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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8 08:3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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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晚到的约瑟 于 2021-1-8 15:22 编辑
欢迎新厂长
胡增寿推开厂长室的门,就看见两个首长模样的人正肩挨肩地坐在沙发上说话其中一个是老熟人企划院中规划干部范金燃首长,这位范首长年纪轻轻却是部委里的“权臣”,不仅每年由他下达和验收任务,还经常来厂里调研生产情况,在胡厂长眼里就是“七省(厂)巡按”大人。他旁边的首长生就一只鹰鼻子两眼炯炯有神,胡增寿看着脸熟,但一时反应不过来名字,但肯定不是企划院的首长。见他刚才和范首长谈话样子很快活,特别谈笑风生,胡增寿想不出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范金燃看见胡增寿进来,马上站起来,转脸对那位首长说道:“来得正好,介绍一下,这是胡增寿胡厂长,机械厂的老人了。”然后又转向胡增寿笑着说:“这是新部里新任命的厂长成默,成首长……”看样子,还有下文,但范金燃没有说下去,只微微一笑。
成默,胡增寿在机械厂时就是认识的,最早临高还只有机械总厂的时候,成默和一众理工元老在厂里朝九晚九战斗在一线(当基本劳力),后来,成默虽然上调进了部委,不在一线生产厂了,但他依旧在夜校里担任管理学的主讲老师,给胡增寿各工厂的管理干部上课。作为从龙最早的机械厂老班底,哪个元老胡增寿没混到脸熟?
胡增寿赶忙伸出双手,紧紧抓住成默伸过来的手,一阵热情的摇动,“欢迎首长,欢迎成首长,在夜校时我听过成首长管理学的课,成首长可是工厂管理的专家!我们蒸汽机厂能有成首长指导我们的工作,一定能带领我们蒸汽机厂上上下下从胜利走向更大的胜利!”成默看着胡增寿带着模式化的热情笑容,微微颔首点头,对这个学生他印象不深,礼节性地歉意道:“部里决定很仓促,我也是火线接受的任务,马上就过来了!”
这句话让胡增寿内心里剧烈翻腾起来,表面上两个人只是紧紧地援着手,谁也没有多说什么。但主人完全忘记了请客人坐下。成默朝范金燃看了看,范金燃仿佛这才想起,从口袋里掏出机器工业局的介绍信,“瞧,只顾着给你们介绍了,忘记了,胡厂长,这是部里给蒸汽机厂的通知信。让我顺道带来。”
胡增寿急忙展开带着烫红抬头的信纸看,手微微地有点颤抖。那信是写得明明白白的:
兹 任命成默为澳宋蒸汽机厂厂长,该厂代理厂长胡增寿另有任用。
任命周比利为澳宋蒸汽机设计院(筹)所长。
产经相兼机械工业部长 展
只有展相的署名和产经部的公章,胡增寿望了望范金燃那张代表企划院的娃娃脸,想问什么,可话到嘴边,最后还是变成了一口唾沫咽了回去。
“明白啦!明白啦!欢迎!欢迎!欢迎成首长来蒸汽机厂亲自领导工作。” 胡增寿嘴上依旧不失热情地说,但胸口却象是挨了重重的一拳,身体多少有些倾斜。他茫然地看见张李妹走进来,便不声不响将通知信交给了她。这女秘书也敏感到空气中的异样,踮着脚尖又走了出去。
厂长室里鸦雀无声,三个人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欢迎,欢迎!"胡增寿再一次表示,但还是没有想起请客人坐下。新老两个厂长面对面地立着,成默要比胡增寿高出半头。这位不速之客显然不习惯于这种尴尬的场面,由不得想,“这么两次哭丧着脸表示欢迎,倒不如说,‘不欢迎'更痛快些。”本来成默还想客套一下,说一些:上面对你的工作也是肯定的,云云的话。但看眼前这规划民这么一副放不下的样子,成默也就故意不说了,转眼看看范金燃。范直男统计数字做报告劲头挺大,场面上还不老道,此时只有一个愿望:赶快从这种尴尬的空气里解脱出来。僵持的时间是只能用呼吸来计算的,往往一分钟就长过一个世纪。幸喜,门被推开了,范金燃最先看见安建宋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老工人那黑红而又兴奋的脸上,正映照着窗外的阳光。
“安师傅!” 范金燃得救似地喊道。^来,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吧!这位是成默首长,你们的新厂长!”
安建宋追来,本就是要管事的管事!如今来了首长,简直就是真神归位!喜从心起紧紧抓住成默的手,不住地摇动着。然后又补充说:“太欢迎啦,太欢迎啦!成首长,机械厂的老首长了!我叫安建宋!您还记得?”
