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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第七章 苟循礼的建议
圣巴巴拉小镇要塞的边墙上,小塞巴斯蒂安·维兹卡伊诺望着无边的海浪尽头,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准备回去。海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如果遇上大风暴,对小小的帆船来说,往往代表着葬身大海。或许,阿吉拉尔只是运气不好,如果天气转好,也许明天就能回来。而现在——停靠在海港中的,只有一条名叫圣胡安号的帆船,为了防止最坏的打算还要留着全员撤离时使用,是不可能再派出去寻找失踪的船只的。 “提督大人!您……找我?”迎面过来的,是一个身材略显瘦小、穿着一身不大合体的欧式紧身长袍,却留着东方发髻的半老男人,用极不顺口的西班牙语打着招呼。 “哦,是的,亲爱的苟先生!是我让人喊你过来的!” 维兹卡伊诺挥手喊来了一名翻译。他知道这个东方人还不大熟练说西班牙语,有些复杂的语句,很难解释清楚。 “提督大人,您……有什么……有什么……吩咐?”苟循礼弯着腰,低头轻问,他在努力地回想这句话用西班牙语怎么说,但最终,还是改用了大明官话,然后用求助的眼神,望向翻译。 维兹卡伊诺在要塞城墙下的椅子上坐下来,从仆人手中接过一杯来自遥远东方的刚刚泡好的茶叶,慢慢问道,“啊,亲爱的苟先生,您对定居在北方、名叫‘蓬莱湾’的小镇上的东方人,了解多少?” 苟循礼垂着双手,半弯着腰,像仆人一样站着回话:“提督大人,那是一帮髡贼!他们……” 话没说完,维兹卡伊诺抬手制止了他,“啊,苟,‘髡贼’的情报,你说过很多次了!结合从菲律宾探听到的消息,我们也很笼统地知道,他们来自‘澳洲’,是侵占你们大明朝的海贼。可是——”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来回踱着步子,“可是,他们更加详细的情报,我们还是很难得到的。比如说——”他回过头望着苟循礼,“你看,他们有千奇百怪的新奇商品、他们用这些商品从菲律宾换走了我们西班牙人大量的白银!我们没有什么好的商品能从他们那里扳回贸易逆差,而且我们几乎不可能打得过那帮人!——他们的火器也很厉害!” “……是。” “最近,”小塞巴斯蒂安·维兹卡伊诺抬手虚指北方,“最近他们又在北方的海湾,建设了一个名为‘人间仙境’的小镇!” “是蓬莱湾小镇。”垂手侧身的苟循礼附和说。 “而我们——”小塞巴斯蒂安·维兹卡伊诺手指挥了两三次,最后不知道指向何方,只能轻轻放下,“我们不知道他们是顺着哪条航线,从遥远的东方,跑到这片新大陆来的!” 苟循礼低着头,他也不知道。 苟循礼是受大明朝海防将军指挥佥事委派,借道菲律宾,乘坐佛朗机人的大海船到新大陆,想借助红毛洋人的力量对付髡贼。没想到,来到新西班牙总督区几个月,佛朗机正牌的总督没见着,却被安排跟着这位维什么诺提督跑到圣巴巴拉小镇这种地方,“协助建设要塞、防御澳洲人的扩张”。——他苟某人哪儿懂得什么军事啊,这些天勉强以东方参谋的身份跟在这位维什么诺提督大人的身边,偶尔出出馊主意混口饭吃。 或许也知道在苟循礼身上,问不出什么消息,便转而问道:“苟先生,你看,有没有兴趣,代表我们西班牙人,跑一趟蓬莱湾小镇?算是正式的出使访问。——我私人掏双倍的金币给你。” ……“啊?”海港里,已经没有多余的船只,难道要走陆路?! …… “海上有船队经过!”守卫边墙的哨兵,一边跑下城墙,一边朝这边喊着。 “走,一起去看看!” 小塞巴斯蒂安·维兹卡伊诺招呼苟循礼说。
以“新澳洲式”现代快帆船春申号为首舰的七艘海船组成的大型船队顺风南下,就连刚刚加入船队的新“拉乌卡”号,也在顺风中跑出了8节的高速。——其实就是被抓住的海盗维廉·克莱布的那艘小盖伦帆船,被小镇法官以赔偿的方式,赔给了拍卖会上被绑架的宋乙凤,宋乙凤又免费转赠给了前新西班牙总督区西班牙语-克丘亚语翻译、塔万廷苏由昆廷苏由王室后裔、昆廷韦拉斯商会的提督蒂雅·瓦曼·恰斯卡女士,作为对自己“半恶作剧”式的捣乱行为的赔礼。柳科带过来的那艘小帆船完全无法再出海了,接受了宋乙凤转赠的海船之后,蒂雅高兴得当时就让船匠把船名改成了“拉乌卡号”。 不过,这艘稍加修整的典型西班牙帆船的速度,仍然跟不上船队中的其他船只。春申号等大船只能放低了速度,与这艘整个船队中最慢的船只,结伴前行。 