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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zmr1628

长系列:澳宋大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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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前天 17:07 | 显示全部楼层
二代润南美可以和印加复国记同人联动,润北美可以和北美同人联动,我记得哪个北美同人里提到印第安人大量接受儒家思想还攻击元老院殖民地,搞出三番之乱四番之乱
带明笑传之财财弊
带清笑传之城池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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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前天 17:27 | 显示全部楼层
Explo~sion 发表于 2025-10-29 17:04
其实我觉得最有可能蟠桃的就是没席位的二代()

想起来原著孤独求婚十几个子女,搞不好很可能蟠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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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前天 17:30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新道教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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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前天 17:30 | 显示全部楼层


圣历六十四年(公元1692年),夏。南京。
帝国的政治心脏,正沉浸在一片混杂着后斯大林式威严与东方宫殿式辉煌的氛围之中。宽阔的御道上,蒸汽动力的“兴邦”牌公共有轨电车与新兴的柴油汽车并行不悖,新近铺设的电气路灯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投下柔和的光晕,宣告着这个由“元老院”所缔造的新时代,已然进入了它最自信的盛夏。
然而,在帝国官僚体系的上层,一年前“蒸汽核心案”所引发的政治地震,其阴霾尚未完全散尽。那场牵涉到企划院、外务部乃至元老院内部路线之争的大案,最终虽以一个典型的政治妥协方式收场,但其暴露出的体制漏洞与部分元老的疯狂野心,依旧是国务卿刘牧州案头那份未曾归档的绝密卷宗。外务部作为风暴的中心之一,更是经历了伤筋动骨的内部整肃,至今仍是帝国监察体系紧盯的重点。
但帝国庞大的官僚机器,其强大之处就在于它惊人的自我修复与调节能力。仅仅一年之后,外务部便以两项辉煌的成就,一扫往日的阴霾,再次向世界彰显了“澳宋”模式的无可匹敌。
其一,是“马达加斯加模式”的全面胜利。经过长达数年的政治、经济乃至军事上的渗透与扶持,外务部成功帮助马达加斯加岛上的土著马拉加什人,整合了纷乱的部落,建立起统一的“马拉加什酋长国”。这个新生政权不仅在政治体制上全面效仿澳宋,更主动签订了《澳马永久友好互助条约》,将外交与国防大权完全交予帝国,成为了澳宋在印度洋上最稳固的保护国与战略支点。如今,相关的权力交接与体制构建工作已进入尾声,那位新任的马拉加什大酋长,已正式接受元老院的邀请,即将启程对帝国进行首次国事访问。
其二,则是在意识形态战线上取得的重大突破。经过多轮艰苦而微妙的谈判,代表元老院世俗权力的临高教会,终于与遥远欧洲的教廷就主教任命权问题达成了一项历史性的协议。这份被称为《南京协定》的文件,巧妙地确立了帝国对境内主教的提名权与教廷的最终任命权之间的平衡,实质上将天主教这一重要的世界性宗教,纳入了帝国的管控体系之内。为了彰显这一历史性和解的非凡意义,那位年迈的教皇,竟也决定亲自踏上前往东方的旅程,与大酋长几乎在同一时间抵达南京。
一位是新生保护国的元首,代表着帝国“新殖民主义”的成功;一位是旧世界最大的精神领袖,象征着古老传统对新兴秩序的承认。两位重量级人物的同期到访,无疑是帝国自圣历六十年定都南京以来,最重大的外交盛事。
一时间,整个南京城都高速运转起来。从负责典礼仪轨的文化科学部,到处心积虑计算着两位贵宾行程路线以彰显国力的外务部,再到负责全程安保、几乎将每一块地砖都翻过来检查一遍的政保总局,帝国的各个部门都陷入了一种高度亢奋的繁忙之中。没有人会怀疑,这必将是一场载入史册的、完美无缺的盛典,向全世界展示澳宋治理下无可争议的“盛世辉煌”。
长江下游的水道早已被彻底清淤和拓宽,足以让帝国最庞大的战舰直抵京师的船坞。当两艘“文天祥”级重巡洋舰那庞大而威严的灰色舰体,在四艘“霍去病”级驱逐舰的拱卫下,缓缓驶入南京下关海军港时,码头上迎接的人群中发出了一阵压抑的惊叹。这并非是寻常的欢迎场面——悬挂着帝国“启明星”旗、马拉加什酋长国“瘤牛”旗与教廷“圣伯多禄之钥”旗的舰队,本身就是一幅足以震慑任何野心家的图画。深灰色的巨舰,是帝国秩序最雄辩的宣言。
外务部长常平站在欢迎队伍的最前列,他身着笔挺的深蓝色外务部制服,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大国官员的矜持与自信。尽管南京盛夏的湿热空气几乎能拧出水来,但他的额头上没有一丝汗珠。对他和整个外务部而言,这是洗刷“蒸汽核心案”耻辱的关键一役。当身着融合了本地特色与澳宋军便服风格的马拉加什大酋长,以及那位身披华丽法袍、神情庄重而疲惫的教皇,在各自随员的簇拥下走下舷梯时,常平知道,他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如同一部由帝国最优秀的导演精心编排的戏剧,完美地按剧本上演。
两个代表团分别乘坐帝国特供的“珠江”牌轿车,在摩托车护卫队的引导下,进入了南京紫禁城的核心区。他们在戒备森严的奉天殿——如今的元老院大议事厅,先后受到了卓小敏等元老院最高领导人的接见。会谈的氛围是融洽而富有成果的。与大酋长的会谈,进一步巩固了帝国在印度洋的战略布局;而与教皇的会晤,则被誉为“开启了理性与信仰相互尊重的新纪元”。新闻照片上,卓小敏沉稳的微笑,与两位来客或敬畏或复杂的表情,构成了帝国鼎盛国力的最佳注脚。
一系列的协议被签署,盛大的国宴在帝国国民大会堂举行,帝国实验歌舞剧院的艺术家们表演了融合了东西方元素的芭蕾舞剧《星拳红旗下的伏波军》。对所有参与者来说,这次外交活动堪称一次教科书式的胜利。帝国不仅展示了其无与伦比的“硬实力”,也展现了其日渐成熟的、足以引领世界新秩序的“软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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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前天 17:31 | 显示全部楼层

随着正式议程的结束,紧张的气氛终于有所缓和。按照计划,两个代表团将在离开南京前,对这座帝国的新首都进行一次最后的参观游览。路线经过精心设计,旨在向他们展示帝国强大的工业能力、繁荣的市民生活以及对传统文化的“保护性改造”。当车队缓缓驶出紫禁城,准备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大报恩寺遗址公园时,所有人都认为,这次历史性的访问,只剩下最后一个完美的、礼仪性的句号了。
车队平稳地行驶在南京宽阔的林荫大道上。光华门,这座在前明时代见证了无数历史风云的雄伟城门,如今已被修葺一新,城楼上飘扬着帝国的启明星旗,成为了新旧时代交汇的象征。按照预定路线,车队将穿过这里,前往城外的大报恩寺遗址公园,那里新建的琉璃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是帝国“修旧如旧”文化政策的典范之作。
车内的气氛已经相当轻松。外务部长常平正与教皇的首席秘书谈论着南京的气候,而马拉加什大酋长则对车窗外掠过的、悬挂着统一招牌的商铺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一切都显得那么井然有序,一如帝国本身给外界的印象——强大、自信,且万无一失。
当车队前导的摩托车刚刚驶入光华门瓮城的那一刻,异变陡生。
一声沉闷但极具穿透力的爆炸声,从瓮城的一侧猛然响起!走在车队最前方的一辆“广州”吉普车,连同车上的四名伏波军警卫,被一股夹杂着泥土和碎石的气浪整个掀翻在地,黑色的浓烟瞬间腾起,将夏日的阳光遮蔽。
爆炸并非致命,更像一个精心计算过的信号。紧接着,不等车队里的安保人员做出完整反应,刺耳的、杂乱的枪声从城墙两侧的高处响了起来。子弹如冰雹般砸在“珠江”轿车的防弹钢板和玻璃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叮当”声。袭击者使用的似乎是老式的火绳枪或是劣质的米尼步枪,准头极差,威力也无法穿透要员乘坐的车辆,但其骤然爆发的火力密度,成功地将最初的混乱推向了恐慌的顶峰。
“袭击!保护贵宾!拉响警报!”
政保总局特工的吼声在无线电中炸响。几乎是瞬间,护卫车队的安保人员便展现出了帝国暴力机器应有的冷酷与高效。他们不顾仍在持续的零星射击,果断地冲下车,以自己的身体和车门为掩护,在两辆核心轿车周围构筑起一道密不透风的人肉盾牌。车队中部的伏波军士兵则迅速散开,依托车辆进行精准还击,他们手中自动步枪短促而清脆的点射声,很快便压制住了城墙上杂乱的枪火。
整个交火过程短得令人窒息。不到五分钟,枪声便已平息。
而此时,对于外务部长常平来说,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他脸色铁青地看着车外,防弹车窗上的一道白色弹痕距离他的脸颊不过几厘米。车内,年迈的教皇在侍从的安抚下,脸色苍白地划着十字,而另一辆车里的大酋长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虽然没有核心人物死亡,但外围车辆里已有多名随行人员和安保士兵受伤,鲜血染红了制服,痛苦的呻吟声穿透了隔音车窗,清晰地提醒着常平——这场原本将为他带来无上荣誉的外交盛典,已经演变成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和耻辱。
警笛声由远及近,凄厉地划破长空。政保总局、伏波军南京警备司令部和刚刚得到消息的对外情报局的车辆,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将整个光华门地区封锁得水泄不通。士兵们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穿着不同制服的官员们在现场大声下达着命令,气氛肃杀到了极点。
外务部的官员们带着无以复加的尴尬,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受惊的外宾,安排他们转移到绝对安全的车辆上。与此同时,抓捕行动已经结束。那些袭击者们并未选择战斗到底或自尽,当伏波军的突击小队冲上城墙时,他们几乎没有抵抗。在被缴械并被士兵们粗暴地按倒在地时,他们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殉道者般的狂热与满足。
所有未被击毙的袭击者,无一死亡,全部被生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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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前天 17:32 | 显示全部楼层

枪声在光华门平息,但其引发的政治风暴,才刚刚在元老院的最高层会议室里汇聚成型。
消息传回紫禁城的速度,比救护车的警笛声还要快。元老院常务委员会的紧急会议在事发后不到半小时内便已召开。会议室内的气氛压抑得如同雷暴前的天空,每一位在座的元老脸上,都交织着震惊、愤怒和一种被深深冒犯的冰冷。在帝国的心脏,在元老院的眼皮底下,发生如此性质恶劣的袭击,这不仅是一次安保的彻底失败,更是对帝国威信的公然挑战。
决议在极短的时间内被连续敲定,一道道蕴含着帝国意志的指令,通过绝密的电波发向全球:
•        军事上,驻扎在留尼汪海军基地的澳宋-马拉加什联合舰队立即解除休假,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帝国最先进的战列舰冰冷的炮口,无声地转向印度洋和通往欧洲的航道。这既是对受惊盟友的安抚,更是对那些可能将此事解读为帝国软弱的欧洲列强的无声警告。
•        外交上,措辞强硬的外交照会,雪片般地发往巴黎、伦敦、马德里和罗马。照会以不容置喙的口吻,通告了“一小撮卑劣的匪徒对帝国贵客发动的无耻袭击”,并明确表示帝国有能力、也必将以雷霆手段解决此事,警告任何国家不得对此事进行“无端猜测”或“别有用心的政治操弄”。
•        情报上,对外情报局与政保总局的全球情报网络被瞬间激活。潜伏在世界各地的特工们,如同一头庞大巨兽被唤醒的神经末梢,开始高速运转,密切监视各国政府的反应,搜寻任何与此次袭击可能相关的蛛丝马迹,并准备随时执行反制宣传与秘密行动。
在一系列雷厉风行的对外操作之后,常务委员会的目光,终于转回到了问题的核心——内部。
是谁干的?他们的动机是什么?背后又牵扯到了谁?
这三个问题,如同三座大山,沉重地压在每一位元老的心头。
当天深夜,帝国检察总院的办公大楼依旧灯火通明,但气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肃杀。在一间由政保总局人员临时接管、经过了最严格反窃听检查的会议室内,林远图见到了他的老上司,如今已是督察室主任的陈霖。两人都还没来得及交换一个眼神,会议室厚重的隔音门便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两位女元老。
一位是帝国检察总院的第一副检察长,元老苏菀。她表情严肃,穿着一身一丝不苟的检察官制服,目光锐利如刀。作为检察长姬诺最得力的副手,她以坚定的中央集权维护者和法治秩序的“铁娘子”著称。
另一位的出现,则让林远图和陈霖同时感到了背脊的一丝凉意——帝国政保总局第一副局长,元老潘璁。她同样穿着一身深色的制服,但与苏菀的法纪严明不同,潘璁身上散发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危险的气息,仿佛是暗夜中的猎食者,让人不敢直视。尽管名义上是程嘉局长的副手,但在政保总局内部,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女元老的权势与冷酷手段。
她们的联袂出现,本身就代表了一种信号——这起案件,已经超越了常规的司法或安全范畴,升级为了一场必须由帝国两大强力部门联手应对的最高级别危机。
“林远图检察官,陈霖主任。”苏菀先开了口,她的声音清晰而冷硬,没有任何多余的客套,“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今天下午在光华门发生的事情了。”
林远图和陈霖同时立正,沉声回答:“是,长官。”
“元老院不能容忍这样的耻辱,帝国也不允许。”潘璁接过了话头,她的声音比苏菀更低,却更具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人的神经上。“我们抓到了活口,但初步审讯的结果……很不乐观。这背后,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她停顿了一下,锐利的目光在林远图和陈霖的脸上一一扫过,似乎在衡量他们的分量。
“根据元老院常务委员会的联合决议,”苏菀再次开口,语气不容置疑,“该决议由程嘉局长与姬诺检察长共同签署。现命令你们二人,立刻组建一个跨部门的联合专案调查组,由林远图担任组长,陈霖担任副组长兼政治督导。调查组直接向我和潘璁副局长汇报。你们将拥有最高调查权限,可以调阅任何部门的档案,问询任何人——我说的是,任何人。”
最后三个字,被她刻意加重了。林远图和陈霖的心头都是一凛,他们瞬间明白了这三个字背后所蕴含的、那令人战栗的授权。
“你们的任务,”潘璁做了最后的总结,她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变得深邃而危险,“就是把藏在这起袭击案背后所有的蛆虫,不管他们是谁,不管他们藏在什么阴暗的角落里,一个一个地,全都给我挖出来。用最快的速度,用最彻底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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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前天 17:32 | 显示全部楼层

