政协会议大阅兵时还要热闹。
  这件事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随着解决了温饱的归化民群体日渐庞大,正所谓吃饱了撑着,撑着的人们需要消食,因此精神文化生活和休闲娱乐要求日渐增多。在“澳式足球”逐渐成为穿越集团旗帜下一块闪亮的金字招牌并成功举办了第一届“盐场杯”联赛后,脑洞大开的穿越众们在临高水库里广泛讨论了在本时空举办一场奥林匹克运动会或者田径运动会的可能性。时间定在秋季,以避开恐怖的盛夏。台风灾害之后,到处愁云惨雾,穿越集团也迫切需要搞一个大新闻来提振士气——秋季运动会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由于本时空根本没有“体育运动”这个概念,甚至人们对体育运动还带有鄙夷的态度,认为是低贱的事情。因此第一届秋季运动会以穿越集团统治区为主,一切从简:在旧时空中学田径运动会基础上进行了一定的修改,删改简化了一些项目,又增加了一些项目,分为:50米、100米、400米和400米接力,跳高,跳远,铅球,拔河,50米游泳,100米游泳,70米弓箭,50米步枪,橄榄球,乒乓球和搏击。每一项都分为男子组和女子组,再细分为14岁以下级和14岁以上级,当然个别项目有严格的年龄限制——游泳、搏击、弓箭和射击必须年满14周岁才可报名。除了拔河和橄榄球这类集体项目以俱乐部或单位名义报名外,大部分项目都是个人战。各项目报名主要面向穿越众和归化民,当然也非常欢迎本地未投髡的土著。
  经过几轮执委会跑题十万八千里的扩大会议后,主会场定为临高大体育馆:承担橄榄球、乒乓球全部比赛和田径项目的决赛。芳草地是一号分会场:承担除铅球外的田径项目预赛、预决赛。博铺新军训练基地是二号分会场:承担70米弓箭、50米步枪全部比赛和铅球的预赛、预决赛。百仞城西专门划出一条河段,作为三号分会场:承担游泳全部比赛。东门市小广场是四号分会场:承担拔河和搏击的全部比赛。安保措施由东门市警察和新军负责,医疗保障由百仞总医院负责。由于这是穿越集团第一次组织大型综合赛事,比赛项目名目繁多、赛程各异,组织者完全没有头绪,所以不限定时间,比多久算多久。
  出乎穿越集团预料的是,本地未投髡的土著对这个“秋季运动会”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不但积极报名,还很热情的到各会场观赛。特别是临高的士绅大户和读书人,这是他们了解髡贼的好机会。髡贼工商农兵无一不精,而且好色、贪吃、会玩,这是老爷们的精辟总结,这次就好好看看髡贼打算怎么个玩法。
  和旧时空所有的大型体育赛事一样,本时空的秋季运动会也是以主会场的开幕式拉开盛况的。在《团结友谊进行曲》激昂的旋律中,八名芳草地的男生女生手持一面五环旗走在最前面,主席台上解说员先用普通话再用临高话,非常无节操地胡扯了一下入侵本时空的奥运五环的来历。五环旗后面,是运动员队伍。虽然比赛主要是个人战,但入场式还是根据大家的单位不同,分为多支队伍。第一个便是如同蓝色海洋般庞大的芳草地国民学校运动员队伍,胡青白本来就有打算在芳草地内部搞一个田径运动会的想法,因此以芳草地国民学校为主,可谓是精锐尽出。一百多个少男少女身穿米黄色运动服,边走边向看台上的观众招手,嘴里还喊着芳草地国民学校校训——自尊、自信、自律。芳草地后面,便是各个公社的队伍,还有各村来打酱油的队伍,然后是橄榄球俱乐部的队伍,接着是新军的队伍,最后便是重头戏——穿越众本尊:只见二百多个年轻的穿越众,男多女少,清一色短袖短裤,队伍整齐地走着。
  “等明年第二届,可以从芳草地挑一些好看的女生当礼仪小姐,走在前面举牌子。”主席台上,亲自出马的文德嗣说道。
  “我看可以,没有礼仪小姐,总觉得缺点啥。”马督工点头。
  运动员入场之后,便是升旗仪式,当然升的是奥运五环旗,顺带剽窃了旧时空北京奥运会主题曲,穿越众现在干这种事已经完全面不改色了。然后领导一段冗长的废话连篇的讲话,甚至大明临高县衙还派了县丞来讲了一段。掌声过后,文德嗣宣布——临高县第一届秋季运动会,开幕!
  芳草地、新军军营、百仞城可谓是穿越集团的三大禁区,平时都有严格的出入管理制度,芳草地和军营更是禁区中的禁区,甚至穿越众自己非相关人员都必须经过批准才可入内,更遑论一般土著了。而今天,三大禁区借着秋季运动会的势头,第一次对外开放,引来了无数好奇的人。这可忙坏了新军,陆海军总共投入了一千八百多人的力量负责维持秩序和应对突发状况,一些不对外开放的地方,例如学生宿舍、教学楼、实验室、营房、军械库等等,全部是武装岗哨,其他的哨兵也只有藤盾藤盔和短棍,一身防暴处突的模样。穿越集团不担心什么暴恐案件,而极度担心根本没有“公共秩序”概念的土著酿成拥挤踩踏事件,一旦发生意外,防暴步兵们将第一时间控制人群进行疏散。
  百仞城,是澳洲人的大本营,人们参观的兴趣不高。而新军军营和芳草地,吸引了大批半观赛、半参观的人群,尤其是芳草地,人们迫切的想看看这个几乎比县城都大的澳洲式学校,看看澳洲人是怎么办学的。相比之下,临高的读书人对不教圣人之训的芳草地表现出了巨大的敌意,逢人便说澳洲人办学走的是邪道,澳洲书不可读。
  “可是县学不也是澳洲人修缮的?还给了你们那么多钱?你们的书不也是拿的澳洲人的?”
  夏天的时候,穿越集团通过强行赞助县学,整修茉莉轩学堂,算是给临高的旧读书人狠狠上了次眼药,却给自己赚足了名声。在铁的事实面前,读书人尴尬地涨红了脸:“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你们那个什么茉莉轩基金会,我们都知道!还有你们现在读的书,不都是从澳洲人的印刷厂拿的?”
  读书人额头脖子绽出条条青筋:“基金,这怎么能叫用澳洲人的钱呢?这基金……还有那不叫拿,那怎么叫拿呢,那叫借……那叫……反正读书人的事,尔等不懂!”,接着便是什么“君子固穷”什么“者乎”之类的,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初小实验班的孩子们都老老实实地坐在凳子上,在跑道边做成一个长方形的小方阵,整整齐齐的,此刻这群孩子们正焦急地等待着比赛的开始。他们的背后是来看热闹的人,不乏农民打扮的人也不乏大户人家模样的人,还有很多的是工人和职工。马上要进行的是50米女子组14岁以上级别的预赛,参赛的大都是穿越众,少部分归化民,还有几个芳草地的十五六岁的女生。起跑线上,穿着打扮是风格各异、泾渭分明的三拨人——芳草地的学生,穿的是她们的米黄色运动服和体育鞋。归化民穿的是职工服和普通布鞋。而穿越众们,则真真是亮瞎了土著们的金坷垃眼。就说艾晓茜吧,一身短袖粉色T,一条紧身白色短裤,足蹬一双阿迪粉色白花纹跑步鞋。高挑的个子,前凸后翘的身段,甩来甩去的马尾,白花花的大长腿,吸引了场边看官一片口水和目光。长期的低脂肪饮食和充足的体育锻炼,其他几个女穿越众的身段也是一个比一个扎眼。
  “这些女髡,真不要脸!有伤风化!”
  “八成是澳洲人的风月女子吧?”
  “别瞎说,腿最长的那个,可是芳草地的老师!其他几个也都是独当一面的女首长!”
  “既然为人师,如何打扮如此放荡?”
  “你个土包子,不懂了吧?女髡穿的那叫运动装,专门跑步穿的!”
  “跑个步还有专门的衣服?澳洲人可真奢侈。”
  “行了,你个土包子,别丢人现眼了,看比赛!”
  何婧站在学生们背后,听到了这段对话,不禁笑出了声。
  起跑线上,裁判在给选手们讲规则和计分方式。由于土著选手对自己报名的项目根本没有任何概念,因此比赛规则也简单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第一轮,首先是芳草地的学生比赛,她们整齐地站在起跑线上,活动着手腕脚腕,还蹦蹦跳跳地。
  “为何要跳舞?可是一种仪式?”
  “这叫‘准备活动’,疏动一下筋骨,避免受伤。”
  裁判向终点举起小红旗示意,得到了另一面小红旗左右摇晃的肯定回答。裁判立刻举起手臂,选手们统一摆出立式起跑的姿势,等待号令。
  “各就位——预备——跑!”
  几个小巧的身影立刻如同旋风一般冲了出去,引起了围观人群的一阵惊呼。这群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孩子,跑起来竟然丝毫不弱于男子。体育鞋哒哒哒地踩在夯实了的泥土跑道上,掀起薄薄一层淡淡的尘雾——目前还没有足够的煤渣来给芳草地铺跑道。几个女孩子拼尽全力,眨眼功夫已经冲过终点,连蹦带跳地互相庆祝起来。
  “女孩子怎么可以这样疯跑,太野了,没教养,不成体统!不成体统!”看客里不乏有人替芳草地育人不当而痛心疾首地摇着头。
  很快成绩便出来了,担任记录员的也是芳草地的学生,统一穿校服佩戴袖章。成绩记录完毕后,马上汇总到组委。
  “50米女子组14岁以上级第二轮!”裁判喊着。
  女穿越众们一个个青春靓丽光彩夺目,蹦蹦跳跳站到起跑线上。同台竞技的女职工们,相比之下简直就是没法入眼的矮黑瘦。看官们看到女首长要亲自出马了,立刻一阵骚动,很多人都垫起了脚,要一睹女髡风采。
  艾晓茜看到了何婧在招手,还有实验班的孩子,当即蹦起来挥动手臂,实验班的孩子瞬间就炸了。
  “逾越尊卑!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又有人摇头叹息。
  “各就位——预备——”
  选手们纷纷摆出预备姿势,职工们的姿势五花八门,而女髡们分分蹲在地上,一脚在前一脚在后,身体弓了起来,像一根崩起来的树枝,随时准备弹出去。这个奇怪的姿势引起了观众们的阵阵惊呼,特别是一个个低垂的领口里春光若隐若现。不过有人很快明白了这个姿势对起跑的优越性,不禁大呼“髡会玩!”
  “跑!”裁判劈下胳膊。
  比赛是毫无悬念的,几个女穿越众在起跑开始的时候就和女职工们拉开了距离。几个女职工根本没有“短跑”的概念,动作笨拙生硬,她们以为短跑就像在家追打孩子一样,然而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与之相比,遥遥领先的女穿越众们,像一只只白天鹅,速度飞快而且优雅。一马当先的当然是艾晓茜,1米68的她,两条大长腿以极快的速度交替向前,21世纪生产的优质跑步鞋在泥土跑道上恨不得每一步都刨出一个坑。
  “艾老师!加油!艾老师!加油!”实验班的孩子们都站了起来,节奏一致整齐划一地高喊着,甚至还有人站到了凳子上,吓得何婧急忙把这宝贝抱下来。
  最终的成绩同样毫无悬念,女穿越众大获全胜全部晋级。
  “晓茜你跑的真快!”
  “哎呀,彼此彼此,就是有点胜之不武啊。”艾晓茜得意的笑着。
  观众里有人神情复杂的看着女髡,又看了看髡贼私学的学生们,脸上的自信和微笑,还有这蓬勃朝气,为什么自己家的孩子就没有呢?
  操场中间,跳高比赛正在进行。由于报名的人不多,因此并不分男女组,直接只分14岁以上和14岁以下。跳高杠是一根长长的细竹竿,架在两根木棍上,垫子则是21世纪正经的跳高垫——这玩意本来是当初丰城轮上充当散货缓冲垫用的,芳草地成立后计委全数拨付,以备体育课之用。跳高垫后面,裁判正在给不明所以的选手讲着跳高的交易规则和计分方式。跳高比赛采用三轮自报高度,累积最高者获胜。为了防止人高马大而且据说是半个跳高运动员的三个穿越众太欺负人,穿越众选手被限制以其他选手最高高度为上限,只比两轮。
  抽签之后,徐婷郁闷的发现自己竟然是第一个。她站到了起跑线上,努力平抑着急促的呼吸,看着前面的跳高杆,默念着不要出丑。
  “多少?”
  “80……85公分!”徐婷怯怯地说。
  “徐老师!加油!徐老师!加油!”场边传来了孩子们开心的喊声。徐婷回头一看,原来是比完赛的艾晓茜,和何婧一起带着学生们来给她加油,当即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加油!徐婷!加油!”何婧吃力地把两个手都放在嘴边,大声喊着。
  徐婷挥手笑了笑,定了定神,向裁判点头。裁判一声令下,徐婷小跑起来,脚下有节奏的倒着步子,在横杆前右腿一跃,全身借势跳起,接着提胯、抬左腿,轻松跃过了80公分横杆,实验班的孩子们纷纷欢呼雀跃。
  “不错不错,非常好。”看见徐婷走了过来,艾晓茜递给她水壶,“动作很流畅。”
  “我没敢报太高,怕过不去。”徐婷说。
  “慢慢加,一开始不能很高。”何婧安慰他。
  正说着话,学生们突然哄然大笑。三个老师望过去,原来是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现代跳高的选手,没有掌握好起跳时机,连人带杆都飞了出去,其他选手也顿时笑的腰都直不起来,全然不知自己也即将出丑。
  “哎呀,明年估计就都会了。”艾晓茜笑道。
  跳高又进行了两轮,徐婷稳扎稳打,连续跃过了1米和1米1,对一个身高也就1米5水平的17世纪女孩来说,1米1已经非常吃力了,差点掉杆,还好有惊无险。接下来的职工和土著则是洋相百出,各种掉杆,最牛的还有把跳高杆一脚踩断的,不得不临时更换了一根,让计委代表狠狠剜了一眼。
  接下来,是穿越众展示真正技术的时候了。三个人高马大的穿越跳高达人,几乎是飞过了只有1米2高度的横杆,两轮全部一次通过,甚至可以说是悠闲地一步跨过去的,引起了看官们的阵阵惊呼。然后,更惊掉看官下巴的时刻开始,进入了不计入成绩的穿越众表演环节。横杆被一下子提升到了1米8的位置,人们的眼睛瞬间变圆。只见三个穿越众互相笑骂了一下,依次冲击此高度。第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起跳的瞬间,场边一片惊叫——不是趴着,也不是提腿,而是向后仰去,全身腾空而起,轻燕一般飞过横杆,接着提跨抬腿,全身一气呵成跃了过去。背越式让所有土著全部大吃一惊,这严重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还能这么玩!?虽然后面的两个穿越众得意忘形玩脱了,没有一个成功的,但动作本身就足以吓到土著了。
  “哎,有点阳光就灿烂,丢人了吧……”艾晓茜无奈的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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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7:53:17 | 显示全部楼层

