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北都司寇 于 2022-7-18 12:18 编辑
十、少女飘摇的杀意
从咨议局大门出发,徐翊的车队再次行驶在了桂林市的大街上,朝市政府行去。
桂林市的交通并没有进行改建,与明廷统治下的区别大约只是干净了许多,至少人和动物的粪便是不见了。但这般粗糙的交通条件显然无法支撑起元老们安全地飙车。于是,除了徐翊本人在一辆马车上外,包括余再生在内护卫的国民军士兵全体以两列步行在车队两边。同时车队还有三辆马车为空车。车队整体以非常缓慢的速度行进在桂林市的大街上。
车上,徐翊从头回顾了这两天套路郑茂华之事,草拟报告该怎么写。但想着想着,思绪就又飘远了,一直飘到了三年前她以副主任身份在文昌再次见到郑段明的那天。
她现在还记得,当时少年带她在县城转圈时,在向她展示自己的成绩时,那意气风发的样子,仿佛将以此为基地出发征服全世界一般。
那天晚上,餐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少年是不喝酒的,却向喝醉了一样健谈。那些豪言壮语,至今犹徘徊在她的耳边:
“你知道元老院现在最需要什么元老吗?行政?军事?经济?对,当然,这些都需要,是个政权都需要。但元老院有自己的特殊性。元老院还需要什么?需要对历史事实有足够了解的,这是我们这帮时空海盗的待发掘金矿;还需要搞思想的,不仅是要能辩一辩旧时空的经,更重要的是要在本时空能够了解国民的所思所想,既要之前就读过足够的书还要现在愿意下基层、去条件最差的地方亲切询问民众的所需;还更需要搞法律的,毕竟这是理,是最能表达元老院优越感的东西,同时审判裁决的权力也是愿意冒风险穿越而来之辈的爽点。”
“而现在,我,郑段明,是第一批行政主官,是最早起家的军事指挥官,是大图书馆的普史专家,是为数极少有跑基层经验且搞过思想宣传的。就是法律,穿越前没研究过,但穿越后也学习了不少,矮个子里挑高的那也算靠前的。唯一可惜的就是经济,除了辩经里所涉及的那几句家喻户晓的经济原理话术外,我确实还一窍不通。不过也没关系,我可以学。我现在才20岁,时间还长,这时起步都算早的了。”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最大的优势在哪吗?要说前面的其实都不稳,毕竟能力再强,等教育体系成型之后一样能换。但我有一项优势是无数元老梦寐以求但又永远无法窃走的,那便是年纪。”
“我们这个穿越,穿越得真巧啊。毫无疑问我们可以征服全世界、建立只属于我们的世界体系。但这一过程要多久呢?说长也不长,大约四五十年吧,对于一个帝国而言是真的迅速。但是对于元老院的骨干,那些穿越时即已经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来说,他们哪里等得起?他们无疑会享受征服的荣耀,可他们没机会握住统治的权柄。他们太可惜了,但这又是他们所无法违背的。所以,他们只能像正常的帝国一样选择继承人。”
“元老院这个体系,摆明了就是要让统治大权永远永远握在初代元老及后代手中。初代元老都百年之后,元二代元三代乃至元千代、元万代该怎么斗争都是他们的事,但如果是初代元老与元二代比呢?澳宋是一个将成套工业体系平移到农业文明世界来的国度,哪怕只是看过旧时空一眼的人,都强过在这个时空成长起来的最优秀的人才。因为旧时空才是健康的、正常的社会,这些不是想象力所能够弥补的。更何况我还看得比较深,又还客观上大了最大的元二代近二十岁。”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在帝国进入鼎盛期之时,即初代元老大抵烟消云散而元老后代又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我,我们,以及几位和我们年纪相仿的元老,将会是无可置疑的领袖。帝国,迟早属于我。”
说这些的时候,郑段明撑着餐桌,几乎是半趴上去的样子,抬头直视对面的徐翊,目光异常坚定,仿佛是怕对方不信似的。现在回想起来,徐翊还是觉得少年怪可爱的。大约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少女坚定了要跟少年走到最后的决心,要陪他看到最后的盛世。
但是,郑段明却没有回应。
三年时间又过去了,徐翊不认为郑段明是傻子,蠢到了这种地步,更不相信他自己说的什么贪权。徐翊清楚,太清楚了,郑段明嘴上说着没有感情,却实际上是感情最丰富的那个。直到最近她才意识到,这一点其实是相当可怕的,对她徐翊而言没有好处。但徐翊宁愿把这些正确的理性的想法丢出脑中,而“像一个标准女性”一样,把原因归咎于自己的魅力不够——虽然她明明没观察到郑段明对于可能算“最有魅力的”同年龄段人张允幂表现出过半点的偏好。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马车外却突然传来了骚乱声,紧接着是慌乱的指挥哨声及凌乱的枪声,几秒钟后徐翊的座驾遭受撞击,车身漂移了几米后才停住,所幸没有翻。
第一个冲上来的是徐翊的警卫秘书,也是其控制住了车身使之停下,随即听到了徐翊的尖叫声,立刻掀开帘子确认首长的安全。
“首长!”
