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波尔布特 于 2022-3-18 19:16 编辑
第一百零六节 归化民干部的来源 中午吃过饭休息一会儿,下午布特继续上课。 下午上课的主题是“殿试召对”,布特告诉台下的文人学生,应该如何面对“首长的面试”,首长们有哪些“忌讳”需要注意。 第一,少说“之乎者也”,多用“俗话”与首长对话。 至于首长所喜欢的“俗话”,大家可以参阅发给你们的《大宋八股文选编》(公文写作范文)和《大宋常用官话300句》。例如不要说“效忠朝廷”、“皇上万岁万万岁”,而要说“为元老院和人民服务”。 …… 第二,首长会要求你“介绍自己”,此时千万不能强调自己“读书人”的身份。 因为首长们要建设的是一个人人上学、有教无类的世界,最反感有人因为读书人的身份而自命不凡。 …… 第三,不能说自己是“儒家”,除了布特,更不能称呼其他首长为“儒家”。 至于为何首长们忌讳“儒家”的称呼,那是因为当年在澳洲,孔家和很多大儒都“通番卖国”或“附逆”了,然后布特把在张岱面前提过的“澳宋历史”在课堂上又说了一遍(注1) …… 第四,不能提起自己的“显赫家世”或牛逼的“祖宗”,而是应该尽可能“谦逊”的介绍自己。 因为首长们很反感那些依赖祖荫、父荫的纨绔子弟,倾向于尽可能多的提拔庶民为官。 如果家里“以农为本”,不管自己的父亲是地主还是富农,都说自己是“农民的儿子”,文雅一点也可以说自己是“田舍郎”。 如果是匠户出身的文人,不管你爹或爷爷原本是篡明的工部尚书、工部侍郎还是进士、举人,都说家里是匠户,然后再根据祖宗的职业说家里以前是铁匠、木匠、石匠、船匠等等,或者说自己是“工人子弟”。 如果是军户出身的文人,不管你爹是原本是篡明的指挥使、千户还是锦衣卫百户,都说家里是世代当兵为生的军户。 如果商户出身的文人,可以告诉首长家里有多少工坊、商铺,单绝不能说家里有很多土地,做好是说“家里是做小买卖的”。 如果家里是“儒户”,就说父亲是“教书匠”,靠教人识字混口饭吃。 如果家里世代为官或当胥吏?那就想想家里有啥优势产业,以农为本是“农民的儿子”,经营手工作坊的是“工人子弟”,经营商铺的话就说“家里是做小买卖的”。 …… 第五,首长问起你的兴趣特长。此时要尽可能多的谈及自己的“实学”,因为大宋重“实学”,例如射箭、骑马、音乐、绘画、算账、农学、做手工、懂水利工程、熟悉山川地理、会“夷话”等等。 …… 第六,不管首长说了啥“怪话”,都先顺着首长的意,实在想不明白将来可以再来找布特询问。(注2) …… 第七,剃发易服。模仿大宋宣传画上的“工农兵学商”、“工农兵知干”的形象进行穿着、打扮。 大家可以把“校服”、“干部服”、“西装”视为大宋的“儒服”穿,还未成年的穿“校服”,已成年的穿“干部服”、“西装”。 至于“西装”为何叫“西装”?那是因为以前澳洲大户人家的“高级门客”们穿着这类服装住在西厢的客房里。再往前追溯,“西装”最早是“红夷疍户”穿着打渔的;后来有“红夷贵族”觉得穿着这类服装打仗、做事都很方便,就将其改良、美化后变成了“红夷雅服”;再后来,澳洲的大宋士子觉得“红夷雅服”既美观又实用,也开始穿“西装”。 简而言之,这是澳洲版的“胡服骑射”,类似明军的的铠甲款式跟元军有传承关系。 …… 为了快速扩充元老院的干部队伍,布特也只能这么教这些旧文人,让他们至少在表面上“现代化”,以满足大部分元老那不切实际的“归化民干部选拔”标准。 说起来真是荒诞,很多元老虽然身体穿越到了17世纪,思想上却始终停滞在21世纪,总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政治幻想。或者觉得自己不是穿越到了17世纪,而是穿越到了20世纪的50年代至70年代。 关于这一点,看看前段时间元老们关于“元老院会和谁共治天下”、归化民干部主要从哪个群体选拔的讨论、投票就很清楚了。问题是现在不是普通话和九年制义务教育普及的21世纪,贫农、佃农等黔首群体大多是不识字、不会说“官话”的文盲,选这类人当干部能靠谱吗?说句难听的,不识字、不会“官话”的群体,元老跟他们进行语言交流都成问题,如何提拔他们当干部了?(注3) 布特不觉得大多数元老有西方传教士的耐心和能力,为了与土著交流,专门研究土著语言,甚至为此专门编了世界上唯一一本《临高话词典》,否则也就不会让张兴教、萧占风、曾卷、袁述之等底层“读书人”成为目前归化民干部与归化民教师的主力了。
布特也没这样的耐心和能力,所以他在海南搞成人教育和干部培训,主要目标是本来就识字和懂“官话”的群体——旧文人。 布特所招揽的旧文人,根据阶层出身,目前大致可分为以下四类。
