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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0-21 11: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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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课题(一)
最近休息的时候,小李子周围没有围着一大堆的人听他说澳宋流行文学《三国》、《水浒》的故事了。小李子也没觉得失落,因为他自己的小组也抢了课题。
“抢课题”运动一开始,小李子就抢了一个很复杂的课题——开槽机的改进。
“开槽机”是成厂长的“外交战”成果:全澳宋也只有两台,硬生生被成首长薅来一台!成首长真是在元老院里老大的面子了!
有了“开槽机”工作效率自然是成倍的提高,省出的人工就能做更多的活了。不过小李子用新机器的兴奋劲过去之后发现,这“开槽机”也有个毛病——开槽时刀头会发生震颤。这种震颤是主轴来回换向运动引起的。
机械总厂带教的师傅说:防止钻头颤震而采用的方法可以用两柄短钻头从相反的两面同时切槽。显然,不是所有情况下都合适这么做,特别是在小尺寸零件上。偏巧,这类要加工的小尺寸零件在蒸汽机厂数量还是占多数的。因此,“开槽机”除震颤问题也被列入了课题里,胡增寿还特别示意张爱宋,要将这个课题排在优先的位置上!
原来,成首长也对这个一线生产问题表示了“高度的关注”。成默自然知道这个问题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那为啥他知道答案却不去解题?原因其实和全澳宋也只有两台“开槽机”是一样的——耗费的人力资源不是元老,不是技术工,只是澳宋最不缺的普工。所以不重要,不紧急。只不过因为现在这台“开槽机”和成首长“密切相关”了,这个问题才入了他的法眼。
元老院里对于规划民搞科研的争论也算是“月经话题”了。虽然从大道理上讲,这个世界的明天是属于规划民的,也必将属于规划民。但实际上,元老院在政策执行层面并没有为这个过程踩一脚油门,比如大图书馆目前还没对规划民敞开。基于这个前提,依靠规划民学习理论,掌握理论,最后理论联系实际,脱离大图书馆自己搞出科技创新,这个过程,特别是工程领域(少数理论领域除外,比如数学),在元老们的眼睛里简直就是慢的无法忍受的龟速!
因此,虽说规划民和元老智商差不多,但规划民在科研方面的输出,从现阶段来看,近乎于零。
成默对元老院办大学办科学院乃至“规划民搞科研”的各种折腾,也并不感冒——谁爱办大学,谁去办。十年育树,百年育人,现在的投入,还不知道何时会有产出!
在他看来,在工厂里基于实际生产,让规划民搞搞小技改,更实际,更能见成果。毕竟很多技术和工艺知道怎么做以后,也有结合生产条件,继续改进和完善的空间。
在机械厂的工作经历,让成默见识过各色各样的夹装工具和特制刀具,这些东西的催生往往是实际生产需要,是一线技术工人的“临场发挥”。
元老院虽有旧时空的经验,但比较两个时空的生产条件差异巨大,也不可能照抄照搬旧时空的方案的一定是最优解。而这种事情依靠广大规划民工人再合适不过了。工厂能给他们学校课堂无法给予的平台和机会,让他们大胆实践尝试,让他们积累书本上学不到的经验和知识,而一线工人也有足够的内驱力去做革新,因为他们自己就是最直接的受益人。开槽机的诞生本身就是成默这帮酱油元老科研自救的产物呢!同时,有志向搞革新的技术工人又在创新中知道了自己知识的短板,知道了自己学习的方向,能更进一步促使他们高效地学习和成长。
所以,成默对于工会这次“抢课题”的比赛还是很支持的,成首长为这次比赛特批了专项奖金,鼓励工人们多参加技术革新。同时作为500废之一,他也不能免俗,抓住这次机会(zhuang B)高瞻远瞩地向规划民工人们抛出了解决问题的技术路径“液压进刀”。以此进一步巩固他作为元老,同样是无所不知的形象。对,同前任周元老一样的无所不知!
厂里接触过液压系统的不多,大家都说:“嚯!这东西很新鲜。”
有脑子转的快的,想走捷径,请教周比利首长。
“我下夜班刚躺下……”周比利在办公室里没好气儿地应了声,支开钢丝床,准备赶紧抽空迷瞪一会儿。他可没兴趣去做什么课题实验,他还用得着zhuang B么?
“打压?打压什么?打压谁?”
“泥腿子工人新名词记串了——应该说的是‘水压’,‘水压实验’锅炉出厂前的一种质检实验,给锅炉管道加水加压检查密闭性的。都做了一晚上水压试验了,现在哪个没长眼的叫我起来一律男的干跑女的干倒!”
“水压试验还要你老人家亲自去参与?”
“哎,MD命不好啊!不像你老兄收了这么多能干的徒弟,什么黄蓉、郭靖、杨康的。”
“那你来呀,谁不知道咱儋州好?化工厂里美女多!你过来,一定让齐老师安排最漂亮的女徒弟给你当助手!”
“妈的,儋州工业园那么鸡儿危险!我都是绕着走的,厂房我都不去的!你,说的就是你,明天赶紧提了机器就滚回去,再别来我这里!”
“别啊,Cornish零零碎碎加一块儿那么一大坨,没你这个专家,我怎么装得起来啊!这次还是得劳动您大驾跟我走一趟!”