“我还好。外面怎么回事?”
要真说没事那也是假的。事发突然,加上车内案桌及文件等物品随徐翊一起与车体撞了两次,此时车内凌乱不堪,徐翊自己也被压住了。
“首长还好吗?首长还好吗?”
余再生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要是首长出了什么岔子他就要去蜉蝣地报道了。看到徐翊没有挂彩,长舒了一口气。
“什么情况?”
“报告首长,刚刚遭遇了袭击,敌人成分和诉求不明,但现在已经全部被控制。国民军已经展开搜索、控制街道了,至少现在不可能再遭到袭击了。”
当徐翊的车队在一个岔路口拐弯时,突然有几个健壮的汉子从路边冲出,径直冲向徐翊的座驾。国民军士兵迅速抬枪,击毙了后边几个,但冲前边最快的一个却没有中枪。国民军士兵未必就打不准他,而是在这个拐弯处有一名国民军冲锋团的士兵正在站岗,发现情况后立刻挺身而出试图拦住袭击者,但奈何力气不够反被袭击者所推不停后退。
按照国民军的作战指令,为避免误伤,近身作战时禁止开枪,肉搏战时还得关保险。眼下的情况是敌人与友军身子贴身子挤在一起,使得国民军士兵犹豫了。就在一瞬间,袭击者就推着冲锋团士兵撞上了徐翊的座驾,好在冲锋团士兵也靠身体抵挡住了袭击者的部分力量,使事态不至于太严重。
车上的徐翊在警卫秘书和余再生的搭手帮助下勉强爬了出来,但却又把这几位归化民吓着了。徐翊上半身确实没事,但其没有任何防护的左大腿却不知道被什么尖锐物品划了一下,使原本白净的大腿上出现了一条鲜红的直线,血液甚至还在向外蔓延。医护秘书匆忙蹲下打开自己的医疗箱,手忙脚乱翻找起来,可半分钟过去了、一分钟也过去了,迟迟没有动静。
“怎么回事?行不行?”
余再生不耐烦了,首长的安危是首要任务,出不得闪失,因此他大声对医护秘书吼道。医护秘书也不过是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心理素质极差,被余再生这么一吼,居然停下哭泣了起来。
徐翊面露愠色,瞪了余再生一眼,余再生赶紧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徐翊拒绝了搀扶,自己走到医护秘书身旁,蹲了下来。
“好了好了,我也没有事,你也没有责任,不要再哭了。”
边说还边翻找了下医疗箱,很快找到了元老专用的创口贴,然后撕开,自己贴在了伤口上。一条直线的伤口太长,徐翊便随意地贴在了中间位置,任由两端继续渗血。
“你看吧,就一点小伤而已,没多大的事。”
徐翊拍了拍医护秘书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医护秘书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看着徐翊。徐翊这才发现这位女生年龄很小,目测就是旧时空的高中生,和刚穿越时的自己差不多。想到这,刚刚还在打小算盘的徐翊突然又多了些恻隐之心。
“首长,那些被俘的敌人,要怎么处理?”
