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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7 14:1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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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米怜 于 2020-8-10 15:36 编辑
纺与棉
经过两天的航程,黎山总算又到了广州城了,现在广州比起当初繁华了许多。当然给治安造成的压力也大了很多,给黎山配备的护卫人员就有十几个。
而且路线也不能随心所欲的走,至少某些荒郊野岭的还是不要去的好。不过黎山本来就是有目的的来的,他也没啥心思到处乱窜,一下车就奔着邹标在大世界的办公室去了。现在广州轻纺园落成,邹标的工作重心也移到了广州来,办公室则是莫笑安腾出来的,之后肯定要去轻纺城办公。
邹标在办公室里面一脸闷闷不乐,看见此情此景黎山笑着走过去说:“标哥,你干嘛整天摆着个苦瓜脸。”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黎山已经亲切的把邹标称作标哥了。
只听见一声叹息,邹标有些忧愁的说道:“你说的气流纺技术预研计划,又给企划院打回来了。”
黎山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别太难过了,气流纺在旧时空也算相对高端的了,企划院不通过我觉得正常。”
“听你说气流纺后,我又去找了找图纸,发现并不算非常难做。要知道在一穷二白且受西方封锁的情况下,我们国家1958年从原理研究开始,1967年就应用于工业生产,整体上而言气流纺也是大方向。”在临高,虽然技术越旧越容易复刻,但是有些技术并不是越旧越适合仿制。就像珍妮机和走锭机,实际上并不适合临高环境。并且今年也是穿越9年了,立项预研是非常有必要的。
气流纺也叫转杯纺,同等耗能下气流纺有产量高、卷装大、工序短、纺织范围广:可纺棉麻毛且纺低级棉和废落棉有良好的适纺性的特点,很明显是临高条件下,多快好省的典范。
如果纺20S棉纱,气流纺的产量为60~85kg/千锭时,是环锭纺产量的1~2倍,部分情况下甚至有3~4倍。飞花外流少,占地面积低,还彻底解决了环锭纺纱过程中钢领和钢丝圈磨损和烧毁问题。需要的工人是环锭纺的30%,占地面积减少25%。而旧时空只能用于中低支纺织且纱粗的缺点放在临高那妥妥的优点,织出来的布蓬松、耐磨、保暖性好。而且风帆一般都是低支多股,可预见的将来风帆需求量也会很大。
现在元老院的棉花那么紧张,而且都是品质比较差的短纤棉花,气流纺很显然是最合适元老院自身织物需求的工艺。邹标也不是不能复刻一个出来,要知道1937年转杯纺就被发明出来了,再加上旧时空已经基本上掌握了这种技术,邹标有信心三年内造出可以用于工业生产的气流纺生产线。
唯一的问题就是初期投资大了一点,而且需要滚珠轴承和只能用电驱动,这两个才是卡住邹标喉咙的致命问题。滚珠轴承各个部门都等着要,电力更是紧缺,哪轮得到他这个小小的纺织机械厂厂长?
“那就旧技术先用着呗。”黎山无所谓的说道,他依稀记得那套设备是要用电的,真复刻出来能用不能用还不知道呢。
邹标扶了扶眼镜框,说道:“07式卖的怎么样?”07式就是对外出售的款式,它复刻自抗战时期的七七纺,最早的蓝本则源自于日本发明的大和纺,邹标又对一些结构进行了改进,以便于水力使用。
“纺纱机都比较一般,07式只卖出十多套,反而是织布机,卖的很火爆。”黎山说的是原先制作的铁木织机器,其原理就是脚踏的改进飞梭机,大量使用标准化木件,以后还可以随时替换成铁制件以接驳机械动力。
它的好处就是可以在家中摆放,城市里头有些小钱的织女都买了回去,每日从市场购纱,第二天再把织好的布拿去布行卖。
“新技术预研不了的话,很多东西都没办法,我们连旧时空合格的面粉袋都造不出来。”
由于无纺布工艺更是天方夜谭,某些女元老想要的化妆棉、姨妈巾、元老婴儿潮下的纸尿布、厨房抹布、医用口罩更是通通没有,特别是医用织品,目前仅能用纯棉的,放在旧时空标准那就是不合格。甚至连旧时空合格的面粉袋,澳宋都造不出来。这非邹标不想,实在是他不能,这些东西已经不是普通的纺织业能独立做到的事情了。
“一步一个脚印吧,如果我们拿出了点成绩,说不定可以呢?毕竟棉布也是大宗商品,而且还是民生商品。”黎山其实并不赞同利用丝绸发展轻工业,除了之前一直提到的蚕茧运输不便以外,产量其实也受到比较大的限制。
蚕也是可以“吃人”的,但是以产量来说,蚕永远比不上棉花。由于投入动物纤维的能量转化效率问题,要产生等量的纤维,羊或者蚕都需要比棉花多得多的土地。如果作为奢侈品,他们的卖价当然更高。但是作为大众消费品,棉麻等植物纤维显然更适合发展大规模工业。再加上蚕茧里头还是活物,放个十来天咬破了蚕茧可就一文不值了。虽然古代有很多种贮茧方法,可都会伤茧,如果要用烘茧保存,成本又不是一家一户的小农能负担的起的。不像棉花和苎麻一样,农民摘下来晒晒就能存放很久,耐得住长途运输且质量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最后统一收到大工厂加工与仓储。
这也是为什么杭州站说丝纺虽然能“吃人”,但弄不出工业革命的原因之一了。但麻的生产效率又比不上棉花,光沤麻发酵就要3-5天,纤维加工提取成本过高,因此明初迅速没落,所以工业革命由棉纺织业开始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而麻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澳宋掌控了产地吧?
