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出口转内销
可是又当数月的时间过去之后,每当郝龙向对外情报局打听推销药物的事情进展如何的时候,对外情报局总是声称事情在稳步推进中,不是在物色中间人就是在尝试说服衡王帮忙办事。虽说这其中必然包含了对外情报局没有把这当作一项重要工作的因素,但是郝龙也能理解和本时空北方土著打交道所需要的时间周期终归是比临高、儋州和两广、扶南之间要长得多的。后者慢则几周,快则几个小时就能得到反馈意见,而前者几个月还杳无音讯也算正常——郝龙也联系了罗历山,他用上了耶稣会自己的渠道给龙华民写信,也是至今未收到回音,也不知道是信还在路上还是已经寄丢了,又或是龙华民故意保持沉默。 这样看来,三人当初向元技委提出的“睾酮外销“目标应该是不能如期完成了。但是一方面这真要追究的话可以把部分责任推给对外情报局,另一方面随着临床实验和制药五厂内各技术路线都在以符合预期的速度稳步推进,那此前提出“睾酮外销“的目的之一——为各项工作争取时间——已经达到,“睾酮外销”本身也可以退居二线了。虽说前述大部分工作已经主要由三个元老的学生来负责,毕竟从长远看,元老们也不可能一直守在研发和生产一线,学生们也不可能终日都在实验台前和工厂里捣鼓瓶瓶罐罐,这些都是要实现代际传承的。不过对于一些技术上的关键节点,元老们还是采取了高度关注的态度。也正是由于这些节点上取得的进展让三位元老相信不会在元技委所可能进行的下一轮质询中被其他元老问倒。 甾体A环上的脱氢便是当下这些关键节点中的重中之重,因为是使用剑麻皂素而不是薯蓣皂素作为原料时所额外需要的一步,也是限制最后产物收率的一个额外重要步骤。其他步骤的反应由于在采用不同原料时基本大同小异,可供参考的技术资料也更多,因此可以让学生们自行尝试技术攻关。齐楚秦和郝龙分别负责了二氧化硒氧化和诺卡氏菌/蓝色犁头霉联合发酵这两种使用化学和生物方法的脱氢路线。而经过这几个月的时间的不断放大实验,包含这两种反应的完整工艺路线终于实现了在小规模工业生产中的可行性,也为了制药五厂第二期的最终产品,氢化可的松和黄体酮的正式投产铺平了道路。 不过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问题,既然接下来更有前景的甾体激素药物产能都换成了剑麻皂素作为起点,那植物甾醇起点的合成路线是否要继续研究下去?如果各项研究齐头并进,那制药五厂的人手可能会不够;而若这个方向的研究暂时告一段落,那已经为睾酮生产投入的不少资源则会成为食之无用弃之可惜的鸡肋。为了维持这个方向在将来在剑麻皂素路线投产后不会被关闭,郝龙和何奎决定重启此前被暂时搁置的生产植物甾醇的副产物维生素E的提取计划。这次二人吸取了此前过度急于将维生素E推向药品和保健品市场的教训,通过此前在百利公司(如不清楚这个公司的业务范围,请见《超级奶爸》17章)的合作,直接将粗维E油推销给了准备生产化妆品和护肤品的元老何昭昭,而作为回报,制药五厂会在水凝胶方面给何昭昭的新厂提供必要的技术协助,并帮助其取得维E尿素乳膏的生产批文。化妆品和护肤品,对维生素E的绝对浓度的要求相比口服软胶囊是显著更低的,并且其盈利能力并不比药品更低。 当然,这些化学合成药物的产品路线上的变动并不会影响制药五厂的初创项目——结合雌激素的生产,相应的口服和外用制剂已经在百仞总医院用于卵巢功能不全、子宫发育不良、功能性子宫出血、绝经期综合征、老年性阴道炎等症状的治疗,是制药五厂目前仅有的已经产生效益的项目。因此尿液提取药物的研究仍然会持续推进下去:首先是从孕妇和绝经期妇女尿液中提取的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hCG)和人绝经后促性腺激素(hMG);然后何奎准备向卫生部申请重启此前由于让位于“尿液提氨”而暂时中止的尿激酶提取项目(见《执剑者们1》45章),并适时开始尿液提取乌司他丁(一种胰蛋白酶抑制剂)的研究。不过这些都是糖蛋白且最终都将以注射剂的形式用于临床,因此需要遵守的标准更为严格,研发周期也更长,对制药五厂是另一种新的挑战。 除此之外,齐楚秦也决定在第二期项目正式上马之前之前,不先在元技委中过度宣传制药五厂的下一步生产和研究计划。当然,他本人手上有着相当多的前沿化工项目,因此制药五厂的进度可以在其中掩盖一段时间。因此他同时催促何洋尽快结束当前的临床实验并提交相关报告,以加快睾酮凝胶上市的速度。由于招募被试的工作较为顺利,何洋也很快暂停了向百仞总医院供应新批次的睾酮凝胶,转而将大部分精力用于被试回访和数据分析工作。但是某天何洋位于百仞总医院的办公室却迎来了一位特殊的访客,既非元老也非归化民,而是一个英国人夸克穷,来访的目的则是请求纳一个新的被试入组——言外之意便是委婉地表示希望能让一个病人“白嫖”一段时间的睾酮凝胶。