她将一份刚刚打印出来、还带着油墨余温的绝密文件推到两人面前。
“这是你们的授权文件。现在,开始工作吧。”
授权文件上的油墨尚未干透,林远图和陈霖便已置身于政保总局在南京郊外的一处秘密审讯中心。这里没有窗户,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冰冷金属混合的压抑气味。
他们站在一间观察室里,隔着一面巨大的单向玻璃,注视着隔壁那间惨白的审讯室。被捕的袭击者之一,一个颧骨高耸、眼神狂热的布里亚特人,正被固定在审讯椅上。他身上有抓捕时留下的瘀伤,但表情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满足感。
“姓名?”审讯员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平板而没有情绪。
“天尊座下一名卑微的仆人。”
“你们从哪里来?”
“从应许之地而来。”
“你们的目标是谁?”
“那个来自西方的伪神!”犯人第一次露出了激动的情绪,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工业神和元老天尊光辉的亵渎!我们前来,是为了涤荡这片圣土的污秽!”
林远图眉头紧锁。这套说辞颠三倒四,却又有着一套自洽的疯狂逻辑。
“谁派你们来的?你们的上线是谁?”审讯员加重了语气。
犯人脸上露出了近乎怜悯的笑容。“是天尊的旨意在指引我们,这是无上的荣耀。我们的任务不是刺杀,而是‘奉献’。成功与否,皆在天尊的掌握之中。如今,我们已将血肉与灵魂献祭给了这伟大的事业,我们必将在天尊的神国中获得永生。”
他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开始低声吟诵起某种奇特的经文,无论审讯员如何威吓、诱导,都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观察室内,陈霖的脸色比这里的墙壁还要阴沉。他轻声对身旁的林远图说:“看到了吗?标准的殉道者心态。常规的审讯手段对他们没用。威胁、利诱、甚至酷刑,都只会坚定他们‘为神献身’的信念。”
“他们信仰的……是‘新道教’?”林远图感到一阵荒谬,“这是帝国为了整合民间信仰,由文宣厅亲自编撰推广的国定宗教。教义的核心是尊崇元老院为‘元老天尊’,是秩序与进步的化身。什么时候,它变成了一个搞自杀式袭击的恐怖主义温床?”
“魔鬼总藏在细节里。”陈霖的目光深邃,“任何一种思想,只要被推向极端,都会变成怪物。”
就在这时,一名政保总局的分析员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将一份文件夹递给了潘璁派来的联络官,后者随即转交给了陈霖。
“初步的交叉审讯和背景调查有结果了。”联络官汇报道,“所有袭击者,身份都已核实,全部来自帝国的保护国——布里亚特联合可汗国。他们的目标确实是教皇,动机是他们所认为的‘清除异教徒’。”
陈霖飞快地翻阅着文件,林远图也凑了过去。文件指出,这些袭击者口中吟诵的经文,使用的特定词汇,都与帝国官方颁布的《新道教标准教义》有显著差异,反而带有一种浓厚的萨满教与北方边疆部落原始信仰的混合色彩。
“我们的语言学家和宗教学顾问进行了紧急分析,”联络官指着文件的一处,“结论是,这种教义的变体,其源头只有一个地方——帝国的鲸海自治区。”
鲸海自治区。
这五个字让林远图和陈霖同时感到了刺骨的寒意。那是帝国最遥远、最寒冷的边疆,广袤的冻土与森林覆盖着那片被前明代称为“野人女真”的土地。那里是帝国遥远的新边疆,也是各种极端思想和地方势力盘根错节的温床。
“报告指出,”联络官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近年来,一股极具扩张性的‘新道教’传教风潮,正是从鲸海自治区兴起,并沿着帝国的北方边境线迅速蔓延,在布里亚特等保护国地区发展了大量狂热信徒。这次的袭击者,就是这条传播链上结出的一个‘果实’。”
林远图抬起头,与陈霖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讯息。
事情,已经清晰了。
恐怖袭击的根源,不在境外,而是在帝国的体内。一颗毒瘤,正在帝国最偏远的边疆深处,悄然滋长、化脓,并最终在帝国的心脏,制造了这场震惊世界的爆炸。
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是对纸张与档案的深潜。
在苏菀和潘璁授予的最高权限下,一车又一车贴着封条的档案被从民生劳动部、宗教与民族事务委员会、文化科学部乃至伏波军东北边防司令部的档案库中调出,堆满了专案组的临时办公室。空气里混杂着旧纸张的霉味和新墨水的清香,调查员们在堆积如山的卷宗里埋头苦干,试图从这片信息的海洋中,打捞出与那几个狂热袭击者相关的蛛丝马迹。
最终,是林远图亲手翻到了那份关键文件。
那是一份来自圣历六十一年,也就是三年前的宗卷,标题是《关于鲸海自治区海兰泡、伯力两地群体性械斗事件的处理报告》。报告详述了当时发生的一起冲突:一群新皈依“新道教”的归化民,与当地坚持传统萨满信仰的原住民部落,因庙产归属和教义解释问题爆发了大规模的械斗,造成了数十人受伤。
附在卷宗里的,是伏波军当地驻军和地方政务厅的联合意见。他们的措辞非常严厉,将事件定性为“带有分裂主义倾向的恶性宗教冲突”,建议对肇事者予以“严惩”,并对当地的“新道教”传播进行“严格限制”。
这本是标准流程。但让林远图瞳孔一缩的,是压在下面的另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由帝国中央派出的巡视组撰写的《补充意见与政策建议》,签发日期只比地方报告晚了半个月。而在这份文件的签署人一栏,林远图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乌嘉桓,时任文化科学部文宣厅厅长。
乌嘉桓的这份报告,完全推翻了地方的强硬意见。她以一种更“宏大”的叙事角度,将这次冲突描述为“宗教本土化过程中不可避免的阵痛”和“新思想与旧习俗的良性碰撞”。她认为,地方官员的强硬手段是“简单粗暴”的,只会“激化矛盾”。她强烈建议,对此次事件应采取“更为怀柔的安抚与引导策略”,不仅不应惩罚肇事者,反而应加大对当地“新道教”的扶持力度,通过树立本土化的宗教领袖,来“更好地整合边疆民心”。
最终,元老院相关部门采纳了乌嘉桓的意见。这起械斗事件被轻描淡写地定义为“轻微的文化摩擦”,卷宗就此封存。
林远图将这份文件抽出来,放到陈霖的面前。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人,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三年前的种子,结出了今天在南京的恶果。”林远图的声音很低,但充满了压抑的怒火,“乌嘉桓元老……她在这起事件里,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她所谓的‘怀柔’,就是纵容,就是养痈为患。”
陈霖的面色却异常平静,他仔细地看完了文件,甚至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乌嘉桓的签名,似乎在感受其笔锋的力道。
“远图,不要急着下结论。”陈霖缓缓开口,他的目光深邃,“这份报告,程序上无懈可击。一位负责文化宣传的元老,对边疆的宗教问题提出自己的专业见解,这完全符合她的职责。而且,这样的政策性建议,绝不是她一个人就能拍板的。”
林远图瞬间明白了陈霖的言下之意。乌嘉桓的背后,还有人。她的这份“怀柔”建议,能压过军方和地方政府的强硬意见,说明它迎合了更高层级、或者说某个派系的意志。
“那我们怎么办?”林远图问,“直接申请对她进行质询?”
“不。”陈霖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老辣的光芒,“那样只会打草惊蛇,并且会让我们在政治上陷入被动。她是一位元老,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任何冒失的举动都是在自杀。”
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了两步,然后停下。
“我们必须按照程序来。她是当年事件的直接处理人和政策建议者,现在出了事,我们作为调查组,去向她‘汇报’和‘商讨’,是理所应当的。”
陈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我们就以‘请教专家’的姿态,去拜访一下这位乌嘉桓元老。我们向她汇报南京的袭击案,告诉她袭击者的信仰源头,就是来自她当年‘怀柔处理’过的鲸海自治区。然后,我们就看着她,听她怎么说。”
林远图立刻领会了这步棋的精妙。这不是审问,而是将问题原封不动地推回到她的面前,逼她表态,看她作何反应,看她会选择切割,还是继续掩盖。
他知道,这场调查的第一场真正的交锋,即将在元老院的权力迷宫中展开。对手,是一位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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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前天 17:33 | 显示全部楼层

