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essacwen 于 2021-9-8 11:39 编辑
22、决斗(3) “天启二年,在下受命进行一桩任务,所杀之人乃是遣戍边疆的一名朝廷官员。此人貌似卷入一场大案,主顾乃是宫里之人,想必是杀人灭口的买卖。此人知其将死,死前乃将此配剑托与我等,说此乃胞妹之物,求我等带回武当。”闵展炼道:“我等行暗作之事,有损阴德,故亦有规矩。苦主死前一念,当了其一桩心愿,否则神佛不齿,冤魂相缠。” 闵展炼说的是自己这杀手行的行规,卓一凡不置可否。 “此人姓甚名谁?” “此人叫李可灼。四十余岁。乃是朝中一个小官吏。” “玉灵师叔俗家确姓李,想必乃是兄妹。” 闵卓二人对话间,谌天雄眼神一亮,他在大图书馆看过相关的资料,顿时想起来了是怎么回事。心中大是震惊。 “老谌,你知道这人?” 见两人又是啰啰嗦嗦半天不开打,还摆着POSE尽装逼。潘锋心想这装逼本来是元老的特权,啥时候轮到你一个土著了,当下心中气恼。此时见谌天雄像是有所发现,开口便问。 “你知道这李可灼是什么人?” “不知道,官很大?” “官不大,但惹的麻烦不小。”谌天雄一字一顿道:“明末三大案,红丸案的献药之人!” “我去!”潘锋一声惊呼,他知道这明末三大案多少年来一直扑朔迷离,也丰富了不少小说电视剧,但真相却一直没有答案。 “还特么明末三大案都出来了,这老谌你是要赶上破解历史迷案了?” 谌天雄心中凛然,的确,这件事说不上和元老院有多大关系,但是破解历史迷案这种事,这在元老院中可是大有存在感的事情啊。这事要是让于鄂水知道,他恐怕是坐着H800也要来山东趟这一趟浑水了。 “随剑还有一方小印,也是所托之物。”外围的周若云掏出一个小小的绣花荷包袋,也像是女子之物,她伸手恭敬地将东西交给了一旁的谌天雄。 “暂时也交给首长保管,首长自会还你我一桩真相。你我可暂时抛开杂念,全力一战!” 闵展炼言毕,再次将剑缓缓平举,剑鞘直指卓一凡。 卓一凡也终于恢复了体能,他呼吸平稳,拔剑出鞘。此时他使的既不是单手剑也不是双手剑,只见他将剑鞘和剑柄末端用力一合,剑鞘竟和剑柄牢牢锁在了一起。他依旧双手握剑,却如同握着一直长枪一般。 乌云花却看出来了,这种剑术在双手剑术的基础上,再用剑鞘把剑柄增长,似乎是借鉴了宋代的朴刀技术,这样使用起来更为省力。而且双手握柄可以时刻护住胸部,是一种十分实用的防守反击的打法。要说起来,伏波军的拼刺刀技术倒是和这种剑术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这伙江湖人,一个兵器搞来搞去,还真多弯弯绕。”乌云花心想。 “此乃我武当两仪剑法的乾坤势,以鞘为柄,以柄为轴,闵兄请了。” “看招!”闵展炼的身影几乎是和声音一起动起来了,他期待这样的战斗已经多时,此时更待何言。 他右手猛发力,搜魂剑的剑鞘从剑身上弹射出来,直奔卓一凡面门。想必是看到对方用到了剑鞘,他一时技痒,也用剑鞘作为暗器,先攻为上。 卓一凡知他这招乃是虚招,侧身刚避过,果然搜魂剑寒芒已到胸前。他双手握住长柄,稳稳接下这一击。接招瞬间,卓一凡忽又将剑与鞘分开,一剑直削向对手肩头。 面对搜魂剑的重量和棱边砸击,卓一凡先用加上剑鞘的长剑柄支住搜魂剑的突击,把搜魂剑的力道卸去后便形成破绽。接着快速又将剑分开,利用单手剑灵活的优势完美破解搜魂剑的攻势。 这一下变招是让闵展炼始料未及,他仗着身法出众,拼命侧身闪开,但肩头衣服确让剑挑开了一道口子。 “两仪剑法,变幻莫测,果真佩服!”闵展炼心中暗忖。眼中卓一凡又将剑柄剑鞘合一,摆出一个怪异的架势。 “此诱敌反击之势。”闵展炼一回合便知道了对手的战术,依托双手长剑的攻击力和防御力,以慢打快,防守后反击,与武当的太极拳颇有共通。 