171.秋季运动会(二)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38 编辑

  博铺新军训练基地迎来了第一个军营开放日。除了敏感部门和战士们的生活区域,整个基地全部对土著开放。和芳草地一样,看客们也是半观赛半参观,到处都好奇着,甚至就连部队食堂里那几口精致的大铁锅都成了津津乐道的话题。澳洲军营之整洁,更是超乎所有人的现象。路面上没有任何垃圾,路边每隔一段距离会有一个垃圾桶。各营房门口都戳着武装哨兵,目不斜视,路边的黑板报吸引了大量的目光。髡贼的工人、士兵都能读书看报能写会算是早就听闻的,很多人还不信,特别是读书人,认为不过是粗鄙髡贼给自己贴金,今日一见,脸疼得很。
  “先生,学生不才,先生可认得髡兵所谓‘黑板报’所言为何?”
  “新军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哦,此乃髡兵军纪,谓之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拿群众一针线,一切缴获要归公之类,不过髡人收买人心,蛊惑刁民之小技尔。”
  “先生,学生以为髡人来临高一年有余,行事虽不合我大明归化礼法,倒也担得起他们这‘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之承诺。”
  “哼!髡贼极善蛊惑人心,以夷变夏!且看这满‘黑板报’,行文格式可有一点我中华正统!?且不可中了髡贼奸计!我等此巡,一是要劝诫假髡,二是要点化髡人。不然朝廷天兵一到……”
  “朝廷天兵?那还不如土匪呢!”
  “真是!髡贼还知道行军要避开耕田!官军来了,全给糟蹋了!”
  “就是……”
  “你们!你们!真是气死偶类!”
  “先生,你怎么也说髡话了?”
  “博铺300米”训练场,现在成了70米弓箭和50米步枪的比赛场地。在100米射击地线的位置上,新军战士们搭建了三层看台,没挤上座的只好委屈站着了。为了安全起见,整个射击方向的正前方和左右全部划为禁区,严禁人员进入。弓箭靶采用环心靶,步枪靶则采用轻步兵狙击训练用的头靶。整个靶场一分为二,一边弓箭一边步枪,所有选手都在标靶前80米的地方等候着。打靶山下的壕沟里,负责报靶的新军战士全部戴上了澳洲首长们才有的叫“钢盔”的铁帽子……鬼知道这些不靠谱的运动员能干出什么不靠谱的事情。
  为了安全,首先进行的是70米弓箭比赛。髡贼登陆一年多来,以其打的又远又准又快的犀利火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很多怀有一身技艺的大明义士自是心中不服。听闻此次髡贼的什么“秋季运动会”有70米弓箭项目,便纷纷报名,要凭自己一身绝技,好好让髡贼知道一下大明义士不是吃素的。结果义士们一看比赛场地,瞬间傻了眼。他们根本不知道“70米”是什么概念,到了场地才发现,蓝黄相间的环心靶在70米外还不如一个拳头大,这已经远远超过了义士们的能力范围——即使最好的弓,真正的有效距离不过50米的距离,所谓弓箭200米是指的抛射最大射程,但是抛射只能采取集团齐射的方法,单副弓根本没有准头可言。而即便是50米的距离,比赛靶子也比义士们平时练习的草人小得多。
  “这怎么可能!?我倒要看看髡贼是怎么射中靶子!”义士们认为是髡贼心虚,惧怕自己的技艺,故意刁难。义愤之中,再一看髡贼选手,义士们瞬间傻眼——我操!怎么还有铁的弓!
  担任裁判的魏爱文哭笑不得地看着意气风发、志在必得的卢峰,还有他手里那副通身亮蓝色还带着灰白色花纹,并且配有滑轮、瞄准镜、平衡杆的21世纪现代复合弓,只觉得穿越众们的节操是越来越欠费了,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了过去:“我说,你这样真的好么?”
  “咋了?”卢峰满不在乎。
  “咋了,你特么是要搞个大新闻啊!年轻人,小心-1s啊!”魏爱文一改往日的强调,好像真的很担心卢峰的寿命被续了一秒。
  “咱们穿越以后,续命值早就欠费了,不差这一次!”卢峰一脸阴险狡诈地从箭囊里抽出一根乌黑通亮的箭矢,搭在复合弓上,“忘了介绍一下了,哥们可是弓箭爱好者,上学时候饿了三个月,省下钱买了这把复合弓,这可是我的宝贝!”
  “你赢了,你赢了,你……唉……留点面子,别太绝。”魏爱文十分不忍地看了看那些大明义士们,摇了摇头。
  卢峰威风凛凛的一手持弓,一手搭箭,意气风发傲立风中。他闭上眼,感受了一下风,这点风对强劲的现代复合弓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古代弓箭来说可就是大敌了。卢峰信心十足的拉开十足的弓,试了试手感,心里说道:“今天就让21世纪的现代工业横扫你们这群牛鬼蛇神!”
  而大明义士们脸都白了,除了铁弓,他们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直、这么精致的箭矢。对比之下,自己的箭矢恐怕只能回家抽孩子用。
  “这位……这位……首长……可否给我等看一下铁弓?”一个义士大着胆子,满头虚汗地走了过来。
  “保险绳我拴在身上了,解开很麻烦,我拿着你们看吧。”卢峰展示了一下身上为了防止复合弓脱手摔落的保险绳,抽出箭矢,把复合弓端在手里。大明义士们一下子围拢过来,瞪着眼睛,半张着嘴巴,好像见到宝物似的,轻抚着光滑而冰凉的弓身、紧密的弓弦、精巧的滑轮,还有弓身中央一个不知为何物的圆筒,心中已经暗呼不好。
  “这位首长,此弓可是铁做的?”
  “不是铁,是……”卢峰突然觉得给土著解释21世纪复合材料是一件很对牛弹琴的事情,灵机一动,“是……‘轻铁’,嗯,是的。”
  “轻铁?莫不是还有重铁?”
  “当然,在澳洲弓弩制作领域,重铁就是我们平时看到的铁。而轻铁是一种特殊的物质,非铁非木,却坚硬如泰山,轻便如鸿毛。所以澳洲的弓箭比赛,所用的弓弩都是这种‘轻铁’所做。”
  义士们已经汗流浃背,脊梁发冷:“神器!神器啊!”
  风似乎停了下来,弓箭比赛抓紧时间开始了。第一轮是一些大明义士,此刻他们原本高涨的气焰已经低了大半,纷纷心虚的搭箭开弓。他们的精度射击,更习惯近距离的,而远距离精度射从来没有过,就手中粗制滥造的弓箭,甚至箭矢还是弯曲的,根本不可能打中50米外的目标。果然,裁判一声令下,箭矢齐飞,有几根只飞了二三十米就掉在了地上,只有两根勉强飞到了靶子的位置,但是根本没有精度可言,全部脱靶。在裁判的口令声中,第一轮选手连续进行了三次射击,成绩惨不忍睹,只有一个人人品爆发竟然命中了一发十环,这是唯一的命中!
  “哈!还是三哥厉害!正中靶心!定要让髡贼长长见识!”义士们纷纷相赞,三哥心里苦谁又知道。
  “第二轮!进入射击地线!”
  卢峰深呼吸了几下,站在射击地线上。牛已经吹出去了,范已经装出去了,可是他毕竟只是一个两年多没碰弓箭的业余爱好者。虽然现代复合弓无节操加持,他有把握吊打大明义士,但紧张还是免不了的。算了,管他的,小爷让你知道什么叫弓王!
  “自由射击!”
  卢峰搭箭,屏息,开弓。平衡杆、左臂、右手和右肘形成了一个稳定的射击平台,而他毫不费力把弓拉满的样子,吓坏了所有人。瞄准镜里的十字线稳稳地瞄准了70米外10环靶心,右手轻轻一拨,我操!糟了!卢峰马上有咬舌自尽的冲动!一个动作小失误,箭矢偏离了原本瞄准的方向。虽然外人看来,箭矢打的很正。但是卢峰知道,铁定要丢人了。果然,这支动能强劲的乌黑的箭矢,呼啸着与靶子擦肩而过,看官们一阵唏嘘。
  “看看,看看,髡贼不过尔尔……吹破了天,不也没打中……”义士们给自己壮胆,但是他们都明白,同样是打到70米的距离,这枚“轻铁”箭和自己的箭,完全不是一回事。如果髡贼集中起一批这样的“轻铁”弓箭,即使不用他们的火枪,整个临高甚至整个琼州都无人可以匹敌。当然,义士们不知道,这些现代复合弓只是几个穿越众的私人藏品,各种型号加一起也就五六把的样子。
  卢峰屏息凝神,重新搭箭,拉满了弓。弓弦发出轻轻的砰的一声,第二枚箭矢已经稳稳地飞了出去。
  “1号靶,7环!”
  卢峰尴尬的咂咂嘴,对自己的表现很不满意。没办法,两年没玩了,完全没有手感。看了看面色严肃的大明义士们,卢峰搭上了最后一支箭,开弓瞄准,果断放弦。这枚带着穿越集团尊严与希望的箭矢,穿过70米的距离,直直地扎进了1号靶8环的位置上。最终,卢峰累计15分,领先大明义士三哥5分,拿到了出线权。而大明义士们,将通过自相残杀的方式,来进行复赛,争夺其余的出线权。
  “哎呀,差点丢人,差点丢人……惭愧惭愧……”卢峰满身大汗的走下来,一屁股做到藤椅上,端起水壶就喝。
  “不错了,一个7环一个8环,话说你第一箭什么鬼?竟然偏了?”魏爱文苦笑。
  “莫提莫提,得意不可忘形啊……”卢峰仰天长叹道。
  弓箭第一轮预赛全部结束后,复赛之前,旁边的步枪射击比赛开始了。不过比起穿越众、归化民、土著齐参与其他比赛,不知为何,50米步枪射击只有穿越众报名,而且还全是新军,这还比个什么劲?
  “我看啊,是都怕挨火药烟气熏……”胡德林端着一支新式步枪,翻过来覆过去看了又看,“我说,展大佬,这不是元年式吧?”
  “你们不都吆喝着换新枪么?这是样枪。”展无涯点头。
  “我操,你是把步枪射击比赛当成新武器试射啊?”
  “试射也不会50米,就是拿来看看有没有炸膛之类的风险。。”语气是阴险的,“你们不是吆喝着元年式步枪太长太笨重么,这不,整了个缩小型号。”
  由于1628式,也就是元年式步枪,口径达到14mm,枪长更是达到了1.4m,如果再加上45公分长的刺刀,竖起来的高度超过所有土著士兵的身高,甚至比一些比较悲惨的穿越众都高。而且过大的口径带来了极大的后坐力,本时空身材单薄的土著士兵比较吃力,实弹射击完了肩膀红肿的比比皆是。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更大的口径,纸包弹药就需要消耗更多的铅做弹头,更多的火药做发射药,更多的纸做弹壳。当然,这个理由,展无涯大佬只想对计委竖中指。总之,各方面的原因综合之下,开发一款口径小、装药少、后坐力小同时又能保证对本时空所有枪支的射程、威力、精度、射速有碾压优势的新型步枪,列入了工能委武器研发小组的计划表中。
  为了缩短研发时间,新型步枪仍然为米尼式步枪,口径缩小为11mm,枪身也缩短为1.1m,刺刀长度不变,更适合本时空较为矮小的土著士兵的体型,而且不再分为步枪和卡宾枪两种。同时由于改良了发射药和枪管,发射药减装也不大,在之前进行的试射中,新型步枪90米距离上与元年式步枪在100米距离上表现相当,在180米距离上与元年式步枪在200米距离上表现相当,差个一二十米大家觉得无所谓。至于400米这个级别……无论是新型步枪还是元年式步枪,单枪射击都是靠人品。
  “听起来还不错,什么时候换装?”胡德林听完展无涯的介绍来了兴趣。
  “换装?想得美!计委那帮狗日的想起一出是一出!搞新枪前,心疼铅、火药和纸。老子的人不吃不睡泥马搞出来了,又心疼库存的枪管、生产线……我……我就不说什么了……督公的意思是先给轻步兵换,他们扛着元年式确实有点坑爹。普通步兵明年逐渐更换。这事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我们自己造的枪管远不如旧时空带来的无缝钢管好用,还有很多工艺需要改进,怎么着你们摸到量产品也得过完年了……”展无涯无可奈的的耸耸肩。
  “唉……真是可惜了……”胡德林颠了颠手里这支新步枪,爱不释手,“起名字了么?”
  “还没有,胡大首长赐个名呗?”
  胡德林想了想:“口径11,长1.1……干脆叫11式得了。过去全是编年体,1628年一串28式,1629年一串29式,重复太多了。”
  “好,听你的,就叫11式步枪!”展无涯笑着点点头。
  胡德林打开击锤,装模作样的瞄了瞄,嘴里还piu地配了个音,转身问一直不说话的大孙头:“我说,老孙,就咱这几个人,还比不比了?”
  “比个屁……你们几个商量出个第一第二第三就行了。省点火药,没看见督公前途越来越光明了么?”大孙头两手一摊,大家都笑弯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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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7:54:00 | 显示全部楼层