文化科学部的办公大楼是一座融合了包豪斯风格与中式庭院元素的现代建筑,象征着帝国在意识形态领域的自信与权威。乌嘉桓元老的办公室位于顶层,拥有俯瞰整个南京中央政务区的绝佳视野。房间的布置典雅而富有知性,墙上挂着帝国边疆各民族的风情照片和详尽的社会学调查地图,书架上塞满了从社会学到宗教学的各种艰深专著。一切都彰显着主人的专业与志向。
乌嘉桓元老本人看起来比档案照片上更年轻,也更具学者风范。她穿着一身合体的灰色套裙,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神情沉静,丝毫没有因为两位强力部门不速之客的到来而显得慌乱。她甚至亲自为林远图和陈霖沏了茶,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身为元老的、不容置疑的从容。
“两位请坐。”她微笑着示意,“检察院和政保总局的精锐同时到访,想必是为了光华门那件骇人听闻的案子吧。”
陈霖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了下属应有的恭敬姿态:“正是,乌元老。我们正是为此事,特来向您这位专家请教和汇报。”
“汇报”和“请教”这两个词被他咬得很准。
林远图接过了话头,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将一份经过脱密的案情摘要放到了桌上。“乌元老,根据我们的审讯和初步调查,南京恐怖袭击的执行者,全部来自布里亚特联合可汗国。但他们所信奉的极端思想,是一种变异的‘新道教’,其教义的源头,明确指向了帝国的鲸海自治区。”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乌嘉桓的表情。但对方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只是平静地听着。
“我们还查阅了三年前的档案,”林远图继续施压,“关于海兰泡和伯力地区的群体性宗教冲突,当时正是您亲自撰写了政策建议报告,主张采取怀柔安抚的策略。”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乌嘉桓静静地听完,然后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良久,她才放下茶杯,抬起眼帘,目光穿过镜片,显得清晰而锐利。
“检察官,你的逻辑有一个根本性的错误。”她的声音不高,但掷地有声,“你在将两件性质完全不同的事情混为一谈。”
她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摆出了一副讲课的姿态。
“首先,布里亚特的那些宗教极端分子,是帝国的敌人,是背叛了元老院教诲的叛徒。他们将帝国传播的先进思想,与他们自己落后的、野蛮的部落传统相结合,制造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对于这些叛徒,我完全同意,并且坚决支持对他们进行最彻底的清查和最严厉的打击,必须斩草除根,以儆效尤!”
这番话大义凛然,无懈可击,瞬间将她自己和“叛徒”划清了界限。
“但是,”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这和我们在鲸海地区进行的正常宗教事务,是两码事。不能因为有学生用我们教的化学知识去制造炸弹,就反过来指责我们的化学教育是错误的,甚至要去查封我们的实验室,不是吗?”
她看着林远图,眼神里多了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
“我们在鲸海所做的一切,是一项伟大而复杂的社会实验。是在探索如何用更先进、更文明的方式,引导边疆地区的少数民族融入帝国大家庭。这是一个长期的、需要极大耐心和智慧的过程,也是元老院对边疆地区进行正常开发与治理的重要组成部分。你们检察院和政保局习惯了用铁腕来解决问题,但在这里,你们那种简单粗暴的介入,只会破坏我们苦心经营多年的信任,激化矛盾,干扰元老院的既定方针。”
最后,她做出了结论,语气不容置疑:“所以,我的意见很明确。布里亚特,你们可以放手去查,我甚至可以调派文宣厅的专家协助你们。但是,对于鲸海自治区正常的宗教事务,我不认可你们的介入。这是在干扰元老院对边疆地区的正常开发,我不能同意。”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乌嘉桓元老已经明确地画下了红线。她巧妙地将调查组的意图,从“调查恐怖袭击源头”,歪曲成了“干扰帝国边疆大政方针”。
这是一道用“元老院”的名义筑起的高墙。
电梯在沉默中下降,金属箱体内光洁的墙壁映出林远图和陈霖毫无表情的脸。直到走出文化科学部的大门,重新沐浴在南京午后闷热的阳光下时,林远图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刚才办公室里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全部排出体外。
“她给我们砌了一堵墙。”林远图低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挫败感,“一堵用‘元老院的大政方针’做砖石,用‘政治正确’当水泥的墙。”
“她不是砌墙,她是在改道。”陈霖的眼神却依旧锐利,他停下脚步,看着远处紫禁城的轮廓,“她没有否认鲸海有问题,她只是巧妙地将鲸海的问题,定义为‘内部的’、‘可控的’、‘正在进行中的实验’。同时,将布里亚特的问题,定义为‘外部的’、‘失控的’、‘必须严惩的叛乱’。她想让我们把所有的精力都引向那条她为我们挖好的河道里去。”
这份冷静的分析,比愤怒本身更让人感到寒冷。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案件阻挠,而是一场老练的政治操弄。
回到检察总院,他们将与乌嘉桓会面的完整情况,一字不漏地向苏菀副检察长做了汇报。报告没有夹杂任何个人情绪,只是客观地复述了乌嘉桓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论点。
苏菀静静地听完,脸上那如同冰封湖面般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没有当场表态,只是让他们原地待命。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调查组的临时办公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林远图和陈霖知道,真正的风暴正在他们看不见的高层酝酿。这场闭门会议,必然是在检察总院和政保总局的最高层之间进行,姬诺检察长与程嘉局长,这两位帝国强力部门的掌门人,正在和他们的核心副手们,共同校准帝国专政铁拳的打击方向。
傍晚时分,命令终于下达。林远图和陈霖再次被召见,这一次,会议室里只有苏菀一人,但她带来的,是两大部门共同签署的最高指令。
“乌嘉桓元老给了我们一堵墙,”苏菀看着他们,冷峻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近乎嘲讽的笑意,“那我们就给她一场她想看的戏。”
她将一份崭新的命令文件推到桌子中央。
“根据最高联席会议决定,调查组将进行分拆,执行‘明暗双线’方案。”
“明线,”她看向林远图,“由你负责。检察总院将正式成立‘赴布里亚特联合可汗国宗教极端势力问题专项调查组’,由你担任组长。你们将高调进驻布里亚特首都乌兰乌德,在民生劳动部和文化科学部派出的‘有关专家’的全力协助下,对当地的变异新道教势力进行公开、彻底的清查与反邪教宣传工作。你们的工作,要大张旗鼓,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帝国正在全力清剿这些‘叛徒’。”
林远图立刻明白了。这是一出“明修栈道”。这支队伍不仅是去调查,更是去表演,表演给乌嘉桓和她背后的人看。那些所谓的“专家”,既是助手,恐怕也是监视者。
“暗线,”苏菀的目光转向了陈霖,语气变得更加低沉,“由你负责。你的公开身份,是留在南京,继续负责督察室的日常工作。但你本人,将以绝密方式,秘密进驻鲸海自治区的首府——海参崴。”
“你不会有任何官方身份,不会有任何公开的支援。政保总局会为你提供一个伪装身份和一支精干的秘密行动小组。你的任务只有一个,”苏菀一字一顿地说,“绕开所有人的视线,像一把手术刀一样,给我插进鲸海的心脏,查清楚那里究竟烂到了什么地步,查清楚那所谓的‘社会实验’背后,到底藏着什么魔鬼。”
命令清晰而决绝。
一个走向聚光灯下的舞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一个潜入无人知晓的深渊,探寻最致命的真相。
林远图和陈霖对视一眼,没有丝毫犹豫,同时立正敬礼。
“是,长官!”
这场针对帝国自身肌体的艰难手术,在这一刻,正式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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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兰乌德,布里亚特联合可汗国的首都,一座在亚欧大陆寒冷腹地中顽强生长的城市。澳宋帝国的到来,并未抹去它属于草原的灵魂——空气中依旧混杂着发酵马奶的酸、酥油茶的咸香和牛羊的膻味,穿着传统蒙古袍的贵族与牧民依然是街道的主角。但帝国的烙印同样深刻:笔直的“解放大道”取代了泥泞的土路,一座斯大林式风格的“联合议事厅”构成了城市的中心,高耸的无线电天线塔是这里唯一能与长生天比高的造物。
当林远图乘坐的“飞人”牌运输机降落在军民两用机场时,他受到了最高规格的接待。布里亚特最高权力机构——可汗联合会议的成员们几乎倾巢出动。为首的是一位身形魁梧、蓄着花白胡子的老亲王,他身后站着一众蒙古贵族和帝国派驻此地的归化民高级官员。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敬畏与愤慨的表情。
“林检察官,您代表着元老院的天威而来!”老亲王用略显生硬的汉语说道,他的手紧紧握住林远图的手,“那些被魔鬼蛊惑了心智的逆贼,不仅玷污了南京的圣土,更是我们整个布里亚特草原的耻辱!我们必将倾尽所有,协助您将这些毒草连根拔起!”
接下来的几天,这种全力配合的姿态得到了完美的体现。可汗联合会议向林远图的调查组完全开放了户籍、兵役和宗教登记档案。只要调查组提出需要,无论是抓捕嫌犯亲族,还是查封相关庙产,地方当局的执行效率都高得惊人,仿佛急于用这种雷厉风行来洗刷自己“御下不严”的罪责。
一切顺利得超乎想象,直到调查组的核心工作——对变异的“新道教”邪教思想进行甄别与定性时,真正的麻烦才浮出水面。
麻烦来自他的“助手”——由文化科学部和民生劳动部联合派来的专家辅助团队。
在一间被临时征用为办公室的会议室里,一场无声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三天。
“林检察官,我们完全理解您希望尽快确立甄别标准,以提高清查效率的迫切心情。”文化科学部的孟教授慢条斯理地扶了扶眼镜,他面前摊开着十几本关于萨满教源流的专著,“但是,思想的问题,绝不能用简单粗暴的‘是’或‘否’来判断。我们需要严谨的学术态度。比如,这些布里亚特信徒在教义中融合的‘狼图腾’崇拜,我们究竟应该将其定性为‘封建糟粕的恶意篡改’,还是‘宗教本土化过程中出现的良性适应性变异’?这在宗教学和社会学上,是两个性质完全不同的定义,会直接影响到我们后续的处置策略。”
“孟教授,”林远图耐着性子,指着桌上一份供词,“供词里写得很清楚,他们认为‘狼’是元老天尊派到草原的‘神圣执行者’,并以此为依据,成立了‘神狼护教团’,在南京发动袭击的,正是这个组织的成员。这难道还不够清晰吗?”
“哎,检察官,您看问题的角度还是太……法律化了。”一旁民生劳动部的石主任接过了话头,他是个面容和善的胖子,说起话来却滴水不漏。“我们必须考虑到社会影响。布里亚特地区,崇狼的部落不在少数。如果我们一刀切地将‘狼图腾’定义为邪教符号,很可能会引发大规模的社会对立情绪,严重影响边疆的稳定。这与元老院‘团结多数、教育少数、孤立打击极少数’的基本方针,是相违背的。我个人建议,在出台甄别标准前,我们必须先进行一次至少为期三个月的全区域社会心理承受能力评估……”
一个要求“学术严谨”,一个强调“社会稳定”,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冠冕堂皇,每一个程序都无懈可击,但组合在一起,就构成了一张巨大而粘稠的官僚主义之网,将林远图死死地困在原地。他们从不反对,只是不断地提出“更复杂”的可能性,要求进行更多的“前期调研”,召开无穷无尽的“学术论证会”。
林远图很清楚,这就是一种软对抗。他们不敢公然违抗元老院的命令,却用这种方式,拼命地拖延时间,模糊焦点,试图将这场本应是雷霆万钧的刑事调查,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学术研讨会。而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不言而喻——是在保护他们部门和某些元老过去那套“怀柔”的边疆宗教政策,避免其被彻底否定。
林远图感到一种深深的孤立。他不知道陈霖在鲸海的情况如何,那条暗线是绝对静默的。他将这里的困境以加密电报的形式向南京的苏菀副检察长做了汇报,但得到的回应却只有一句冰冷的官样文章:“按既定方针执行,确保调查的严谨性与边疆地区的稳定。”
没有新的命令,没有更高层级的介入。
他明白了,高层默许了这场“表演”。他和他所带领的这支队伍,就像是舞台上的演员,必须在聚光灯下,一丝不苟地演完这场“严谨调查”的大戏。
他能做的,只有继续工作。他召集了所有人,同意了专家们的要求,开始着手制定一份详细到近乎荒谬的“社会调研与宗教学交叉分析”工作计划。他知道,在这片冰冷的土地上,真正的敌人并不是那些狂热的信徒,而是隐藏在体制深处,那股无形、无声,却足以扼杀一切的巨大惯性。
秋意在蒙古高原上,来得既迅速又决绝。仿佛只是一夜之间,草原的颜色就从残存的青黄,彻底变成了枯败的赭石色。第一场霜冻不期而至,将草叶上的露水凝结成锋利的冰晶。风开始变得像刀子一样,裹挟着西伯利亚的寒气,预示着漫长而酷烈的严冬即将封锁这片大陆。
林远图的调查工作,也如同这片草原一样,被“封冻”了。
在长达数月的“深入调研”和“严谨论证”之后,他们终于炮制出了一份长达三百页的《关于布里亚特地区变异新道教思想源流、社会结构及心理影响的初步研究报告》。报告的结论模糊而圆滑,将恐怖袭击归咎于“少数被极端思想蛊惑的、脱离了人民的狂热分子”,同时高度肯定了“乌嘉桓元老所倡导的、以怀柔引导为主的宗教本土化政策在维护边疆整体稳定中的积极作用”。
这份报告是孟教授和石主任的杰作,也是一剂完美的政治安眠药。它既给了南京方面一个交代,又巧妙地为过去的政策失误做了辩护。林远图看着这份报告,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技术精湛的裱糊匠,亲手将一间早已腐烂的屋子,用最华丽的墙纸重新粉饰了一遍。
就在他以为这场令人疲惫的“表演”将无休止地进行下去时,那封期待已久的密电,终于在一个深夜,通过绝密的军方渠道,送到了他的手中。
电文很短,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只有一行冰冷的字:“帷幕落下。演员退场。前往二号剧院,等待开演。”
林远图在煤油灯下,反复看了三遍,然后将这张薄薄的电码纸凑到火苗上,看着它化为一小撮黑色的灰烬。一股久违的、夹杂着兴奋与危险的电流,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
三天后,一场正式的“调查结束”发布会在乌兰乌德的人民议事厅举行。
林远图身着笔挺的检察官制服,站在发言台后,面对着布里亚特联合可汗国的全体高官和调查组的“专家”们,沉稳地宣读着结论。
“……经查,南京恐怖袭击案,系一小撮受境外敌对思想渗透、恶意曲解元老院教诲的宗教极端分子所为。其思想根源与帝国在鲸海自治区进行的正常宗教本土化改革无任何关联。”
他看到台下的孟教授和石主任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满意的眼神。
“目前,针对布里亚特地区极端分子的清查工作已基本结束。”林远图继续说道,“后续的善后、教育与思想引导工作,将由文化科学部和民生劳动部的专家组留在此地,继续协助可汗联合会议进行。我本人及检察院的核心调查人员,将即日启程,返回南京向元老院述职。”
会场里响起了礼节性的、热烈的掌声。老亲王再次紧紧握住林远图的手,盛赞他为“草原带来了正义与安宁”。孟教授和石主任也围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笑容,热情地邀请林远图在临行晚宴上一定要多喝几杯马奶酒。
一切都显得那么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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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在众人的欢送下,林远图带着他的核心团队,登上了那架熟悉的“飞人”运输机。飞机准时起飞,航向——东南,正是南京的方向。
然而,在飞机爬升到云层之上,脱离了地面视线后,它却悄然调整了航向,转向了正东。一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一处地图上没有标识的、隶属于伏波军东北边防司令部的野战机场。
在那里,一架没有任何标志的重型军用运输机早已在风中等候。林远图和他的队员们迅速换乘,脱下了显眼的检察官制服,换上了一身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的归化民干部冬装。
当他们再次起飞时,目的地已经不再是帝国的政治心脏,而是它最遥远、最坚硬的拳头——鲸海自治区的首府,海参崴。
两天后,在海参崴一处毫不起眼的码头工人公寓里,林远图终于见到了陈霖。
几个月不见,陈霖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瘦了,也黑了,身上那股属于高级官员的儒雅之气,被一种如同本地渔民般的坚韧与风霜所取代。他穿着一身油腻的旧棉袄,嘴里叼着一根劣质的“劳动”牌香烟,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锐利,像是一把藏在鞘中的冰冷匕首。
没有寒暄,没有客套。
“情况怎么样?”林远图低声问。
陈霖深深吸了一口烟,将烟雾缓缓吐向天花板,烟雾中,他的声音沙哑而沉重。
“你还记得乌嘉桓元老说的那个词吗?‘社会实验’。”
他转过头,看着林远图,眼中闪烁着一种复杂而危险的光芒。
“她撒了谎。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实验室。”
“这里……是一个神国。”
公寓里的空气凝滞而冰冷,混杂着海港特有的咸腥、劣质煤炭的烟尘和一股挥之不去的潮湿霉味。一盏昏黄的钨丝灯泡,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将两人投在斑驳墙壁上的影子拉扯得变形。窗外传来一声悠长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汽笛声,更衬得这间小屋如同孤岛。
林远图的问题,如同投向深潭的石子,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陈霖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那扇蒙着厚厚灰尘的窗户前,用手指在玻璃上擦开一道缝隙,朝外看了一眼,然后转过身,背对着那片灰蒙蒙的、被工业烟雾笼罩的天空。
“远图,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他开口,声音沙哑,“当你走进帝国任何一座城市,从广州到北京,从重庆到上海,你在最重要的位置——政府大楼、学校、工厂、车站,首先会看到谁的画像?”
“当然是元老院的集体肖像,或是卓小敏主席的单人标准像。”林远图不假思索地回答。这是帝国的政治常识,是权力秩序最直观的体现。
“没错。”陈霖点点头,然后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苦涩与疲惫。“我刚到海参崴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然后,我花了三天时间,把这座城市的主要街道和公共场所都走了一遍。”
他伸出两根被烟草熏得发黄的手指。
“我看到了两幅元老院的集体像,都挂在市政厅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积着灰。我没有看到任何一幅卓主席的画像。”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如冰锥,直刺林远图。
“但是,我看到了七百多幅同一个人的画像。他的画像,挂在市政厅的正中央,挂在每一所学校的礼堂,挂在港务局的大厅,挂在最大船厂的龙门吊上。商店把它和财神像挂在一起,许多市民的家里,甚至把它供在祖宗牌位的上方。”
林远图感到了背脊升起一股寒意。“谁?”
“‘新道教’鲸海教区大祭司,”陈霖一字一顿地说,仿佛这个名字有千钧之重,“通古斯汗。”
这个名字带着一种原始而野蛮的力量,在这间狭小的公寓里回响。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陈霖继续说道,他的语速不快,却充满了压迫感。“可怕的是人。我在这里潜伏了几个月,在码头当过搬运工,在酒馆里听过醉话,甚至和巡逻的警察聊过天。我发现,在这里,‘元老院’是一个遥远、模糊、类似于‘天庭’的概念。而‘通古斯汗’,才是他们日常话语体系里的核心。”
“工人们讨论工时和配给,会说‘这一定是通古斯汗大祭司的恩典’。女人们在市场上为了几分钱争吵,会发誓‘愿大祭司的圣光惩罚说谎的人’。就连那些归化民官员,他们在下达来自南京的政令时,都会习惯性地加上一句——‘这是元老院的指示,也完全符合通古斯汗大祭司的教诲’。你听明白这其中的顺序了吗?元老院的意志,需要他的‘教诲’来背书!”
林远图彻底被震住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个人崇拜,这是在公然地、系统性地窃取帝国的最高权威,是在构建一个独立的权力解释体系。
“我楼下的邻居,是个码头工人,他有个七岁的儿子。”陈霖的声音变得更低,也更冷。“我问那孩子,谁是帝国最伟大的人。他想了半天,回答不上来。但我问他,谁是鲸海最智慧的先知,他立刻挺起胸膛,大声背诵了一段通古斯汗的语录,内容是关于‘劳动者用汗水供奉神恩’的屁话,背得一字不差。”
陈霖掐灭了烟头,将烟蒂狠狠地按在窗台上。
“现在你明白了吗?远图。”他转过身,最后一次看向林远图,眼中是无尽的忧虑与决绝。
“元老院是高悬在天上、遥远而抽象的神明。而通古斯汗,是行走在这片冻土上,活生生的、唯一的、看得见摸得着的——神。”
林远图感到一股寒流从脚底直冲头顶,比海参崴冬季的风还要刺骨。他消化着陈霖带来的信息,每一个字都像一块沉重的铅,压在他的心头。
“这……这简直是公然的叛国!是割据!”林远图压低了声音,但语气中的震惊与愤怒却无法掩饰,“你把这些情况汇报上去了吗?苏副检察长怎么说?南京不可能对这种事无动于衷!”
“当然汇报了。”陈霖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苦笑,“我的每一份观察报告,都用最紧急的渠道送回了南京。你以为,你们为什么会被派到这里来?”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更复杂的措辞。
“但是,事情比我们想象的更棘手。根据苏副检察长通过绝密渠道传回的反馈,在我提交了初步报告,揭示了通古斯汗的个人崇拜问题后,南京高层——很可能是姬诺检察长和程嘉局长亲自授意——约谈了鲸海自治区的主席。”
“一位元老。”陈霖特意加重了这个词。
“谈话的结果,非常‘乐观’。”他语气中的讽刺意味浓得化不开,“在那位主席的报告里,通古斯汗是一位‘能力出众、深受民众爱戴’的归化民宗教领袖。鲸海的宗教现状,也不是什么‘神权王国’,而是‘帝国新道教与本地原始信仰成功融合的典范’,是值得向帝国其他边疆地区推广的‘成功经验’。”
“他瞎了吗?!”林远图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地盘上发生了什么,他都一无所知?”
“他不是瞎,他是聋,是高高在上。”陈霖走到那张油腻的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冰冷的凉水,“他每天接触的,是归化民干部们呈上的、经过精心粉饰的报告;他参加的,是经过上百次排练的、完美无缺的视察。他听到的、看到的,全都是别人想让他听、让他看的东西。他被他手下的那群归化民高官们,完美地隔离了。”
陈霖喝了一口水,继续解释道:“而且,你得明白,鲸海是什么地方?苦寒之地。帝国的西伯利亚。对绝大多数元老院的大人物来说,这里太远,太冷,太不重要。除了那些被发配来的,或者像乌嘉桓那样有特殊野心、想在这里搞‘实验’的,有哪个元老愿意主动申请来这里?只要它不出大乱子,每年上缴的税赋和战略资源不出问题,没人会真正关心这里的具体情况。”
他放下水杯,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声,如同敲响了警钟。
“所以,整个鲸海自治区,从上到下,数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几百万的人口,只有那位主席一个元老。剩下的,从副主席到各个厅局长,再到下面的市长、县长,全——部——是归化民。”
陈霖看着林远图,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只要他手下的那群归化民高官铁板一块,那位元老主席,就会变成一个盖在巨大脓包上的华丽盖子。他本人,甚至会真诚地相信,他治下的这片土地,是帝国的模范自治区。”
“而我们,”陈霖做了最后的总结,声音低沉而危险,“现在就站在这脓包的中央。南京的高层知道这里面烂了,但因为隔着那个‘元老’的盖子,他们无法直接动刀。他们需要我们,从内部,把这个脓包最深处的毒核给挖出来,递到他们手上。”
林远图的脑中飞速运转,试图理解这令人难以置信的政治结构。一个被架空的元老主席,一群蒙蔽上级的归化民高官,还有一个在基层疯狂滋长的神权……这三者之间,必然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将它们串联起来。
“如果那位主席元老被隔离了,”林远图顺着逻辑往下推,“那么,是谁在具体地、持续地……指导和塑造鲸海的这一切?通古斯汗不可能凭空崛起。乌嘉桓元老吗?她难道一直在这里?”
“问得好。”陈霖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这也是南京最关心的问题。他们立刻调取了过去五年,所有中央部委官员访问鲸海自治区的全部差旅档案。”
他走到桌边,从一个上了锁的铁皮盒子里取出另一份薄薄的文件,递给林远图。
“结果很有趣。除了那位主席元老,元老院的其他高层,几乎没人踏足这片土地。正如我所说,这里是被遗忘的角落。乌嘉桓元老倒是来过几次,但每次停留时间都很短,多是以‘视察’和‘调研’的名义,来去匆匆。”
林远图翻开文件,目光迅速扫过那一排排的名字和日期。很快,他的视线被一个反复出现的名字牢牢吸引住了。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高得惊人,尤其是在最近三年,几乎每个季度都会来访,有时一次停留长达一个月。
“范若恭……”林远图轻声念出了这个名字。
“对,范若恭。”陈霖的语气变得格外凝重,“归化民干部,民生劳动部宗教事务办公室第二副主任。圣历二十七年(公元1645年)出生于前明苏州的一个士大夫家庭。他的家族,是帝国尚未席卷天下时,最早一批投效我们的江南士人。”
陈霖的眼神变得深邃,仿佛在剖析一个历史的标本。
“远图,你必须理解这种人的心态。他们出身于旧世界的统治阶级,但他们的荣耀和未来,却完全系于我们这个新世界。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渴望建功立业,更急于向元老院证明自己的价值和忠诚。他们从小接受帝国的教育,对‘宏大叙事’和‘社会改造’这类词汇有一种近乎宗教般的狂热。他们是最坚定的帝国主义者,因为帝国的强大,才能彻底洗刷他们家族曾经的‘投效’身份。”
他指了指文件上“范若恭”的名字。
“所以,当乌嘉桓元老提出她那套‘宗教本土化社会实验’的理论时,范若恭就成了最完美、最热忱的执行者。乌嘉桓只需要偶尔来访,提供政治上的庇护和理论指导。而范若恭,就是那个卷起袖子,亲手在这片冻土上和烂泥的‘总工程师’。是他,频繁地来往于南京与海参崴之间,是他,一手扶持了通古斯汗,是他,将乌嘉桓的理论,变成了我们今天所看到的、这个失控的‘神权王国’。”
公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那张由个人崇拜、高层架空和元老纵容所构成的模糊图景,在“范若恭”这个名字出现后,瞬间变得清晰无比。
他就是那条贯穿一切的线。
“现在,我们的敌人画像完整了。”陈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了决断力,“顶层,是至少一位将这里视为‘实验室’,提供政治保护伞的元老;中层,是一位狂热、激进、手握实权的归化民精英干部,作为现场总监;底层,则是一个极具个人魅力、已经将自己神化的本土宗教领袖。”
他看着林远图,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简单的邪教窝点,而是一个结构完整、分工明确、并且有中央高层背景的……政治与宗教复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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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远图感到一阵眩晕。他努力将自己从宏观的政治分析中抽离出来,试图理解这个“政治与宗教复合体”在现实中是如何运作的。一个理论上的怪物,必须有实际的爪牙和汲取营养的血管。
“他们……他们如何维持这一切?”林远图的声音有些干涩,“建立这样一个独立的王国,需要巨大的财力。民众不可能凭空狂热,总得有人去组织,去维系。”
“问到点子上了。”陈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冰冷的、近乎残忍的笑意,那是猎人看到猎物露出破绽时的表情。他走回桌边,仿佛一个老师在给学生讲解一个血腥的解剖案例。
“一个成功的寄生体,必须建立一套完美的、从宿主身上汲取营养的系统。而他们,在这方面是天才。”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第一,经济上的掠夺。你觉得,帝国最伟大的成就是什么?是蒸汽机?是战列舰?不,在这些边疆百姓眼里,我们最伟大的成就是工业品。一口能用几十年的铁锅,一把能轻易砍倒大树的斧头,一床能在寒夜里保命的毛毯……对他们来说,这些就是‘神迹’。”
“通古斯汗和范若恭看透了这一点。他们通过内部渠道,以平价甚至成本价,大量获取帝国调拨给鲸海自治区的民生工业品。然后,”陈霖的嘴角撇了撇,“他们设计了一种特殊的金属印章,上面刻着融合了萨满图腾和‘新道教’符号的所谓‘神印’。他们把这些铁锅、斧头、毛毯,用这枚印章挨个打上烙印,然后宣布,这些是经过大祭司通古斯汗开过光的‘圣物’。”
林远图的眼睛猛地睁大了。“这……这是诈骗!是渎职!”
“是无本万利的买卖。”陈霖冷冷地纠正他,“一口普通的铁锅,在这里的国营商店卖一个银元。而打上‘神印’的‘圣锅’,在他们的‘圣物所’里,要卖到五个银元,而且还必须用粮食和皮毛来换。不买?可以。但很快你就会发现,国营商店的货架永远是空的。你所有的邻居,都在用‘圣物’。你不用,你就是对大祭司不虔诚。你的孩子,会在学校里被其他孩子嘲笑。”
他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精神上的控制。光有经济掠夺还不够,必须将民众彻底原子化,让他们只听命于一个声音。为此,他们设立了名目繁多的‘神启仪式’。每个月,每个社区的信徒都必须参加。仪式上,通古斯汗会发表讲话,信徒们要集体忏悔,互相揭发谁不够‘虔诚’。最重要的是,参加仪式,是要‘奉献’的。根据你的家庭收入,奉献额从几个铜元到几个银元不等。不参加?你就会被记录在案,成为需要被‘重点关怀’的对象。”
最后,陈霖缓缓伸出了第三根手指,他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眼中甚至透出一丝杀气。
“第三,也是最致命的——暴力的垄断。当经济和精神都高度捆绑后,他们就开始建立自己的武装。他们从最狂热的信徒青年中,选拔、组建了一支完全独立于帝国警察和伏波军体系之外的武装力量,美其名曰——‘护教团’。”
“这支队伍,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袖标上就是那个‘神印’。他们不听从市政厅的命令,只听命于通古斯汗一人。谁家私藏了没有‘神印’的‘凡物’,他们去抄家;谁敢不参加‘神启仪式’,他们去‘请’人;谁敢在背后议论大祭司,他们就负责让谁‘忏悔’。他们就是这个神国地上的法律,是通古斯汗的私人军队。”
公寓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远图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终于明白了。
一套完整的、自我循环的体系。
用“圣物”榨取民众的财富,用“仪式”控制民众的思想,再用“护教团”来保卫这套榨取和控制的体系,镇压一切异见者。
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一个正在从帝国肌体上,疯狂汲取营养,并长出自己骨骼、血肉和爪牙的……巨大毒瘤。
“他们,”林远图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他们已经建立了一个国中之国。”
“国中之国……” 林远图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一股无力感混杂着愤怒涌上心头。他感觉自己和陈霖就像是两个站在巨大冰山前的勘探员,原以为只是来调查一块浮冰,却发现水面之下,是一个足以颠覆整片海洋的庞然大物。
“我们现在怎么办?”林远图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决绝,“把这一切直接捅上去!申请伏波军介入,直接军事管制!”
“然后呢?”陈霖反问,他的声音异常冷静,像是在扑灭林远图心中燃烧的火焰。“然后就是一场内战。‘护教团’会煽动信徒进行武装抵抗,整个鲸海自治区会血流成河。更重要的是,在政治上,我们就输了。乌嘉桓和她背后的人会立刻跳出来,指责我们‘激化矛盾’、‘粗暴干涉’,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们头上。到那时,为了‘稳定大局’,元老院只会选择妥协,而我们,就会成为那只被宰掉的替罪羊。”
陈霖走到林远图面前,将那份锁在铁盒里的最后一份文件放在他手中。这份文件的封皮是深红色的,上面没有任何字样。
“南京那边,比我们想得更远。在我们出发前,苏副检察长和潘副局长就已经预料到了最坏的情况,并且签署了这份第二阶段的密令。”
林远圖打開文件,瞳孔猛地一縮。
密令的内容,正是针对当前局面的下一步行动部署,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
“按照命令,”陈霖的声音在林远图耳边响起,如同在宣读一份作战简报,“我们的任务将再次分拆。明暗双线,再次启动。”
“明线,由你负责。”陈霖指着林远图,“你将恢复帝国高级特别检察官的身份,以‘调查布里亚特案后续线索’的名义,正式约谈鲸海自治区以副主席林焘为首的一干归化民高官。你要把姿态做足,把压力给够,让他们知道,中央的目光已经盯上了这里。你要成为吸引他们全部注意力的那根避雷针。”
“林焘……”林远图迅速回忆着这个名字的档案,“四十岁,归化民干部,算是火箭式提拔起来的。背景很干净,履历上无懈可击。”
“所以他要么是能力超群、被蒙在鼓里的实干派,要么就是范若恭他们推到前台最完美的傀儡。”陈霖说,“你的任务,就是去试探他,撬动他,观察他和他周围所有人的反应。你是中央投下的一块石头,你要负责看清水面下的涟漪。”
“那你呢?”林远图问。
“暗线,由我负责。”陈霖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我将带着我这几个月搜集到的所有秘密调查报告——那些关于‘圣物’、‘神启仪式’和‘护教团’的第一手证据,立刻秘密返回南京。”
“回去干什么?”
“面见一个‘特别委员会’。”陈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根据命令,南京将成立一个由检察院和政保局牵头的跨部门特别委员会,听取我的当面汇报。”
他停顿了一下,说出了最关键的信息。
“而这个委员会的成员名单里,除了苏菀副检察长和潘璁副局长,还明确包括一个人——文化科学部文宣厅厅长,乌嘉桓元老。”
林远图瞬间明白了这步棋的狠辣之处。
这不是审判,这是政治上的“当面对质”。他们要逼着乌嘉桓,亲眼看一看她那份美好的“社会实验报告”底下,究竟孵化出了一个怎样血腥、丑陋的怪物。他们要把所有的证据,狠狠地拍在她的脸上,看她的反应,看她的辩解,看她会选择切割自保,还是负隅顽抗。
这是一场在帝国权力中枢上演的、不见刀光剑影,却凶险万分的攻心之战。
“我把证据带回去,在最高层引爆这颗炸弹。”陈霖看着林远图,眼神中是毫无保留的信任,“而你,留在这里,顶住爆炸后的所有冲击波,并随时准备在接到命令后,从外部,对这个已经暴露的毒瘤,进行最精准的……外科手术。”
两人在昏黄的灯光下对视,都没有再说话。他们都清楚,从这一刻起,他们将分别踏上两条同样危险的道路。
一个,是孤身留在冰冷的敌巢之中,与一群看不清面目的敌人周旋。
另一个,是怀揣着足以掀翻元老的罪证,走入帝国最深邃、最黑暗的权力旋涡。
海参崴市政厅的会议室里,暖气开得很足,但林远图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他面前的鲸海自治区副主席林焘,是一个典型的帝国精英官僚。他四十岁左右,面容儒雅,举止得体,说话滴水不漏。无论林远图从哪个角度切入——无论是财政上的不透明,还是民间对“护教团”的恐惧——林焘都能用一套完美的官僚辞令将其化解。
“林检察官,我完全理解您的关切。”林焘的脸上带着诚恳而无奈的微笑,“但是,您提到的这些,关于‘新道教’在本地的推广模式,包括其特殊的经济运作方式,坦白说,已经超出了我们地方政府的管辖范围。”
他从桌上一份整洁的文件中,抽出了一页,客气地推到林远图面前。
“您看,这是由民生劳动部宗教事务办公室下发的红头文件。鲸海的宗教改革,是被列为‘中央挂名、地方配合’的重点实验项目。项目的总负责人,是范若恭副主任。我们地方上,只有执行和配合的义务,没有质询和干涉的权力。”
这堵墙,林远图预料到了。但他还有最后的武器。
“那么,那些以‘圣物’为名,高价出售帝国配给物资的行为呢?这涉嫌严重的经济犯罪和渎职,总不能也是实验的一部分吧?”
林焘闻言,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露出了一丝“原来您在担心这个”的释然表情。他甚至亲自起身,从身后一个上了锁的保险柜里,取出了另一份用深红色文件夹包裹的文件,郑重地放在桌上。
“检察官,我们当初也有同样的疑虑。所以,范主任特地为我们申请了最高级别的授权。”
他将文件夹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内容。那是一份授权令,上面的措辞是关于“探索边疆地区宗教团体自给自足的特殊经济模式”。而在授权令的最下方,是一个清晰的、林远图绝不可能认错的签名,以及元老院的紫铜印章。
乌嘉桓。
林焘的手指轻轻点着那个签名,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极权威:“所有的经济行为,都有乌嘉桓元老本人的直接授权。相关的账目,也由范主任的办公室进行垂直管理和审计。所以,林检察官,恕我直言,您所调查的这些‘问题’,或许……只是我们这些凡人,暂时无法理解的、来自元老院高层的深远布局吧。”
林远图的脊背彻底凉了。
他撞上了一堵墙,一堵由中央部委的红头文件做砖、由元老亲笔签名的授权令做钢筋的、密不透风的铁墙。
谈话陷入了彻底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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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数千公里之外的南京。
在一间绝对保密的、连窗户都没有的会议室里,陈霖的汇报也进入了尾声。他的面前,坐着一个阵容堪称恐怖的“特别委员会”——为首的是检察总院的苏菀和政保总局的潘璁,她们两人面沉如水,眼神锐利如刀。而在她们身旁,赫然坐着文化科学部的乌嘉桓元老。
陈霖没有看乌嘉桓的表情。他只是冷静而客观地,将一张张照片、一份份证人笔录、一本本收支账簿的复印件,放在了会议桌的中央。那些“圣物”上丑陋的神印,那些“护教团”黑衣队员狰狞的面孔,那些普通信徒倾家荡产的血泪控诉……铁证如山。
他将鲸海那个“神国”的运作肌理,如同一具冰冷的尸体,解剖在了委员会所有成员的面前。
当他最后一句“我的汇报结束了”说完后,会议室里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能感觉到,几道性质完全不同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聚焦在他身上,更有一股无形的、激烈交锋的气场,在苏菀和乌嘉桓之间碰撞。
最终,是苏菀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坚冰。
“陈霖主任,林远图检察官,你们两人的工作,委员会已经完全了解。你们的忠诚和能力,元老院都看在眼里。”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出了那句决定一切的话。
“从现在起,暂停一切调查活动。原地待命,听候进一步处理。”
命令通过加密电台,同步传到了海参崴林远图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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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
这是一年之中白昼最短、黑夜最长的一天。在海参崴,这意味着太阳在午后三点便会早早地沉入冰封的海湾之下,将这座城市交予长达十七个小时的、由严寒与黑暗主宰的漫漫长夜。
林远图和他的核心调查组,已经被困在这座城市、这间狭小的公寓里,整整一周了。
“原地待命”——这四个字就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他们牢牢地钉在了原地。他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都被切断,除了每天由政保总局秘密渠道送来的食物和燃料。他们不知道陈霖在南京的汇报引发了怎样的政治风暴,也不知道高层究竟会如何处置这个盘踞在鲸海的巨大毒瘤。
等待,是比正面搏杀更磨人的酷刑。它消磨意志,滋生疑虑。林远图甚至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已经成了被遗忘的棋子,在这场高层博弈的棋盘边缘,等待着被牺牲的命运。
就在冬至日的黄昏,当最后一丝惨淡的日光被黑暗吞噬时,门外响起了三下沉重而有节奏的敲门声。
林远图立刻警觉,与屋内的队员交换了一个眼神,无声地拔出了腰间的手枪。这个安全屋的联络暗号,他们从未使用过。
门被缓缓拉开一条缝,一股夹杂着雪花的寒风猛地灌了进来。门外站着两个陌生的男人,他们穿着厚重的黑色冬大衣,风帽压得很低,只露出被冻得发红的、如同岩石般坚硬的下颌。为首那人目光一扫,便准确地锁定了林远图,他的眼神冷得像冰原上的狼。
“林远图检察官,”他的声音嘶哑而简练,没有任何多余的客套,“政保总局,‘山猫’行动队。奉潘璁副局长命令,我们现在加入调查组。”
林远图心中一凛,放下了枪。这是他等待已久的信号。
两名政保特工走进屋内,带来了外面的寒气,也带来了一股肃杀的、属于帝国暴力机器的冰冷气息。
为首的“山猫”从怀中取出一份用蜡封的密令,递给了林远图:“这是苏菀副检察长和潘璁副局长共同签署的最新命令。”
林远图拆开火漆,展开那张薄薄的电码纸。上面的内容,让他瞬间感到血脉贲张,之前所有的等待与煎熬,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南京的汇报,已经结束了。”“山猫”沉声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帷幕已经拉开。在我们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我们的人,也没有闲着。”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政保总局在鲸海的潜伏人员,成功策反了通古斯汗身边的一名核心成员——他的侍卫队长。我们从他那里,得到了关于通古斯汗本人,以及他那个‘神国’更深层、也更疯狂的秘密。”
“山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被零星灯火点缀的无边黑暗,语气变得无比凝重。
“通古斯汗的野心,远不止是在鲸海当一个土皇帝。他认为自己是元老天尊选中的‘新纪元先知’,他的使命,是要用‘信仰的武器’,为帝国开疆拓土。”
他转过身,看着屋里所有的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根据我们策反人员提供的确切情报,通古斯汗早已利用他的宗教网络,秘密串联了帝国整个东北边疆的所有信徒。他计划就在今天——冬至日的午夜,发动一场席卷四地的‘神圣起义’!”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了。
“起义的范围,”山猫的声音如同丧钟,“将同时涵盖鲸海自治区、日本总督区下属的虾夷自治区、帝国的保护国布里亚特联合可汗国,乃至我们最遥远的北冰洋殖民地。”
“届时,整个帝国的北方防线,将同时燃起战火。”
林远图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席卷四地的起义……”他艰难地重复道,感觉喉咙发干,“这不可能!如此规模的协同,他怎么做到的?通讯、组织、后勤……他凭什么?”
“因为他比我们想象的更了解帝国,也更了解仇恨。”“山猫”的回答冷酷而精准,他从怀中另一份文件里抽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帝国归化民干部制服的年轻人,面容坚毅,眼神里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深沉。
“通古斯汗,是他的神名。”“山猫”指着照片,“他的本名,叫索伦。他不是什么深山里冒出来的野人萨满,他是沈阳政法学院第一批归化民毕业生。是我们……亲手教出来的学生。毕业后,他主动申请返回故乡,投身于‘边疆建设’。”
这个事实带来的冲击,比叛乱本身更让林远图感到心寒。这不是一个外敌,这是一个帝国亲手培养出来的、最了解帝国体系弱点的“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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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天才,一个操纵人心的天才。”“山猫”继续说道,揭开了通古斯汗创教手法的核心秘密。“他看透了这里的人心。对于本地的土著,他没有摧毁他们的萨满信仰,而是将自己塑造成了‘唯一能与元老天尊沟通的大萨满’。他把帝国的‘新道教’,变成了他们古老信仰的最高级形态,把元老院,变成了遥远天际的‘终极祖灵’。他没有夺走他们的神,而是成为了他们所有神的唯一代言人。”
“而对于那些被我们从龙兴之地强制迁移到这里的满人……”“山猫”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给了他们最需要的东西——复仇的希望和新的荣耀。他告诉他们,旧的帝国已经腐朽,只有信奉他所诠释的‘纯净教义’,才能成为‘神选的战士’,洗刷过去的耻辱。‘护教团’的核心骨干,几乎全是满人子弟。他把他们对帝国的刻骨仇恨,转化成了对他个人的绝对忠诚。”
林远图明白了。一个完美的、利用了所有社会矛盾的邪教模型。它用宗教融合安抚了土著,用复仇的渴望武装了满人。
“但是……”林远图依然感到困惑,“就算他能蛊惑人心,一场席卷四地的战争,需要庞大的资金和物资。这不是靠卖几口‘圣锅’就能支撑起来的。我们一直想不通,他的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山猫”抬起头,他的目光穿透了房间的黑暗,仿佛看到了更遥远的、来自西伯利亚冰原深处的阴影。
“现在,我们有了一个高度可疑的答案。”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个悬念在冰冷的空气中发酵。
“政保总局的海外情报网,在过去一年里,一直监控着沙俄在远东的活动。我们发现,有数笔无法追踪来源的黄金和物资,通过远东地区的地下钱庄和走私网络,源源不断地流入了鲸海地区。我们策反的那名侍卫队长也证实,通古斯汗的核心财务官,曾多次秘密前往边境,与‘身份不明的西方商人’会面。”
“山猫”的声音压得极低,但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林远图的心上。
“我们有理由相信——这场即将爆发的‘神圣起义’背后,站着俄罗斯人的影子。他们,很可能就是通古斯汗最大的金主。”
俄罗斯!
这个名字像一颗炸弹,在狭小的公寓里引爆了巨大的冲击波。整个事件的性质,在这一刻,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如果说之前,这还是一场由帝国官员失职、野心家弄权所导致的内部溃烂;那么现在,它已经无可辩驳地升级为一场有境外敌对势力深度介入的、旨在颠覆帝国边疆统治的武装叛国行动。
林远图的脑子里一片轰鸣。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苏菀和潘璁会让他们“原地待命”,为什么南京会隐忍至今。他们在等的,就是这条来自西伯利亚的、沾满雪霜的狐狸,露出它的尾巴。
“原来如此……”林远图喃喃自语,之前所有的困惑在这一刻都豁然开朗,“这不是一场简单的‘社会实验’失控,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叛乱。范若恭和乌嘉桓,要么是蠢到了无可救药,要么……”
“要么,他们就是叛国贼的同谋。”“山猫”冷酷地接过了话头,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感波动,“而这个最终结论,将由南京的特别委员会来做出。”
他看着林远图,传递了来自帝国中枢的最新、也是最关键的指令。
“就在一个星期前,陈霖主任在特别委员会上的汇报刚刚结束。在他拿出通古斯汗与沙俄勾结的初步证据后,所有的政治博弈,都结束了。”
“山猫”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属于强力部门的、不容置疑的权威。
“元老院核心层下达了紧急动员令。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范若恭和他在南京的所有下属,都已经被政保总局的人员‘请’进了审讯室,接受隔离审查。乌嘉桓元老,也接到了元老院办公厅的通知,被要求留在自己的寓所‘静候处理’。他们在鲸海的所有项目,都已经被紧急叫停。”
这意味着,那堵由“中央项目”和“元老授权”构筑的铁墙,在“勾结外敌”这柄雷神之锤面前,已经被砸得粉碎。
“那么,起义呢?”林远图立刻抓住了最核心的问题,“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南京的应对是?”
“帝国不会给叛徒任何机会。”“山猫”的嘴角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意,“伏波军东北亚战区司令部,已经进入一级战备。驻扎在旅顺和海参崴的海军主力舰队,也已经解除了封港,随时可以出动,封锁整个鲸海沿岸。一张天罗地网,已经张开。只要通古斯汗敢发动,迎接他的,就将是帝国毁灭性的铁拳。”
听到这里,林远图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帝国的战争机器一旦开动,任何内部的叛乱都将如同螳臂当车。
但是,“山猫”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单纯的军事粉碎,不是最好的结果。”“山猫”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一场大规模的内战,即便能够轻易取胜,也会让鲸海地区元气大伤,更会向俄罗斯人暴露我们在这里的虚弱。所以,高层的命令是——在叛乱全面爆发前,执行‘斩首行动’。”
他看着林远图和他的队员们,正式下达了他们等待已久的命令。
“我们的任务,就是组成一支联合行动队。由你们检察院的人负责情报分析和行动策划,由我们政保局的人负责武装突袭。我们要在今晚,午夜之前,趁着通古斯汗召集所有核心头目,准备发动起义的最后时刻,像一把手术刀一样,精准地插入他们的心脏——海参崴郊外,他们的秘密总部,‘圣山’修道院。”
“山猫”将一份刚刚绘制的、还带着铅笔痕迹的战术地图,铺在了桌上。
“我们要在他按下那个引爆整个东北防线的按钮之前,抓住他,或者……杀了他。”
战术地图在桌上铺开,“圣山”修道院的建筑结构、火力点分布、守卫换班时间……所有的一切,都以冰冷的线条和符号呈现在眼前。“山猫”正用一支红色的铅笔,在地图上规划着突击的路线和时间节点。公寓里的气氛,紧张得如同即将绷断的弓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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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远图凝视着地图,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每一个可能的变数。但在他的脑海深处,一个疑问却始终挥之不去。
“为什么……要等这么久?”他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山猫”,与其说是在问他,不如说是在问自己,“既然陈霖早就把鲸海的情况汇报了上去,为什么南京会让我们在这里干等几周,眼睁睁地看着叛乱的脓包熟透?如果不是你们的人运气好,策反了关键人物,我们可能到最后一刻都还蒙在鼓里。”
“山猫”手中的铅笔停住了。他抬起头,看了林远图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
“因为,在你等待的时候,陈霖主任在南京,也打了一场硬仗。一场比我们今晚的行动,还要凶险百倍的硬仗。”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有些事,现在已经可以告诉你们了。”
“山猫”的声音,将时间拉回到了几周前的南京。
当陈霖将第一份关于鲸海“神国”的详尽报告递交上去后,他预想中的雷霆行动并没有到来。取而代的是,他被苏菀副检察长告知,暂时停止一切汇报,进入静默状态。
陈霖敏锐地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政治阻力。
在苏菀的默许和潘璁的秘密协助下,他利用政保总局的档案权限,开始深挖乌嘉桓背后真正的支持者。很快,一条隐藏在深水区的巨鳄,露出了它狰狞的轮廓。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名字——白苍。
已故元老白国士之子,现任法务部第一副部长,兼任帝国社会科学院院长。一个在学术界和法务界都拥有巨大影响力的实权元老。乌嘉桓的“社会实验”,其最初的理论模型,正是来自于白苍在社会科学院主持的一项名为《关于利用宗教进行社会整合与精神控制的可行性研究》的课题。
就在陈霖查到这个名字的同时,一股强大的政治逆流,在元老院的中枢形成了。
白苍元老亲自出面,以“应对边疆地区复杂宗教形势”为名,召集了一场由法务部、外务部、文化科学部、民生劳动部参加的四部门高级别联席会议。
在会上,白苍慷慨陈词。他并未否认鲸海地区出现了“偏差”,但他巧妙地将其定义为“一次压力测试暴露出的、现有宗教管理体系的不足”。他据此提出,帝国必须建立一套更严密、更主动、更具“进攻性”的宗教思想体系。他主张,应该给予像乌嘉桓、范若恭这样“身处一线、勇于探索”的同志更大的授权和资源,让他们在“可控”的范围内,进行更大胆的“实验”,从而为帝国打造出一把无坚不摧的“意识形态武器”,用于未来与欧洲乃至全世界的争霸。
这个结论,极具煽动性。它完美地迎合了元老院内部一部分“民族派”和“扩张派”的思潮。最终,这份以“加强思想武器建设”为核心的会议纪要,得到了四部门的联合同意,并最终送到了元老院执委会的案头,盖上了紫铜印章,成为了一份具有指导意义的内部文件。
当苏菀将这份文件的复印件放到陈霖面前时,陈霖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明白了。
白苍元老已经成功地将一场即将暴露的“丑闻”,通过高超的政治手腕,重新包装成了一项“高瞻远瞩的百年大计”。他甚至反过来,利用这场危机,为自己和自己的派系,争取到了更大的权力和政策主导权。
在这种情况下,陈霖手中的那些关于“圣物”、“护教团”的证据,都会被轻易地定义为“实验过程中必要的代价”和“不识大体的吹毛求疵”。如果他选择在那个时候将证据抛出,不仅扳不倒白苍,反而会让自己和整个检察院,都陷入“阻碍帝国大计”的政治深渊。
“避开他。”这是苏菀当时对陈霖说的唯一一句话。
于是,陈霖选择了等待。他和苏菀、潘璁都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能将白苍那套“百年大计”的华丽外衣,彻底撕碎的、无可辩驳的时机。
他们等的,就是俄罗斯。
“山猫”的故事讲完了。公寓里一片死寂。
林远图终于明白了背后那惊心动魄的政治搏杀。也明白了苏菀和潘璁为何要隐忍不发。
直到俄罗斯这条线索被挖出,直到“内部实验”无可辩驳地变成了“外部勾结”,天平才瞬间逆转。白苍那套“意识形态武器”的理论,在“引狼入室”的叛国罪证面前,变得一文不值,甚至显得无比讽刺。
“所以,陈主任是在确认了俄罗斯的介入后,才选择了进行最终汇报。”林远图喃喃道。
“是的。”“山猫”点头,“他用最精准的时机,递上了最致命的子弹。现在,南京的牌桌已经清场。轮到我们了。”
他将红色的铅笔,重重地点在了“圣山”修道院的核心建筑上。
“该我们……上桌了。”
公寓里的灯被熄灭了。
所有的战术规划和情报分析都已经结束。行动方案被最终敲定,每一个人的任务都已明确。现在,他们能做的,只剩下等待。
等待午夜的降临。
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从窗户缝隙透进来的、城市零星灯火反射在积雪上的惨白微光,勾勒出几个沉默的人影。没有人说话,武器碰撞的清脆声和沉重均匀的呼吸声,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的声响。
林远图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着眼睛,但大脑却异常清醒。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有力的跳动,每一次搏动,都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时刻倒数。他将那支陪伴了他很久的“启明星”手枪拆开,又熟练地组装回去,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感到一丝心安。他不是一个习惯了战斗的人,但今晚,他将与帝国最精锐的特工们并肩作战,去面对一场真正的战争。
他想起了陈霖,那个在南京权力旋涡中心,递出致命一击的老上司。他想起了苏菀和潘璁,那两位手握帝国权柄的女元老,她们的隐忍与决断。他甚至想起了乌嘉桓和白苍,那些高高在上,将无数人的命运视为棋子和实验品的元老们。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处在一个巨大风暴的风眼之中。今晚的行动,将不仅仅是逮捕或击毙一个邪教领袖,更是对那场由傲慢与野心引发的疯狂“实验”的最终裁决。
“山猫”和他的队员们,则像是融入了黑暗的雕塑。他们以一种近乎完美的放松姿态,保存着每一分体力,但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蓄势待发的危险气息,却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他们是帝国最锋利的刀,沉默是他们最好的伪装,杀戮是他们最熟悉的语言。
时间,在这凝固的寂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窗外的风声,像是远方传来的呜咽。雪,又开始下了。大片的雪花在空中盘旋、飞舞,无声地落在座已经沉睡的城市上,掩盖了一切的肮脏与罪恶。
林远图知道,在这片看似宁静的洁白之下,一场席卷四地的叛乱正在进行最后的读秒。无数狂热的信徒,正聚集在秘密的地点,等待着他们的“大祭司”发出那声毁灭的号令。而在更遥远的西方,沙皇的将军们,或许也正站在地图前,期待着来自东方的第一缕烽火。
而他们,这间黑暗小屋里的十几个人,就是挡在这一切之前的最后一道闸门。
“滴答,滴答……”
挂在墙上的旧座钟,发出了清晰的、催命般的声响,敲打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终于,“山猫”手腕上的军用手表,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蜂鸣。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几声轻微的脆响。
黑暗中,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从深渊中传来。
“时间到。”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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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历六十五年,春。
帝国的官方喉舌《临高时报》在头版最显眼的位置,刊登了一篇配有大幅黑白照片的报道。照片上,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护教团”成员在伏波军士兵的押解下,垂头丧气地走出“圣山”修道院,背景是帝国高高飘扬的启明星旗。
报道的标题是:《雷霆一击:帝国在鲸海地区成功捣毁大型叛国邪教窝点》。
文章以激昂的笔调,详述了帝国政保总局与检察总院的联合调查组,如何在元老院的光辉领导下,不畏艰险,深入边疆,成功揭露了一个名为“神圣救赎”的邪教组织。文章称,该组织头目通古斯汗(原名索伦),恶意曲解元老院的宗教政策,蛊惑、控制了大量不明真相的群众,妄图建立“国中之国”,并策划了一场旨在颠覆帝国边疆统治的武装叛乱。
报道盛赞了伏波军东北亚战区司令部的果断出击,以“零伤亡”的代价,在叛乱爆发前就一举捣毁了其核心巢穴,生擒了包括通古斯汗在内的所有主要头目,将一场可能发生的巨大灾难消弭于无形。文章的结尾,号召所有帝国人民擦亮眼睛,警惕一切试图分裂帝国、背叛元老院的邪恶势力。
对于帝国九成九的民众来说,这就是整个事件的全部真相:一场发生在遥远边疆的、有惊无险的平叛行动。一个帝国的日常胜利。
但在普通民众看不到的、冰冷的地缘政治棋盘上,这场风暴的余波,才刚刚开始扩散。
就在“斩首行动”成功后的第二天,在东西伯利亚白雪皑皑的边境线上,一支正在“例行巡逻”的伏波军山地师侦察营,与一支同样在“例行巡逻”的沙俄哥萨克骑兵团,爆发了一场短暂而激烈的武装冲突。伏波军以其装备的自动步枪和便携式迫击炮,在付出极小代价的情况下,给予了越境的哥萨克骑兵以惩罚性的打击。冲突持续了不到三个小时,在俄军主动后撤后,便迅速平息。
这声枪响,是一个信号。
紧接着,帝国海军北冰洋舰队的主力分队,包括两艘最新锐的“文天祥”级重巡洋舰,高调驶入白令海峡,进行了一场为期一周的“实弹炮术演习”。巨大的舰炮在冰海之上发出怒吼,向西伯利亚的另一端,传递着帝国不容置疑的决心。
真正的杀招,来自帝国的另一端——欧洲。
帝国驻欧洲各国的使节,开始了一场令人眼花缭乱的外交闪电战。在华沙,帝国与波兰立陶宛联邦签署了一份新的军事合作备忘录;在斯德哥尔摩,一笔针对瑞典军队进行“澳宋化”装备改造的低息贷款被迅速敲定;在伊斯坦布尔,帝国外交官与奥斯曼帝国的大维齐尔进行了秘密会晤,双方就“共同应对北方的威胁”达成了广泛共识。
帝国的这张外交大网,精准地扼住了俄罗斯帝国最脆弱的西部与南部边境。当沙皇的案头上,同时摆上了来自波兰的军事动员、瑞典的舰队集结和奥斯曼在克里米亚的异动报告时,他终于明白,来自东方的那个新兴帝国,并非只是在炫耀武力,而是在用一种他能听懂的语言,冷静地告诉他——战争的代价,你承受不起。
最终,在素有“海上马车夫”之称的荷兰共和国的斡旋下,双方同意各退一步。
在鹿特丹的市政厅里,帝国与沙俄的外交官,签署了一份措辞平淡的《关于维持远东地区和平稳定的联合声明》。双方相互保证“尊重既定边界”,并同意建立一条军事热线,以“避免未来发生不必要的误判”。
整场谈判,没有一个字提到“邪教”,没有一个字提到“通古斯汗”。但所有人都知道,在那份公开的声明之下,一份看不见的协议已经达成。沙皇的远东扩张野心,被帝国用一套结合了军事、外交与政治意志的组合拳,狠狠地打了回去。
席卷帝国东北亚边疆的巨大风暴,在国际层面,被悄无声息地抚平了。
海面上的风浪已经过去,但在帝国这艘大船深不见底的船舱之下,一场针对那些胆敢在船底凿洞的蛀虫们的内部清算,才刚刚开始。
对于《临高时报》的普通读者而言,在“鲸海平叛”这阵风过去之后,帝国的航船似乎又恢复了它一贯的平稳与从容。然而,对于那些能接触到帝国档案室书架、能读懂《元老院公报》字里行间微妙变化的观察家们来说,一场深刻的、涉及帝国边疆与民族政策的“静默革命”,正在悄然发生。
没有激烈的辩论,没有公开的路线之争。所有的一切,都体现在一系列看似孤立、实则环环相扣的政策调整与法律修正案之中。
首先发生变化的,是帝国的历史教科书和官方宣传口径。在新版的《帝国中学历史(边疆卷)》中,关于当年如何摧毁后金政权、处决皇太极等满人高层的章节,被大幅缩减了篇幅。那些曾被“民族派”津津乐道的、充满血腥细节的“武功”,被一些更宏大、更抽象的词汇所取代,如“扫清封建割据”、“解放东北各族人民”等。帝国的宣传,开始从强调“征服”,转向强调“解放”与“融合”。
紧接着,一则不起眼的人事任免公告,出现在了《元老院公报》的内页。公告宣布,因“任期届满与工作需要”,鲸海自治区除主席(元老)外的所有副主席、厅局级领导干部,被成建制地调离。来自帝国中央各部委的、以汉人为主的归化民干部,在深秋的第一场雪落下之前,便已全面接管了这片土地的行政权力。这片曾一度被遗忘的苦寒之地,一夜之间,重新回到了帝国的强力掌控之下。
与此同时,远在太平洋彼岸,帝国在美洲的“瀛洲殖民地”(旧金山湾区),悄然放宽了它的准入政策。殖民地事务部颁布了新的《瀛洲开拓优惠法案》,大幅降低了移民的财产门槛,并为那些愿意拖家带口前往新大陆的家庭,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土地、税务和教育优惠。一个值得注意的细节是,这项法案对来自旧大陆的、有技术的少数民族家庭,给予了额外的优待。帝国似乎开始鼓励那些在旧大陆感到压抑的少数民族,去新世界寻找他们的新未来。
最深刻的变化,体现在一系列关于“自治区”权力的法律修正案之中。新的法律条文,在强调保障少数民族“文化特殊性”的同时,也用更明确、更不容置疑的语言,重申了帝国中央在行政、司法、军事和意识形态宣传上的“绝对统一领导权”。地方上进行任何“宗教本土化改革”的权力被彻底收归中央,必须经过宗教与民族事务委员会、文化科学部和政保总局的三重联合审批。那扇曾被乌嘉桓和白苍打开的、进行“大胆社会实验”的魔盒,被用无数道法律的封条,彻底封死了。
这些变化,如同一块块巨石,被小心翼翼地投入帝国的深潭之中。它们没有激起惊涛骇浪,却在水面之下,彻底改变了水流的方向。
帝国这艘巨轮,在经历了一次几乎导致船毁人亡的内部危机后,没有喧哗,没有声张,只是沉默地、坚定地,修正了它的航向。
南京的春天,潮湿而温暖。紫金山下的行道树抽出了新绿,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花粉的气息。对于林远图和陈霖来说,这几个月仿佛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他们从鲸海那片冰冷的土地归来后,便被推到了聚光灯下。作为“捣毁叛国邪教集团”的头号功臣,他们接受了《临高时报》的专题采访,他们的照片——穿着笔挺的检察官制服,表情坚毅——与那篇著名的平叛报道并排刊登。紧接着,在检察总院内部的表彰大会上,检察长姬诺元老亲自为他们颁发了“帝国二级勇气勋章”,这是对非军事人员的最高荣誉之一。
一时间,赞誉和荣耀纷至沓来。但对于亲身经历了那一切的林远图和陈霖而言,这些公开的嘉奖,如同隔靴搔痒,并未触及事件真正的核心。他们更在意的,是那些只在元老院和高级归化民干部之间传阅的内部通报。
在一间茶馆的僻静包厢里,陈霖将一小撮新出的雨前龙井投入紫砂壶中,用滚水冲泡,氤氲的茶香瞬间弥漫开来。
“都看到了?”他头也不抬地问。
林远图点点头,他的面前,放着一份刚刚收到的、加密等级为“绝密”的《元老院内部事务通报》。通报的措辞,一如既往地克制、严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但背后蕴含的政治信息,却如惊雷。
“经元老院荣誉法庭审议决定:
白苍元老,因‘在负责的社会学研究项目中,存在严重的指导失误与监管不力,对帝国的边疆稳定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恶劣影响’,被解除其法务部第一副部长,仅任帝国社会科学院院长职务。”
从一个手握法务与意识形态实权的部门副职,变成一个研究社会科学的次要职务。这是典型的政治放逐。他没有被追究叛国罪,甚至没有被公开指责,但他的政治生命,已经结束了。元老院以一种体面的方式,切除了这颗险些致命的毒瘤。
“乌嘉桓元老,因‘在负责的边疆宗教改革项目中,严重失察,滥用授权,并对项目的失控负有不可推卸的直接领导责任’,被荣誉法庭予以解职处分,处以巨额罚款,并留院察看。”
解职,罚款,留院察看。这意味着她不仅失去了一切职务,还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置于帝国监察体系的严密监视之下。对于一个渴望在政治上更进一步的元老而言,这比死亡更难受。她成了那只被推出来,为这场巨大失败承担直接责任的“替罪羊”。
在公开的嘉奖与内部的通报之间,还有一场没有被《临高时报》详细报道,却在帝国司法体系内部引起巨大震动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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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前天 17:37 | 显示全部楼层

