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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米怜

【原创】《蓬莱(美洲)纪事》1634-1643卷-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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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0-24 16:54:43 | 显示全部楼层
米怜 发表于 2019-9-25 20:29
六、出了海关却并未见到鳞次栉比的楼房,只有一个石铺的广场,广场的边缘是一条宽阔的大路,沿着路又树着许 ...

如果是去临高开股东会,是不是各家应该也去个大人,开完会定好方针以后,委派的代理人跟船去美洲,大人回大陆,这样只是代理人就定了方针,感觉有点草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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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0-25 09:52:13 | 显示全部楼层
米怜 发表于 2019-9-26 19:23
七、陈文正在临高只是粗粗游玩,十日时间虽长,但多忙于采购,对于前往美洲的公司髡人都给了一个《物资采购 ...

少时远赴蓬莱洲,千里波涛浪回头
却问归路何处是,汪波浩浩不言愁

最后一句给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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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比我之前那个押韵多了,下次进行文章精修的时候把这个写上去  发表于 2019-10-25 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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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8 14:30:25 | 显示全部楼层
米怜 发表于 2019-10-6 04:16
十七、
紧接着送走了金小田,众人就田地分配问题进行了商讨,虽然组合为一个商会,但是各家独立性还是比较 ...

一个人打理一万亩地有些过于超前了, 归化民也无法相信.
元老院万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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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8 14:32:25 | 显示全部楼层
米怜 发表于 2019-10-6 08:29
十八、
陈文正坐在土地局的二楼,等着天地会的人员带着他去看农机。农机属于销售,自然不是那什么都兜了底 ...

一下子就被忽悠着买了十四匹马驹、五十只小羊羔、一套农机

估计这田也不用种啦, 头一年专门养小动物了.
元老院万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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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8 14:46:39 | 显示全部楼层
米怜 发表于 2019-10-7 08:12
二十二、
秋收的时候陈文正就开始尝试着训练马驹拉收割机了,因为种的牧草,无需太多人帮忙。而马驹还拉不 ...

转眼白驹过隙,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开始变冷,即使这里的冬天比大明北方的要暖和,但也怕是很难熬。

这个可以注意描写一下冬季多雨和夜长日短. 文正是南方人应该从来没见过这么短的白天.
元老院万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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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8 14:47:27 | 显示全部楼层
米怜 发表于 2019-10-6 08:50
《关于8.12案件的过程报告》(内部)

1637年8月12日,新西班牙加利福尼亚港发生华人奴工暴动,此次暴动 ...

1637年有两千人被屠杀, 感觉似乎1637年还没有那么多人过去.
元老院万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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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

发表于 2019-11-8 16:49:0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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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16 21:49:37 | 显示全部楼层
米怜 发表于 2019-10-10 23:30
感谢支持,第一次写作的确能感受到自己在节奏的把握上有些问题,这也是大纲没有细细考量的原因。如果有牛 ...

我全都要.jpg
高产万岁,元老院万岁!

我比较想看第三个,蓬莱湾工人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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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17 00:16:17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很好啊,楼主可以搞一下《第一探险队》那个或者金州开发的那个吗?感觉这样世界观可以再扩展一些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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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18 23:51:1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样很好!元老院的体制是完全没有希望的,在蓬莱州留下了希望的种子,总是好的
不过,我觉得这里面土夷太容易打了,其实应该是很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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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第安人在没有得到枪械和马匹之前 确实还不算太大的威胁 不过如果澳宋要东进 西班牙人和英国人可能会武装印第安人  发表于 2020-1-24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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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1 17:07:5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美洲啊,殖民历史似乎没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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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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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1 23:35:11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觉全部写完了和红楼一样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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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7股灾纪念章

发表于 2020-1-22 01:28:11 | 显示全部楼层
学习了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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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4 01:37:09 | 显示全部楼层
美洲烽火预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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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24 14:56:2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米怜 于 2020-8-7 12:12 编辑

广州的一间大院内,有几个本地豪商和周边地区的富商受高举之邀来到了这里,估计也是和髡人有关的商业活动,但是作为邀请人的高举并不参加,他只是代劳,真正邀请的人却是大家没见过的人。

“吴先生,好久不见!”一个胖胖的富商向着边上那人施了一礼。

“陈先生,近日别来无恙?”吴毅帆回应道。

紧接着他们互相寒暄了几句,又有一些富商陆续进来,大家都是相识的,多多少少都说得上话。在座的有富商,也有一些大机户,富商其实也掌握了一些纺织相关的渠道。总之两广与纺织相关的,叫的上号的人都在这里了。

其中有些人对澳宋是很有怨言的,原先两广的布就不如松江布,也就仗着运输不便,给本地自产自销一些,还是有一点点利润的。但自从几年前澳宋开始向外售纱,许多的纺纱的机户已经破产了,很多借贷商、棉布的包买商都多多少少有些损失。不单单是竞争不过,澳宋还把市面上的棉都收购一空,他们原料都受限了。

这个时候,一个年轻人带着一队持铳卫队走到了门口,让护卫呆在外边,他自己进来了,示意大家在圆桌边上入座。这圆桌也是澳宋特色,按理来说这等级次第不论是宗族还是主客都得分个清,但是髡人偏不这么做,但大家也不是顽固不化之人,很快就坐了下来。

众人入座后才仔细看清那髡人,面白无须,是个相当年轻之人,在他们这堆长须的老爷们面前显得有些幼稚。

但长得年轻不代表气势不行,只见那髡人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聆听:“诸位老爷,在下陈小兵,受首长之托,诚邀各位入股组建新公司。”

“能受首长之邀不甚荣幸,但在下想求教一下,澳宋之商会,也就是我等即将入股的公司是做何买卖?”其中一个富商问道,请帖上只是说希望招商引资,却没具体事宜,这也是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买卖有三。第一,投资本地棉业机户,增产布匹以供外销;第二,分销蓬莱仙水;第三,投资海商贸易。”

“大家若有兴趣,三者都投资也可以,如果没有兴趣,挑中意的项目投资也可以。”

不过这时候,有一个迟到的富商走了进来。那人也是本地一豪商,平日里与牙行牵扯颇深,澳洲人来了之后打掉了牙行,估计此人也是心有怨言,故意摆那么大的威过来给澳洲人看。众人齐刷刷的往外看去,想看看澳洲人如何处理此人。

只见那个富商一脸虚伪的笑容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人太多,轿夫不好过,来晚了。”紧接着就想找地方坐下。

陈小兵道:“你坐的是什么轿?”

见眼前这个毛头小子这样问,便傲气的答道:“四抬大轿。”

“你坐的是四抬大轿,难怪会迟到,在座的坐的可都是澳洲马车,你根本没有资格参加这个会议。”陈小兵还未说完,事先安排好的侍卫就进来围了上去。

“轰出去!”陈小兵出行前就收到首长的指示,在座的富商都不是什么简单货色。如果遇到迟到的,那就是故意不给面子的,统统轰出去。

“你!”那富商还未坐下,便被侍卫推出了外头,脸色一阵铁青,转头便拂袖而去。

“大宋不同伪明,首长给了众多机会,大家有钱一起赚。”

“迟到那么久,就是不重视首长给的机会,就是看不起大宋。就这样还想赚钱?”

众商人内心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迟到,澳洲人势大,仍然选择留在广州的商人大都看得清,想方设法搭上澳洲人的关系。不过也不排除少数仍心恋旧朝的人,等着天军杀回来。

“各家各户都是有财力的人,各拿出万把元一起组建一个新公司,经营就交由我们来。每一万元算一股,每年给股东分红利。计划书和详细内容都已经发给各位了,附带一瓶蓬莱仙水当见面礼。”

“新公司一共三十股,首长们占十股,剩下的二十股在座的每家认购。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

吴毅帆翻看着计划书,他虽然不如高举有钱,但是几万两白银还是有的。计划书上的内容在吴毅帆眼中看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这个时候入股做财东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而且就算一两万打水漂也不会伤筋动骨。但是吴毅帆更关注的却是投资背后的事情,那就是如何与大宋首长们搭上线,让自己的生意更方便。

“我反对!”一个富商忽然间站了起来。

“在下广东经商多年,海商风险极高也是众所周知之事,入股要见船见路,这一没见海船,二没见航路,怎叫人放心?”

“再说这纺织之事,广州纺纱机户已破产良多,若我等入局,澳洲纱再杀入市场,此番投资岂不是打水漂?”

陈小兵眼看众人面面相觑,便按着首长交代的说道:“大家都是聪明人,以前仅能跟葡人贸易,自然眼界窄了。这船这路本是机密之事,如今我仅能告诉大家,一趟能获利四倍。平日里对日贸易,亦不过获利五成。”

“其次纺织之事,将来北伐,布匹需求众多。”

“这样,仙水的分销就当作给各位股东的福利,这二十股望大家好好把握机会。”

“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

“我反对!”那富商又一次站出来,结果还没起身,身后的侍卫就将他的嘴捂了起来,直接夹着拖了出去。

吴毅帆立刻端起手中的茶,说道:“我赞成,吴某先认购三股。”说完便仰头饮了下去。

紧接着剩下的富商也纷纷举起茶杯道:“我赞成。”

实际上众人也都不担心这一两万白银,毕竟之前在大明的孝敬每年都不止这个数,还都是连口头分红都没有的。他们担心的不过是明军万一杀回来,会不会认为他们“投髡”而将他们抄家?特别是澳宋似乎攻占两广后就停了锋芒让他们有点担忧。但两年过去,澳宋还安安稳稳的坐在广州,也在各方鼓励工商业,明军也没有打回来的样子,似乎又让众人安了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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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24 14:56:5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米怜 于 2020-8-15 17:33 编辑

在赵围魏的委托下,施建涛设计了一种改进型号的和谐轮:H-800P,算是对H800最后的压榨了。毕竟造船厂已经开始逐步淘汰H800的生产了,再过两年这种船就不造了。

主要改进其实就是把施建涛改造的改回去,由中式帆换成了软硬混用帆,平底改回了尖底,船舱分布重新设计了一下,做了一些隔间。而其中比较重要的就是水箱的设计,由于远洋没有补给,所以水的储存便成了问题。赵围魏可不想水手们都喝啤酒喝的醉醺醺的。



不过赵围魏36年10月再见到施建涛的时候,饶有兴趣的问了他:“你对中式帆船环球航行有没有兴趣?”

作为帆船迷的施建涛忽然来了精神,要知道旧时空的中式帆船由于政治原因,没落的很快。他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曾经旧时空他就想过中式帆船究竟能不能完成环球航行呢?曾经的郑和最远也就到达非洲东岸,所谓的宝船也成了历史的谜团。

中式帆船最远的航行记录则是耆英号,它充分证明了中式帆船的远洋能力,尽管它出生的那个时代已经全面落伍于世界了。在旧时空看到哥德堡号复刻后,许多帆船迷也想复刻中式帆船,不过由于旧时空木材比铁贵的多,而且也找不到多少中式帆船水手了。这个想法永远只是想法,永远也无法验证中式帆船究竟怎么样。



“对啊!现在匠人都还存在,会操中式帆的也有一大把!” 施建涛兴奋的说道。在这个时代,造一艘木帆船的成本远远的低于后世,毕竟木材没铁贵。

“但是如果要远洋的话,得用好一点的木料了,当前船匠们造的船受限于木料,比西式帆船脆弱的多。”在吨位上,施建涛早就考察过本地帆船了,实际上中式帆船和西式帆船之间的吨位差异并不大,排水量700-900吨的中式帆船也不少,木料最多也就能造那么大的。但中西差异主要在木料的种类上,中式船的木料并没有西式船的坚固,基本上火炮一打就穿,西式船坚固的甚至可以弹开火炮。倒不是沿海没有好木料,而是政治经济等多方面的限制让船匠选择了比较差的木料。






“厦门那边俘虏了很多船,即将拍卖,不过我看上的却是那边船台上两艘造了1/3的福造广船,听说用的都是上好的铁力木,你再设计一下加个前桅就能成为很好的探险船了。”赵围魏说道。

实际上传统造船业的体系很复杂,所谓的四大中式帆船也不准确,有很多广船其实是福建造的,总的来说传统船只也是一直有演进的,可惜演进的过慢。在本时空,它也即将落伍了。

“不过,似乎不能算原始的本土船,有那么点中西合璧的改进意味,不知道是不是黑尔给郑家发了个西式船匠。”看发回来的照片而言,似乎进行过改进,多了一层夹板。现场还发现了图纸残片,很显然不可能出自本地匠人之手。




施建涛看了看,表示整体上还属于中式帆船的范畴,毕竟也是本土工艺制造的。他之前就用过本土船匠,也清楚就算给天顶星图纸,他们也造不出来。

“船型还是基于中式船型的,至于软硬帆混用,这也不一定是西方船的影响。”施建涛说道。中式帆船并不是只用硬帆,在远洋的大船上,经常能看见软硬混用的情况。至于是本土自发的还是从西式帆船那边取经的,其实谁也说不清。

于是乎施建涛似乎又有了一个新的目标。

…………

新美洲派没多久又在包间中聚在了一起,商讨着航行物资的事情。第一个比较难的问题就是航海头号敌人:坏血病。

维生素C还不能制造,他们需要用另外的方法解决这个障碍。

“旧时空荷兰人是怎么解决的?”黎山问道。

“他们到现在还以为新鲜的东西就能治坏血病,最后才知道要用的盐渍橘子,但是你别想了,在这里橘子不是很好获得。”赵围魏发话了,元老想吃橘子是可以的,但是大量购得就很不划算了。

“用山楂和南酸枣吧,这俩含维生素很多,而且遍地都是。”孔令洋说道,这俩东西的确方便,是本土作物,但是本时空并没有进行育种改良,估计味道会比较糟糕。

“那我去委托人收一点。”程米怜答应下来,他和工业口的齐楚秦正打算一起在山东建个流民站,从那边运难民,当然最终结果应该还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

“顺便带点树枝回来扦插,到时候海军远洋攻略肯定也要这些,不说做人情,至少不要给我们树敌。”黎山嘱咐道,敌人当然越少越好,不论内外。

“另外,我从分配给齐博士那边的船队要了一艘H800过来,齐博士的条件是让我们捎上一队勘探队伍去美洲。”程米怜终于知道为啥齐楚秦之前那么热情了,但是矿区到时候划给齐楚秦也没什么问题,反正都是七八年后的事情,他们几个也不是搞工业的。

“正好我们也需要拿去运送济州岛到临高的物资,不过得后年才能带上齐博士的勘探队了,落脚点至少得一段时间建设,我可不想让他们过去就饿死了。”赵围魏说道。

接下来是关于第一波殖民者求生的议题,种植作物很快就敲定了,没什么异议,土豆红薯就是大杀器,虽然本来就是美洲作物,但是他们的土豆红薯种应该也算是“锦衣还乡”了吧?

“既然定了第一波种土豆红薯,我们还需要带小麦么?”

“当然要,爱尔兰大饥荒就是前车之鉴,临时解决一下还可以,最终还是要推广小麦玉米的,所以资料肯定要收集的,可以小范围种几片田,初期主粮还是番薯土豆,虽然这些东西本身就是美洲的。”赵围魏解释了一下。

“咱们第一批探路就不带人了,之后的殖民一艘船带多少人?”