就在黎山前脚踏上广州的土地,没多久陈霖后脚也到了广州。陈霖也不是空手来的,随船到广州的还有十多匹红布与二十多匹白布,红布是张瘸子染的,鲜红靓丽异常喜庆。有七十多匹棉布托陆先生试着在自家店铺端云祥卖,本来陈霖打算全都放在自家店铺卖的,不过看了轻纺城招商函以后便想着来广州试一试,毕竟白坭再怎么繁华,七十多匹布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卖光的。
不过眼下要紧的事情是先购些棉花让阿清带回去,否则将面临无棉可织。到了地方他便直接从着信上的内容,找到了广州的商会,向商会递上了水礼与拜帖。
只在门口候了一会儿,就有小厮带他进门,迎面就走来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人。陈霖定睛一看,这不就是之前与自己交往甚好的王家少爷王逸仁吗?
“子明兄!你怎么在这里?”陈霖之前在广州避难的时候,他们这群公子哥混到了一起。曾经他与梁存厚也是相识的,只是后来不知为何梁存厚不见了,之后又是鼠疫什么的,陈霖倒挺久没见着他们了。
“这不是阿霖吗?这商行也有我家的一份,你今日过来可是需要买卖些什么?”王逸仁是广州本地人,商业气息比较重,倒也没有很多弯弯绕绕的虚话。
“子明兄,我是前来购入草棉的,自从购入澳洲人的机械以后,耗棉量与日俱增,白坭已经收不到了。”陈霖把他面临的窘境和王逸仁说了个大概。
“原来如此,此事却是不甚好办,近日广州草棉价格又涨了些许,已经快接近一钱了。”王逸仁拿着扇子给自己扇风,这两天广州天气已经热了起来。
“为何?之前广州草棉不才几分?”陈霖不禁惊讶,澳洲人不才刚推广机器么?为何净棉那么快就涨价了?
“北方今年收成不好,松江又遭了灾,澳洲人这段时间又大量购入,北棉价格自然就涨了。”
这这这?澳洲人怎么也购棉了?他才刚买的机器啊,欠了一屁股债,若棉花价格涨了岂不是?
不过王逸仁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安心了一些。“不过最近布价也涨了,自从广州开埠,设立海关,许多佛朗基人来此收购布料,特别是上等布料,布行都断货了。”
听到这里陈霖又觉得棉花稍微涨点价格就无所谓了,这样仍有赚头。“不知棉布布价几何?”
“说起这个,阿霖此番前来广州,也是参加轻纺城招商会的吗?”王逸仁饶有兴致的问道。
“这是自然,家中经营布料久矣,莫非子明兄你也是?”
“商会里面收购原料的商家也收到了,要不今日前往轻纺城先观摩一番?路上我们边走边说?”
“今日就可前去?但棉花之事……”
“好说好说,你要多少,为兄给你折个价,现在就让人给你备着。”王逸仁说着唤来了商会掌柜,给陈霖安排了十五日份的净棉,先由阿清带回南沙村。
两人上了马车,要说这澳洲四轮马车,坐起来又平稳又快,可以说是大户出行必备了。
“广州的绸缎价格涨了三成,上等棉布更是夸张,若是斜纹红布,涨了五成,已然贴近1澳元一匹。白布尤甚,原先不过红布六成价格,现在已然追平红布。倒是麻布,却是没怎么变化。”
“这是为何?未染的白布怎么会追平红布?”一直以来都是红布比较好卖,毕竟喜庆,胭脂红的价格也比较高,未染的白布自然不能相比。
“泰西诸国尚白者多,上等白布销路好,现在光是从松江买已然不足,不过本地白布倒是变多了,大都是土纱混的澳洲纱,比松江布薄,却结实许多。”机纱因为质地均匀且结实,作经纱自然是比土纱优很多。
“哦?这倒甚是有趣,白布不都作丧之用?”陈霖倒是想不到,这回倒是需要重新考虑一些染布事宜了。
“此事我也不甚了解,不过下等棉布价格不升反降,怪也。”这是让王逸仁也不甚了解的地方,照理说来棉花涨价,上等棉布涨价,最低等的布也应该涨价才对,这倒是他从未见识过的情况。
“此事却不难解,佛朗基人不远万里来此,历来都是挑些精贵的,若是如子明兄所言,下等棉布他们自然是看不上的。澳洲人又推广新式机械,棉纱多了,低等棉布自然也多了。”陈霖通过一些情报,大致把过程串了起来。不同技术织的布也有三六九等,农妇所织大都以下等居多,而提了需求的都是上等布,澳洲人又大量收购棉花,廉价出纱,自然棉价和上等布价上涨了,下等布多了自然就降了。而广州自然是最先变化的,并且陈霖估计澳洲人在棉纱上或许故意压价。
“霖弟此番分析倒也通透,我倒是听闻有人贩天竺棉来此,想来棉价不日就会回落吧?”王逸仁笑道,细细想了下,好像这一来一回之中,原先只从事纺纱的农妇,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但这番话也警醒了陈霖,自己这回得细细思考了贩布事宜了,自己的布也只算中等布,得好好的做做文章才行。虽然薄利多销也是个路子,可谁现在上等布涨价,他自然也有点小心思。
“到了,前方便是广州新建的轻纺城了。”
陈霖听闻,视线向外望去,只见道路上已然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新港西路144号
“这儿是?广州西关外?”