帝国最高法院在南京设立了特别刑事法庭,对“鲸海叛国案”的一系列核心归化民案犯,进行了公开审理。这场审判持续了半个月,林远图和陈霖作为专案组的负责人,列席了每一场庭审。
被告席上,坐着一长串曾经不可一世的人物。
第一个接受审判的,是通古斯汗(索伦)。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囚服,剃光了头发,脸上那股神性的光环已经褪去,但眼神依旧锐利、桀骜。面对“叛国罪”、“分裂国家罪”、“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等多项致命指控,他放弃了辩护。在最终陈述时,他对着法官席,用一种近乎布道般的语气说道:
“我没有背叛帝国,我只是想让它变得更伟大。你们给了我们肉体,却吝惜给予我们灵魂。你们教给我们力量,却又恐惧我们掌握力量。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证明,即便是生于冻土的野草,也能开出比你们温室里的花朵更绚烂的……火焰。”
他的陈述被法官无情打断。最终,数罪并罚,索伦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第二个,是范若恭。
这位出身江南士族的归化民精英,在被告席上彻底崩溃了。他穿着囚服,头发散乱,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他痛哭流涕地忏悔,详细供述了自己是如何在乌嘉桓元老的“理论指导”下,一步步将鲸海的宗教改革推向深渊。他反复强调自己对元老院的“绝对忠诚”,声称自己只是“被宏大的理想蒙蔽了双眼”,是一个“执行者”,而非“决策者”。
法庭部分采纳了他的辩护,认定其有“重大立功表现”,但其作为“叛乱核心组织者”的罪行无法赦免。最终,范若恭被判处无期徒刑,终身在北冰洋殖民地的矿场服刑。他将用余生,去亲身体验他曾一手缔造的、那片冰原的寒冷。
第三个,是鲸海自治区前副主席,林焘。
他是所有被告中,最令人唏嘘的一个。调查最终证明,他确实对整个阴谋的核心毫不知情。他是一个典型的、被架空的官僚。在法庭上,他面如死灰,反复陈述着自己是如何被范若恭用各种“中央文件”和“元老授权”所蒙蔽。
他的辩护律师为他做了无罪辩护,但公诉人——林远图的一位同事——则提出了尖锐的反驳:“作为帝国在鲸海地区最高级别的归化民行政长官,你的无知,就是你最大的罪!你的失察,让帝国的边疆险些陷入战火!这不是无罪,这是渎职的极致!”
最终,法庭采纳了公诉人的意见。林焘被以“玩忽职守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他将为自己的愚蠢和懒政,付出沉重的代价。
除他们三人外,“护教团”的核心头目、参与叛乱的归化民官员等数十人,也根据其罪行轻重,分别被判处死刑、无期徒刑到数十年不等的有期徒刑。
这场审判,如同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将鲸海那个巨大的毒瘤,从归化民的层面上,彻底地、连根切除了。它向所有帝国公民,尤其是那些身居高位的归化民精英们,传递了一个冰冷而清晰的信号:
帝国的权力,来自于元老院。任何试图挑战、窃取或分享这份权力的行为,无论其动机多么“高尚”,无论其背后站着谁,最终的结局,都只有一个——毁灭。
林远图放下通报,端起茶杯,却感觉不到丝毫胜利的喜悦。他想起了鲸海那片被扭曲了信仰的土地,想起了那些狂热的、最终在伏波军的炮火下灰飞烟灭的“护教团”成员,也想起了那个帝国亲手培养出来,最终又被帝国亲手毁灭的天才——索伦。
“就……这样结束了?”他轻声问,语气中带着一丝迷惘。
陈霖将一杯澄澈的茶汤推到他面前,茶香沁人心脾。
“对他们来说,结束了。”陈霖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眼神深邃,“但对我们来说,对整个帝国来说,这永远不会结束。”
他顿了顿,缓缓说道:“我们抓住了通古斯汗,惩罚了范若恭,也看到了两位元老倒下。但我们真正要对抗的,不是某个人,而是那种东西——那种手握绝对权力后,便自以为是神明,视万民为草芥,试图按照个人意志去改造世界的……傲慢。”
他端起茶杯,与林远图的杯子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只要帝国还在,这种傲慢就永远不会消失。而我们的工作,”陈霖看着林远图,眼中是期许,也是一种沉重的传承,“就是时刻保持警惕,在下一次,当这种傲慢又想从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探出头时,能及时地……把它按回去。”
林远图凝视着杯中微微晃动的、金绿色的茶汤,良久,点了点头。
窗外,春光明媚,一个崭新的时代,正滚滚向前。而他们,将是这个时代最孤独、也最清醒的守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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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前天 17:38 | 显示全部楼层