“H-800的性价比不高,刨去船员,一艘能运个一百来人不错了。”赵围魏还是比较保守的,要知道这船原先从山东运难民的时候一艘就塞了五六百人,平均一人也就一平米左右的空间,那都比得上贩奴船了。不过他们肯定不能这样做,山东到这边也就几天时间,他们可是要在海上漂三个多月,要是用山东的贩奴模式怕是出海几艘送几艘,即使他们已经拉低了要求,不追求二十世纪那种高安全标准,但是死太多他们也是不能接受的。

“按照历史上的大帆船记录来看,一艘船需要准备30吨的食物与20吨左右的淡水,我们要运载殖民者,要给殖民地留物资,并且不能把食物和水搞得那么紧张,至少需要准备300吨食物与100吨淡水,刨去人员和必须的设备,再减去25%吨位的船员分成,也就是说一艘船只剩下100吨左右的载重可以给我们自己运输商品到美洲了。”一般而言,每艘船都会有一定吨位给船长自己带货作为分成,有的还会给船员也分一点。

“船舱相当狭窄.逼仄,作为现代人来说长期呆在这里面怕是心里都要出毛病。”黎山看了看那个H-800P的船舱图片说道。

“定期放风,肯定没有我们旅游那种体验,而且船长一般都是土皇帝。”赵围魏说了一下船员的管理,这时候的船长都很凶残严厉,历史上各类船员与乘客合伙谋杀船长的故事层出不穷,毕竟出来海谁也管不着了。

“别做过火就行,真造反了损失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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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24 14:58:4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米怜 于 2020-8-7 12:18 编辑

一、流浪


1638年2月,山东某处的雪地里,一队伏波军战士领着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往海边走去,他们身材瘦小、头发凌乱不堪、灰头土脸,唯一给他们御寒的就是一个内里塞满芦苇干草的破棉袄。

忽然间队伍后面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一位付波军战士大步快走了过去,只见一个妇人趴在一个男子的身上嚎啕大哭。

伏波军俯下身子摸了摸那人的脖子,已经凉透了。战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伸手去扶那妇人,劝慰道:“没救了,我们走吧。”但是那个妇人歇斯底里的挥舞着双手,从伏波军战士手中挣脱,死死的抱住地上那具尸体。

整个队伍还是像行尸走肉一般往前走着,路上已经死了很多人,再多死一个也不会给他们造成士气打击了。伏波军战士看了一眼,而班长这时候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就对战士说道:“走吧,带队回去要紧。”他们已经在队伍尾巴了,如果再不跟上队伍就要落单了,这里还是明统区,盗匪乱军随时有可能出现。

看着雪地里那渐渐远去的哭声,那个伏波军战士问:“班长,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听命令吧,总有一天会结束的,相信首长们会让百姓吃饱穿暖的。”班长拉了拉帽檐,乱世人命贱,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再明白不过了。

流民的队伍很快就到了营地,至今这个营地已经带走了好几十万难民了。而伏波军士兵在解散的时候第一眼就能看见几个带着奇特三角帽子的人,那帽子的款式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特别是上面插了一根绿羽毛很是扎眼,也不知道是什么鸟的毛。

这几个人是差不多十来个月前来到这里的,他们不属于伏波军也不属于国民军,但据说是首长授意,于是就给他们划了一个单独的地方,也不知道他们具体是干什么的。不过几个月前入冬之后他们就向流民们提供一些棉衣,虽然质量上比伏波军发的差很多,但好歹也是保住了更多人的姓命。

除了提供棉衣之外,他们还从流民里面挑一些人走,数量不多但是都是成家室的,独身的他们都不要。并且不是经常拉难民走,只是每隔几个月带走一批人,这实在是让常驻于此的人挺疑惑的。

也有好事的伏波军战士去打听,那些人倒也好说话,也是说送去开垦海外的,不过不是南洋。

这时候一个戴鸟毛帽的人跟着班长走在刚简单净化完的流民人群中,不断的寻找着些什么。

“姓名。”那人问道。

“小的...小的张有为。”一个瘦弱的男子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这是你妻儿?”那人指着躲在他身后的一老一小两个说道。

“是...是的...”张有为有点哆嗦,不止是冷,还有点害怕,虽然听说到了这里就能舍粥,还能组织分田,但是髡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他以前也没见过,看见这两个高大威武的人站在他眼前,还问他妻儿,他自然是很害怕。

“你们跟我走吧。”说着就在笔记本上不断的写着什么。转瞬间就有两个伏波军战士带着领着他们进入了角落的营地,而他们看见还有一些人也在这里,并且很明显的看得出来这里和外面有些许不同。

张有为一家就在这里呆了几天,每天都有很甜很甜的粥喝,就是不怎么顶饱,可是有的吃总比饿死的好。每一天都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子进来让他们含一根奇怪的玻璃棒子,也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也不知道日子过了多久,有一天那个戴着鸟毛帽子的髡人就进来给他们发了一个木牌牌,并说道:“你们保管好,丢了要坐牢的。”

这让张有为吓得不轻,他也不知道木牌上面写的什么,丢了竟然要坐牢,他死死的握住木牌,唯恐被抓进监牢。

营地里也有其他人被发了木牌牌,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木牌牌,也不知道是拿来干什么的,不知道究竟是福是祸。

没一会儿,就有人带着拿木牌牌的他们上了一艘大船,木船上相当之拥挤,一些人好像已经在船里面待着了,而他们只能被安排在甲板上。带领他们的人说道:“这绳子抓紧了,掉下海里就没救了。”张有为只好用绳子把妻儿和自己绑在一起。

船很快就开动了,没开出多久就有人晕船了,趴在船舷上呕吐了起来。

赵林文侯在济州岛的码头边上,他是芳草地初中毕业生,在这时候初中毕业生可都是稀少的人才,他是海南人,不过却是祖父辈的时候迁过来的,也因此在元老院统治海南的时候比较早入了学,并且一路升到了初中,家里人都将他视为家中的希望。

他拿着笔记本在静静的看着大海发呆,也不知道他的挚友陈小兵怎么样了,在广府的日子应该比他好些吧?他们是同一届的毕业生,也是同一个村出来的,虽然家长们的关系不太好,可他们之间却是打小玩到大的,特别是进入芳草地以来一路一起读到大。但是陈小兵是班长,学习成绩也一直比他好,随着年龄长大他也渐渐的感觉到了距离,随着一纸聘书,他们就被调入了蓬莱集团工作,然而两人却天南海北,也只能靠不定时的书信联系。

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赵林文立马说道:“首长好!”

来的人正是赵围魏,他来今天刚好路过这里,便来看看流民来了没有。“流民还没到吗?”

“报告首长,暂时还没到,但是不出意外的话半个小时之内就能来。”赵林文看了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赵围魏点了点头,说道:“好好把关,过几天船应该就能来了。”这时候他又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赵林文的肩膀“这几年要辛苦你了,可能都回不了家。”

“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男子汉若不完成伟业,报答元老院,无颜面对家中父老。”赵林文大义凛然的说道。

“好好干。”赵围魏点了点头,留下一句激励的话语便离开了。

看着赵围魏远去的背影,赵林文叹了口气,自毕业后,已经一年多没回家了,也不知道家中父母身子如何,阿妹今年上了高小没有。

只见远方一个影子出现在海平面上,一艘运载流民的船很快就靠近了码头,只见甲板上人头涌动,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装了多少人,据说最多的一次好像塞了七百人?

很快船就靠岸了,赵林文大声喊道:“有木牌的!来这边!”紧接着就吩咐边上的警卫维持秩序,让有木牌的人挨个出来排队。待到人差不多都下完之后,船很快就开走了,大部分人还是要送去南洋的。

赵林文带着这堆流民走进了一个特殊的营地,这是二次净化隔离的营地,山东难民营条件所限,净化的不够彻底,要知道现在去一趟远洋成本很高,要是带传染病的上了船那可就糟糕了。

没多久一个男护工就匆匆忙忙的带着一个小孩出来了,并说道:“这个性别错了,是女孩。”赵林文问了名字,姓张,名虎儿。他在名单里找了一下,登记的是张有为的儿子。他皱着眉头撇了一眼,真奇怪,现在山东的净化难道连男女都不鉴别了么?

也不深就这个了,挥挥手让人送进女净化营。待到他们出来时,不论男女都被剃光了头,男的那边到还好,女人那边就都哭哭啼啼的了。

赵林文走上台子,举着个喇叭说道:“大宋元老院的首长们救了你们,并且给你们分田一百亩,田在海外,需要坐船三月,但即使这样,田也不是白得的,三年内你们需要供元老院差使,三年后去留随意。如果有人不愿意,现在赶紧站出来,我送你们回山东。”只见台下的人虽然议论纷纷,但很神奇的没有一个站出来反对,看起来比起去海外拿田,回到山东是更可怕的事情。

“既然没有想回去的,有人领你们去营房暂住,几天后就出海,如果有人反悔,随时可以跟我们说,回山东的船多的是。”赵林文说完,就让人带着人回营房了。

而接下来赵林文要做的事情才是比较难搞的,有些难民带着孩子,十岁以下的孩子不能出海,太容易折损且浪费资源,因此他要做的就是让这些孩子前往临高进入托儿所,待到年龄再进入学校学习。

“张有为。”赵林文拿着一个笔记本,看着营房内剃成光头的张有为,后者马上恭恭敬敬的上千来听候差遣。

“为什么要谎报你女儿性别?”赵林文质问道,理由其实很明显,他是知道的,无非是害怕女儿被糟蹋什么的,毕竟他在学校也听过伪明治下这些劣迹,但是还是要严肃质问,给这人长点心。

“饶命啊!官爷!小的也是害怕女儿遭灾...才迫不得已。”张有为瞬间就涕泪俱下,大明那些兵匪就是这么无赖。

“念你是旧社会来的人,这事就不追究了,但是你女儿太小了,不能出海,要归大宋抚养,十八岁之后送还于你。”十八岁之后都差不多毕业了,送到新大陆正好是个有用的干部。

“这...这...”张有为还没说什么,里面的张夫人就嚎啕大哭了起来,紧紧的抱住女儿,而张虎儿感受到了情绪,也跟着哭了起来。

“官爷!...饶了我们吧!求求你们了!放过虎儿吧!我这条老命你们怎么使都可以!放过她吧!”张有为马上就跪了下来,他觉得澳宋人还是要糟蹋了他女儿。

这让赵林文一阵头疼,虽然妻离子散之苦的确不好受,可比起生死离别那也好多了吧?他只得耐心的解释道:“你女儿太小了,出海九死一生,在大宋学校好歹能吃饱穿暖,等到她长大了,我们自然会完完整整的送还的...”一阵口干舌燥的解释后,张有为颤抖着问道:“女孩儿也能有先生教书?”

“是的,大宋治下男女都要读书,你看我们这边不也有女干部吗?”赵林文肯定的说道。

虽然张有为万般不舍,但还是听从了赵林文的劝说,抹着眼泪把女儿送了出去,并紧紧的搂住大哭的张夫人。而赵林文叹了口气,想想之后还要从一百多户人家里带走儿女,就觉得头脑发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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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偷渡客


赵林文总算把所有十岁以下的儿童都从家长那儿带离了出来,但是他也能感觉到这些人的态度有差异,有些流民觉得孩子是个拖油瓶,他们很果断的就把孩子交了出来,有些则不是很好说话,但是在送回山东的威胁下还是乖乖交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卖身契画押签字,当然元老院治下是禁止奴隶的,这签的也是三年的雇佣合同,不过和后世的雇佣合同比起来那可是很没人道了。

这几天也不是白白让流民在营地里傻坐着,自从那日每个难民被一根小管子扎了以后,就有髡人军官时不时来营地,张有为每天都和其他流民被拖着出去,也不干活,就是列队,报数。不听话的要被拉出去鞭笞,但是总的来说几天训练列队还是稀稀拉拉的。

不过,新美洲派本来也不指望他们能在一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变成兵,而是让他们大致上学会听人话就行。

这期间还教他们使用火枪,每人每天只打两发,不论男女都得扛枪射击。张有为觉得这不就是军队点卯操练吗?难道髡人要拉他们去打仗?怎么还有女人也要扛枪?也不止是张有为,难民营里面有些恐惧的氛围慢慢的弥漫开来,乱兵过境除了烧杀抢掠以外农民最怕的就是抓壮丁,甚至有流言说要拉他们去打大明。

“老张,你说这髡人,究竟是要拉我们去做什么?”夜里张夫人悄悄地问床边的张有为,而张有为心里也没个底,这阵仗难道真的要拖去打仗?

“你个妇人家家的,就不要操心这事了,若真的行伍打仗,半路找机会溜走吧。”张有为翻了个身,心里盘算着,要真拉回去打仗,那可就真得跑了,当初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听了髡人的话跟着走了呢?但是不走他们能去哪儿?

…………

一个半月后,三艘H-800P缓缓的驶入济州岛码头,陈小兵一下船就看见了赵林文,箭步拥抱了上去。

“林文,我可想死你啦!”陈小兵大声说道。

“小兵!你怎么来了?”赵林文惊讶的问道:“你不是在广府吗?”

“我是奉首长之命来交接物资的,顺便接收儿童去广州,没想到会遇到你。”为了节约运力,在这三艘船北上之时顺便运载了蓬莱公司的棉织品提供给难民,当然新美洲派也是很黑心的,提供的棉织品质量都相当之差,真的完全就是只能保暖而不顾外观和耐用性,甚至于保暖效果都不是很好,不过总是聊胜于无。

“我也没想到,只可惜我明日就要上船出发了,等交接完工作,今晚我们叙叙,可惜不能多待几天。”赵林文遗憾道。陈小兵不是每趟都随船北上的,只有向远洋探索的大船队他才亲自北上确保物资正确,而之前几次过来的时候赵林文跟着探险船出海了。

“对了!我是负责交接物资的,上次那个济州岛的管理员呢?”济州岛虽然不是船队的母港,但一些物资在这里补给完备比较方便,陈小兵每次来,都有专员负责进行物资交接。随后他们前往港务找到专员进行物资交接,由于赵林文要随这三艘船出海,他也要跟着清点物资。

偶然间,赵林文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但是仔细寻找的时候他似乎又丢失了目标。他好奇的问陈小兵:“我刚才似乎看见了陈康,他有跟你一起来?”陈康是他们曾经的同窗,不过高小毕业就跟了船。

“有吗?我这儿也没有随船人员名单,应该是你的错觉吧?”陈小兵好奇道,他上船前也没见着有像陈康的人。

…………

入夜,他们在济州岛港边的小餐厅相对而坐,由于明日两人都有事情,为了防止误事便不喝酒,只是点了一些果腹的小食。

两人相隔一年不见,相谈甚欢,但是聊及近况的时候,陈小兵感慨道:“伪明那些遗老遗少真是腐朽不堪,首长们愿意教他们机械之力,比他们那些土法高效多了,就这还有人不愿意接受首长们的好意,反而来砸机器,这些人怎么就那么愚昧呢?”他是负责管理整个公司的,却没能很好的完成首长们交代的任务。明明知道有人会使坏,却低估了他们的力量,没想到那些大户竟然能唆使的动那么多贫苦百姓冲进工场砸机器,幸亏刘大府派兵及时,才能让损失不进一步扩大。

陈小兵讲的事情就让赵林文想起了前几天带离儿童的情景,忽然觉得他们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不论是和村里人、伪明百姓、还是儿时的一些玩伴,都与十年前不同了。但他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便很快跳过了话题,从过去到现在,再谈向了未来。

翌日,赵林文看着名单对应着木牌,让人领着流民上船,流民四人一间舱室,很多东西都备好了,而他们不能随身携带太多东西,只能挑一些贵重的随身物品带着走,不过许多人也没什么贵重物品,基本上就是两手空空上了船。

过了一两个小时,人都上的差不多了,赵林文和陈小兵握了握手,他说道:“就此别过了。”

“一路顺风。”陈小兵也祝福道。

随着船慢慢的开的动起来,三艘H-800P逐渐离港远去。旗舰船舷上的赵林文向码头上的陈小兵挥手道别,而陈小兵也一样挥手回别,这一别怕是两三年都见不到了。

随着太阳渐渐斜挂,船已经离岸好久了,四周都是一片汪洋,除了边上跟着的两艘船以外再也看不见其他东西了。虽然赵林文已经不是第一次远洋了,但是他仍然觉得接下来的日子对人的心理是一次不小的考验。

为了减少损失,除去船员每一船只载了92位流民,也就是46户人,剩下的则是每船15个护卫和几个修船工人。护卫都是国民军中受伤退役的,当然伤也不严重,多数也就是眼睛或手脚不是很灵活罢了,所以不能进入工厂做工,但是跟普通的农民赤手搏斗都是完胜,更不要说拿着火枪打土著了。

如果能全员顺利到达,殖民地据点大致能有300人,当然不减员是不可能的,曾经就扔了好几个人下海。

“之前在济州岛怎么没见到你?”赵林文望向了边上在打水手结的二副陈康,他之前在济州岛就看到了他的背影,没想到果然是他。相比以前见面,陈康的肤色更加黝黑粗糙了,很显然是跟了很久船的样子。

陈康干咳了一声,道:“我可能在睡觉吧,没想到你们俩都在那儿。”

赵林文又看了看怀表,已经快下午六点了,在海上具体时间并没有太大用处,只能看看过了多少小时,再大致推算一下时间安排事情。

“该吃饭了,我去准备物料。”赵林文说道。

现在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船上的安排是一天吃两顿,因为活动程度不同的原因,伙食是有差别的,流民肯定就是喝一些麸糠粥,然后拿一滴香香精兑点水,煮菜干和海草,加两勺海水连盐都省了。船员和干活的人就能弄点肉干碎和鱼肉了,但是主食也是麸糠粥,不过能额外有一个苞米窝窝头。当然,经常会派发草地干粮,以往的经验来看,流民刚开始挺喜欢的,后面就会觉得还不如吃糠喝稀,至于船员一开始就是抗拒的。

赵林文一手拿笔,一手拿着笔记本,带着两个护卫去舱室拿东西,每次伙食都得配给得当,否则半路上闹饥荒、又捕不到鱼,那就遭大发了。

舱室门口有两个护卫,他们是专门守在这里防止流民闯入导致损失的,护卫对着赵林文敬了一个礼,他点点头说道:“辛苦了,你们跟我进去拿东西吧,他们来换班了。”一天一共有4班,每班6小时。

就在赵林文准备搬食物的时候,他听到了某个角落有响动。一个护卫有些茫然的说道:“这里有老鼠吗?”

老鼠?这可不好,哪怕之前船上仔仔细细的清理过了,但真要有老鼠混进来可就糟糕了。

“去拿点捕鼠夹吧,是老鼠得尽快逮出来。”赵林文吩咐道。

这时候一个护卫忽然打了个安静的手势,示意他们不要说话。赵林文和另一个护卫脸上都挂着疑惑,为什么突然要他们安静?