“是在那儿,江对面,我们要从西关码头摆渡过去。”王逸仁指了指江对面,的确有一个已经修筑好的码头,并且是一看就知道是澳洲特色。
“为何澳洲人会在对岸设立轻纺城?广州城之人过去岂不是不便?”陈霖好奇的说道,这时候去对岸还未有桥,想要过去基本上是摆渡前往。虽然不算很远,但对于广州城内的百姓来说也不算便利。
“这个我也好奇,总的来讲先过去看看便是。”王逸仁到了大世界码头,这边有一些短途摆渡的小船,他掏出了几文钱让摆渡人载着陈霖与家仆前往对岸。
两人登上码头便能看见一些力工不断的清扫着砖石,很显然建设已经大体步入尾声。门口还挂着一个路牌,写着“新港西路144号”,自从澳洲人进广州之后给每个院子或者房屋都贴了号。不过周边都是一片田地,前面有143间屋吗?江对岸显然比不得广州这侧繁华,行人却是少了许多,对比起空旷的地来显得有些冷清。
“欸~阿霖?你那么快就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二人身边响起,陈霖转头一看,发现安玖正在一旁拿着一个本子不断记录着什么。
“噢?霖弟熟人?”王逸仁有些打趣的笑道,显然这女子一身澳洲打扮,应该是个假髡……哦假澳洲人。
“算是相识。”紧接着便对安玖说:“安玖姑娘,在下对此处好奇,便与友人提前来参观一下。”
“租售大会还有十日,不过带你们提前参观一下也行。”安玖拿着笔戳着自己的下巴,这些时日码头已经开放,时不时有些人因为好奇过来参观。反正这地方都是对外开放的,只要不过去隔壁的国营厂就没有问题。
“安玖姑娘没有公务在身?”陈霖看安玖拿个记账本,本以为她有公务。
“带客户参观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啊。”安玖笑道。
“那便谢过姑娘了。”王逸仁及时的在边上表达了谢意。
码头一上去就能看见被铁栏杆围起来的地方,那儿便是新设的广州国营纺织厂,一般人不能随意出入。通体砖红的厂房坐落在里头,边上有一根烟囱,不过总的来讲没有临高工业园的震撼。
“说起来,安玖姑娘,既是经商,为何要将轻纺城设在广州对岸呢?岂非通行不便?”陈霖在踏入轻纺城地界的时候问了一个王逸仁和他都想知道的问题。要知道广州坐落之处是繁华之地,而对岸不过是一片荒郊田野,经商之人自然是看不上这地方的。
“这个啊!因为我们主要是对外的大宗贸易,来的客人大都是行船而来,在哪边并没什么太大区别。”安玖说道。其实在黎山的设想中,这个地方主要还是地价便宜,一次性能批大面积的地。而主要客户比如荷兰人、葡萄牙人、英国人大都是行船过来,一次性运走相当多的货物。但是船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来的,他们也需要找个落脚点存放货物或者居住,毕竟澳洲人并不允许他们在广州城内购置地皮。
“而且你们也不用担心,将来公司会开广州城外到此处的航班,总的来讲会解决通勤问题的。”在跨江大桥出现之前,开发江对岸受通勤限制比较大,若是放在后世仅仅靠航运却是不够。但如今这个地界并不算繁华,两艘H-500完全能满足通勤需求,并且能够以十分优惠的价格让大多数人都能到对岸做生意。
而轻纺城入口处就能看到一幅地图,地图上划了甲乙丙丁戊五块区域,在边上还有一块则是零售区域,他们现在一进地界看到的便是零售区域。
布是故乡柔-轻纺城规划图.jpg
零售区域主要是给附近的小商贩售卖自家织物或者农家丝料用的,根据元老院的推测,现在想要消灭家庭织造手工业是不可能的。堵不如疏,不如提供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自我分化比较好,省去了一些包买商人的盘剥,或许能够从中脱出一些勤劳致富的典范。
这块地方也很简陋,地面上也都是泥地,只是挖了一些排水沟,分出了几块肉眼可见的区域罢了。而如今已经有几个人在那边用竹竿支起了一些棚子,那便是他们的摊位了。
“租金很便宜,不过他们卖的东西都比较一般,基本上都是一些力工会来买布回去,若是要大宗商品。他们拿不出,海上来的买家也看不上。”当然这个平台也就只能供给广州近郊的手工业织造者们了,再远一些的个体手工业织造者怕还是得被包买商人压价盘剥。
