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宇智波渣 于 2021-1-5 09:20 编辑
7.第一战
余志诚牵着自己的马站在队伍最前面，紧握缰绳的手竟也微微有些出汗，他能听到明军滚滚的马蹄声从沟口传来，偏生却被地形限制什么都看不到。这种感觉非常难受，余志诚不知道明军领兵的将领是谁，怀疑明军是否会老实上钩攻击何崇渭的阵地，担心何崇渭的三千步兵能否顶着明军的冲击守住阵地，乱七八糟的担忧和不安交织在一起让人心烦意乱，余志诚狠狠地攥了几下右手，似乎是希望纷乱的思绪能和手汗一样赶紧消失。
余志诚正因看不见战场而焦虑不已，直面明军的何崇渭却比余志诚更加紧张，明军是清一色骑兵，队形整齐，盔甲鲜明，一看便知是边军精锐，当先一面大旗上分明写着“宁夏总兵贺”，更说明今日猎物颇有些分量。明军大队在何崇渭阵前约两公里处停步，旋即一支百人左右的小队从侧翼冲出直扑阵地左侧，这是明朝边军骑兵对付起义军时常用的战术，无非是欺负起义军缺乏弓箭、火枪、铠甲等装备，一队接一队的骑兵会在在起义军够不到的地方打枪放箭后扬长而去，起义军如果不派骑兵迎战，步兵阵地就会逐渐陷入混乱甚至士气崩溃。好在何崇渭等人战前准备做的足够，除了带上平日收集制作的插牌之外还临时卸了许多门板，在布置阵地时立在阵前，这时便发挥作用挡住不少弓箭和铅子，明军一轮射击造成的伤亡非常有限，而何部一百多弓箭手的还击还射倒了几匹马，摔下马的明军骑兵纷纷跳上同伴的马两人一骑返回队伍。
这一轮攻击足以试探出何崇渭所带的不是普通的乌合之众，明军旗号变动，约有半数的明军开始向阵地逼近——此时的明军经常主动向数倍于己的起义军发起进攻，何崇渭的三千人虽然表现出明显高于武装农民的实力，却也只引得明军五百骑前来冲阵。按照战前的布置，防御阵地必须扛住至少一波攻击，余志诚会在第一波明军回撤或陷入阵地混战时发起突袭。明军骑兵小步走到阵地前方四五百米的地方，开始渐渐提高马速，在滚滚黄尘和雷鸣般的马蹄声中迅速逼近，冲在前面的数十骑显然是小军官或者将领的家丁，不光身穿双层铠甲，骑的马也披一层棉甲，普通弓箭根本无法阻止他们冲锋。
此时起义军阵地上的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骑兵冲锋不仅在物理上有巨大的威力，更能够在精神上给对手以强烈的刺激，何崇渭手下的步兵都是第一次见到这阵仗，之所以能硬挺着没有崩溃一来是因为知道己方还有精兵在近处埋伏，二来是拜平日训练所赐知道在面对骑兵进攻时放弃阵地逃跑是送死行为。三千多步兵迅速收缩起来，在近千米的宽度上依托障碍物结成数个互相策应的小阵，站在前排的士兵们都硬着头皮在小头目们的嚎叫声中死死地把手中长枪指向前方，侧翼和后方的士兵则准备着应付敌军穿过阵地后从侧后方向发起的攻击。令一众站在前排的士兵宽慰的是，明军骑兵气势汹汹地杀来，却没有正面撞击阵型，大部分都从各阵之间的空档里通过，用投掷物和弓箭给起义军造成了一些伤亡，另有一些骑兵留在阵前，用绳套钩索破坏放在阵前的据马鹿角等障碍物，与此同时，打着贺虎臣旗号的明军本队也缓缓前进，俨然对起义军阵地形成前后包夹之势，那畏畏缩缩挤在一起的已经不再是起义军步兵，而是堆在那里唾手可得的军功和赏银。
然而满心欢喜跃跃欲试准备收割功劳的明军们并不知道，在明军第二波冲击发起的同时，河谷东北侧山上的起义军观察哨立刻举旗发出信号，余志诚随即带领骑兵缓缓向沟口移动，当准备冲锋的明军本队出现在视线中时，双方相距仅二三百米，观察哨此时也打出表示出击的旗号，余志诚立即令亲兵高举大旗，长枪一招一马当先冲出山沟向明军进攻。明军本队一边前进一边整队，正准备给起义军致命打击，不料左翼突然遭袭，面朝南方的攻击队列根本来不及转向就已经被捅得稀烂。余志诚带着十几个武艺高强的精锐从明军后侧掠过，在明军队列右后方转向往明军队形深处猛插，枪挑鞭打之下沿路明军纷纷落马，后面源源不断从山沟里冒出来的起义军只管往余志诚大旗所在的方向冲锋，几分钟的功夫就跟明军完全绞在一起。