尾声
帝国海军太平洋舰队旗舰,“伏羲”号战列舰,舰桥。
国防部长万里煌元老背着手,站在巨大的装甲玻璃前,凝视着远方。落日的余晖,将檀香山军港外那片宁静的海面,染成了一片流动的金红色。庞大的钢铁舰队,如同一群匍匐在夕阳下的史前巨兽,沉默而威严。
他正在进行一次例行的军务视察,但此刻,他的思绪却早已飘向了远方,回到了那段峥嵘、混沌,又充满了理想主义激情的草创岁月。
他想起了还在临高百仞滩的土围子里时,他们那群对“华夏”这个名号有着近乎执拗信仰的人,成立的那个小小的政治团体——“华夏社”。那时候的他们,白天还在为了多生产一吨水泥、多炼一炉好钢而争得面红耳赤,到了晚上,就会凑在煤油灯下,借着几瓶劣质朗姆酒的酒劲,畅想着一个由汉人主导的、前所未有的强大帝国。那时的理想,简单、炽热,甚至有些粗暴。
他又想起了陆军里那帮精力过剩的“青年军官俱乐部”的少壮派们。他们同样渴望着帝国的强大,但他们的方式更为直接——刺刀、大炮,以及一场场酣畅淋漓的、将所有“蛮夷”都踩在脚下的胜利。
后来,帝国统一了天下。在如何处置后金残余的问题上,他们这两个曾有些互相瞧不上的派系,找到了共同的语言。合并而成的“民族派”,以雷霆之势,将皇太极等所有满人高层送上了断头台。那一刻,万里煌记得,他感受到了复仇的快意和一种近乎神圣的历史使命感。他们坚信,自己正在用铁与血,洗刷数百年的屈辱,奠定一个永无“靖康之耻”、“崖山之难”的新华夏。
但现实,很快就教会了他们妥协。在面对更为复杂的蒙古问题时,那种一刀切的强硬手段失效了。最终,在与其他派系的博弈下,他们只能接受那个“分而治之”的怀柔方案。从那时起,万里煌就隐约感觉到,治理一个庞大的帝国,光靠热血和仇恨,是远远不够的。
然后,白苍出现了。
万里煌至今还记得,在一次仅有少数“民族派”核心元老参加的私下会谈中,白苍以他那学者特有的、令人信服的口才,向他们描绘了一个何其宏大的愿景。
“……军事的胜利,只是暂时的。文化的征服,才是永久的。”白苍当时的声音充满了激情,“我们不能只满足于让敌人跪下,我们要让他们从灵魂深处,皈依我们的思想,崇拜我们的秩序!我要做的,就是为帝国锻造这样一件武器!一件看不见、摸不着,却比我们所有战舰的火炮加起来都更有力量的意识形态武器!我们将用它,去瓦解欧洲人的殖民体系,去整合亚非拉的亿万民众,去完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由华夏主导的‘天下大同’!”
那番话,深深地触动了万里煌。这不正是他们“华夏社”最初梦想的终极形态吗?一个不仅在武力上,更在文明上,彻底碾压全世界的至高帝国。所以,他默许了,甚至在某些场合,为白苍的“实验”提供了便利。
可今天呢?
万里煌看着眼前这支代表着帝国最高武力的舰队,心中却是一片苦涩。
一场几乎引发边疆全面战争的内乱,一次让帝国险些在国际舞台上颜面尽失的外交危机,还有那些被送上审判席的、帝国亲手培养出来的归化民精英……这就是那件“终极武器”锻造出来的结果?一地鸡毛。
他终于明白了。
白苍的错误,或许也是他们这代“民族派”很多人共同的错误,就在于那种深入骨髓的、属于技术官僚和征服者的傲慢。他们习惯了用图纸、用数据、用铁腕去规划一切,去改造一切。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人心,也像钢铁和水泥一样,可以被精确地计算,被随意地熔铸成他们想要的形状。
可他们忘了,人心是世界上最复杂、最危险的东西。它不是实验室里的瓶瓶罐罐,更不是可以随意拨弄的算盘珠子。
当绝对的权力,遇上这种改造世界的狂妄野心时,它所催生出来的,不会是什么“终极武器”,只会是一个比任何外敌都更可怕的……怪物。
夕阳,终于完全沉入了海平面之下。巨大的“伏羲”号战列舰,亮起了导航灯。
万里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舰桥。属于他们的那个激情燃烧的时代,或许,真的已经结束了。这个庞大的帝国,正在用一种他未必喜欢,却又不得不接受的方式,缓慢而坚定地,走向一个更复杂、更混沌,也更成熟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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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plo~sion 发表于 2025-10-29 17:07
二代润南美可以和印加复国记同人联动,润北美可以和北美同人联动,我记得哪个北美同人里提到印第安人大量接 ...

