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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3-4 11:2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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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晚到的约瑟 于 2021-3-6 10:23 编辑
年青人
游园会的众多的人群中,铸工车间主任麦大力,跟许多三十多岁的工人一样,是以“老青年”的资格,来参加游园会的。他现在完全不是在生产总结会议上拍桌子时候的模样,穿得很干净,举动也很潇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知识歩子呢!其实,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工人。九岁上,父亲去世了,母亲带着他苦熬了两年,生活实在没办法,经别人劝说只好再走一步。母亲想把他带到那人家去,他死也不肯,而且认为母亲再嫁,于自己脸上无光,结果就在人家办喜事的那天,他大哭大闹跑去把锅砸了。从此以后,一个人离乡背井,走南闯北。十一岁上从农村跑出来就开始做工,到处过着流浪的生活,跑过船,做过码头力工,更要过饭。最后,才算在化铁炉旁学成了手艺。
今天,他听说有厂办活动,特地赶来凑热闹,当集体活动结束后,看见陆家宝、安小红和一些青年工人们在划船,自己也忍不住租了一只船,和他们比赛起来。
“小丫头片子,来,比试比试!”麦大力大声向安小红嚷着。
“哼,谁怕你呀!”安小红从陆家宝手里夺过来双桨,卷起两只袖口,拼命地划。
“加油呀,加油!”
岸上有人呐喊,也说不清究竟是给谁打气。
陆家宝一面用手拨着水,帮助安小红,一面看着湖里映出的倒影,哼出不合拍的歌曲,这歌曲,正是今天安小红在几百人面前单独表演的。这半天,他感到分外舒畅。他很高兴和自己的女徒弟在一起,而且,自从两个人闹完那一段以后,他愈来愈感觉女徒弟有着自己所喜爱的那样一种性格。
安小红喜欢干活,喜欢钻研技术,有时,他就爽性让她单独在床子上操作,自己只站在一边指指点点。有人走过他的车床,他就问:“看,怎么样?三个来月的徒弟,已经能干我这高级工匠的活啦!”言下,大有骄傲的神色,因为:第一、他培养了一个女徒弟:第二、他的女徒弟是“顶刮刮”的,不“顶刮刮”他陆家宝就不会收下。
此刻,他坐在小船上,一任小船象箭也似地向前飞奔,心里却在想着女徒弟那刚刚消逝不久的歌声,歌声很悠扬、很悦耳,他喜欢这支歌,只可惜自己唱不好。想着想着,不觉看了看湖水映出的美丽的倒影,忍不住好笑起来:二十四岁的“老”师傅,居然收了一个十八岁的女徒弟!——这算什么师傅与徒弟呢?
“哈,你们落后啦!”突然,麦大力发出了胜利的笑声。”
安小红着急地喊:”师傅,快帮帮忙!”赶紧递给陆家宝一支桨。
"我来吧!” 陆家宝忙把两支桨都拿过来,迅速追赶麦大力。
安小红也就趁着休息的机会,不住地擦去脸上的汗,并给陆家宝指挥着。
岸上看赛船的人越聚越多了,弯弯曲曲的朱漆长廊上,挤满了人头。正在大家聚精会神的时候,不知是谁低声喊:
“厂长来啦!”
转身一看,可不是!成默、安建宋直向这里走来。
原来成默等人在安建宋家里谈完话,天已经正午了,安建宋把客人强留住,在附近小馆里叫了几个菜,大家在一起吃了一顿午饭。午饭后,成默忽然想起来厂第一天看见的那个红红脸蛋的女孩,就问安建宋:“你那位千金呢?”
“千金?哦,今天厂里办青工游园会,一早就野出去了!”安建宋笑着回答。
“游园会?太好啦!走我们也去凑凑热闹!”成默立刻发生了兴趣。
“行,我陪你们。”安建宋心里是想去看看闺女,嘴里却说:“咱这叫'老有少心'!”
胡增寿却表示有点累,想回去。一方面,是他向来不喜欢热闹场面;另一方面,是今天上午的谈话,待别使他不痛快,他认为安建宋有意在新厂长面前夸大缺点,但他又提不出来反驳的理由(他自己相信是有理由反驳的)。这时他坚持要回家,大家没有办法,也只好由他去。
一行人走进公园,正是青工们分散搞活动搞得最热烈的时候。
“团结就是你娘,团结就是你娘,你娘是铁,你娘是钢……”这铿锵有力的n、l不分的
“团结就是力量”一定又是工会大主席教的。成默听来也是“你娘”中带着喜感,喜感里充满了力量!
