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楚青木 于 2021-7-7 20:03 编辑
六、闲聊
在临高忙完一圈后,郑段明和徐翊二人再度乘坐上伏波军的军舰返回广州,途中先在香港训练基地短暂停留,接收了待命前往桂林的国民军部队。
1635年7月4日傍晚,郑段明来到了广东军管会驻地,他已经与文德嗣大区长约好了见面。在秘书的引路下来到会客室后,发现除了文德嗣外还有两人。
“文总、李主任、江组长,晚上好。”
“晚上好晚上好,来坐吧郑主任。”
文德嗣招呼郑段明到。另外两人则分别是广东军事管制委员会委员兼广东大区政府办公室主任李权舆,两广攻略前曾是文德嗣的行政秘书;广东军事管制委员会委员兼流动行政组组长江远之,上一周才带着班子来广东。
“路上可还好?”
“还好还好,坐好几次船了,对晕船也算有经验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跟你们说啊,这个小郑同志在旧时空就身体很差,但还是毅然参加了穿越,而且一直坚持在离医疗条件远的艰苦岗位,是个奋不顾身的小伙子啊。”文总笑着说到,李、江二人也奉承了几句,郑段明忙谢谢长辈的关心。
文德嗣说:“我们刚刚还在聊你上交元老院的备案,都觉得你真的很有勇气,现在这种危险的局面,敢如此下狠手的大约也就只有你了。”
“害,为元老院与人民服务嘛,我是认真思考和判断后,才认定这样做是对元老院最有利的选择。”
“我们相信你的判断。但我还是要提醒下你,桂林是明朝广西的行政中心,政治影响力不小,再加上还是我们完全统治的最北边的城市。可以说,桂林城中的一举一动,西南、江南甚至整个明朝都在盯着看,那些贵族军阀士绅豪商都会试图嗅出一丝于己有利的气息,然后蜂拥而至。对于这些情况,你要早做准备。”
“我明白。但不破不立,我们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来砸烂这个世界的一切,所有不服从的都必须死去。向这帮寄生虫散播点恐怖的气息并不算坏事,让他们自己滚蛋也不错,不肯就我们来帮忙。”
文德嗣摸了摸下巴,然后继续说道:“嗯。有这样的决心是好的,只是也要注意方法,控制力度。”
“我明白。我不会损害元老院在平民百姓中的声誉的,这才是我们的立身之本。”
这时,李权舆开口了:“那那些沟通南北的商贩呢?你的规划似乎没给他们留空间。”
“很遗憾,确实如此,短期内他们的空间与我目前的规划有冲突。”
“你这样会扼杀这座城市的!”
“或许算是,但这对整个澳宋国家和平民百姓有利,而受损的只有封建主。更何况我也已经论证过了,就算按部就班也没办法将桂林的商业活动提高到适合的水平。”
看李权舆似乎还想说什么,文德嗣提前打断了他的发言:“咳。没关系嘛,一座桂林城而已,才几万人,没了就没了吧,大不了再在别处建一个就是了,我们不差这一座城市。郑段明同志的计划是有合理性的,确实是我们目前所需要的——这不元老院都表决通过了吗?”
江远之也赶紧说:“是的。既然元老院已经通过了,我们自然要去落实。文总的意思也只是要你注意下影响,要把舆论转向我们这边,不要为将来攻略世界的同志增负而已。”
“这我自然知道,我主政文昌县四年,自以为最主要的成就就是抢占舆论阵地,在这方面我是有经验的,会让敌人自觉买票去蜉蝣地的。”
众人皆笑。文德嗣又说道:
“还有你得注意干部使用的问题。你这次计划的涉及面范围可不小,桂林的农业区啊——这可是块肥肉。以你的指挥我完全相信你有实力带队把这块沃土打下来,但你自己也知道,我们没办法给你配能完全控制这些土地的干部。你在计划里也提到了要留用降人,让他们帮忙控制。我得提醒你,眼下在广西,吃饭是最要紧的事,按照原定的归化民伙食标准广西甚至是不能自足的,这片土地上的用人你可得考虑清楚了,切不可出现用人不当的问题,到时必将酿成大祸。”
“我知道的。其实不止您这么说,我回临高一趟也听了不少这方面的批评。但他们没有注意的是,其实降官也一样能落实我们的政策。李自成的大顺朝廷上上下下全部是士大夫,他的武将兄弟不管民政,但他还是成功靠士大夫就把华北士绅都‘拷掠’了。就史料来看半个中国的官僚并没有大面积欺负李自成,他们确实基本落实了李自成那损害豪绅而补贴平民的政策。这种事既然封建时代的李自成做得到,我们半只脚踏入工业文明的澳宋就更应该做得到,乃至更好才对。给降人士大夫干部划定政策红线本来就是我的提议,我认为这是可行的。”
李权舆听后,又说道:
“这么说你是……”
文总察觉到问题,立即打断李权舆,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确实应该对你放心才是。不过在桂林还是要注意安全,这次不会有伏波军陪你,我们能动用的武装力量只有几千刚刚由投诚明军突击集训、改编完的国民军,他们的战斗力和政治可靠性都远不如伏波军,你一定要多多小心。听说国民军总部从海南给了你一个中队的近卫军?”
