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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飞翔的远望号
“快哉!快哉!此风快哉~”远望号的操舵甲板上,苗翰朝着后桅主帆展开两臂站成一个“大”字,仿佛身上被吹起的衣服可以带他飞起一样。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林淡,快活的喊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哈哈哈,快哉!” 林淡此时正伸着头向一层甲板上的众人安排任务,被苗翰的吼声吓了一跳,转头看向这位船上唯二的“先生”,眼见他滑稽的样子,只能附和着干笑了两声。 林淡没有苗翰这种“老子终于见了大世面”的心情,相反他作为船长知道远望号在吃到强力偏顺风的情况下又踩到了南赤道西流,速度必然越来越快。这是王企益首长在出航前就特意规划好的航线,并非常自豪的告诉他说“顺风、顺水可是行船难得幸事。” 幸事是幸事,可这天大的幸事万一接不住该怎么办?林淡望着船舷两侧飞溅的浪花心中难免有些腹诽,首长们自然觉得越快越好,可行船怎仅仅是一个快字便能完全的? 在南海他们也跑出过17节的航速,但那仅仅不到一个小时而已。像今天这样长时间高速航行,并且还在继续提速的情况是林淡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每一次远望号船头的抬起落下都好像重重砸在林淡心头上一样,让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不安。 他决定不再等了,走到舵位前冲着传声筒喊道“杨二副!” “有!”杨彦迪中气足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测量船速。” “有!船速测量!”
杨彦迪走出海图室在门前的平台上招呼水手长王细虾,王细虾又匆匆忙忙跑去一层甲板上喊了两个水手去船艏仓拿工具。 站在操舵甲板上的林淡看着这一切颇为欣慰---在自己的教育下杨彦迪这个小子终于知道如何做一名合格的二副了。毕竟一艘船就是一个王国,等级和秩序必不可少,诸人理应各司其职,凡事亲力亲为带来只有叛乱的危险。 片刻之后,两个水手抱着一块大木板和一卷麻绳来到船尾甲板,水手长王细虾拎着一块手掌大的怀表站在他们身边,仰头等着杨彦迪的指示。 杨彦迪的装备显然比王细虾好的多--他手腕上是一块张筱奇首长送给他的82号店特供手表--对于这个礼物直到现在他也感到莫名其妙。 他抬起左手,等着手表上的秒针指向“11”,右手一挥:“放!” “放!”王细虾一边重复着杨彦迪的口令,一边马上盯住自己的大怀表。 听到命令的水手将手中的木板从船尾丢下,另一个则松开轱辘,水流带着木板拖动轱辘转动起来。 在没有现代船速仪的时候,测量船速这件事上东西方采取了不同的方法。明代中国人采用的是计程仪原理的方式,即先将一天一夜分为十更,用点燃香的枝数来计算时间,然后在船头上把一木片投人海中,人从船首向船尾快跑,看木片是否同时到达。如果人和木片同时到,计算的更数才标准,如人先到叫不上更,木片先到叫过更。一更是三十公里航程,这样便可算出大致航速。 而元老院则采用了更符合旧时空习惯也更加直观的西式测速法,即使用测速绳。将一片木板切为扇形,圆弧边以金属包裹。在扇形木板上打三个孔,分别穿过三根绳子固定,然后再将三根绳子另一头全部拴在测速绳尾端。测速绳本身则按照后世“链”的十分之一标准距离打好绳结(即一节的1/100,约18.5m),测速绳缠绕在一个手持轱辘上以方便收放。使用时只要将木板从船尾抛下,在标准时间内数出被拖下船的绳结数,通过简单换算即可直接得出船速。 “停!” “停!”王细虾将胳膊举起来,“报数” “31个半!” “3.15链!1分钟!”王细虾抬起头朝杨彦迪报告到。 “有!”杨彦迪在本子上记下原始数据,心中略微一算,转身登上三层的操舵甲板向林淡报告:“林船长,当前船速约19节!” “唔~”林淡虽然有准备,但是听到这个数字还是心中一震。 “19节,19节”他顿了顿,朝杨彦迪安排到,“杨二副,你再测一次,不,两次。每次间隔半小时。” “有!”杨彦迪得到指示登登登跑下去安排了。
