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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催命信、说赎人 小八子手托一封书信,引着乌开地,快步走进客厅,一进门他便对李儒风说道:“乌先生带了信来。”说完,双手将手中书信呈上。 乌开地从小八子身后闪出,走到李儒风身前,说道:“信是昨日寅时上下投来的,由一支无头箭射入冷宅,信是写给我的,冷老爷出事后都是我在里外奔走主持,贼人定然以为我在主事,我拿到信立时便赶了过来。” 李儒风点点头,并不回话,立刻展开书信默默读了起来。 信不长,李儒风看的很仔细,反复看了几遍后,他用手在信纸上轻轻的摩挲了下,接着又将信纸凑到鼻子下嗅了嗅,才将信递给一旁的廖三娘。 廖三娘接过,捏捏信纸,信纸的质地粗糙,书信只有抬头,是不具名的白头书,称为催命书,信是朱砂写成,殷红如血,望之触目。 廖三娘拢目细看,信中写道:乌兄讳开地亲启。仆等被兵灾之乱,遭豪强侵暴,赤子生民竭膏血以塞豺虎,养生困窘,不堪凌虐,逼为草莽,久慕尊主好善乐施,有博施济困之美,仆等闻风向慕,拜请冷公于鄙处盘桓小住,腆颜关借足色细丝十万两以助苏困,花银解到之日,恭送冷公完璧以还。兄当慎思,莫使通官,万勿移祸尊主,致冷公蒙斧锯之辱,切切以闻。人款交易,何时何地,另待后请。 廖三娘认真读完,颇感诧异,她转头向乌开地问道:“这信行文不似贼匪,字里行间好生客套,行事偏又狠辣,出手即伤人命,怪哉。你们可看到射箭之人吗?” 乌开地在旁摇摇头,道:“门外有蹲守之人,但只在大门处有挂灯,巷子里面乌漆嘛黑,不曾看见什么,箭是从周边房顶上曲射入院内的,箭头处裹着棉布,箭杆上套着一枚束发的玉制巾环,为临高造作,有紫明楼铭记,是冷老爷出行时所戴。箭杆落地,巡犬吠叫不已,值夜的火家过来查看,这才发见。” 李儒风从廖三娘手中拿过信来,又看了看,道:“这字笔力虬劲,非一朝一夕之功,不是粗汉能为,倒像是代写信函的老博士手笔。” 廖三娘听了微蹙了下眉,道:“写字谋生之人甚多,难以摸查,这等隐秘之事,贼人太半不肯假手旁人代笔。那伙贼人中,应有读书人。这字毫无抖动、拖带,端架严整,运笔流利,笔迹未加掩饰,显是不惧咱们认出笔迹、据信追查,可见非是我等熟人。信纸乃市面上常物,无甚特异。朱砂虽贵,但写字所费不多,不管何处只取用一点便够,也难追查,只凭这信,看不出太多端倪。” 李儒风在厅内踱了两步,坐回椅子,沉声道:“信到了,让咱们听待后命,肯定是要寻中人来联络说赎了。” 廖三娘眼光一闪,说道:“寻中人,那交割怕不在京城左近,贼人莫非是周边寨子?这伙贼人中有写字的措大、有控弦的弓手、有城中的细人、有跑马的骑士,这般齐备,倒似是做大事的,倒让人提起些兴头来。” 李儒风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道:“现今只能盲猜,这等催命书寻常第二日便会送到家中,冷宅过了将近两日才收到,想是贼人要来往传递巾环作为表记,耽搁了路途。另外拖上两日还要观望下冷宅的风色。” 廖三娘点点头,转头看向乌开地,问道:“乌先生,十万赎银,可凑的够吗?” 乌开地倒吸了口大气,面作难色,道:“十万花银不是小数,盘掉德隆所有活水、家底大抵是够的,只是没有总行的授权,私自挪用,入不得账,怕是难以交代。” 廖三娘低头沉吟片刻,道:“澳宋算法,十万银子当有三千七百大斤,非重车大辆不能运送,惹眼的很,大车起运,怕是马上便会惊动官府,让人知道,生出事端。” 