不管徐翊目的如何,她现在表现出来的状态确实令人安心。余再生凑了过来,小心翼翼询问到。
“说实话,首长,您还是换辆车先坐上去吧,您现在这样子太狼狈了,不论是敌人还是市民看到了都不好。”
也是,毕竟徐翊现在身上还有半身子的灰,一副打了败仗的样子。徐翊点了点头,说到:
“俘虏先押着吧,带回牢房细审。另外,把那个冲锋团士兵叫来,我想见一见。”
“是!”
余再生转过头去准备下令,但徐翊却突然又叫住了他:
“问俘虏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坐的是哪辆车,现在就问。”
车队又忙碌了起来,徐翊进了另一辆完好的车,弹去了身上的灰,接着冲锋团的那位士兵就进来了。
“坐吧,车内位置狭小,也没你敬礼的地方。先说下你的基本情况吧。”
“是。报告首长,我叫陈昭德,隶属国民军广西总队第一冲锋团第三中队,少旗军衔。刚刚在执行维持交通秩序的任务,遇上敌人袭击。我处理不当,自愿受罚。”
“不用这么说,少旗。你做得很好了,如果没有你拦住敌人,没准还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今天你尽忠职守,应当受到奖励,我回去之后会给你记功的。也希望你继续努力,为元老院与人民服务。”
“是!谢谢首长!”
陈昭德下去了,余再生又上来了。
“首长,问出来了。是因为您的警卫秘书骑在您所在马车的马上,他的装备与我们的明显有差别,被敌人认了出来。”
徐翊哑口无言。警卫秘书必须贴身保护元老,这是元老院定下的死规定,尤其是徐翊这种前线外派元老,还专门挑死脑筋不太会变通的士兵来当警卫秘书。可偏偏没想到却藏了杀机,反给了敌人情报。
“我知道了。让车队继续前进吧。”
就这样,遇袭事件似乎是过去了,没有人受到徐翊处罚。郑段明回来之后一下就看出了徐翊的小心思,但无可奈何还是秉公执法做了恶人,将参与了护卫的人员全部记了过,只有当时已经牺牲了的余再生逃过一劫,因为中央觉得笼络人心之际郑段明的做法过了,就没有批准关于不为余再生追赠一级军衔的请求。包括医护秘书也被郑段明报告给了办公厅,将她调回后方医院当护士。
保障元老的安全是优先级高于一切的任务——纵使在外派站尚且还不能完全做到,但在国土范围内是不容置疑的金科玉律。桂林市虽然地处最北,可毫无疑问还是“国土”的一部分,郑段明作为负责人,做出这样的判决是有必要的,哪怕徐翊之前已经似是而非的处理完了本事。
当然,凭郑段明的脑子哪里意识不到,徐翊不是吃了亏还能对人和颜悦色的人,这样做不过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罢了。不过也正是因为徐翊不是这种人,以及拿这种事来试探,反而更让郑段明心慌。
自己种下的种子,无论长出什么都得直面,哪怕自己也是赌博才种下的——郑段明这样告诉自己,可想了半天还是没法做出决定。最后只好还是像以前一样推开当没发生过装傻过去了。
直到彻底爆发的一天。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此刻的徐翊也看不到那么遥远的未来。车队继续前进,作为桂林唯一的元老,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比方说已经被挂半天了的孙金鼎。
到市政府后,徐翊没有立刻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去了隔壁的临时监狱。孙金鼎已经在那里被关了半天,罗成等人也问了个差不多,就等徐翊回来最后收尾。
此时的孙金鼎双手被拷在墙上使他整个身子被挂着,成“Y”字型。人完全软着,像瘫痪了一样,若非肉体还没有成黑色真就像托烂肉堆在那儿。尽管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衣冠整洁一点不像受了虐待的样子,但徐翊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其在之前的半天时间里受到了怎样的精神折磨。
孙金鼎招了不少,警察的档案上已经记录了他反咬一口,把郑茂华和周正等人供了出来。按照他的说法,孙金鼎与高大贵确实拿了一点,但吃得最多的还是郑茂华等文官,就连王府的书吏都有份。唯独在问到靖江王朱亨嘉时,孙金鼎一口否认,坚称殿下给足了银子,决定没有瞒报之事。
见徐翊和罗成进来,看守的警察连忙起身,准备将座位让给首长。但徐翊却没有坐上去,接过文件档案后径直坐到了桌子上面,就像学生坐课桌一样随意,然后翻看起来。警察大惊,望向罗成。罗成转了下头示意他站一边去。
“不错。把孙金鼎弄醒吧。”
“是。”
一桶冷水泼过去,刚刚从痛苦中解脱得以睡一会的孙金鼎立刻惊醒。似乎是很恼火,但又还记得自己身处何地,大声喊到:
“饶了我吧我都交待了!”