没多久,那个响声又出现了,而那个打手势的护卫蹑手蹑脚的走到一个箱子边上,猛的一下打开了那个箱子。只见里面发出一声尖叫,哐当一下仿佛一个重物掉到了木板上。

过了片刻,三人看着眼前被捆住的一个小孩,而那孩子眼泪哗哗的流个不停。

“好大一只老鼠啊!怎么办?扔海里吗?”那个护卫戏谑道,船上的老鼠抓到了,一般都是捆着扔海里的,老鼠肉也不能乱吃。而听到这句话,那个孩子又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真有你的啊老王,你怎么知道里面有老鼠偷吃?”另一个护卫调侃道。

被称为老王的护卫哈哈大笑,也不知道是自傲还是自嘲,说道:“那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干啃草地干粮的声音,那玩意儿牙都能崩掉,也亏这只小老鼠牙齿锋利,竟然能啃掉一点。”看着手中被啃了一小块的草地干粮,他也不得不佩服这小孩口牙好了。

看了看装草地干粮的箱子里只是被吃了一块,并且也没弄脏什么,赵林文在笔记本上记了一笔,然后对护卫说道:“拖去船长室,晚点再处理,先跟我拿干粮去厨房吧。”

看起来是偷渡的,也不知道是被带进来的还是自己跑进来的,这小孩看着就六七岁的样子,现在已经离港六个小时了,为了放一个小孩再开回去不也现实,扔海里好像又太残忍。赵林文打算去找船长商量一下,虽然他是管船员以外的人的,而是船长是管船的,但是船上多了一个人,还是问问意见的好。

待到护卫们把东西搬到了厨房后,他来到了船长室,一打开门就听到恩佐·皮亚诺的抱怨:“林,你给我送一个小天使解解闷我不介意,可这么小的人远洋是很容易死掉的。”

带船队的是这个尼德兰海商,因为元老院有远洋经验的船长奇缺无比,更不用说权势不足的新美洲派了,能抓来几个是几个,也不顾他是不是归化民了。恩佐·皮亚诺还曾经是航海俱乐部的合作伙伴,自从一年前与澳宋签了合同以后,他越发喜欢和澳宋合作了,比起难以沟通的明官府,还有那讨厌的西班牙人来说,澳宋人简直是上帝派来的天使。

蓬莱公司待遇丰厚并且给他承诺了即将开辟新航线的十年澳宋特殊商品专运权!多么令人兴奋!而从此之后,他就是蓬莱开发公司的雇员,自然是优先选他带队了。

“皮亚诺,总不能直接丢海里吧?”赵林文无奈的说道。紧接着他就走到了角落的椅子边上,看着眼前被捆在椅子上的小孩,对方的眼泪差不多哭干了,只是身子不断的抽搐,这是一下子哭太凶缺氧了。

赵林文头皮一阵发麻,难道这次旅程真得带上这个拖油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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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走向深蓝
“你叫什么?”赵林文盯着眼前的这个小孩,严肃的问道。这事一定得问出个头绪,第一次带人远行就出现了偷渡客,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张……张虎儿……”那个小孩的话有些哽咽,刚刚大哭过的原因,多多少少有些喘不过气。

张虎儿?赵林文想着一周前发生的事情,这不是那个瞒报的张老头的女儿吗?所有去美洲的人都被剃了光头,他之前没发现这孩子是个女孩儿。

“你怎么混进来的?是被谁带进来的?”赵林文却丝毫不因为她是个女孩儿就怜香惜玉,仍然恶狠狠的盯着张虎儿。张虎儿看见这眼神,身子一个紧绷,再加上之前哭过,一下子就昏厥了过去。

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突然就昏了过去,赵林文的淡定和严肃一下子就消失不见,慌忙的冲出船长室对着外面喊:“快去叫医护长!”

很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就上来了,其实说是医护长,也不过是个赤脚医生,读完初小就被拉去医护培训了,实际上水平也就比江湖郎中好一点,但新美洲派什么资源都没有,能拉到就不错了。

医护长摸了摸气息和脉搏,看了看眼白,对着赵林文说道:“应该是一下子供氧不足晕过去了,抱回去歇歇就好,多喝热水。”他其实也只能给出这样的建议了,一是水平不行,二则是船上本身就没多少药物。

随着医护长离开,赵林文只好给张虎儿松绑,一边松一边对皮亚诺说道:“老皮,只能带着走了。”现在即没办法开回去,也没办法把她丢海里,除了带走还能怎么办呢?

皮亚诺把双腿搭在桌上,两手拖着后脑勺,惬意的说道:“我亲爱的林,这艘船是公司的,我作为一个优雅的绅士当然不介意,可希望你清楚,小孩子是很容易生病的,希望他能坚持住,不然我就得把他扔到大海里面去了。”死人是不能留在船上的,甚至说发现了传染病,都可能要提前解决,否则整艘船都要覆灭。

“放心吧,这事我领的清。”赵林文把虎儿抱了起来,慢慢走出船长室。但他却有点犯难了,貌似张有为夫妇并不在这艘船上,他看了看远处海面上跟随的两艘船,看起来只能到北海道的时候交接了。可船上的舱室都是安排的满满当当的,并没有富余的舱室了,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赵林文还是把她带回了自己的舱室。

张虎儿睁开了眼睛,发现眼前相当昏暗,只有一丝丝昏暗的黄色光线从角落散发出来。她尝试着动了动身子,挣扎着爬了起来,只见房间角落里的一个木桌上,一个背影伏在那儿不知道干些什么。

赵林文听见了动静,转头看见张虎儿已经醒了,这回他有了经验,便不打算威逼着她招供了,免得又昏厥过去,反正四周都是大海,她也跑不到哪去。于是他便说道:“你醒了?我去给你拿点东西吃,你不准乱动。”说着就从房间出去,看见干部区站岗的护卫,他便对那人说道:“同志,别让我房间里面那个小孩乱跑。”护卫应承下来,答应了赵林文的要求。

走到船上的厨房,赵林文吩咐厨子拿了点麸糠粥,虽然小孩子吃这个没营养,在临高的孩子们至少都得喝糙米粥了,但这总比草地口粮好一点点。船上东西少,他们钱也少,一斤糙米能换三斤麸糠,何况他还看见首长有时候也喝这个,很多和赵林文一样的芳草地毕业生心里也就没那么不平衡了。

坐在边上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狼吞虎咽完,赵林文问道:“你怎么上船的?”从济州岛难民中带走的儿童应该在营地边上的单独院落内,那有两位女老师在看管,理应在今天或者明天,由陈小兵带队跟随着元老院的船去广州或者临高。他比较担心的是有人把她带进来,但是他经过仔细思考觉得不太可能,如果张有为要带女儿进来,也不应该带到旗舰。

“我想我爹,我看我爹走了,我就溜了出来,然后看到我爹上了大船,边上的箱子也装到大船,我就躲了进去。”张虎儿低着头,有些害怕的说道。

再之后就是箱子封装打包,装上了船,只不过不是张有为那艘。关上了箱子她自然就出不来了,也算张虎儿运气好,被装到了草地干粮的箱子里头,呆了八九个小时饿了还能啃一点草地干粮,当流民的肯定是挨过饿的,还能活下来的忍耐力都不差。看起来是码头那边管理不当,但是一个小孩子,特别是像张虎儿一样的小不点的确难以发现,也幸好她躲到了正确的箱子,要知道那边有一些货是送到后金、南洋的,要是进错了,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怎么处理眼前这个小不点,赵林文已经做好了打算,便说道:“你跟着我吧,不准乱跑,要是被发现捣乱了我就把你扔海里去,到地方后我带你找你爸妈。”这算是胁迫了,也由不得她选择了,她只能跟着去远洋殖民地了。听到这话,张虎儿点点头,能被答应见到父母她就很开心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赵林文身边就多了个小跟班,她和赵林文睡一张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新美洲派资源紧缺,既没有拨款,也没有专业人员支持,多是靠大户那薅来的钱,自然船就比较少,可以说每一立方的空间都被压榨到了极致。比起牲畜舱室,和赵林文一张床还是比较舒服的。而赵林文看着张虎儿,时不时就想起了远在临高的妹妹,他妹妹自然是比张虎儿大多了,今年考试顺利她就可以进高小了。

带着张虎儿的日子,就想起以前小时候,每每放学就带着妹妹去东门市逛逛,还能买各种花花绿绿的糖果。赵林文他们也幸运多了,小时候就是村里平平安安长大的,元老院来了以后日子逐渐过的更好了,有时候真的无法体会到那种饥寒交迫、流离失所、朝不保夕的绝望感,也不知道张虎儿小小的身子承受了多少苦难。

这天,赵林文前往船长室,准备进行周期会议。“哟,林文,童养媳吗?”陈康看见赵林文带着张虎儿进来,调侃道。赵林文倒也不恼,只是放下手中的笔记本,说:“要还给人家的,大宋治下不兴包办婚姻童养媳。”而船长皮亚诺这时候也附和道:“林,没想到这孩子是一位女士,在我们尼德兰,这个年龄是可以指定婚约人的。”家族之间的联姻很小就可以决定了,这在欧洲也是如此,特别是在皮亚诺看来,赵林文家境不错,又是澳宋得干部,自然是可以早早的就决定好对象了。

赵林文看着眼前这堆人,把笔记本拍在了桌上,说道:“别嘴贫了快开始吧。”

“好嘞好嘞。”陈康便不调侃了,紧接着就开始和众人商量着什么。陈康是福建人,从小就是靠海吃海,以前郑家在福建势大,他还是小孩的时候在郑家手下做过活计。再之后的故事,就是元老院打败了郑家,至于他们这些小喽啰要么遣散要么被抓去挖矿了,不过因为他还比较小,就抓去教育改造了,而后表现良好跟着学习倒也学到了高小毕业。本想凭着一些操船经验参军,却因为政治背景污点而被拒绝,就只能跟着一些商船跑跑船了,而这次就是被招募跟着去远洋。

不过在座的包括陈康在内的大部分归化民水手也好,芳草地毕业生也好,土著水手也好,大部分没有远洋经验。所以在这里的除了四位之前跑过一次的人以外,剩下有经验的就是尼德兰人了,整个舰队里面尼德兰水手就占了四分之一,多数都是皮亚诺的手下。

而每次的会议都要互相学习,还有海图罗盘之类的实操,虽然出海前在临高操练过,可是远洋面对的种种环境还是不太一样。而眼下就要过津轻海峡了,一旦出去就属于深蓝外海,水文条件之类的都不一样。

“妈祖保佑,希望航行能够平安。”陈康最后祈祷了一句,信妈祖是所有靠海生活人民的信仰。

待到大部分海员散去,船长室只剩下了赵林文、陈康、皮亚诺和在一旁认字的张虎儿了,因为大宋重视知识,目不识丁是不行的,而随船的却没有老师,因此赵林文只好自己来进行扫盲教育了。

“林,虽然你们和北面的国家有区别,可我觉得你们赛里斯人都不太有冒险精神,就像羊圈里乖巧的绵羊一样。”皮亚诺还是那副西欧市民吊儿郎当的样子,说话都没有什么顾忌。

“为什么这么说?”赵林文有些不快,但是还是耐心的听皮亚诺说话,出行前首长们万分交代了一定要和谐,跟船长尽量不要起争执,而之前的航行中赵林文也大概了解了这些佛朗基人的性情,有时候就是那么直接。

“噢,你看,在伟大的澳宋建立之前,北面那个赛里斯国家人也不怎么出海,可是大海拥有那么多黄金呢!”皮亚诺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他已经在这里贸易了很多年了,不过以他所见,现实并非马可波罗说的那样,赛里斯既没有遍地黄金,也没有满地香料“虽然澳宋人开始出海了,但我觉得你们的船员都太死板,没有冒险精神。”

“你瞎啦?我不就是出来冒险的?”陈康是自己主动报名的,他从小听郑家的故事听到大,在早些年很崇拜郑和,心里向往也有一天能有自己的船队踏遍大洋,不过这事情他只能放心里了,若是将崇拜伪明英雄的事情说出来,他怕是什么岗位都没有了。

“不不不,我亲爱的陈,我是说大部分人只懂得遵守规矩,而他们眼中没有那种……desire。”皮亚诺不太懂怎么用赛里斯语说出这种感觉,只好用英语说一说,他觉得很奇怪的事情是澳宋人的英格兰语挺好的,但是他可不喜欢英国佬,和澳宋就是两个极端,简直就是强盗。

“而且,你们船上奇怪的条条框框太多了。”作为船长,自然知道规矩的重要性,有些事情他还是需要遵守的,但是澳宋人的航海规矩他有点不习惯,只能归结于文化差异了。

赵林文放下手中的笔记,严肃的说道:“皮亚诺,或许你说的有道理,这种事情你在人少的时候你对我说说没问题,但是希望你在其他人面前不要说这些事情。”

皮亚诺耸耸肩,已经感受到了赵林文的不愉快,就不继续说这些事情了。“就快要过津轻海峡了,管好你的船员,我不希望有损失。”赵林文说完,就带着张虎儿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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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雏鹰与海
“你懂不懂遵守命令!”赵林文无视着额头上滴答而落的水滴,瞪大那双铜铃一样的眼睛对陈康怒目而视。

“那可是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啊!”陈康捂着脸上的肿块,眼角也渗出了泪水,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那失去同袍的伤感之情。

“收起你那海匪旧脾气!你不服从命令全船都得完!你知道违抗命令的后果是什么。”赵林文骂道,陈康是什么人他当然清楚。哪怕元老院再提倡归化民平等,从小长在元老院下,看着元老院治下慢慢变好的人而言,对“匪属”“匪孤”总是会带着异样的眼光。

“自觉点,不要我逼你。”面对赵林文这样的呵斥,陈康却没有生气,只是默默地站起来低着头,喏喏的应了一声。他从小就被别人以异样的眼光看到大,而这次航行是他证明自己的机会,也是洗刷身上过往印记的机会。首长给自己的机会绝对要把握,赵林文说的对,船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陈康脱下了自己的衣服,默默地咬住粗绳,只见边上一个水手拿起粗皮鞭,望向皮亚诺。程序上惩戒船员一定要船长的点头,而皮亚诺则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示意水手动手。

“啪”的一声,粗大的皮鞭瞬间就在陈康背后留下了一道血痕,周围有的人闭着眼睛不愿意去看这种事情。不过相比较同时期残酷的海上惩戒行为相比,蓬莱公司的船队已经很仁慈了,水手违抗命令只抽10鞭。

“去看看舱室里面的受损情况,看看其他船有没有损失。”赵林文不再管陈康的事情,吩咐剩下的人员去查看,船体的其他事情就交由船长决定了。

“喂!你们没事吧?”探入舱室,这么摇晃下很多人都吓得发抖,有些人磕碰破了皮,但也没大碍。

“赶紧安排人清扫一下,货物受损怎么样了?”

“商品没问题,但是瓷器若不拿出来查看不清楚有没有碎,他们还在看,比较糟糕的是甲零一到甲零五舱的一部分粮食被海水弄湿了。”边上的侍卫回答道。

“被弄湿的粮食尽快用掉吧,正好给船员们吃好点。”甲舱是放肉干类和大米的,虽然出行前已经包裹妥当,可这么晃被弄湿了也不意外。不过,过段时间估计只能就着草地干粮了。

这时候两个人惨扶着墙壁找到了赵林文,他一看发现是张有为夫妇,张有为夫妇慌慌张张的问道:“官爷!我们家虎儿还好吗?!”

赵林文的船舱会比他们的大,流民的舱室也就勉强伸直身子,因此虎儿还是住他那儿,张有为夫妇知道他每天教虎儿识字,也爽快的答应了。船队切风之前怕虎儿抓不住地方,已经把虎儿用绳子固定住了,出风后第一时间他回了船长室,虎儿没什么事。

知道虎儿平安,张有为夫妇也安心了。赵林文跑到货仓和手下一起检视货物,没到一小时,一个侍卫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向他汇报道:“赵总长!船长找你!暴风雨又来了!”

“怎么可能?”虽然经过这块海域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会有频繁的风暴,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遇到第二团。飞奔到船长室,皮亚诺正带着一众手下在海图上画着什么。

“情况怎么样?”赵林文匆匆忙忙的问道,刚才切风成功完全是侥幸,如果再遇到一次风暴怕是船体会先扛不住。

皮亚诺作为多年经验的老海狗,在此时也愁眉苦脸,说道:“上帝保佑,避不开了,希望这回船队能扛过去,我已经加紧让水手们再次把帆收起来了。”

紧接着他扶了扶额头说道:“林,让他们抓好,希望这回颠簸不要有人被冲走。”

安排好事情后没多久,原先的小雨变成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在了甲板上,船只再次上下颠簸了起来,不过远处天空中的雷鸣让众人更加忧心忡忡。

船舱内的人们相比甲板上的水手们则是更加惊恐了,刚刚才从海浪的颠簸中脱困,船只又开始颠簸,这让船舱内尖叫声、哭泣声此起彼伏。

过了十来分钟,在甲板上的陈康忽然尖叫一声:“快看!那是什么?”也不只是他,许多水手也看见了这个奇妙的现象:只见一团团蓝色闪光跃动着落到了桅杆之上,好像一些鬼怪妖灵嬉戏着在风帆边上跳舞一样。而周边每样东西都像是着了火,天空闪亮,水中有光点不断闪耀。

见到这样的景象,有的水手直接就哭着跪地求饶,他们根本没见过这样鬼怪一般的场景。不过船长皮亚诺只是在胸前默默地画十字,并感谢上帝。

“圣体!圣体!是上帝派来守护我们的使者!让风暴平息的圣迹!感谢上帝!”皮亚诺当前的样子宛若一个虔诚的教徒,气质上与之前那种贪财老狗完全区别开来。比起桅杆上面的异象,他的这一瞬间让赵林文更加见鬼。

赵林文是知道这种现象的,这也是初中教学中才会提及的电物理内容。所谓圣体,也叫圣艾尔摩之火,近海一般很少见,在近海也很少闯入风浪,所以本地招募的水手都不太清楚这种现象。实际上就是一种低温放电现象,会被尖尖的东西吸引,也因此即使它滚到了风帆上也不会点着什么。所以赵林文并不会像外面那群人一样膜拜神迹,不过唯一知道的一点是风暴要停了,总算可以让船队喘一口气了。

通过船队沟通得知,只有一艘船的上桅杆有些受损,正在抢修当中,而另外两艘船的桅杆都没问题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剩下的就是收拾收拾狼狈的船队了。

“我们偏航没有?”赵林文有些担忧的问道,手头虽然有海图,但是出于某些安全原因,给归化民的是阉.割版海图,除了航线周边的地方以外全画上了战争迷雾,若是偏航那就很糟糕了。

“根据我在临高学习到的方法计算,应该是没有,林,你要不要来核算一下?”皮亚诺看着手上的数据说道。澳宋赛里斯人的导航方法有些复杂,但是他之前跑过许多次南洋,用这种方法的确能够比原来的方法更准确地进行海上导航。

“不必了,我相信你。”

“林,这个海图真的没问题吗?”皮亚诺并没有跟之前探险队走过,按海图来看目的地是新大陆,位置上好像比新西班牙北一些,可那片真的有土地么?