172.秋季运动会(三)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38 编辑

  百仞城西的文澜河对岸,原来的西岸重工业区在全部搬到博铺以后,空出来的地方逐渐被新村和一些公共设施占领。文澜河河畔公园从南边沿河延伸过来,接着跨河道两岸展开。在岸边有几处小码头,是博铺至百仞航运小艇停靠的码头。现在这里也插上了几面彩旗,搭建了主席台、更衣室、洗浴室、等候台、观众席等等比赛设施,河道上,陆军第一营的工兵连和工兵教导队,用航运小艇拦河组成了一段浮桥,被绳子牢牢固定住——这里就是游泳比赛的场地。和其他项目一样,分为男子组、女子组两个级别。不过,报名参加游泳比赛的的女选手只有穿越众,男选手倒是乌央乌央不少。原因也不难理解,无非什么有伤风化、举止不雅之类balabalabala……
  等候室里,一身黑色泳衣的张琪站在岸边,她在百图基地发配了几个月,脸已经晒黑了,但是身上却是洁白的,形成了极具喜剧性的强烈反差,惹得其他几个女穿越众都在偷笑。张琪并不介意,而是专心的把头发塞进泳帽里。作为一名精通蛙泳,略通自由泳,仰泳必喝水的游泳爱好者,这还是第一次在天然的河道里游泳。在旧时空,在河道里游泳与作死无异,被什么东西挂住咕嘟咕嘟沉底的悲剧每年夏天都能听到。好在文澜河之前进行了河道清理,台风带来的洪水又狠狠地冲刷了整条河道,现在河水是晶莹剔透无一丝瑕疵。
  “现在比到哪了?”
  张琪看了看主席台上的牌子:“男子50米,第四轮。”
  “下一个就是我们了?”
  “是的,你们都来做做准备活动。河水凉,突然下去非抽筋不可。”张琪单腿站立,另一条腿把膝盖抱到胸前,接着又换一边重复这个姿势,然后扩胸、下腰、展肩,认认真真的做着准备活动。看了看无动于衷的几个女穿越众,半威胁到,“抽筋了喝水我可不救你们啊!”,立刻起了效果,几个人都站起来,又蹦又跳。
  充当游泳跳台的浮桥上,拉出了许多根长长的绳子,在水面上划分出一条条赛道,一直延续到50米外的浮桥上。河岸上,站满了穿着泳衣的穿越众和穿着海魂衫的海军官兵,他们充当救生员,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游泳比赛并不分什么仰泳、蛙泳、蝶泳,只分距离,姿势随意。此刻,男子50米第四轮的比赛即将开始,出战的选手是芳草地的学生,还有几个临时学习了比赛规则的土著孩子。他们在起点做出了姿势各异的准备姿势,等待着号令。咣地一声锣响,孩子们几乎同时跃入水中,接着就是五花八门地动作向前拼命挣扎地游着,一时间水花四溅。芳草地的孩子们还算是按照体育课学习的,或蛙泳或自由泳,向前游着。土著孩子们似乎只会蛙泳,甚至许多自创动作,很快就被芳草地的选手拉开了距离。
  张琪一边压腿一边看着孩子们比赛,这个场面她并不奇怪。如果旧时空总结了无数前人经验而成的现代游泳技术还比不过本时空的土法上马,那真的可以不用穿越了,挖个虫洞回去吧。她看着孩子们在她面前的河道上游过,不禁喊了几声加油。一个落后很多的孩子显然有点慌了,动作有点乱,结果连喝了几口水,结结实实呛了一下,水面一下子就炸开了花,孩子拼命挣扎着,水不停地往他嘴里灌,根本无法呼救。
  扑通一声,还没有人来得及喊救人,张琪已经像一条黑身白尾的大鱼,径直扎进水里,在岸上人们惊恐的目光中消失不见了。过了一会,只见她一下子从挣扎的孩子背后冒出头来,一下子夹住孩子,奋力向岸边游着。岸上的海军战士急忙抱着毛巾过来,把两人接上岸。
  “没事吧?”张琪让孩子趴在自己膝盖上,果断地两巴掌拍下去,孩子哇的一下吐出了喝下去的许多水,剧烈的咳嗽起来。张琪接过毛巾,麻利地裹到孩子身上,转头说道,“马上送医务室!快!”
  人群终于反应过来刚才的电光火石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年轻的女髡如此奋不顾身地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真是心善啊。不知是谁起的头,观众席上的掌声从稀稀拉拉,慢慢密集起来,直到最后掌声雷动,还夹杂着叫好声,这让张琪很不好意思。
  海军战士递给她一块大毛巾,张琪说了声谢谢,接了过来。接着一个举着DV的人跳了过来,张琪看了看他,是《临高日报》的丁大主编,他还真有新闻人的敏锐嗅觉,什么都想抓典型。
  “您好,张琪同志,我是《临高日报》的丁主编。刚才我们看到,有选手溺水,您第一时间就跳出来救人,我们都很敬佩您见义勇为的高尚品德。此时此刻,《临高日报》广大读者想知道您有什么感想,或者想说的话吗?”丁主编一边问,眼光一边不时瞄向张琪细长的双腿和微微隆起的胸脯。
  这样的眼光当然没逃脱张琪的眼睛,她不冷不热的披上毛巾,合在身前:“医者,应该的。”,说罢转头离开了。
  经过这段小插曲后,比赛暂停了一会,然后一切照常进行。现在终于到了万众期待的女子比赛的环节,将由四个女穿越众在女子50米项目上一较高下。满观众席的大老爷们,无论是穿越众还是归化民还是本地土著,无不是目光锐利、专心致志、心脏飞颤、鼻血横流,无他——只为一睹澳洲窈窕淑女芳容尔。无论是较传统的连体式泳衣,还是较开放的露背式泳衣、分体式泳衣,在本时空都毫无疑问的极具视觉冲击力,更何况现代女性普遍1米65以上的身高还有充分发育的身姿。无论是严重缺乏女性成员已经快母猪赛貂蝉的穿越众猥琐宅男,还是全然图个新鲜的归化民和土著,都获得了极大地视觉和心里满足。
  张琪站到1号泳道,继续做准备活动,刚才下水一试,秋日的河水果然很凉。她一会转腰,一会扩肩,虽不是丰满的体格,无意之中却也展露出朦胧的曲线美,让观众席上一众邪男发出了狗喘一般的声音。张琪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脸一红,动作收敛了一些。
  “各就各位!预备……”裁判喊道,张琪戴上泳镜。
  咣——锣响的瞬间,这条黑神白尾的大鱼,又嗖地一下扎进水里,在水下摇摆了一段距离后,自然地浮了上来,白藕般的手臂在水里有节奏地划着,两脚在身后好像是一台小小的柴油机,溅起白色的水花。张琪暂居第一,自由泳动作略显生疏,但如果用她更熟悉的蛙泳姿势,那是绝对输定了,只好兵行险招,好在其他选手的水平……大家都彼此彼此。四个人互相之间咬得很紧,你争我抢。不知道是不是女穿越众们入水时太过美丽,观众席上竟然安静了好一会,赛程都快过半了才响起加油声,当然还充斥着穿越众猥琐男们的口哨声。
  “这帮家伙,比徐工都不靠谱!”张琪稳稳地划水、换气,一边在心里吐槽着。
  啊……啊——啊!嚏!嚏!嚏!嚏!!!!!!红牌军营食堂里,徐工突然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打喷嚏,正津津有味喝面条的聂义峰立刻被烂面条、烂菜叶狠狠浇了一个兜头,整个人瞬间就懵了,还向徐工萌萌的眨了眨眼睛。周围吃饭的战士们也傻眼了,努力憋了两秒钟后,不知是谁噗嗤一下实在憋不住了,整个食堂瞬间就笑炸了锅。
  张琪并不知道此刻聂义峰正在战士们的喝彩声中,把她那不靠谱的男朋友打出杀猪一般的声音。她努力控制着动作,自由泳到底还是不熟练,此刻动作也有一点变形了,速度也慢了下来,很快就被第二名追上了,只差半个身位。
  “张老师,加油!”
  啊咧?何婧来了?整个百仞总医院,只有何婧会这么称呼自己,可惜,她不再是护士了。张琪是从百图回来后,才知道的何婧的事情。一时间,张琪有了一种紧迫感,手脚都加大了力度,奋力游着。终于,最先触碰到了终点的浮桥。
  张琪爬上岸,接过何婧递过来的大毛巾,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来感谢你啊?”何婧微笑着说,“谢谢你救了我们的学生。”
  “啊?那个孩子,是芳草地的啊?”
  “是啊,初小的!”
  张琪颇爷们的一挥手,意思是小事一桩。她看到了何婧略显无力地左臂,伸手牵起来,心疼道:“好点了么?”
  何婧摇摇头,又点点头:“还是举不起来,不过好多了,能自己穿衣服。”
  “小婧……”张琪鼻子一酸,看着这个本时空的好朋友、好同事,也是曾经一起在林村经历了疟疾疫情的好姐妹,差一点哭出来。
  “好啦好啦,我们去看看你的成绩,你比第二名快了半个身位呢!”何婧笑着,拉着张琪跑上了岸。
  东门市可以说是最热闹的分会场之一了。本身就人流众多,现在又涌来了一大批观赛看热闹的人,这可乐坏了东门市的商人们。无论是做什么买卖的,都办起了出租椅凳、售卖茶水的业务,更有甚者还出租自家楼顶天台,只需要一点点流通券便可以看一上午,下午再续。在之前的台风灾害中,东门市一批早期的豆腐渣工程尽数倒塌,好在强大的排水系统让内涝很快便排空了。倒塌的豆腐渣房屋立刻被崭新的木材预制件房屋和砖瓦房取代,而且是免费的,也算是给损失惨重的商贩们挽回了一点损失。苟家连锁快餐也是因祸得福的店家之一,崭新的砖木钢结构的店铺刚刚竣工,就赶上了秋季运动会,苟老板意气风发,打算狠狠地赚他一笔。
  承办搏击比赛的中央广场上,原来预备开群众大会用的主席台进行了扩建,搞成了擂台的模样。竞技双方分列擂台两边,互相较劲。为了防止有些脑子一热,搞出什么“胜败在命,生死在天”,搏击比赛在报名阶段就严厉地强调,点到即指决不可伤人,兵器格斗组所有选手必须也只能使用新军刺杀训练的装备,一身藤盔藤甲,手拿一根木枪。而徒手格斗组,必须佩戴防护手套和藤盔,对不得击打的位置进行严厉地限制。两个组的胜负标准只有一条,将对方赶出规定比赛区域即为获胜。
  陆军第三营代理营长游老虎上尉,穿着陆军的裤子,足蹬一双沾满灰尘的07式作战靴,光着膀子,浓密的胸毛下是健硕的肌肉,一身藤盔藤甲披挂完毕之后,整个人如同一个原始野人一般,令周围的土著都退避三舍,纷纷说这人不是华夏人,也有说此人颇有燕人张翼德的气势。游老虎报名参加了搏击,徒手和兵器都参加,此公其实并不会几套路数,在听说刺杀高手大孙头也报名参加了兵器组后,游营长立刻认怂,送了老孙三瓶私藏的旧时空的脉动,才让老孙取消报名。但是游老虎可谓是天生神力,属于力大活好的角色,当初突袭苟家庄一战,率领突击队第一个杀进庄,自此成了軍事组里专干打头阵、做先锋的活。游老虎倒也乐在其中,他的逻辑是哪那么多的智谋,不要怂,就是干!
  面对身材高大、胳膊比自己大腿都粗的“髡贼张翼德”,一些临高民间的武林高手们商议着:此公身高体壮一身蛮力,不可力敌,只能智取,当即做下一应安排云云。
  首轮,游老虎轮空,看着两个又黑又矮的少年在擂台上颇有架势的你来我往,是什么招法路数游老虎并不懂,但他自信敌不过自己的兜头一闷棍——当然,比赛是绝对禁止的。看着两个少年又是“嘿”又是“哈”,半天仍部分高下,只把游老虎急的直跺脚。最后,其中一个少年莫名其妙地失了一道先机,被刺中要害,点数封顶,宣告战败。游老虎在台下大眼瞪小眼:泥马还能这么个玩法?
  第二轮,游大代营长扛着木枪,气势汹汹地就上了擂台,比对手高了足足一头还多。对手是个练家子灰衣男子,按照武林规矩抱拳:“请!”
  “得罪!”游老虎也颇为豪迈的一抱拳,“请!”,于是两个人各自摆开架势。
  游老虎摆出还算标准的格斗预备姿势,灰衣男摆出自家招式,作龙盘虎踞状。两人都沉住气,互相凝视着。灰衣男大喝一声,突然发力,直奔游老虎下路而去。按照规则,刺中腿部亦可得分。这一击突然、快速、志在必得,然而却被游老虎以攻对攻,沉重的躯体往前一顶,木枪一个突刺,直中灰衣男藤甲,率先得分。台下看官们纷纷议论着,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直奔要害而去,髡贼的技艺好生古怪。
  藤甲保护了灰衣男的肋条骨,但是巨大的力量还是感受到了。灰衣男不禁为自己刚才的轻敌暗暗后悔,全然没料到这个髡贼会以攻对攻,而且仗着胳膊长率先刺中自己。灰衣男脑后暗暗冒汗,如果刚才刺来的是髡贼的短剑火铳,只怕这会自己已经命丧黄泉。细思之下,灰衣男慢慢围着游老虎转圈,寻找着机会。脾气暴躁的游老虎哪容得他这般磨叽,当即已经如同一座黑山一样压了过来,木枪直奔灰衣男胸口而去。好凌厉!灰衣男赶紧闪避,灵活地绕到游老虎的背后,然而刚刚回身还没摆出架势,肚子上就重重挨了一枪托,接着后背又挨了一下,紧跟着正面又挨了一个宽大肩膀重重一顶,整个人踉踉跄跄后退了十几步,最终还是摔倒在地。
  “游老虎胜!”裁判宣布,台下哗然,这么快!就这么几下!?但是灰衣男已经确确实实摔出了场地之外。
  游老虎潇洒地把枪一收,抱拳鞠躬:“游某承让了!”
  台下一片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髡贼不但火器犀利,官兵无论职位高低,也都身怀一身好武艺。”
  “不过是仰仗一身蛮勇罢了,换我上,定能破了他的木枪。”
  “不,你注意看此公,下盘稳而不死,上肢飘而不松,是久经沙场的老手。而且此公真乃张翼德再世,粗中有细,出枪动作干净利落绝无半点拖泥带水,眼睛却时刻观察全场,根本无从脱离他的视线。”
  “你把髡贼说的也太神了,依我看来,不过土鸡瓦犬尔。”
  “神与不神,你我且看接下来的比赛便罢。”
  经过拖拖拉拉十几分钟的第三轮之后,游老虎又仅用三分钟就赢了第四轮,两战全胜成功晋级,一时间现场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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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7:54:33 | 显示全部楼层

173.女兵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39 编辑

  当文澜河两岸正在秋季运动会中热热闹闹时,红牌军营也迎来了一阵鸡飞狗跳。当然不是因为敌袭,也不是因为徐工喷了聂义峰一头面条而挨了一顿爆锤,而是因为军营来了一群特殊的人员——女兵。
  红牌港和红牌军营已经正式合并为红牌卫戍区,其实就是挂着“精简机构”牌子的换汤不换药,这里本来也没多少部队。险些命丧台风之手,命运坎坷的第十一艘和第十二艘037型战列艇终于获得了6111和6112的舷号,正式加入穿越海军并和两艘小型海盗船改装的特务艇组成了海军红牌支队,接替了已经残废的原红牌中队,组成了穿越海军在马袅的存在。而同船到来的,除了一批补充部队的粮食弹药和物资外,还有一批新兵。其中有几个人是补充海军步兵机动中队在之前的人员损失,其他的人就特殊了……而且非常特殊。
  女兵的出现让红牌卫戍区陷入了极大的骚乱,无论是军港还是军营,几乎每一个窗户都探出几个头发全是青茬的圆溜溜的脑袋,所有的目光都充满了惊喜和不可思议,真应了那句话“当兵有三年,母猪赛貂蝉”。小伙子们惊奇的发现,同样的元年式系列军装,同样的八角帽或船形帽,同样的其貌不扬的布靴,穿在姑娘们身上的视觉效果就是不一样,更何况这还是元年B式军装——专门设计了女兵款裙装!船形帽、棉布军装、软质肩章、短裙、布靴……要不是灰色色调有点出戏,聂义峰还以为是苏联红军穿越了,这倒是很符合徐工这只大黄鹅的审美。
  自从几个月前的某一天,穿越众们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海军在博铺的卫生、通讯、勤务等位置上自行安排了女兵!这个“惊人”的发现,一下子直接引爆了临高水库BBS。一时间,陆军少壮派在前冲锋陷阵,边缘酱油众在后摇旗呐喊,掀起了穿越以来BBS上规模最大的一次口水战,唾沫与板砖横飞,杀得那叫一个两眼通红,一个比一个劲爆的各种爆料甚嚣尘上,言之凿凿直把海军描绘成聚众淫乱腐化堕落的形象,甚至就连明秋、陈海阳等复转军人派也被精虫上脑狂热的人们大骂为衣冠禽兽。眼看着狂暴的群众言语越来越过分,席亚洲愤而下令禁言,结果自己成了下一个靶子,什么执委会的走狗、穿越众的工贼之类……不过最终的结局略讽刺,不是海军澄清事实,也不是取消女兵岗位,而是更为广泛地设置了女兵岗位……这下陆军少壮派的心里不平衡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立刻屁颠屁颠跑到芳草地国民学校选秀,被天不怕地不怕的艾晓茜两耳光扇得捂着脸跑出校门,这是后话。广大的边缘穿越众也获得了一次极好的情绪发泄,进而又展开了另一个关于生活秘书——还不如直截了当说发性奴的话题讨论,这就是另一段故事了——当然,这些事情是所有驻外部队一无所知的,他们没有手机信号,更无从使用电脑,因为压根就没有电,每天除了巡逻就是训练。
  红牌卫戍区官兵的巨大热情,让刚下船的九个姑娘很是局促不安。她们入伍时间最长的不过也就四五个月,还有两个年纪小的还是“洪水孤儿”,看着满岸狼一般绿油油的眼睛,不禁心生一阵恐惧。
  “干嘛呢干嘛呢干嘛呢!”聂义峰大步走过来,两嗓子就把无法无天的战士们吼进屋里。作为卫戍区的“澳洲首长”,他事实上成了此地的最高指挥官。这种不在其位却要谋其政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刚到博铺训练基地时这样,刚到百图基地时依然。所以聂义峰就拿出了最高长官的架势,决定狠狠收拾一下这群兵。
  “熊二!”
  “到!”
  “不管是海军还是海军步兵,凡是参加起哄的官兵,无论军衔高低,全部罚清理厕所和化粪池一星期!”
  “是!”这回答,差点没笑出声。
  一个身材高大,身穿黑军装的上尉,一看就知道是澳洲首长本尊。女兵队长,一个下士,立刻跨前一步,抬手敬礼:“报告首长,教导总队保障队女兵二分队一班向您报道,一班长华筝!”
  噗——徐工当场吐血,我滴妈呀,太刺激了……
  聂义峰头顶飞过一群乌鸦,不用说,这名字肯定又不知道是哪个狗日的穿越众干的好事……他忍住笑,抬手还礼:“卫戍区已经接到了你们的实习通报,欢迎你们!”,九个姑娘纷纷立正。
  “在卫戍区期间,希望你们遵守部队纪律,遵守卫戍区规定,努力工作,勤奋学习……”聂义峰卡了壳,他真心不太会说这种话,草草结束,“再次欢迎你们的到来。”
  “是!首长!”姑娘们齐表态。
  “熊二!”
  “到!”
  “组织战士们,给姑娘们搬东西。刚才那些起哄的呢!?都来给姑娘们搬东西,办完了再去打扫厕所!”
  “是!”
  按照軍事委员会的设想,军队中本来就有许多岗位由女兵担任更加合适。增加一批女兵,这样就能把一部分青壮年男性从非作战岗位上替换出来,填补进战斗连队。所以军委会并没有按照“群众”要求的那样,把为数不多的女兵像发罐头一样发到个人,而是统一成立了女兵教导队,隶属教导总队保障队,还细分为通讯、医疗、勤务等等专业组,作为后勤兵由总参谋长亲自负责调配,从而杜绝了人面兽心的一些穿越众以权谋私的可能。阴谋未得逞的陆军少壮派一遍一遍地找何鸣,找马千瞩,用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痛陈“女兵配到个人”的重要性、必要性和正确性,直到最后被何鸣和马千瞩很不耐烦的轰出办公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帮下体思考的禽兽脑子里在想什么!在经过基础军训、实弹射击、业务培训之后,女兵教导队以班为单位,分散到各军营,特别是驻外军营实习,但是隶属关系上仍然直属教导总队,各军营充其量只是个提供实习岗位、营房和后勤服务的保姆角色,无权指挥。而且每个军营的军政主官都接到了军委会直接发来的措辞严厉的电报,大意就是:照顾好女兵同志,严格训练女兵同志和小心保护女兵同志。特别是保护职责,是穿越众军官直接负责,谁那里出了不和谐的事情,军委会就扒了谁的皮——军委会也生怕驻外军官办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一年多的努力,穿越集团和新军辛辛苦苦攒下了良好的口碑,想毁掉一夜之间即可。
  “来,女兵同志们,这里是你们的营房。”熊二一脸人畜无害老兵大哥的模样,引着九个初来乍到的小女兵,来到了一处独立营房前。在原来隔在军港和军营间的围墙拆除后,腾出来的一大片空地上正在修建“300米跑”训练场,还有一些配套设施,如卫生室之类、小仓库等等,一间空置的屋子刚好腾给女兵们居住。之所以安排在这个远离食堂、厕所、洗漱池的地方,聂义峰也是有考虑的——远离虎视眈眈的一群野兽们。
  秋意渐凉,虽然白天太阳加持下,温度仍有二十五六度,但是到了夜间,晚风阵阵,很快就把温度拽到十度左右。加上是在海边,体感温度恐怕更低——传说中的小冰河期不是盖的,若在旧时空,这时候海南应当还是夏天的感觉。聂义峰在中队部前来回踱步,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屋檐下的煤油灯在地上打出的自己的影子。虽说自己是文科生,不过高中文综范畴之外的地理知识还是有点超纲了。这个所谓“小冰河期”到底是怎么回事?聂义峰一直在咨询,得到的全是模棱两可和驴唇不对马嘴的回复,看来只好有机会回主基地了,问问大图书馆的人了。
  会议室里,徐工正严肃地给所有班排长开会,连海军所有下士以上军衔的士官和军官都来了。徐工严厉地批评了白天发生的起哄事件,指出这是严重的违纪事件,性质恶劣。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明令禁止调戏妇女,这下好了,不光调戏妇女,还TM的调戏到自己战友——新军女兵身上来了!简直是开国际玩笑!
  “我再重申一遍,你们是铲强扶弱,保境安民的新军!不是土匪!不是明军痞子兵!铲强扶弱,你们扶的弱呢?几个小姑娘招你们惹你们了?你他娘的调戏妇女算什么本事?我这么调戏你姐你妹你有没有气!?有没有气!?有气你还调戏别人的姐妹?调戏妇女,是封建军队的丘八!一定要改掉!这次所有参与起哄的海军步兵官兵,无论军衔职务,全部去打扫厕所加清理化粪池一个星期!每人写二百字检查!所有班排长一个不少!”徐工牵着桌子喊着。
  “首长,我认识的字都没有二百……”
  “那就五百字?”徐工一瞪眼,大家马上说二百二百,一定深刻认识错误。
  “海军那边,我们不是你们的直接上级,我就不强制要求了。但是我希望你们回去也要深刻反省,认识犯错误!”
  “是,首长……我们也写检查,相关官兵一起来掏粪!”
  “好了,散会,滚滚滚滚滚……”徐工不耐烦的一摆手,被熊得脊梁冒冷汗的军官士官们急忙滚出会议室,边走边感慨:澳洲哪里女人地位真高!
  聂义峰看着一个个狼狈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在这个时空的临高,本就是一个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社会结构,走在大街上看到的全是大老爷们。再加上穿越集团已经运来了近万人的移民,更进一步加剧了男女比例失调——能活着到广州的难民流民以男性为主,女人早就在逃亡的路上卖了、换了甚至吃了。饿殍遍地,易子相食,聂义峰听说过这八个字,但他不敢想象那个人间地狱般的场景。他突然想起曾经在临高县城旁的乱葬岗,看到的那对母子的尸体,母亲死了,孩子叼着再也分泌不出乳汁的乳 头,慢慢饿死在了母亲的怀里。
  “想啥呢?叫你你也不说话。”徐工一脚踢了过来。
  “没啥。”聂义峰尴尬的掩饰了一下眼睛里的泪水。
  “哭啥?想你家小护士了?”徐工满脸都是八卦。
  “没,就是发散一下思维。”聂义峰摇摇头,“看到这些女兵,想到很多事。”
  “我操,难道你要禽兽!?我可刚唱完白脸!”徐工做惊愕状。
  “滚!”聂义峰白了他一眼,接着他把自己刚才的所思所想说了出来,直接把徐工的眼圈也说红了。
  “跟你搭档早晚抑郁……”徐工叹了口气,“至少那个孩子是和妈妈一起去的,一起到了那边还能做母子。看看那些女兵们,她们的家人呢,把她们卖了、换了,或者她们根本没有家人了。也是运气好,让广州站买了,如果是别人,只怕这会做妓女也是混的好的。”
  “是啊,遇到了广州站……对了,你可能不知道,何婧……在我们来之前,差点做了大户的通房丫鬟。”
  “咋了,嫌弃啊?”
  “操,我是那种人么?”
  “像。”
  “滚!”聂义峰踢了徐工一脚,被躲开了。
  一阵秋风吹来,俩基友都打了个哆嗦。
  “发现没,今年要比去年冷。我记得去年这时候,我还穿短袖呢。”徐工搓了搓胳膊,抖了一下。
  “让仓库给女兵们每人额外发一条被子。”聂义峰说道,“她们那个宿舍不比咱们的。”
  “哎哟,还挺怜香惜玉。”徐工笑道。
  “我就是觉得她们可怜,家破人亡,完了给我们当炮灰,还一边感恩戴德。”聂义峰摇了摇头,“行了,冻死我了,我去喝点热水。”,徐工也冻得跺了跺脚,往仓库走去。
  聂义峰提着暖水瓶回到中队部,点上了煤油灯,奢侈的把灯芯调到最大,屋里刹那间明亮起来。他习惯性的掏了下手机,想起来出发前留给何婧了。他突然有了一种厌烦的情绪,不是去百图就是来红牌,来回折腾,还全是一没电、二没信号的地方,想和外界联系一下都困难——临高电信公司的解释无法反驳:30公里覆盖?没问题,有设备,能办到,只是这么大功率,万一坏了,打算怎么修?于是……为了节约设备寿命,临高电信对这穿越集团唯一的百仞城信号基站是百般呵护,严格控制其功率,仅能满足文澜河一线的手机通讯。毕竟无线移动通讯是穿越集团唯一没有任何备份的现代设施,就连现在这台基站都是通过触犯刑法的手段弄来的——反正穿越集团是回不去了,法律制裁只能靠时空管理局来。由于短时间内,穿越集团脆弱的科技树根本不可能点亮无线移动通讯,于是土法上马自制的有线电话和有线电报,就在科技狂人们的废寝忘食中诞生了,但受制于原材料紧张,特别是铜的紧缺,暂时还满足不了外围据点的需求。
  “好歹开个邮局,能写封信也行啊。”聂义峰苦笑着,拉开抽屉,里面是好几封写给何婧的信,然而只是一写,根本无从寄出。
  消息是如此闭塞,军用无线电只能接收到命令、通知或者一些重大事件、喜讯之类的。聂义峰知道主基地正在开秋季运动会,通报上偶尔还能看到熟悉的名字,不知道何婧有没有参加……聂义峰压根就不知道何婧受伤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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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8:01:12 | 显示全部楼层