紧接着就是专门给行商之人的铺子了,路面虽然没有硬化但是边上盖的却是砖房。形制是非常特别的骑楼样式,二楼可以住人或者仓储,一楼则是店铺,二楼延申出来的地方可供行人遮阳,算是比较适合南方的商住建筑。
“此等澳洲建筑设计的倒是巧妙,若是炎炎夏日还有此等宽檐供人遮阳,倒也不错。”王逸仁打量着这颇有些奇特的澳宋风格建筑,要知道这个时候骑楼在广州可是没有的。
布是故乡柔-骑楼.jpg
不过这批骑楼算不得旧时空的传统骑楼,而是贴近现代样式的骑楼,立面处理上舍弃了复杂的装饰,运用了简洁、明快、实用的功能主义的处理手法。
这片区域主要分为五个区域:甲区主营轻纺原料,因此规划的最大,同时也是靠近码头方便大宗原料装卸;乙区主要售卖纺织器械,大到铁木织布机,小到绣花针,统统都能在这里面找到;丙区则是纱线布料,各类棉纱布匹丝缎等半成品都在这里售卖;丁区则是其他物品,比如手绢、刺绣、丝绸扇子等工艺品;戊区就是裁缝一条街了,成衣改衣都在那边找到。
这片区域还未开始对外租售,因此暂时没有店铺开门。不过已经有消息灵通的商家在这里参观,以期望寻到一个风水宝地。但总的来说相对于北岸大世界而言,这里的人气要显得淡了很多,毕竟南岸和北岸是有很大差距的。
因此小商人在这边见不到几个,但是大商人却是嗅觉灵敏,招商函里面描述了此地将会有千帆到来采买布匹,他们自然是能察觉到商机的。而大商人们也知道澳洲以商起家,多租个铺头对他们而言也不是什么负担,还能讨好澳洲人。
很快三人走到了一排三层骑楼前,这排骑楼算是整个轻纺城最精致的建筑了,门前的路面都是硬化路面,连带着外墙都有中式特色的雕花,这里便是商馆区了。这里有一个小广场,上面飘扬着澳宋蓝的启明星旗,边上有一块巨大的板子竖立在那儿,上面挂着的好似是可以拆卸下来的木牌。
“这是何物?”陈霖好奇的问道,他看到上面写着皮棉、净棉、棉布、丝茧之类的,不过后面空着,显然是要在后面写些什么的。
“这是市场的参考价,由商务局提供每周价格……”
广州商务局将会根据广州、佛山、临高等地的收集来的物价数据,提供各地市场参考价。主要是提供给各家商户与客户一个参照价格,不至于出现信息不平等造成的杀价等不愉快的情况,尽量的营造出公平交易的氛围。当然要是有人嘴皮子厉害能砍价,那也是一种本事。
“那这个甲一标准棉布又是什么意思?”陈霖问道,他家现在要转型棉布生意,自然对这个棉布价格很是好奇,这里只有写着一个标准棉布,却没有其他信息了。
“标准棉布是指每平方厘米内排列一定根数的经纬纱,达到一定范围重量的就称之为标准棉布。”安玖解释道。澳宋的标准棉布有几种规格,从甲一到乙三,也不一定是要织成20*20,
“就是官布的升?”陈霖问道。布匹在一条鞭法实施之前一直是重要的赋税之一,官府是有立下标准的,不仅宽幅和长度有标准,一定宽幅内的经纱也是有标准的,一般80根经纱为一升,每个朝代和地区的具体度量又有细微差别。
“比较类似,但是纬纱也要算进去,总的来讲有所区别。”不过安玖指了指牌子上的参考价三字说道:“这只是一个参考啦,假如你们能做出更好的东西,自然可以卖更高价格。不达标的自然价格卖不上去,就看买家识货不识货了。”
安玖说完便带着他们参观商馆区。此时陈霖也近距离观察到了国营纺织厂,它就在商馆区边上,铁栏杆之间好像有几个小门是通向这边的,或许是向这边卖货的吧?同时陈霖还看见有几个妇人在厂区门口哭泣,但是陈霖隔的还是有些远,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商馆区这排骑楼的排头的第二间门口就挂着一个金色的船锚,陈霖看到这个就知道这是安玖所就职的蓬莱公司了。
“第一间是国营供销社,第二间就是我们公司了,第三间是给日新的,就是你伯父做股东代表的那个公司。先进去坐坐吧。”安玖指着那栋建筑说道。紧接着带着他们进入了一楼的会客厅,此时会客厅里面倒是有许多佛朗基人也坐在此处,和一些招待他们的职员有说有笑。
陈霖和王逸仁一进门就注意到入口处挂着的几个牌子,上面写着“临高蓬莱航运有限公司”“蓬莱开发有限公司”“蓬莱投资有限公司”等等好几个公司名字。
“这么多公司有什么区别?”陈霖看到这个就有些懵了,蓬莱公司不就是蓬莱公司?
