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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桂林攻略》12.4更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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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6-23 13:39: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北都司寇 于 2022-12-4 16:35 编辑

唔,想说的也早就说过了,没什么好在这儿补充的,那就把一楼先空着,直接切入正题吧。

本帖发的是新版《桂林攻略》,前十章左右主要以旧版内容为主,删了不少也加了不少,然后最重要的是调整了叙述顺序和视角,希望各位看官能有更好的体验。已经看过旧版的朋友们可以跳过或者权作复习剧情,没看过的朋友们欢迎先看新版,旧版就不用管它了。

更新频率上,先打算试着一天一章更一下,尽快多写点。



一、一些遗落的档案——2#
二、启程前——8#
三、3601计划——9#
四、去桂林——11#
五、留尔等狗命纯属暂时有用——13#
六、向阳生长——16#
七、资源攻略——25#
八、女髡视事——33#
九、套路与反套路——34#
十、少女飘摇的杀意——42#
十一、人渣的本愿——52#
十二、山雨欲来风满楼——56#
十三、夜莺之鸣——61#
十四、反制与反反制——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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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23 13:40:0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北都司寇 于 2022-6-25 16:02 编辑

一、一些遗落的档案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郑段明

口口:16

口口口口口口口:高中未毕业

口口:明史A+

……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徐翊

口口:16

口口口口口口口:高中未毕业

口口:无

……

2008年,社会像以前一样,每天都有在摧毁一个人的梦想。许多人或与过去诀别,或与世界诀别。应该说,郑段明和徐翊都是幸运的,因为他们可以选择与这个时空诀别。

在漫无目的地网上冲浪时,时年16岁的郑段明看到了文总的穿越贴。只用了一刻钟,他就想明白了,然后翻箱倒柜搜刮出自己仅能找到的零钱,买了一张绿皮火车票,一路靠馒头矿泉水辗转千里来到了粤省。

“从历史档案中来看,最初萧子山元老还希望谨慎一些,送这位未成年的青年回家。穿越集团不是没有收未成年人,而且大多数未成年人还都比郑段明还要小。但问题在于其余小元老都有大元老作监护人,他们多数是由父母拍板带来的,主要原因还是不放心小孩自己留在旧时空求生。郑段明是第一个独自跑来的,来后一头扎入了集训,丝毫没有要回去的意思。萧子山无奈,出于一个长辈的心理,他还是主动找郑段明谈了谈,语重心长地重复了几遍穿越明末的风险,又尽力‘绘声绘色’描述了与父母亲人一起生活的美好。对于后一个问题,郑段明冷漠地告诉萧子山,他与父母关系相当恶劣,回家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至于前一个问题,萧子山自己都是从最近加入穿越集团的于鄂水那听来的,于鄂水还没来得及细讲,只是专门为执委会的几位头头简单说了些基本史实,在萧子山这个二道贩子处更是变得漏洞百出,以至于被郑段明当场纠错。虽然顾及萧子山的尴尬,郑段明也没有太展开,但也让萧子山多少见识到了一点这位年轻人的才华,正好于鄂水面对执委会提出的普史任务大呼缺人,于是就干脆把郑段明丢给于鄂水帮忙了。”

“当然,不要误会了。萧子山事后坦言自己当时的想法依然是‘再想办法’,只是希望面对繁重的负担,这位热血青年能够冷静一点,毕竟要真出了什么事,整个穿越大业都提前玩完。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错了,郑段明不仅出色完成了工作,还超额搭上了领导的线。作为16岁的学生,郑段明对明史客观史实的掌握程度令于鄂水刷新了对高中生的看法,借着普史工作,他又认识了执委会的其他头头,其对士绅阶层深恶痛绝的态度同时收获了文马的赞赏。那时,宅党还没影,单良之辈也还是无名小卒,文马的共同认可在穿越集团里基本可以作命令用了。大约是当文总把手拍在自己肩上、笑着说‘捡到宝了啊’的时候,萧子山终于知道郑段明走不了了。”

“至于徐翊元老,其档案中表明,在郑段明入伙没多久,执委会就布置人马出差到各地图书馆去搜集地方志,郑段明也参与了这项任务量巨大的工作:先去了一趟南京,然后又跟着去了次广州,结果在广州城里遇到了同岁的少女徐翊。郑段明自述徐翊与之是类似青梅竹马的儿时玩伴,小学时徐翊全家搬到广州,之后就很少联系了。郑段明在完成任务的途中偶遇了徐翊,二人畅谈许久,正好徐翊也对这个世界失望至极,郑段明干脆透露了自己现在的位置,让她若有需要就来找自己,‘一定帮得上忙’。”

“于是乎,几乎出差队伍前脚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训练基地,后脚徐翊就跟着来了。郑段明向执委会报告了缘由,徐翊也正式申请加入穿越事业。尽管执委会内有人对于郑段明‘泄露天机’一事大为不满,但作为主席的文德嗣还是支持了郑段明。他在会议上的发言全文保留了下来,相信在座各位不少看到过,毕竟类似完整的史料可不多。没看到过也没关系,我们现在来复习一遍——”

“有的同志在意泄密问题。诚然,这是个问题,但这个问题没那么严重,或者说我们没精力顾及。郑段明同志确实自己单独向其他有意向者透露了虫洞,但要说的话我们之前还有多少人是都跑来训练基地,亲眼看到了虫洞后又离开了的呢?我们的群聊里有多少知道许多却没参加的、论坛的穿越贴又被多少随意浏览的路人看到过?若要追究此,是不是上述的人我们都得要体育组去登门拜访一下?我看是没必要。要说泄密我们压根就没保密嘛,说不准警察的卧底都正在操场上集训,国安的人员正在外围调查,就是说美国佬也盯上我们了都有可能,我们没办法管着这方面问题。再者这位徐翊还是位女性,嗯,妙龄少女,我看了还长得非常可爱。不是我们前两天才开会讨论过说队伍里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衡问题吗?当时的观点我觉得非常正确,20:1的状况一定会成为我们穿越后社会极其严重的问题之一,这回来这么一位青春活泼的少女,对我们队伍的士气也有利。徐翊我们肯定是要的,就算她好像不如那些海归博士一样有什么独特的专长,但我们缺人,缺现代社会的人,在我们复刻工业文明的路上一个在现代生活成长了16年的人是一定有用的。就是可惜来得时间晚了点前边不少集训没参加。所以总的来说郑段明同志干得还不错嘛。”

“啧啧啧——真毒奶。随后王、马、萧依次用简洁的语言表示赞同,其他执委会诸公也没有反对的,于是这事就这么通过了。徐翊被吸纳进了总务组,勤勤恳恳地为元老院大业贡献力量。”

D日之后的开荒期,郑段明和徐翊的档案上都是一片空白,大概率是只成为了基本劳动力。开荒期过后郑段明就开始忙碌起来了:最开始被分到了大图书馆,经常帮助于鄂水主持明史讲座,有时于鄂水忙不过来就郑段明自己跑到地方上去讲,四处普史,与不少元老混了眼熟。大约也是因为没有大元老的缘故,他最早的这段时间里主要成就只有几十篇普史短文,以及为侦搜队整理参考资料和收集来的数据。之后就加入了法学俱乐部,他本来没有学过法学知识,但好在乐于学习,为各大佬抄抄稿子的同时也请教了不少知识,又加入了姬信的土著保护协会,腾了不少时间跟姬信在基层跑。”

“还有,因为会日语的缘故,郑段明参与了‘日本事务小组’——也就是‘日本事务委员会’前身——的工作,这本来是一个自发的组织,后来因为承担了官方工作才成功被‘招安’,主要活动是研究日本状况。而我们现在说到的这个期间内,主要的工作内容是以澳洲日语为基础改编出了一套‘标准日本语’,用《标准日本语的诞生》一书中的内容来说就是将澳洲日语中的汉字字形全部修改为了通行的简体字,大幅提高使用汉字词的比例,平假名几乎只剩下了语法需要时才书写出来,片假名的词汇更是被基本删除干净,所有以片假名书写的专有名词一体改成澳洲汉语中使用的汉字词且音读。这套语言的主要特点还是尽可能保留了语法结构和原有发音,且托澳洲日语是以江户话为基准的福,整体与当时通行于幕府治下的日本语差异不太大。计划将来统治日本后先推广这套难度较小的‘标准日本语’,以便更快更高效改造日本社会,使本州九州四国三岛全部成为澳宋的核心统治区。澳宋的工业汉文化则先只列为教育科目之一,政府工作使用汉语,发布文件公告则使用双语发布,日本精英想往上爬都得学中文,目的是使和族在潜移默化中被‘和平演变’,时机成熟后在取消‘标准日本语’的地位。当然,这只是当时的计划,后来执行过程中自然有出入。也就是凭着这部词典上的列名,我们的郑主席后来就给自己戴了顶‘文字学家’的帽子,视察西海道那次整出了九分钟讲三十遍‘我给日本带来了文明’的好活。”

