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xiaohero 于 2022-6-19 21:26 编辑
二十九、流寇的进攻 “老爷快醒醒,流寇要打过来了!”仆役使劲的推了推知县大人。 姜埰睁开沉重的眼皮,正恍惚间隐约听到远处有阵阵擂鼓和喊杀声传来,他一个激灵就开始翻身穿衣服,还没穿利索便衣冠不整的奔出了门。自从流寇的前锋到了城西钥匙河边,他便一直睡在西城敌楼上,每日指挥着城中百姓和兵卒从早到晚进行备战,一天睡不到两个时辰。 此时虽已见亮,但空中密布的云朵却使得姜埰心情沉重。他站在城楼上远远瞧去,铺天盖地的人群聚拢在钥匙河西岸,而东岸的己方兵卒零零散散的躲在岸边的几排盾车后面不时的朝着对面射着箭矢,而桥头的数座大炮也不时的轰鸣着。 钥匙河,位于仪真城西,河上的胥浦桥和新济桥是连接仪真城西城的主要通道,姜埰将一半的人马都放在了这两座桥沿岸的守卫上。为了加强桥头的防御,姜埰不顾城中将领的反对,特意将城头上的数门大炮也拖到河边桥头,希望能尽量在钥匙河边重创流寇。 仪真虽然是座重镇,但仪真城本身却是个城墙盘桓不到十里的小城,明朝开国后除了屯田的兵卒外又在仪真增设了四个卫所,而后来为了治理盐枭水匪和抗击倭寇,又填设了少部分水军,再加上其他各种名义的军兵,理论上仪真的兵卒能达到过万人。与明朝后期的所有州县拥有的理论军兵一样,这也仅仅是理论上的数字,实际上仪真的可用之兵自嘉靖时就已经十不存七,剩下的也多是冒名顶替只在不得不当差时才出现的群众演员,稍有战斗力的操军只有五百多人。而仪真城虽然四周有宽达数十米的护城河和其他河流拱卫,但历年来百姓在城周沿河建的暗宅早已经使得部分地段的护城河淤塞起来。 姜埰是深知仪真城防的弊病的,自打流寇血洗凤阳和髡贼占据定海后,他就怀着满腔热血开始重整军备,但令他想不到的是,自己刚刚开始整顿城防就被兵临城下,一切计划都付诸东流了。流寇与髡贼要在仪真城下火并的消息传来后,好在城内和卫所的将官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四处抓壮丁补足了缺额,不然姜埰真要放弃守卫城西桥梁的计划了。 张献忠和高迎祥正站在中军搭起的高台上看着远处的战斗,他们本来早已经摸透了仪真城的虚实,但此时半个时辰过去了,二万多人被阻在桥头却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 “这些新掳来的人简直是一群废物!”高迎祥恨恨的说道。 “闯王莫要气恼,我看用废物填河正合适。”笑罢张献忠大声喊道:“飞鹿笑。” “属下在。”飞鹿笑在高台下抱拳大声回复道。 “我命你领本部兵马尽速夺取桥梁,可有难处?” “属下早等着八大王这句话了,属下这就亲自领兵前去。”说罢便挥手招来坐骑跨上马扬尘而去。 正所谓先到先得,飞鹿笑如此积极也只不过是为了能抢得头功待得城破后多分些战利品。他领着自己麾下的五千人马赶到北面的胥浦桥边发现岸边已经铺了一层尸体,河中也漂浮着无数的尸体,十余丈的胥浦桥上也铺满了义军的尸体,而己方的人马层层叠叠的挤在胥浦桥桥头附近的盾车后面死活冲不过桥去。 见此情景,飞鹿笑心里简直是笑开了花,叫来领军的头领质问道:“桥上过不去,不会搭浮桥吗?” 那头领回道:“此处河水湍急,对岸又不时的放箭,我军无法搭桥啊。” “你不会找个水流不急的地方搭吗?” “那对岸射来的箭矢......” “他妈的,又不是你自己去搭,你操那份心作甚?何况这河岸长达数里,你手下二万余人,对面才多少人马?你每隔数十丈便搭一座浮桥,对岸那些直娘贼能顾得过来?”飞鹿笑道。 那头领连连作揖赔笑道:“还是笑爷见识高明,小的怎么就没想到呢。” 看到那头领离去分派人手沿着江岸开始搭起了浮桥,飞鹿笑心想八大王怎么让这么个蠢货领军?飞鹿笑可不知道这蠢货是自己同帐兄弟新抢来的老婆的弟弟,刚在江浦投了义军,为了让小舅子尽快在义军中出人头地才求得张献忠同意小舅子领着新掳来的炮灰们去冲锋填河。 守在胥浦桥边的明军将领有如神助般正在得意,却见到对岸流寇四散开来纷纷沿着河岸开始修建浮桥。若是流寇从桥上冲过来他是不怎么害怕的,桥头两门装在盾车后面的大炮足以将任何敢于直冲过来的流寇打的肠穿肚烂,哪怕开炮的间隙被冲到面前,将桥头堵得严严实实的盾车后面的一排长枪兵和附近的弓弩手也会将流寇击杀在桥上,但分散开来修浮桥可就要了命了,自己这边的人手集中在几个点上还能支撑一下,五千余人撒到数里长的战线上无论如何是支撑不住的,何况这许多人马中只有二千多“二把刀”的弓弩手,刚刚的桥头混战自己这边的弓弩箭矢已经消耗了一多半,人员也已经伤亡了上百人,跟着流寇耗是耗不起的。