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炮击打乱了正准备转向应敌的部队,旗鼓断音,更纷乱了联队指挥的精力。重新整队的士官大吼着,“站起来!排好队!不要乱!”,转头去找联队队长时,所有士兵却都看着他等待命令状。找不到连长这近百人自然由他这个士官代理,但这种大规模战场得不到上级命令,不知道去哪列阵,只能原地转向无视城头面向东南迎接敌袭。
那滚滚烟尘渐近,用肉眼都能看清对方长刀直指,俯身马后的骑士。士官颤抖着,心思眼脸直愣愣看着对方冲来,自是吓傻了!后面有清醒的士兵捅了他一下,才反应过来:“向营旗靠拢!”但那哪来得及,说时迟那时快,骑兵集团以至1里有余。突然营部方向鼓号齐名,是进攻前进号!所有联队排成双排,踏着掷弹兵进行曲的鼓点前进;士官赶紧率领联队跟上,整个前沿派成了一个细细的灰线。
一天前,传令亲兵滚鞍在地:“报,荆南跳荡队来援!”“禀报节帅,淮北卫所军已至扬江应天府北,隔江来援。”“报!荆北军宁南候自武昌发兵五营八万人马以至芜湖。”“报节帅,杭州
都指挥使司分帅
指挥佥事四人、常州、湖州、无锡援兵以至大营两里。”“报….”若说这东南战事,自是自家领地,理当用命,可各卫所军只听调不听宣,分驻各垒互不相干。再看那装备五花八门,还有赤脚乞丐充是其中,号衣垮塌脏臭无比,就是领军将帅也只是套了身纸甲便来应付个过场,便回营不在出现。杜文焕叹息道:“三军用命,事必功倍,妄闻修弃,一损俱损。”看来只有自家五千余儿郎用命了,只是掌书官又得多填出多少孤寡…..
眼见敌军派出少许入城探查,远远都能看出敌疲敝已久,拖沓的步伐和打蔫儿的战马,最后的机会!“上马!”厉声暴喝,刚要取亲兵递送的燕翎盔,旁边急忙闪出一人,正是荆南跳档营队帅。“卑职已愧前将军,今自吾始,愿为先锋!”这话说的杜文焕低垂眼脸。良久,方才默默点头示意,队帅抱拳以贡,大步向前。
好儿郎,用命自当在战场,悍不畏死是为忠,绝不回头报以义,两全当世两为人….
士官很惊异,营部的命令居然是进攻?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稳扎营盘成大方阵呀,为何面对骑兵走去,这不找死么。他不知道刚才一阵城头炮击把整个营部指挥层一扫而空,连带那大号步话机也一起摔了个稀碎。普通士兵称呼这东西为电磁傀儡,因为需要用电所以由5-6名士兵背负着大块的钟式电池;一开始士兵们见了这东西还挺害怕,毕竟整个类圆形上面插着2个绿色三极管和显像管,还有各种插孔看着就渗人像个被戳烂的人脑袋。后来更是由军械局林申河和电信局改进多种功能,添加进了大型信号弹发射器及喇叭功能,就成了现在这样多功能小队级别都能用到的——步话器。然后披上长长的帆布防尘防雨,插上折叠天线和手摇发电器支撑,跟稻草人差不多;由一名专职士兵背负着远远看就像个漂浮无腿游走的人一样。
边军长刀,后世标准约165公分,重锤击砸不重刃。故厚背短刃,可刺可砍,双手握持,步骑通用。来援跳荡队队帅及部下却带有长槊,是谓冲击骑兵,古称突骑,后曰重骑。人马具装,头带小旗盔,夹枪而立,好不威风。文焕诡异,这等精骑为何没有在荆南之战现威。他不知道长沙之役是在丘陵地形,跳荡精锐只能坐看主力亲都在陷阵营带领下,用命抵近奋战以没,全队为之悲泣。后撤至武昌左部备受排挤,不想南援之军为将父,自是上下用命,一心雪耻,先于开拔,第一个赶来会和。
亲兵环绕队帅组成三角密集队形,以身为将护卫。后面紧跟三排边军骑军,是谓一阵破二阵碎三阵踏,一阵接一阵轮换往复冲击。此兵法出自李靖残本,又常年边陲与蒙古交手,百练而成。如遇古唐时坚硬长枪阵如
刘黑闼 自是有心无力,但时代变了技战术也全不一样,应于火药的大规模应用。本来这种骑军三叠阵出自五代,早以落伍;但这次应天决战,必须快速贴近,以求全功。“踏!”一声怒吼,跳荡全队向前,一阵紧随,马匹步伐以小跑至极速不过五息,腾腾的烟尘不看便知有大军冲来。
士官踏着鼓点渐渐乱了节奏,因为对面阵阵马蹄的回响,已经掩盖了其他。他自顾自的左右横看,其他人和联队一样茫然,只是机械式重复着迈步踏前的动作。忽然一声“喝!停!”的口令传来,原来是队伍最前方的军法官发出的,由他代领全营。“全体上弹”“瞄准!”“稳住,别急!稳住!”;全营上下都是急促的喘息声,“砰!”不知道谁急着解裤腰带去找婆娘走了火,其他联队也有人跟着纷纷“砰砰!”,军法官无奈下令开火。“谁走的火!装弹!他妈的快装弹!”人气急了会带乡音,这位一听就是个老规划民了。“举枪!瞄准!”毕竟是常年训练的伏波军,机械重复多了,不过脑子肌肉也记得如何做,15秒装填完毕。“开….”没喊完声音就淹没在枪声阵阵之中。