“我们的徐翊元老嘛,则是被编入了一个稀里糊涂的妇女组织,她自己回忆说当时一会儿被叫去为不识字的新来难民讲政策,一会儿被叫去给讲习所的女孩子‘提高觉悟’,一会儿又被叫去净化营做女性的心理工作……总之就是稀里糊涂的跑、填坑。这些也符合已有史料内容,算是初期制度混乱的一个表象。”

“好了,重点来了。第二次反围剿前夕,郑段明被钦点进了突击干部培训班,又成功以优异成绩结业。战争胜利后,尽管由于年龄原因,琼山县主任被刘翔拿了去,但文德嗣主席力排众议,终于任命郑段明为文昌县主任,成为了‘一方大员’。两年后为地方政权大量补充干部、配备副职时,郑段明又乘机把刚从元老干部培训班结业的徐翊要了过来担任文昌县副主任一职。在郑段明的权力之路上,文德嗣给过许多次相当关键的提携——这次是第一次。”

“在文昌任上,不看后来的‘僭越案’,郑段明的政绩也算优秀。文昌县的土狗恶霸被公审,民愤最大的几家直接当众吊死,侥幸逃过的也被勒令减租减债和‘让田’,向民众普及元老院的法治观念和群众路线的同时,又顺利收到了大批集中的良田。文昌县没有急于在自耕农或者小地主中推广‘澳宋农法’,只是请天地会来经营了没收的土地,而且所有耕作方法都用最好的,出血本为农民展示了‘先进’和‘高收益’的关系。这一年公田的收成全部用来救济了贫民,接着又宣讲了天地会的政策,以及宣布将公田半数租种给愿意租的贫民,条件仅仅是使用天地会的技术支持。又白又香的大米让农民狂热,第二年起文昌县就有农民主动跑到天地会农技员那儿寻求技术支持,不少农田用上了‘澳宋农法’。第三年的时候,‘澳宋农法’的普及度在本县愈半。郑段明乘机加大宣传力度,大量收买大妈们为澳宋做宣传,还从南下的难民中挑选才干,组建了唱戏班,充分利用旧时空的资源经验编排新剧,用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方式宣扬‘大宋好’。到了两广攻略前,这种狂热甚至已经散播到了其他领域,尤其是生活方式上。前几年一直宣扬的‘讲卫生’等新生活方式迅速被接纳,原来派专人随时检查都没能解决的垃圾从县街道上消失了,随地大小便成为了可能危及生命安全的行为。若不是县办三令五申,又派人抓查,当地百姓真要把五百多位元老都演义成神明供起来了。再加上郑段明的‘铁血政策’亲自带队在县内搜剿土匪,把整个县都掀了个底朝天,公审大会一年开四次都不够,文昌县终于成为了‘澳宋新生活’农村版的模范。”

“好了,官方口径复述完了,既然我们现在坐在这里,那就说明我们还是得讲点严肃的。相信大家也都注意到了,郑段明对文昌县的投入是非常大的——或者说,应该是元老院的投入非常大。当有的县主任还在抓耳挠腮怎么收齐税收的时候,郑段明却可以大把的银子砸进去搞‘模范’,真是这边风景独好。这些资源哪来的?不知道,因为我们现在只有当时天地会的总开销拨款资料,没有分县的明细单,要真哪天能找到可就精彩了。”

“除了完成文昌县的治理工作外,郑段明还参与了黎区绥靖工作。接管海南全岛后,元老院商议决定改变原有仅仅与黎区保持少量贸易往来的政策,下决心将黎区也收入统治。陆荣同志由单纯的联络员和黎区工作组组长摇身一变成了‘汉人的大官’和黎区绥靖委员会主任,考虑到慕敏在警察系统的工作和其个人意愿,就没有将她调来委员会坐镇了。是一方面是实在缺干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练兵练将,最终决定由政务院安排,组织各县主任轮流担任委员会的轮值副主任,与陆荣配合带兵‘安抚’黎区,软硬皆施双管齐下,干掉顽固的架空合作的,最后逐步完成将黎区彻底纳入一般行政区的目标。”

“在黎区绥靖工作中,虽然郑段明到最后也没能学会黎语,却点出了带兵的技能,第一次担任轮值副主任时就带着一个连的伏波军——那时还没有国民军编制,元老院的军事力量就是伏波军——两天之内破了四个顽寨,吊死无算。他也是为数不多能每天都宅在军营里与基层士兵同吃同住同生活的,晚上还与士兵聊天,表现出了政工工作的天赋,带队时士气自然是最高的。作战时虽然勇猛,但也能保持冷静。托元老院技术碾压的福,这两项优点使郑段明在黎区战无不胜,成为了两轮轮值工作后战绩最好的。在同行的衬托下,总参政治部甚至想将之收入军队系统,但被婉拒了。”

“不过国民军建军后,按规定文职官员也可以在审核后在国民军中兼职了,这回郑段明没有再拒绝了,以文昌县主任的身份先兼任了本县国民军中队长,之后出任了国民军总部训练总监,由于会日语的缘故又出任了拔刀队副总队长。在琼崖支队中位列十三位副支队长之一。按《文昌市志》的说法,郑段明离任时相当不舍——可能是真的,毕竟是第一块基石嘛。但郑段明肯定没有半点犹豫,因为基石终归只是基石。在琼崖支队的短暂调整后,他就要登上新高度了。”

“好了今天的内容就到这了,明天我们再讲下‘僭越案’和后来的一些琐事。”

……

“……办实事固然重要,那是为政宣传的基础,但你也要让百姓去知道、去明白你好。这个过程中面对难民转变来的百姓时,你就不能去单纯列数据、讲大道理,人家不懂、烦你这些这套。你给群众去提供免费听戏的服务,让人家能在一天十个小时的繁忙工作后休闲一下,人家就喜欢你这一套。你顺便往里头讲的一些东西,人家也就自然而然的接受了。澳宋有丰富的朱明宫廷秘闻,随便编点大妈们最喜欢的段子,派人去随便宣讲一下就好。现在很多澳宋百姓中的妇女们都喜欢聚一起编织衣服什么的,一边工作就一边把这些东西传出去了,那传得超快,等所有人都知道了,都听多了,朱明皇帝的神圣性还会有吗?再一对比元老们就没这事,那元老的神圣性不就来了么?还要时常组织群众运动,像军队一样搞一搞忆苦思甜,元老院比起暴明朝廷是实打实的大进步,煽动情绪什么的基础很好。人民群众又是有从众性的,对于这些实际上没空多关心‘国家大事’的农民工人来说,大伙都说大宋好,那我也就跟着说了。至于大宋哪里好啊?说大道理额不晓得,但额比以前吃得饱穿得暖了,大家也都说好,那就是好吧,好就完事了。所以‘好’的大宋元老院下旨了说要动员我们干什么,那就干什么,反正我跟着元老院走也确确实实比在暴明治下过得舒坦多了。”

“我刚刚念的这段话是文德嗣在1634年年会宣传工作会议上的发言,据当时担任文德嗣行政秘书的李权舆元老后来回忆,这些内容实际的作者正是郑段明,这与他在文昌任上的所作所为也确实契合。当然,这种狂热的思想不仅能用在高效完成元老院的任务这一点上,有时也会造成一些不好的事。比如说16344月在文昌发生的‘僭越案’。”

“一个大陆来的落魄文人,满怀幻想渡海来到琼州,却意外发现这帮髡贼完全不鸟读书人,自己一点从龙的可能都没有——其实只是他没找对门路——在琼县浪光了坑蒙拐骗来的一点银子后,借着酒胆杀人劫财。钱是又有了点,可元老院对治安的重视也是十分清楚的,于是酒醒后连夜出逃。当时元老院的基层治理尚有不小弊端,居然让他给跑到了文昌境内。文人虽然落魄,可还保留了那么一点气质。农民没见过世面,看他与众不同,说起话来带几个之乎者也,便试探性喊了一句‘首长?’。文人正在担惊受怕、精神崩溃的边缘,听了一声‘首长’后感觉非常受用,干脆应了。于是村子里敲锣打鼓,没下田的老幼都跑来看‘首长’。文人爽极了,可还没来得及精神升天,却先被物理升天了。被吸引来的农民中有个在郑段明下来视察时见过首长的,一下就辨别出了这是假货。当众问了好一些政策问题,文人一开始还支支吾吾两句,后来就索性耍起‘官威’来,嚷嚷着要对方好看。这农民见到有人如此侮辱首长,按暴明的说法就是‘僭越’,怒火冲天,动手两拳将文人打倒在地。见有人带头,其余围观者也一拥而上,结果了文人的性命。”

