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xiaohero 于 2021-11-2 02:29 编辑
六、应对 冷凝云在书房与大老爷的经过一番软硬兼施、威逼利诱的勾兑，基本达到了预期目的，正在和大老爷话着家常，这时大老爷的管家慌慌张张的进来禀报，说是钟炌和曹化淳来了。 这可是冷凝云始料未及的。一个是顺天府总挑把子，一个是东厂大哥，脑子里瞬间想到了“要完”两个字，身子也不自觉的抖了起来。冷凝云勉强静了静心，看向大老爷，发现大老爷也面色煞白。 冷凝云计划的一部分，是通过老西儿的能量影响顺天府，再在事态有所平息后借机制造混乱增加德隆的存贷款，将更多的人绑上德隆的战车，继而让所有想对德隆有图谋的人有所忌惮。 德隆通髡的事不是秘密，电汇业务除了髡贼世上没有第二家。而战事一开，跟通贼的人往来可不是开玩笑的，德隆必然会被挤兑，但冷凝云提前泄露消息打了个时间差，在朝堂没接到战报前先自己造成挤兑，朝堂上想要通过德隆通髡打击德隆存银对手的人此时处于流言阶段无法挑事，就无法对德隆造成附带伤害，而接到战报后德隆已经没了客户又没了银子，就再没有了口实，朝堂上的争吵就不会波及到对京城里的一家民间钱庄，德隆便会更加安全一些。待得朝堂的争吵有所平息之后再制造混乱拉客户存银子，逐渐修复与宫里的关系，这样绑上更多的人，即便处理京师民间事物的顺天府受到压力找德隆麻烦也会有所忌惮，朝堂上虽会有人借机发难，但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又有了一票有背景的客户为德隆背书，对德隆的伤害也就不会太大。 冷凝云知道老西儿的能量是能影响到钟炌的，所以一开始的计划就是通过用假银票拿住老西儿，绑上德隆的贼船，暗示他们如果不保住德隆，就会有人把假银票散出去让这帮老西儿们与德隆一块完蛋。 对于东厂，冷凝云倒是不太担心，虽然番子们令人闻风丧胆，但他们对官员们更感兴趣，且冷凝云本就通着宫里太监的路子，在番子们看来也算半个自己人，虽然现在形式不妙，但在朝廷正式收到广东战报前不太可能会遇到东厂番子们上门找麻烦。能找自己麻烦的就是管着街头巷尾的顺天府了。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消息散播当晚德隆便遭到了大规模挤兑，德隆12.5%的存款保证金比率根本扛不住多少时间，所以第二天冷凝云便赶紧找到老西儿们提前将行动付诸实行，先跟老西儿们摊牌敲诈一笔银子度过难关再说。 而在发现有人跟踪后，冷凝云临机改变原有计划，一不做二不休，将制造混乱的事也提前进行，装作要逃跑般的窜进了山西铺子，就是为了要勾引顺天府的人马进来，无论是被当场发现那些巨额银票还是出门被盘查“坦白”，假银票的事情必然会流传出去，倒是省了他暗中操作的风险。 原本是要勾引小虾米进来，谁曾想一下竟勾引来了大白鲨，还是两条！这尼玛真是不给自己活路啊。 管家见书房内的两位老爷呆立当场，喊了两遍都没有动静，赶忙走上前去叫大老爷，外面的两个煞星绝不是能怠慢的。这样缓过神来，冷凝云让管家赶紧通知自己的警卫回德隆去取礼物，随后便跟着大老爷去到厅堂。 进到厅堂，见曹化淳和钟炌一左一右坐在主位和次位上正在品茶，厅堂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而桌子上摆着冷凝云敲诈老西儿的巨额银票。待冷凝云和大老爷磕头请安起身后，钟炌开口了：“本官与曹公今日来到贵宝地，二位大掌柜的架子够大的，是想让本官与曹公去向二位见礼吗？” “不敢，不敢。”这话说得就太重了，冷凝云和大老爷赶紧道。 半晌，曹化淳不说话闭目养神，钟炌也不说话，一时厅堂内竟无人声。钟炌心想曹化淳这老狐狸不说话是要让自己先出手，那就随了他的意！ “本官接到禀报，说近日于德隆处流传出事关国家大事的些许谣言。而本官的部下又发现冷掌柜今日行事诡秘，在街上步履飞快有畏罪潜逃之迹象，得知冷掌柜在老西儿的铺子里，看在两位均是这这京城赫赫有名的大掌柜的面上，尤其是冷掌柜，与那髡贼的生意做的这样大，本官更不能怠慢。故而亲自上门盘查。冷掌柜，有无此等事情啊？” 听到钟炌的话，冷凝云浑身直冒冷汗。钟炌开口就把自己往绝路上推，传谣，畏罪潜逃，通髡，这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整的节奏。 “钟大人言重了，今日小人来时确是步履急了些，那是由于怕误了与众位钱庄掌柜们见面的时辰，而小人的德隆钱庄做的是银钱存取，借贷生利，且多为广东方向的生意，并不是与髡贼做生意，还请大人和曹公公明鉴！”冷凝云答道，说完看向钟炌。 “那流言的事，冷掌柜要如何解释啊？大家伙可是众口一词的说是出自德隆钱庄啊。”钟炌面无表情，他早就料到冷凝云会有类似的说辞。 “小人不知钟大人所说是何流言？” 啪！钟炌拍了下桌子，大声说：“大胆狂徒，还敢嘴硬！本官说的是关于髡贼攻占广州的流言。” “此并非流言，而是实情。小号确是得到广州已被攻陷的消息，并转告了数位与小号于广东方向有生意往来的东主。仅此而已。但如何能传的满城皆知，小号是不晓得原委的。还请钟大人和曹公公明鉴。”冷凝云回复到。接着又把今天得到的最新战报说了一番。 钟炌听到冷凝云的话后极其震动，默不作声，但内心止不住的动荡。