凭着突袭和人数稍多这两个优势，起义军骑兵在战斗开头的五分钟里就收割了半数明军的性命，双方兵力呈现出将近三比一的巨大差距，明军队形更是被完全打乱，许多明军遭到夹击，左支右绌间意识到己方已被分割包围，恐惧、绝望迅速代替了几分钟前的喜悦与骄狂。在两军队列皆乱陷入混战的情况下虽然明军装备、武艺略好，却也无法阻止起义军的人数优势开始滚雪球，逐渐转化为胜势，一时间战场上到处都是乱窜的小股明军和追杀他们的起义军。
余志诚这边打的热闹，何崇渭那边也没闲着，穿过阵地的那五百明军因为被山挡住视线，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从东面山沟里冲出来的伏兵，当他们意识到本队遇袭需要支援的时候，起义军步兵的防御队形已经完成转向，把明军支援北面战场的道路牢牢堵住，此前阻击明军侦骑的百余骑兵又从河谷西边的山沟里冒出来，在明军侧翼蠢蠢欲动，如果这还不足以让明军感到绝望，几公里外环县方向大量飞扬的尘土和嘈杂的声音都表明有大队人马正往战场赶来。眼看本队渐渐不支，这股明军只能对着面前已经架好长枪正在高呼万胜的起义军步兵发起强攻，硬冲列阵步兵并不是什么划算的打法，可惜明军现在没得选择，如果这五百人不能及时支援北面的骑兵混战，明军本队便有覆灭之虞。然而此时攻守之势逆转，明军气势已堕，兼之还要防备侧面的一百多骑兵，因此这次进攻显得犹犹豫豫。起义军士兵刚才已经直面过一次冲锋，该尿的裤子都尿过了，此时再面对明军竟然格外的淡定，虽然明军这次真的冲击起义军阵地并成功地撕开几个大口子，却完全无法从阵地上脱身，许多骑兵不得不下马结阵进行肉搏，反倒是士气高涨的起义军步兵纷纷主动出击，有人用勾枪、绳索把明军扯下马来，有的挥舞大刀猛砍马腿，甚至有人一个滑铲......不对，拿着长枪专刺马腹，内脏顿时流一地......赵胜带着一群健卒在战场上往来冲突，他们人人手执铁锤利斧等钝重武器，专找那些精锐明军的麻烦，任你武艺高强身穿重甲，一顿劈头盖脸的连砸带砍过后也得变成一堆碎肉。
余志诚抬头看见山上旗号未变，知道何崇渭赵胜二人已经在南边缠住了明军，手中铁鞭耍得越发利落，带领一群精骑只如风卷残云一般横扫战阵，身后留下满地被敲碎脑壳的明军尸体。混战的绞肉效率极高，不到一刻钟功夫，北面战场上仍然在抵抗的明军只剩簇拥在总兵旗号下的几十人，起义军这边也有百余人躺在地下，余志诚见作战目标基本完成，便不再阻拦明军残部势如疯虎的突围，只派了几十人去收点过路费并跟踪监视，同时把大部分兵力投入尚在焦着中的南面战场。正在和起义军步兵缠斗的明军本就已经士气动摇，现在看见余志诚率领骑兵呼啸而来更是无心恋战纷纷开溜，尚存的一点阵型顿时土崩瓦解，起义军士兵欢声雷动，开始疯狂追赶到处逃窜的明军。
由于战场的北方被刘道江带领骑兵封锁，溃散的明军除了少数弃马上山就只剩往南向环县逃跑一条路，而此时郝临庵正带着佯攻环县的数千农民潮水一般从南边涌来，有些慌不择路的明军被这股人潮撞上，连水花都没溅起来就连人带马瞬间消失，许多明军见前有狼后有虎，干脆把兵器一扔跪地大喊好汉饶命，那些爬山逃跑的明军被追得急了干脆把盔甲兵器统统丢掉，随后开心地发现追兵捡到装备后便不再追击——战前大小头领们已经反复强调：不要人头，除了人头啥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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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宇智波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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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22 12:5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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