“我相信你,也请你相信元老院,按着航线走肯定没问题的。”赵林文是在元老院的旗帜下长大的,自然觉得元老院神通广大,海图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天空由阴转晴后,远处万里无云,船队再次放下风帆准备启航。在船舱内颠簸了许久的流民被轮班放到甲板上放放风,在阴暗船舱里头颠簸了那么久恐怕也是吓坏了。

不过好景不长,第三天发生了一件让赵林文头疼不已的事情,船上有水手拒绝食用腌渍山楂和南酸枣,被陈康亲自抓到有人偷偷地把分配的南酸枣倒掉,而那个人自然挨了鞭刑。

“林,虽然我很爱吃这个,可是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让伙计们把这个东西吃下去呢?”皮亚诺有些不解,水手守则上不吃这些还得挨鞭刑?

“首长只说必须吃这个东西,否则会因为缺乏必须的营养而得坏血病。”中国人对坏血病的概念其实不深刻,因为出海商贸的基本上不会走太远,最远的郑和船队上带了黄豆与茶叶,这就导致了中国人历来对这种病没什么概念。不过由于成本原因,这些东西都不可能出现在美洲船队上。

由于赵林文说的是汉语,而这位尼德兰船长虽然汉语不错,可遇上专有名词的时候还是有些疑惑。于是赵林文解释道:“听说是一种牙龈肿胀、出血,牙齿松动、脱落,骨关节肌肉疼痛。”

“什么?这东西可以治疗Scheurbuik?”皮亚诺有些惊讶的看着手中这种奇特的果子,这些果子在尼德兰是没有的,在这个瞬间他的眼中好像发现了无穷无尽的黄金一样,拿这些东西卖给船长们绝对能换取大量的黄金!

“不止这个,新鲜水果都可以,但是山楂和南酸枣效果最好。”其实是蓬莱公司经过各种实验后发现,山楂和南酸枣最便宜最好弄,由于本身含水量并不会非常高,腌渍后流失没有那么严重,由此选择了这两样随船。

“我的上帝!前些年伍德奥说的是真的,活该股东会那些蠢驴!”皮亚诺现在换了主子,对于前主子对待他刻薄的行为咬牙切齿,这回知道他们吃了个瘪相当爽快。

36年的时候一位外科医生就向东印度公司推荐了食用新鲜水果治疗坏血病,但是这事并没有被重视,坏血病在旧时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仍然是威胁航海的最大敌人,几乎40%左右的水手都折损在这一疾病上。

“林,我有个办法,那些水手不吃就算了,把水果的配额全给水手长和军官,让他们看心情赏赐。”皮亚诺出了个主意,这时候的船上等级相对森严,规矩还是比陆地上严苛的。

“也只能这么办了。”赵林文无奈的说道。

这时候一个侍卫走进来,向赵林文报告道,张有为想要见他,据他所说是很紧急的事情。

“让他在门外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现在不是他们这些“乘客”出来透气的时候,理论上来说都应该在舱室里面乖乖待着,张有为说肚子疼,然后被侍卫带去了医务室。不过到了医务室之后的张有为悄悄的对侍卫说道想要见一见赵林文,有急事禀报。
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 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国人的想象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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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米怜 于 2020-8-7 12:19 编辑

五、暴风雨
张有为一进门纳头就拜,低声道:“小的有事禀报官爷!”

不过赵林文此时并没有扶起他,就让他拜着,仍然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着日志:“说吧你有什么要紧事?”

听到赵林文给了许诺,张有为说道:“官爷,船上有人要谋反。”

赵林文的笔啪嗒一声,铅笔头直接断掉,看了看跪着的张有为,他把铅笔放一边,说道:“先起来吧,坐下慢慢说怎么回事。”

“谢官爷,在下上茅房的时候隐约听见一间隔间里面传来对话,说是这趟船是澳洲人拉他们去喂龙王的,因为澳洲人水火之力的水要献祭丁户给龙王,才能换取龙王的水之力,还有童男童女是献祭给太上老君换火之力的,所以之前要把孩童们带走。”张有为看了看赵林文,他觉得隔间里的人说的头头是道,好像也有那么点靠谱。赵林文对此是一脸不屑表情,但是还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们又说接着走也是死,不如举大义夺了澳洲船,原路返回献给皇上还能加官进爵,就寻思着多找些人手,明夜夺了这船。”张有为小心的说道,同时仔细观察着赵林文的神色,生怕被当成党羽,要知道明朝官吏有时候可不分青红皂白。

听完张有为的话,赵林文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便问道:“你知道是谁在讨论这事吗?”

“小的不知道!小的听到这话,赶紧回了房,装作肚痛才过来报告官爷!”张有为慌张说道,他听到这事的时候都吓尿了,他女儿还在船上,乱不得。至少澳洲人肯定不会拿他女儿动手,若要动手何必教他女儿认字呢?若是女儿活着,他这把老骨头喂龙王就喂龙王吧,只希望告了密能换来饶妻子一命。

“哪个隔间?”其实说哪个房间并不一定有用,虽然舱室之间是不能随意走动的,但是里面还是能串门的,主要是为了防止疫病而不是谋反,这的确是原先的疏忽。

“小的...小的不认字...只记得是茅房出来第五间...”每个隔间上都有门牌号,不过这个时候基本上都是文盲。

沉思了一会儿,他挥挥手对张有为说道:“你先回去医务室那边,我让大夫给你开点药,你假装吃一下,多留意留意。”

随着张有为告退,赵林文对着身后说道:“你怎么看?张老头说的可信么?”

只见陈康从屏风后面出来,一屁股坐到了刚才张有为坐的椅子上,说道:“迷信害人,乘客的事情告诉老皮一声就行,剩下的只能你处理,毕竟到了地方都给你管,是真是假,立个威也好。”

的确,到了殖民地以后所有事情都得赵林文指挥,他们这些水手得回程。赵林文摸了摸下巴,说:“帮我联系一下另外两艘船,说夜间可能有叛乱,看紧一点,希望只是我们这艘船出的问题。”

但是只凭借张有为的一面之词并不能随便拖人出来处刑,毕竟还不知道是谁,抓不出害群之马什么用都没有。而且以后据点还需要团结一致,万一有人打黑枪可得不偿失,张飞的故事学校都教过。

不过赵林文又想到一个可能性,夜间流民都被关在船舱里面,没有钥匙是不能出来的,要么用计谋,要么...就是船员中有叛徒!

紧接着又自我安慰,希望是自己想太多,希望只是前者,但是不论如何得做好防范措施,并且可能今晚就有人动手。

月亮高挂,赵林文哄睡了张虎儿,紧接着拿起抽屉里的左轮手枪别在腰间,看了看熟睡的张虎儿,然后关上了门,眼中冒出一丝杀气。

陈康已经等候在门口了,之前他去跟皮亚诺说过,皮亚诺虽然吊儿郎当,但是当船长还是称职的,对于这种事情不敢怠慢,表示全力配合赵林文行动。于是作为二副的他就带着水手帮忙了,毕竟侍卫就十来个,乘客却有五十多人男人,再算上女人可就有百来人了,一乱起来可不是很妙。

“张老头不是说明晚么?今晚就要守着?”陈康有些疑惑,虽然他感觉还好,不过边上的水手经过白天的劳动都有些累,如果要侯着一夜而抓不到人就很麻烦。

“今晚,会动手的。”赵林文肯定的说道,他故意布置了一下,提前解决提前立威。

一艘船上的流民分布在五个甬道内,每个甬道互相隔离,一个甬道里面有10间隔间,一个隔间上下铺,住在里面的人是相当压抑的,因此需要轮流放风,同时会给他们分配点事情做,洗甲板、切菜之类的。由于放风时间是轮换的,理论上甬道之间是不能互相交流的,但是为了防止有人“凿壁偷光”,对所有甬道还是加以防范。

甬道外有个侍卫看守,现在正在打瞌睡,只见张有为所住甬道边上那个甬道发出吱呀一声,一个流民拿着一把小刀蹑手蹑脚的靠近侍卫。那人正准备下刀,只见侍卫猛的睁眼一把抓住了那人手腕,一个擒拿就把人摁在了地上。

“不许动!”紧接着侍卫和水手们拿着油灯冲了进来,凡事不在房间里的人通通摁倒。

赵林文捡起地上的小刀,擦了擦给了侍卫:“拿去还给后厨。”

“这就是你的布置?”陈康看见那把小刀,若真的捅了下去,在船上是救不回来了。

哪知赵林文摇摇头,说道:“不是,我也没想到竟然能偷走后厨小刀,看来以后切菜得搜身了。”

“去帮厨的都是女的,怎么搜?”之前没搜身也是这个原因,毕竟为了防止水手干出出格的事情,这方面还是抓的比较严格的,之前有个水手调戏妇女,直接受了最严格的鞭刑20下。

这倒是个难事,赵林文想了想,还是用另外的办法比较好:“都编号吧,出去之前清点,少了再搜身。”

第二天一早,非常罕见的一幕发生了,所有人都被聚集到了甲板上。昨天一共六男俩女,有8人不在房间内,虽然人少,但是一旦得手放出人来煽动一下,可能就不止这个数了。

八人被捆好了绑在桅杆边上,边上站着一圈侍卫,围观的流民议论纷纷,有的水手也再窃窃私语。

赵林文当众宣读道:“昨日有人妖言惑众,诽谤元老院,还想要密谋杀害船员,置全员性命于不顾,依照《大宋商业航海特别条例》中的危害航行安全罪,公审此八人!”紧接着示意边上的陈康问话。

“说吧,谁是主谋。”陈康拿着一个皮鞭,来回巡视,说着就狠狠的抽了一下地面。看着没人说话,示意一个水手把一个女的带到边上,然后指着船边大海上架好的木板,说道:“不说是吧?一个个推下去喂龙王了。”

立刻就有人抖如筛糠的跪下道:“官爷!官爷放过我吧!我说!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然后一股骚味传来,这人裤裆直接湿了。

瞧着眼前这个人立马就招了,还尿了一裤子,陈康啐了一口,虽然是船员的敌人,但如此胆量还是让人不齿。

就在那人准备招供的时候,忽然间一个人从流民之中窜出,大喊道:“髡贼受死!大明不会亡!”然后一个箭步蹿出,拿着手中的刀刺向赵林文。

但很快,那人就眼睁睁的看见一把尖刀从他胸口贯穿,他眼睛瞪的大大的,口中溢出献血,脸上非常震惊的看着胸口的刺刀,艰难的吐出:“为..什..么..是....”几个字,仿佛还有没说完的话就咽了气。就在这一刹那,一个女子扑到男人尸体上,大哭道:“夫君!夫君!你怎么那么傻啊!你走了留下我可如何是好啊!呜呜呜!杀了我吧!让我陪夫君去吧!”

“赵总长,没事吧?为了总长安危,属下匆忙之下不慎将其捅死了,请总长降罪。”那个水手甩了甩刀上的血迹,却没有理会那哭泣的女人,而是马上半跪着看向纹丝不动的赵林文。

“没事,这人是谁?”赵林文看着这伤口,直接贯穿肺部,看起来是没救了,不过紧接着刚才那个尿裤子的叛乱者马上说道:“官爷!官爷!就是他教唆我们的!官爷饶命!饶命!”

“资料上显示是一个没有考到功名的读书人,是跟着流民到的难民营,然后就被送到船上了。”刚刚对完身份牌的侍卫拿着册子说道。

读书人也会这样迷信么?还是说编造出这种迷信的说法来煽动人心?

“查一查剩下的读书人,跟其他船通讯一下,提高警惕。”人已经死了,嘴巴里也撬不出什么东西了,但目前看来事情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这些人怎么处理?”陈康指了指边上那群人,怎么着都是犯罪未遂,拿到哪儿都得定个很严重的罪名。

出行前并没有仔细商讨过这类事情,只能说项目上马仓促,应急预案太少了,遇到这种事情只能让赵林文拍板。虽然依照皮亚诺的建议,直接推下去喂鲨鱼是最好的,但是目的地凶险首长已经说过了,要求尽量保存人力,那么只剩下一种做法了:“严加看管起来,戴上铐子,之前的合同作废,当做劳改犯,干脏活累活。”海上又没有符有地的劳改处,元老院明面上也没有奴隶制,只能先这样干了。

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下:“女犯看管好,不要发生一些风评不好的事情,不能让人自尽。”船上水手毕竟不是海军毕业,素质不是很高,如果借由女犯的借口发生一些强暴之类的事情,那对殖民地建设影响不好。

不过最棘手的还是眼前这个哭晕了的女人,从山东带人走的时候都是成家室的,现在这人成了寡妇,多出了一个女人。若是农民还好说,她既然是读书人的妻,那守节观念强,又弱到不能干什么重活,却是一个相当难办的事情。

一直到月亮高挂,这个哭晕了的女人才睁开眼睛,一睁开便发现自己已经被捆上了,眼前那个髡人还在书写着什么,边上有一个小孩子在练字。她想着绝对不能被人受辱,应该随夫君一起去了才对,正想咬舌自尽却感受到自己嘴巴里被布条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醒了?拿开可以,前提是你别咬舌自尽。”赵林文听到这声音,正准备拿开她嘴中的布条。不过他看着女人眼神中的神情的时候,又收手了,说道:“算了,你还是冷静一下吧。”然后把布条塞的严实了一点,保险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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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叛乱
张有为一进门纳头就拜,低声道:“小的有事禀报官爷!”

不过赵林文此时并没有扶起他,就让他拜着,仍然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着日志:“说吧你有什么要紧事?”

听到赵林文给了许诺,张有为说道:“官爷,船上有人要谋反。”

赵林文的笔啪嗒一声,铅笔头直接断掉,看了看跪着的张有为,他把铅笔放一边,说道:“先起来吧,坐下慢慢说怎么回事。”

“谢官爷,在下上茅房的时候隐约听见一间隔间里面传来对话,说是这趟船是澳洲人拉他们去喂龙王的,因为澳洲人水火之力的水要献祭丁户给龙王,才能换取龙王的水之力,还有童男童女是献祭给太上老君换火之力的,所以之前要把孩童们带走。”张有为看了看赵林文,他觉得隔间里的人说的头头是道,好像也有那么点靠谱。赵林文对此是一脸不屑表情,但是还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们又说接着走也是死,不如举大义夺了澳洲船,原路返回献给皇上还能加官进爵,就寻思着多找些人手,明夜夺了这船。”张有为小心的说道,同时仔细观察着赵林文的神色,生怕被当成党羽,要知道明朝官吏有时候可不分青红皂白。

听完张有为的话,赵林文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便问道:“你知道是谁在讨论这事吗?”

“小的不知道!小的听到这话,赶紧回了房,装作肚痛才过来报告官爷!”张有为慌张说道,他听到这事的时候都吓尿了,他女儿还在船上,乱不得。至少澳洲人肯定不会拿他女儿动手,若要动手何必教他女儿认字呢?若是女儿活着,他这把老骨头喂龙王就喂龙王吧,只希望告了密能换来饶妻子一命。

“哪个隔间?”其实说哪个房间并不一定有用,虽然舱室之间是不能随意走动的,但是里面还是能串门的,主要是为了防止疫病而不是谋反,这的确是原先的疏忽。

“小的...小的不认字...只记得是茅房出来第五间...”每个隔间上都有门牌号,不过这个时候基本上都是文盲。

沉思了一会儿,他挥挥手对张有为说道:“你先回去医务室那边,我让大夫给你开点药,你假装吃一下,多留意留意。”

随着张有为告退,赵林文对着身后说道:“你怎么看?张老头说的可信么?”

只见陈康从屏风后面出来,一屁股坐到了刚才张有为坐的椅子上,说道:“迷信害人,乘客的事情告诉老皮一声就行,剩下的只能你处理,毕竟到了地方都给你管,是真是假,立个威也好。”

的确,到了殖民地以后所有事情都得赵林文指挥,他们这些水手得回程。赵林文摸了摸下巴,说:“帮我联系一下另外两艘船,说夜间可能有叛乱,看紧一点,希望只是我们这艘船出的问题。”

但是只凭借张有为的一面之词并不能随便拖人出来处刑,毕竟还不知道是谁,抓不出害群之马什么用都没有。而且以后据点还需要团结一致,万一有人打黑枪可得不偿失,张飞的故事学校都教过。

不过赵林文又想到一个可能性,夜间流民都被关在船舱里面,没有钥匙是不能出来的,要么用计谋,要么...就是船员中有叛徒!

