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琼府县办刘主任 于 2019-7-27 23:47 编辑
第十四章 席间谈 “好吧,陛下。”祁峰不慌不忙地擦了擦嘴角,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事实上,这个问题,在我们那边,并不成为问题。”祁峰耸了耸肩。 “在我们的文明历史中,最后一次波及一半以上领土的宗教叛乱,在1400年前(黄巾之乱),而最后一个允许宗教领袖干涉政务的王朝则覆灭于2400年前(周灭商)。换句话说,迈锡尼文明被多利亚人摧毁,希腊进入黑暗时代的时候(约公元前1100~公元前1000年间),在遥远的东方,我们的祖先就完成了一次政权更迭,并废除了神权政治,进入到了王权至上的世俗政治阶段。”祁峰一副追思千古的神态,不疾不徐地说着。 迈锡尼······多利亚······似乎听过,《荷马史诗》上好像提过,挺早的。啊,他的意思是2400年前?那还真的挺早······ 相对于欧洲,尤其是神罗地区数量众多的文盲君主,查理一世已经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精英了。然而这并不代表他对古希腊的历史能够熟练到一说关键词就能想起全篇的地步。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装作很懂的样子,一边惊叹,一边点头。果然,这种强自镇定的表演收获了自己老婆和刚刚入座的忠狗的崇拜。 2400年前就完成了王权至上啊!想想还是挺羡慕的······ 发现自家国王被一句王权至上勾得魂都没了的大主教顿时感觉到了魔鬼的气息,心说这东方的无信者果然是魔鬼的信徒,竟说出如此粗·····亵渎之语!心中圣火一烧,当即呛声道:“既然2400年前就抛弃了神的教诲,那你们如何维持道德呢?” 道德源于神的指引,抛弃信仰即为不义之人。这一思想在当下(指17世纪)属于“因信称义”的范畴,是神学热点问题,也是大陆上打出狗脑子的三十年战争的起因之一。威廉·劳德大主教提出的这个质问,在当前属于高端神学课题,问得那是一个义正辞严,心中还带着“看你远来是客,我就不烧你了”式的怜悯情绪呢。 然而这个问题,对祁峰来说,简直太熟悉了,太套路了,完全不值得一驳······ “您口中的Moral,具体指的是什么呢?” 咦?我看你侃侃而谈,想必不会不懂这个词吧!莫非是装作听不懂来回避?那怎么行,今天必须把你喷死在这里! 就在劳德大主教将要开口嘲讽之际,祁峰自己把话接上了。 “您看,前几天陛下的厨子招待我们时,给我们做了一道‘远东佳肴’,带血的生牛肉配上生鸡蛋。而事实上,在我们的文化里,只有野蛮人才会去吃带血的食物,我们甚至连水都要煮沸了再冷却到可以喝的程度才去喝,又怎么会去吃生牛肉和生鸡蛋呢?那么,对那位厨师来说,他的从鞑靼人手中流传过来的‘远东佳肴’和我们的‘远东佳肴’也许翻译上会用同一组词,但很明显,指的并不是同样的事物。”祁峰微笑着望向劳德大主教,说:“所以,您还是说说,您口中的Moral到底是指什么吧。” “当然是······”本来准备大大兴作一番的威廉·劳德大主教,突然意识到这是待客的宴会厅,而不是他的大教堂,周围的帝后王子将军也不是来听自己布道的,他设问的初衷是要听祁峰来说,而不是要自己做演讲。定了定神,他就简略地回应道:“当然是指,在神的指引下,我们得到了判断对错的标准,获得了判断善恶的能力。” “您看,我们在Moral的定义上就出现了分歧!” “您把对错、善恶,都混在了一起,这就必然需要一个绝对的、先验的标准。当然,我们都知道,您所隐含的这个标准是来自于万能的救主。”祁峰不等劳德大主教回应,就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倒是这句说完喘气的当口,劳德大主教立刻接上了一份祷告: “一切归于我主。愿您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阿门!”说完,大主教还画了个十字——与无信者魔鬼对话,必须先坚固精神。 拉面(RAmen,飞天意面教的祷告语,用来恶搞基督教的祷告语阿门‘Amen’)······祁峰也给自己加了个状态。 “但在我们看来,对错、善恶,都是相对的,并不存在什么绝对的东西。” “哦?”劳德大主教觉得已经逮到对方的漏洞了。“难道在远东,杀人这样的事情都可以是对的?都可以是善的?” 