李儒风沉声道:“打通关节,塞饱门军,不叫盘查德隆、和连盛之人。不要声张,化整为零,只拣选那等可靠之人,不管是车、马、人,不拘多少只情向外夹带,零敲碎打,送到城外聚处,十万两也没有许多,不过三两日间便能办齐,不过费些手脚罢了。贼人杀伐虏人之时已然惊动了官府,所谓不要通官,是交赎、查案不得与官府沟通,其他却是不碍。” 说到这,李儒风顿了下,刮了刮下巴的连鬓胡须,略带忧虑的说道:“只一事可虑,在临高时,这绑人案子,往往绑了便要杀质,赎质之时多只收得尸骸。” 廖三娘沉思片刻,摇摇头道:“局主怕是多虑了,此间未必如此。大宋琼州府制与大明世情不同。临高多发绑人杀质之事,是因政保局、警察局精厉,又有光照影画之术,每天的日报上均刊有图画通缉,警局的巡捕按形缉索。临高城外的盗匪山寨也早被扫荡,城内则是处处户保、家家门牌,城外、城中存放人质极难,验质、交钱、赎人哪一步都要冒天大的凶险。临高的官会票子和银元上都有澳洲码子,皆可循迹根追,拿钱也难花。琼州四界临海,发案只能流窜瘴疬之地,无处躲藏,一经勾捉到案,判明罪状,登时就是立绞、枪毙,决无宽宥。故而敢于虏人勒赎的,都是穷凶极恶之辈,难以藏匿人质,为怕事泄,才多有杀质之事,且多不过零星几人伙同,不成气候。大明却是不同,离北京稍远,京师的北直隶境分之内便有许多贼人依山立寨,聚啸一方,此等人不惧官府诛剿,兵来则散、兵去则聚,赎人诸事由乡间耆老牵引搭桥,在寨中交易,临高所虑藏人、搜检等事全不需顾忌,如此反还守些规矩,只要官府没有搅进来混账,寨子中拿钱便即放人。我等交赎之时必要验人,贼人钱未到手,绝不肯轻易伤害冷老爷。” 李儒风沉吟半晌,咬了咬牙,说道:“拨款,办!如今事体清楚,贼人不过是虏人求财。贼人杀死质子,不过两种境况,一是家眷报官,官差根勘,官兵进剿,逼到绝处,便要杀质;二是勒赎无望,拿不到银子,恼羞成怒,也要杀人。现今以冷老爷安危为重,不可在赎银的数目上太过计较,赎银越重,冷老爷越是安稳,往来议价耽误功夫,徒增变数,此时万不可恶了贼人,说不得,这挪钱的干系,我与乌老爷一同担了。” 在旁的乌开地听了这话不由一愣,接着脸上一下变得毫无血色,他不知道怎么忽然之间自己便要和李儒风同担这泼天的干系了,他想要开口分辨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反对不是、赞成也不是,他干嘎巴了几下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像极了一条干涸垂死的鱼。 廖三娘道:“杀质,还有一种。” 李儒风一愣,问道:“还有什么?” 廖三娘轻声道:“不测之变。” 不待李儒风发问,廖三娘便接着说道:“冷老爷若是言语冲撞、或是试图脱逃,都会惹恼贼人痛下杀手;其他如半路遇到公人;甚或仅仅是贼人心有不豫,均可致于意外之变,生杀只在一念。虏人勒赎与杀人越货大是不同。杀人越货,案发之时人已死、货已失,事成定局,只看如何勾捉。绑人,我们与贼人时刻全都同在动中,贼人在动,我们也在动。政保局培训时说过,虏人的案子拖的越久,越是凶险。在临高,十日内不能破案或是赎人,人质便有六成可能身丧。北京这里既无邮局、电报,更无政保、警局,消息传递甚慢,乡里控扼孱弱,费上时候怕要翻倍,但二十日内当也是关键,大明如今兵荒马乱,万般皆是不测。” 李儒风一拍大腿,大声道:“自事发之时起,这事便脱出了掌控,料不到的就不要想,随机应变就是。我等在京师势弱,能做不多。