174.秋季运动会(四)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40 编辑

  临高大体育场从未如此的喧闹过,甚至人脸贴脸都没办法听清楚对方说什么,耳边只有高大的铁架上,大型“千里传音”不停传来的激昂的旋律,不时还有人用“澳洲新话”和临高话播送的“某某项目运动员到点录处点名”、“某某项目决赛即将开始,请工作人员做好准备”之类的话语。
  今天,秋季运动会就迎来了最后的决赛。经过几天激烈的厮杀,半数项目已经决出了胜负:14岁以上70米弓箭冠军毫无悬念的归属非常不要脸用现代复合弓开挂的卢峰,14岁以下的冠军则被大明义士三哥的大徒弟拿去;50米步枪因为报名人数过少,项目取消,只有几个人过了过新枪的手瘾;橄榄球冠军被南宝矿工队夺走,昔日常胜将军盐场队惜败;14岁以上级别拔河,冠军由百仞公社队取得。14岁以下级别,则由芳草地国民学校拿下;乒乓球男子组冠军归属梁得志,女子组冠军归属了某穿越众的母亲;搏击兵器组冠军毫无悬念地被游老虎拿走,而徒手组冠军则被一个叫黄安德的新军士官拿下。游老虎对此很是不服气,大嚷着若不是我崴了脚,我要囊括全部冠军;铅球冠军,14岁以上男子组被博铺公社一个码头工人收入囊中,据说这个工人可以轻轻松松把沉重的缆绳扔出去二十米远。其余的则全部都归属了芳草地国民学校的学生;男子组50米游泳,冠军由一名海军归化民军官获得。100米冠军,则当仁不让地归属了体能充沛的穿越众。而女子组两项冠军,全部都被张琪拿下……
  现在,只剩下田径的决赛了。
  “注意连!注意连!现在播报50米女子组14岁以上级别决赛,5号赛道选手,艾晓茜,身高1米68,腿长105……”那段熟悉的大葱味广播再次被粗暴的打断,换了一个靠谱一点声音,“咳咳,咳咳,那个……现在介绍选手,5号赛道选手,艾晓茜,芳草地国民学校老师。”
  正在赛道上闪着大长腿蹦蹦跳跳做准备活动的艾晓茜哭笑不得地举起手,观众席上的穿越众一起鼓掌欢呼,胡德林自然是最带劲的,引得周围的归化民和看热闹的土著们也跟着鼓掌。
  “4号赛道选手,胡一菲,芳草地国民学校学生。”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穿越众的杰作。
  艾晓茜向自己的学生笑了笑,师生同台竞技,谁也别让谁。
  “3号赛道选手,黄兰,芳草地国民学校学生。”
  ……一共五个选手,芳草地师生就占了三个。
  艾晓茜一边做准备活动,一边看着前方的终点。她有绝对的把握拿下冠军,只是决赛的氛围弄得她有一点小紧张。瞥了一眼观众席,一身陆军军装的老公全然不顾形象的上蹿下跳,还喊着什么,距离太远听不见。艾晓茜心血来潮,调皮地向胡德林抛了一个飞吻,看台上立刻起哄声一片。这下子也不紧张了,情绪好多了。艾晓茜看着前方,等待着裁判员的口令。
  “艾老师,加油!艾老师,加油!”看台上,实验班的学生们在何婧的指挥下,整齐划一的喊着口号。此时此刻,艾晓茜从未觉得有如此的成就感。
  “全体注意!”裁判员终于举起了小红旗,这是给终点发信号,同时提醒运动员进入各自位置。
  艾晓茜站到起跑线,蹲式起跑姿势摆好,侧脸一看,五个人的起跑姿势竟然没有完全一样的也是醉了。
  “各就位——预备——”裁判员举起一支作为发令枪使用的德林杰手枪,扣动了扳机,枪声在巨大的乐曲旋律中十分清晰。
  艾晓茜像突然松开的皮筋一般弹了出去,大长腿和现代运动鞋的双重加持下,迅速和其他选手拉开了距离,毫无悬念地最先冲线。
  “女子50米14岁以上级别冠军诞生,5号赛道,艾晓茜!”
  实验班所有的学生全部站了起来,蹦蹦跳跳地鼓掌,何婧不得不像个保姆一样,把兴高采烈地熊孩子们一个一个从座位上提溜下来。胡德林那边更是欢呼口哨震天响,隐约还传出了一声“老婆我爱你”,瞬间就被乐曲声吞没了。
  徐婷走上赛道,递给艾晓茜水壶,微笑着说:“艾老师真厉害!”
  “嘿嘿,腿长就是了不起!”艾晓茜一下就踢出一个九十度。
  “一会该颁奖仪式了,快休息休息。”徐婷看到,工作人员已经抬着几个木箱子来到赛道边,摆成了一个山字形,中间高两边低,还铺上了红毯。
  艾晓茜对本时空的颁奖仪式很是无语——为了鼓励人们热爱体育运动,而且本时空也没有什么“荣誉感”的感念,所以秋季运动会颁奖发的是实实在在的物品:农村人夺冠就发一套全新打造的优质农具、归化民职工夺冠就发一批生活物品和流通券奖金、穿越众夺冠所得是一批计委管控的现代小物资的特工券。亚军和季军则全数发流通券,当然是以德隆粮行消费卡的形式发放。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轻工部门新出的什么毛巾啦、本子啦之类的小玩意,当然也有奖牌——穿越之时,有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想到了本时空可能会有大型赛事,订购了一大批文具店牌的奖牌和奖杯。最初执委会嫌这些东西占地方,后来想想就带上了,结果还真派上了用场。
  会场的旋律从《运动员进行曲》变成了《团结友谊进行曲》,颁奖仪式开始。季军、亚军先后登上领奖台,最后是冠军艾晓茜,她是直接跳上领奖台的,开心的向观众席挥手。一身西装革履的大佬们走过来,笑眯眯地给运动员们挨个挂上奖牌,接着把装着礼品和奖品的纸兜交到运动员手里,纸兜印的很精致,上面画着旧时空08年奥运会点燃火炬的图案。
  颁奖仪式结束,艾晓茜跑上观礼台,很快就找到了胡德林。她的傻老公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到来,还在抻着脖子张望着。艾晓茜调皮地一拍他脑袋,大喝一声:“啊!”
  胡德林几乎炸毛了,揉着胸口:“哎哟我去,谋杀亲夫啊……”
  “腿神!腿神!”陆军第三营的几个穿越众军官起哄着喊着。归化民官兵自然不敢这么放肆,都是正襟危坐,只是眼睛偷偷地瞄两眼连长夫人那白花花的大长腿。
  “起开!”艾晓茜一脚就踩在胡德林身边,傲娇的一扬手,旁边的穿越众立刻坏笑着挪出了位置。艾晓茜毫不客气的坐下来,一双大长腿叠在身前,吸引了一大片绿油油的目光。
  “奖的什么?”胡德林握着老婆的手问道。
  “我还没看呢……”艾晓茜这才想起打开纸袋。里面一条白毛巾,还绣着“第一届秋季运动会纪念”一排红字,还有一张特工券,上书:可口可乐1瓶、康师傅方便面1桶、老坛酸菜牛肉面1桶、双汇王中王火腿肠1包。
  “我去,这是让我增肥啊……我好不容易减到110以下啊……”艾晓茜欲哭无泪。执委会那群钢铁直男们显然不懂女人需要什么,哪怕奖她一瓶黄瓜水呢!
  “你不吃我吃!”胡德林毫不客气地伸手就拿。
  “慢着,这是我得来的!求我!”艾晓茜神气地扬了扬眉毛。
  “干嘛呢,这么多人……”胡德林尴尬地四下看了看。
  “那算了……”艾晓茜傲娇的一甩马尾。
  “行行行,老婆大人,赏小的一口呗!”胡德林没办法,只好摇尾巴,他仿佛听见了他的战士们嗤嗤的笑声。
  “这还差不多!”艾晓茜打开纸袋,很是大方,“老坛酸菜给我留下,其他的随便挑!”
  胡德林很有节操地一把就抽走了可乐特工券,急得艾晓茜直跺脚:“哎哎哎,我还没说完呢!除了可乐和老坛!给我!”
  激烈的比赛一直持续到了下午,50米、100米、400米和400米接力各项冠军都有归属,出乎穿越众们预料的是,身高腿长体能好的优势并没有带来绝对的胜利,轻敌导致归化民和土著同样各拿走一项冠军。
  本时空第一次大型综合性体育赛事便在一片欢呼声中落下帷幕。意犹未尽的人们,大声谈论着比赛中精彩的一幕幕,大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既视感。计委的人则回收一切可以回收的资源,就差把观众席也拆掉了。广播喇叭小心翼翼地拆下来,完成这项工作时天都黑了,四辆农用车连夜把这些贵重的装备运到芳草地。
  夜色渐深,东门市几家茶楼、饭馆、小吃店却依然觥筹交错全部爆满,话题都是这次秋季运动会。这种不同于庙会、祭祀、文会的全新的群众活动,带给了本时空劳动人民耳目一新之感。言谈之间,每个人都竭尽所能地争相发言,生怕被人抢了话题。
  “要说这‘髡贼’真是奇人,说到底,不过就是拼脚力斗心眼的活计,经他们这么一弄,还真有看头。”一个人一边嘬饮,一边说着。
  “可不是,我们家那口子闲来无事,也报了名,他娘这些年田间地头忙来忙去,我还想不比那白白净净的女髡强?谁成想,连预赛都没过,被芳草地的女学生就超了……”另一个人直摇头。
  “我听我家孩子说,跑步什么的叫什么‘田径’,其他项目更神!那个弓箭比赛,咱们都以为髡贼只靠火器吧?不然,那轻铁弓也犀利的很!轻铁箭又长又直,就是最好的箭矢都比不上!嗖的一下,轻松打到百步之外!”
  “就是髡贼技艺一般,最好不过……那个叫什么?8环……还是三哥威武!一发十环,技压髡贼!”
  义士三哥苦笑着饮了一杯澳洲甜酒:“我那十环,和髡贼的八环比,也是比不过的。髡贼轻铁弓可怕之处在于,每一箭都可轻松直达百步,并无半点不同。过去以为髡贼只依靠火器,其余不过尔尔。今日看来,非髡贼不能,实弓箭不如火器好用,不屑为之罢了。”
  “此话不假,就说那搏击比赛。新军那个姓游的连长,简直就是张翼德再世,几轮下来数战皆胜,而且全部都是三回合内决胜负!如此骁勇,堪比朝廷一流武将。”
  “哼!髡贼无耻之徒!比武哪有这么比的?连祖法路数都不顾?”
  “然而却招招杀人夺命,实战之学啊!诸位以为过去抱庞党那门匪帮战技如何?不也是被髡贼剿灭?”
  众人皆称是。
  包厢里,两个读书人颇为文雅地吃酒。年轻人满脸愁云惨雾,唉声叹气。中年人却如闲人野鹤,怡然自得。桌上的饭菜,是以西红柿炒鸡蛋、木须肉片为代表的“澳洲菜”,饮品也是澳洲人发明的格瓦斯。年轻人吃了几筷子,便不动了,面露不解、不甘之色。
  “黄老弟为何不动筷?”
  “先生,学生实在不明,为何髡贼能有今天?”
  “哦?黄老弟何意?”
  “这个什么‘运动会’,说什么‘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实则澳洲人展示淫威,试图以夷变夏,其心可诛!试想,读书人不读书了去跑什么400米成何体统?佃户不种地了,士绅又如何苟活?”
  “佃户不种地,正好就给澳洲人当工人嘛,一天三顿白饭,相比之下士绅们还要掺杂糙米,还真是苟活了。”
  “先生!”年轻人急了,“难道这天下没有王法了么!?”
  “那……何为王法?”
  “自然是圣人之训,教化之法。自古皇帝与士子共天下,尊圣训,行王化,天下可安,国富殷实。”年轻人正色道。
  “可是百年来,王法又何曾有过今日场景。黄老弟莫忘了,一年之前,你我脚下不过一片荒地。”
  “可先生也看到,多少村庄因髡贼凋敝,沦为野犬豺狼之地?”
  “黄老弟,莫过激动。野犬豺狼之地不假,因为他们此前也比不得土鸡瓦犬。现在在澳洲人这里入社,农场务农工厂做工,所做既有所得,新村一个又一个拔地而起,对比之下正是欣欣向荣。”
  “这正是学生担心的地方,读书人一方风骨,自当上为皇上分忧,下为百姓解难。可髡贼置圣训于不顾,上下僭越,倒行逆施,却……却偏偏他们一番蒸蒸日上景致,学生百思不得其解!”
  “不瞒黄老弟,余某在澳洲人国民学校曾寻得小友若干,女学生知书达理,男孩子风流倜傥,读书齐力,不亚于今日赛场争锋。澳洲人,行的是另一套圣人之训。依我之见,颇有法家墨家之风。不讲无为而治,而讲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髡贼好生狂妄!”
  “澳洲人的狂妄在根子里的,用他们的话讲——始终代表先进生产力。始终代表先进文化。始终代表人民根本需求。此乃澳洲大贤江公所言,澳洲人谓之‘三个代表’,澳洲人行事,行的即是澳洲圣人之训。”
  “髡贼以夷变夏的勾当。”
  “崖山之变宋人流亡海外,痛定思痛改行博采众长,这才有了现在的澳洲人。这澳洲,听闻芳草地小友讲,曾经也不是什么膏腴之地,人民困苦战乱贫乏。后得润公毛者,领玉公朱者及林、刘、彭、陈、贺、罗、徐、聂、叶十帅,拢战神粟裕者大将中将少将数千人,历经大革 命、土地革 命、反侵略、第三次革 命,才成今日澳洲之国。黄老弟可想象一下,澳洲人的学问,如同大浪淘沙,连年战乱尸山血海中陈枝腐叶尽数涤荡,只有最实用最精致的学问才可传世。”
  “髡贼数典忘宗自甘堕落为海外番夷!我华夏千年万年,大浪淘沙可是澳洲区区数百年可及?”
  “大浪淘沙不在久长,而在痛定思痛,开拓创新。如我大明,比之盛唐盛世仍有所不及。而澳洲却是另一幅景象,国富民强。”
  “哼!我就不相信,髡贼脑子是神仙不成!不驱逐髡贼,恢复中华,我势不为人!”
  中年人不再辩,从怀中掏出一本精致的书,封面上是宋体大字“圣祖毛润公诗词集”,笑着说:“那我们就且行且看吧,此书赠与黄老弟。这是托芳草地小友,寻得澳洲教育人民委员胡青白首长批准,购买的澳洲圣祖毛润公的词集。其江山豪迈磅礴气势,自是秦皇汉武亦不可及。黄老弟若欲驱逐髡贼,自当先了解髡贼。”
  “谢先生。”年轻人起身,恭敬地接过来,翻了两页。诗集的印刷极其精美,只是通篇俗体字和从左往右横排阅读,略有不适。
  “黄老弟,润公有一句话,余某身为感慨,出自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伪京》,今赠之于你——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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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8:01:52 | 显示全部楼层