“最初赶到现场的派出所警察是新招募的,工作经验有限,没能第一时间了解情况,上报时称‘有归化民干部因为受了无知群百姓〖首长〗的称呼,被热心群众当场击毙,现已收尸。’包括受训不够的归化民警察在内,这件案子的参与者和知情者都认为‘首长’的称呼如同暴明的‘陛下’一样,是只有皇帝才能用的——虽然好像这个大宋帝国不止县城的郑首长一位皇帝就是了,死者冒用此称呼,实属僭越,罪无可赦,凶手不但不可能被罚,搞不好还能上春节时的那个什么‘表彰大会’。”

“但与此同时,僭越案却在元老院里引起了轩然大波。澳宋法律尚无针对冒用‘首长’称呼的处罚,甚至连称呼元老为‘首长’都只是约定俗成的,最开始还仅限于工作中称呼是元老的领导上司,后来才扩展到了全体。当时暴力部门还正在临高以外的全岛范围展开治安整肃运动,‘杀人偿命’的标语刷到了各个市镇,加之‘依法治国’的背景和对损失归化民干部的心疼,不少元老认为应该处罚凶手。极端点的认为应该大操大办安葬死者、慰问家属,同时处死凶手;温和点的认为应该低调安葬死者,再把凶手判两年的劳役了事。当然,主张元老权威至上,甚至建议全国通报表彰凶手见义勇为者也不少。”

“处刑派刚刚在元老院里的口水仗中占据上风时,郑段明就以县主任的身份提交了全面报告,指出死者身份是有人命在身的杀人犯,且凶手确系不识死者,全案不存在任何阴谋论。这下元老院内又热闹了起来,不少人转而同情凶手,觉得既然死者本就是杀人犯,被热心群众宰了也算省事。”

“郑段明除了公开的报告外,还像执委会递交了一份特殊报告,详细表达自己的意见:他对于要求立刻在全国进行‘依法治国’的提案嗤之以鼻,用他自己在回忆录里的话说,百姓都是在明廷治理下成长起来的,其思维还是旧的,压根就不会去理解你这一套弯弯绕绕。这些社会上的而非技术上的先进玩意,百姓根本不会真的接受,再怎么宣传他们也会用他们自己那套已经成型了的逻辑去套用、去解读。具体在这个案子上,百姓就是觉得死者当死,就像他们之前之所以会听元老的话去改变各种生活方式一样,那是因为他们认为元老就是大宋的皇帝,至于大宋远胜于大明,那就是次要原因了。”

“所以,郑段明最后主张低调处理,从法律上判处凶手故意杀人罪成立,但同时追判死者的故意杀人罪,承认凶手杀死死者属于‘见义勇为’——鼓励见义勇为同样是宣传依法治国的内容,故仅判十年劳役,在宣传的时候侧重宣传前者。”

“百姓不懂你澳洲司法到底咋回事,只会认结果,在他们的理解中这凶手就是因为维护元老权威才免除的死罪。若是凶手能在劳改期间立功,受了表彰再归乡,那没准还能被百姓自发传播称‘惩戒僭越者而受奖’,就算凶手本人清楚事实且有意解释,也不会有人在意了,更不会有人信了。”

“再由于案发后没一周就发生了闹临高案,把元老院群众的目光全部转移了过去,几乎没人再关心僭越案了。借着这个舆论机会,执委会最终表决同意了郑段明的处理意见,由法学会背书给了郑段明司法官身份,并主持了‘公审大会’。”

“无论如何,为了普及大宋的司法观念,‘公审大会’总还是要搞的。在公审大会上,郑段明当着无数被吸引而来的吃惯群众,一本正经地念完了全部判决书,以翔实的理由先后宣判了死者和凶手的罪。尽管当念到凶手故意杀人罪成立时,不少已经昏昏欲睡的群众脸上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神情,但他清楚他们很快就会忘掉这回事,而只记得大宋的司法开明公正,并在将来加入传谣的队伍中。”

“同时元老院也亡羊补牢,立法规定了‘首长’一词为元老专用,其余人冒用属于‘大不敬’。”

“我这里再多说两句,许多研究者在研究北伐前元老阶级社会状况时,总是把目光局限在三大案上,薅羊毛似地写了一堆论文著作,简直像一个饿死鬼在掘地三尺试图找大白菜,却对‘僭越案’的关注少之又少。实际上此案很有特点的展示了早期郑段明的各种观念,研究价值很高,可挖掘的内容还相当多。”

“好了,僭越案讲完了,接下来就到了第二节,关于郑段明在广西的经历。”

……

——节选自西海政法学院《大九州学报》,原文整理自温宁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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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启程前
在带着委任状踏上大陆前,郑段明还以自己的名义在元老院做了不少活动。

首先是关于行政干部预备问题上的。当看到公示文件中组织部仅仅只筹备一套行省班子后十五套县政班子时,郑段明差点被奶茶呛死——喝不惯可乐,于是自己拿茶与牛奶配的——十五个县是什么概念?大明广州一府就有十三县一州,“一州”的连州除了自己的州城外还兼管连山、阳山二县,换言之就是组织部筹备的十五套班子连一个广州府都不够,遑及广东另外八府加一个罗定直隶州!虽然知道元老院内有不少人支持省管县的小省制,可郑段明也没料到他们心目中对标的“小省”居然是明朝的“府”。

于是郑段明连夜找到了尚在位的元老院主席文德嗣,通过一下午加一晚的奋斗后,终于说服后者推翻该决议。郑、文二人叫来了其他各位元老,一齐又讨论了一整天,算没了上百张草稿纸后,众人终于拟出了新提案:

一、优先利用已有资源筹备九套市政班子,九市为指定九市,即惠州、潮州、韶州、肇庆、雷州、梧州、桂林、南宁八个大区辖市加上广州特别市,广州特别市作为预备首都,暂时由广东大区代管,其地位将来再定。

二、短期内不组建二级行政区,但为广东大区筹建一个流动行政班子,无固定驻节地,在广州之外的已解放地区流动行政,所至地即视为代表大区政府,审断各类案件,以加强地方控制。

三、之后通过培训元老干部、国民学校提前结业、原有基层干部突击提拔、甄别选用改造旧有良官等方法,筹建九套县政班子。九套县政班子不指定对象,由将来广东和广西大区政府经过政务院审核后自主决定分配到关键位置,以加强地方控制。

四、在九市之外,短期内不再设置“市”的建制,新的干部优先配给副职。九县之外,其余各县通过与士绅等民意较好的地方势力合作,以入驻军队等方式加以控制。划定政策红线,强制落实某些原则即可,同时限制这些县的县长权限,规定重大事项必须提交大区政府或流动行政组决策。

五、大区一级,优先配给广东大区政府,在广西大体解放之前广西解放区由广东方面代管,广西大体解放后先只成立广西军管会,执行基本大区政府职能。待到时机成熟后再由政务院支援、广东方面指导工作的方式,两方共同配给广西干部,至广西大区班子完整后,结束广东的“指导”。

六、成立若干个“xx等处军事管制委员会”,以驻地的元老长官充任首长,承担部分二级行政区功能,代管指挥下面各县的军管会工作。

七、根据对应关系,广东军管会主任另外加衔“两广宣慰使”,广西军管会主任另外加衔“两广宣慰副使”,广西大区政府结束广东大区政府的“指导状态”后,两位大区长分别改加衔“广东宣慰使”和“广西宣慰使”。“xx等处军管会主任”另外加衔“xx路安抚使”。

郑段明等人是不认同省管县的。以澳宋的潜力,必将征服远比旧时空中国要广阔的疆域,以管县单位作为一级行政区的想法根本不靠谱。要知道旧时空的中国面对要小得多的困难和要强得多的条件都失败了,难道指望元老院的组织度能超越一共?最后必然出现类似“行政务院”之类的中央派出机构去掌管各“小省”,这样一来“行院”又得成为事实上的一级行政区。既然自然规则不可战胜,不如索性早早的安排好,走较大省的路,让一级行政区大约管辖旧时空中国两个省左右的地区,另外设置管辖十个县左右的二级行政区,这样才适合澳宋国情,做到高效简洁。

当然眼下盘子还小,还可以用大区这种不大不小的建制,同时派出流动行政组。流动行政组会随着控制力度的增强而事务愈发繁忙,一个是不够的,就得分出更多,并划定流动区域,将来流动行政组越来越多,流动行政组出于便利开始逐渐不“流动”了,有了常驻地,那么这二级行政区也就事实上建立起来了。等到攻略全国、殖民全东亚时再将广东和广西两大区合并,在全国组建真正的一级行政区时,也就功德圆满了。