如今有了音信,胜似咱们在外面瞎拽么,我与乌先生现下去德隆,发急信报临高,当务之急,便是拨款,咱们急,贼人也急,咱们急着冷老爷还家,他们急着拿钱逃闪。” 李儒风说完,一把拽起木头人般呆立的乌有地,向外就走。 刚到门口,忽然一名伴当进来,禀报道:“总镖头,外面有三名客人求见。” 李儒风并不理会,只牵着乌开地径直快走,边走边道:“哪里的客人?眼下某家事忙,顾不得,你去回了,只说李某顿首请谢,改日登门拜望。” 那伴当回道:“来客说为冷老爷之事而来。” 屋内几人心头一惊,廖三娘脱口低声道:“信刚到便有人来,怕是临高的电报匣子也没有这般快当。” 说赎的人,多是被害者的亲属、朋友,或是地方上能揽事、肯承办的有力人士,有时也会找些与绿林勾结的流氓、无赖,两下搭桥,保证交易的正常进行。 官府律定不许赎人,一旦抓住说赎人,就会安上个贼属或同案之名,拘捕后施以严刑,肆意敲诈,故而说赎人要担很大风险,没有干系或好处不会轻易答应。 李儒风身子瞬间被钉子钉在了原地,他雄伟的背影在门口处稍立片刻,猛地转身,放开乌开地的胳膊,大步回到客厅居中端正坐好,沉声说道:“请。” 不多时,三条大汉品字形走入厅来,廖三娘、乌开地、小八子分列两侧,当三人走过身前时,三人全都仔细打量来人,见当先之人青巾包头,身穿青布直裰,身材魁伟,束腰窄袖,脚穿黑靿靴;后面两人头戴瓜皮小帽,穿粗布短褐,脚蹬麻鞋,小腿上打着布带行缠,全是农人打扮。 三人面目凶恶,坦胸露怀,摇肩耸背,行走时没个正形,衣服上虽然没有补丁,却沾着很多油渍、脏污,显着油腻脏污。 李儒风见三人进来,缓缓站起身来,吩咐声看茶,冲三人拱了拱手,接着向下首几张官帽椅方向一比,示意三人落座,然后才道:“好汉自何处来?” 当先大汉抱拳还礼,笑道:“某等特为总镖头解忧而来。” 李儒风也笑道:“李某肉也吃得,酒也吃得,哪来许多烦忧?” 大汉嘿嘿笑道:“没有我等兄弟,怕局主过不得这个冷秋啊。”话中特意将冷字咬的很重。 李儒风听了这话,眼睛微眯了下,说道:“行得江湖远,结得万人缘,我等镖行,在外立柜,于北京城讨这刀把子上的生活,全靠朋友帮衬,好汉既然来了,不必藏着掖着,说那等不挨边的半截子话,明人站在亮处,只挑开说吧。” 大汉将手高声道:“局主爽快,我等兄弟三人,乃是三河县人氏,没个混名,旁人只胡乱唤作宋大、王三、刘五,乡里间小有声名,冷老爷蒙尘,却是天璇寨的好汉请了去,我兄弟受了天璇寨胡寨主之托,只来此间做个保中,一手托起两家,平息了此事。” 李儒风点点头,道:“肯出为中人,李某实承宋兄情义,宋兄弟也是一方土地,不要说那些虚套,只定下时辰、地方、怎的交赎、数目,尽快交易就是。” 说到这,李儒风顿了下,才接着道:“要烧香,总得先见真佛。” 那叫宋大的大汉笑道:“好,给总镖头见见真佛。” 宋大身后一人自怀中摸出个布包呈给李儒风,李儒风打开布包,见里面是一绺黑发。 李儒风立刻心感不对,用作信物,要有明显辨识特征,随冷凝云丢失的还有大车、服饰,是更好的凭信,头发人人都有,全看不出是否为冷凝云的体发。 李儒风皱了皱眉头,将那布包转手递给廖三娘,廖三娘接过用手一握,那头发虽是壮年人的黑发,但发质略有干枯,头发主人似是略有些营养不良。 冷凝云的发质油亮而充满光泽,廖三娘几乎立即就判定这不是冷凝云的头发,她没有点破,缓步走到宋大身前,和颜悦色,温声说道:“宋大哥,这头发我拿去叫冷老爷的侍妾认认,若是对的,万事好说。莫道儿家多心,谁家出了这等事都心燥的很,可偏有那一等毛了心的恶人,别家越是伤心,越要趁人之危,谋那不义之财。” 廖三娘一边说话,一边留心看去,见宋大面皮僵了僵,身子不自在的扭动了下。 