祁峰心中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果然,“神学”也是在近几百年里大力发展了的。现在一个国家的大主教,一个派系的教宗,对于这样问题的反击切入点竟然如此······失当。 祁峰微笑着指了指在一旁落座的托马斯·温特沃思将军,却一言不发。 是的,在现在17世纪的欧洲人思维方式中,杀人是上帝定的大罪,是戒律,是要下地狱的,所以人不能杀人。**、贵族处死罪犯怎么算呢?哦,这些罪犯是犯罪了的,他们是罪人,杀罪人不算杀人。那,打仗杀人要怎么算呢?这里可没有“礼乐征伐自天子出”,要想无罪杀人,这个事情就必须是上帝——通常是其代理人,比如教皇——允许的,例如十字军东征,又例如讨伐被“绝罚”的国王,再例如,现在这样··· 劳德大主教还未开口,托马斯将军先坐不住了。 “先生,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国王陛下!而国王陛下是全体不列颠人与上帝沟通的桥梁,陛下的旨意必是上帝的首肯。我不过是惩罚那些不肯领受上帝与陛下的荣光的罪人罢了。” 好长的从句······祁峰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微笑地点了点头说:“好的,托马斯先生。我非常钦佩您的工作。这一点,我可以向您的上帝起誓。” 然后,祁峰又看向查理一世和劳德大主教的方向,说道:“您看,杀人是上帝定下的大罪,是要下地狱的。然而,我们作为统治者,都明白,杀人,或者用我们的话来说,国家机器维持暴力,是统治的必须。但既然有先验的、绝对的Moral在前,就必须为统治者的所作所为找到足够好的理由,以免统治者的行为触犯了大罪,使得统治者‘下地狱’。” 这句话说的劳德大主教很难受,但查理一世听着倒是颇有感想。劳德大主教偷偷大量了一下查理一世,按捺住自己,并没有接话。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为什么不换个角度去看这个问题呢?”祁峰一设问,果然发现查理一世兴致勃勃。 “我们首先会把杀人和战争分开,确定这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然后,为什么杀人这种事会成为一种罪恶呢?” “首先,我们会从被害者的角度去看问题——杀人了,你看被害者多么无辜,被害者家属多么痛苦,杀人者给社会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和伤害。” “然后,我们会分析杀人者。杀人者,要么是单纯地以杀人为乐趣,要么,就是他选择了杀人作为解决矛盾的方法。对于前者,如果放任他继续活下去,他只会源源不断地制造更多的受害者。对于后者,我们又会仔细分析他杀人的动机。他到底是因为没有其他办法了,不得不动用杀人这种手段,还是仅仅因为他觉得杀人这种手段很方便?又或者其他的原因,比如他的家人被人胁迫,他不得不去做这种事?还是说,仅仅单纯是个意外?所以,在我们的法律中,即使杀人犯,也不一定会被执行死刑。” “原来如此······”查理一世从执政者的角度表达了赞同。 “但不管怎样,杀人就是上帝定下的大罪,死后灵魂是无法进入天堂的,只能沉沦地狱!” 听到这句,祁峰差点下意识就要接着喷上帝不存在了。但他一看到这英国历史剧般的造型,闻到贝紫染料那浓郁的尿骚味,他就突然警醒了起来——这么喷下去,他大概没法活着出去。 “您的‘Hell’,莫非是《神曲》(《Divina Commedia》,意大利诗人但丁·阿利盖利于14世纪创作的长诗)中描述的那种,有着火山与熔岩,有着魔鬼狱卒,还分成了九层的监狱?” 劳德大主教从未听过这种反驳,一时间愣了神。 “地狱”这个概念细究起来其实很有意思。从现代的研究来看,绝大多数原始宗教,甚至包括了原始的犹太教,其实都并没有我们一般印象中的“地狱”这个概念的。一定要准确翻译的话,“冥界”或者“魂归之地”才是更合适的翻译。 然而随着原始宗教的发展,神权与政权的纠结越来越深,“地狱”的概念也越来越庸俗化为“恶劣的地理环境上一群恶心、残暴的狱卒施展痛苦血腥的邢罚的场所”。 具体到基督教:《旧约》中的革荷拿“gehenna”经常被翻译成“地狱”,但实际上这个希伯来词指的是耶路撒冷附近一处时常发生山火的山谷;《创世纪》37:35节中“我必悲哀着下阴间到我儿子那里”,中性的“阴间”用的则是个希伯来文“Sheol”。那么什么人需要“下阴间呢?” 新约的《路加福音》第16章有个段落: 有一个奢华度日的财主下到阴间,喊着说:「我祖亚伯拉罕哪,可怜我吧!打发拉撒路来,用指头尖蘸点水,凉凉我的舌头;因为我在这火焰里,极其痛苦。」