175.年末(一)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46 编辑

  1629年的冬天终于来了,而且远比1628年要冷。当聂义峰一大早,打开中队部的门时,不禁一愣:“我操!路路畅通!下雪了!”
  还在穿衣服的徐工听闻,一边提靴子一边蹦过来,瞬间眼睛也变圆了:“海南……下雪!?”
  这算是这群时空入侵者看到的本时空的第一场降雪。雪花不大,也很稀疏,落地即化。显然这点学无法和真正的北方鹅毛大雪相比。小冰河期也只是稍稍展示了一下他的威力,给穿越集团带去了一点小惊喜,像是在说:来和冬天打个招呼吧!此时此刻的中国北方,已经是雪野千里无一草可见。
  “还有没有单位没发冬装?”聂义峰问。
  “没有了,包括女兵,全部都发了。”徐工回答。
  在此之前,无论是元年式还是元年A式,都是以夏装设计的。冬装,是服装厂恢复生产之后为新军提供的第一批服装,采用元年B式军装的样式,只是加厚了布料,女兵取消了裙装改为通用款式长裤。除此之外,还有配套的保暖内衣、保暖袜、加厚的布靴之类。原本打算生产毛衣或者线衣,但羊毛这个东西在临高属于有价无市、有市无货的稀缺东西,只得作罢,现有的这套对付零度左右的低温已经足够,就是比起夏装来欠灵活和美观。服装厂开足马力生产元年B式冬装,以最快的速度送达各部队。滨海驻扎的部队,还有额外的福利,专门配发一件棉马甲——元年B式冬装虽然做工上比起旧时空精美的军服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但穿越集团同样引入了体系化和系列化的概念,军装不再是单独的一件衣服。
  营区里逐渐响起战士们出早操的声音,各排已经集合起来,跑步向军营大门跑去。每天早上围绕整个卫戍区的晨跑是雷打不动的醒盹良药。经过最初的一阵凌乱脚步后,很快大家的步子就全部统一到一个节奏上来,把地面踩得直哆嗦。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每当听到嘹亮的口号声,聂义峰总觉得自己身处一个解放军军营里。
  女兵们不需要出早操,她们正在班长的带领下在自己的小营房前打扫卫生,昨夜的风吹落了不少树叶,现在是一地狼藉。
  “首长好!”华筝看到两个黑衣首长走过来,立刻立正站好。女兵们听到班长的声音,唰的一下同时立正。
  “你们好,同志们,营房里……冷不冷?”聂义峰嘘寒问暖。
  “不冷,首长!”
  “需要卫戍区帮助的,随时开口。”
  “是!首长!”
  这九个女兵专业各不相同,可她们的到来起到的作用却是一致的,她们犹如活泼的百灵鸟给充满阳刚之气的军营注入了春天的气息——战士们训练从未如此积极过,每天都有人在300米跑的训练场加练,或者做单杠之类的训练器械,以求得女兵得注意。徐工当然知道战士们的心思,除了一再强调纪律之外,也不多加干涉。而且归化民军官和士官中不乏教导营时期的老兵,服役已一年了,如果能促成一段姻缘也是善事。当然前提是自由恋爱,而不是通过不和谐的方式。不过,女兵显然在出发前就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告诫,对战士们的热情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一门心思搞业务,成了保障排的编外人员。两个勤务兵专业的女兵原本要去伺候聂义峰和徐工,但是两个有女朋友而且还勉力维持基本道德底线的现代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生怕自己哪天晚上背叛革 命腐化堕落,于是婉言谢绝,安排她们给勤务班跑腿。
  告别女兵班,直奔军港。熟悉的临高海洋公司H旗在一艘崭新大船的桅杆上飘扬着,这是何家庄船厂下水的第一艘500吨级武装商船,刚刚结束舾装,今天是第一次试航,要在红牌港和何家庄之间跑个来回,检验铁肋木壳结构的坚固程度——此结构目前只应用于不足百吨的037型战列艇身上。由于不确定粗糙低劣的铁骨能不能受得住大船航行时挤压,为防止意外,海军将从集结在百图基地准备远征琼南的舰队中,抽调出镇海号风帆护卫舰,给新船护航,顺带从博铺捎带来一些好东西。
  镇海号那被水兵们打磨擦拭的锃亮的甲板上,整齐地码放着一口口长长的箱子,盖子上用炭笔写着“11式标准5套装”的字样。聂义峰在水兵帮助下打开了一口箱子——四支乌兰发亮十分精致的步枪安静地枕在架子上,周围塞满了防碰撞用的秸秆稻草。和粗糙的元年式相比,11式步枪显得精致许多。四支枪紧紧挨在一起,护木枪托却看不出一点色差,不像元年式步枪,即使同批次,也因为质量不稳定而有明显不同。最大的不同还在于元年式步枪那坑坑洼洼如同被浇了硫酸的质量低劣的铸造件,比如击锤、击砧之类,都被11式步枪铮亮光滑的优质件取代,仅从外观上就高下立判。
  “看上去真不错啊……”徐工拿起一支枪,在手里颠了颠,举起来装模作样的瞄准了一下,不禁惊喜,“分量是轻了一点……嘿,你看这准星!这照门!做的可真漂亮。”
  聂义峰也取出一支新式步枪,尝试着打开击锤,这是过去战士们牢骚最集中的地方之一。因为机构动作困难,部件之间不够顺滑、摩擦力大,经常出现击锤击打力度不够导致火帽未能爆发而哑火的现象,更有甚者还遇到过扣动扳机而击锤纹丝不动的事情,如果是在战场上,这TM是会死人的。而11式步枪,在充分满足部队减重要求下,对工艺改进下了很大工夫,所以……产量并不高。
  “可惜啊,只给轻步兵用,要是全部配发就好了。”徐工爱不释手地把新式步枪放回箱子里,脸上还意犹未尽。
  “全部换装,那计委可就真的要当了裤子了……而且这样改了口径,兵工那边需要两条生产线,不是那么容易的。能有这生产速度,已经很牛逼了。”聂义峰在旧时空就充分领略了多条生产线争同一批资源的事情,苦的不光是车间,还有他这样的计划员。
  “你好,传说中的第一次反围剿战斗英雄。”计委代表走了过来,他负责每一支领取新式步枪的部队登记工作,是个新进入职的穿越众。
  “你好,惭愧惭愧,大家谬赞了。”聂义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都快忘了自己“勇扛虎蹲炮,浴血打输出”的事迹了。
  “新枪拿回去之后,替换下来的元年式要全部收回,包括弹药和配件。现在每一点钢铁对我们来说都至关重要,所以,请理解计委工作,实在是不抠门不行。”计委代表摘下帽子,竟和督公一样前途光明。
  “放心,一定全部收回。”徐工看着这亮亮的脑门,不禁心疼起计委的工作人员了。
  标准5号套装是为了解决之前元年式步枪及配件发放凌乱而出台的标准化方案,发到战士手中并不是单独的枪、单独的刺刀、单独的配件,而是一整套,兵工部门称之为“11式步枪作战套装”——由一支11式步枪,一把45公分长的刺刀,包括毛刷、擦枪布在内的清理套件包,一根可调节的枪背带还有一瓶枪油组成。所有战士清点时,将直接清点每个“标准5”,方便快捷。不过坑爹的是,一个标准基数弹药,被大幅缩减至15发子弹20个火帽——大量的火药被调拨他处。穿越集团正在百图基地囤积物资,为琼南远征做准备。田独铁矿开发需要大量的爆破,穿越集团手中的爆炸物只有黑火药靠谱,化工部门搞出的硝化棉……做油漆都勉强。
  “海军步兵机动中队,编制轻步兵21人,共配30套11式步枪。”计委代表迅速开好单子,聂义峰签字。
  “对了,督公特批,试装11式的单位,每支枪额外配发5发子弹,做练习弹药,这是单子。”计委代表又拿出另一张单子,脸上是“已经很照顾你们了”的表情。
  “哎呀,谢督公隆恩啊……”聂义峰哭笑不得地签字,心里骂着:泥马当年土八路黄崖洞也没这么抠。
  “虽然听得出是讽刺的语气,不过你们还是得理解一下。现在我们的钢铁工业几乎就是小作坊,所以执委会的意思是同时开发南宝、海口的煤矿和琼南田独铁矿。只要勒紧裤腰带挺过这半年,田独铁矿一拿下,甲子煤矿和鸿基煤矿供应起来,源源不断的钢铁就能造出来,到时候无论造枪造炮都不难。”计委代表笑道。
  “是,我当然明白。”聂义峰知道,重工业一日不改变现在作坊式生产的局面,穿越众们津津乐道的什么万吨铁甲舰就永远只能是BBS上的画饼。
  “督公就说,海军步兵的小聂明事理,不像那几个人,一面吆喝着要枪要炮要军舰,一面都不知道枪炮都要靠钢铁来。”
  聂义峰觉得,这种背后评论人的话,他还是少说话为妙。
  战士们很快把配发的新武器搬下船入库,而后回收清点排属轻步兵和中队轻步兵班的武器,枪械配件没有遗失,弹药在之前的战斗和训练中消耗了不少,经核对记录无误,计委代表这才放心的签字,交接完成了。
  距离红牌卫戍区约两公里的海边有一处荒地,在战士们稍加整理之后,已经成了卫戍区部队实弹射击的靶场。一座天然的土堆成了打靶山,前面挖了壕沟,树上了十几个木板做成的全身靶。一百米外,是用砖石木块堆成的矮墙,作为射击阵地。这座简易靶场,只进行100米射击训练。换装完毕的轻步兵们,在战友们羡慕的目光中,很是神气地站在射击阵地上,等待命令。长度仅有1.1米的新式步枪,与元年式卡宾枪几乎一样,身高捉急的本时空战士刚好合适。一支11式立在身边,即使上了刺刀,也比元年式协调的多。
  “标尺100米!装填弹药!”聂义峰喊着。
  与新步枪同一个体系的新式纸包弹也和过去的不同,首先是包装纸更薄而且经过了防水处理。雨天等紧急情况下甚至可以直接整颗装填,当然这样的话有很大几率哑火。包装也与过去不同,火药一端留出一截压扁折叠,方便战士咬开,也避免了有大嘴人士一口下去半包发射药入肚的窘境。纯铅的米尼式弹头进行了修型,虽然口径缩小到了11mm,但闭气更好,在工能委的用几头老黄牛进行的杀伤力实验中,11mm弹头击中目标后的扩张和翻滚更加剧烈,丝毫不亚于大而笨14mm弹头。至于这几头倒霉的牛,在食堂处理了弹头残留后给穿越众们打了牙祭,当然他们并不知道牛是怎么死的,还给了食堂五星好评。
  “举枪!瞄准——开火!”
  虽然是11mm口径,比元年式步枪小了不少,但是枪口火焰和烟雾也是一点都不输的,发射阵地立刻一片烟雾缭绕。
  “感觉怎么样?”聂义峰问。
  “中队长,击发很轻松,阻力没有元年式那么大。后坐力也小得多,肩膀一点都不疼!”一个一个战士喊着。顺畅的击发对射击精度至关重要,100分的瞄准完全会因为0分的击发而变成0,这对一准定天下的轻步兵至关重要。而线列步兵,靠的是全排全连整体DPS输出,对准头的要求要低得多,只要不瞄脑袋打了脚后跟就好。
  烟雾很快被海风吹散,聂义峰举起望远镜观察着打靶山前的靶子。按照新军射击训练标准,100米距离上射击全身人形靶,线列步兵和轻步兵要求都是命中率达到100%,区别在于线列步兵击中人体任何部位哪怕是手指头都算命中,而轻步兵只能打头、胸、腹,其他部位算脱靶。这轮射击,中队轻步兵班的老兵们表现良好,他们都参加过两次以上大小不同的战斗,技术果然不是吹的。不过相比之下,排属轻步兵则有点差强人意了,只能说凑合。
  “看来还不错,要是全中队都换上该多好。”聂义峰把望远镜交给徐工,羡慕着,“看得我都想搞一支了!”
  望远镜可以清楚的看见威力不输14mm弹的新式子弹在靶子上造成的结构性破坏。可以想见,这种子弹如果击中人体……那同样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就算是口径小了,杀伤力一点也不虚啊……”徐工看着支离破碎的靶子,咂咂嘴。
  “继续射击!装填!”聂义峰命令道。
  珍贵的五发训练弹药一口气打了三发,轻步兵在100米距离上全部命中,弹着点集中在胸腹,还有个靶子被直接爆头。虽然从技术角度来说,11式步枪和元年式步枪存在90米和100米的差距。不过从被攻击者的角度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一秒死和0.5秒死是一样的,都活不到第二秒。而且最后一枪,全体轻步兵采用的是卧姿有依托射击,成绩也不错。在谭岭战斗中,火力支援排和轻步兵班成功实践了前装米尼式步枪采用分散的散兵坑的作战方式,且战果丰硕。
  “行了,新枪就这水平了!打道回府!”聂义峰一摆手,战士们整齐划一地收枪、列队。掉了一地碎片的靶子也全部回收,好歹还能当柴火烧,公共浴室可是有锅炉的。
  “来!唱个歌子……日落西山红霞飞,预备——唱!”
  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胸前的红花映彩霞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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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8:02:35 | 显示全部楼层