成默重新变得活跃起来,他兴致勃勃地提议道:“老胡,老安,要不带我到车间里参观一下吧!我们边走边聊。”
不知是这“老胡”喊得亲切,还是胡增寿也意识到白己有失常态,忙说:“我看,成首长路上也够辛苦了,还是让张秘书,先陪首长您回去休息吧! "
“不,我不累!”成默坚决否认着,毫不客气地转向安建宋说:“老安,你在前面带路。”边说边推拥着安建宋向外走。
“好,好,我来陪。”装配车间主任笑应着,便和范金燃陪同成默走出了门。胡增寿赶紧从办公桌上拿起了本小本子夹在腋下,慌慌着跟了出去。
成默在往各车间参观的路上,不住口地向安建宋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安建宋也都一五一十作了回答。成默是个爽快人,这一点,机械厂的老底子安建宋是知道的;安建宋熟悉并且由衷地崇拜首长,这一点,成默也很快就看出来了。两人一路聊得很投机。而“前厂长”胡增寿虽然也亦步亦趋跟在一旁,反倒感觉插不进嘴去,胡厂长反倒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人。
蒸汽机厂在元老院的机器制造业中间说来,算得上大厂子。从1629年开始,这里就在建厂.原来零零落落的厂房间留下的空地而,已经建成好些车间。最近,索性将工厂后面的大片坟地也圈了进来,而在坟地的外面过去本是乱葬岗。如今,巳是绿树成荫了。成默一行人顺着厂内的煤渣路一直向前走着,远处,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座灰渣山。这座灰渣山足有二、三十米高,附近几个工厂生产产生的灰渣都往这里堆。近处,在煤渣马路上穿梭不停、东来西去的,都是推着手推车运送原料和半成品的学徒工和劳力工。天车在响,机床在歌唱,工厂暂时的困境,丝毫不曾掩盖这些建设者们的信心与劳动的欢乐。
他们首先参观的是锻工车间,车间里的焖钢炉,都是烧煤的,炉内火焰通红,将初轧成形的棒材或板材坯料加热到可以锻打的红热状态。成默的印象里,锻工车间的工人个个膀大腰圆,光着膀子十足力气抡大锤,叮叮当当敲打烧的几乎白热的锻件,绝对是个力气活。蒸汽机上各种连杆、曲柄都要先经过锻打加工成坯才能送给后道工序。当年都要靠 “粗坯们”手工锻制粗坯,用“发火”方法将地轴堆高加大,或用“炸火”方法锻炼,可以锻打四、五寸粗的工件。
现在蒸汽机越造越大,很多大号的零件已经超出了人力加工的范围。成默看见车间里已经立起了一座新的汽锤。工房里浓烟滚滚,空气锤的嘶吼振聋发聩,一锤下去,“咣”一声巨响,能盖过所有的声音,地面都在震颤。
“有了这个大家伙,锻工车间比从前更热闹了啊!”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中,成默扯着嗓子和一旁的人感慨道。
蒸汽锤其实就是连了个锤子的蒸汽机。由一个非常坚固的铸铁框架组成,顶部支撑着一个普通结构的蒸汽汽缸;该汽缸内有一个活塞,活塞与活塞杆相连,通过汽缸底盖进行气密工作;在这个活塞杆的下端则是一大块金属,它构成了锤头;锤面由一个楔形的尾接头固定在这个活塞杆的下表面,并牢牢地楔入其中。在锤子下面是一个铁砧,铁砧上有一个硬面,用楔子楔住,也可以根据需要夹装锻模。
最早的蒸汽锤是依靠机械力上提,再自由下落,靠锤头自重,锻打工件的。后来发现用蒸汽机向下做功,能达到更好的功效。
锤头上升下落时沿导轨运动,通过手动控制杆来操作。一般人不知道的是,蒸汽锤也能完成非常精细的操作,比如给瓶子塞瓶塞,砸开核桃而不伤害果仁。
现在,这个力大无穷的汽锤操作工却是个瘦小的女子——顾大嫂,一身蓝工作服,又黑又瘦,大平脸盘抹得乌黑加上短短的头发,混在男人里都捡拔不出来。但她讲起话来不像一般女子怕生,声音亮堂堂的,如同锻锤砸在铁砧上,清脆利落!
这顾大嫂虽然是穷人出身,大字不识一箩筐,讲起话来却不怕生,在首长们眼里是很能上得了“台面”的工人。当年杜雯在第一代工人中开展各种运动,大搞忆苦思甜。顾大嫂被选为女工上台诉苦,讲得台上台下都哭成一片。这在当时很多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遇到陌生人就躲的年代,很是难得。杜雯当时就写了篇很长的通讯刊登在临高日报上,顾大嫂也成了临高小有名气的“典型”。杜雯还关照当时还混在“工运”一线的范金燃,“这个典型要长期培养,长期树立”。所以范金燃带着这个典型参加过许多代表会,报告会。 范首长也很关心顾大嫂的学习成长。顾大嫂不会写字,范首长还帮她回过芳草地小学生的来信呢!
“顾大嫂,夜校新学期就要开学了,快点儿来读夜校吧!” 范元老觉得顾大嫂不识字挺可惜的,她要是能有文化,一定能进步的更快!但这不是她造成的,而是整个时代造成的。所以范元老以及其他坚持在夜校授课的元老们都抱着,“看不了穷人受苦,尽力改变帮助他人过上好日子”的朴素理想,要让现代世界的光芒尽量照耀这个黑暗的时代!(根据论坛最新元老投票统计,这样的元老竟然比穿越来是为了满足色欲的元老还多!)
“真的吗? "
“真的!像你这样聪明的人,要不了一年一定能写会读!"
“好!一定来。” 顾大嫂脆生生的答应,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这座新汽锤工况怎么样?”成默绕着机器边走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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