结果亚伯拉罕回答说:「儿啊,你该回想你生前享过福,拉撒路也受过苦;如今他在这里得安慰,你倒受痛苦。不但这样,并且在你我之间,有深渊限定,以致人要从这边过到你们那边是不能的;要从那边过到我们这边也是不能的。」
不敬神的财主,下了阴间;信神的亚伯拉罕,也下了阴间。财主那边很痛苦,亚伯拉罕这边很幸福。两边虽然近得可以用吼来通信,但却无法交通。 到这里,似乎就有了点天堂地狱的雏形了。在确认了“无论新约还是旧约,不同章节都成书于不同年代”这一前提下,现代学者普遍认为天堂地狱的概念应该是受到了琐罗斯德教(即拜火教)的影响。 在《旧约》的语境下,“地狱”指的又是什么呢?按照神学家的解释,这个原始意义上的“地狱”,意思就是万能的主抛弃了你,不再救赎你,不再爱你,等一千年以后,全宇宙都要进入新天新地,所有虔诚的人都会一起入住“新耶路撒冷”,而被抛弃的人——当然是被抛弃了。这种“地狱”,又引申出了地上代行者的一项独特的神权——绝罚。被“绝罚”的人,直接就被代行者代替造物主剥夺了被拯救的资格,不用等死后,活着就直接被抛弃了。 然而,这种“地狱”在一个没有基督教传统的人听来简直好笑——简单翻译过来不就是:爸爸不爱你了,你滚蛋,搬家了新房没你的份。 这种“地狱”只能对系统内部有效,对外部当然是没有战斗力的。所以,处于欧亚非大陆交汇枢纽的这群人,在参考了其他地区的神话与哲学后,终于发展出了完整的“天堂——地狱”世界观。地狱也越来越像一个监狱,终于在但丁的《神曲》中完成了IP建设,确定了产品形象。这种庸俗化的“地狱”也终于让“不信者下地狱”有了恐吓作用。 对于这一段神学公案,劳德大主教当然是很明白的。而能提出这个问题,说明祁峰这群澳洲人也是明白的。对于本来就不信的人,“不信者下地狱”的恐怖之处就并不在于“地狱”本身,而在于他们这些神的代行者指挥着士兵去完成“下”这个动作。然而,他劳德大主教现在可能去让祁峰“下”么? 为什么学者之间的争执往往不如泼妇骂街精彩?就因为学者想的多了······ 劳德大主教突然把自己噎着了,查理一世作为一个宗教学R10+10的强力NPC,也很快想明白了祁峰这句反问的厉害之处,笑容玩味地来回扫视劳德大主教和祁峰。花了些时间才弄明白的皇后陛下作为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心情不悦地皱紧了眉头,但看着自己老公兴致勃勃,却也不好发作,只得狠狠地去切面前的羊腿。王子是完全没弄明白到底在说啥,吃得欢实;托马斯将军则用手轻轻抚摸刚才测试铠甲防弹防箭矢能力时对这套国礼铠甲留下的刮痕,似乎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真没意思······祁峰没想到一个反问就把局面镇下来了,400年的神学发展差距姑且不论,这在座的几位修养也太好了。但场面继续冷清下去,只会落得大家都没面子,祁峰只好自己把话题续上。 “换个角度看,就算承认天堂地狱这回事吧,我们作为统治者应该做的是什么呢?”祁峰隔着大主教直接眼神示意国王。“作为统治者,我们要做的,难道不是应该依照法律把该杀的人杀掉,把该赦免的人赦免么?至于灵魂是否应该得到救赎,那是上帝的工作,我们只负责把他们送到上帝那边去——或早或晚。” 这种“我们只负责把他们送去见上帝”的调侃式语句,在这个时代可算是晴天霹雳了!查理一世闻言后,似乎颇有感悟,兴奋地举起了酒杯,对祁峰祝道:“我喜欢这句!哈哈哈~” 碰杯,豪饮。查理一世抹了抹漏在胡须上的酒液,很兴奋地扬了扬眉毛,又向祁峰问道:“那么,你们是如何看待战争的呢?尤其是······”伸手向着东南方向指了指,很明显说的就是欧洲大陆上正在如火如荼进行着的那场以信仰为名的大战。 “三十年战争”这个重要的历史知识当然是经过了强化培训的,已经发生了的重大战役发展祁峰现在甚至能给你倒背如流。现在这个时候,正是西班牙和神罗南北夹击的时候,想要啃下法国东南地区,实现两个哈布斯堡的胜利会师,为统一欧洲立下厚重的基石。这也是为什么祁峰的船队在法国沿岸都不停留的原因了——人家大概是没空招待了。 祁峰看了看查理一世,又看了看劳德大主教,两人都是饶有兴致的目光,但祁峰似乎能读懂这目光的意思——这两人关注的重点并不相同,“宗教战争”四个字,他俩一人关注一半。放下酒杯时眼角又扫过亨莉雅妲皇后,她那眼神中更多的还有一份忧虑——难道现在两个哈布斯堡已经逼近巴黎了? 放下了了酒杯,清了清嗓子,祁峰说起了自己的观点。“这场漫长的战争,在我看来,其本质是哈布斯堡家族想要统一欧洲,至少是统一西欧的战争。