紧接着又自我安慰,希望是自己想太多,希望只是前者,但是不论如何得做好防范措施,并且可能今晚就有人动手。

月亮高挂,赵林文哄睡了张虎儿,紧接着拿起抽屉里的左轮手枪别在腰间,看了看熟睡的张虎儿,然后关上了门,眼中冒出一丝杀气。

陈康已经等候在门口了,之前他去跟皮亚诺说过,皮亚诺虽然吊儿郎当,但是当船长还是称职的,对于这种事情不敢怠慢,表示全力配合赵林文行动。于是作为二副的他就带着水手帮忙了,毕竟侍卫就十来个,乘客却有五十多人男人,再算上女人可就有百来人了,一乱起来可不是很妙。

“张老头不是说明晚么?今晚就要守着?”陈康有些疑惑,虽然他感觉还好,不过边上的水手经过白天的劳动都有些累,如果要侯着一夜而抓不到人就很麻烦。

“今晚,会动手的。”赵林文肯定的说道,他故意布置了一下,提前解决提前立威。

一艘船上的流民分布在五个甬道内,每个甬道互相隔离,一个甬道里面有10间隔间,一个隔间上下铺,住在里面的人是相当压抑的,因此需要轮流放风,同时会给他们分配点事情做,洗甲板、切菜之类的。由于放风时间是轮换的,理论上甬道之间是不能互相交流的,但是为了防止有人“凿壁偷光”,对所有甬道还是加以防范。

甬道外有个侍卫看守,现在正在打瞌睡,只见张有为所住甬道边上那个甬道发出吱呀一声,一个流民拿着一把小刀蹑手蹑脚的靠近侍卫。那人正准备下刀,只见侍卫猛的睁眼一把抓住了那人手腕,一个擒拿就把人摁在了地上。

“不许动!”紧接着侍卫和水手们拿着油灯冲了进来,凡事不在房间里的人通通摁倒。

赵林文捡起地上的小刀,擦了擦给了侍卫:“拿去还给后厨。”

“这就是你的布置?”陈康看见那把小刀,若真的捅了下去,在船上是救不回来了。

哪知赵林文摇摇头,说道:“不是,我也没想到竟然能偷走后厨小刀,看来以后切菜得搜身了。”

“去帮厨的都是女的,怎么搜?”之前没搜身也是这个原因,毕竟为了防止水手干出出格的事情,这方面还是抓的比较严格的,之前有个水手调戏妇女,直接受了最严格的鞭刑20下。

这倒是个难事,赵林文想了想,还是用另外的办法比较好:“都编号吧,出去之前清点,少了再搜身。”

第二天一早,非常罕见的一幕发生了,所有人都被聚集到了甲板上。昨天一共六男俩女,有8人不在房间内,虽然人少,但是一旦得手放出人来煽动一下,可能就不止这个数了。

八人被捆好了绑在桅杆边上,边上站着一圈侍卫,围观的流民议论纷纷,有的水手也再窃窃私语。

赵林文当众宣读道:“昨日有人妖言惑众,诽谤元老院,还想要密谋杀害船员,置全员性命于不顾,依照《大宋商业航海特别条例》中的危害航行安全罪,公审此八人!”紧接着示意边上的陈康问话。

“说吧,谁是主谋。”陈康拿着一个皮鞭,来回巡视,说着就狠狠的抽了一下地面。看着没人说话,示意一个水手把一个女的带到边上,然后指着船边大海上架好的木板,说道:“不说是吧?一个个推下去喂龙王了。”

立刻就有人抖如筛糠的跪下道:“官爷!官爷放过我吧!我说!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然后一股骚味传来,这人裤裆直接湿了。

瞧着眼前这个人立马就招了,还尿了一裤子,陈康啐了一口,虽然是船员的敌人,但如此胆量还是让人不齿。

就在那人准备招供的时候,忽然间一个人从流民之中窜出,大喊道:“髡贼受死!大明不会亡!”然后一个箭步蹿出,拿着手中的刀刺向赵林文。

但很快,那人就眼睁睁的看见一把尖刀从他胸口贯穿,他眼睛瞪的大大的,口中溢出献血,脸上非常震惊的看着胸口的刺刀,艰难的吐出:“为..什..么..是....”几个字,仿佛还有没说完的话就咽了气。就在这一刹那,一个女子扑到男人尸体上,大哭道:“夫君!夫君!你怎么那么傻啊!你走了留下我可如何是好啊!呜呜呜!杀了我吧!让我陪夫君去吧!”

“赵总长,没事吧?为了总长安危,属下匆忙之下不慎将其捅死了,请总长降罪。”那个水手甩了甩刀上的血迹,却没有理会那哭泣的女人,而是马上半跪着看向纹丝不动的赵林文。

“没事,这人是谁?”赵林文看着这伤口,直接贯穿肺部,看起来是没救了,不过紧接着刚才那个尿裤子的叛乱者马上说道:“官爷!官爷!就是他教唆我们的!官爷饶命!饶命!”

“资料上显示是一个没有考到功名的读书人,是跟着流民到的难民营,然后就被送到船上了。”刚刚对完身份牌的侍卫拿着册子说道。

读书人也会这样迷信么?还是说编造出这种迷信的说法来煽动人心?

“查一查剩下的读书人,跟其他船通讯一下,提高警惕。”人已经死了,嘴巴里也撬不出什么东西了,但目前看来事情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这些人怎么处理?”陈康指了指边上那群人,怎么着都是犯罪未遂,拿到哪儿都得定个很严重的罪名。

出行前并没有仔细商讨过这类事情,只能说项目上马仓促,应急预案太少了,遇到这种事情只能让赵林文拍板。虽然依照皮亚诺的建议,直接推下去喂鲨鱼是最好的,但是目的地凶险首长已经说过了,要求尽量保存人力,那么只剩下一种做法了:“严加看管起来,戴上铐子,之前的合同作废,当做劳改犯,干脏活累活。”海上又没有符有地的劳改处,元老院也没有奴隶制,只能先这样干了。

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下:“女犯看管好,不要发生一些风评不好的事情,不能让人自尽。”船上水手毕竟不是海军毕业,素质不是很高,如果借由女犯的借口发生一些ji奸之类的事情,那对殖民地建设影响不好。

不过最棘手的还是眼前这个哭晕了的女人,从山东带人走的时候都是成家室的,现在这人成了寡妇,多出了一个女人。若是农民还好说,她既然是读书人的妻,那守节观念强,又弱到不能干什么重活,却是一个相当难办的事情。

一直到月亮高挂,这个哭晕了的女人才睁开眼睛,一睁开便发现自己已经被捆上了,眼前那个髡人还在书写着什么,边上有一个小孩子在练字。她想着绝对不能被人受辱,应该随夫君一起去了才对,正想咬舌自尽却感受到自己嘴巴里被布条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醒了?拿开可以,前提是你别咬舌自尽。”赵林文听到这声音,正准备拿开她嘴中的布条。不过他看着女人眼神中的神情的时候,又收手了,说道:“算了,你还是冷静一下吧。”然后把布条塞的严实了一点,保险一点。


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 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国人的想象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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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暗处的敌人
“怎么样?冷静了没?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只是想问点问题。”赵林文看着眼前这女人一副“要杀要剐随便你,敢动我我就自尽”的表情一脸无奈。

“这件事关系到整个船队的安危,要是解决不了,所有人都得喂龙王了。”不过眼前这个女子仍然是一脸“要死大家一起死,刚好”的表情。

“你表情还真是丰富,但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大宋不讲究守寡,你还是好好想想。”看来什么话都问不到了。

现在整个事件迷雾重重,在他看来那8人都是炮灰,通过背景调查都是一些苦哈哈的山东佃户。虽然迷信的说法确实可能鼓动人,但是没有之后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怀疑主谋另有他人。

那8个人嘴巴的确不牢靠,根据分开审讯来看,所有人都坚持是书生教唆的,由此看起来那个书生的确是鼓动者,但最后他死了,脸上还一脸惊讶的样子,赵林文不由得怀疑到了替他挡刺的水手身上。

不过毕竟人家众目睽睽之下帮人挡刺客,又把人家抓起来,万一没找到证据的话就会搞得人心惶惶,不过若他真的是叛徒的话,岂不是暴露自己了?

看来现在的线索除了对那个水手严加监视以外只能从眼前这个女人嘴里撬了。

现在船上有三股半势力,一股是赵林文为代表的船政人员,也就是将来会成为殖民地行政人员的雇员,他们要么是退伍老兵要么是海岸护卫队为主的国民军抽调的,政治上相对靠谱,嫌疑最小。

第二股势力就是山东流民,但是他们属于被看管者,从背景调查来看问题不大,关键是这个背景调查究竟靠不靠谱?会不会有人假冒,岸边又不筛查仔细就送上来了?不过经此一役赵林文不认为他们有大谋略,本船书生就这么一个,已经死了,另外一艘船有俩个书生,已经严加看管了,比较害怕的是厂卫混上来,也因此主要挑有家室的,厂卫办案不至于把老婆也带上吧?

第三股势力就是水手了,其中四分之一是皮亚诺的荷兰人水手,可以作为半股势力,据皮亚诺说这些人都是跟着他很多年的老水手了,皮亚诺这先排除,如果要开船回去,皮亚诺让水手动手就行了,绕个弯跑回欧洲也没问题,没必要唆使流民,况且他更近应该去新西班牙才对。那么就是剩下四分之三的土著水手了,这部分人的嫌疑最大,基本上都是浙闽广三地招募的水手,出于某些原因并没有严格政审——因为他们不是纯官方殖民行动。

就在赵林文冥思苦想的时候,底仓两个黑影在小声议论。

“你怎么把他捅死了?这样不就暴露你了?”

“那人嘴巴不见得严,屈打成招兄弟们全完了,我众目睽睽之下救了他,总不至于把我抓起来吧?”

“但是肯定会怀疑到你身上,你以后少跟我联系,这样你还能安全的走完全程。”

“知道知道,这段时间我老实一点,他不能把我怎么样。”

“还有那个女人,你被他看见脸没有?”

“应当是没有的,他都是上甲板厕所时跟我碰头的,要不把她做掉?”

“不行,那样赵林文更会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真开回去审查就完蛋了,要知道泥腿子好忽悠,赵林文可不好忽悠。”

“知道了,那最近我们先不碰头。”

经过一个晚上,眼前这个女子已经睡着了,赵林文拿了背景名册对照了一下,此女姓李,名秋月,山东人,本是富农家女儿,嫁给了这书生没多久山东就乱到她那儿了,本来是有侍从的,但是由于各种乱军,他们像浮萍一样到了难民营,侍从也丢了。

“虎儿,等她起来你给她喝杯水,先别松绑。”赵林文想了想,觉得小孩子来劝或许会好些,得先去船长室商议一下内鬼的事情。

皮亚诺正在努力的测算着距离,根据他的推测,至少还有一个月才能到达海图上的地方。

“皮亚诺,说个事。”赵林文推门而入,看见大副卡恩,二副陈康也在,还有俩个水手长。“你们也在?”

皮亚诺点点头,说道:“林,我们在研究之前船长的日志,不得不说我们这个船慢的像只年老的蜗牛。”

之前探险船是飞剪,并且主要承担的是探险任务,无事一身轻,跑得就像脱缰的野马,一个多月就到了目的地。而如今他们已经在海上漂了快两个月了,而按照估算,他们还需要差不多一个月才能到达目的地,哪怕没有前天的骚乱,船队的士气也比较低。他们正在商量如何提高士气。

赵林文环顾了一下,说道:“水手长先出去吧,我有事情和船长大副二副商议。”

“什么事啊?还需要屏退水手长。”但是既然命令已下,哪怕陈康嘴上唠叨,还是说道:“瑞子,你和老刚再去测一下航速。”被称为瑞子和老刚的一老一少水手长被他派了出去。

“水手里可能有奸细,或者说叛徒。”赵林文看着他们乖乖出去,便对着三人说道。

“水手?我的上帝!这是怎么回事?”卡恩用着他那奇怪腔调汉话惊叹道,他的汉话很明显没有皮亚诺船长的好。

“记得前天那个杀了书生的水手吗?”赵林文把自己之前的推测向三人解释,他已经让护卫多盯着那人了。

经赵林文这么一解释,三人也觉得此事有些奇怪,不过三人也一致认为怀疑归怀疑,不能马上下手。

“至少嫌疑最大的都在招募的水手里面,除去皮船长的老水手,还有我们熟悉的人以外,基本上都有嫌疑。”陈康通过思考,大致也能推出这个结果。

“芳草地毕业的水手一共五人,至少这些人的可疑度可以降一降。”根据流民想劫持船回去,那有可能幕后主使的目的就是船本身,虽然H-800相对元老院新船落后,却比其他船只先进很多。但是不一定是回去,毕竟劫回去元老院能放过他们?所以之后一定要找个元老院暂时干预不到的地带,芳草地毕业生没这个动机的可能,毕竟芳草地出来的人实在难以想象有什么地方能比元老院更好。

“瑞子、老刚,还有阿敏是去过蓬莱沿海的,他们也是临高老水手,也是我在临高海运的老熟人,这次事成之后首长许诺给他们船长,不至于捡了芝麻丢了西瓜。”陈康指的是刚才俩位还有一个在其他地方巡视的水手长,另外一个人在之前的风暴中被卷走了。

“就算你们排除掉一些可疑度低的人,剩下的人也很多,一个一个排查难度还是相当大的,依我看现在还是盯紧那个奇怪的水手,卡恩,你多留意一下。”皮亚诺对这种事情感到头大无比。

不过此时隔壁传来“哐当”的响声,紧接着就是玻璃碎裂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的赵林文忽然叫到:“不好!”竟然一时疏忽让张虎儿一个人在那边,若是叛徒行刺李秋月,想要毁尸灭迹,搞不好张虎儿也会受到威胁。

他匆忙奔出门,不过当他打开办公室一看,他又长长的舒了口气。

就在船长室激烈讨论的时候,李秋月慢慢的醒了过来,之前哭的太厉害,再加上滴水未进的她感到喉咙犹如火烧一般。尝试着动了动,却发现整个人都脱了力,只有眼珠子能动一下环视周围。

“姐姐,你醒啦?”张虎儿发现了她的动静,探着小脑袋看着李秋月。“我给你倒杯水。”紧接着就踩着椅子爬上了办公桌,但是可能是身体太小的缘故还拿不起水壶,船稍微颠簸一下,整个水壶就掉到了地面上,水杯也不慎“啪”的一声摔烂了。

紧接着就看见外面匆匆而来的赵林文,仿佛如临大敌一般推开门,又长长的松了口气。

“我来吧。”赵林文把张虎儿抱下,拿过扫把扫走玻璃碎片,紧接着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新杯子倒了杯温水。

“小心烫。”他摘下李秋月嘴中的布条,把水杯递到她嘴边。看见清水的李秋月本能的猛喝起来,那是生理上的渴求。

“慢点儿,还有的。”正想说让李秋月慢点喝,结果仍然因为喝的太猛而猛烈咳嗽起来。

“那么,来说说你夫君吧,上船前,上船后都跟什么人见过面。”看起来眼前这个女子已经不会自杀了。

“夫君...自从和家仆走散后就到了那边...紧接着我们眼前的人不断变换,直到像一堆牲口一般送到了这船上...”李秋月的眼泪不自觉又下来了。爹爹希望给自己寻个好人家,相中了十里乡外的一个读书人,听说乡人都夸他早慧,将来必定中举,他爹趁早就将秋月许给了他。本以为能像话本中的故事一般,相公若是中举,自己能做个举人夫人,若是不能,也可以过上郎情妾意的生活,不过没想到成婚才一个月不到就遭如此变故。

“那船上呢?你夫君都见过什么人?和什么人在一起?”赵林文按众人的说法推断,岸上难民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船上大多都是乡野白丁,夫君也没什么话题好讲的,倒是边上乙五间的一个男子常常向夫君讨教问题,不过时常把夫君气的半死,偶尔也和水手们说两句,但不多,到是每次看见夫君上甲板后与一人交谈与茅厕旁,却看不清是谁。”

“除了乙五和那人以外,你还记得他跟谁说过话吗?”