康康印加复国同人和北美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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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mr1628 发表于 2025-10-29 17:38
康康印加复国同人和北美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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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前天 18:3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想看卓小元老扶着小卓元老,用拐棍抽某卓姓二代。小张元老应该已经没力气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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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前天 18:4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人类的一切都是不完美的,长久来看,一切不完美的都会出问题。资本主义的问题是过热导致的经济危机。应对办法是借机洗盘和转嫁成全球震荡和负债。计划经济不出问题非常完美也是不可能的。不说日常跑冒滴漏这些常规问题。过度生产,导致的死仓储,溃疡性仓储成本是难免的。这些负资产的拍卖处理也是个大坑,甚至是扰乱经济、扰乱生产秩序级别的大坑。但是不管吧,又会越来越大,甚至造成高炉熄火级别的全链条大规模失业。钢铁还能让手雷厂满负荷生产。一些难以储存难以出售的东西才是天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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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前天 18:48 | 显示全部楼层
关于当年如何摧毁后金政权、处决皇太极等满人高层的章节,被大幅缩减了篇幅。那些曾被“民族派”津津乐道的、充满血腥细节的“武功”,被一些更宏大、更抽象的词汇所取代,如“扫清封建割据”、“解放东北各族人民”等。帝国的宣传,开始从强调“征服”,转向强调“解放”与“融合