“哦这个啊,每个公司的经营业务范围是有限的,所以我们老板就注册了很多公司,总的来说都是我们旗下的啦!”现在和他们说什么交叉持股、法人股东之类的很难理解,毕竟这些规则是资本主义相当成熟后才衍化出来的,元老院把这套先进的公司制度带来了,很多人还未能理解透彻。
“贵司是以何类织物营生?”王逸仁在广州呆了那么久,又是商贾世家子弟,自然知道公司是什么,澳洲人推行新法后,连带他们商会也注册了一个公司。
“我们公司不做布匹,我们是布匹商的搬运工。”安玖回答道。
“噢?就像牙人?”王逸仁自然联想到了此处,经营布匹生意的除了自家有作坊的坊主,还有包买商人,也有收取中介佣金的牙人,有时候这三者的界限也不是那么清楚。有时候牙人也是贩卖布匹的包买商人,甚至于兼具三者身份。
“澳宋没有牙行,自然也没有牙人了,合法的市场贸易是自由的。”安玖解释道。
“那是?”王逸仁有些不能理解,就算澳宋设立轻纺城,不也是坊市之类的么?里头应当也有官牙收取中介佣金,撮合买卖双方,管理市场,总的来说和牙人挺像的。
“这么说吧,你们产布出售,或者从内地贩布匹前来,总要托人送货亦或托人采买。你们若是有渠道当然可自行解决,不过有些地方需要大船前往,你们若是没实力就可以找我们运,例如南洋或者泰西。”
“和牙行不同的是我们都是明码标价,而且不代官收税,旁边两家公司也提供这些服务,你们要是觉得价格不合理找他们也行,但是要我说澳宋牌照的航运公司的性价比才是最实惠的。”安玖向两人解释道。
“旁边的公司?是佛朗基人?”陈霖问道,他刚才进门前看见边上两个铺子已经开业,门口有很多穿着奇特的佛朗基人。
“是荷兰东印度公司和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办事处,主要是来这边采买布匹的,当然也可以找他们联系总部航运,也可以找他们订货。”只要合法纳税,遵守澳宋法律法规,设立一个商业办事处和仓库当然是允许的。
要知道他们每年只有指定季节乘着印度洋季风来到广州,又要乘着季风回去,中间的空档期如果有什么新货物或者低价的时候,自然需要代理人留在这里,趁着新品或者低价第一时间采买,等到船只过来的时候送上船以赚取更多利润。其中他们的总仓一般设立在黄埔港,而此处只是他们的分仓。虽然此处不是澳宋官方指定的使馆区,但因为离广州城区比较近,因此有些代理人也习惯性的住在这里。
“轻纺城不是还未开始租售,为何他们已经开始营业了?”陈霖好奇的问道,如果说零售区的铺头以便民为由还好说,反正都是临时的,但是为何这些佛朗基人却在招商会之前就已经盘下了铺子呢?
“未开始租售的是甲乙丙丁戊区,商馆区早就开售了,不过一般人买不起罢了。”安玖伸出两个手指“一年两万租金。”
两人齐齐一惊,的确这不是一般人可以买得起的,外面的铺子顶天只有300多元一年,还算是好的铺子,这商馆区竟然如此之贵,而且竟然还有人愿意买?
股灾
“一般都是外国人买,欧洲诸国的人很有钱,白银相当之多。”安玖笑了笑,并且指着旁边两间公司说道:“另外这不仅仅是地租,还有许多其他优惠是大商人才能享受得到的。”
“本以为我家参股商会已然算广州城内小有名气,现在在下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王逸仁摇头晃脑的说道。
不过还未等他们继续攀谈,一个荷兰人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大声嚷嚷道:“嘿!嘿!出事了我亲爱的老伙计们!”
在座的中外商人齐齐把目光指向他,后者脸上看起来相当紧张,慌慌张张的说道:“ST儋化退市了!”这一句话仿佛惊雷一般,齐刷刷的站了起来,像洪水一样从那本来不算很宽的大门挤了出去。
“什么?什么退市了?”陈霖听到这话有些莫名其妙,那些泰西佛朗基人为啥如此毛躁?而且有两个汉人也跟着冲了出去,这是怎么回事?
王逸仁把扇子一折,皱着眉头说道:“那儋州化工不是五日前才上市么?为何今日就退市了?”
“这我不清楚,你们还是跟着人去看一下,待我问一下临高总部,但是不是我们公司的情况,不一定能得到回复。”安玖站起来就走到二楼去。
两人便匆匆出门,摆渡的小舟上已经挤满了人,甚至有人一个不稳被挤下了船。可那人立马一挺,划着水就向江对岸游去,全然不顾自己的风度。
待到两人走到大世界外的交易所时,门口已经挤满了人,并且不断有叫骂与质问之声。
广州证券交易所是去年年底才开设的,和临高上市的公司有所不同,但因为有电报的缘故,基本上都有代理人在两头互相购买。
“号外号外!临高证券交易所长疑似参与内幕交易!”
“证券交易所所长脱售20000股,去向不明!ST儋化惨遭退市!”
陈霖自然是被这场面惊到了,门口字幅标语摆动、交易所内纸屑飞舞。不断有人喊着:“还我血汗钱!”“清查交易所内幕!”“谁敢把元老的金币撸到底!就把谁撸到底!”
“这是怎么回事?”陈霖一脸懵逼的看着身边的王逸仁。
“这股票交易所便是各家将手中的股票到市场带价挂牌,持股票者可每季度向公司领取分红,可股票自己却是有另一番价格,好的公司股价自然高。”王逸仁之前了解了许多,正准备拿千把澳元试试,没想到今日竟爆出如此事态。
“怪哉怪哉!这儋州化工本是个生蛋利器才是,据我所知澳宋之香皂、各类香水、油彩之类都出自此厂,理应是当红股票才是,为何会五日退市?”王逸仁看着眼前人群不断喊口号,也觉得此事非常蹊跷,莫非梁存厚走之前说的是真的?澳宋失天命,终究不过一方盗匪?
“这群人如此暴乱,澳宋警察不管么?”陈霖好奇的问道,要知道平日里哪里出了骚乱,警察应该是第一时间找上门来才是,就像之前在临高逛街,不过是碰了一下就有女警察把他给抓了。
“你看,带头的那人。”王逸仁指了指,只见带头一人打折鲜红的旗子,边上也有几个人疯狂的挥着标语,看起来好像是“血泪控诉”“炮打司令部”之类的文字。
“那些是澳洲人,真髡。”王逸仁附耳小声说道。
难怪那些澳洲警察不敢动,原来是首长打架,帮谁都是遭殃的。不过后面那群跟着造势的归化民或者土著或许就要事后遭殃了,神仙打架拉小鬼不过是炮灰而已,陈霖自然懂得这个理儿。
“前几日此处便有一堆人静坐,原因是儋州化工被挂上了埃斯替,那些人看着手头的股票贬值自然是不甘心,便要儋州化工给个解释。但是还有一些人想着已经跌入低谷,花不了几个本钱,捂着或许有上涨之势,若是逆势上涨一波那便连本带利的挣到了。哪知今日……哎”王逸仁不免唏嘘,一家商会之内的股东互相转让股本已经是很常见的事情了,只不过还未有公开售卖股票之事。
澳洲人的新玩意儿的确吸引人,他自然看得清,公开挂牌售卖股票肯定有利有弊,不过ST儋化这一出后,恐怕许多人不敢购买股票了吧?