见林淡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苗翰难免有些不解,这风顺、水顺莫非不好? “那自然很是不错的。”面对苗翰的疑问,林淡耐心的解释到,“王企益首长给我们选择的是从巽他海峡南出后直接取恒向线往开阜屯的航线。这条航线由东向西不仅恰好包含在南印度洋的东南信风带中,而且还基本在南赤道流的西流带内,可以说一路顺风和顺流。我在水上讨生活满打满算也有20多年了,像当下这种一直顺风顺水好事从未见过。可是……”林淡拉着苗翰来到甲板一侧,让他将手放在围栏上侧耳细听水中的声音。 “苗先生,没有听到什么?” 苗翰的学着林淡的样子伸长脖子歪着脑袋听了一会,茫然的摇了摇头。 “那手呢?” 苗翰多少会点传统医术,手里的分寸还是有的,心思稍微一沉,便摸出了个中门道。他抬手说道:“似有重物在击打船身,却无甚规律。” “那现在苗先生你再听听水中呢?” 苗翰知道林淡说的绝非虚言,所以全神贯注地在满耳的浪声寻找一丝不同。许久,他才将信将疑的转过头问道:“好似有摩擦之声……好像又没有。” 林淡冲他笑笑没说话,示意他继续听。苗翰又歪着脑袋听了一会,站直身子很肯定的说道:“没错,好像船板吃到了大力,互相挤压。而且每次船头抬起又落下的时候,更明显。*” 林淡点点头指着甲板下的水面说道:“元老院的船,我本是放心的。当初这艘船下水的海试我全程参与,断然没有不放心的道理。便是前几日遇到风暴,我也没有任何担心。可今日又与以前所遇大为不同。以前大浪也好,强风也罢,终归不过一两日,多则三四日罢了。如今已是我们从巽他海峡转向西南的第九天了,这船非但日日快,还一日快过一日……” “林船长,你是担心远望号……” 林淡指了指二人身后的驾驶台,示意苗翰不要继续说下去。 这时一层甲板上传来一阵骚动,两人向下一看,原来是大副毕承带着几个人从下层钻了上来。 林淡朝他挥挥手,“去海图室。”
海图室里,林淡、苗翰、毕承、杨彦迪四人或坐或站,聚在舷窗前。刚刚杨彦迪通报了三次的船速测量结果,一次19节,一次18节,一次21节,平均19.3节。 一向大大咧咧的毕承脸色难看,好像涂了一层锅灰。 “毕大副,下面还好吧。”林淡问道。 毕承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没事,所有的仓,包括放压舱石的地方,我们都仔细检查过了两遍,没有变形和漏水。” 听到毕承的话,苗翰和杨彦迪松了一口气。苗翰笑着说:“老毕,你刚才那副脸吓唬谁呢?我以为下面出大事了。” 毕承却不接他的话,盯着林淡犹犹豫豫的问道:“林船长,要不咱们减减速?” “你们二位的意见呢?”林淡看向苗翰,见他不言语,便指了指杨彦迪,“杨二副你先说。” “是。”杨彦迪展开随身的笔记本说道:“综合近五天的情况来看,船只航行平稳,航向正确,受风正常。实际航程十一天,完成计划航程十三天。所以我建议继续保持当前航速。” 听到杨彦迪的话,苗翰也站起来表示对他的支持:“我也同意杨二副的意见。这艘远望号是元老院里独一无二的,我们直航开阜屯的航线据我所知更是绝无仅有。诸位想想,这是何等的荣耀。若成,便是名流千古了。” 哼,毕承从鼻孔里甩出一声,看上去对苗翰一直心心念念的“史书”“千古”之类的毫无兴趣。不过现在船只状态良好,他也没有更多的理由改变航速。 就在这时林淡却站起来不紧不慢的说道:“虽然现在各事顺利,但毕大副担心也不无道理。海上行船,若是看到问题,那便是已经晚了。”他抬手看了看手表,命令道,“毕大副,杨二副。” “有!”“有!” “下午2点收顶帆,航向不变。” “有!收顶帆,下午2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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