“哎!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客户是上帝嘛!服务客户,首先要客户满意么。你就知足吧!咱们儋州一季才劳动您跑一次,拢共前后三四天。这要是启动文莱油田了,那些设备哪是二把刀土著能搞定的?你一去来回,还不得一年半载?”
……
其实周比利还是猜错了。来找他的人想让周首长指导的是液压试验。但的确将“液压”误说成了“水压”。
油液有吸振能力,在油路中还可以设置液压缓冲装置,故不像机械机构换向时引起振动扣撞击,使传动十分平稳,便于实现频繁的换向运动;因此它广泛地应用在要求传动平稳的机械上,例如仿形机床,磨床几乎全都采用了液压传动。
液压的缺点在于:液压元件制造精度要求高,由于元件的技术要求高和装配比较困难,使用维护比较严格。
虽然目前的工厂里缺乏技术工,但也不是没人懂液压,“胡一刀”就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因此成首长的特别鼓励下,胡一刀也“积极主动”地加入了这个课题组,一有空就和徒弟们讨论方案。
小李子想,首长都说行,胡增寿当然没问题了,他是“胡一刀”嘛!没想到第一次开小组讨论会,被请来当“奥援”“胡一刀”胡增寿却脱搔搔斑白的头发说:“嗯,你想得很好,就是不太实在,给你三天时间,去把零件、结构想想淸楚,然后再开会讨论。"
小李子听了心烦,又是三天,又是讨论,这样慢拖拖地要弄到哪年?便说:“师傅,咱闯一下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胡增寿说:“瞎闯过不了五关,你也得想想,开槽机就一台,弄坏了怎么办?再说,如果目前就动,还得划两部车床为你加工。这两部车床不能生产,是啥代价?”
小李子说:“为了完成课题,还怕代价?”
胡增寿眼睛一睁:“啥?不讲代价!那你做课题为的什么?”
小李子想, “胡一刀”这是怎么搞的?五六年前你要是有这么多的顾虑,怎么也车不了油泵塞。便说:“那就少停一点,马上动手!”
胡增寿笑了 :“别老是想动手嘛,快去动脑筋,先把草图画出来。”
话都顶屋梁了,再犟也没得用场,小李子只好憋着一股劲,回家画草图。磨蹭了两天,也不曾弄出个眉目,就把它搁下了。到了第三天早晨,胡增寿却向小李子讨图纸来了!小李子没有办法,只好把内中的困难说了。胡增寿搔搔头发说:“别怕,晚上我和你一起来弄。”
之后,胡增寿和小李子下了班就凑一块,头碰头,脚碰脚,胡增寿帮着小李子出点子,想办法,看他那个劲儿,好象比小李子还着忙。
草图终于弄出来了,大体上不成问题。小李子对胡增寿说:“师傅,这回好动手了吧,有些问题临时再出主意。”胡增寿说:“再想想,误差越小越好。图纸上改一笔,车床上要做两哩!”
到了这一步,胡增寿倒又不着忙了,还另约了五六个老师傅来讨论过两次,修改了几处;末了又请技术员来参谋,把许多数字重新核算。小李子看他那副磨劲,真叫人急得出病来。
在进刀的油路试机的头一天晚上,胡增寿温了四两酒,买了两包烟,和小李子一起来熬夜。他拼起两张方桌子,把所有的图纸都摊在桌子上,从总图看到部分,从部分看到子样,挨张挨页地核对,不停地抽烟,时不时提出一个问题,指着图纸问小李子:“如果这个部分,在长期运转中发生阻碍,会是什么问题?"
小李子说:“可能是油路堵塞。”
胡增寿用红笔一划:“对了,所以这油管要放粗一倍。”
小李子坐在一张藤圈椅上,挨胡增寿连问了两个小时,那样子就象在通过职工学校的技术考试,实在难受。
末了,胡增寿不再问小李子了,收起图纸,夹在腋下,在方砖地上踱步。小李子见他踱来踱去没有个完,思想便开了小差,想起当年胡增寿巧车大活塞的情景。年岁到底不饶人噢!这几年的生活经历,磨掉了胡增寿的英雄气槪。当年敢闯荡四海的胡增寿,和眼前不停踱步的胡增寿,他怎么也想象不出是同一个人。
后来,没过几日,广徳又来找小李子说话了: “师弟,你上次编的那一段“胡一刀”的故事,蛮有神气,就是没说到正文上。这次抢课题的事情你可以再给咱们师傅编一段更有气势的啦!”
小李子听了一咧嘴:“难!”和“胡一刀”做课题总觉得少了那么点劲儿。
最后,那个叫啥“液压进刀”的东西成功了,好得没法挑剔。前后费了三十三天哩!要是三天该多神!因此上,给胡增寿续编评弹的事情小李子也就压根儿不提了。师兄广徳催过小李子一次,问小李子为啥不编。小李子说:“这故事没法编了,胡增寿变得有点……有点怕龙怕虎的了。”
广徳直摇头,想了想说:“不编也罢,做技术的实际情况就是这么三十三天,三百三十三天反复尝试失败和实验,枯燥无味【技术文也是如此】,真写成一刀成品,三天上线,听着爽是爽了,但也没人信了,起码在厂里干过的人是不会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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