这时候一个发际线比一般澳洲人还高的人在警卫的维持下走了出来,拿着大喇叭喊道:“我们已与临高证券交易所沟通!对方也在调查中!请诸位耐心等待!ST儋化价格无理由下跌!请诸位不要随意抛售!”
“等个屁啊!就是执委会那帮人!割韭菜敢割元老头上了!”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紧接着一堆烂菜叶子、臭鸡蛋扔到了他的身上,后者只好在警卫木盾的掩护下狼狈退入交易所。
“彻查内幕!还我真相!”
“彻查内幕!还我真相!”
……
“诶诶!你们在这里?”安玖这时候抱着一大沓纸过来,给他们两也分了一叠纸,说道:“阿霖,虽然你们是客户很不好意思,但是还是麻烦帮我拿一下。”说完便俏皮的挤了挤眼睛。
王逸仁虽然是个衣食无忧的少爷,却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也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人,见不到弱女子一人扛着那么多东西,自然是主动的接过了,陈霖反而慢了半拍。
“安玖姑娘,这些是什么?”陈霖好奇的问道。
“总部发来的公告,本来过过一段时间我们集团旗下公司也要在广州挂牌上市的,还有你伯父的,不过现在这个样子肯定要推迟了。”实际上他们不知道的是广州的抗议还算场面小的,临高证券交易所的情况更严重,虽然大部分元老不在临高,可窝在临高的元老总数却比任何一个地点多,自然事情就更大了。
蓬莱公司作为和几位元老有PY交易的白手套公司,自然是马上嗅到了股票市场有事情要发生。他们能得知金融财政那边也一直在开会,也能想到整顿即将到来。
与儋化那种与元老密切的企业不同,蓬莱公司主要与中小企业关系密切,虽然财报还挺好看的,可几位元老自然知道自己屁股不干净,为了不被人抓把柄,原先的上市计划推迟了。因此广州分部的人都到了关系客户那边发公告去了,安玖则被派来交易所这边贴公告。
“可我看部分股票还在涨,为何要延迟上市?”王逸仁看着门口那还有工作人员在不断更新着外部股价牌,虽然人们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那边了。
“噢~先生们,这你就不懂了,蓬莱公司和儋州化工关系密切,很多产品都是出自儋州化工,现在出来这件事之后上市自然是要慎之又慎了。”突然间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声音的源头则来自一个荷兰人:“自我介绍一下,恩佐·皮亚诺,来自尼德兰,你们可以叫我皮亚诺。”
“这是我们公司新聘用的船长,尼德兰三十年前就设立了证券交易所了。”安玖介绍道。
“最近尼德兰最火的已经不是证券了,而是郁金香!不过我觉得那种洋葱一样的东西只有傻子才会买,澳宋的东西才是货真价实。”皮亚诺笑道。“不过,以我的经验来看,儋州化工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才对。”这已经不是他的经验可以解释的了,他作为一个尼德兰人自然是有一定的股票经验的。澳宋要公民籍才能购买,可惜他的入籍申请还在审批,所以他只能委托中介买点儿造船厂的股票。
“看来这事情要好一段时间才平息,既然蓬莱公司与儋化关系那么密切,那之前的合作还没问题么?”陈霖多多少少有些愣头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被王逸仁戳了一下,示意他慎言。
“咳!总部说了不影响,只是上市推迟,其他合同照样履行,皮船长已经到这里的话,说明印度棉花已经开始陆陆续续过来了。”安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毕竟她也不是高层,就是一个实习生罢了,只能尽量的回答安定客户的心境。“至少染料、香水的销售不受影响,跟纺织业比较相关的就是浆料与染料了,剩下的是机械厂的事情。”
“如此便好。”陈霖多多少少安心了一些,至少目前而言,除了棉花的瓶颈以外并没有特别让他烦心的事情。
“说起来,澳宋染布是个什么价格?”王逸仁突然问道。要知道这个时候染坊已经是很常见的集约化经营了,有许多商人拿着收来的坯布找染坊染,在找踹坊打光。
“国营染制厂染踹一体,1元钱就可以染500标准匹的面积的布,但是不接太细、太短的布匹,至少得达到65厘米宽,10米长度以上的布才接,否则机器都挂不上去。”国营染厂主要是为了供应内部的,因此规格比较统一,而收来的布匹长短不一,质量也不一,先前轻纺部门尝试过结果效果很差。
而标准匹是为了妥协当前的度量衡而弄出来的临时举措,由于古代布匹的计量单位大都是匹或者尺,并且规格不一相当混乱,为了方便商业与税收,专门提出了这种计量单位。在黎山的设计中,标准匹这个过渡性的标准是一个面积单位,一标准匹等于3平米的布料。等到将来布匹的宽度标准逐步规范,自然能够再套上旧时空布匹的度量方式。