何洋作为北方来的归化民对夸克穷并不熟悉,但由于第一次“大洋马”拍卖会引起的轩然大波,大部分元老,甚至包括那些对“大洋马”本身没什么兴趣的也都是听过这个特许人贩子的鼎鼎大名的。不过即使不熟,在短暂的交流中何洋还是很明显能听得出夸克穷本人的医学知识其实相当匮乏,而“入组”这些专业的说辞则是有人在背后指点过话术的结果。 “他那么急着来找你要药干什么?”何奎对夸克穷会受人点拨来找何洋的动机非常疑惑,毕竟对外情报局自己又拿药的途径,不需要通过中间人,“难不成是他不小心把阉人卖到临高来了?” “巴士拉的人贩子一般不会犯这种错误吧?”郝龙并不相信这种理由,“要保证被阉割的男孩不死是有技术门槛且机会成本不低的,所以阉奴一般会比普通男奴要贵一些,他们不至于做这种赔钱买卖。” “如果那个夸克穷的说法属实的话,何老师的应该猜的差不多。”何洋作为一手信息的获取者证实了何奎的猜想,“虽然他一直否认自己把阉人卖到临高来,但是确实有一个男奴‘出了问题’,买家要求赔钱,所以他向证明这种问题是可以治疗的,以减小损失。”夸克穷知道其他元老只要稍加打听就能得知真实情况,所以也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撒谎。 “是不是阉人不是很好判断吗?他本人总有记忆的吧?阉割手术不会留下疤痕吗?”陆乘风对此提出了质疑。 “很小的时候挨了一刀的话很可能记不清楚,伤口也容易恢复得好。而且也有一些阉割的手法,比如绳系法是不会留下疤痕的。”何洋提出了自己的解释,“而且这明显也不是夸克穷的责任,他的上家也未必能分得清楚这个男孩是不是阉人,他又怎么能知道呢?” “这对我们还不简单?可以测一下血清FSH和LH浓度,判断他的HPG轴是否正常,如果不方便抽血的话可以用尿样,我们不是有这个技术吗?”沈如雪反驳道,“而且我们手里也有hCG和hMG的样品,可以用来测试他性腺功能是否正常。”由于此前对尿液提药项目做过调研,在座的人都对这一流程颇为熟悉。 “那如果测下来HPG轴正常,但性腺功能确实有问题呢?” “可以再做一个B超,看看是不是双侧隐睾之类的情况。” “等一下,你们这是理解错乘风的意思,把自己带沟里去了。”齐楚秦迅速制止了沈如雪和何洋就诊断问题上的讨论,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们讨论这件事情的目的不在于确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阉人,也不在于确认夸克穷在这件事情里到底有没有责任。我们的重点在于要不要把药给他。” “这个还得等我们看到患者本人再说吧。”何洋顺着齐楚秦的话说了下去,“不过就夸克穷的描述来看,应该是符合使用睾酮的适应症的。” “何洋,你这还是没完全明白齐老师的意思。”何奎再次打断了她的话,“你这就是已经代入医生视角,默认我们准备接手这个病人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会是在这个关键的时间节点上针对睾酮项目,针对制药五厂,针对我们的一个阴谋呢?当然我说的这个有些武断了,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那这家事情推到睾酮正式获批上市之后也不迟。” “我不同意何奎的看法,既然在外销途径没有谈妥之前睾酮并不能给五厂带来太多的收益,我们其他药物的生产也安排上了日程表,那睾酮的即时上市对我们来说也就是一个可以暂时放弃的棋子而已。”郝龙与何奎的想法产生了分歧,“如果真的有人在针对我们,那我们不妨利用这个机会引蛇出洞,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意图。” “夸克穷有给过病人的详细信息吗?”齐楚秦觉得这件事情确实可以深入挖掘一下,但是还是得谨慎一些,“我们先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情况吧。” “他说如果我们同意的话会让病人过来,所以给的信息不多。”何洋答道,“只知道叫叶博扬,原名阿萨维·埃尔巴克扬,是文理学院舞蹈专业的学生。” “听名字像个亚美尼亚人啊。”查信息自然是郝龙和沈如雪的专长,“不过这些信息就够查不少东西了,何洋你先和夸克穷先接触着吧,我们这里应该很快会得到结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