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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12 10:3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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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几家欢喜几家愁
耀眼的阳光透过灰蒙蒙的玻璃照进诊室,窗户很久没擦,空气中的灰尘渐渐沉积,百仞总医院也开始显得有些陈旧了。实习的医学生正在给病人做检查,眼前的这个孩子是一个归化民工人的儿子,大约3岁模样,前些日子因腹泻、发热来医院看过病,开了些药之后就好了。没想到的是今天又开始发热,出现了头痛、嗜睡、颈背强直等症状。
“可能是脑膜炎。”离开了先进的实验室诊断条件,仅凭经验和病人的症状就作出判断,对艾贝贝这个美国儿科医生来讲,是个巨大的挑战。艾贝贝穿越后也见识了各种旧时空少见的奇葩疾病,这下却令她有些犯难,这类疾病需要抗生素联合应用,以静滴为主,但是这并不属于医保的范畴。
艾贝贝在门诊病历上注明建议住院治疗,无奈地开了张住院票,多年的行医经历让她的神经变得麻木起来,对工人说:“应该是脑膜炎,先去缴费,再办理住院手续。”
望着工人抱着孩子离去的身影,她知道,这个人可能不会再回来找她。
“偶尔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艾贝贝苦笑着,“下一位。”
中午吃饭的时候,艾贝贝碰到了郑明姜,关心了一下郑明姜的私生活,两人又交流了一会儿育儿经验。郑明姜谈起前几天晚上给罗伺服看病的情况,艾贝贝突然意识到,罗伺服的症状竟然跟自己上午诊断的患者有几分相似,心中升起一朵疑云,莫非是传染病?
“流脑?”郑明姜听了艾贝贝的想法,觉得不太可能,至少罗伺服没有出现肺部感染。
“也可能是乙脑。”
“不知道,要做采集样本检测了才能确定。”
用过午餐后,艾贝贝让实习学生去调来了最近的住院病历,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翻了半天,什么迹象都没发现。
“我傻了。”艾贝贝拍了一下脑门,能在百仞总医院住得起院的人本来就不多,现在就算已经爆发了什么传染病,只要不是鼠疫那种来势汹汹的,说不定根本没人注意,医院里的这些档案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艾尔,你去找一下防疫处的人,调查一下近期城里各个卫生服务中心上报的记录,包括润世堂的诊所。”艾贝贝对她的学生吩咐道,她寄希望于经过这些年的防疫训练,各个卫生机构能在此时发挥作用。
五天过后,艾尔才将结果汇报给艾贝贝。
“似乎没什么异常,”艾贝贝翻着文字歪歪扭扭的报告,“这个人是什么情况?”
“润世堂诊断的,说是风湿性关节炎,药方开的是独活寄生汤。”艾尔答道。
“能找到这个人吗?”艾贝贝想起明天正好要出去巡诊,顺路的话可以亲自看看。
“可以找到,就在东门市附近。”
如今的东门市已经彻底变了样,人来人往、接踵比肩,不经意间竟然有了置身旧时空某个小县城的感觉。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但是当她见到患者的时候,仿佛瞬间掉进了液氮里,在她的记忆中已经几十年没有出现过的那个恶魔,又要回来了吗?
生病的是一个名叫符鑫的小商人的儿子,随着元老院的贸易发展,符鑫应该赚了不少钱,看起来家庭条件在临高算得上比较好了,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不像农村乡下人家那般邋遢,桌子上还放着藤编热水瓶。
符鑫忙抽出凳子,用毛巾擦了擦,送到艾贝贝跟前,唯唯诺诺地问候:“首长好,首长坐。”
“怎么没去百仞总医院看病?”艾贝贝问。
“不是不想,只是太贵了,我这小本生意赚不了几个钱。符鑫借机卖起惨来,“二来润世堂也是首长们跟杨掌柜合营的,老祖宗留下来的医术我觉得还是管用的。”
艾贝贝摇了摇头,戴上棉口罩和布手套,亲自给患儿做了检查。很显然孩子的症状没有任何改善,继续发着烧,全身肌肉疼痛,颈部强直,肌肉发生痉挛,并且已经出现排尿困难、腱反射迟钝的迹象。
“去总医院住院治疗,还有得救。”艾贝贝可怜这个孩子,对符鑫说。
符鑫眼中闪过一道光,“能治好?”
艾贝贝眉头紧锁,摇了摇头,“预后不是很好,能保住命,只是……”
“只是什么?”