“但是儋化也卖染料,轻纺城将来会有染匠入驻,你们可以问问。”安玖说道。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陈霖,此次前来还需购买染料,不过见儋化这种情况,也不知道买得到买不到。不过心中细细打量,若是布匹达标,国营厂的价格貌似更加便宜。要知道若国营厂的布匹需宽65厘米,长10米一匹布,那能染的可比作坊多多了,价格可是相当实惠了。
想到这里,陈霖心中已经有了一点打算,不如主动接洽澳宋标准提升布匹长宽,交由澳宋染厂染制,这样既能省下一笔钱,又不会被二叔知道。
一地鸡毛
“嗯……目前防火布能达到要求,但是其他特种布效果不太好。”程米怜和邹标的徒弟邹小枫在临高国营纺织厂商量着国营厂产出布料的问题。
要知道各类面料除了作为衣料外还有非常多的用途,各行各业都有需求,特别是化工部需要的防酸碱面料制作防化服,旧时空的防化服已经不够用了。
“黎首长说,这个就是浆料的问题了,在化纤出现之前,什么样的浆料就能赋予布料什么样的特性,首长您得去化工部询问一下。”邹小枫看着手中的布料皱皱眉。比如水玻璃给布上浆,它就能附带防火的特性,之前给冶金部提供的防火服就是利用这种工艺制造的。一般来讲,浆料大都是粘合剂,在干了以后能够有效增强布料的耐用性,传统的布料也是有上浆过程的,而浆料则是淀粉。
机织布方面,两米宽幅的机械已经设计出来了,断头率与飞花率都还行。织布的原理并不复杂,万变不离其宗,机织物的本质就是经纱和纬纱的上下交叠,而宽幅的关键在于纬纱更长。由于传统织布大都受限于人手臂的长度,布匹的宽幅仅有40-45cm。再宽的宽幅布也不是织不出来,只是非常耗时且低效,需要多人合力,一般只有提供给宫廷织的布坊才能制作。
而飞梭的出现,则增加了布匹的宽度,最初的飞梭织布机宽度达到了65cm,而澳宋大量贩售的则是80cm的脚踏织布机。飞梭织布机织宽幅布的关键在于给梭子一个足够的力,让它带着纬纱飞完指定的距离。但是飞行距离越长,需要的力就越大,并且综丝和钢筘就越沉,一般的人力是很难连续作业的,只能交由机器织布。而且两米宽幅制机器断头率有些高,制造成本也降不下来,只能作为高端产品挤占一部分市场,对于一些一般布料宽幅化暂时还没有办法。
“正好,我下个月要去找一下齐博士,顺便做一下防腐蚀测试,到时候我和他商议一下。”程米怜把当前纺织厂出产的特种布卷起来,整包东西都能装一板车了,只好叫纺织厂的归化民工人帮着运输一下。
“对了,黎首长去广州之前交代我,让首长您去问问CMC有没有,这个季度的国营厂淀粉调拨又减了,而且黎首长也不怎么想用淀粉了。”邹小枫说道。黎山之前一直很头疼,淀粉毕竟是要消耗粮食的,但是元老院现在的粮食也不知道哪儿去了,他一找莫笑安开口就是“一滴也没有了”。
“CMC?是什么?”程米怜好奇的问道,他虽然和化工部走的比较近,可是不代表他是懂化学的人。
“老师说他也忘了,只记得叫CMC,或许齐首长知道吧?”邹小枫挠挠头,他是跟着学机械的,对于化学之类的东西还真是不太了解。
旧时空大部分用的是PVA,可是在PVA大规模应用之前这段时间内用过CMC。当初为了达到标准,上浆率达到了22%,后来经过无数工程师的试验才找到了其他化学浆料,CMC就是其中之一。黎山觉得CMC或许可以搞出来,但是具体如何他也不太清楚。
“好的,我问问齐博士。”程米怜用备忘录记下,又问道:“咱们给船厂的订单弄好了吗?”
“弄好了,这边有混织和纯棉的,缆绳只有麻绳。”帆布就是多股线织造的,很久以前用的是麻布,但工业革命开始后用的是棉麻混织,再之后棉帆布逐步取代了麻帆布,原因还是归功于棉的成本低、重量轻、兜风率高、能做更大面积。因此黎山是希望主推棉织帆布的,毕竟原麻虽然便宜,但是加工成本仍比不上棉低,不过介于目前的情况,还是用上了混织和纯棉各半。飞剪等对帆布面积要求大的,用纯棉以减轻重量;部分近海帆船则用棉麻混织帆以提升耐用性。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归化民突然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程首长!有你的紧急电报!广州来的!”
“嗯?出了什么事情了?”程米怜有些好奇,这几天都呆在纺织厂,也不知道出什么事儿了。入厂前所有计划都四平八稳的推进,唯一有风险的是船只问题,难道船又没了?
他拿过电报一看,只有几个字:“儋州化工退市,股市动荡,我已暂停上市计划,你速去寻找齐博士落实染料与原料。”
“我X!儋化前几天不才上市吗?”程米怜不禁飙了一句儒雅随和。作为重要的合作伙伴,上市前夜他还给齐博士发了贺电,结果今天竟然退市了?
接到这个震惊消息的他撒丫子就飞奔起来,骑上自己的小自行车想去发个电报仔细问一下前因后果。要知道蓬莱公司和国营纺织厂和儋化有着很深的关联,特别是国营厂的竞争力除了宽幅就是印染了,这时候儋化要是出事了,幸幸苦苦筹划的高端布匹贸易就会被打折一条腿。
可是当他经过东门市的时候,他才发现事情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很多。
“执委会内幕交易!胆大包天!”