最终这份新的提案在元老院通过了,当然代价就是大批海南政府副职被裁撤,元老院在海南的控制力度大幅降低,加上许多元老都失去了跟了自己几年了的秘书,换取了对两广更大的控制力度。

16356月、元老院、3506007号听证会——郑段明和徐翊出发前夕

“郑段明同志,你的表述已经很清楚。我们认为你的计划非常冒险,以至于有将元老生命置于危险地位的可能。我们不得不提醒你,短期内计划的解放区中,桂林是位于最西北端,是我们控制力度较薄弱地区,且加上瑶乱,我们目前的军事力量被牵制问题严重,一旦桂林方面的事态失控,我们是没有机会去救人的。就算将来能救回来,中间过程变数也太大,元老也可能吃很多苦。对于我们提的这个问题,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感谢各位同志的提醒。我要说的是,我和徐翊同志都已经签署了声明,这项计划是我们自愿安排并行动的,如有任何意外我们自愿承担风险,不用拖累同志们。当然我知道,按照之前的元老院决议,这类声明是无效的,但我们认为这可以表明我们的态度,即为元老院事业献身的决心。另外我的方案中也写的很清楚了,我认为以目前总参提供给我的军事力量是足够的,我的具体部署、敌我力量对比以及后备方案都写明白了,我认为我的结论是可靠的。当然我也在方案里写了,如果能再给我和徐翊各多配一个中队作为近卫军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你的意见我们会转交相关部门进行讨论的。既然如此,我们预祝你成功,你的计划原则通过了,元老院支持你!”

“谢谢同志们。为元老院与人民服务。”

郑段明和徐翊起身离开会场,这场听证会是日常政策听证会,由于目前地方政府的权限都很大,政策上高度自由,便催生了这项体制,既是让地方长官放手去干时得到中央支持,也让中央提前清楚地方的计划,或做好相应准备或急忙叫停,总不至于手忙脚乱惹出大乱。本次听证会是关于郑段明和徐翊两人的,但除了针对徐翊个人的提问,大部分时间都是郑段明在回答,毕竟他才是这个计划的策划者和桂林的主政官。

出了会场,郑段明的行政秘书就给他递了份报告,告诉他“关于组建国民军冲锋团”的提案已经获得通过。

郑段明在主政文昌时就已经知道了,先进文明的元老院给百姓带去的震撼究竟有多大,而后激起的狂热心理又有多疯狂。郑段明没有经历过旧时空的那三年,但他现在却在这个时空亲眼见到了大同小异的场景。既然人民群众乐意,何不将他们的作用发挥更大呢?

之前这样的人都被拿去填补了工业口的需求,被澳宋帝国的繁荣做出了不可磨灭的突出贡献。现在帝国需要的是攻略两广、绥靖地方,那么将他们编入军队中也合情合理。再者还有那些新纳入统治的百姓,对于那些以前只能在饿死线上挣扎的人来说,突然“天降伟人元老院”为他们提供了一日三餐、两菜一汤、偶尔开荤的好日子,还把地方的土匪恶霸全灭了,往来交通都安全了,不知道激动到什么地步了。如果元老院真的有意搞点什么宗教,那一定可以收获一堆狂信徒。对于这种没文化、没技术、没能力但空有一腔热血百姓来说,让他们扛起枪来为元老院冲锋陷阵、保卫自己的劳动果实似乎是最好方法,尤其是他们大多年纪大或者体格弱,把他们培养成合格标准归化民的代价太高。

有了冲锋团之后,狂热有了发泄之处,对元老院的感恩实际上会更加根深蒂固。对于那些能够从战场上摸爬打滚幸存下来的,他们的能力有了证明,完全可以改编入伏波军作为中坚力量,或者退役也可以作为基层干部使用加强地方控制。还有就是不出意外冲锋团将会是战损率最高的部队,对于那些烈士的后裔而言,他们就直接成为了某些元老最喜欢的孤儿,这些“红二代”将在元老院润物细无声的特殊教育下,成长为澳宋帝国最需要的人,实属一举多得。

当然还有一个绝对不能写在提案里的原因,就是冲锋团将保持低正规化状态,编制可以低标准授权给地方,使有需要有条件的地方可以自行扩编军事力量、招安地方武装。这种填战线的部队不会对正规部队造成威胁,但却足以震慑不听话的士绅了。国民军自建军起其正规化程度就一直是主要争吵点之一,尽管为了应付蜂拥而起的叛乱曾一度为地方下发过一批国民军的番号以就地招兵买马,但最终元老院通过的方案还是决定高度正规化,只是训练较伏波军更少、武器相对差些同时承担任务不同,这就使得地方上能拿到的国民军相当有限,且编制被死死拿在总部手上,地方无权自行招兵买马根据需要进行部署,制约地方的工作。现在有了冲锋团,大家都心照不宣,拐弯抹角找着别的理由支持。

既然冲锋团的提案已经通过,那目标也差不多达成了,郑段明如此想到。只是多少出乎他意外的是,第二天他被通知去国民军总部,期间告诉他,元老院真的批了一个特务中队的编制给他,作为郑段明与徐翊的贴身部队,要他现在去临高城外的一个基地选人。郑段明无语,看来现在元老院对于元老个人的安全确实十分重视了,至少样子是摆够了。不过也挺好的。

郑段明和徐翊的马车来到了临高郊外的某个军事基地。总部原本是想从海南总队临高第三大队中抽调兵马来组建这个特务中队,但郑段明拒绝了。考虑到自己在桂林的计划,觉得还是手上有一支敌人完全不可能掺沙子的部队好。有了这个要求,原拔刀队属部队就脱颖而出了,毕竟语言不同才是最有效的隔绝,无数专制君主都爱用外籍奴隶军是有原因的,只有这些无依无靠的人才会完全听令于己。

尽管武装力量省曾经一度下令在治安军中推广普通话,以之为唯一指挥用语。但很快尴尬的问题来了,一来是推广的难度:元老们的外语都是在旧时空学的,有着专业的教育队伍和成型的体系,在本时空他们什么经验也没有,而旧时空的一共也没有扩张到朝鲜、日本去,因此没有作业可抄;二来是治安军的定位:毫无疑问治安军目前主要任务是补充武装力量,但实际上也是将来统治朝鲜和日本的基层干部种子,广泛使用退役军人作为干部基本已经成为元老的共识,而短期内澳宋显然没有足够力量去在朝鲜和日本都推行普通话,洗文化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既然如此浪费资源教治安军学普通话干嘛?最终元老院决议将省部的命令作罢,普通话只教给治安军中优秀的高级军官——能作为未来澳宋武装力量中坚的那种,教普通话同时负责洗脑,灌输元老院至上思想。至于治安军士兵,仅仅只推广了标准朝鲜话和标准日本语作为唯一指挥用语。

除此以外,国民军还改用了新军衔。国民军建军后,一度使用与伏波军一样的军衔的体制,但问题也随之而来:国民军的定位使得其军衔并不如伏波军的价值高,用战士的话说就是“不值钱”。总参和武装力量省都默许同一个军衔在伏波军中比国民军的高一等,在抽调伏波军战士转为国民军时也按照了这个标准来,都统一“连升三级”,即一个伏波军少尉转到国民军就是少校,中尉就是中校,上尉直接成上校,但是军衔指挥的原则却没有变。

由于通讯手段有限,澳宋的武装力量经常陷入与上级失联然后独立完成作战目标再恢复联络的情况,尤其这时还可能遭遇意外,原本高军衔的军事主官阵亡或脱离指挥位置,按照原则指挥权归于在场军衔最高的人。但当伏波军与国民军一起行动时遇到这种情况,经常成了伏波军的准尉要听国民军的少尉指挥——按转换原则来说后者至少比前者低了三级才对,但按规定来说又没有问题,这就非常尴尬以至于经常有伏波军战士不爽,请求改革的声音一直不减。

本来武装力量省讨论后决定,改国民军的军衔称呼,在原军衔前一体加上“国民军”三字,同时地位统一下调一档,即以后遇到类似情况,“国民军少校”是需要听从“中尉”指挥的。尽管有人提出这样是不是在暗示国民军低人一等,容易在战士心中产生不好的想法,但省部还是觉得这是最优解了,于是起草了文件交元老院报备,准备通行之。