“可能再也站不起来。”
“那……”符鑫犹豫起来。
艾贝贝知道这是个艰难的决定,只能由他自己去想,吩咐道:“近日不要外出了,等我的通知。还有,让人去买些生石灰回来,孩子的粪便用生石灰处理后才能送出去。”
符鑫一听慌了神,有些手足无措,道:“首长,这是为何?不外出我的生意没法做,一家老小都指望着我吃饭啊。”
“这病可能是传染病。”艾贝贝没有检测结果,也不敢肯定,语气有些动摇。元老院至今没有颁布卫生防疫法,即使元老口含天宪,直接封锁似乎也有些不妥。
符鑫哀求道:“首长,我这孩子命苦,他自己受罪也就算了,可是生病十多日以来,润世堂的诊所也去过好几次,接触过的人、周遭的街坊邻居也无一人染病啊。”
为了保险起见,最后艾贝贝还是叫来防疫处的人,在这家人的门口拉起了警戒带。符鑫自己搬出去住,留下家眷照顾小孩。
回到总医院,艾贝贝在院长办公室没找时袅仁,于是打了个电话到百仞城卫生部部长办公室。果然,时袅仁在卫生部处理公务。
艾贝贝在电话中将自己的忧虑和盘托出。
“先确认一下患儿在哪里上幼儿园。”电话那头的时袅仁眉头紧锁,当然艾贝贝看不到他的表情。
“没上幼儿园,就在家里。”艾贝贝道。
时袅仁没有回答,艾贝贝等来的是一阵沉默。
片刻后,时袅仁才开口:“问题不大,让防疫处把警戒带撤了吧,以免引起恐慌。”
“What?Are you kidding me?”艾贝贝对时袅仁的回应感到莫名其妙,连多年不用的英语都冒了出来,“Robin, it’s a dangerous infectious disease.”
“Maybe.”时袅仁答道。
艾贝贝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起来,“好了,时部长,我们好好谈谈,你觉得刘大霖为什么瘫痪的?”
“刘大霖的瘫痪原因,脑梗后遗症的可能性最大。”时袅仁答道,对此他很有信心。
“何以见得?”
“刘大霖在我们的精心治疗下,瘫痪症状比以前改善了很多,甚至可以扶着站起来,如果是你猜测的原因,他没有恢复的可能。”
艾贝贝质疑道:“难道不可以检测一下吗?”
时袅仁叹了口气,“郑明姜的动物中心总共才养了6只猴子,还得用来繁育清洁级动物。”
虽然时袅仁没有明说,但艾贝贝又何尝听不出他言下之意呢?不值得!艾贝贝无言以对。
挂断电话,时袅仁的手指在桌子上快速地敲击着,脑海里复盘自己的判断:元老出发前全部接种过疫苗;元二代全部接种过疫苗;全临高5岁以下儿童总共不超过2万人,即使全部感染,最多损失一百多个儿童——每年在海边淹死的孩子都不止这个数。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时袅仁还是准备组织人手分批次对元二代进行疫苗的补充接种,并建议方忆静带领雏鹰幼儿园的小朋友去芳草地教育园跟小学生们一起做游戏。
很快,防疫处和警察局一起撤走了符鑫家门口的警戒带,虽然警员再三强调,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但围观的人们依然议论纷纷。
好好的孩子莫名其妙地瘫痪在床,润世堂医治无效,首长亲自过问还派防疫处封锁了现场,没多久却又撤除了封锁,警察强调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这件事迅速成为了坊间茶余饭后的谈资,恶劣的社会舆论令符鑫压力山大。岭南地区原本就迷信盛行,作为商人的符鑫更是信这一套,前些年在耶稣会传教士的发展下,他还皈依了天主教。此时此刻,他能想到的办法便是向上帝求助。
临高是耶稣会在海南的主基地,为了减少与天道教的冲突,二者的传教范围各有侧重,耶稣会在海南岛从北向南发展信徒,而天道教则由南向北。故临高的宗教信徒群体,以天主教徒居多。
由于罗多尔夫•昂戈在琼山澳痘局与当地人爆发了冲突,陆若华仔细考虑了此事的影响之后,决定将这个来自法兰西的年轻传教士调到临高教区,以减少此事在琼山的不良影响。
符鑫来到百仞修道院对这个新来的外国传教士忏悔自己的罪恶,并请求上帝的庇佑。罗多尔夫对符鑫的可怜遭遇非常同情,他在耶稣会学过一些先进的科学思想,但以他的知识水平也无法理解符鑫的孩子为何遭此大难。
当他想起自己的故乡正在流行的猎巫运动时,一切又变得可以理解了。从德意志到米兰,或者到皮埃蒙特的阿尔卑斯山区,从处于革命和恶魔泛滥的中央高原到由士兵充当庸医的比利牛斯山,从弗朗什-孔泰地区到巴克斯地区,魔法山真是多不胜数。山区不仅保留着某种原始的信仰,也充斥着巫术。这些地区往往也是异端的聚集地。仅1609年,波尔多法院辖区内就有六百名巫师被判决,其中大部分人被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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