176.年末(二)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46 编辑

  从靶场回来,聂义峰亲自监督战士们枪弹分离、装备入库后,检查无误后才放心的宣布解散。战士们立刻三五成群,或结队准备去公共浴室好好冲个澡,或准备去食堂,或在士官的指挥下打扫营区的卫生。很快就要迎来1630年的元旦了,聂义峰已经取消了每天的300米跑训练和白刃格斗训练,只保持着早晚各一次五公里和必要的巡逻,以及雷打不动的文化学习。整个卫戍区已经渐渐松弛了下来,这个时空暂时还不需要像旧时空PLA那样逢年过节必战备。即将过去的1629年真可谓是风云变幻,从年初成功击退海盗刘香的进攻到政协会议顺利召开,从小规模的散匪清剿到全县范围内大规模的剿匪战役,从广州站、雷州糖业的全面开花到将临高胥吏一扫而光从而彻底把持了县政……脆弱的穿越政权终于有点模样了。而他聂义峰,是这一切成就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参与者。
  而接下来的1630年,恐怕动静就要更大了。对琼南的远征已经响箭开弓,数千人和海量的物资已经集结在百图前进基地,只等一声令下。穿越集团拼了老本,也要拿下琼南,不然永远无法打破钢铁工业的瓶颈。对越南鸿基的贸易远征恐怕也要进行,大名鼎鼎的鸿基无烟煤已经让穿越集团垂涎欲滴。而整个海南岛,也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穿越集团一件一件去完成。作为即时战略游戏种田党玩家,后方不稳盲目扩张,这种刨自己祖坟的事聂义峰是不会办的,他也相信执委会应该也不会办,所以“军队要忍耐”的局面还会继续——聂义峰发现自己对这场莫名其妙加入的穿越,已经开始上心了。经历了最初试图以死逃避穿越现实后,聂义峰已经逐渐接受和融入了这场穿越。
  既然成为穿越集团的一份子,那年底了,自己总结一下这是必须的。作为一名半路出家的軍事主官,他有太多零零碎碎的想法需要梳理了。
  回到中队部,屋里显然被人认真的打扫过,肯定是女兵队里那两个见习勤务兵干的。聂义峰和徐工都不是什么勤快人,但堂而皇之让人伺候还是很不习惯的,于是勤务兵实习岗位定在了值班室,同时自己也好避嫌。不过做一些本职之外的力所能及的工作,是任何一个时空获得领导五星好评的方式之一,所以女勤务兵一直不曾中断对中队部的整理。几天下来,聂义峰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也就接受了,毕竟男人打扫的屋子和女人打扫的屋子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办公桌被擦得一尘不染,桌子上的书本文件按照之前的分门别类也各自摆地整整齐齐,甚至就连窗台上的煤油灯都擦的透明度max。聂义峰看着整洁的桌面,一时竟有点不好意思破坏。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随笔本,翻看起来。这是大孙头教给他的习惯,如果有什么想法就记下来,哪怕只是只言片语,慢慢积累下来之后,这些想法哪些是中二脑洞,哪些是对自己至关重要的思维思路,不需要什么分析就可以看出一二。大孙头不止一次地提醒他和胡德林,作为完全没有军旅经验的军宅军官,最忌讳的就是把自己代入到一些想当然地军旅文艺作品中,忽略了去实际做事,而只有不停的做事,在实践中才能提高自己。对比,胡德林大大咧咧的,聂义峰倒是很认真的在做。
  1629年,实际业务上,聂义峰最大的收获就是把一个脑洞变成了现实,海军步兵作为一个作战单位而不是编制上的名字出现了——当然这一过程并不是由于他的作用,某种意义上说,他和海军步兵是派系斗争的棋子和产物。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大半年的苦心经营,海军步兵从一个普通的连级单位到了现在机动中队相当于两个连的大编制,可以预见,自己晋升少校的日子也不远了。但是海军步兵有问题吗?有,而且很严重。
  由于频繁的调动和训练设施建设滞后,海军步兵至今没有进行过大强度的两栖训练和随船训练,只零星的进行了几次游泳训练和水面射击,净海1629行动对马袅运盐船的护航算是半实战半训练。相比之下,海军步兵的陆战能力则更扎实一些。不过这些问题都不是主要的,即使全部解决了,海军步兵和海军的海兵队没有任何区别——目前关于海军步兵蛙跳式进行远距离攻击的设想还仅仅只是脑子里的一个设想,聂义峰甚至没有能力将其列出一个可行性计划——缺乏系统专业的军官培训的弊端,导致军宅军官更多的只能作为执行者而不是策划者,而恰恰军宅军官满脑子都是脑洞,他们恨不得把所有旧时空求而不得的脑洞搬到这个时空。聂义峰只是无比幸运的一个人,好歹还是实现了一点点。
  这就导致了一个很尴尬的局面——业务能力相对更强的复转军人派,人数并不足以支撑起整个新军的军官系统,而且还必须同时保证参谋团的专业业务能力不停留在纸上谈兵的水平。所以,大量的复转军人出身的军官被集中到了总参谋部和军政学校,基层连队几乎清一色的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的军宅们。军官培训搞了几次,但与其说是培训不如说是完全从技术角度对排队枪毙时代的战争进行一些碎片化的科普。军宅军官可能会灵光乍现,在某一次局部的、细节的问题上,打出一个漂亮的十环,但放眼全局,一塌糊涂。
  看着烂尾了的一篇极其重要的随笔——《浅谈海军步兵的作用、编制及发展》,这是海军步兵机动中队成立前,用了一个星期憋出来的一千多个字,却再也编不下去了。他有想法,但就是没有把想法转变为计划并付诸实施的能力。想到这里,他突然对更高的军衔有了一种恐惧,自己能担得起吗?作为一个连级指挥员,他要做的更多的是带领士兵冲锋陷阵,做一个坚决执行命令的人即可。可一旦率领多个连,甚至一个近千人的合成营,他有那个能力对多达八个连级单位发出正确的命令吗?聂义峰知道自己做不到,这恐怕就是COSPLAY和真刀真枪的差距,自己充其量只是真刀真枪的COSPLAY……想到这里,少校的美梦就算是凉了。
  “报告!”门外传来通讯员的声音。
  “请进。”聂义峰收起随笔,以备以后继续完善,不管怎么说,为了自己、为了何婧,自己都要在海军步兵尽全力好好干下去。
  通讯员带来了电台刚刚收到的军委会电报,聂义峰在收发记录上签字,仔细一看,内容完全不着边际——竟然还是加密电?穿越集团中的无线电狂人们,编写了一套简单的密码,专门配给驻外站和装备电台的部队。一般的电文直接明码发报,反正穿越集团也不担心有人能截获。而给穿越众的电报则都用这种简易密码进行了加密,以防一些不方便归化民知道的信息泄露出去。
  “什么鬼?”聂义峰扬了扬眉毛,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加密电,当初离开百仞城时领取的密码本一直在抽屉里落灰。聂义峰拿钥匙开了锁,打开抽屉翻出了密码本——芳草地国民学校中学一年级语文课本。然后对照着天书般的电文翻译着,一点一点写成了整句,看完之后更纳闷了,这是一道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命令:
  1、严格落实新年值班规定,任何人不得擅离职守。
  2、组织好新年期间部队文娱活动及必要的训练。
  3、与海军协防警惕澄迈方向土匪及明军活动。
  4、配合好盐场保卫工作。
  聂义峰不禁大眼瞪小眼,这不说了四条废话么?这本来就是既定的安排啊,还用得着用加密电的方式专门再说一遍?聂义峰突然觉得,不会是报务员发错电报了吧?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又重新翻译了一遍,   还是那个意思,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会真的是报务员喝多了吧?”聂义峰苦笑着来到办公室外,喊了一嗓子,“路路畅通!路路畅通?”
  “报告中队长,徐副中队长正在军港那边。”韩冬听到喊声,从值班室里跑了出来,立正敬礼。
  “好,谢谢。”聂义峰回礼,锁好密码本,拿着电报直奔码头。
  码头上,徐工正和海军红牌支队的代理支队长,6112号037型战列艇的艇长,一个归化民上尉,商量着新年期间卫戍区的协防安排。军委会并没有任命红牌卫戍区的司 令员,海军和海军步兵部队的主官的军衔都是上尉,不过因为海军步兵的可是穿越众,堂堂首长,自然也就成了卫戍区的最高长官。现在,红牌支队的计划是,在马袅半岛周围进行两次巡航,一来锻炼新近成军的红牌支队,特别是6111和6112两艘新船。同时也是在海上建立东部屏障,万一驻扎在海口的明军水师想不开来送人头呢?虽然红牌支队的巡逻艇和特务艇都不装备火炮,只有打字机,但是“逢敌必亮剑”的意识,已经被海军众给灌输到了归化民官兵心中。
  “我赞成你们的计划,另外我们是协防单位,不存在谁领导谁,大家通力合作,及时沟通就好。”徐工说道。
  “可是……您毕竟是首长,我们请示一下是应该的。”代支队长说道。
  “那你可以用我们的电台,直接向海军请示,指挥关系还是明确些好。”徐工觉得,给海军帮忙可以,但是有些关系还是得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是,首长。”代支队长立正。
  “路路畅通!”
  徐工回头,聂义峰已经风风火火走过来了。
  “来的正好,海军需要用咱们的电台,和博铺联系一下。”
  “那还用问,去就行,韩冬在值班室。”聂义峰做了个手势,表示小事一桩。代理支队长立正敬礼,拿着计划快步而去。
  “咋了?”徐工看聂义峰的表情,很郁闷,“啥情况?”
  “你看看,军委会用加密电发来的。”聂义峰把电报交给徐工。
  徐工打眼一看,顿时一头黑线:“泥马真是闲的,用加密电发来四句废话?”
  “我也很奇怪,不是军委会的办事风格。”聂义峰耸耸肩。
  徐工的脑子飞快地转着。显然,办事一向严谨而雷厉风行的軍事委员会,不会闲到专门用加密的方式向一支驻外部队发四句废话。加密电意味着这件事只能告诉穿越众,但是电文的内容……却是部队的日常,搞笑呢?
  “你有头绪没?”聂义峰作为智商情商都略欠费的存在,这种思考有点难为他了。
  “反正就一句话,军委会希望我们做好所有本职工作。可是……为什么要加密呢?军委会不希望规划民知道我们做好本职工作?”徐工绕口令似的嘟囔着。
  “什么什么啊?”聂义峰大眼瞪小眼。
  “不管怎么说,既然是军委会的命令,执行就是了。我们把各项安排再落实一遍,然后给军委会发个回电,看看反应。”徐工也理不出头绪。
  “只好这样了……”聂义峰点点头,马上赶回中队部。
  新年假期的安排,大体还是参考六六劳动节时期的模式,军官士官排班轮休,战士每天可外出两小时,由士兵委员会自行安排。而文娱活动,除了元旦晚会外,还有拔河之类的小活动。战士们已经知道了之前秋季运动会的消息,也嚷嚷着要搞个小运动会,半娱乐半训练,也是不错的主意。至于和海军的协防,海军负责警戒明军在海口的水师,而海军步兵已经在谭岭修建了固定阵地,并有部队轮驻,算是牢牢卡死了澄迈前往临高和马袅的必经之处。至于盐场,每天都会进行例行巡逻。聂义峰挨个落实完,让电台向军委会回了一份汇报电报,然而却没有回应。
  “不会他娘的政变了吧?”聂义峰在心里开着玩笑,走出电讯室去食堂吃完饭。可这个不怎么搞笑的玩笑,却一遍又一遍徘徊在心里。开始他还有笑意,可慢慢地只觉得心慌起来,穿着冬装出了一身冷汗。政变!这个词汇把他吓了一跳,他急忙去找徐工。
  “你他娘的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徐工一脸嫌弃地看着十分严肃的聂义峰。
  “我没开玩笑!”聂义峰压低声音,“军委会的这份电报,可以解释为‘要求我们俩坚守岗位,不要被别人调动’,不然你说为什么要加密?”
  徐工瞪着眼睛看着聂义峰,心说这脑回路够可以。
  “最近半年,那些还没当上领导的酱油穿越众不满已经很严重了,你也有听说。我担心,只怕真来了这么一出。”聂义峰忧心忡忡,把当初在农场咖啡馆里听到的醉汉骂街说了一遍。
  “如此的话……”徐工也严肃起来,“那极有可能……”
  “要不要派部队……”聂义峰目光一闪。
  “不要淌这趟浑水。”徐工摇摇头,“军委会的意思,既有我们不要被利用的意思,也有我们不要掺和进来的意思。所以,政变的可能性不大,但一定是发生了重大的变故。”
  聂义峰不说话,把发兵百仞城的想法按了下来。
  “其实都是屁事,不过一群猥琐男找另一群猥琐男的麻烦,我们且看着就行了!”徐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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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8:06:14 | 显示全部楼层