结果元老院却紧急通知武装力量省,告诉后者王洛宾主席刚刚在综合军事学院发表演讲,演讲的主题核心就是“元老院的武装力量完全平等、军衔待遇完全相同”,所有参加培训的学生和学院教师以及部分留守高级将领都听了讲话,还按照规定写出了不少“心得”。虽然这份演讲的目的是为了回应某些不安定分子闹出来的海陆矛盾,但在谈及全军的地位和军衔时显然并没有将国民军派出在外,武装力量省的决议一旦发布就是在打元老院的脸。

这下全省都无语了,但又确实没办法,无奈之下只好决定另起炉灶,在国民军中推行全套新军衔,虽然任务重了但也顺便解决了“国民军低人一等”的问题。反复研讨后,最终决定国民军军衔为“督”、“领”、“佐”、“协”、“旗”、“勇”六等,分别对应伏波军的“帅”、“将”、“校”、“尉”、“士”、“兵”六等,但指挥权限却对应下调一等,即实际上“帅”最大,“督”对应“将”,“领”对应“校”,“佐”对应“尉”,“协”对应“士”,“旗”对应“兵”,“勇”地位最低。

这套军衔使伏波军和国民军的军衔体系错开来,既解决指挥问题又解决地位问题,只是使军衔体系变得复杂多了,不少文化程度低的士兵弄了好久才弄明白自己到底是升了还是降了。郑段明受到通知时,淡淡地吐槽了一句‘佐’明明是‘校’才对。”然后就将送来的少领肩章带了上来——深绿色的底色上有两条横杠,一朵梅花绽放其中。

作为前拔刀队副总队长,郑段明少领清楚这支军队各单位的状态。最能打的都已经去广东各地了,所以自己的选择也不多。这次他来到了国民军海南总队第二机动大队的营地,这支部队虽然名义上是“大队”编制,足有十个小队,但两广攻略开始后就不停地从中抽取部队来组建新的中队,以至于郑段明来的时候在编的只剩下四个小队共一百二十一人了。

马车在营地停下,两位元老及随从先后下车。第二机动大队已经在两小时前接到了改编的通知,现在全队的指挥官,一位大队长和三位小队长在门口迎接众人。

“向少领同志致敬!国民军海南总队第二机动大队现在接受您的检阅!大队长伊藤诚少佐。”

大队长用不甚标准的普通话说到。尽管能猜到这个名字是哪位同僚的杰作,但真的听到对方甚至是用汉语一本正经喊出来时,郑段明还是感到无比尴尬。这些日本人被元老院通过各种渠道救济或招来海南当兵,经过民政部的户口注册时都必须要上报姓名,对于视改名为家常便饭之事的日本兵来说,不少人都选择接受教导自己的指挥官赐名,于是就有了像伊藤诚将军这样的名字。

伊藤诚相当聪明,虽然是在中左流落街头时被元老院的海兵队架上船的,但他学习能力很强,悟性也很高,很快就被选为了教给普通话的拔刀队士官,并当上的一个中队的指挥官。在两广攻略开始时的军队干部遴选时,他被选为留守,一开始是被晋升为大队长,负责看守不断被抽调又偶尔有补充的大队,同时还被内定为了综合军事学院第二期生,预备让他更进一步。这次郑段明挑中了他的部队,而综合军事学院的二期班刚好即将开班,于是国民军总部就通知伊藤诚配合郑段明改编完部队后就收拾东西到总部报道,准备接受新任务。

除大队长伊藤诚外,另外三位小队长也都在场,向郑段明行礼。这个大队的三位中队长早就被抽调去了,各小队长来来回回到现在只剩四位尚在,其中一位前两天因为训练事故被送进了医院,腿是保不住了,大概马上就要办退役手续了。

之后检查了全队的装备。这个大队原先是海南总队的野战主力,承担了大量清扫基层的任务,装备自然比一般国民军要强——全部列装了米尼步枪。全队官兵都接受过伏波军的基准训练,战斗素质和士气均较好,尽管收获过功勋的几个中队单位都已经被调走,但剩下的依旧在一般国民军之上。

郑段明看到枪支弹药的补给都或多或少存在缺口,一问原来是之前被调走的部队拿去了不少,当下对随行的国民军总部官员要求按伏波军要求补充到位。全队士兵暂未有伤病,全部可以出征。郑段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在队部里向四位指挥官出示了国民军总部的命令:海南总队第二机动大队即刻改编为广西总队第一特务中队,下辖三个小队,委任郑段明少领为中队长。

郑段明依次看过三位小队长——石田信夫少协、山下孝直少协、小久保一郎准协,国民军总部已经告知这三位小队长看会留给自己,当即下令将原有四个小队拆散重组为了三个小队,按每个班十二或十三人的方式组成九个班,因为他需要这支队伍的基本单元能够强一些。三个小队长依然是留下的三人。

把这些问题都安置妥当后,郑段明与伊藤诚客气了几句。伊藤诚的普通话还不流利,但仍旧拒绝了使用日语与郑段明交流的建议,尽力向其表达了自己对元老院的崇拜和学习更多知识的愿望。郑段明笑着点了点头,看来政治工作做得不错嘛。

伊藤诚出去后,郑段明又叫三位小队长谈话,详细询问了部队士兵的状况,费了不少时间听三人讲自己所知道的事,以及所了解的士兵有无难处。三位小队长一开始还有点拘谨,在郑段明的循循善诱下也就说开了,七嘴八舌说了不少,郑段明坐在桌子前仔细听着,时不时还记录两句,遇到问题就想法子解决,不能当场解决的也给出了建议和自己回去后再想办法的承诺,三个小时过后终于让下属想不到什么话说了。最后告诫三位小队长政工的重要性,要求三人切实认真解决问题,最好士兵的思想工作。因为特殊的定位于任务,这支部队的士兵思想就变得更加重要了。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就散会吧。”郑段明最后说到。

“那个……长官,那个,您还没有说您的指挥名。”小久保一郎准协有些结巴的说到。

“指挥名”这种东西又是前拔刀队的元老指挥官搞出来的,由于“澳宋标准日本语”规定了汉名使用音读翻译成日语,原本叫什么就叫什么,众人觉得不爽,于是借着“方便只会日语的士兵记忆和指挥战斗”的名义,给自己起了威风凛凛的日语名,美名其曰“指挥名”,管理正规化时还闹得在军籍上额外标注了上去。

这个东西郑段明虽然不喜欢,但为了不显得那么另类,就也和光同尘了,在拔刀队中士官也都是称呼他指挥名的。由于他的副队长身份,基本全队都知道。因此小久保一郎此言一出,石田信夫和山下孝直连忙说到:

“这个,小久保准协是才从训练队入伍没太久,所以不知道长官的指挥名。”

“嗯……没事。”郑段明点点头。不知道自己,说明是拔刀队编制解散后才来的,居然就已经成了小队长,看来这突击提拔的规模比自己想得还要大。
“……山本七月。”

三位小队长走后,郑段明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再次翻看自己的记录本,若有所思。这时徐翊跑过来说:

“说~~~~

郑段明浑身一个激灵,“咦——你干什么?”

“这不是学你说话嘛——说~~~~——”

这回郑段明从徐翊的发音听出来了,这妹子是在学他说的日语“そうですね”(“嗯……”),满脸黑线。

“别皮,我明明说的是日语。”

“就是在学你啊。别的我都听不懂,就听你一直在说这句。”

“啊?我有说这句话说很多吗?”

“怎么没有,几乎都快是说一句这句说一句其他的了,这应该不是什么日语语法的规定吧?”