之前他还心存侥幸，但听了冷凝云述说的最新战报，一时感到天都要塌了一半，广东是朝廷仅有的几个大的财源地了，现下局面如此糜烂，北有东虏不时入关劫掠，中有流寇肆虐地方，前不久刚刚毁了凤阳皇陵震动天下，这时南面又被髡贼祸乱广东，简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朝廷尚未接到塘报，冷掌柜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啊？”曹化淳张开眼睛开口问道。 曹化淳知道德隆有一种叫做电汇的生意，坊间传说的神乎其神，但一直未能亲见。这电汇据传只有髡贼才有，这冷掌柜不说是个髡贼，也是与髡贼的关系极深之人，他可不想与这个冷掌柜发生一丁点的直接联系。虽然他从钟鼓司的杨公公那里得了这个冷掌柜的不少好处，但毕竟是隔着一层，不会落下话柄。昨天开始流传的广东战事的消息，他提督东厂，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此等大事他可不敢怠慢，万一皇上垂询起来他无法应答可不得了。和钟炌一样，因为消息并未实锤，他也没有派人闯进德隆把冷凝云揪出来，而是立时便派了人进一步四处探查打听并严密监视德隆。钟炌派人监视德隆是不出曹化淳所料的，他今日收到消息，说那个冷掌柜行动诡异，发现有人跟踪后一溜烟的跑进了老西儿帮的头头那里，而顺天府派来监视的人马中有钟炌的得力干将，已经开始回报钟炌。他立马就意识到不好，钟炌肯定会对那个冷掌柜有所动作，便立刻起身亲自往宫外老西儿那赶。曹化淳知道其他人可挡不住钟炌，非他自己亲身去不可，目的是为了把冷凝云抢过来。倘若流言日后坐实，那么掌握住冷凝云这个通髡之人，在皇上垂问他髡贼的事情时便有了话说，即便最后只是个流言，那么此时也是妄议国事，他东厂也能管，把冷凝云抢过来装模作样的惩戒一番后便是直接对冷凝云有了恩情，以后从杨公公那里拿到的孝敬就不止现在这么少了。 “回曹公公的话，小号有一门电汇生意，可以极快的速度传递消息，比之塘报的八百里快骑，是着实要快上不少的，所以小号才会在广州失陷之时，于广州总号那里立时收到消息。小人以为过得几日，朝廷便会接到广东的塘报，届时定会证实小人所言非虚。小号做的钱庄的营生，发起于广东，向来诚信为本，最为看中的是一诺千金，如若有重要消息，小号得知后定然会知会往来的各家主顾，而广东发生的此等大事，小号显然无有隐瞒之理，若是不能为主顾生发保全银子，德隆的招牌可就砸了。” “如你所言，髡贼即占了广州，岂不是烧杀掳掠无恶不作，贵号在广州的生意已然全毁？”曹化淳接着问。 “据小人所知，目前广州街面尚算平静，并未有纵兵大掠的情形。只是现下人心惶惶，城陷后一时百业萧条，故而停了电汇生意，待得市面恢复后才会继续营生。” 冷凝云说完，厅堂一时又陷入沉寂。 “你们老西儿的银子不少啊。”曹化淳轻轻拍了拍桌子上那几张银票。“想我曹某人在宫中为皇上办事，也算得上市见多识广了，只是这五百万两的票子，啧啧，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 大老爷听到曹化淳的话，顿时吓得跪了下来，连忙说起这银票的事。冷凝云见曹化淳听完大老爷的话，眼神颇为玩味的盯着自己，赶紧低头。 “钟大人，我看这冷掌柜所言非虚，只是时下国事日艰，我等虽得知此等大事，但亦不宜另皇上过度操劳，待得塘报到来再做定夺，您以为然否？” “一切由曹公做主。” “老西儿，冷掌柜，你们生意上的那些烂摊子事情，我就不多加干涉了。只是往后朝廷要二位掌柜出力之时，二位可得要全力报效啊。”曹化淳虽说的二位，眼睛却一直没离开冷凝云。 “小人遵命。”大老爷和冷凝云同时道。 拿了礼物分别馈送给钟炌和曹化淳，送走了这两个煞星，冷凝云回到德隆浑身感觉像脱了力一般仍在后怕。 “老爷，小杨公公已经在会客室等您多时了。”还没等歇息，乌开地便进来汇报。 ————————————————————————————————————————————————————————————————
PS：
1、1635年时的曹化淳是否为东厂厂公，楼主未查询到资料。能查询到的资料显示，司礼监职位较高的太监会分别任职东厂的厂公和高级职位。本文假设曹化淳为此时的东厂厂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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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xiaoh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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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0-17 21: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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