烟雾不算很浓,能够看清还有半里骑兵倒下不少,后队骑兵让开绕行倒毙的骑士耽误了些时机,却继续奋勇冲来。能看见对方从俯身指刀姿态调整为高举亮刃,这就不是用刃刺冲破阵了,是直接准备挥砍踩踏!“全体上刺刀!”军法官大喊,其余士官跟着重复一声比一声高亢,生怕有人听不见。士官发现不光自己,所有人都多多少少有点哆嗦着套上枪刺,磕磕绊绊好容易扣好。如果这时候营官在的话,集合方阵是来不及,但各联队前排下蹲枪触地成4列纵队还是来得及的,但军法官也紧张过头忘记了。
“嗒嗒嗒嗒嗒”变成“轰轰隆隆”你追我赶的战马在骑士的驱动下,马嘴跑出了沫子双眼大睁到最大,也不知道是惊惧对面一排不倒翁呢,还是要吓退这群两脚兽。林边高处,杜文焕疑惑的跟天下第一刀对视了一眼。一刀不懂兵法,但看架势也知道对面撑不住,肯定一波冲溃,都不用反身砍杀,留给后队踩踏就能击溃这股外围步兵。那条人列线啪啪作响了两次,带倒了数十骑、有的骑士被击中也是硬挺着,用腰部力量强行坐稳嘴里吐着血沫子,继续一往无前地掩杀过去,当真是条硬汉!杜文焕本来觉得对面这种训练有素的军队,在正面战场的反应速度应该很快才对,没想到这么愚笨。再仔细一看细线后长长的血条和断旗;找到命门了!回身对亲兵言语了几句,传令兵立刻拿着小旗跑去城下摇晃,要求火炮专打有旗帜的地方,那里有军官!
队帅也很疑惑,没想到被称为洪水猛兽的宋军,这般不懂兵法。虽然火器犀利,一里以上就可以命中,装填速度也快,但这点距离足够贴上去了!变夹枪俯身冲锋为高举,示意所有人变换攻击形态。眼见两轮射击已过,“杀!”队帅声嘶力竭的狂呼,“杀!”“杀嘞!”“啊啊啊!!!…”所有人跟着大喊,战马都被身后发狂的人吓得更快了。人吼马嘶,跳荡队身先士卒洞穿了细线,枪头上还挑着人,但队帅的马却被人刺倒,自己也跌倒在烂泥地上,翻翻滚滚飞出十丈有余。后队边骑扬刀挥砍,劈在肩膀砍在脑壳,金锵之音不觉余耳。远远能看到很多边骑并没有突破,战马很聪明不乐意用身体去撞那刃林,跑到跟前四肢绷直划出好远,将侧翼和屁股露给对面步兵。这可就坑害死了不少骑手,有被甩出去扎到枪林上的,有纵马转圈单刀挥砍刺来的枪刺,更有骑手直接弃马环抱长刀撞入其中的!
军士从最后一轮射击直到刺刀向敌,一直处于懵逼状态。直到肌肉告诉他对面已近在眼前,左右刺刀横出,连带自己也不由自主的刺出,没想到还真扎到了什么,感觉“肉肉”的。然后就是自己飞出老远,全身上下全是黑乎乎的烂泥,吐出一口芳香的烂草,军士啐了一口,发现阵线大体还算完整!就在这时准备过来扶他的士兵,指着他身后大喊着什么,转过身、仰头!一个人影慢慢站了起来,铁塔一般高耸的头盔下,是一个全身沾满烂泥的山纹甲壮汉,至少195公分以上。最恐怖的是那面甲,对视一眼就不敢再看,全身汗毛倒竖!
现在公平了,白刃进肉红刃出,谁都别想在这时候玩阴的!军士和士兵俩人都是广南人,两人加一块也未必有这尊托塔李天王一样高,谁都不敢近前一步。开弓没有回头箭,铁塔向前迈步,左手持槊右手缠缳首翎尾,防止脱刀。先扫左侧士兵腿部,虚晃逼退,突然转向士官。平压格挡刺刀,左手顺势抓过枪刺头部,以力拉扯士官的枪,打算抢过来。两人拔河一样较劲,本来左手对着枪砍就可以让对手放弃,但旁边的士兵不依不饶的捅刺让人无法分出左手,3个人原地转了好几圈。转眼周围就又有几个士兵加入围攻,眼见不得计,怒发冲冠的武将把左手高举,长刀变梭镖飞了出去。躲闪不及的士兵被扎了个通透,一时分神士官变拉为捅,控制方向直刺在武将胸怀处。由于北上以来的换装大潮席卷陆军,原先矮穷的装备得到了换代,三菱军刺虽然穿透力强,但功能过于单一,便换装了短剑式的刺刀。刺进去了!心中一喜,但扎的不深,足足让武将猛退了一步。士官的脸变的极为惊恐,对方双腿用力前倾站稳,双手生生抓住刺刀刃,血流顺势而下滴在军士脸上,让他的眼睛快速眨动眯缝起来。时机已到,武将生生把他反退了回来,一脚将他踹出五六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