廖三娘点点头,忽然道:“昨夜寅时风好大,吹落半幅尺素,吹落雕翎一羽。” 宋大听了这话,有些莫名其妙,回道:“昨夜宋某早睡,却不知道外间风大风小。” 廖三娘见他不知投书之事,心下已然有数。 廖三娘开口道:“咦?冷宅和德隆都是乌先生主事,这间有事都去冷宅,宋大兄弟为何寻到这镖局子里来了?” 宋大心下一紧,忙解释道:“谁不知道和连盛与德隆互为表里,我是见乌老爷来了……” 廖三娘咯咯一笑,道:“都知道?怕是都不知道吧,宋三兄弟想来是一直盯着冷宅里乌老爷的行踪才能知晓吧?” 宋大紧张了起来,忙道:“断然没有!” 宋大说完,一下站起身来,厉声道:“冷宅与此处颇远,来往费时,宋某今日还有他事,既要勘验,那宋某改日再来拜见,只是请局主暂支敲丝一千两,以为冷老爷近日的食宿之费,如若不然,怕是下次送来的,便是冷老爷手指、脚趾了。”说完嘿嘿一阵冷笑。 廖三娘听了这话,似是被吓住,脸上微微失色,不敢再说,她回头踱了两步,随手解开了披风的活结,然后看向李儒风,嚅嚅说道:“啊,总镖头,这、这可如何是好。” 李儒风看了眼廖三娘,叹了口气,紧皱眉头,点了点头,对下面喊道:“三娘子怎的全没待客之道,且去柜上支一千两银子,叫宋兄弟带走,不管如何总要保得冷老爷全可。” 宋大见李儒风松口,又见伙计下去取钱,精神不由一松,刚要开口说话,廖三娘看着手中头发,忽然说道:“咦?这像是死人头发。” 宋大脸色不禁一变,脱口道:“怎会,这是早间刚刚割下来的。”话一出口,宋大立刻心知不妥,脸上一下变得惨白。 廖三娘微微一笑,将那绺头发随手抛在地上,轻声道:“宋大哥,冒充说赎之人,吓诈苦主亲眷,送到官里,却不知要挨几多篦板、判几多牢狱呢?” 宋大脸上瞬间爬满了冷汗,他下垂的双手指尖微微颤抖,他的面孔变得铁青,逐渐扭曲,他环视身周,见廖三娘离自己最近,又是柔弱女子,他突然大吼一声:“劫了这妇人,挟持她冲出去!” 宋大身旁那个叫王三的大汉从腰间摸出一把解腕尖刀,大吼一声持刀冲来。 廖三娘一把扯起身后披风当空一挥,暗红色的披风在大厅中央搅成一个竖立的红色漩涡,漩涡刚一展开便向中心骤然收缩,将王三持刀的手臂吞噬了进去,连刀刃带右臂都紧紧缠住。 廖三娘右脚前、左脚后,出左手揪住王三被披风裹住的右手,右手抓住王三左腕向外一抻,给他造成手臂向外拉的错觉。 王三手腕抗力回拉,廖三娘忽然逆势反向一挽,将王三两条手臂都别在了一起,攒在他身体右侧,让他身体倾斜、两手不能分离。 廖三娘随即左脚后旋,向左后方插步转体,背向切入王三胸前,右手松开王三手腕,一扶他的膝盖,左手拉、右手托,弯腰躬背,以腰背为支点,拱臀发力,将王三倒立着竖直背起,向着宋大的方向惯力抛了出去。 王三的身体被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青砖地面是最好的武器,王三被青石砖面结成的巨大板砖轰然拍在后背,他感到连骨架都被摔散了,他翻了翻白眼,咳嗽两声,背过气去。 一旁的小八子高声喝彩道:“三娘子神跤!” 小八子喊完便要上前帮忙,却被身后一只大手拉住,他回头看去,却见李儒风摇了摇头,道:“这两日三娘子闷的狠了,且叫她耍耍,疏散疏散心绪。” 宋大被摔过来的王三阻住,一旁的刘五反而冲到了前面,他伸手一把抓住了廖三娘胸口的衣襟。 廖三娘胸口一塌,放松肌肉缓冲掉冲力,泄去来势,出左手抓住刘五右肩衣服,右手拽住刘五的交领上部,双臂同时发力向自己的左下方发力拖拽、按压,那刘五本想着“遇弱直取”,想凭蛮力硬抱住廖三娘,却不料这女人竟有如此巨力,自己反成了弱方,他的头脑一下蒙了,局面登时攻守易势。 