话说满这个概念被提出后没多少年,元老院就会北伐,满清也会很快崩溃,那真的会形成满族、满人这种认同吗?
第二,元老院对于东北的叙事完全可以说:皇太极的满人部落对其他弱小的部落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剥削、压迫、屠杀,元老院作为救星消灭了满部落,保护并解放了弱小的民族,而这些弱小民族也自愿加入澳宋的
这个其实是仿照毛子在远东的叙事,以及为什么要强调皇太极的“满”部落呢?因为满还没有建立广泛认同,所以你可以只把满清皇族和两黄旗指定为满部落,别的都不是,别的都要和满这一概念切割,于是你就人为创造了一个人数少、毫无反抗能力的族群,并把他塑造成元老院和东北地区各部落共同的敌人,接着把他们打压进阴沟里自生自灭就行了
在蒙古地区也可以这么做,直接参考毛子就行
第三,还有一种方案,直接把满蒙精英阶层审判处决,文字资料全部封存,历史遗迹进行摧毁和改造,完全打断其文化传承。对于普通民众,可以打散原本的部落结构进行分化,再大量移民并通婚、通过工业生产改变生活方式、通过文化宣传和教育手段对其进行同化
总之,我认为文中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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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前天 18:50 | 显示全部楼层
人是想象的共同体,族群身份这种东西是可以人为构建的,而元老院来到的是没有民族主义的17世纪,完全可以构建出一个单一民族的民族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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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前天 19:07 | 显示全部楼层
既然标题是大调查,那就应该跨境执法到比利时(雾),也可以查一查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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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前天 19:11 | 显示全部楼层
与大英警察联合执法查一查大英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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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前天 19:16 | 显示全部楼层
Explo~sion 发表于 2025-10-29 18:48
话说满这个概念被提出后没多少年,元老院就会北伐,满清也会很快崩溃,那真的会形成满族、满人这种认同吗 ...

