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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老狐狸 冷凝云晃荡在轿子里不多时便到了目的地，踏出轿子定睛一看才发现又回到了那个曾经蹲过监牢的东厂衙门。 “冷掌柜，请随我来。”旁边的太监说完便向前走。 上次他是被人连拉带拽的提进来的，一路上被门口的守卫和巡夜的差役百般戏弄嘲笑，这次是有曹化淳的手下公公开路却是大不一样，从下了轿子到去往曾经面见曹化淳的那间屋子，这一路上别说人了，连鬼都没一只。 “看来曹化淳这家伙还是蛮谨慎的嘛。”冷凝云心中暗想，同时也感到自己当下在京城的处境还是没什么大变化，不然的话曹化淳也不会这么小心的在东厂见他，而是叫人把他拉到自己在宫外的外宅了。 进到屋内见到曹化淳，冷凝云赶紧上前行礼道：“学生拜见曹公，这是学生带给曹公的礼物，虽不成敬意，还望曹公笑纳。”冷凝云说完便把礼物奉上。 “冷掌柜太也客气，请坐。”说完便指示一同进屋的太监给冷凝云上茶。 “谢曹公赐座。”冷凝云恭恭敬敬的回道。 待上了茶，冷凝云以为要谈正事儿了，没想到曹化淳却跟他话起了家常，询问了他这些日子的近况以及德隆的生意情况。冷凝云心里一阵腻味，北京城谁不知道自己倒了大霉，生意早就冷清的揭不开锅了，谈正事儿就谈正事儿，在这瞎聊什么。 一问一答的聊了一阵子，见曹化淳对服侍的太监使了个颜色那太监便退了出去。 “要来了。”冷凝云暗想。 “冷掌柜，可知晓孙元化被捕拿下狱之事？”曹化淳问道。 “学生不知。”冷凝云惊了。他已经收到了临高的电报说孙元化被招到了京城，前景不怎么乐观，让他恢复活动后想办法拉孙元化一把，但没想到自己没什么起色却被曹化淳直接找过来问这事儿，“敢问曹公，孙大人之事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圣意难测啊。”曹化淳悠悠的说道，“冷掌柜为何对孙元化之事如此紧张？本监依稀记得，数年前登莱之乱之时，冷掌柜也曾为其奔走。” “回曹公的话，学生年前为其奔走乃是受人之托。而学生如此紧张孙元化之事，今次也是受人之托要学生代为奔走。学生本想前去杨公公处请托，奈何其一直对学生拒而不见，学生心急如焚，今日得见曹公，还望曹公如有可能在狱中照顾一二，日后请托之人必会报曹公的恩情。” “你且说说是何人请托？”曹化淳听到冷凝云说道找杨公公被拒时心中一阵冷笑，心想这种时候谁会见你这个髡贼？ “如是别人问起，学生绝不敢言。但在曹公面前，学生绝不敢不言。请托之人，一是髡贼，二是盘踞濠镜澳的耶稣会，三便是德隆钱庄登莱分号了。” 见冷凝云窘迫的说完此话，曹化淳挑了下眉毛，他没想到这个髡贼会如此坦白，但更没想到的是他一下子说了三处所在。 “你方才说并不知孙元化被捕拿之事，为何此时说是受人之托？想要蒙骗本监不成？！”曹化淳质问道。 “学生不敢蒙骗曹公。这是本号早已定下的约定。” “既然涉及到髡贼和西夷，本监就不得不问到底了。是何约定？” “学生曾对曹公说过孙大人向髡贼买过火枪之事，曹公是否还记得？”冷凝云问道。 “记得。那孙元化不止买过火枪，本公还知道他向髡贼买过火炮。” “火炮之事在下可是不知了，曹公真是对这天下之事洞若烛火，犄角旮旯的事也瞒不过曹公。”冷凝云拙劣的拍着曹化淳的马屁道。 冷凝云当然知道卖火炮这事儿，贸易口的人为了刷功绩一点节操都没有，什么都想往外卖，最想卖的就是武器了，要死要活的卖了几门改进型红夷大炮给孙元化。他冷凝云可是极看不惯贸易口的人张口闭口拿美帝卖武器赚钱当借口的这种行事作风。穿越众们来到这个世界，工业化生产出的东西只要用心经营哪有不赚大钱的道理？这个世界早晚都是元老院的，何必急于一时非要四处推销售卖未来会对自己造成麻烦的热兵器？