只是流寇改变了进攻策略,自己也必须跟着应变才是,倘若真的让流寇架了桥过来,全军崩溃就近在眼前。 飞鹿笑见桥头的明军已经推着盾车四散开来阻击沿河架桥的义军,知道突破的机会到了,随即命人赶着一百人去桥上冲锋,只见还没冲到桥中间便随着两声炮响躺倒了一地人,剩下的人也纷纷在弓弩的射击下向回跑。 “弟兄们,想立头功的跟着我冲。”飞鹿笑一声呐喊后便纵马向胥浦桥冲去。 飞鹿笑不等桥上的义军撤回来,右手牵着缰绳,左手持盾护住周身,飞快的骑马撞翻了几个士兵后飞快的奔到胥浦桥对岸的盾车前,待要触碰到盾车前的尖刺长矛时起身蹬住马背抽出背上背着的长刀一个纵身便越过了面前的盾车,不待落地就一个空中转身手起刀落将盾车后的两个官军士兵的脑袋砍上了天。 官军哪见过这等阵势,一时间纷纷吓的呆了,转瞬间又有三人被砍倒在地,余下的官军纷纷丢下刀枪四散奔逃,而稍远处的弓弩手见到这边已经有流寇冲过了防线,纷纷弯弓搭箭的向飞鹿笑射来。 说时迟那时快,飞鹿笑一个就地翻滚躲过了第一波射过来的箭矢,而周边几个倒霉的官军却被自己人射中,痛的躺在地上哇哇直叫。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后面跟着飞鹿笑一起纵马冲过来的义军士兵虽有数骑被弓弩射中,但仍有十数人学着飞鹿笑的身形踏马越过了盾车。冲过防线的义军虽然只十数人却都是武功好手,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将胥浦桥边的二百余人全部击溃。 岸边的义军见到纵马冲锋的首领如此英雄了得,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后便潮水般的涌向了胥浦桥的桥面,连拉带拽的要将阻住桥头的盾车掀下河里,只是掀了半天发现盾车纹丝不动,没办法,只好一个个排队小心翼翼的踏着的尖刺爬过去。 守桥的官军将领本想组织反击将流寇赶回去重新夺回桥头,但飞鹿笑领着的一队人实在太过彪悍,早就镇住了与其对峙的官军,见到从盾车顶上爬过来的流寇越来越多,眼见大势已去赶紧率领部下朝着仪真城中逃命。远处岸边负责阻击义军架设浮桥的官军看到如此情景,也纷纷扔掉刀剑弓弩拼了命的往城中溃逃。 “他妈的,你们这群废物快点把这些破车挪开,把老子的马牵过来。”飞鹿笑眼见远逃的官军气的直跺脚,回身大声的骂道。如果此时能突破桥头,自己率领义军趁机掩杀过去,就能有机会趁着官军退进城的混乱当口突入城内。只是走到近前才发现桥头的盾车早就被官军用大铁钉牢牢的钉在地上,只好边骂娘边大声吆喝着指挥士兵们慢腾腾的拆除岸边的各种防御设施。 姜埰在城头上看到溃退回城的士兵叹了口气,待全部士兵回到城中后收起了西门吊桥准备坚守城池。 “老爷,目前敌众我寡,流寇突破钥匙河后便会四下围城,我军守城官军军械不足,城外护城河又多有淤积,情况万分危急啊。”姜埰的幕僚师爷忧心忡忡的道。 “哼,我岂能不知?你有何良策?” “城南髡贼!” “我信不过那些整日施展妖法大声叫嚷的髡贼。”见师爷又要开口,姜埰接着道,“此策休要再提。”说完便拂袖离去。 仪真城西南方向的校场附近与东南方向的军械库附近分别驻扎着数百人守卫着城西和城东通往城南的几座跨河小桥。南城是仪真的繁华所在,虽然多数财货已经在当初髡贼登陆南城江边后运进了城,但留在城外的财货仍是数不胜数,好在髡贼只龟缩在江岸边的部分区域内,这些天已经和城南的守军与百姓相敬如宾互不侵扰,只是髡贼每日施展的妖法却另姜埰眉头紧蹙。如果是一群人相约喊话也就罢了,但听起来明明只是一个人的喊话声,怎的声音却会如此巨大?就如同冒着黑烟在江面来回行驶的火轮船一般,不靠摇橹、风帆便可逆流行驶。这不是妖法是什么? 能施展妖法的人是什么人? 妖人! 妖人姜埰是信不过的。而妖人每日大言不惭的喊话自己是为保护仪真的百姓而来的这种妖话,姜埰自然也是信不过的。 姜埰站在城头看到城西如同水银泻地般慢慢涌来的流寇以及渐渐驶近的几艘髡贼火轮船,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寒意。 “仪真城外的流寇听着,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们未经准许进入大宋保护区仪真城防区,限你们在一个时辰内必须离开,否则后果自负!