不过李秋月却摇摇头,表示不记得了。赵林文看着眼前这女人,实在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他也不是政保局的人,对审犯人也不是很擅长。前思后想还是给她松了绑,并说道:“你还需要呆在这儿一段时间,不许走动,也不要想不开,没必要为了包办婚姻把自己的命搭上。”不论是出于保护还是出于监视,她在事情明朗前都需要被控制起来。

“你认字吗?”赵林文给她解开了绳索,忽然意识到李秋月知道边上的门牌号,又是读书人的妻子,想必应该认字。

李秋月的手都被绳子勒的有些红,在不断的搓着红色的印子缓解疼痛。“认识一些。”怎么说都是富农女儿,虽说她父亲是文盲,但是却让家里兄长进私塾读书,她也沾了点兄长的光,认识许多字。

“你教虎儿认字吧,教你会的就行,会有侍卫守着你们,有什么需要跟值班的说就行。”近期自己需要多多检视,恐怕腾不出时间去教虎儿识字了,海上航行苦闷,正好让李秋月找点事做,有侍卫看着应该问题不大。

接下来几天赵林文除了例行公事以外,剩余时间都在进行观察任务,除了那日救了他的水手外,他还不断的观察船上的所有可疑人员,以期望找出点线索。

“赵总长!不好了!医护长在2号船和船长吵起来了!”水手长瑞子从船尾慌张的跑来,一边喊一边跑到了他边上,现在二号船发生了一点意外事件。

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 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国人的想象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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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24 15:01:1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米怜 于 2020-8-31 11:57 编辑

八、第八十难
船队在航行过程中一般除非紧急事态,不然就要避免交换人员,之前赵林文把张有为夫妇换过来也是靠岸补给的时候进行的。虽说职称是医护长,可整个船队只有一个拿了执照的赤脚医生,许多船医都是由三副兼/职的,不过也是出于这种原因,这时候的水手病了基本上是得不到有效治疗的,他们已经是非常奢侈的了。

而先前2号船有人打旗语表示有人生病了,海面上相对平静,在旗舰上的医护长随着飞索调到了二号船看病去了。

然而没过多久,2号船再次打信号过来说船长与医护长发生了争执,要求赵林文拍板做决定。

一个很严峻的事情在2号船上发生了,据初步判断有可能是传染病,至于是坏血病还是鼠疫还是伤寒,医护长还在排查中,可以肯定的是一个甬道内临近的三个隔间共计3男2女出现了同样症状,还有一个归化民侍卫也出现了症状,发现之后第一时间就进行了甬道封锁处理,相关人员隔离,而医护长还在排查中。

但是船长可等不了,2号船的船长是归化民船长,以前也是操船吃海的,不论东西方都有一条规矩,凡事出现传染病,哪怕是死也不能死在船上。残忍一点的直接扔海里,仁慈一点的扔海岛,但是大部分情况都是给个小舢板自生自灭,不过也就多苟活几天罢了。

医护长并不是资深海员,不管是医生还是郎中,自古以来大都抱着医者仁心的想法,他的意思是再等等,虽然疑似传染病,但是也有可能不是,已经用了手头的药物,希望能有一线生机。

于是二人就起了争执,因为是两套班子的缘故,船长状告到了赵林文这,让他拍板。

“赵总长,传染病留不得。”陈康闻讯走到赵林文身边,船内通风和卫生条件相对陆地上较差,哪怕他们船队已经尽量改善了,传染病的可能性还是比陆地上高,而现在真的遇上了。

赵林文摘下了三角帽放在胸前,略有伤感的说道:“让木匠把两条舢板拼一下,做个小帆上去,给他们留下十日水和粮,听天由命吧。”

得了消息的人很快行动起来,不一会儿舢板就做好了,而带着口罩的侍卫把病人用担架抬到了拼接的舢板上,投入海中。

“让我一起去!让我随夫君去吧!他还有救!让我去照顾他!”对面一个女子不顾阻拦想要跟随着上舢板,不过身子却被戴着口罩的侍卫拦住,她那绝望的喊声连有一定距离的旗舰都听得到。

“那是什么人?”赵林文问边上的传令员,得到回信称是病人的妻子,那应该是无防护的亲密接触者,是有可能被传染的。

“让她一起去吧”得了令的指令员打着旗语传递消息,那女子便被一起投入了舢板之上,这意味着她放弃了生存下去的可能性。

赵林文看见对面的医护长无力的瘫在地面上,六个病人无力的坐在舢板之中,那个女人拥抱着她的夫君,这样亲密接触,怕是不传染也不可能了。而那个染病的侍卫,赵林文接触到了他的眼神,虽然没有朝夕相处,可那仍然坚毅的眼神却让他不忍心看下去。

他默默地转过身子,把三角帽戴上后拉低,半遮住自己的眼睛。“七天后,等2号船没出现病例,让那个道士去摆个香炉,做个法事吧。”

根据皮亚诺推测,到达目的地至少还得二十来天,他们舢板上只有十日口粮,或许节约点食用可以熬过去,但是面对这深蓝大海的风浪,基本上就在此时宣判了他们的死刑。

“作为船队总长,不对他们说些什么吗?”陈康寻思着,多多少少说个辞别吧?

“不了,这样做的我没资格。”

陈康却一把搂过赵林文的肩,说道:“喂,赵哥,如果我有一天也得病了,我会自己送走自己,但是希望你对我说一句‘感谢你对元老院和人民的奉献!’,而我哪怕喉咙破了也会喊出‘为了元老院和人民!’”

不过他却被赵林文白了一眼,拨开了他架在肩膀上的手说:“好好干活,乌鸦嘴什么?就你那百毒不侵的身子,不可能有事的。”

“遵命!赵总长!”

也不知是否是冤魂来报,虽然经过这七日的消毒隔离,二号船并没有再出现病例,但七天一到,本来打算摆香案祭祀却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打断了。

天空中霎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众人踩着甲板上的雨水匆匆忙忙的应对风暴。船只也随着海浪逐渐变大而颠簸不止,站在船舷甚至能看见海面都快与桅杆齐高了,可见船只被海浪影响倾斜的有多厉害,简直就是在翻船的边缘了。

但是帆还没有收好,水手们正在加紧收帆,否则风过大,若是吹裂风帆还好说,最怕的便是吹不裂帆却先把船给吹翻了。

皮亚诺把自己用一根绳子系住,站在甲板中央不断的下达着命令。可是在这风暴之中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忽然间一声咔嚓巨响发出,随着惨叫声一起,在桅杆上的三个水手直接从上面掉了下来。赵林文猛然发现,这三个水手之中有一个是那日的怀疑对象,内心疯狂的想伸手去把他拉扯回来。

但人的力量如何能够与这场意外匹敌?三人非常迅速的就掉入了海中,溅起浪花扑腾几下就被大海吞没了。

“你发什么呆!”陈康一把拽过呆呆站在那儿的赵林文,紧接着一声巨响,桅杆的一部分撕扯着被捆住的风帆掉到了甲板上,直接给砸了个窟窿,就像倒插在地上的巨剑一样。

清醒过来的赵林文马上抽出腰刀直接斩断了还链接着的风帆,以免继续拉扯之下再度撕裂桅杆。

暴风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三艘船甲板之上都狼狈不堪,要命的是旗舰桅杆受损了,要修至少得一段时间,在此期间航速就要受损了,意味着他们要更晚才能到达目的地。

“收拾好后让那道士多祭三个人。”赵林文也不管湿透的全身,说出这句话之后只是呆呆的望向远处慢慢垂落的太阳。

唯一的线索断了,那水手死了,现在还搞不清指使书生的人究竟是不是他。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众人并没有什么异样,而唯一重点关注的对象被大海无情的卷走了。

现在只能期望整个船队的叛徒就是他,并且只有他一个了。紧张了许多日的赵林文一下子脱了力,直接双腿一软瘫在了甲板上。

“赵总长!瑞子快去叫医护长!”陈康见到此景,立马托住了赵林文。

“我没事,只是脱力了。”赵林文挣扎的把身子撑起来。

“那你快去休息,我让侍卫带你回房间。”说毕,就准备喊随船侍卫。

“陈康”赵林文无力的喊了一声。

“我在这里,还有什么需要的?”陈康赶忙回答。

“刚才,谢谢你。”

听到这话,陈康脸上浮现出爽朗的笑容:“听到你这句话,挨十下鞭子也值了。”

不论怎么样,临终关怀都是需要的,特别是在这个时代,吃了几天草地干粮又遇到灾难的时候,面对文盲泥腿子,宗教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新道教崔道长希望布教天下,也在船队塞了个小道士,因为沿海人员大都拜妈祖林仙子,新道教上承本土文化,妈祖自然也位列真仙。

只见那小道士烧香拜天,灵牌上写着十个人的名字,众水手和归化民拜倒在地,随着道士念经道“迎鉴接驾诸真列圣,辞灵亡魂安居大厦!”众人再次拜向妈祖神像。

“噢,东方的信仰可真有意思。”皮亚诺饶有兴致的看着众人跪拜神像,船上的尼德兰人并不参加跪拜,不过他们也不会像耶稣会那样极端排斥异端,毕竟他们都是新教徒。

“林,你好像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看着边上的赵林文,他好奇的问。

“我是无神论者,我不相信有神。”芳草地一直是遵循着无神论教育的,特别是进入初中之后的各类科学教育和反迷信教育,所以芳草地的毕业生们都只是帮忙却不参拜。

“噢!澳宋真是人间乐土,我们船上所有人要是在南低地和德意志,我们都得被烧死!”欧洲宗教战争还在持续,虽然联省和哈布斯堡王朝暂时达成了协议,不过在尼德兰人看来,哈布斯堡那不宽容的天主教政策可恶至极,与之相比澳宋就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自从上次风暴后,船队又在海上航行了半个多月,也不知道是不是祭天的效果,这半个多月无灾无难顺风顺水,根据皮亚诺的预计还有一周多就能看见目的地了。

而现在遇到的场景或许印证了他这一点,远处的海平面上出现了俩艘船只,形制上肯定是欧洲人的船只。

“喔喔喔,这下子可糟糕了我的船长,他们在接近,看起来像是...该死的西班牙人。”大副卡恩拿着望远镜,操着尼德兰语对船长说道。

“他们有挂勃艮第十字旗吗?”

“好像没有,我的船长。”

“让水手们拉满帆,赶紧逃跑。同时也做好战斗准备,搬运弹药,火炮都装填好!”皮亚诺下发命令,如果没有勃艮第十字旗,那就可以肯定他们不是西班牙海军了。

“他们很危险吗?”赵林文问道,因为根据日志与经验而言,上次来的时候并没有进行交战。

“当然,哪怕是西印度公司也是很危险的,在大洋上,商人就是海盗。”皮亚诺哪怕对国内的同胞也没有好感,特别是西印度公司,能抢就抢才是海上的规则,不过他所不清楚的事情是荷兰西印度公司在36年已经实质性破产了。

对面似乎发现了船队想逃跑的想法,也拉满了帆想要追上他们。两艘船对阵三艘船,在一般海战而言赢面并不差,特别是对面都是双层甲板的炮舰,看开口都有不下一侧14门炮,而皮亚诺这边却只有一个夹层,一侧只有8门炮,论总数还少一些。

但问题是他们是移民船,一旦打起来,下面的移民们将会受伤甚至死亡,这是他们经受不起的。

不过不论皮亚诺怎么吐槽H-800系列慢,经过远洋改装的H-800P还是成功的利用灵巧的操帆绳,甩掉了追兵,追了一夜的西班牙帆船第二天就在海面上消失了。

“林,理论上对欧洲人而言,你们的目的地还是未知之地,但是南方就是新西班牙的墨西哥总督区,就像今天这样,以后或许还会遇见西班牙的船,你们还是需要小心一些。”拿着望远镜环顾四周,这回应该是没敌人了。

“多谢你的提醒。”愈发靠近目的地,赵林文愈发觉得困难了,希望能他们能熬过六个月,坚持到补给舰队的到来,要知道这回他们携带的武器并不多。

五天后,经过长达近三个月的海上漂泊之旅,新大陆的轮廓终于浮现在了他们眼前。圣历10年,1638年8月2日,这艘船队的人在后世的大宋教科书上写下了辉煌的一页。整个船队成功到达殖民者287人,大宋人民第一次踏上了新大陆。

“陆地!元老院万岁!人民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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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24 15:02:13 | 显示全部楼层
九、登陆
之前的探险船进行过海岸线探索,与其说是探索不如说是殖民前的核对,毕竟元老院带来了旧时空的美洲地图。只不过百年沧海桑田,旧时空繁荣的西海岸如今还是一片荒芜,许多围海堤坝、防洪水利通通没有。
  
不过探险队并未有胡安·德富卡海峡的详细资料,因为海峡内较为曲折,探险时间紧迫,故此只是匆匆一探,落脚点还需殖民团自己慢慢找。

驶入海峡,北岸郁郁葱葱,南岸的山上却有着皑皑白雪。实际上这并非是春季的原因,这地方一年四季都是如此,北岸处于背风坡而南岸则是迎风坡,才形成这种奇特景象。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该地很冷,虽然纬度很高,却在温带海洋性气候影响下大部分地方都是四季如春一般,在旧时空也有翡翠之城的别称。

“我尊敬的船长,这个地方我好像有些印象。”大副卡恩看着船长手上的地图,若有所思道。

“什么印象?”

“西班牙人好像来过这儿,我记得是个叫胡安的人记录了这里有个水道。”卡恩说的没错,早在1592年西班牙人就来到这过,因此也得名胡安·德富卡海峡,但从此刻起,它不再是这个名字了。

“不奇怪,不过我想西班牙人不在意这儿。”皮亚诺耸耸肩,几十年前欧洲人都在找阿美利加通往太平洋的北部航道,结果通通失败了,后来再也没人对北阿美利加感兴趣,那么澳宋塞里斯人盯上了这儿的什么呢?

“你们在这说什么呢?”陈康带着瑞子走了进来,看见两个佛朗基水手叽叽呱呱的用鸟语沟通,他只听得到了水道、西班牙人什么的。

“哦!陈,我们在说西班牙人可能到过这儿。”

“到过便到过,但它现在是大宋领地了!”瑞子直接在地图上画了个大圈:“这些都是大宋的!”

对于这种主权宣誓行为到不像旧时空一般会引起他人愤慨,皮亚诺和卡恩对此并不在意。这个时代的规矩就是如此,谁占了就是谁的,你的也有可能是我的。比起土地,他们更在意的是黄金、钻石、白银这些硬通货与贸易特权,澳洲人慷慨的给了他此条航线的十年商品专营权,货仓里面的花露水、伽利略温度计都是他的专营货物。

“瑞子说的对,甭管有没有人到过,现在这里就叫蓬莱湾!”陈康笑着说道。出行前首长只说了这边有一块土地,是古籍传说中的蓬莱仙境,但是具体名字却并未给出。毕竟旧时空的美洲地名又长又拗口,怎么想都不合适,因此地图上除了坐标数字和蓬莱二字以外也没其他标识了。

众人讨论之时,赵林文召集了所有殖民者到甲板上,宣读《蓬莱公司商业殖民条例》,本条例是公司上下钻研西欧殖民史后总结出来的最优解。

“第一,普天之下,所有土地归大宋元老院。……”

土地所有权属于元老院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在殖民活动中不能“又想马儿跑,又不给吃草”,否则谁会有动力?因此蓬莱公司获得的是蓬莱湾沿岸几万平方公里的99年的使用权。

但是综合来看,由于航程太远,加之地广人稀,实际上直接开发此地并无利可图,历史上的英国殖民公司也是持续亏损直到——卖地。

“工作满三年,每人可获得蓬莱公司转让使用权土地100亩,使用权所有者有权支配地表之上一切事物……”

这并非蓬莱公司是烂好人,因为历史上的契约工积极性差,且逃约现象严重,这么做其实也是复刻了英国殖民公司后来的经验。当然此处也留了坑,说的是“地表之上”也就是说下面挖出来的东西都归国有。

不过毕竟都是文盲,这些弯弯道道的有些迷糊,但是听见土地分配,本着骨子里对土地的渴望,有人壮着胆便问:“请问官爷,此条土地权是什么意思?”

赵林文换了个通俗的说法,也就是说田骨是官家的,不得买卖。但是在这之上的田皮却是由蓬莱公司转给殖民者的,有效期内剩余96年蓬莱公司无权过问,在上面做什么都由所有者自己决定,买卖自由,有效期内子女可以继承土地。

此条一出,众人哗然,大家都是苦哈哈的文盲,绝境之下有的吃就签了契,也没管契约上写的什么,没想到工作三年真就能分百亩土地。

“官爷,敢问百年之后这土地?”又有人站出来问,不过他却被他老伴捂住了嘴“你能再活五十年不错了,还百年,莫要顶官爷的嘴。”

不过赵林文却没有因此有什么情绪,只是非常平静的回答:“到期后向大宋缴纳到期之日土地价格等额银元既可。”不过99年太久,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变化呢?

“那么接下来是税……”赵林文继续宣读道。

1607年105人的英国殖民据点遇到了很多麻烦,甚至于折损一半殖民者,不过在新美洲派看来那些殖民者纯属脑子瓦特,在弗吉尼亚寻找黄金钻石而忽视耕种,补给一匮乏殖民者就混乱了,多亏印第安人帮助下种植玉米才不至于死绝。

而太平洋航线难度很大,但得益于澳宋航海优势的弥补,双方起点其实半斤八两。蓬莱公司的287人一登录落脚就得计划开荒种植,下一次补给船队预计将在半年后到达,他们必须做好发生意外的准备。

但是不先说好税却是不行的,若是一直加税难免会有离心现象,若是税收太高又不利于拓殖,因此选择了退税措施。

蓬莱公司将在15年内代收土地赋税,土地出产需要上缴20%,以实物或者等价货币缴纳。但前5年蓬莱公司将实行元老院退税政策,殖民者土地产出的税经过退税后约等于0,且提供各类农业技术指导。

“接下来是与土夷的接触……”

西海岸印第安人相当少,但不意味着没有,若是遇到土夷,目前的政策是尽量和平接触,以防殖民地刚发芽就被掐掉。这也是为什么选择带成对家庭出海的原因,至少管住了下半身就不容易出乱子。总的而言尽量少接触,若是接触也尽量以和平姿态接触,但是若出现危险也是要进行武力斗争的。

当全部条例宣读完毕,众殖民者的士气便完全不同了。出行前虽然明说了会分地,但是这三个月的航行却是让众人对此充满怀疑,而如今见着了实打实的土地那是一个激动的涕泪横流。

《爱拼才会赢》
(澳宋金曲之十三)
一时失志不免怨叹
一时落魄不免胆寒
哪通失去希望
每日醉茫茫
无魂有体亲像稻草人
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
有时起 有时落
好运 歹运
总嘛要照起工来行
三分天注定
七分靠打拼
爱拼才会赢
一时失志不免怨叹
一时落魄不免胆寒
哪通失去希望
每日醉茫茫
无魂有体亲像稻草人
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
有时起 有时落
好运 歹运
总嘛要照起工来行
三分天注定
七分靠打拼
爱拼才会赢
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
有时起 有时落
好运 歹运
总嘛要照起工来行
三分天注定
七分靠打拼
爱拼才会赢


“你在唱什么?”赵林文一进门就看见陈康在用他那公鸭嗓唱歌,因为是用的闽南语唱,赵林文并听不懂。

“这首歌是海南胡建人最流行的,要不我给你翻译翻译?”