“还我血汗钱!”
“第三次革命!”
“我们要真相!”
…………
一堆套着麻袋的元老带着一群归化民游行示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把底裤都输掉了。临高什么都不多,就是元老比任何一个地方都多。幸好现在已经转移了许多人去大陆填坑,如今的场面也没有当初女仆革命那样声势浩大。
“等等!我手头也有儋化2000股啊!”程米怜忽然惊觉,之前儋化上市他还出于合作关系购入了2000股,自己手上这钱不也飞了?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更重要的是蓬莱公司和国营厂的化工产品供应,要是能够顺利得到化工产品,这两千股的钱很快就能赚回来。想到这里,他就踩的更卖力了。
与临高还有广州的“热闹”不同,股市崩盘的消息虽然传到了白坭,可这边的人却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
白坭的商会中,几个商户正一次坐落,商量着什么。
“想来髡贼此番弄股票,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实在是笑煞人也。哈哈哈哈!”一个肥头大耳的大户摸着自己的胡子,两只眼睛被肉挤的都眯成一条缝了。
“想来只有心怀邪念之人才会去购髡贼的股票,良莠之民自然不会上了髡贼的当。”另一头一个比较瘦的大户说道。
“髡贼自取灭亡,朝廷天军到来之时,我等定然可以获得个平叛之功,我已暗中联系好朝廷之人。”那个肥头大耳的人笑眯眯的喝了一口茶。
“噢?是哪位大人?官居几品?”众大户探头问道,没想到眼前这个胖子还有这等手段。
“现在外头都是髡贼的耳目,自然不方便说,以面走漏了风声,待到那位大人率领天军到来之时尔等自然会知道。”
但是此话一出,众人却跟吃了屎一样,面色都不太好看。这不明摆着有肉不带他们吃么?
不过那胖子话头一转,小声说道:“那陈家老二的局可设好了?”
这时候先前那比较瘦的大户说道:“那陈家老二愚笨至极,早已掉入了如来佛的手掌心还浑然不知,不出他必将乖乖奉上陈家家业!”
听到这话,在座的几位都笑了。
“若是如此,夺到陈家产业后,我定然将其奉给天军。”那胖子笑着说道。
“好说好说,在下苦髡久矣,丝货卖不出价钱,我等自然会支持天军收复广东!”
“在下也是!”
“在下也是!”
……
白坭附近的南沙村则更加祥和,许多妇人在此时带着家中的衣物到小溪边上搓洗,而这时候就成了妇人们直接聊家常最好的时候。
“欸,隔壁村的事情听说了吗?那王地主让人强赎土地,说这是新朝雅政。”一个妇人说道。
“什么新朝雅政,我看呐就是那群财主又想着什么法儿要钱来了。”另一个妇人说道。
“他们啊,让人掏钱赎田,若是没钱就让人分着银钱,每月偿还,可髡贼那儿的税还要加,这田不免税了。”那妇人说道。要知道这时候一些田地都是投献到大户名下的,这样他们就不用服徭役、被征某些税了。
“这不还跟以前一样要交租子吗?而且髡贼还要多收一份税。”张夫人越听越觉得奇怪。这赎田赎回来了,看似是得了田地,却要交租子也要交税,好像给自个儿留的还少了很多。
“可不是?要说这髡贼来了就没好事儿,也不知道陈家那主子会不会也搞强赎,我看陈家那老二也不是什么善茬。”
“就是就是,自打髡贼来了之后,许多只纺纱的农妇,已经很难卖出去棉纱了,过来包买的商人只给原先三成价钱。”
“三成?!”张夫人和另一个农妇听到这话,被惊呆了。要知道棉纱本就很低廉了,再以这个价格的话,每天能不能赚到一文钱都不知道。
“是啊,听说牛头村的人收到了什么消息,准备去广州了。”
“他们不是专门纺纱的吗?既然这边卖不出去,广州就能卖的出去了?这一来一回路费赚不赚的到还难讲。”张夫人使劲的锤着衣服,再一拧将其拧干。
“我哪儿知道,村头花寡妇跟我说的。”那妇人回答道。
“花寡妇总是乱讲,这事儿不可信。”另一个妇人说道。
“不过,陈家小少爷好像得了髡贼秘法,赊得纱那是均匀坚韧,拿来织经断的少。”张夫人想起了那日陈霖给的棉纱,倒是比土纱坚韧许多。
“欸~说起来,这几天我拿了纱织了四匹布,都没时间纺了,那陈家少爷得的髡贼秘法真有那么神奇?”那个妇人问道。
“若是如此,以后纺纱莫不是更卖不出去?我家那纺专怎么办?”另一个妇人还在心疼她的纺专,那纺专可是之前找木匠打的,花了她许多银钱。
“嗨~就你那破烂玩意儿,你多织几匹布不就挣回来了?”张夫人说道。
“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会跟牛头村那些纺妇一样,到时候连布都卖不出去了?”一个妇人忽然间问道。
“哪能呢?织布总得让人来,听说啊澳洲布也是人织的,总归能挣点。”另一个妇人说道。
但是听到这话的张夫人却陷入了一些思考,一直听闻澳洲密械可以驱使童男童女祭龙王拿到水火之力,无人自动。那么,会不会澳洲人已经有自己织布的密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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