“是的,编制是广西总队特务中队,原先是拔刀队,我了解的是能战之兵。”
“哦。这很好,要手上又能靠得住的老本才有力量,才方便捏紧拳头打人嘛。海南那边给了你一个老本中队,我广东这边就再给你一个大队吧,不过也是新编没一年的,但在北炜的教导下比其他会强一点。文件报给国民军总部了,已经批准了。”
“这,这可太好了。多谢文总了,也还请代我向北炜同志致谢。”
“呵呵,不急,你明天出发前也还要去找趟北炜的吧?到时在当面致谢吧。”
“好,好。”郑段明一下子太高兴以至于忘了这回事,想来也确实更好,还有许多事情要向北炜当面请教。
“总之呢,郑段明同志,我作为元老院任命的广东大区大区长,依照元老院的决议,也是有义务支援你的工作。同时作为你的长辈,我也愿意帮你的忙。所以尽管去干吧,不要畏惧什么牛鬼蛇神的,就按你的想法去办,去铲平穿越事业的绊脚石,把他们都送上绞刑架吧!我和广东大区永远在你的背后。”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都不同程度震惊——元老院决议只说广东政府要支援广西政府,文德嗣也说的是支援郑段明而不是桂林方面——郑段明赶紧表态一定不负众望,会认真完成元老院交代给的任务的。虽然有努力抑制,但激动之情还是溢于言表,毕竟文总以前最多只是简单暗示过,这次算是挑明了。
郑段明走后,江远之也起身告辞。二人都离去,会客室里只剩下文德嗣和李权舆。
李权舆说:“你也太宠这个孩子了吧?”
“呵呵……是吧。年轻人嘛,有些激情也算是正常。不能说我们这些老头儿没了往日的热情就去否定他们嘛。而且这些不要总说什么元二代元三代的,要我看我们这些元一代的小元老才会是元老院的第二代领导核心,毕竟年龄在那,不能和自然规律对抗啊。” “你不是天天嚷嚷什么人定胜天吗?这可不像你说得出来的话。再说你不是前两天还说我们元老院上上下下都是奔着二代而亡的目标去的吗?”
“不矛盾啊。你不会真指望什么南山专案吧?至于二世而亡,呵,我倒相信郑元老是一门心思期望着二世而亡的。你没见他这么多年身居高位也没找一个生活秘书,人是满怀理想的。”
“你就少拐弯夸自己了。他不是有那个同行的徐元老吗。怎么,这么可爱的妹子他一男的天天朝夕相处就没点意思?”
“没意思,绝对没意思,这我看得出来。我反倒担心徐翊她……嗯……可能会爆雷……”
“行吧行吧,不说这个了,听你的话是想好把广西给这孩子了?我还是觉得你太宠他了。我倒是听说他在文昌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翻脸不认人,还有人说他莫得感情来着。”
“诶。谁说的?这就是大大的冤枉同志了。郑段明不过是处理了几个犯了严重错误的手下,怎么就还谈到莫得感情上来了。要我说郑段明自然是有感情的,他也完全理解感情。这个孩子吧……嗯,他在旧时空经历过不少东西,至少远超了绝大多数同龄人,他对很多问题其实看得其实更深刻一些。再者怎么是‘给’呢?我哪有这权力啊?”
“少来。”
“不过要说的话,明年这时广西军管会大约已经开始运作了,但肯定千穿百孔四处缺干部,你得去帮忙。”
“嗯……行吧。”
离开广东军管会驻地,郑段明径直会了招待所,沿途广州新城的景观都无意欣赏。回到住所,徐翊还在看各种文件,见他回来便问到:
“怎么样?”
“心安了大半。文总把话直说了。”
接着郑段明就把晚上和文德嗣的聊天内容简单复述了下,徐翊听完后,继续说道:
“那挺好。所以说这两广真的全是文党的人了吗?”
“怎么可能。就说那华南军军长席亚洲不还在广州城里和文总谈笑风生吗?刘翔也从来没表现出过明显倾向,大部分广州的干部都是如此。不过今天见到的两人,李权舆和江远之自然都是了。”
此时的郑段明还不知道刘翔正在冥思苦想并最终成功以张允幂挤走了前马千瞩秘书侯闻永担任的南海区区长这一实职,将对方排除出佛山开发区的操作。
说到这里,郑段明中断了一下,看样子似乎若有所思。
“想想看两广攻略前的政治局面,从军队的席亚洲,到政保的赵慢熊,到干部学校的杜雯,到企划院的邬德,还有稳坐国务卿的督公本人。文总除了在海军的影响力和三亚有盟友王洛宾外,可谓只剩元老院主席的名分在了。这次两广攻略宁愿让出主席也要出为节度,摆明了就是需要开拓自己的地盘,自然要尽量安插培养自己的人了。”
“啧啧,你这语气似乎没把自己当文总的自己人一样。”
“这派那派的,我本来就不喜欢搞这种排除异己的事。”
“那你这回算怎么回事?照你这意思不就是要当文总的白手套了吗?”
“喂——哪有你这么说话的啊?”
“好家伙,你都已经堕落到听不进真话甚至要凶我的地步了,哼!”
“不是,我,不是怎么是这样呢?”
郑段明大无语,直接躺在了沙发上,捏了捏鼻子,然后说到:
“就算我确实是在这盘棋中最先就站队了,我也不希望看到这个组织团体真的因为党争而分裂。不管我因为什么原因而坐上了现在的位置,我都还是会以元老院全体利益为中心工作。”
“啧……为什么就不能向着派别一点呢?”
“嗯?”郑段明有些意外,转头看向徐翊,徐翊也与之对视。
“徐翊同志,请你再次认真学习元老干部准则政治相关部分,这可不是堂堂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应该说出来的话。”
“好了好了,不说了行吧?真是服了你了。得了你就永远理性吧,就去做那个永远正确的人吧。”
郑段明一时也不知道该接什么,只见徐翊收起了桌上的文件,然后就走向了自己的睡房,进门前最后回头说了一句:
“那就准备好全身心投入繁忙的工作中吧,市长大人~呆子。”
最后一个词虽然小声却清晰,然后少女就扭头进房了。
唉——郑段明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闭上眼,一些以前的事又浮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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