这种以慢打快的战法乃是武当克敌制胜之长,但闵展炼对此却一直不屑一顾。他坚信一句话,“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而他的剑术也从不考虑慢下来的招数,只有比对手更快的打法。 闵展炼一击未成,开始围绕着卓一凡游走起来,利用自己速度优势寻找着破绽。他忽地一个旱地拔葱跳到卓一凡后方,一剑攻向对手后腰,卓一凡扭身挡住这一击。而两剑相交之时,他从对方剑上的力道马上判断出来了,此是虚招。 然而闵展炼却不再退,他一记扫踢直接攻向卓一凡的膝盖,卓一凡想闪避,但架子一时太死,已经来不及了,膝盖侧面结实吃了一腿。 卓一凡的防守架势以弓马箭步为主,腰腿为轴。而破坏掉膝盖的平衡,自然就有破绽。卓一凡一个趔趄退出好几步远,他没顾得上站稳,但却本能地向一个方向挥剑格挡。 又是“铛”的一声,两剑相击,闵展炼也是叹服,此人重心失衡的情况下,却能准确预判自己下一部的出招。 两人都是经过无数次决斗的洗礼的剑客,他们都在不停地寻找对方的弱点,不停地制造破绽,又不停地改进自己的战术。 “打得比早上是好看多了,可惜啊~~”潘锋叹了口气,摸了摸腰间的格洛克。 “功夫再好,一枪撂倒。” 剑光如水,交击声如潮鸣,仿佛讲述着剑客们求道之路上的执着。然而这些天才剑客们,倾一生精力磨练技艺,达到剑术之巅百中存一。而在巅峰时蓦然回首,看见的却不是无敌于天下的孤寂,而是在历史的滚滚洪流面前,即将在世人轻笑中落寞离场的无语。 转眼间,闵卓二人数十次攻防易手,十招将过,观者已窥足精彩。 然而对剑客而言,杀招总会留在最后。 第十招,闵展炼剑尖已近卓一凡身后右肩,卓一凡身型不稳,此剑速度极快,几无可躲。 卓一凡咬牙,当下索性赌一把,他头也不回,左手持剑鞘绕颈向后,迎向来剑处。一声闷响,搜魂剑居然直直被收入卓一凡的剑鞘。 “我艹!胆子真大。”潘锋元老虽看不懂武术,但也看得出这一击,卓一凡的处理极为大胆,对自己的判断力有着极高的自信。 搜魂剑为了增加剑身的稳定,剑身下方是未开锋的棱边,因此比一般剑身要厚实,然而插入卓一凡的剑鞘后,却卡在剑鞘里,一时无法拔出。 “来了!”卓一凡顿时知道自己高风险的一招带来了高收益,他当下拧转身体,趁势将剑鞘一把甩开,鞘中搜魂剑从闵展炼手中脱手,被甩向远处。同时,闵展炼胸前的大空隙近距离出现在了面前。 卓一凡挥剑直奔闵展炼腹部,他出剑之时已经想到是不是该留手,但此时的动作已经完全出自身体本能,他心里百感交集,这一剑既出,势必会见血而回。 “黄真!”谌天雄看情况凶险,大喊一声。黄真乃是习武之人,自然比元老们更早洞悉了剑招,此时他早已纵身上前,一支铁笔横在卓一凡剑锋前,接下了这一击。 剑锋又一次划破了闵展炼的衣服,被挡了下来。两人的身影像是凝固在刹那的时间里,而眼尖的人已经开始惊呼。 月光下,闵展炼手中捏着一柄飞刀,抵在卓一凡的咽喉处,瞧得仔细的,看到一丝细细的血顺着刀柄,沿闵展炼苍白的手上滴落。 “我去!”乌云花心中大叫不妙,不会还是挂彩了吧? 她心中一机灵,原本自己为了给谌天雄解围,强行组织了这次比武。这要划破点皮肉到也罢了,要是出个伤亡事故,本来给老谌送台阶的,结果变成了自己趟了个大雷。 黄真眼见卓一凡受伤,忙扯开两人。近眼观瞧,却见卓一凡颈部只有浅浅一丝红印,皮肉并无伤口。 “是在下输了。”闵展炼缓缓摊开左手,手中握着一柄薄刃飞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手中一滩黑乎乎的东西正往下淌。手上的伤口,乃是因为反握飞刀,用力太紧被飞刀刀刃割伤的。 闵展炼的剑被脱手的那一刻,他已经猜到这一剑是避无可避,因为近身之间,这一剑实在太快。 遇快则更快,遇险则更险,命运如在剑锋上行走,他喜欢这样的感觉。 因为他不仅是剑客,还是杀手。