177.17世纪的啤酒馆暴动(一)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47 编辑

  事情还得从席亚洲愤然锁帖开始的——关于瓜分新军女兵的讨论。在瓜分女兵人手一个的美梦破灭后,正处在兴头上的穿越众在临高水库BBS上展开了诸多关于“生活秘书”的讨论——绝大多数穿越众在旧时空都是实力单身或者婚姻失败的宅男,相当一部分都是只看过岛国动作教学片的理论上的老手、身体上的处男,他们把脱单脱处的希望寄托在了利用本时空17世纪女性地位低下这一情况上面。而所谓的生活秘书,即是专为穿越众提供生活服务和性服务的家养妓。由于这事过于违反21世纪基本道德伦理,执委会多少还要点脸皮,所以一直没有给出明确发“生活秘书”的承诺,因此临高水库BBS上对“生活秘书”的呼声越来越高。
  然而,虽然不许百姓点灯,州官却有几把火。执委会里有几个人,已经在本时空成功脱单:比如“邬姆莱”邬德,生活秘书叫初雨。还有农委大佬吴南海,他的生活秘书叫初晴——两个丫头都是攻打苟家庄的战俘,也是缘分所致,和两个首长渐生情愫之后便以身相许,事实上成了正室夫人。还有执委会文、王、萧三巨头之一的王洛宾,王总的生活秘书叫高露洁,说起来那还是穿越之前,文、王、萧三巨头单穿的时候留下的缘分。虽然几个人本质上都属于自由恋爱,并不是作为性爱马桶而找的家养妓,但是广大神油上脑的群众拒绝相信。而至于成功拿下单身女穿越众的几个人,更是遭到千夫所指,甚至羡慕嫉妒恨至极后嚷嚷着“平权共妻……总之,在人类最原始的欲望燃烧之下,酱油众们的情绪渐渐失控了。
  而除了最原始欲望的驱使,穿越一年多来一系列矛盾也逐渐计划——生活待遇失衡、利益分配不均、干部任用不明等等等等。还有在穿越之前,选举产生的首届执委会,当时商定任期六个月。现在已经属于“超期服役”了,许多人看着他们非常的不爽。各方矛盾逐渐在同一个点汇集起来,只等最后的爆发。
  1629年2月23日,星期天,冬至日
  己巳年冬月初十。
  百仞城南海农场初晴咖啡馆。
  像往常的星期天一样,云集了很多来过周末的穿越众。大家吃着薯片,喝着格瓦斯、红茶和朗姆酒。得益于雷州的华南糖厂上了第二套蒸汽化榨糖车间,朗姆酒作为周边产品产量也剧增。现在朗姆酒已经完全敞开了供应,成了穿越众们最青睐的选择。当然,由于出现过有些穿越众酒后失德的情况,办公厅严令每人每天限250ml。
  星期天,只要自己没任务,胡德林都雷打不动的回到百刃城过周末,顺带和老婆云雨一番。这次回来正巧娇妻例假刚走,胡德林备受鼓舞战力MAX与艾晓茜酣畅淋漓大战一下午,直到两人都是筋疲力尽疲极而眠。一觉醒来,两人打算到初晴咖啡馆吃点晚餐。今天何婧也回到了百刃城,正巧张琪非要去东门市逛逛,便也拉上了徐婷,一起去散心。今天的芳草地恰逢半个月才有一次的休息日,难得老师和学生们都能放松一下。
  初晴咖啡馆里,温度比室外提升了十度。艾晓茜挽着老公的胳膊,刚推门进来,就看到一个喝的微醉的穿越众正在吧台纠缠女服务员,要求再购一瓶朗姆酒。
  “没有了,首长,每人每天限购250ml,多余的需要执委会审批。”服务员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道。
  “什么执委会,快给老子拿酒来!”穿越众不满道,“执个鸟,管天管地管得了老子喝酒?再逼逼老子现场透了你,你这个执委会的婊子!”,一边骂着,手一边撕扯服务员前胸的衣服。
  艾晓茜看不下去了,要上前理论,被胡德林拉住了。艾晓茜不满的瞪着那个穿越众,拉住服务员得手:“来,姑娘,咱不和他一般见识!”,说着拉着哭哭啼啼的服务员到了后台里。
  “回来!回来!装个逼的纯……”这个穿越众借着酒劲,就要追上去。胡德林紧跟两步,锁了他的关节就架出了咖啡馆。过了一会,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服务员作为一个17世纪的姑娘,被人连骂带猥亵,已经哭成了泪人,艾晓茜在一旁徒劳的哄着。
  “那家伙让萧主任带走了,太不像话了!姑娘,萧主任表扬了你,说你做得对!就应该这样!说限购就限购!”胡德林走过来,把一张德隆粮行的券卡交给了服务员,“这是执委会给你的奖励。”
  “谢谢首长……”姑娘哭的一抽一抽的,并没有接过券卡。艾晓茜不满的把券卡一丢,轻拍着她的后背。过了一会,农场那边过来了俩领导,表扬了一下服务员,让服务员回宿舍休息去了。
  经过这段不愉快的插曲,艾晓茜食欲大减,打算离开。胡德林劝了几句,才决定留下,品尝一下新出品的高仿KFC。等餐过程中,艾晓茜一直闷闷不乐,轻敲着盛满朗姆酒的玻璃杯。胡德林小酌几口,味道甜甜的,并不像传统白酒那般烧心,很是不错。他看了看妻子的脸,笑道:“还在生气呢?”
  “没有,我就是心里难受。”艾晓茜说,“我感觉大家都变了。”
  “怎么了?”胡德林问。
  “不像去年刚登陆那会,那时候大家多友善。刚才那个人,你不认识了吗?当初和咱们是一支勘探队的,想不到现在变成这样……”艾晓茜苦笑道,“感觉大家每天都愤怒的活着,可这是为什么呢?我们的日子不是一天天好起来了么。”
  “人都是这样,不患寡而患不均。”胡德林把酒杯轻轻摇晃着,“有人坐办公室,有人在卖苦力,差距一大心里就不平衡了。”
  “可是,想在屋里坐办公室,得有那个本事啊?都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就像之前芳草地聘的几个兼职老师,那都是些什么人?讲课?讲课不行。备课?根本就不备课。批改作业?更是不批。就别说什么教研了,从不参加。整天就知道看女生的裙子,还差点……开除之后,他们反倒说我们的坏话。”艾晓茜满脸的不解。
  “是啊,人的能力有高有低,但没有人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永远都是别人的错误。”胡德林苦笑着,此类状况在新军里也不是没有,还停留在少尉级别上的穿越众军官,骂已经晋升中尉、上尉甚至少校的穿越众是军委会的打手、执委会的走狗,并不在意自己连一个战斗报告都写不明白。
  “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啊……”艾晓茜忧心忡忡。她倒不是担忧什么穿越大业,她只是不想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波及芳草地。为了保护芳草地的学生,教委的老师们已经成了屌丝酱油众的公愤。
  “其实也不能怨大家,官僚化确实是挺严重的。”胡德林难得正经一次,“每天夹着包开会,发文件、盖公章,煞有介事。上次为了高山岭营地扩建一个战术训练场,我带着一个归化民军官跑了一天盖了十几个章!就不能个旧时空政务服务中心那样的?而且三天两头不许干这不许干那,但是大家来穿越毕竟不是为了遵守纪律来的,一大堆的人想为非作歹,现在能压住无恶不作的小心灵也是挺不容易的了。其实大家主要念想就是想当官,不管官大官小,有的当就行。结果很多归化民都成了干部了,穿越众反倒还只是个‘基本劳动力’,自然心里不舒服。和有没有能力,能力大小无关,只能说当初定的‘人人平等,穿越众比别人更平等’的三观本身就是错的。”
  “那凭什么由执委会来鉴定有没有能力,能力大小呢?”一个人突然插话,吓了胡德林一跳。此人一头又滑又亮的小分头,双手叠在身前,脸上挂着鄙夷的笑容,“执委会有什么权力,来鉴定穿越众是否有能力?”
  “确实没这个权力。”胡德林不想引开一轮战火,当即休战。
  分头男慷慨激昂了一番,引得周围阵阵叫好后,走向了正围在几张桌子旁讨论的人群。
  “这人谁啊?说话够冲的。”艾晓茜问。
  “单良,电信公司的,给高山岭顺线的时候打过交道,人嘛……”胡德林摇了摇头。
  艾晓茜皱着眉头看了看咖啡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里从充满了小布尔乔亚情调的浪漫温馨的气氛,逐渐变成了现在充斥着辱骂、抱怨、牢骚、愤怒、性骚扰和阴谋的地方。虽然桌椅、装饰都没变,甚至酒水餐食还更好了,却抵不过人变了。艾晓茜只觉得一阵头晕,便说想出去走走,胡德林急忙在账单上签了字——每个月的消费总额,会直接从他的账户上扣除。两人正要离开,只听一声酒杯碎地的脆响,接着就听见有人大喊着:“体制个扑街!现在是当官的在明目张胆的腐化堕落!”,暴怒的正是刚才的那个分头单良。
  “现在的问题是:苦乐不均,有人坐办公室有人捞大便。虽然在津贴上有倾斜性政策,但是这点倾斜简直是可笑!别得不说,夏天的时候,我们机房里的温度能到40度,办公室里再热能有40度?你是愿意在办公室还是在机房?”那个叫单良的分头男,借着酒劲,在空气中抓了一把,挥舞着。
  这一声吼就像是一颗嗤嗤的火星,一下子点爆了群情。大家都激愤着吼叫着,跺着脚,每个人都诉说着盛夏时自己部门有多么多么苦。所有在盛夏安装了地能空调、煤气冷库的部门,包括百仞总医院和他们现在消费的农场,全部被骂了一个遍。
  分头单良越来越来劲,手不停地划开空气,砸在桌子上:“在车间的好歹还有个顶棚能遮阳,建筑公司的施工员、农委会的技术推广员可都是头顶烈日在干活!”
  这下更是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怪叫声、跺脚更激烈了,把吧台那里看场子的大妈吓得脸色煞白。
  “我看他们是当领导当得忘乎所以了。这他妈的是什么蛋事?老子在机械厂钳工不算还当电工,一天干16个小时,领导天天蹲办公室里发文件开会。我就纳闷了,谁谁谁当领导,到底凭什么决定的?就说那靠着几个破烂模型当上三亚什么规划主任的什么玩意吧!要说贡献,蒸汽艇用的小型蒸汽机要不是我用手工做出来关键的几个零件,根本就仿制不出来,难道我们的贡献没他做几个石膏模型大?”
  一时间,气氛更加火爆,酒瓶砸的桌子咣咣响。有几个人试图为执委会辩解,立刻被冠以五毛的帽子,差点挨一酒瓶子。
  “就是!夏天的时候,土著们罢个工,老子说要杀一儆百!一个个都装逼装影帝,搞个什么狗屁工会!还定岗定级!对土著这样,对咱们自己人却是惨无人道的压榨!不公平!”
  这下子情绪更加失控了,大家都想起了夏天的时候博铺大罢工,执委会专门开会,又是给车间送冰送水,又是评级定薪,相比之下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堂堂穿越众还不如一个贱民土著!
  “官僚化我同意,腐化好像还谈不上吧……”有人不畏艰险,还是坚持己见。
  “谈不上?就说说生活秘书的问题好了!”分头单良抄起一个酒瓶子就砸在桌子上,不得不说玻璃厂生产的朗姆酒酒瓶质量确实过硬,“生活秘书的事情大伙反应了很多次了!结果呢?一点下文也没有!限制性政策倒是很多!今天一个通知,明天一个警示!什么不许和土著女人发生关系,不许随便收留购买土著女子……你他娘的执委会左搂右抱!芳草地都他妈是领导的后宫了!我们就只能靠撸……”话题终于还是来到了本质上——下体问题。
  哗的一声,一杯酒泼了分头单良一脸,紧跟着啪的一记响亮的耳光,一脸冷峻的艾晓茜蔑视的看了一眼这个家伙,头也不回扬长而去。胡德林皱着眉头,戴好军帽,跟着妻子走了出去。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成了领导的人!就是这样欺负我们群众的啊!!!这难道不是压迫?不是迫害?不是特权!我们要求女穿越众任何人都不能操!优质生育资料要公有化!”分头单良脸上痛心疾首,心里却已乐开了花,艾晓茜的愤怒无意之中成了他的神助攻。这一幕被酒精和精虫完全控制了大脑的屌丝酱油众们看在眼里,简直就是领导的小三暴打敢说真话的良民。
  艾晓茜怒气冲冲地走出咖啡馆,胡德林紧追两步跟了上来。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哎哟,哭得跟小花猫似的……”胡德林给妻子抹去眼泪,哄着她。
  “她们说的那叫什么话!她们还是人嘛!”艾晓茜满肚子委屈哭喊出来。
  “好了好了,都是一群酒鬼,不和他们一般见识。”胡德林把妻子搂在怀里。平时泼泼辣辣、大大咧咧地妻子,还是头一次哭的这么伤心。胡德林一时想回去拿德林杰给那个分头单良修修发型,不过还是忍住了。
  “为什么都变成这样了……”艾晓茜哭着,紧紧搂着胡德林的脖子,很难过。她一直当做一个家的穿越集团,在今晚突然变得这么陌生,这么恐惧。
  “只是喝酒喝多了,别难过……咱们回家吧,爸爸说他琢磨了一个多月中路怎么拆你塔,一直想再和你过过招。”胡德林拍着妻子颤抖的后背,柔声说道。
  现在的集体宿舍人已经没几个人了。自从台风很不客气地把这里几乎夷为平地后,大家再也不敢在这住了,一时间分分退房,空余了大片的房间。于是一些有家有室的,干脆自掏腰包额外多租了左右相邻的空房,再用自编的小栅栏一围,倒也成了颇有农家乐气息的独户小院。执委会默许了这种做法,但是要求如果全家人住在一起,那就必须办多余房间的退房手续,大家觉得也合理,于是这种“宿舍小院”迅速在全家老小齐穿越的家庭众里普及了。
  院子里,老胡正捏着手机,琢磨怎么击败儿媳妇的中路塔阵。胡妈妈正在灯光下看书,是从大图书馆借来的经营理论。背后是一家人在这个时空临时的“家”,三间并排的宿舍:左边是儿子和儿媳妇的卧室,中间是客厅,右边是老两口的卧室。在这个时空,儿子和儿媳妇都很出息,一个是新军的军官,一个是芳草地的老师。老胡和胡妈妈也不差,一个是水电站的高级工程师,一个是家政服务公司总经理。老两口出门,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大家带着羡慕的语气对自家的恭维。
  “他妈妈,你看看这塔咋推?年轻人的游戏,我还真玩不转。晓茜也是,就是不说。”老胡第N次折戟沉沙之后,已欲放弃。
  “孩子们的游戏,你当然玩不了,等晓茜回来教教你。”胡妈妈头也不抬,继续看书。
  “爸,妈!”胡德林喊了一声。
  “回来啦?哎……这……晓茜这是咋了……胡德林,你欺负她了?”胡妈妈听到儿子的声音,呼地一下就从椅子上跳起来,急忙打开院子的小门,看到艾晓茜眼圈红红的,当即要打胡德林。
  “妈,没事……没欺负我……”艾晓茜急忙抱住婆婆的胳膊,边摇头边说。
  “那是怎么了嘛?”胡妈妈更奇怪了,胡德林就把刚才在初晴咖啡馆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胡也不玩游戏了,皱起眉头:“晓茜啊,你这一杯酒,只怕是火上浇油啊……”
  “孩子受了这么大委屈,你还这么说!?不行,我得去找萧主任去!无法无天了还,合着仗着人多嗓门大,就这么欺负我儿媳妇!?”胡妈妈也是个暴脾气。
  “都坐下!”老胡低吼了一声。胡妈妈刚站起来,又老老实实坐下了。
  “这事,没那么简单,也别去找小萧了,只怕这两天他要焦头烂额了。他对咱家挺照顾,别给人家添麻烦了。”老胡深深叹了口气,看了看一脸懵圈的众人,摇了摇头,“你们啊,都忙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和下面接触太少,你们不知道现在底下都成什么样了。我是个老党员了,其实我对穿越集团很多做法一直都有意见。这么大的事情,这么大的行动,可能产生颠覆性的历史影响,用你们年轻人的话就是‘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可是执委会竟然连一个统一的指导思想都没有。各有各的猫腻,各有各的小九九,各有各的目的。之前大家能众志成城,只是因为我们一无所有。现在小有成就了,于是就都按耐不住了,各路人马就要为自己的利益杀个头破血流了。”
  艾晓茜和胡德林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
  “唉……当初不让来,你们非来,这下好了……”胡妈妈叹气道。
  “咱家当时的情况,不来行么……”老胡苦笑道,“都是一时糊涂犯的错……所以,晓茜,林子,你们两个还年轻,遇事一定要多想想。”
  胡德林苦笑着:“其实就是都想当官,不想干活,都想找老婆,可能的话还要找上一大堆……新军里也有这号人,没办法,没法说他们是错的。”
  “这还不是错!?找一堆老婆还不是错!?林子,你要敢对不起晓茜,你看我不打死你!”胡妈妈怒斥道。
  “妈,晓茜对我这么好,我哪敢啊……我只是说个事实,打算三妻四妾的人起码300人以上。”胡德林苦笑道。
  “好了,总之听我的,你们不要去掺和。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要去阻碍,也不要去随波逐流。胡德林,干好你的上尉工作!你看看人家小聂,再看看你!都是老孙的徒弟,你多跟小聂学学!”老胡正色道。
  “知道了……亲儿子还不如干儿子……”胡德林嘟囔着。
  “晓茜,你心思全放在你的教学上,这是大事。无论发生什么事,芳草地教育园永远不会有事,因为这里是未来,也是根本。”老胡接着说,艾晓茜点点头。
  胡妈妈听着味道不对,担忧起来:“他爸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年轻人容易冲动,一旦卷进去就必须站队。无论站哪队,最终都是错的。所以……有人愿意闹,就让他们闹就好了。做好自己的事情,提高自己的业务能力,该当官的永远都能当官,没水平的迟早还是个‘基本劳动力’,大浪淘沙,没人能例外。”老胡说完,又举起手机招了招手,“晓茜,来帮我看看,你中路这塔,我怎么就是推不了?”
  艾晓茜一看,笑了:“爸,您卡片用错了……”
  “呃……”这就有点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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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船票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同人贡献勋章

 楼主| 发表于 2019-7-5 18:06:50 | 显示全部楼层

178.17世纪的啤酒馆暴动(二)