不说未来，前两天进攻梧州时对伏波军造成意外打击的南洋步枪就已经自食恶果了，说他们脑子里有屎都是客气的！ “这于你有何干系？”曹化淳接着问道。 “想必曹公必定知道孙大人是信奉西夷十字教的了。” “知道。” “前番学生奔走便是受了孙大人教友之托。而今番之事，就要从孙大人向髡贼买火枪说起了。据闻孙大人向髡贼买来火枪后，便通过濠镜澳的耶稣会请了西夷的军兵来教授西夷火器阵法，而其与濠镜澳的耶稣会以及髡贼的银钱往来皆通过德隆钱庄登莱分号。”冷凝云解释道。 孙元化购置枪炮后屡次上门找鹿文渊旁敲侧击的暗示要鹿文渊派人教练新军，但是元老院为了避免自己的军事战术过早的系统性外传以及避免与孙元化在军事领域过于直接的接触以威胁到孙元化的位置，并没有批准鹿文渊等人对孙元化进行指点，只是让孙元化通过耶稣会找了几个来远东发财的葡萄牙退役军官来当教官。 “那又如何？”曹化淳问道。 “由于孙大人信奉十字教的原因，濠镜澳的耶稣会对其极其信任，将其视为在我大明传教的依靠，早已对蔽号有所嘱托。髡贼发卖的枪炮据闻极其昂贵，尤其是用于发射的炮子和枪弹，听说曾有不少将领向髡贼询过火器价钱，结果却被高昂的价格吓退，只是少量购买聊以慰藉，而登莱的孙大人可是不惜大举举债也要购买的，如若孙大人出事，髡贼等于断了一条财路，其怎能坐视不理？故而髡贼亦早有叮嘱。至于蔽号的登莱分号，如方才所言，孙大人举债及与髡贼的银钱往来均是通过德隆登莱分号，如若孙大人有失，届时蔽号向谁讨要？难道朝廷会认孙大人的私账吗？” 鹿文渊等人在登莱搞得近现代工商完全是按照临高的那一套来的，而为了对大明进行元老院理念的渗透，又专门对孙元化解释过让其施行。孙元化一听可以来大钱，无论是为了敛财还是为了上缴赋税，自然不遗余力的全盘接收了鹿文渊等人的建议，虽然听了个七七八八也不怎么明白，但怎么搞是鹿庄主的事，收上来的钱就是自己的事了，关键处搞懂了，鹿庄主他们到时也别想赖账。这一下就落入了元老院的圈套，孙元化确实收缴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税赋，但在生活享用、礼尚往来、上下打点花的更多了，而最大头的支出就是军饷的支出。孙元化带领葡萄牙教官和亲信参观过多次鹿文渊手下的军事训练，而一番观察兼偷师下来，自己练的新军无路如何都远远不及鹿文渊的手下，软磨硬泡后只得到了“要多练”三个字这种让人气愤的答复。如何多练？看到鹿文渊指着手下噼噼啪啪的打枪放炮的场面孙元化就一阵肉痛。但为了有朝一日向皇上邀功，无论如何也得豁出去！一两银子十发子弹，炮弹更是贵的咂舌，自己手下千余号新军兵卒近千条澳洲枪和十门澳洲大炮及其他刀枪兵器，每个月拉出去听一次响的频率都让他心疼的肝颤，这还不算其他兵卒的花销。而为了给高起潜留下深刻的印象，把练兵频率提高后虽仍远不及鹿文渊的手下，但比之过往来说确实效果显著，高起潜几次检阅他的新军过后皇上对他的态度已经让他看到了光明的前景。朝廷给的那点饷银和截流的那部分税收是远远不够的，为了自己远大的前途于是乎孙元化便走上了举债练兵的道路，也算是引领日后大明将领的潮流开了先河了，而对元老院这位债主就更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了。 曹化淳听罢点了点头。冷凝云的身份他早就已经识破了；而对于德隆与髡贼的关系，据这贼人讲述是髡贼入股的，他虽是不甚关心却也派了人南下探听髡贼动向的同时顺道命人打探；而孙元化与十字教的事他本就漠不关心；至于那些髡贼，其嗜钱如命那是人尽皆知的，此番髡贼兵犯江南后传回的消息已经提及了髡贼提出的在江南罢兵的条件，而那些条件在他看来简直不值一提，如今朝廷里竖儒们每日的争吵完全就是意气之争。 “这髡贼的一番话确有道理。”曹化淳暗想道。他通过之前派人探查过后隐约可以猜到一些，但却并不知晓还有这么复杂的原委在里面。孙元化的事并不是他今晚找冷凝云会面的主要原因，提到孙元化是想要顺便探查髡贼与孙元化的关系，却有了这许多意外收获。 “冷掌柜，本监知你家中有不少澳洲话本图册，可否借于本监赏玩几日？”曹化淳道。 “曹公哪里话，这区区几本不登大雅之堂的读物，何劳曹公亲自招学生前来说请？您派人直接取了便是。”冷凝云有些搞不懂了，为了几本破书哪至于大半夜的亲自把他叫过来？“我家中还有其他玩物，如曹公不弃，我这便亲自挑几样品相好的取来献于曹公。” “冷掌柜有心了，你这就回去速速取来。” “是，请曹公稍候片刻。”冷凝云施礼退了出去，出了门便和曹化淳的手下一起回了铺子。 不一个时辰冷凝云与曹化淳的手下几个人便一同回来了，搬了两个箱子放在了地上。 “曹公，这左面一箱均是话本，右面一箱是玩物。奈何经年累月有些已经残破，曹公可先赏玩，如有瞧得上的可派人再告知学生，学生定当为曹公采办新物件。”冷凝云满头大汗的说道。 “有劳冷掌柜了，快快喝些茶水歇息一下，等下还得有劳冷掌柜为本监细细说明这些物件的妙处。” “谢曹公。”冷凝云可是累坏了，一边拿袖子扇着风一边喝着大口的喝着茶。 喝过茶缓了缓，冷凝云便开始一一向曹化淳介绍起这两箱子的东西来。 冷凝云一边介绍一边暗暗吐槽：“这两箱子东西哪有什么妙处？”看曹化淳的脸色，对这些经由大图书馆和真理办公室审核后在临高出版的剑侠小说也是兴味索然，但到了介绍玩物却兴趣盎然。 “这军棋是何军啊？”曹化淳指着军棋盒子道，他从没见过这种棋。 “这军棋是仿照澳洲人的军队式样创造出的一种棋。如同象棋的排兵布阵皆类似我大明军队般，这军棋的玩法便类似澳洲军阵的厮杀。” “哦？还请冷掌柜详细道来。” 曹化淳边听边点头，他终于在皇上面前又有新鲜的东西可以说了，这澳洲人的军队那本《平髡纪要》里虽有讲述，但也没有这几个区区棋子来的实在。 听着冷凝云一一讲过几种棋，在冷凝云讲述飞行棋的时候曹化淳彻底震惊了。髡贼竟然可以飞！ “冷掌柜莫要信口胡言，这人如何能飞到天上去？”曹化淳震惊之余便一口否了髡贼可以飞的事，这也太荒唐了！ “只是这澳洲人带来这棋的玩法便是如此，其实学生也是不信的。”冷凝云嘴上说着心里暗暗叫苦，在家收拾这些破烂儿的时候光想着如何赶紧装车来给曹化淳交差，万一曹化淳有看得上的以后也好办事，只是匆忙间忘了仔细挑一挑了，这些玩意都是平时在归化民们无聊的时候玩的，自己也经常跟他们一起玩，平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你方才说的这种牌戏，这牌中所画人物是何人啊？”曹化淳除了对军棋外的这些玩物没什么兴趣，倒是扑克牌中的画吸引了他。 “据说这是古时住在澳洲的西夷人的王。”冷凝云回道。 “哼，蛮夷就是蛮夷！假托大宋后裔，却连牌戏中的画像均用西夷人像。”曹化淳鄙夷的瞅着冷凝云道。 “是，是，曹公所说极是。”看曹化淳对大多数东西都没什么兴趣，冷凝云在箱子地下拿出两个小盒子打开了。“曹公，您看这是何物？” “此物确是精巧。”曹化淳拿在手里把玩着，其中一个是楼宇般的式样，虽极尽奢华却也并非稀奇，他家中和宫中这种物件多的是，也并不是太入他的法眼。另一个可就大不一样了，球形的透明玻璃罩在底座上，玻璃球内一名穿着华美极尽灵气的少女撑伞矗立雪地上，随着手的晃动球中还有类似雪花的东西漫天飞舞。 “这物件可以拆开，里面暗设机关，拧动后便可发声。” “哦？如何发声？你来试演一二。”曹化淳一听还有这等功能赶紧催促道。 见冷凝云取过物件搬开机关扭动了几下，便缓缓发出一种以前从未听过的旋律。一曲完毕，冷凝云扭动了另一个物件的机关，另一首乐曲也缓缓飘入他的耳中。 “这两个物件是何物啊？”曹化淳自己伸手试了试重新扭动机关，听着曲子如痴如醉的问道。 “这叫八音盒，也是髡贼那的稀罕物，据闻极难制造所以价钱极其昂贵。”冷凝云这话可是一点没错，他自己是花了大钱才从82号买来的，本是自己买来想送给未来看得上眼的姑娘的，却便宜了这个大太监，心里暗叫可惜。 “这曲子可有名字？”曹化淳闭着眼跟着旋律晃荡着脑袋问道。 “这楼宇奏发出的旋律，名为‘天空之城’。那玻璃少女所奏之曲名为‘人生的旋转木马’。” “这两曲的出处......” “请听学生为曹公细细道来。”冷凝云慢慢的开始讲起来动画片剧情。 半晌，曹化淳听罢冷凝云的解说悠悠的说了句：“粗鄙无文。”别看嘴上这么说，曹化淳心里可是有些心花怒放，这次虽然没弄到可讨皇上欢喜的关于澳洲之法的澳洲书，但得了这两样宝贝也定会使得龙心大悦。以往这冷掌柜献入宫中的所谓紫氏出品虽说也极是精巧，博得了宫内众嫔妃的欢心，但此二物却不同往常，这可是过往从未献入宫的。 “冷掌柜，这些物事本监暂时借阅了，过些日子便还你。” “曹公哪里话，只要曹公欢喜学生便亦欢喜，只是这两个八音盒......不瞒曹公，学生得来极是不易，学生斗胆还望曹公在宫中需得慎重行事。”冷凝云战战兢兢的说道，他可不想自己往里搭钱，82号的东西是那么好淘的？ 曹化淳斜着眼看着他心里有些不悦，但亦深知这所谓的八音盒却是难得。“本监自是省得，不劳你冷掌柜费心。本监今日本想与你讨几本关于澳洲人学问的书籍，却均是些话本图册，罢了，他日本监只好差人往杭州完璧书坊去买来。”曹化淳边看着八音盒把玩边随口说道。 “完璧书坊！”冷凝云听到这四个字从曹化淳嘴里说出来便是一惊，心中暗想，“他怎么知道完璧书坊的？老赵在江南虽说挺有名气，但在这京城和北方基本上算是默默无闻的，京城中的澳洲书很少，除了《十三经注疏》轰动一时外，大多数都是金庸古龙他们的小说，看曹化淳刚才的表情应该没什么兴趣才是啊。” “此事由学生待办，怎能烦扰曹公部署？学生知那完璧书坊尽是贩卖些澳洲话本，这里许多话本便是自那书坊购得。曹公想阅览关于澳洲人学问的书籍，学生明早便发电讯于广东，着人从广东或者临高买来便是。曹公可有书单？” “你自去斟酌便是。你此事若办的好，来日定会有你的好处。”曹化淳也不瞧他，仍在把玩手中的八音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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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1、灵感枯竭了，这篇学牛大水了一篇...... 2、大家不用问曹化淳怎么知道完璧书坊的，本故事里没有交代，也不想多费笔墨去交代那些细碎的东西，以后故事有需要可能会提到吧？（其实笔者是懒得写了.....）有兴趣的可以查一查曹化淳这个人物，很是传奇，哪怕他不在东厂，对于江南的事情也会很了解。 3、不光是曹化淳，明末的那几个有名的太监个个都有些道行，文韬武略都相当的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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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xiaoh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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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22-3-17 09:15:11
），石翁线的剧情——包括构思好的石翁的来历、与黑尔勾连的始末、派人骚扰广东的前后事件等等——均会取消，不会再出现，本作已有的所有石翁线剧情也会删除，相关剧情会重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