成厂长放眼看去,只见在假山、在湖边在杨柳树下、在花丛中,到处都有可爱的青年人。几个老工人可能觉得和小青年们搭不到一处,就凑在一个静那的角落里钓鱼。
现在还是琼北旱季,阳光也没后世那么毒辣,天上浮着淡淡的白云,迎面微微
的使人沉醉的凉风不知从哪里吹送来一阵抑扬顿挫的琴声,和着园中专供游人欣赏的珠圆玉润的百鸟喧鸣.形成一种神奇的旋律,立刻把成默吸引住了。他怡然地转向安建宋说:
“老安,咱们的生产要能象这样合乎节奏,杂而不乱,进而有序,那就好啦!”
“那只有先从机工车间作起.”安建宋把他今天上午说的括,重复了一句。“对!”成默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着。
湖边聚集着的欢乐的着赛船的人群,逐渐进入三个人的视野。“加油”的喊声此起彼伏。
“看年轻人的这股高兴劲,一个个活象小老虎。”安建宋不无感慨地指着前面说,“只要好好领导,还怕他们不能把山翻过来?”
工会青年委员——一个刚满二十六岁的元青团员 ,宋一丁——在他们的谈话声中,走过来了,兴奋地向首长汇报青工游园活动的情况。成默问:“你们这个游园活动是谁布置的?”
“厂工会。”
“什么目的? "
“活跃团员情绪,提高生产积极性。” 宋一丁就象背书一样地回答。
“在哪一点上提高他们的积极性?沿着什么方向提高他灯的积极性?”成默紧跟着问。
青年委员一时回答不出,脸涨得通红。实际上工会主席周大波在向他布置这次活动时,还授意他另一个目的——“为青工找媳妇”,所以厂工会还联络的别的厂的女工来参加活动。也是单身狗一枚的青年委员,对这样的安排当然是喜闻乐见,但这样的目的和积极性,怎么当着首长面说呢?
成默见对方不言语,就眨了眨眼睛说:“当我们引导群众向前走的时候,我们应该有着明确的方向,并且让群众也知道这个方向。否则,他们的积极性越高,领导就越被动、越抓瞎,翻不了山反而碰上一群拦路虎。”说到这里,他把脸转向安建宋:“我不喜欢盲目的积极性,我愿意积极性能够奔着一个目标前进!”
“首长说的很对!”安建宋赞扬道:“蒸汽机厂一方面是乱;一方面是领导没有主心骨,只意识到合理化建议对生产是有好处的,就号召工人们提合理化建议,又不明确哪里是重点,怎么提合理化建议,结果就是越提越乱。”,
青年委员以为首长是在批评自己不该组织这次游园活动,心里凉了半截。成默笑着安慰说:“你不要担心,这次游园活动还是应该组织钓,我们谈的不是活动本身的必要性。而是如何搞有作用的,目的明确的活动。”
几个人一路说着,不觉走到了湖边,湖边的人声却反而沉静下来。显然,这些年轻人在领导者面前,多少有几分拘束。
成默奇怪地问张李妹:“怎么不嚷啦?”
“我们在看赛船。”张李妹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出一朵红晕,所答非所问地说。
成默向远处一看,麦大力和陆家宝、安小红的两只船,正齐头并进抢先到达对岸,安小红看样子比陆家宝还要着急,她蹲在陆家宝的对面,两只手不住挥动着,象是在使劲,又象球赛中偏向一方的评判员。站在新厂长和安建宋周围的一群年青人,虽说受拘束,还是禁不住流露出紧张的观战情绪。
“加油!”成默大喊一声。
一瞬间,岸上所有的人重新活跃起来了,女青年挥着手帕,男青年高声呐喊:
“加油啊,加油!”
陆家宝鼓足劲儿赶过了麦大力的船,最后,把紧双桨用力一划,船头碰上水泥修成的堤岸,由于惯性关系,安小红便一头撞入了陆家宝的怀里。
岸上的人齐声哄笑起来,安小红大大方方地在船内站稳脚步,轻轻用手撩一撩被风吹乱的头发。这时,成默看见安建宋满是皱纹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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