答:黄菡群体为了宣扬武功,在满族问题上采取了不当政策,尽管确有扶持野人女真(即鲸海等外东北地区土著)的意图,但是总之不成功,确实进行了文化毁灭,但是没有完全消灭满语,在文中发生的时间还没做到
此外外东北这种地方不太可能真的有人喜欢常驻吧,气候简直依托
蒙古地区采取三分制度:内蒙划给周边汉族省份,外蒙(廓尔喀)自治区,布里亚特蒙古作为保护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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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前天 19:17 | 显示全部楼层
单面人03 发表于 2025-10-29 18:42
人类的一切都是不完美的,长久来看,一切不完美的都会出问题。资本主义的问题是过热导致的经济危机。应对办 ...

所以元老院内部计划派和市场派始终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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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前天 19:17 | 显示全部楼层
Explo~sion 发表于 2025-10-29 19:07
既然标题是大调查,那就应该跨境执法到比利时(雾),也可以查一查小学() ...

别急,涉外问题在下一篇同人马上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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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前天 19:47 | 显示全部楼层
zmr1628 发表于 2025-10-29 19:16
答:黄菡群体为了宣扬武功,在满族问题上采取了不当政策,尽管确有扶持野人女真(即鲸海等外东北地区土著 ...

我个人觉得海参崴气候不错的,当然我说的是现代
小冰河时期那就真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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