“啊这……”郑段明无语了。自己有说那么多吗?说了那么多会在下属面前显得慌张没把握吗?还是说正是因为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慌所以才不自觉表现出来了吗?若真如此,带兵这么久了自己肯定不是因为在下属面前而自然产生的紧张,必然是因为对整个桂林全盘计划的没底。但不管原因如何,在下属面前表现出来都是大忌。

郑段明向后躺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捏了捏鼻子。这御下之道啊,还真有点头大。

以及自己的计划……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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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25 12:12:5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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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3601计划

大明皇朝的广西布政使司总共辖有九个流官府,还有一堆空有其名的土府土州土巡检,其中作为布政使驻地的桂林府直接管辖兴安、灵川、临桂、阳朔四县和永宁、全州二州,永宁州除了管辖州城及周边一片地区外还辖有义宁、永福二县,全州则只另外管辖灌阳一县。

按元老院的规划,改临桂县为桂林市,永宁、全州二州全部降为县,分别名永宁县、资源县,与桂林市及其余各县一起隶属于广西大区靖江地区。新的资源县失去了灌阳县,辖区大致与旧时空的全州县、资源县二县辖区重合,依旧位于两广的最北边,是接下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大宋帝国的边疆。

为了保证两广攻略结束后的五年时间里的安全与稳定,元老院综合多方面考量,拟定了一个庞大的计划,代号3601计划”,具体一线执行者是郑段明,但主持制定计划者还有其他许多人。

旧时空在穿越事件的十年后,可以利用穿越者脑洞大开也不敢想象的演算能力和数据信息分析出元老院在本时空会遇到的困难和阻碍,但是却没法预判元老院在穿越十年后如何利用有限的资源推测自己要面对的局势。比方说在广西土地资源利用率,即广西田亩数和广西农耕人口数上就出了偏差。

有些大方向是元老院难以改变的,比如即将到来的两广旱灾。提前预知此事的元老院必然要在两广攻略的计划中作出安排,确保能健康消化果实。

两广攻略前夕,大图书馆最后订正了一遍报告,最终推测广西全省(以明朝广西布政使司为界)有田1064万亩,其中三成在流官手中,七成在土司控制下;人口380万,其中流官治下有127万,土司控制下有253万。经过计算,按照元老院现行最低救灾标准,广西产粮总额可能是入不敷出状态,不仅没法支援广东,甚至还需要被支援。这一状况与历史上广西作为粮食大量出口省的地位完全相反,究其原因,是由于广西人选择压缩自己的口粮标准,长期吃更差的代食,得以将所产粮食售往广东等地以换取生活开销。

两广攻略的第一阶段结束,即控制广东要地及广西梧州一府后,伏波军护送着企划院和大图书馆的人来到广西等地,此时元老院发现自己之前的数据有大问题。再结合各地情报人员发回的数据——之前显然没让他们收集这些——新的数据出炉了:广西全省有田1000万亩左右无误,但流官控制下的至少达到了四成以上,甚至可能过半;人口总数下降到320万左右,其中流官治理下的人口跌至88万,与出发前的预测有了较大出入。

大图书馆事后分析,认为主要出错原因有一下几点:

第一、广西明府对地方的控制力度比预期中更强,虽然从名义上改土归流甚少,甚至还有“改流归土”的现象存在,但却通过驻军要道等方式极力控制了主要产粮地,许多原本被估计在土司控制下的良田实际上被官府所掌握。

第二、土司过于费拉了些。原先预计中,土司出于耕自家田的目的,必然会更用心且有力控制自己治下的土地,并进行经营,但结果却表明,土司多是混吃等死的像,又受到汉人先进文明的“腐蚀”,并没有多少种田的心。当有汉民来到土司地界寻求更好的土地耕种时,多数土司都选择听之任之。其中一些有进取心的还晓得去收点田赋,不少的甚至就通过汉人移民中的豪强来收类似保护费的税租了。待到汉人村社达到一定规模,大明派遣的流官便会差人来管理此地,编造黄册并收税,土司又不敢阻拦,最终就这么被一点点蚕食。

第三、崇祯年间人口的大规模流动被忽视了。虽然明朝中后期广西的人口数就已经较为稳定,但在明朝末年,因为吏治腐败和朝廷竭泽而渔式横征暴敛,逼迫百姓大规模逃亡,其中尤以西北最甚,几乎“十不足一”。广西这边条件稍微好点,但也逃亡了数十万,是元老院误判的主要原因。顺治年间的广西人口统计并没有受到太高重视,主要是因为广西是明清双方拉锯的主战场,顺治年间的数据暴跌被认为是战争的结果,没有考虑到崇祯年间就有人口大规模流亡。

不过颇为滑稽的是,事后调查发现逃亡的广西人部分往桂西和湖广,还有泰半跑到了广东,填补上了广东人口流向海南的空缺,四舍五入一下相当于广西人提前来大宋了。

总而言之,元老院治下的广西将不仅没了人口过于稠密以至于粮食入不敷出的尴尬,却多了地多人少没法完全发动广西耕地潜力的问题。土司治下倒是还有不少人,但元老院短期内不打算攻略土司,也不敢招来太多少数民族同胞占据田地。于是就只剩唯一解了:从两广以外的汉地省份吸纳人口。

两广被大明半包围,其中桂西有大量实力强大的土司挡着,基本算不相连。其余边界大体可以看作三个方向:潮汕方向、韶关方向和桂林方向。因此桂林方向尤为重要,必须要有足够的力量安插南下的投宋百姓,使他们完成元老院的神圣任务。

桂林方向上,资源县首当其冲。根据讨论最终部署,在资源县大兴土木,不仅要修建壮观的要塞和军营,更重要的是检疫营,以及自给自足的发电站、部分工厂、邮局医院和学校等等配套的工业化设施。不仅资源县,桂林市也需要对应强化军事色彩而削弱商业功能,成为桂林前线的大本营、后勤调运中心。

为此桂林的处理也成为了问题,按计划来说最好将当地的旧势力连根拔起,清扫掉不放心的人,将之变为临高的“殖民地”——此时本词取最初的含义。但现在动手又不得不考虑北方士绅的态度问题,元老院并不希望将来大陆攻略要像李自成一样与团结一致的地主阶级为敌,而是想分化瓦解,如果此时对桂林士绅的态度过于强硬,将会把原先对澳宋抱有某些幻想的北方士绅推倒对立面去。

正在主事研究员头疼之际,郑段明给出了解决方案——主动引爆一场叛乱,将元老院看不顺眼的士大夫分子一网打尽。当即就有人提出这样会不会给北方士绅留下不好的印象。对此郑段明回答:

“不会的。就算我们实际操作的手法粗糙了些、漏洞多了点,他们也一定会信。不仅会信,还会替我们大肆宣扬。对于这帮地主来说,既然大宋取代大明是铁定的——如果连这都看不出来还是送他以肉体毁灭的痛快吧——那么他们所需要思考的就是如何在这个奇奇怪怪的大宋帝国内某得一个好地位。士绅的信仰是儒家学说,在明末已经被删节魔改成了纯粹的‘忠君’而已。当然这也只是说说罢了,实际上他们的节操如何看本《南明史》就知道了。我们诛灭不服王化的叛乱之匪,在他们表面上的价值观中是名正言顺的,他们没有非常大的理由来反对。最重要的是如果我们宣扬这些曾经的朱明臣子为了朱家的皇位而不惜自己的荣华富贵乃至生命以卵击石,并最终丢了性命,那就相当于我们在证明这些读书人是忠诚的,这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

“那他们就不会因为有前人为抗宋而死,因此不得不也抗宋成就名声吗?”

“怎么可能?若他们有这节操就不会神州陆沉了。他们可以用桂林叛乱的事来向我们表明他们最忠于自己的主子,自己最有利用价值。至于为什么同时士绅有的抗宋有的投宋?他们肯定会说那是因为桂林的官吏有眼无珠、不识圣主,依旧忠于朱家这个主子,而他们已经弃暗投明认大宋元老院为主子,自己一定会向桂林叛匪报效伪明一样报效皇宋。至于我们嘛,当然是不会信这种鬼话的,但是他们不知道。我们会怎么做,他们更不会想到了,毕竟他们始终认为他们自己对我们是有用的。”

话说完了,郑段明冷笑了一声,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一些脑袋转得快的已经想起了郑段明处理“僭越案”时的手段,只有坐正位的马千瞩微微点头,当初穿越前看上这个孩子就是为了他对士绅这样的态度。

于是,带着厚厚的计划书,郑段明和徐翊二人再度乘坐上伏波军的军舰返回广州。途中先在香港训练基地短暂停留,接收了待命前往桂林的国民军部队。

163574日傍晚,郑段明来到了广东军管会驻地,他已经与文德嗣大区长约好了见面。在秘书的引路下来到会客室后,发现除了文德嗣外还有两人。

“文总、李主任、江组长,晚上好。”

“晚上好,来坐吧郑主任。”

文德嗣招呼郑段明到。另外两人则分别是广东军事管制委员会委员、广东大区政府办公室主任李权舆,两广攻略前曾是文德嗣的行政秘书;广东军事管制委员会委员、流动行政组组长江远之,上一周才带着班子来广东。

“路上可还好?”