海南原本就有一些福建移民,霸王行动覆灭郑家后有相当一部分福建人到了元老院麾下,而后随着元老院不断壮大,陆陆续续有很多福建人或海贸或移民,元老院治下形成了一个相当可观的福建祖籍的公民群体。澳宋唱片公司推出了一些金曲,其中就有一首闽南语唱的《爱拼才会赢》,这一下子就在福建人群体中火了起来。

“咳,不必了,就觉得你唱的难听。”赵林文无情的说出实话,紧接着就说到:“正事,找到适合的落脚点没有?”

“看到一个合适的,测水深的已经回来了,船队正在过去。”

与一般人想象的港口不同,殖民落脚点并不能直接建在海边,特别是要建立一个能自给自足的殖民地需要淡水与耕地,而沿河上溯才能保障淡水以及避免盐碱地。

好在蓬莱湾不缺河流,非常多的河流从这里入海,也幸好H-800P吃水只有六米不到,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个适合的河流。

赵林文找到了那个医护长还有李秋月,李秋月现在和张虎儿相处的很好,教她识字玩耍,张有为便让她拜了李秋月为义母。

殖民管理的艰南出乎了赵林文的意料,他一个人无法在管理三百号人的情况下再做教育或文书工作,既然有人识字那自然应该用上。

“秋月姑娘,你有身孕在身做不得重活,既然你识字,那便做些文书工作吧。”

元老院罪不及家人,诛九族那是过去的事情了,李秋月怀了那书生的孩子却是无辜的,在医护长和赵林文的劝慰下已经想开了,她要把孩子生下来。

很快船就到了河中,根据水位测量他们无法再逆流而上了,但是为了防止涨潮的海水倒灌,他们决定再往河上走一公里再落脚。

原先船上每一个侍卫都有乙种文凭,流民被平均分配到每一个侍卫下面,侍卫作为小队长带领他们进行伐木、建设、开垦等。殖民者里面的手艺人则另外集中起来,优先进行房屋与码头搭建。

船上的货物要搬完至少前前后后得一个月时间,虽然水手可以帮忙,不过他们要守着船只,还需要进行海面上的防卫工作,实际上帮不了多少。

不过皮亚诺到是非常心切的和水手们架起一个十字架,圈了一小块地将来建教堂,这也是出行前新美洲派许诺的:可以建教堂传教,但是信仰自由。作为新教教徒,这条件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尴尬的是这次出行没有教士随船。

而殖民据点首要进行的就是防卫设施,周边有许多林子,便让人带队用铁丝在树林间以木为桩架好,并挂上铃铛预警,主要是防野兽与土夷。

在木屋建好之前,众人总需个栖身之所,公司贴心的准备了漆了胶的帐篷,两个小时便搭好了,待到木屋建好后还能挪作他用。

而最大的这间帐篷就是即将成为整个殖民地行政中枢的办公处,殖民地采取了会议管理模式,议长是赵林文出任,负责协调各处,这也是公司任命的;医护长金宇,管理殖民地卫生;新道教的小道士周明辰,负责安抚群众情绪,并且根据计划,就把新道教道观建在基督教教堂边上;民兵队长文龙,负责民兵的日常训练以及兼任治安维护;探险队队长赵凌,负责组织打猎以及探索测绘、与土人的接触等活动;李秋月就负责帮助赵林文管理物资,现在物资大权还在赵林文手中,等下一批补给到达的时候会派遣专人管理。

眼见人都聚到了帐篷里,赵林文便拿出一份清单,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我说一下这两天给各部门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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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24 15:02:3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米怜 于 2020-8-7 12:21 编辑

十、黑鹰
月亮缓缓升起,黑幕笼罩了大地,蓬莱的月亮看起来与临高并无区别。赵林文找了河边一块大石头坐下,看着远处停泊着的H-800P,水面波光粼粼,而身后的营地的灯火也映在水面,一红一白不断交替闪烁。

“怎么?想家了?”陈康走到石头边上,靠着赵林文就坐了下来。

赵林文沉默不语,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至少得在这里待上三年,这才四个月就想家了。

“没事,说不定你家人这时候也跟着你一起看月亮呢。”

“临高现在是白天,看不到月亮的。”赵林文是初中生,有地理教学,自然知道地球是圆的。不过陈康却是吃了一惊,竟然是白天?

不过他也就惊讶了一会儿,在航海的过程中,他大概也知道了地球是圆的,就是对两地的时间差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陈康打开了带来的瓶子,给赵林文倒了一杯。

“你不知道船上是不能喝酒的么?”赵林文并未接过这杯酒,船上有规矩,航行的时候不能喝酒,否则醉醺醺的船翻了怎么办?

不过陈康嘻嘻一笑,理直气壮的说道:“现在可是在岸上了,没禁酒的规矩吧?”说着再递了递:“我的珍藏,胡建红米酒,我姑姑酿的。”

这回赵林文却没拒绝,接过杯子一口喝完,这酒并不浓,反而入口甘甜,肺腑中有一丝丝温热感,不禁感叹:“的确是好酒。”

得了赞许的陈康脸上浮现出自豪的表情:“对吧!你可是我好兄弟我才分你的!”说着就拿手肘捅了捅赵林文。

“可惜,小兵不在。”赵林文感叹道,他们三个也是老相识了。

“哈哈!的确可惜,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了,听说你上次见过他?他是不是还是以前那哭鼻子的样子?”陈康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现在是个强人啦!”赵林文想起上次在济州岛见面,陈小兵身上已经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真想见见。”陈康回忆起了他们在芳草地的生活,仿佛那就是昨天的事情一样。

“谁像你啊,一年级的跑去打二年级的人。”

两人回忆起了芳草地初小的日子,陈小兵那时候还是个哭鼻涕的小屁孩儿,二年级的他买了一颗水果糖,却被刚入学的陈康抢了,赵林文作为陈小兵同村好友气不过,直接跑去跟陈康打了起来,最后的结局就是被老师们抓走处分。不过不打不相识,三人此后成了好友,经常厮混在一起,一直到小升初陈康被淘汰为止。

“那会儿我还不懂事嘛,过段时间这边建好了,我就得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三个能再聚上。”舰队不能一直呆在这儿,等到殖民地建设的差不多了,他们还需要南下回程。

“希望,三年后我回去,大家都在临高。”赵林文自觉地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

1639年5月的蓬莱湾受温带海洋气候影响,阴雨阵阵。赵林文正在清点仓库物资,他们来到这里已经快1年了,他们总算熬过了第一个冬天,先前带来的生活物资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

“去年播种的土豆和红薯还剩一些,玉米和麦子也快要收获了,加上地里还有的土豆,今年的粮食应当没有问题。”李秋月跟随着赵林文身后,在手中不断地记录着什么,她已经习惯了用澳宋铅笔写字了。

也正是温带海洋性气候影响,蓬莱湾并不太适合种粮食作物,不论是玉米还是小麦,灌浆都不太好,比起大陆北方的玉米和小麦都不够饱满,显得有些瘪,但是总归的比没有好。

“粮食我倒不太担心,各家各户都做了点红薯粉与土豆粉,应该不会发生饥荒,这边的地肥的很。但是被服当初只发了两套,如今有些衣物破了,只能补补却换不了新,来年过冬是个麻烦事。”

但李秋月却笑道:“我想赵总长担忧过度了,并且寻常人家本来就是缝缝补补,这是习以为常的事情,若是不派发也没事。”

经她提醒,赵林文才想起自己小时候好像也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不过让他担心的远不止这个:“药品也快用完了,这个才是令人比较担忧的,这边许多药材老金还没弄明白药性,最难的是酒精用完了。”

不过说起药品,赵林文又嘱咐道:“秋月姑娘你也不需要那么忙了,刚生完孩子,还有孩子要带,你可以经常歇歇,有些事情我一个人也可以弄完。”此处医疗卫生条件比较差,虽然跟大明比起来半斤八两。

“不碍事,医护长说走走散散步也有益身心健康。”李秋月还有另外的想法。她看得出此地初建,澳洲人应该相当看中此地,以后将会有很大的潜力,若是早点努力将来能给摇篮里的孩子拼个好未来。

“赵总长,海边……海边有船!”一个移民匆匆跑了进来大声喊道。

“是补给船来了吗?”之前公司说补给队大致在次年5月至6月之间到达,现在已经5月了,难道是补给船来了?

“不……不……我也不知道,队长叫您过去……”那人气喘吁吁的说道。

听到这里,赵林文皱了皱眉,对着李秋月嘱咐道:“你带着张虎儿组织妇女去后方躲着。”听这个语气不像是补给船队,那会是哪里来的船呢?荷兰人还是西班牙人?是不是仅仅路过的?

在跑向海边的过程中,一阵仓促的铃铛声响起,殖民地的民兵们已经匆匆集合起来往海边奔去了。赵林文匆匆的走到瞭望台处:“怎么样?几艘船?”

“总长,一艘!”

“是哪边的船?”虽然看这样子,肯定不是自己的补给船了,若是补给船应当会挂公司旗子和启明星旗才对。

“赵总长,是西班牙人的,我已经敲警钟了!就等你下命令了!”在瞭望台的哨兵回答道。

“民兵队长呢?”

“队长已经去炮台了。”

远处的河岸小丘上磊了一个简易的炮台,隐蔽在一堆树丛里面,射程能够达到海面上。若是校准后可以直接射击海面上那艘船,不过炮台上的就是两门24磅炮,顶多就给他们打两个洞,赵林文还是希望对方没有敌意,只是落脚的。

“第一小队在炮台前方,其它民兵到第一道防线,拱卫炮台侧翼。”会操炮的只有那些队长,外面这些民兵就要靠赵林文指挥了。

殖民地已经修了许多堑壕与土墙,若是防一下土夷那是绰绰有余的,土夷半年来也没发生什么事情。不过这防御工事能不能防住西班牙人赵林文还没个底,通过望远镜看海面上的那艘船,至少一侧有三层甲板,估算一下大概一侧有30左右的炮,这应该是妥妥的军舰了。

“若是有人登陆,我去交涉,你们继续守着。”赵林文说道,这幅样子绝对不是善茬,但是他还是希望这些西班牙人只是落个脚补个水。

不过对方的举动打破了他的幻想,只见船的风帆已经收起,不一会儿侧面便冒出滚滚白烟。

“炮弹!隐蔽!”赵林文大喊一声,让民兵赶忙跳入堑壕。

但是结局却出乎了他意料,只见远处的炮台处遭到了一波火力覆盖,惨叫声此起彼伏。由于距离很远,实心滑膛炮的准头并不是很准,但是30多门火炮的覆盖之下受打击的面积相当之广。

第一小队和炮台那边的树木有的直接倒下,血腥味混杂着火药味都钻到了赵林文鼻孔之中。

不对!他们怎么第一波就打击了炮台?

紧接着己方炮台怒吼,开出了一炮,看样子另外一门炮已经不能用了。

“不行!不能开炮!”赵林文大声吼道,他疯狂的拨开身边的人跑向炮台。但是还未到一半,另一波火炮已经飞了过来打击到了炮台处。尘土飞溅下的赵林文被轰的一阵眼黑,头脑发晕,边上的人不断的喊着他,他耳中却只有不断地耳鸣声。

“赵总长!赵总长!”边上的民兵拖着赵林文从堑壕里面爬回去,拖到边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扇巴掌,好不容易才醒过来。

“我没事……炮台!炮台!”

“已经没了!总长不要去了!”民兵拦着他,这样火力覆盖下估计凶多吉少,而且敌人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三拨。

听到这话的赵林文愣了一会儿,愤怒的一拳捶地“可恶的西班牙!”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对方只有一艘船,顶天了就400人,自己这边虽然只剩100人不到,但是还带了火焰喷射器,如果在堑壕作战,指不定谁赢谁。

“火焰喷射器!快点!”赵林文对着民兵喊道。

“总长!你别去!小的来!这里需要你主持大局!”一个声音在边上响起,赵林文转头一看,发现是张有为。

“你……”

“总长,什么也别说了,身后就是我们的家人,身后就是我们开垦的土地,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张有为!愿意赴死保卫!”

“你会用吗?”火焰喷射器毕竟是大杀器,所以民兵训练日常里面并不包括这块,它属于管制级物资。

“……”

“先拿过来吧!”物资在后面,总的来讲还要先拿到前线才是。

眼见西班牙人已经划着小艇登陆了,正在列队过来当中。而远处的舰船还在不断进行炮击,虽然他们躲在堑壕里面损失不大,可是这样他们也抬不了头,只能在堑壕里面猫着等敌人上来。

西班牙人会那么先进的战术么?他曾经听过一个陆军的朋友说伏波军之所以百战百胜,靠的就是一手火力压制,炮兵轰完步兵冲,不过一般炮兵轰完就只剩军队抓俘了。但是眼前这个西班牙军队战术倒是很先进,一直维持着火力压制,若是炮弹带那么多,应该人数会更少。

紧接着赵林文听见外面的炮火声停了,想必是敌人快接近了,若是为了防止误伤,敌人应该有500米不到的距离。他大喊道:“子弹装填!”他挂上火焰喷射器,准备等敌人来的时候给他们喷一串火龙。

但是当他拿起望远镜看敌人在哪的时候,他的瞳孔猛然间放大,来的人除了穿着西班牙铠甲的人以外,竟然还有大明服饰的人。而领头的竟然是——陈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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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24 15:03:2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米怜 于 2020-8-7 12:22 编辑

十一、阿卡普尔科港

时间倒回半年前。
“1638年10月22日

澳宋赛里斯人的行事很奇怪,他们航海的时候有许多规矩,例如每日分发腌渍水果、经常分发珍贵的淡水给水手们洗澡、拿奇怪的白色粉末兑水后冲洗舱室,这次航行的成本可以说奢华无比。

但是不管怎么样,水手们的死亡率低了很多,整个船队跨越太平洋的损失仅仅17人,这是何等惊人的成就!

不过若是尼德兰商人进行大帆船贸易却不能像澳宋赛里斯人一样,他们的商品精致到无以伦比,我敢打赌仅仅100多吨的澳宋商品就能够弥补此次远洋成本,还能够赚上几个子儿。

现在我们的船快到达该死的西班牙人领地了,而我也要尝试去冒领马尼拉的津贴。若是失败了,我或许会被绞死,但获取财富是向上帝证明我,如果我不去冒这个风险,我恐怕会下地狱!”



皮亚诺合上自己的私人日记,每天他的文书工作还是有些繁重的,除了写航海日志以外还有私人日记,不过写日记是船长的一个好习惯。

他走到甲板上,大声喊道:“伙计们!把旗子换上!要应对那群可恶的天主教老顽固了!”皮亚诺指挥水手们把澳宋的启明星旗子摘下来,换成了西班牙的旗子,接下来他们即将到达中美洲的新西班牙——阿卡普尔科港。

大帆船贸易给阿卡普尔科带来的变化。大帆船贸易极大地促进了阿卡普尔科港口的繁荣。阿卡普尔科是一个被高山围住的盆地,空气为山所阻,加之缺乏淡水,所需淡水得从遥远的地方运来,因此城镇破烂不堪,极不卫生,生活也很不方便,几乎是一个被遗弃的角落,它的繁荣几乎完全依靠大帆船。

水手们能看见远处无数房子,这里已经是一个繁华的港口了,自1550年建港以来至今快到百年历史了。但是现在看起来还比较冷清,每当大帆船到达阿卡普尔科后,这里要举行盛大的集市,阿卡普尔科的官员向墨西哥城和总督辖区内的其他城市公布集市的日期。

来自美洲和西班牙的商人从这里把中国丝绸和其他货物转运到中美、巴拿马、南美北部海岸、加勒比地区、秘鲁、智利、阿根廷等处,甚至有少数货物转运往西班牙。成千上万、形形色色的人涌到这座港口城市,从印第安小贩到墨西哥的大商人,从士兵到官员,从行乞的修道士到赶骤的人、搬运夫和侍从。他们与来自东方的菲律宾船员、中国商人,可能还有些从莫桑比克经果阿航线到马尼拉的卡夫尔斯人相混合,形成了一幅极其生动的画面。

意大利航海家吉梅利·卡内里(Gemelli Careri)曾于1697年1月到这个城镇访问过两天,他把看到的魔术般的变化作如下描述:“大多数官员和商人搭乘秘鲁船到来,随身携带购买中国商品的200万里亚尔银元。于是在1月25日星期五这天,阿卡普尔科从一个人迹罕至的小村庄变成一个人口稠密的大城市;原先为黑色混血儿居住的小屋,如今已挤满了放荡的西班牙人;到26日星期六,又增加了一大群从墨西哥来的商人,带着大量的里亚尔银元和本国与欧洲的商品;27日星期天,继续有大量的商品和粮食运来供应这人数众多的异乡人。”

很显然,基本上到达的大帆船都在1月左右,在10月到达的相当之少,也因此这时候的阿卡普尔科港还在沉睡之中。

不过造成这个原因的也不仅仅是时间不对,自从1593年迫于西班牙商人的压力,西班牙对大帆船贸易进行了严格限制,主要限制为马尼拉与墨西哥之间的贸易都由王室操控,总督听命于国王,对新西班牙和附属殖民地之间的进出口贸易有着严格限制,西欧盛行“白银就是力量”的重商主义,因此美洲作为西班牙的银库,为防止白银流出,每年都有限定的25万比索贸易配额,走私虽屡禁不止,但一旦抓到就要处以极刑。

相应的,禁则盗不禁则商,禁的后果就是走私和贿赂泛滥成灾,走私船屡禁不止,走私船打着法国国旗进入港口。不光民间屡禁不止,甚至于连马尼拉政府都在阳奉阴违的超载规避、倒卖许可证、停船抗议,所以1637-1639年没有船到达阿卡普尔科港。