首先是“落魄文人”:以张兴教、萧占风、袁述之为代表,既有海南本地的,也有从大陆来的。 虽然布特感叹很多元老对17世纪社会状态的无知,但从“节省收买成本”的角度来考虑,他也不想归化民的“阶级出身”太高,所以他对归化民干部的培养,重点放在了“落魄文人”那里。 说起招揽“落魄文人”,不得不说这是海南岛为数不多的“地方优势”之一。 作为“流放地”,海南岛上有大量来自中国各地的被贬官员和他们的后裔。其地方来源之广泛、数量之多、素质之高,足够组建一个“全国性造反组织”了,是目前元老院进行大陆攻略时最理想的“带路党“来源之一。 同时,那些被贬官员和他们的家属,很多在海南岛教书为生,间接推动了海南教育的发展,使得海南岛的识字人口比例不低于大陆。但海南岛较差的经济基础和科举的低录取率,使得很多中产家庭或破产地主家庭出身的旧文人,成了类似张兴教的“落魄文人”。 此外,元老院多年来对“流民”的搜集,也意外得到了不少“落魄文人”。 这些“落魄文人”是目前元老院进行大陆攻略时最理想的归化民干部来源之一。 广东攻略开始后,更多的“落魄文人”被布特招进了培训班。
其次是有文化的“贱民”:根据其职业又可分为“奴籍”和“乐籍”两大类,前者是“大户人家”的管家、书童、丫环,以刘大霖家赵管家的儿子(同时也是芳草地毕业生赵传一的父亲)为代表;后者以“秦淮八艳”为代表。 在海南,很多被贬官员都带着管家、书童、丫环等有文化的奴仆一起流放过来,海南本地的土豪也养了一些有文化的奴仆,布特从中搜集了一批有意“上进”的有文化奴仆作为归化民干部培养。 海南本地的“乐户”很少,广东攻略后布特才有机会乘着刘翔“扫黄”搜集了这样一批“失业”的“乐户”作为归化民干部培养。 这些“贱民”虽然相对有钱、有文化,但在明朝那边的政治地位比贫农、佃农还要低,因为贫农、佃农是“良民”,理论上可以考科举,而他们不行。 想让这些人对澳宋“感恩戴德”、“忠诚”也相对容易,因为他们在澳宋能得到在明朝那边绝不会有的政治待遇。
第三是“城市手工商业阶层”出身的旧文人,以曾卷为代表。 相比农民,古代“手工商业阶层”具有以下优势: 1、“匠户”、“商户”因为职业需求经常“走南闯北”,很多人懂“官话”、认识一些字,经济上比普通“民户”富裕,旧文人的比例也高于普通“民户”,确实比一般平民更有见识、文化和技术。 2、组织能力比农民强,因为即使是古代的制造业和商业,也需要讲究分工合作。 3、因为经济基础的原因,他们的三观也更接近现代人,“容易接受澳宋思想”。 广东攻略和澳宋公开招考公务员之后,布特也乘机将培训班办到了广州,和黄汉民一起从广州市民那里招收了不少学生。
第四是愿意接受改造的旧官吏、知识分子等“士大夫”群体,以林铭、李子玉为代表。
在海南,这类人大多是原来明朝的卫所军官阶层及其亲属。因为根据项天鹰元老提供的资料,海南的地方实力派,大多是明军卫所,以及跟明军卫所有关系的当地土豪。而识字、有文化的军户中上层,其家庭状态接近“传统士大夫知识分子阶层”,张居正、史可法、马士英就是明代中后期军户考上文官的典范。 广东攻略开始后,部分旧官吏、旧军官也被布特招进培训班,经过培训后被布特推荐给了周围、黄超等元老。
以上四类人中的大部分,很多元老都会忽视他们的“旧文人”身份,把他们分别视为“黔首阶层”、“贱籍”、“小市民”、“军户”等等,但在布特眼里他们都是旧文人一部分。 第一类是贫困的、经济上容易收买的“旧文人”,第二类是被封建社会剥夺政治权力、政治上容易收买的“旧文人”,第三类是“工商优而则仕”的“旧文人”,第四类中的军户则是有“军户”户籍的旧文人。
同时,以上四类人也或多或少能跟“传统士大夫知识分子阶层”扯上关系。第一类是没落、破产的前“士大夫知识分子阶层”;第二类是被封建社会剥夺政治权力的“传统知识分子阶层”;第三类群体则是有钱后通过买地、考科举逐渐向“传统士大夫知识分子阶层”靠拢;第四类中的军户中上层,是带有“封建贵族”性质、最“传统”的“士大夫知识分子阶层。 元老们的这种“忽视”,使得布特很容易就利用他们“文人”之外的身份,替他们编造一份能够让大多数元老接受的“阶级出身”,以满足某些元老“不接受传统士大夫知识分子阶层”的政治幻想。
注1:详情参阅《张岱临高见闻录》第101节、第102节。 注2:类似的“请教”,详情参阅《张岱临高见闻录》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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