在巨力的拖带下,刘五身子猛地一歪,为了保持平衡,刘五下意识的向反方向一挺劲。却不料廖三娘把手一松,借他反挺之力顺势向反方一拉,同时用左脚外缘向外一弹大汉右脚里侧,想将刘五右脚踢离地面。 刘五反应极快,右腿向上蜷缩,避开廖三娘底脚向外踢弹,但此时刘五只有左脚支撑,身体略有不稳,他身体前倾双手揪住廖三娘衣襟,努力保持身体平衡。 廖三娘左脚比刘五先着地,脚步横移调整身位,带动刘五身体,让他重心前移,同时收回双手变摔为拿,左手攥住刘五右手腕使他不能挣脱,接着身体向左回转,用右臂推压大汉左肘关节,右腿踢跪大汉膝弯。 刘五抱紧身体,曲臂回肘,在擒拿未成型前脱开控制,廖三娘迅速换式,后撤半步,让两人下身拉开出一点空间。 刘五此时右脚也已经着地,但廖三娘抢先破坏了他的身位,迫使他不停防守,这导致他重心靠上,重心垂直线接近两脚支撑面的极限,几近失稳的边缘,由于始终无法完全调整好身体姿态,刘五的右腿不自然的向外撇着。 廖三娘对时机的把握极为精准,间不容发之际,她抬起右腿,用脚跟部向刘五髋部近端处狠狠一蹬。 人体髋部极为牢固,但髋部的后下壁没有韧带固定,是薄弱处。 此时刘五右腿外展接近四十度,本就处于非自然状态,腿骨的大转子与髋部形成杠杆支点,在廖三娘猛力蹬踹之下,股骨头向前下方滑脱,关节错位,腿骨脱臼。 廖三娘双手攥住刘五拇指扭转,借一踹之力往前一送,刘五惨呼一声被踹飞了出去。 刘五刚一倒地,廖三娘就赶上一步,脚尖一踢,裹着钢尖的鞋头戳在刘五的额头,刘五刚只来得及喊上一声,就昏厥了过去。 廖三娘如雄鹰搏兔,转瞬间连换摔、拿、打三式,所有攻防转换只在身体姿态的微调,旁人眼中看来,两人却是刚揪在一起,刘五便被廖三娘一脚踢倒,刹那间就决出了胜负。 宋大心中大寒,这刘五乃是当地有名的角抵高手,寻常五七个人近不得身,却一个照面便被这女子放倒。 廖三娘纵身向宋大而来,宋大避无可避,这反激发了他作为一个大光棍心底的凶性。 宋大怒吼一声,直迎上来,拼尽全力,抡拳猛击。
贴身的薄绸衫子,衬托出廖三娘凹凸曼妙的身材。 廖三娘深吸一口长气,人们视线中廖三娘的背影忽然向外扩张了一圈,倒三角的身形扇面般展开,斜方肌、肩胛冈、肩峰、三角肌、大棱肌、背阔肌组成的山脉绵延起伏,线条透过衫子清晰的呈现出来。 蹬地、转体,扭胯送肩,舒臂挥拳,没有机巧、没有招数,以硬对硬,以刚对刚,能使重手双刀的女子,只能是天生的力士。 两支拳头的拳锋相撞,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两条出拳的手臂联成一条直线,手骨断折的咔嚓声自耳边传来,令闻者毛骨悚然,宋大伸直出拳的右手慢慢软了下去,他一点点跪倒,抱着右手痛苦的呻吟着,呻吟声越来越大,宋大的身体瘫软成了一摊烂泥,他捧着断成两截的手腕在地上哭嚎翻滚,伤心的如同没妈的孩子。 廖三娘绸衫下的身子慢慢紧缩,重又回复了柔软的娇躯。 她从怀中拽出手帕,擦了擦拳锋上的血迹,走过去捡起了自己的披风,披风被尖刀戳出了一个大洞,廖三娘手抚披风,叹了口气,幽幽对李儒风道:“总镖头,这可是我用了半月工银,在临高百货大楼买的,你看,如何是好。”
李儒风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干咳了两声,道:“报销,全额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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