H-800P型远洋船全世界也只有澳宋生产,如此船型自然是引起了西班牙人的注意,很快就有西班牙的船只围了上来。

“皮船长,这真的没问题么?”陈康觉得西班牙的船只来者不善,就差开炮击沉了。

事实上皮亚诺也没把握,他没跑过新大陆殖民地贸易,但是西印度公司是有新大陆贸易的,不过那都是东海岸的事情,这回从西海岸来,这航线可并没有荷兰人走过。况且十二年的双边贸易协定已经到期了,他并不知道尼德兰和西班牙有没有续签。

“上帝保佑,应该没问题。”皮亚诺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等着西班牙船只的管事来到后交给他。

一个梯子架在了两艘船之间,很快就有几个西班牙海军水手登船了,还有一个看起来就像是西班牙海军水手长的人也过来了,对方甲板上还站着一个人盯着他们,看衣着就像是舰长。

“噢我尊敬的大人,请您转交这封信函,我们是马尼拉来的。”皮亚诺说着递出了一封信。

“马尼拉?你们这船可不是往常的马尼拉盖伦,低地商人,休想骗过我的眼睛。”那个水手长毫不客气的说道。“还有这些人,怎么整船都是塞里斯人?”水手长环视一周,虽然往年的大帆船也有中国人随船,不过大都只有零星几个,这整船的黑头发黄皮肤绝对不正常。

“噢我尊敬的大人,您的消息有些滞后了,马尼拉现在发生了变化,这是塞里斯来的新技术,只有塞里斯人会操船,西班牙水手还在学习,我想下半年他们就会开着这个船来这里了。”皮亚诺内心也很慌,毕竟澳宋人没有给他任何说辞,只能临场发挥了。“若是不信,让尊敬的船长看看这信封吧,这可是马尼拉总督的亲笔信。”

而皮亚诺手上也没停下,偷偷地塞了两个比索到那水手长手中,又拿出一个递给了他:“这是给尊敬的船长士官大人的礼物。”

水手长将信将疑的带着信封回到船上,只见对面的船长拆开仔细看了看,又打开盒子瞧了瞧,不过这一瞧就挪不开眼睛了。紧接着他盖上了盒子,把盒子交给手下后,就挥挥手示意水手们回来。看样子是混过去了,皮亚诺擦了擦脸上的汗珠,也不知道澳洲人怎么弄到这信的,或许是金钱的力量,哪怕那是一张白纸也没关系。

“走吧,让我们进港!”皮亚诺挥了挥船长帽,示意船队顺着水道进港。

阿卡普尔科港官员办公室,一封信递到了当地最高官员安德烈桌上,与信件一起来的还有一件“礼物”,一个巨大的长方形箱子。

“噢我的上帝!这是什么?”安德烈并没有马上去看那封信件,公文晚一天处理并不会怎么样。

“我尊敬的大人,听说是马尼拉的长官给您的礼物。”侍从在边上恭敬的说道,这一箱东西挺沉的,应该是一件很贵重的东西,毕竟大帆船的每一吨运力都是金贵的。

安德烈挥挥手,让人把箱子撬开。“小心点,里面的东西不要撬坏了!”他很期待里面是什么东西。

固定箱子的钉子并不会很难以撬开,随着嘎吱的响声,最后一根钉子被拔掉,众人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箱盖子。但是看见箱子里那件物品的时候,不仅仅是安德烈,边上所有人都惊到张大嘴巴无法出声。

箱子里面是一件一米长的十字架,而十字架上面正是耶稣受难像。骨瓷通体雪白让耶稣看起来如此圣洁,边上镶嵌的金色裱花让整个雕塑看起来华贵无比。这就是蓬莱公司向佛山瓷业定制的骨瓷耶稣受难像,有大有小,大的一年五个当做奢侈品卖,一百块不到的东西不卖个万把元比索那就太不好意思了。

安德烈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慌忙的在胸前划十字,随后拿水洗干净双手,轻轻的抚摸受难像,温润的手感通过指尖传达到了他的脑中。

“我的上帝!这是瓷器!如此大的瓷器!如此精美的瓷器!”安德烈这边也有很多瓷器,但是没有哪一件媲美的上眼前这件耶稣受难像。

“快点!我要召见船长!”安德烈这回无法淡定了,这件耶稣受难像可是宝贝,如果将它献给国王,自己肯定可以官升三级。

很快皮亚诺就被召见到了阿卡普尔科港的办公室,这回他穿上了华贵礼服,戴上了各类从澳宋弄来的花边装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贵族,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贵族。

“哦!亲爱的皮亚诺,我是安德烈,港口的行政长官,非常感谢您带来的礼物。”眼见眼前这个船长衣着华贵,大概也是马尼拉某些人的亲戚吧?不过只有权贵的亲戚们才有机会从最富有的“中国船”中大捞油水。

“尊敬的长官,这是我为王室应该做的,为了国王。”不过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皮亚诺的尼德兰口音就蹦了出来,这下让安德烈有些尴尬,不过他很快释然了,低地以前也是西班牙统治的,说不定就有西班牙贵族从小在低地长大然后沾上了口音呢?

“我听说这回马尼拉来了三艘船,都是没见过的船型和船员。”安德烈刚才已经看过了那封信,的确是马尼拉总督手书没错,至少火漆和印章都是正确的。

“马尼拉的技术跟新了,以前我们就是让赛里斯人造的船,这回赛里斯人的船有了革命性的改进,但是西班牙水手还没学会。”皮亚诺撒谎还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我已经派人跟总督商议了,说起来去年也有一艘奇怪的船载着奇怪的货物来到此处,赛里斯人还真是神奇。”安德烈还记得去年也有一艘非常长的帆船到达此处,带来了一些货物。但是他们的旗子是很奇怪的旗子,货物也不多,但是都很精美,让当地的商人们抢购一空,连集市都来不及召开就离开了。后来许多闻讯而来的商人们都额外派遣了代理人常驻此处,以期望第一时间获得消息。

“我尊敬的长官,请容我以个人名义再献上一份礼物给您。”紧接着就让装作侍从的水手拿出两个精美丝绸包裹的盒子,献给了安德烈。安德烈自然也有侍从接过,打开给他看了一下,发现是一个精美的绿色玻璃瓶子,里面装着一些液体,另一个则是一件雪白精美的瓷器。

“来自遥远东方神秘国度的花露仙水,可以涂抹在皮肤上,有催情功效。”实际上这是扯淡,但是欧洲贵族们就信这一套。

安德烈见到这份礼物,笑嘻嘻的就收了下来,整了整领巾说道:“亲爱的皮亚诺先生,三天后应该就能够召开集市了。”

“万分感谢,安德烈大人,我还想替马尼拉总督传达一个请求,这回的津贴能否给多一些,现在南中国海不太平,低地叛匪和英国人联合起来在南中国海耀武扬威,去年政府损失巨大,希望今年能多卖点银子用以补贴亏空。”皮亚诺自己就是荷兰人,说这话的时候脑门有点汗留下,如果被识破谎言,不说冒领津贴,就是自己这脑袋都会掉下来。

不过金钱的力量是伟大的,安德烈马上就说:“没问题,我亲爱的皮亚诺,我这就给总督大人写信,我相信他会同意拨款的,但能拨多少还要看这回卖的东西有多少税。”新西班牙给马尼拉的津贴并不是直接发放,而是马尼拉商品的税收退税,因此白银实际上还是在阿卡普尔科港的,一直到结束为止税银才会运送到墨西哥城,再运回西班牙。

“那么,替我谢谢总督大人。”皮亚诺摘下帽子施了一礼,再次在内心感叹:金钱的力量果然伟大。

引用文献:
[1]吴杰伟.大帆船贸易与跨太平洋文化交流[M].昆仑出版社:北京,2012-3: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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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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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4 18:41:51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更了 所以这次准备要怎么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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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米怜 于 2020-8-7 12:23 编辑

十二、东方天堂
由于殖民地人员、物资的占用,整个船队三艘H-800P能给商品的吨位只有600吨不到,因此运什么货就成了值得考虑的事情。

船队除了陶瓷、丝绸、普通棉布以外,还带了许多比较珍贵的东西,打算用来拍卖。其中整个船队上最昂贵的就是两尊骨瓷烧纸的耶稣受难像了,一尊已经拿去当贿赂了,另外一尊就拿来拍卖。还有几套汉服,这是临高汉服协会专门用来外贸的高端款式,但是这时候贵族们的衣裳都是定制的,蓬莱公司并不确定这些改良汉服能否卖出个好价钱。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各类化工出品的药物,毕竟贵族们的命那可是金贵的。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阿卡普尔科商会的拍卖会!接下来我们要拍卖中国船上来的宝物!这些宝物绝不是一般的宝物!”拍卖会主持人声音嘹亮,坐在下面的不是大商人就是贵族的代理人,五天前决定召开集市的时候还附带了一次特别的拍卖会,王室自然非常希望从这些大贵族大商人身上多弄一些黄金出来,拍卖能收的税可是一大笔钱。

“东方的天堂有着无数的宝贝,今夜注定是一个难忘的夜晚!”主持人滔滔不绝,下放的商人和代理人们满心期待,能拿到拍卖会上出售的自然不是外面集市上那些一般物品。

“首先!我们要拍卖的是一整套赛里斯白瓷,这些可是东方皇帝用的,和我们以往见到的瓷器完全不同!”拍卖会人员随即搬出一整套躺在箱子里的瓷器,从大到小完整的一套,雪白无比还镶嵌着烫金的花边,静静地按照大小铺在丝绸上。经过波涛而没有损坏的一整套瓷器价格不菲,有一些凑不成一整套的,个头比较小的散瓷器自然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这些瓷器的图案还经过了特殊定制,更加符合欧洲人的审美,虽然工艺上并不难,不过价钱上可谓是比内销的暴利多了。

“那么!一套1000比索起售!”

“2000!”

“4000!”

“……”

佛朗西斯·阿尔卡德是今天匆忙从墨西哥城赶到阿卡普尔科港的,去年来了一艘神秘的东方船只,但是他却在巴西呆着错过了集市,因为大帆船通常都是1月份到来。今年他涨了心眼,在八九月份贸易来往墨西哥城,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回让他撞见了总督召开集市的公告,他便马不停蹄的赶到阿卡普尔科港以求买到一手的东方货物,这样能挣一大笔钱。

阿卡普尔科港在一周之内就苏醒了,来自美洲各地的商人都来到了此处,他遇见了他的老朋友,一位常年贸易在大西洋上的商人:科尔特斯·普利莫。

“我亲爱的莫利普,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阿尔卡德热情的与他拥抱,对方也是如此回应。

“我的老朋友,只可惜你来晚了,没有遇见昨天那场盛大的拍卖会!。”莫利普从未见过如此多的珍宝,现在想起昨天的场景仍历历在目。

“昨天?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的上帝!你知道吗?东方来的中国船带来了无以伦比的珍宝!特别是那个耶稣受难像,是雪白的陶瓷做的!”莫利普用手比划着大小,那个耶稣受难像要是立起来,能有半个人高,通体都是陶瓷。他想起昨天主持人带出那尊耶稣像的时候,全场商人都在沸腾,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洁白的陶瓷,还有那华贵的烫金镶边,最终卖出了五万比索的高价。

“啊!竟然会有这种珍宝!”阿尔卡德后悔不已,早知道提早一天出发了。

“还有那具有东方风情的服装,现在新西班牙上层贵妇们都以穿赛里斯人服装为时尚,他们好像叫那衣服作‘汉服’,全身穿起来像是有云朵环绕在边上一样!”

“天哪!那我这回不就来晚了?”听起来都是一些珍贵的东西,若是能卖到欧陆王室,那绝对能赚很多钱!

“放心,我的朋友,还不晚。”莫利普指了指港口边上的集市,说道:“这边还有非常美丽的瓷器,都是镶嵌着金边的。还有很多丝绸,上面有各种花样,还有紫色的绢布,价格比以前还便宜一成!都是东方天堂来的!”

而阿尔卡德随着莫利普到了集市,看见集市上摆着的琳琅满目的商品,他此时此刻觉得阿卡普尔科港就是天堂。

蓬莱公司给了船队一定的权限,每个船员都有一定数额的载货空间,让他们自己带货,虽然都是从澳宋这边出产的。听闻塞里斯的货物到了,很快就有中间商人找上门来,很快就买走了许多商品,皮亚诺作为船长还额外赚了许多钱,他给每个水手分了30块,给水手长和大副分了100块,自己还剩下很多。当然这不是水手工资,他不负责给水手发工资,但是为了显示他的仁慈,还是给水手发了点犒赏。

海上漂泊了许久,自然要放松一下,那绝对少不了女人,这可是海港标配,皮亚诺一口气找了三个妓女。

“皮船长,你别得病了,半路挂了就不好了。”陈康看着他脸上那个笑意,想着这人迟早要死在女人肚皮上。

“噢陈,我不介意分你一个的,这才是男人应该有的乐趣。”皮亚诺搂着三个妓女有说有笑,他们之间说的鸟语陈康也听不懂,而说汉语妓女也听不懂。

“你玩吧,太臭了下不了嘴,玩两天赶紧回去吧,走吧瑞子我们去逛逛。”陈康也不是个和尚,该有的欲望也有,不过这些红毛娘们身上的骚味让陈康一丝丝欲望也没有。

看着皮亚诺带着妓女走进妓院房间,陈康带着瑞子打算逛逛这佛朗基城市。与大明和临高都不同,这城市和澳门比较像,到处都是石头堆的房子。

不过就在他瞎逛的时候,回过头来发现同行的瑞子拐进了一个巷子,陈康喊到:“诶!瑞子,你去哪儿?”紧接着就追进了巷子。

可是巷子里头忽然间冒出几个黑色长袍的人,看样子来者不善,正要退去却发现身后的退路也被黑袍人堵住了。

陈康暗自觉得不妙,把手握向腰间的水手刀,看来这回不出点血不能走了。不过正要拔刀之时,让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陈康,别来无恙?”只见一个黑袍人掀开了头罩,露出一个大明样貌的男人,开口就是流畅的闽南语。

陈康瞪大了眼睛,只见对方脸上有几道疤痕,但是那个样子哪怕几年没见,他还是能看出轮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着说道:“郑...郑集...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脑海中的回忆不自觉的浮出,郑集原名陈集,是他远方堂哥,后来跟着郑家做海匪发了财,给郑家赐了姓,带回了很多财宝资助乡里,给穷人家的孩子们解决了许多困难。而陈康,小时候是多么仰慕郑集,也因此跟着他加入了郑家,直到六年前元老院覆灭了郑家,许多人不知所踪,也有的人像陈康一样成了元老院的人。

“说来话长,安平一别都六年了,你可知我遭了什么苦吗?没想到,你竟然投了髡!”郑集面容扭曲的笑道,整个脸庞的疤痕扭动起来显得恐怖异常。

“元老院才是未来...”陈康的声音更加颤抖了,不是惧怕,而是另一种复杂的心情。紧接着慢慢的腰间的水手刀抽出了一半,以准备拼死突围。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郑集突然狂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忽然间他把脸凑到了陈康面前,道:“我愚蠢的堂弟,你以为我在这边就不知道髡贼的事情吗?这六年间你的‘匪属’身份究竟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那可是你身上洗刷不掉的印记!”

“髡贼怎么可能把你当自己人?你永远都是髡贼治下的老鼠,老鼠!”

“髡贼派你来这边,不过是拿你当炮灰,你的命不值钱,一路上的危险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吧?”

郑集的话字字珠玑,陈康的脸颊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他迅速的拔出水手刀抵在郑集面前,大吼一声:“住口!”

而周边的黑袍人马上拔出刀剑,仿佛一场大战就要开始。

“我说的不对?你看你的刀都在颤抖。”郑集阴险的笑着用手指夹住刀尖,同时又接近了陈康耳边:“郑总兵和郑小婉都在这,想不想见见你的梦中情人和将来的老丈人?”

这话让陈康的瞳孔忽然缩小,嘴中低声默念道:“郑...芝...豹?”他不是在金门吗?为什么会在这儿?

“跟我来吧,加入我们,髡贼管不到这里的,积蓄力量,光复郑家!”

看着郑集伸出的这只手,陈康手无力的垂下,水手刀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脑海中浮现一幅幅过往画面,每幅画面里面的人都拿异样的眼光盯着他。他的手颤抖着伸了出去,而对面的郑集脸上的笑容愈发扭曲。

“噢宝贝!来!再来!”

“噢!啊!哦!”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皮亚诺生气的从被窝里面钻出来“什么混球打扰本大爷?让你看看本大爷的火枪!”皮亚诺用荷兰语骂了一嘴,正要发怒,忽然间一队大明着装的人拿着刀踹门而入,齐刷刷的对着床上赤条条的四条肉虫。

三个妓女被这阵仗吓坏了,尖叫着往下缩。只见领头的大明人士用汉语说道:“起来,知道你听得懂汉话,自觉点。”说着指了指边上,让手下准备好一根绳子。

“先生们!先生们!有话好好说!”皮亚诺举起双手,慢慢的从床上走下。

只见边上的大明人士嗤笑着说道:“这红毛鬼佬生了个麻雀!”紧接着周边的人哄笑起来。

皮亚诺在海上和塞里斯人打交道那么久,自然是知道什么意思,赶忙把裤子提上,正要穿衣服的时候那人直接给他捆上了。

“嘿!嘿!你等我穿个衣服吧!”皮亚诺惨叫道,却没有丝毫办法。

“带走!”
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 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国人的想象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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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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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4 23:26:54 | 显示全部楼层
陈康叛变得也太突然了吧 之前有说他是“匪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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