越是险象之间,他却越感觉到四肢舒展,呼吸无比畅快。 几乎是杀手的本能驱使,他左手从腰带上扯出了飞刀直逼对方咽喉。一寸短一寸险,已是毫厘之间,他只需要比对方更快。 他其实是左撇子,但他从来都是刻意使用右手,这是杀手的掩护和伪装,为了不让别人对自己产生深刻的印象。但他实际更灵活的左手,除了使剑之外,更兼使得一手好暗器,这是他作为杀手平素深藏,只为关键时石破天惊的绝技。 一柄小巧的刀,惊艳无比。 “承蒙闵兄相让,但此战在下实在不敢言胜。” 卓一凡收剑抱拳,他自然知道以对方的实力,断然不至于出现慌乱中拿反武器的低级错误。想必是对方知道澳洲人法度极严,所以宁愿划破手掌,也不愿闹出人命。而对手在险境之间,不但敢以快打快地搏命,而且顷刻间还能想到给澳洲人留面子,这份本能加实力,实在是在自己之上。 “这家伙……”三位元老稍稍松了口气,谌天雄更是如释重负,他看着闵展炼,眼神中难得有些赞许。 乌云花吹了一声哨子。“好,比武结束。准备归队!” 闵展炼捡起了搜魂剑,此时周若云不知从哪拿来了绷带和药品为他处理伤口,谌天雄见他面色极度扭曲,大口地吸气。 “对于酒精消毒,不管是多厉害的江湖人,还是没办法保持淡定啊。”谌天雄微笑,“小闵,打得不错。” “谢首长……”闵展炼忍着伤口消毒的疼痛,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看来这段时间学习也不错。” 闵展炼身为新道教的剑主,是腐道长直属学习小组的成员,他自然明白首长话里的意思。 “蒙盗泉子道长传授活人剑法,在下每日研习,为的就是化解这柄杀人剑前半生造的杀孽。” “活人剑?” 看着闵展炼忽然变得一本正经的脸,谌天雄再次对腐道长忽悠加洗脑的水平表示respect,这名词是哪本武侠小说里的概念去了? “对同志,像春天般温暖;对敌人,像冬天般无情。此乃活人剑要义。” 闵展炼口中喃喃念道,虔诚无双。他仿佛听到了那高深莫测的腐道长,踏剑而歌,和他一起齐声吟诵。 “九天正雷之锋!” 谌天雄先是一愣,听到最后几个字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一顿咳嗽,差点把刚喝的一口水喷出来。 乌云花在队尾押队,看到前面老谌像是和土著剑客在说什么。她从胸前掏出一个小物件,正是从谌天雄处借来的红外针孔摄像机。她修长的手指掏出一张存储卡放进口袋,把摄像机还给了谌天雄。 “应该都拍下来了。”乌云花心想,这段视频得好好留着,将来在临高推广武术运动和体育健身,可是一段好素材。 …… 深夜,岚山港一处小房间。 闵展炼面前的桌上是一个刚吃空的碗,一晚海肠子面条填满了他一场决斗带来的巨大虚脱。他砸吧着嘴,从未像今天这样觉得跟着澳洲人真带劲,这首长们的奖励算不上多大方,但都还挺贴心的。 面前的首长正是谌天雄,一只澳洲蜡烛把他的脸照得有些阴森,而他身边的归化民正在做着笔录。 谌天雄手中把握着那方小小的印章,印章是一个栗子般大小的玉如意形状,看质地仿佛是银子,上面有些黑色的污痕,印章上刻的是“玉灵”二字。 “这武当的女师叔叫李玉灵?”谌天雄暗忖,他当下也不去多想这个物件了,开口问道: “说说吧,这红丸案的李可灼,是什么人请你们去灭口的。” “报告首长,是宫里的人,一个老公子,听口气应该是九千岁的人,名字没说,咱们也不问。哦,同行的还有一个人,不知是不是武当派的人,穿的也是道袍……” 闵展炼一边回忆,一边缓缓道。 “名字也不知道,只听那老公子称呼这厮,叫木石道人……” 谌天雄猛地睁圆双眼,直视闵展炼。闵展炼吓了一大跳,正待要说点什么,发现首长的目光又径直移到了那方小印之上。 他把小印攥在手里,就着烛光,用指甲刮了刮那些黑色的斑点。 “朱提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