“还好还好,坐好几次船了,对晕船也算有经验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跟你们说啊,这个小郑同志在旧时空就身体很差,但还是毅然参加了穿越,而且一直坚持在离医疗条件远的艰苦岗位,是个奋不顾身的小伙子啊。”文总笑着说到,李、江二人也奉承了几句,郑段明忙谢谢长辈的关心。

文德嗣说:“我们刚刚还在聊你上交元老院的备案,都觉得你真的很有勇气,现在这种危险的局面,敢如此下狠手的大约也就只有你了。”

“害,为元老院与人民服务嘛,我是认真思考和判断后,才认定这样做是对元老院最有利的选择。”

“我们相信你的判断。但我还是要提醒下你,桂林是明朝广西的行政中心,政治影响力不小,再加上还是我们完全统治区中最北边的城市。可以说,桂林城中的一举一动,西南、江南甚至整个大明国都在盯着看,那些贵族军阀士绅豪商都会试图嗅出一丝于己有利的气息,然后蜂拥而至。对于这些情况,你要早做准备。”

“我明白。但不破不立,我们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来砸烂这个世界的一切,所有不服从的都必须死去。向这帮寄生虫散播点恐怖的气息并不算坏事,让他们自己滚蛋也不错,不肯就我们来帮忙。”

文德嗣摸了摸下巴,然后继续说道:“嗯。有这样的决心是好的,只是也要注意方法,控制力度。”

“我明白。我不会损害元老院在平民百姓中的声誉的,这才是我们的立身之本。”

这时,李权舆开口了:“那那些沟通南北的商贩呢?你的规划似乎没给他们留空间。”

“很遗憾,确实如此,短期内他们的空间与我目前的规划有冲突。”

“你这样会扼杀这座城市的!”

“或许算是,但这对整个澳宋国家和平民百姓有利,而受损的只有封建主。更何况我也已经论证过了,就算按部就班也没办法将桂林的商业活动提高到适合的水平。”

看李权舆似乎还想说什么,文德嗣提前打断了他的发言:“咳。没关系嘛,一座桂林城而已,才几万人,没了就没了吧,大不了再在别处建一个就是了,我们不差这一座城市。郑段明同志的计划是有合理性的,确实是我们目前所需要的——这不元老院都表决通过了吗?”

江远之也赶紧说:“是的。既然元老院已经通过了,我们自然要去落实。文总的意思也只是要你注意下影响,要把舆论转向我们这边,不要为将来攻略世界的同志增负而已。”

“这我自然知道,我主政文昌县四年,自以为最主要的成就就是抢占舆论阵地,在这方面我是有经验的,会让敌人自觉买票去蜉蝣地的。”

众人皆笑。文德嗣又说道:

“还有你得注意干部使用的问题。你这次计划的涉及面范围可不小,广西的农业区啊——这可是块肥肉。以你的指挥我完全相信你有实力带队把这块沃土打下来,但你自己也知道,我们没办法给你配能完全控制这些土地的干部。你在计划里也提到了要留用降人,让他们帮忙控制。我得提醒你,眼下在广西,吃饭是最要紧的事,按照原定的归化民伙食标准广西甚至是不能自足的,这片土地上的用人你可得考虑清楚了,切不可出现用人不当的问题,到时必将酿成大祸。”

“我知道的。其实不止您这么说,我回临高一趟也听了不少这方面的批评。但他们没有注意的是,其实降官也一样能落实我们的政策。李自成的大顺朝廷上上下下全部是士大夫,他的武将兄弟不管民政,但他还是成功靠士大夫就把华北士绅都‘拷掠’了。就史料来看半个中国的官僚并没有大面积的欺负李自成,他们确实基本落实了李自成那损害豪绅而补贴平民的政策。这种事既然封建时代的李自成做得到,我们半只脚踏入工业文明的澳宋就更应该做得到,乃至更好才对。给降人士大夫干部划定政策红线本来就是我的提议,我认为这是可行的。

李权舆听后,又说道:

“这么说你是……”

文德嗣察觉到问题,立即打断李权舆,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确实应该对你放心才是。不过在桂林还是要注意安全,这次不会有伏波军陪你,我们能动用的武装力量只有几千刚刚由投诚明军突击集训、改编完的国民军,他们的战斗力和政治可靠性都远不如伏波军,你一定要多多小心。听说国民军总部从海南给了你一个中队的近卫军?”

“是的,编制是广西总队第一特务中队,原先属拔刀队,我了解的是能战之兵。”

“哦。这很好,要手上又能靠得住的老本才有力量,才方便捏紧拳头打人嘛。海南那边给了你一个老本中队,我广东这边就再给你一个大队吧,不过也是新编没一年的,但在北炜的教导下比其他会强一点。文件报给国民军总部了,已经批准了。”

“这,这可太好了。多谢文总了,也还请代我向北炜同志致谢。”

“呵呵,不急,你明天出发前也还要去找趟北炜的吧?到时在当面致谢吧。”

“好,好。”郑段明一下子太高兴以至于忘了这回事,想来也确实更好,还有许多事情要向北炜当面请教。

“总之呢,郑段明同志,我作为元老院任命的广东大区大区长,依照元老院的决议,也是有义务支援你的工作。同时作为你的长辈,我也愿意帮你的忙。所以尽管去干吧,不要畏惧什么牛鬼蛇神的,就按你的想法去办,去铲平穿越事业的绊脚石,把他们都送上绞刑架吧!我和广东大区永远在你的背后。”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都不同程度震惊——元老院决议只说广东政府要支援广西政府,文德嗣却说的是支援郑段明而不是桂林方面——郑段明赶紧表态一定不负众望,会认真完成元老院交代给的任务的。虽然有努力抑制,但激动之情还是溢于言表,毕竟文总以前最多只是简单暗示过,这次算是挑明了。

郑段明走后,江远之也起身告辞。二人都离去,会客室里只剩下文德嗣和李权舆。

李权舆说:“你也太宠这个孩子了吧?”

“呵呵……是吧。年轻人嘛,有些激情也算是正常。不能说我们这些老头儿没了往日的热情就去否定他们嘛。而且这些不要总说什么元二代元三代的,要我看我们这些元一代的小元老才会是元老院的第二代领导核心,毕竟年龄在那,不能和自然规律对抗啊。”

“你不是天天嚷嚷什么人定胜天吗?这可不像你说得出来的话。再说你不是前两天还说我们元老院上上下下都是奔着二代而亡的目标去的吗?”

“不矛盾啊。你不会真指望什么南山专案吧?至于二世而亡,呵,我倒相信郑元老是一门心思期望着二世而亡的。你没见他这么多年身居高位也没找一个生活秘书,人是满怀理想的。”

“你就少拐弯夸自己了。他不是有那个同行的徐元老吗。怎么,这么可爱的妹子他一男的天天朝夕相处就没点意思?”

“没意思,绝对没意思,这我看得出来。我反倒担心徐翊她……嗯……可能会爆雷……”

“行吧行吧,不说这个了,听你的话是想好把广西给这孩子了?我还是觉得你太宠他了。我倒是听说他在文昌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翻脸不认人,还有人说他莫得感情来着。”

“诶。谁说的?这就是大大的冤枉同志了。郑段明不过是处理了几个犯了严重错误的手下,怎么就还谈到莫得感情上来了。要我说郑段明自然是有感情的,他也完全理解感情。这个孩子吧……嗯,他在旧时空经历过不少东西,至少远超了绝大多数同龄人,他对很多问题其实看得其实更深刻一些。再者怎么是‘给’呢?我哪有这权力啊?

“少来。”

“不过要说的话,明年这时广西军管会大约已经开始运作了,但肯定千穿百孔四处缺干部,你得去帮忙。”

“嗯……行吧。”

离开广东军管会驻地,郑段明径直会了招待所,沿途广州新城的景观都无意欣赏。回到住所,徐翊还在看各种文件,见他回来便问到:

“怎么样?”

“心安了大半。文总把话直说了。”

接着郑段明就把晚上和文德嗣的聊天内容简单复述了下,徐翊听完后,继续说道:

“那挺好。所以说这两广真的全是文党的人了吗?”

“怎么可能。就说那华南军军长席亚洲不还在广州城里和文总谈笑风生吗?刘翔也从来没表现出过明显倾向,大部分广州的干部都是如此。不过今天见到的两人,李权舆和江远之自然都是了。”

此时的郑段明还不知道刘翔正在冥思苦想并最终成功以张允幂挤走了前马千瞩秘书侯闻永担任的南海区区长这一实职,将对方排除出佛山开发区的操作。

说到这里,郑段明中断了一下,看样子似乎若有所思。

“想想看两广攻略前的政治局面,从军队的席亚洲,到政保的赵慢熊,到干部学校的杜雯,到企划院的邬德,还有稳坐国务卿的督公本人。文总除了在海军的影响力和三亚有盟友王洛宾外,可谓只剩元老院主席的名分在了。这次两广攻略宁愿让出主席也要出为节度,摆明了就是需要开拓自己的地盘,自然要尽量安插培养自己的人了。”

“啧啧,你这语气似乎没把自己当文总的自己人一样。”

“这派那派的,我本来就不喜欢搞这种排除异己的事。”

“那你这回算怎么回事?照你这意思不就是要当文总的白手套了吗?”

“喂——哪有你这么说话的啊?”