如果法兰西战败,或者认输,那么下一步就会是意大利了吧。当两位哈布斯堡胜利会师之后,说不定可以结束‘既不神圣,也无罗马,更非帝国’的窘迫呢?” “噢!上帝!那可真糟糕。”查理一世并不惊讶于祁峰对欧洲局势的了解,或者说他已经在前几天惊讶过了。不过听完了这一番见解,适当的表示还是要有的,更何况这个推演把局势指向了一个对英国很不利的局面。 “我的哥哥不会失败的。”亨莉雅妲皇后突然插上了一句,随后又觉得非常失礼,一下子脸色绯红了起来,轻轻颔首,偷眼瞟了瞟查理一世。查理一世放声哈哈大笑,先把焦点聚到了自己身上,然后伸手拍了拍亨莉雅妲皇后的肩膀,又转头朝向祁峰,示意再碰一杯。 祁峰又喝了一口,放下酒杯,一脸笑意地说:“当然不会。黎塞留先生是个厉害的人物。我对法兰西是有信心的,皇后陛下,请相信我,这份信心我甚至比您还充足!”法兰西只有在女人、外国人和传教士的领导下才能取得胜利,黎塞留首相无疑是合格的。 “谢谢你,祁先生。”亨莉雅妲皇后微微倾身致意,接着说道:“但愿法兰西的胜利能让这该死的战争早日结束。” 够没有呢!还得打12年······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离开前的最坏评估就是西班牙获得了澳宋的猴版武器,导致攻坚能力提高,最后打下了巴黎,祁峰前面那句“接着打意大利”就是元老们在这个基础上的继续推演。 心里想着这些,面上自然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笑容。查理一世看到了,却不点破,毕竟要照顾自己老婆的面子。而劳德大主教则不然,丝毫没有顾忌天主教信仰的亨莉雅妲皇后的意思,直接就问了:“祁先生,难道说这样也无法结束这不义的战争么?” 查理一世眉角一扬,没有出声阻止,因为他也颇想听听刚才直接点破核心的祁峰又有何高见。亨莉雅妲皇后听到劳德大主教的话才去仔细观察祁峰,虽然错过了那个不以为然的笑容,但祁峰现在的一脸尴尬也说明了他刚才确实是那么想的,心中不禁有些怨气,但她也知道这些都是源于其人的政治、军事判断,并非针对她自己,故而也只能默不作声,不再干扰一群男人的交流。 “是的。”祁峰决定不再说法兰西什么的了,直接就整体局势说道:“这是个以宗教借口发起的战争,但当西班牙向法兰西宣战后,两个天主教国家也打起来了,这就使得‘宗教战争’的借口显得无比可笑了。整个欧洲都会渐渐明白这场战争的本质,都会逐渐主动或者被动地参与进来。我们对后面的主要看法是,整个欧洲会形成大混战的局面,指望短时间内结束战争是不可能的。”重音放在了“我们”上。 整个欧洲都会被卷进这场战争?在座的几位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过仔细想想,巴黎都快被包围了的法兰西,想要破局能怎么做呢?让瑞典再次再次进攻?拉丹麦下水?鼓动阿拉贡地区叛乱?鼓动葡萄牙独立?请教皇对哈布斯堡两位君主绝罚?这些马上就能想到的方法,那位黎塞留不可能想不到,但只要按这些方法去做,就必然要把整个欧洲——至少是整个西欧拖下水。再去什么波兰立陶宛俄罗斯弄点雇佣兵,可不就是整个欧洲入战局么!那么英格兰会不会····· 众人思索片刻后,都突然意识到了英格兰的决策问题,而来自法兰西的王妹皇后则必然是重点中的重点,于是乎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亨莉雅妲皇后身上。亨莉雅妲皇后也不是什么笼子中的金丝雀,她虽然在国际政治议题上反应没几位先生那么快,但这唰唰唰几道目光打过来,以果推因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口中的烤羊臀那肥美的脂肪来不及细细品味,只好先咽下去再说了,还好切的不大。亨莉雅妲皇后想着要如何回应这些目光,把口中的食物狠狠地咽了下去,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不料······ 呕······ 呕······ 失仪了呢。 “亲爱的,你怎么了?”查理一世一手抚着亨莉雅妲皇后的背,一手对着几位御医落座的方向招了招。 “还没有确定,不过我想我是···唔······呕······”亨莉雅妲皇后这次是真吐了。 呕······ 嗯? 这次呕吐的声音方位好像不对?祁峰回头看向了自己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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