本帖最后由 聂义峰 于 2020-6-4 11:47 编辑

  吃完母亲在家里小灶做的面条,洗漱完毕,胡德林和艾晓茜就回到了卧室。由于下午已经充分释放了激情,加之父母的卧室并不远,小两口并没有再激战一番,经过咖啡馆的事情也没那个心情,于是便依偎着入睡了。还没睡着,胡德林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胡德林接了起来,“嗯,嗯”了两声,一句“神马”把艾晓茜也吓了起来。
  “怎么了?”艾晓茜看到胡德林急急忙忙地穿衣服,很是贤惠地给丈夫准备好了军装和腰带。
  “咖啡馆的那帮人,真他娘的吃饱了撑的……游行去了!”胡德林接过衣服,几乎是一瞬间就穿好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枪枪套,想了想,决定不拿了,“军委会命令百仞城内的军官全部到军委会报道,等候命令。老婆,你把我的枪藏起来,不要给别人,任何人都不要给。”
  “嗯,我会的。”艾晓茜知道事情一定很严重,急忙接过手枪。
  胡德林整备完毕,打开了房门,远处的嘈杂声和喊声在夜里清晰可闻。他皱着眉头,咬了咬牙,挤出了一句话:“都是作业太少,闲的!这他妈叫什么事!?”
  分头单良带领的一群乌合之众,借着酒劲和上脑的神油,展现出了蝗虫过境般巨大的破坏力。他们撕烂了咖啡馆里装饰用的窗帘做成了横幅,撕了账本做大字报,还咖啡馆门口用来装点气氛的竹子硬生生的掰断了。顿时,原本温馨优雅的初晴咖啡馆一片狼藉,把农委的人气的直跺脚。
  “走,上执委会去!”分头单良振臂一呼。
  “好,走啊!”众人的舌头也不打结了,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大字报举了起来,横幅也打了出来,上面写着“一切权力归全体大会”。几十个人拥挤着,一起涌向执委会大院。
  天空下起了冬日的细雨,冰凉的冬雨不但没有熄灭众人的狂热,反而在酒精的刺激下反而激发起昂扬的斗志来了,每个人心里却心潮澎湃,好像自己真的就是不畏强权追求真理的革 命斗士。
  “来啊,咱们也来个大罢工!唱起来!起来饥寒交迫旳奴隶……”,黑夜冰雨中,歌声竟然带着悲壮的、大义凛然的哭腔。可这一幕,却透露着一丝丝讽刺。歌声很快吸引了宿舍里准备睡觉的很多穿越众,大家不明所以的看着激动的人群。
  “同志们,你们还要沉默吗?”分头单良酒精上头,热血澎湃,“你们为了什么来到这个时空?为什么忍受这一切艰辛和危险?你们的妹子呢?执委会许诺给你们无数的女人,从八岁到八十岁,结果你们只能在黑暗中默默的自己撸……”也许是酒喝多了,竟然响亮的打了个咯,“还要顾忌同宿舍的人,真难熬啊。”
  看热闹的人们一愣,什么鬼?接着哈哈大笑。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叫好,也有人嗤之以鼻,赶紧回去打电话了。
  “执委会窃取权力,搞腐化,自己玩无数的女人,我们能不能答应?!”
  看热闹的穿越众也不乏精虫上脑的人,也跟着愤怒起来:“不答应!”
  “一起去执委会吧,让他们听听人民的声音!”分头单良一挥手,作指引方向状。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队伍,原本几十人的队伍一下子膨胀了一倍。
  按照百仞城夜间规定,除了百仞总医院的医护人员,其他归化民是不许夜间留在百仞城的。所以,新军在执委会大院的岗哨也是没有的。游行队伍一下子就怒吼着冲进大院,举着拳头高喊着。执委会的各个办公室的灯都亮着,显然早已得到了警告。
  队伍中有头脑还清醒,维持着理智的人,试图压一压狂躁的气氛,当即跳出来:“请大家安静一下,我们这就推选代表进去和执委会谈判……”
  “谈屁个判,冲进去把他们揪出来!”有人在人群里喊道。
  “一切妹子归穿越者!”
  “踢开执委会,我们自己当老大!妹子要多少有多少!”
  “芳草地的妹子还有总医院护士全分掉!老子要操十个!”
  场面一下子乱了套,每个人都梗着脖子,暴着青筋,吐着舌头,喷着口水,语无伦次地破口大骂着。几乎每家的女性都遭到了问候。每个人都歇斯底里地把对某个人的不满发泄出来,凡是过去有点口舌之争,略有积怨的,全部都在打倒之列,叛徒、工贼、卖国贼、汉奸之类的帽子乱飞。大家似乎忘记了来干什么,只为了一顿爽喷,竟然还有两个人现场干架起来。
  与此同时,军委会大院也是灯火通明。夜间这里只有穿越众军官值班,何鸣暗自庆幸,要让归化民看见,那就特么的丢了大人了。在城中的穿越众军官不多,除了在总参值班的,就只有回来过周末的四五个人。
  “现在什么情况!?”何鸣急匆匆的问。
  “游行队伍包围了执委会大院!还有一批人正在去总医院!有冲击总医院的可能!”一个上尉喊道。
  “立刻把他们堵回去!”何鸣喊着。
  “老何,别冲动!”一个没有穿军装的人拦住了正欲离开的上尉。
  “老赵!你……”何鸣不解。
  “总医院有时袅仁大佬坐镇,兴不起大浪。时大佬这点气场还是有的,足够镇场子。”便衣男子不紧不慢的说,“另外,你要考虑好,一旦军委会介入,请问你是‘维护执委会统治’还是‘镇压无辜穿越众’,你可要想明白。”
  “废话,当然是……”何鸣看着便衣男若有所指的表情,一下子就明白了。
  “军队不干政,与其说是权力的制约还不如说是军队的自保而已。一旦介入,就必然分派,你敢说哪派一定对哪派一定错?最后只看哪派赢,无关对错!”便衣男微笑着,颇有看穿一切的架势。
  “我明白了,谢谢老赵。”何鸣叹了口气,回头喊,“解除警报!解散!”
  一个参谋满头大汗的跑进来,啪的一个立正:“不好了,东门市警察要进城镇爆!”,大家都一愣。
  “老何,这个事你倒是可以派人了。”便衣男子说道。
  “我明白了,这个独孤求婚……”何鸣无奈的叹气,被便衣男打断了,“独孤,只怕是要完了。”
  随着先进的移动通讯设备将消息快速传递,从博铺到百仞,几处军营都先后吹起了紧急集合号,甚至分发了弹药。然后又纷纷解除警报,枪弹分离、枪械入库,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战士们疑惑不解,首长们只是解释说:“紧急集合训练而已。”
  大孙头看着刚才喧闹无比的博铺军营安静下来,庆幸自己的及时制止,又把刚才冒冒失失吹了紧急集合号的两个穿越众军官狠狠批了一顿,才宣布解散。他皱着眉头,在办公室里抽了一根又一根“圣船”,才掏出手机,对方好半天才接电话。大孙头不说话,等对方说完了,才说了几个“明白”和“是”,通话结束。大孙头觉得脊梁冷风阵阵,就差那么一点点,自己可就被这群热血烧脑的年轻军官坑的万劫不复了。何鸣说的对,新军一兵一卒都不可动,也要阻止任何人去趟这趟浑水。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担心起聂义峰,他了解这个家伙的脑回路,得到消息他一定会带部队掺和进来的。突然想到红牌卫戍区没有手机信号,顿时放心下来。
  大孙头已经睡意全无,穿好衣服便走了出来。看着恢复了安静的军营,只觉得简直就是黑色幽默。穿越集团的宏图伟业才刚刚开了个头,就一个个的都坐不住了,满嘴的代表着课代表那个,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代表自己两腿中间的男人标志。虽说他老孙自打加入穿越集团后,久旷怨男,两年多小三年没有过性生活,但他还不至于堕落到下体指挥大脑的地步。从穿越前准备阶段的军训时,他就在心里默默地给每一个穿越众打了分,有相当一部分的人是根本不入他法眼的。
  大孙头漫无目的地走着,来到了军营大门,哨兵啪的一个立正。按照条例,夜间是不需要的喊“首长好”的。
  “辛苦了。”大孙头还礼,径直向哨兵背后供单人进出的小门走去。
  按规定,夜间是严禁私自外出的,除非有命令。哨兵犹豫再三,还是伸手拦住了大孙头:“营长,夜间禁止外出。”
  大孙头愣了一下,笑起来:“对,做得对,哨兵同志。请继续站岗。”,说罢,往回走去。
  现在百仞城那边是什么情况了?大孙头极担心有愣头青们冲突起来,一旦酿成流血事件,那可就真成笑话了。
  而此时的百仞城里,胡德林来到了执委会外面,好奇,忧虑,百感交集地看着这场闹剧。在这一刻,他突然理解了妻子的痛苦,那是一种信仰崩塌的无力感。在昨天,还以“为他们和自己的幸福生活而奋斗”为荣,今天,就是这群人竟然嚷嚷着要把女穿越众变成性爱厕所,要把女学生和女护士像分财产一样瓜分……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道德的问题了,胡德林觉得这已经涉及到最起码的人的尊严了。他怎么也不相信,一同穿越的五百多同行者里,有这么多的毫无廉耻毫无人格的行尸走肉……
  全体执委会并没有回避与激愤的游行队伍硬碰硬,已经你来我往进行了好一会“亲切友好充分交换意增进双方了解”的会谈。胡德林左右看看,拉了拉一个不认识的穿越众:“我刚来,什么情况了?”
  穿越众狐疑地打量了一下这个新军上尉打扮的人,颇为自豪的说:“执委会辞职了!我们取得了历史性的胜利!”
  执委会辞职!胡德林只觉得脑子里嗡得一下。一年多来,可以说这个毛病多多的执委会,是所有穿越集团社会生活的绝对的核心和大脑。套用旧时空标准的政治语句,就是领导核心和坚强后盾。无论是剿匪还是练兵,胡德林知道,如果没有这个执委会,靠这些咋咋呼呼的穿越众屁都办不成。可是,现在呢?执委会辞职了,会是谁来领导穿越集团?他们有那个能力吗?胡德林厌恶的看着人群最前面,如同民主斗士一般上蹿下跳的分头单良,一股抬枪毙了他的冲动跃上心头——还好出门前把枪留在家里了。
  刚才那个穿越众当然不知道胡德林心里的滔滔江水,仍然眉飞色舞地说着:“嘿!现在成立了个什么看守内阁,还有个女仆对策委员会!终于要发生活秘书啦!哈哈!你猜怎么发,抽签!哥们我的手气一向很好!你看到时候,我抽个最漂亮的,羡慕死你们!娘希匹,可把老子憋死了!”
  胡德林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有一种被最尊敬的人背叛了的委屈感。
  执委会主席,穿越集团首席大佬文德嗣站在台阶上,完全没把虎视眈眈的分头单良放在眼里。文总一副儒将风范,恰如诸葛孔明附体一般,侃侃而谈地进行着演讲。底下的吃瓜群众好像对这套说辞还十分受用,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竟然变得轻松搞笑起来。神游上脑的群众是极其健忘的,刚才还义愤填膺,这十几分钟的功夫早就把分头单良等人抛到了脑后,任凭他们怎么煽风点火,大家都乐呵呵地听着文德嗣在那不着边际的胡侃。似乎是被逼急了,恼羞成怒,分头单良也顾不上了,把手里的横幅一摔,蹿到了一辆212吉普车的引擎盖上,大声疾呼: “同志们不要被执委会欺骗了!你们都被妹子蒙住了心吗?我们来执委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几个妹子?说你们觉悟低吧,你们的觉悟还真低。妹子不过是表象,我们反对的是什么?是某些人利用手中职权假公济私!”
  吃瓜群众们眼看着要被文德嗣这个大忽悠摆平了,这下子又喧闹起来。分头单良大受鼓舞,在引擎盖上跺着脚喊着:“隐藏在人民内部的反动分子常师德就是一例。要说雷州危险,身为华南糖厂厂长的文同危险不危险?身为技术总工的萧贵危险不危险?政保署的谵天雄危险不危险?文同不说,萧贵辛辛苦苦监装制糖设备,生命还受到了威胁,他都没有妹子,凭什么盗用公款给个人买妹子的常师德就可以有?谁批准老常买妹子了?没有!谁批准老常可以动妹子了?没有!”
  常师德是雷州方面的一员悍将,曾经也是軍事组成员,胡德林还和他比过掰手腕,毫无悬念的惨败。这货是一个类似游老虎的家伙,相信绝对的力量。新军成立后,这货对行商突然来了兴趣,主动要求到雷州方面工作。听江湖传言,在华南糖厂艰辛创建的过程中可谓是战功赫赫。当然,最多的传言还是一夜御八女……大家都知道传言里有羡慕嫉妒恨的添油加醋,但是人们都选择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
  执委会办公厅主任萧子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这会脸上已经明显露出怒色了。他压住想手撕单良的怒火,还是一副很有教养的样子:“大家说得现阶段的各种问题是存在的。所以才解散执委会,准备召开第二次全体大会。在大会上大家共同来商量讨论解决这些问题。所以看守内阁的第二件事就是成立第二次全体大会的筹委会,共同讨论现阶段存在的问题,找出解决的办法来。”
  “筹委会成员是哪些?是不是又是执委会几个人聚在一起随便谈谈就定了?”分头单良步步紧逼。
  “筹委会如何组成,有哪些人组成,要由全全体穿越众来决定,我们准备在内部bbs上开设专门的讨论版。有了具体的框架之后再投票选出筹委会的委员们。”
  “筹委会里必须有我们群众的代表。否则很容易被你们这些执委会窃取。”分头单良煽动着。
  “首先,我们不是执委,只是看守内阁成员,”萧总的语气已经明显要压不住怒火了,但还是尽力克制,“其次,筹委会的成员是由全体穿越众选出的,不存在被谁窃取的说法。”
  分头单良跳下引擎盖,大声说:“这事今天就得有一个结果,我们全体群众要求就筹委会,还有未来的全体大会,立刻成立一个独立的监察委员会,就在这里选举!专门对整个会议全程进行监督!”
  胡德林皱着眉头,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个分头单良打的就是“监察委员”的算盘。煽动起来一百多人要妹子、围攻执委会,为他上位高层铺路……这泥马玩的一手好手段!
  突然有个人跳了出来,胡德林仔细一看,这不马甲么?在处理聂义峰两次捅娄子的事情上,马甲可谓是帮了不少忙。此公的“法学专家”名头,要让胡德林很是尊敬。只见马大佬正气凌然地跨前一步,怒指着分头单良:“我们群众?对不起,我不想被你代表。我不同意这样的做法!”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被他吸引过去,只见马甲满脸正气,语调铿锵有力:“我也是这次游行的发起者之一,但是我要在这里表个态:执委会是犯过错误,但是成绩是主要的。而某些人企图利用执委会的错误,搞乱穿越集团来实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个人是绝不答应的。我相信在场的诸位也不会答应给人当烧火棍使!一切必须建立在公正、秩序、法治之上!”
  果然是个法棍!胡德林不禁笑了起来,当即高喊一句:“我们不要被代表!”,引得周围许多人侧目。
  这下子很多对分头单良已经颇为不满的吃瓜群众也开始转变了立场,一时间口号满天飞。
  “稳定压倒一切!”
  “打倒野心家!”
  已经愤怒到爆发边缘的萧总一下子抓到了突破口,当下摆出一副义正词严的模样回答道:“我看了下:在场的人才不过一百人左右,全体穿越众有五百多人,这一百多人能够代表五百人吗?”
  分头单良正在搜肠刮肚的想词,萧子山乘胜追击:“就是这一百多人里也有许多人不同意你的要求,所以我认为你的要求只代表你个人的意见,在没有征求更广泛的意见之前,你这个成立监察委员会的的提案,请按照流程递交。具体如何进行分配,要由全体大会决定。这是事关全体穿越众利益的大事。”
  胡德林看分头单良一秒钟落败,心里暗爽,当即喊道:“就是,这位同志,请问你当民意代表,谁选你了?什么时候选的?没选你又从何说你代表我们呢?”
  现场气氛突然变得十分尴尬,陷入了黑色沉寂状态。冬季的小雨不比春天,每一滴都寒彻入骨。折腾了大半夜,醉醺醺的穿越众们此刻也酒醒了,一个个都冻得够呛。见分头单良已经没什么新的话题了,一个人当即不耐烦地喊道:“散了散了散了,冻死老子了!阿——嚏——”
  “哎,你们……”分头单良想拦,却已拦不住。
  17世纪的啤酒馆暴动,就这样突然开始,又突然结束了。
  PS:由于本人对“女仆革 命”和原著中的“单良”一角十分反感,所以同人中进行了丑化,也没有使用“革 命”一词,而是“啤酒馆暴动”。如果引起原著读者不适和承担单良角色的同志的愤怒,本人在此表示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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