在此期间任何针对仪真城防、仪真百姓以及大宋伏波军的敌对行为将使两军自动进入交战状态!” 飞鹿笑率军在城下听着髡贼火轮船用蹩脚的官话和一种听不太懂的方言发出的警告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些不太妙了。自从髡贼火轮船沿江使出“狮子吼”功夫发出警告以来,每次都是喋喋不休不厌其烦的说上许多遍,这许多遍却不包括今日初次听到的这种方言,而这次不仅只喊了一遍,更是首次提及了髡贼军队的名字以及出现了“最后一次警告”的字眼和一些其他不明所以的词句。 “最后一次警告?大宋伏波军?交战?”飞鹿笑骑在马上仰着头喃喃的重复着听到的几个词。 “笑爷,我们打还是不打?再不动手可就被要被那些填河的人抢先了。”身边的亲随。 这一问将飞鹿笑的思路拉了回来,说道:“传令下去,本部所有人马立刻撤回老营,快!”说完调转马头便往回奔了出去。 “快,快,所有兄弟快撤!” 想往回撤哪有这般容易,二万人的前锋加上他自己带来的五千人早已经将城西的两座桥梁的两头都堵了个水泄不通。好不容易刚刚挤过了桥,就听到河边的擂鼓震天,咚咚咚的敲个不停,后面则是喊杀声四起。顾不得多想,飞鹿笑一扬马鞭在马屁股上重重的抽了一记便又箭一般向前冲了出去。还没跑出多远,就听到后面响起了一片炸雷般的巨响。 站在城头督战的姜埰随着这片巨响差点一个跟头从城上摔下去,好不容易被亲兵抚稳站后耳边仍在嗡嗡作响,他晃了晃脑袋,睁开眼瞧见护城河外火光冲天烟尘密布,一阵风吹过后只见遍地残肢断臂,留在地上的巨坑中还不住冒着黑烟。 姜埰见到此情此景吃了一惊,他听说过髡贼的船坚炮利,还去了南京郊外瞧了被髡贼大炮轰出的坑洞,但现在亲眼见到仍是不住的浑身发颤。自己城头上打的炮子如果不是直接砸中人根本就杀伤不了人,要说准头那更是听天由命,而远处的髡贼火轮船少说也在三四里地外,髡贼的火炮不止威力可以用骇人听闻来形容,而且准头也足以配得上骇人听闻四个字,城西每隔数十丈便是一个巨大的弹坑,从如此远的距离射过来的炮子竟有不少落在了挤在新济桥和胥浦桥两座周围的人群中。 他看到髡贼的两艘火轮船越行越近,不断的轰击着大片的流寇人群。江上的七八艘髡贼火轮船也不断的喷出火光和黑烟,髡贼的炮子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再也见不到城外升起火光和黑烟了,而满地的残肢断臂,撕心裂肺的哀嚎,城南护城河到钥匙河这一带简直成了人间地狱! “这里是大宋伏波军,向仪真城内外的大宋保护区仪真城防区的军民喊话:请城内外的军民无须惊慌!由于侵入大宋保护区仪真城防区的流寇不听劝告,已自动触发大宋伏波军的交战规则,从此刻开始,大宋伏波军已进入与流寇的交战状态。请城内外的军民务必听从大宋伏波军将士的指挥并提供必要的协助,同时请不要阻碍大宋伏波军即将展开的军事行动。这里是大宋伏波军,向仪真城内外的大宋保护区仪真城防区的军民喊话:请城内外的军民无须惊慌!......” 姜埰震惊在眼前地狱般的景象中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远处隐隐约约的又传来了髡贼施展妖法的声音,恍惚的向随从问道:“髡贼在说什么?” “属下也听不清,我这就去城外打听。” 半个时辰过后,亲随回来向姜埰回报了听来的髡贼的喊话,问道:“方才髡贼的炮子已经将城外的军兵和百姓已经吓的六神无主了,领兵将领要属下向大人询问如何行事。” 姜埰沉默半晌,扬天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传令四城军民,凡遇髡贼兵将需以礼相待,其任何要求均予以满足,事后报我知晓。违令者,斩!” —————————————————————————————————————————————— PS: 1、位于399#、414#楼的27、28章已经在452#、453#做修改后重发。原有的两章由于已经发布日久,所以就不再删除了。 2、军事描写着实的难写,自己写完也觉得不满意,但小的只有这个水平了,请各位看管老爷海涵。 3、欢迎大家指出本同人的不足之处,笔者会尽量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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