“孙金鼎,你要是配合的话这就是最后的审问了。要是胆敢抗拒话,还有得你好受的。”
徐翊尽量使自己的口气听上去霸气些,但还是压不住内底的娇柔。孙金鼎一听就发现问题,冷笑了一声,说到:
“切,老子还以为又换了什么狠角色,没想到是个娘们。想老子孙金鼎就在这桂林城也不知道上过多少婊子了,叫床声都听腻歪了,怎么……”
没等他说完,罗成手疾眼快又是一桶水泼上去。这个孙金鼎确实脑子还没清醒,连现在桂林市的首长是女的都忘了,只怕是还在梦游状态。一边泼一边还高声喊到:
“瞪大你的狗眼看看,现在审你的是首长!想被夷族吗?”
冲孙金鼎喊完,还唯恐首长发怒,又轻声对徐翊说:
“首长息怒,我们之前审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孙金鼎是个流氓,要不我去抽他两个嘴巴子。”
“不必了,至少他现在应该醒了。若醒了还这样,杀了便是。”
这下孙金鼎总算清醒了,睁开眼一开,果然正前方是一位相当年轻但又有明显与众不同之气场的少女。但流氓就是流氓,嘴上依旧哔哔:
“嚯!女侠好英气。不知想让哥哥帮什么忙?”
“给他电一电。”
“别别别我招,我招,我全都招。首长是吧?首长好呀!首长是大官!大—官—!我说,我全都说。”
徐翊冷漠的口吻把孙金鼎吓了个半死,瞬间切换到屁滚尿流状态。
“你好好交待,朱亨嘉有没有参与贪污活动?”
“没有!绝对没有!我孙金鼎就算把脑袋挂到文昌门上也绝对不会改口的!”
“那郑茂华他们的贪污是怎么回事?”
“首长明察,都是郑茂华和周正这帮衣冠禽兽的伪君子真小人搞出来的!”
孙金鼎动了动摊在地上的身子,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然后又抬头看向前方。这回他的视野总算清晰无比了,同时也兴奋无比——徐翊虽然个子不高,但却是腿长身子短,此时人穿着超短裤坐在桌子上,直接将又白又细的美腿面向孙金鼎。更关键的是,大腿上还不是单调无趣的洁净,一条深红色的隙缝游于其上,还有一个仿佛是欲盖弥彰、完全没用的创口贴贴着。如此美景,就算是自以为见多识广的孙金鼎也目不斜视,再度发挥了流氓本色。
孙金鼎好生咽了口口水,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前方,勉强分出一点心神回答徐翊的问话。在他的改编下,王府的银子刚发出去就进了郑茂华等人的口袋,包括之前代表王府积极与市政府协商的周正也分了一半,整个事件好像就是一个王府文官合谋欺骗市政府的阴谋,同时还对王府主人朱亨嘉隐瞒了真相,又残酷迫害试图阻拦阴谋的大英雄孙金鼎、高大贵等。滔滔不绝一刻钟后,孙金鼎才停了下来,做出最后的总结:
“首长明鉴,小人绝对是被冤枉的,还望首长替王府做主,还天下一个清白!”
徐翊冷笑了一声。这帮蠢货,还真是一样的脑回路。
“那么说,市政府今天是冤枉你了?”