马丁·德·阿吉拉尔站在春申号的前甲板上,心情复杂。身为“打破蓬莱湾小镇和平的侵略者”,原以为他会被囚禁、被关押,但是不知道那帮澳宋人打的什么主意,竟然把他安排到了春申号这艘大得不可思议的巨船上,以“劳动改造”的名义干活赎罪。——算是被罚作苦力吧。现在他每天清扫甲板、舱室,偶尔帮忙拉扯帆绳,日子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那些刚上船当学徒的日子。 没有工作的时候,他就站在大船甲板上发呆,琢磨着各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说,如此巨大的海船,平时竟然只要二十多名水手,就能开走?多到数不清的帆绳,被不知名的机器带动,很简单但有序地控制着几十面巨大风帆的开合,很少需要水手去拉扯帆绳控制风帆。——又比如说,船队几艘船之间通信,只用一名水手双手挥舞着两只信号小旗子,就能传递消息。 马丁·德·阿吉拉尔站在船头,估计着舰队的航行速度,也估计着与圣巴巴拉小镇、圣方济各小镇之间的距离。期待着什么……又或者说拒绝期待着什么。这很矛盾。一边希望,架设在军事要塞上的火炮能发挥作用;另一边在心底也知道,这个船队不知道用什么奇怪的武器,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差点儿把特雷斯·雷耶斯号给掀翻到海底去,架在圣巴巴拉的那几门小炮,能起到什么样的相反的作用,恐怕不用多想。 临近圣巴巴拉小镇,舰队中的几艘大船:春申号、华昌号、玫瑰号突然加速,以让阿吉拉尔双倍吃惊的速度,快速前进,直奔圣巴巴拉。 三艘海船在圣巴巴拉外海划出一道悠长的弧线,在小镇外海一字排开。 为首的春申号主桅杆上,一面蓝地十字星芒的澳宋国旗在海风中飘扬;船艏挂着的是澳宋东南亚远洋航运公司的旗帜,是一面十字划分的淡蓝地船旗,左上角是蓝地十字星的国旗图案,右下角画着澳宋东南亚远洋航运公司的徽标;船艉旗是一面在伏波军红地星拳齿轮旗的基础上,加上了海波纹、延长了三角燕尾的旗帜,表示虽然不是军舰,但船上驻有伏波军军人。在次桅杆的顶上,额外悬挂了祁峰元老的纹章旗,表示有船上当前有元老乘坐。 因为丽璐·阿歌特、阿贝尔·塔斯曼和蒂雅·恰斯卡等人这时候也在春申号上,在桅杆显眼位置,还同时挂有红白浅蓝三色荷兰国旗、西班牙白地勃艮第十字旗、阿歌特商会的旗帜和昆廷韦拉斯商会的旗帜——昆廷韦拉斯商会是注册在美洲新西班牙总督区的商会。 其他船只上,只挂了国旗、船艏旗、船艉旗。 小塞巴斯蒂安·维兹卡伊诺几次想下令开火,但是估计了距离之后,又放弃了。太远。他已经猜到了特雷斯·雷耶斯号和船上所有水手的结局。刚刚,他看到了站在那艘大船船头遥望小镇的马丁·德·阿吉拉尔,或许对方也看到了自己。 一道火光从大船上腾空而起,一团烟雾飞向天空,青黄蓝绿各色的烟火飞向天际,散出一片白天可见的烟花。不久之后,海岸边的城墙上,听到一声巨响。烟花腾空连续七次,巨响也声声传过墙边七次。 小塞巴斯蒂安·维兹卡伊诺提督可以看到,远海之外的三艘大帆船,从船艏桅杆跨过中桅直到船艉,挂起了各色彩旗,彩旗有着各样的图案,像是节日的盛装,好像在传递着什么信息。——是澳宋人要求和平入港的礼炮和全舰饰。 礼炮之后,船上的水手依照一定的距离,面向圣巴巴拉小镇一路站在船舷边上,平静地望着远处的海岸。 礼炮起源于17世纪的英国,当时的船只装填速度缓慢,火炮响起之后需要很久才能恢复战斗力,而一般的船只上顶多安放七门火炮,于是,鸣放七门礼炮,即表示“我已经放弃了武力”“我是为和平的目的而来”的意思。作为回礼,陆地炮台要鸣放三倍作为回礼——即21响礼炮迎宾礼节。 而让水手列队站在舷边或者攀上横桅,也表示“水手都在这儿了、火炮无人操控”,同样是和平来访的意思。 严格说,在这个时代,礼炮、全舰饰、水手列队攀桅站坡等仪式,还没有在全世界普遍流行,但随着大航海时代的持续,欧洲各国船只常常在海洋碰面或者在陌生的海港出入,越来越多的船只遵从了这套海上礼仪。 小塞巴斯蒂安·维兹卡伊诺提督远远望着这种英式的盛大仪式在考虑要不要按照惯例回礼。思索片刻,他招来了来自东方的苟循礼苟参谋:“苟先生,您有什么建议?” “嗯,提督大人,小人倒有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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