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列缺霹雳
崇祯九年刚一开春,秦军就派兵围困位于固原南方的瓦亭关。瓦亭关位于今固原市泾源县大湾乡瓦亭村,在高铁六盘山站南侧不远处,也是一座依山势而建拥有双层城墙的要塞,据说古时的萧关就在此处(似乎是秦萧关,萧关历朝历代多次移动,近似于一个地理概念),瓦亭附近雄峰环拱,深谷险阻,瓦亭峡弹筝峡三关口连成一线,端的是易守难攻,明代驿道在这里有一个三岔口,北通固原、西接兰州、东临平凉,其控扼交通要道的作用显而易见。在秦军开始大肆攻城掠地之前,卢象升非常明智地加强了这里的防御,在西、北、南三个方向都不断有地区落入秦军手中的情况下,帮大明保住了一根楔入秦军控制区的刺。秦军只要拔除瓦亭关要塞,不但可以随时从固原出兵威胁平凉,南下渭河的线路也随之打通,待拿下秦州(今天水)即可顺流而下打进凤翔府,所以秦军这一招乃是攻其必救。
明军的对应之策却出乎秦军众人意料,明军已经在西北连栽跟头,两军实力也趋于接近,明军无论是救瓦亭还是攻秦军腹地都是抱成一团稳步推进比较稳当,然而明军却在宁州附近分了兵,近万人的一股沿泾河向平凉而去,另一股仅三四千人却大摇大摆地上了董志塬(今庆阳市肖金镇董志镇一带)。董志塬一带土地平坦物产丰富,是个驻屯兵马的好去处,数年前神一魁起义军的余部近万人就曾在董志塬边缘的镇原驻军并和明军展开决战,此次秦军出兵,临时驻扎的位置也在董志塬北部的驿马、彭原附近。明军的指挥者显然是敏锐地意识到秦军向南用兵时董志塬必然成为重地,这两三千人的部队可能是钓秦军主力现身的鱼饵,也可能是修建用于对峙的前线基地的前锋,但余志诚等人稍作犹豫就做出了决定:干!秦军经过补充和整编,六个营加上骑兵左右哨已经人数过万,就是三千个邢道荣站在那也要给他干趴下。
决心已下,余志诚迅速做出部署:第一营、第二营、第四营、骑兵右哨、军直属各部队参加总攻,围困瓦亭的第六营撤围北上固原布防,骑兵左哨、第三营、第五营向东绕行至马莲河,沿河谷一路南下,在宁州附近复返董志塬,控制焦村至长庆桥一线区域,准备形成包围或阻平凉之敌增援。
在各营还忙着赶路的同时,激烈的前哨战就已经在董志塬上打响,哨骑的回报更加显示出这支明军的不同寻常之处:明军哨骑的武艺精熟装备完善,似乎都是家丁级别的精锐,秦军竟然无法突破明军的防卫线,好在明军哨骑也不敢离开本阵太远,秦军迂回部队的动向倒也不至于立刻就被察觉到。双方哨骑经过不分昼夜的鏖战也分不出胜负,打着打着就开始慢慢地互相脱离——这时双方主力都能看到对方行军时扬起的烟尘,更大股的骑兵开始出现在战场上并互相试探,希望在战役的一开头就占到一些便宜。
余志诚策马缓缓走在第二营的行军纵队旁,在更前方是赵胜带领的第一营,不需要主将繁琐的命令,第一营的队列正行云流水般的展开,这是各级官兵久经训练和战阵的明证,而第一营作为秦军老本,在新近开展的整编中优先改变成为合成部队,拥有自己的火枪兵、炮兵、掷弹兵、重步兵、工兵、骑兵等分队,尤其秦军大部分的新式火枪都交给第一营使用,第一营战斗人员的数量也相应地增加到将近两千,展开的形态也不再是传统边军阵型,仔细看来类似于西班牙方阵,火器居中长枪在侧。然而余志诚满意的笑容还没出现就冻结在嘴角:对面的明军展开成类似的阵型,其速度竟不在第一营之下,更有一群明军居然迅速用携带的大车在阵前构搭建了数个炮垒,随着几声炮响,第一营的阵列顿时出现一点混乱,显然是被炮弹命中。余志诚差点在马上跳起来:“他奶奶的官军的炮比我们好!炮队赶紧给第一营正面打发烟弹!第四营按五排展开,给我从侧翼压上去。第二营保持纵队,立即组装盾车,掷弹兵加强给第二营,动作要快!”说罢又回头招呼:“直属骑兵来几个人跟我去前面看一下,剩下的人准备着甲,叫辎重把骑枪送上来,今天可能要硬冲一次了!”
秦军炮队反应很快,抢在明军开出第三轮炮之前开始急促射击,几种不同的发烟弹不停点地落在两军之间,滚滚浓烟乘着时有时无的西北风向明军飘去,明军的火炮仍然在不紧不慢地发射,然而准头下降了不少,忽然间笼罩在烟尘中的明军阵线火光闪烁,有如雷暴雨来临前正在打闪的乌云,随后传来的是密集的排枪射击声,第一营原本笔直的阵线立刻有些扭曲,显然是已经有人中弹,正在策马奔驰的余志诚心中一颤,在这样的距离上隔着烟雾还能伤人,难道传闻中的澳枪队也在这里?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秦军炮队暂时停止制造烟雾,因为接下来他们需要目视明军阵地进行测距再把各种炮弹打到明军头上,就这短短几分钟的功夫,两军的枪炮弓箭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向对面倾泻弹药,连绵不绝的轰鸣声已经听不出点来,直面弹雨的第一营的士兵不断倒地。与此同时第四营已经绕到明军侧面,掩护着右哨骑兵逼迫明军侧翼的骑兵后退,第二营的攻击波正在盾车掩护下直扑明军,余志诚感觉到战斗即将进入白热化阶段,连忙奔回阵后披挂齐全换了战马,带着整装完毕的直属骑兵奔向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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