“哪里哪里……孙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受罚也是应当的。嘶溜——”
“首长,要不我再去给他浇桶水吧。”
这猥琐的转舌头声连罗成也听不下去了,打算再给孙金鼎一点教训,但徐翊却拦住了他,接着对孙金鼎说:
“行吧,既然你是无辜的,那么市政府也没有理由把你关在这儿了,滚吧。”
“谢谢首长,谢谢首长。”
手铐被解开后,孙金鼎以身体麻木的理由赖了一会,站起来又故意拖拖拉拉一阵,最终被士兵拉扯着带出去时,还不忘回头再看几眼,才心心念念离开了。
此时已经天黑,虎口余生的孙金鼎直奔王府而去。郑茂华等文官都不在,王府的衙门除了几个小吏外就孙金鼎的死党高大贵。看到孙金鼎平安归来,连忙拉至后房商议。
孙金鼎添油加醋把在狱中的经历讲述给了高大贵,澳洲人那不见血但异常高效的酷刑把高大贵也镇住了。但到最后聊到徐元老时,孙金鼎又恢复了流氓的下流:
“我跟你说,反正我这辈子是没见过这么棒的了。啧啧,明月楼的那种货色都太差了,早腻歪了。也是,要不外边的人咋都说澳洲的水土养人呢,就是女的都比中华的爽。”
“行了行了,少说点掉脑袋的话吧。不过你一说我倒还想起来了,前两天不是我们打发了刘哥们儿下乡去办事吗?今白天他回来了,而且顺便带回来了些东西。嗯,准确说,是些人,要进献给元老的。我对这事拿不准,你帮我想想。”
“人?什么人?我们上次打算给那个郑首长的女子不是让咱哥俩爽了吗?这郑首长也没见着回来,你就提前准备好了还是怎么?”
“不是给郑元老的——”高大贵伏低了身子,使自己靠孙金鼎更近了一些,然后才像在谋反一样小声说:“是要给徐元老的——用处还是一样的,只不过自然是换成男的了。我都看过了,若徐元老好这口的话应该会喜欢。”
孙金鼎这才恍然大悟,随即露出了一幅遗憾的表情:“这样啊,那就太可惜了——”
高大贵终于无法忍受,一拳打到其胸口将之打翻。该办正事的时候不上心,连狐朋狗友都会嫌弃。
另一边,在明月楼的高层隔间里,许多“老爷”正觥筹交错中。
对外情报局桂林站上尉主任张权通红着脸,摇摇晃晃站起身来。隔间里没有杂役,其他老爷身份都不低,自没有人上去扶。
“赵兄真是豪杰!就是元老院的大英雄!我要是元老院主席,一定得给赵兄颁一个大章子!今天这桂林城里的事要能传出去,定叫天下人都赞叹赵兄的好手段!”
呼——呼——回应张权豪言壮语的只有呼声。“赵兄”,也就是今天白天出现在咨议局现场的局委“赵公子”,此刻正趴在酒桌上死睡。在刚刚过去的两个时辰里,他与在座的各位局委老爷们被张权不停的灌酒,此刻早已烂醉如泥。张权见状,又走上前去推了赵公子一把,将之重重地摔倒在地,却仍旧没有半点反应。
张权没有再理会这位对外情报局的“同僚”,自顾自走出了隔间。一推开门,在外等候多时的一伙人立刻起立、敬礼。
“张主任。”
“嗯。利落些。”
“是!”
张权摇了摇脑袋权作醒酒,同时外边的人从张权两侧鱼贯而入,无视了其他昏死的局委,径直走到了赵公子前。
“赵老弟,对不住了。”
一刻钟后,赵公子的身体就已经被深深的埋在了某处泥土中。
张权则回到自己的机密办公室,翻出了那台连郑段明都不知道的电台,噼噼啪啪操作起来。很快,一份报告就被送到了临高的某张办公桌上,并在几天后的内阁会议中成了引导决策的关键。
第二天午时,同桌的几位局委陆续从醉酒中醒来——当然是在他们的府中。他们的心腹不约而同将“昨夜赵公子酒醉后强行下楼不慎跌落摔死”当最重要的事情汇报给了主子。当天咨议局内,本就没什么事做的其他老爷们也兴致勃勃谈论着赵公子生前的一些趣事,唯有李局委长以“不是桂林人不知赵公子故事”为由躲在一旁,自己一个人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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