“好家伙,你都已经堕落到听不进真话甚至要凶我的地步了,哼!”

“不是,我,不是怎么是这样呢?”

郑段明大无语,直接躺在了沙发上,捏了捏鼻子,然后说到:

“就算我确实是在这盘棋中最先就站队了,我也不希望看到这个组织团体真的因为党争而分裂。不管我因为什么原因而坐上了现在的位置,我都还是会以元老院全体利益为中心工作。”

“啧……为什么就不能向着派别一点呢?”

“嗯?”郑段明有些意外,转头看向徐翊,徐翊也与之对视。

“徐翊同志,请你再次认真学习元老干部准则政治相关部分,这可不是堂堂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应该说出来的话。”

“好了好了,不说了行吧?真是服了你了。得了你就永远理性吧,就去做那个永远正确的人吧。”

郑段明一时也不知道该接什么,只见徐翊收起了桌上的文件,然后就走向了自己的睡房,进门前最后回头说了一句:

“那就准备好全身心投入繁忙的工作中吧,市长大人~呆子。”

最后一个词虽然小声却清晰,然后少女就扭头进房了。

——郑段明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闭上眼,一些以前的事又浮现在眼前。

第二天一早,郑段明胡乱吃过早饭就跑到了华南军军部去。席亚洲上前方视察去了,在司令部等着郑段明的是北炜,现在圈子小也就没把什么联合参谋会议的架子搭起来,广州的军事单位事实上共用一个指挥所。诚恳向北炜前辈道过谢后,就是今天的正题:

“我需要知道最近以及预备接下来半年内桂林周边的军事活动。”

“好说。”北炜左手撑着指挥桌,右手摸了摸下巴,同时缓慢又平稳的说:“梧州光复后伏波军没有北上,而是南下,向西收取了旧时空的南宁一带,之后也不曾有向桂林方向的军事行动,你是第一个。在你之后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安排,就是第十营在完成粤北的任务后会移驻桂林,这点之前就和你对接过。再有的新安排就是安卫政中校会带第二警备营的人巡视广西北部的防御情况。”

“安卫政?”

“是。就是那个原来的第二营营长,前不久抽调部队组建第二警备营时把他升上去当营长了,当时你还在张允幂那打工可能不知道。”

“不是,我知道安卫政中校是谁。我只是之前不曾听闻会有警备营的人参与两广攻略中来。”

“这是最近的安排。而且第二警备营也不是去打仗的,几个主力连也依旧待在临高训练,只是安卫政会带着两个连再加上大陆上其他部门的一些军官一起视察边境地区的防御工作。就算查出了什么问题也一定是华南军或者两广的国民军方面解决,警备营不会留守。”

“我知道了。我会把边境防御问题弄好的。”

“那样就好。”北炜点了点头。按现在已经通过气的内定,接下来要成立的广西国民军总队中,总队长大约就会是眼前的年轻人。自己现在还代为指挥广西国民军,但要不了多久就是两个部门间的对接了,有些该说的话需要趁现在感觉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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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去桂林

大宋元老院钦命靖江路安抚使为征讨事:

自古帝王兴废,兆于民心。嗟尔明朝,逆道而行。严刑重敛,民不堪命。唯我大宋,体仁好生,义旗一举,海宇归心。度琼海而复广州,入梧州而定瑶蛮。安官抚民,设将防边,两广已下,止有桂林,久困汤火,不忍坐视,特遣本首于本月二十日领大兵分路进征,所过丝毫无犯。为先牌谕文武官,刻时度势,献城纳印,早图爵禄。如执迷相拒,许尔绅民缚献,不惟倍赏,且保各处生灵。如官兵共抗,兵至城破,玉石不分,悔之何及?

大宋靖江路安抚使兼知桂林市郑

梧州城内,郑段明反复审阅了几遍,最终心满意足盖上了自己的大印。说实话他不相信用“加衔”的方式能有多便于百姓理解澳宋的官职,多半还是出于某些人想在古代封官进爵的愿望。他原本是略有不屑之意,可真当自己用起来的时候又明白了——是真的爽啊。

托解迩仁同志的福,梧州城内不缺印刷力量,当下帮郑段明把告文印刷了上千份,委托灰色地带的人向平乐、桂林两府散播去。

按照计划,不会有伏波军随郑段明去桂林,第十营需要在完成广东的任务后才把营部迁去桂林,所以郑段明需要用驻防桂林的国民军去拿下城池——原定是一个有四个中队的大队,结果到香港交接时,才知道训练基地搞出了大乌龙:由于主管元老不理解明朝的行政体系,归化民又没有这个见识,训练基地的人居然在为桂林市训练了四个中队之余,还为临桂县训练了一个中队!而桂林府的驻地正是临桂县,二者其实同城,明朝并不存在什么“代管”之类的违宪体制,府与县是完全分离的,这样就多出来了一个中队一百号人马。

后来临高派遣的工作组一查才知道,原来武装力量省与总参谋部的联席会议仅仅只分析了哪些县需要额外派驻大队的,然后就把指定县的名单发给了香港训练基地;早期因为有元老北炜亲自把关坐镇,在收到名单时划去了多余的中队,然后再将名单转发训练基地。但后来北炜就没工夫来处理这些事了,结果靖江地区的国民军番号没有人再审核就发到了训练基地;香港训练基地只知道哪些县需要大队,却不知道哪些县只需要中队,于是找大图书馆要了一份广西府县名单,对着名单挨个训练,终于搞出了这个乌龙。

对此,元老院内阁不得不召开了一次扩大会议,会议上王洛宾主席厉声痛斥了存在的官僚问题,要求各部门自行整顿,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同时还决议,加快国民军广西总队班子的建设速度。

郑段明这边也无语,再加上元老院特批的特务中队和北炜送的三个中队后,他在桂林的国民军居然达到了九个中队近一千人之巨,比原定计划中多了一倍。最后郑段明决定维持训练基地给的桂林第一大队的四个中队不变,将这个“临桂第一中队”与北炜送的三个中队——分别出自广海第二大队、肇庆第二大队和广东第四机动大队——合并为同样是四中队编制的桂林第二大队,特务中队依然是自己直辖三个小队。

最后,靖江支队全员在梧州集结,准备北上接收明朝的桂林、平乐两府的大部分地区和柳州府北部。由于指挥作战的需要,国民军决定先行政体制一步,在“总队”和各“大队”、“中队”之间开设了“支队”体制,目前“支队”的指挥区域与各地的“xx等处军事管制委员会”的辖区重合,在大陆上共有九个,负责指挥协调区域内各大队、中队作战。“支队”的性质目前还是“总队”的派出机构,总队部指挥作战时的基本单位依旧是“大队”和“中队”,支队只是在平时帮助治理地方。

同时为了避免混乱,元老院还决议将目前外派的三个“支队”——“台湾支队”、“越南支队”、“山东支队”全部对应改名为“派遣队”,即“台湾派遣队”、“越南派遣队”、“山东派遣队”。除此以外还解散了许多前方自行混合组建的各种形形色色的“支队”,发文强调陆军、海军与国民军联合作战,但不准自行统一指挥权,设立混合部队的权限暂时只在武装力量省省部,连华南军军部和国民军广东总队都只有申请权,更下边的部队更是连申请权都没有,想要统一指挥必须向上级报告,上级同意后再向上申请。此举固然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作战的灵活性,但有利于军队的正规化建设,回归“伏波军以营为单位发动战役”的思想,避免指挥权混乱。

“靖江支队”的指挥区域也与“靖江等处军事管制委员会”重合,全支队包括桂林第一大队(四中队)、桂林第二大队(四中队)、平乐第一大队、永安第一大队、资源第一大队、永宁第一大队、融县第一大队、怀远第一大队、灌阳第一中队、兴安第一中队、兴安第二中队、灵川第一中队、义宁第一中队、永福第一中队、阳朔第一中队、恭城第一中队、昭平第一中队、修仁第一中队、荔浦第一中队和支队直属中队共计三十八个中队四千人之众。

考虑到指挥方便,支队长一职决定再次由有军籍的郑段明少领担任,同时派出归化民章远上佐作为副支队长。

“好歹没有接着用‘大佐’这词。”郑段明再度对“佐”级军衔发出吐槽。

除了靖江支队外,华南军还额外借给郑段明一支特侦队,加上随行而来的大批企划院干部,这些人是奔着目前桂林府中的总督、巡抚、总兵等各路高官去的。至于靖江王府由于郑段明提起打好了招呼,将幸免于难。忙完各种事项后,郑段明带着这支庞大的队伍浩浩荡荡向桂林进军了。

中途几乎没有任何抵抗,昭平参将的兵马之前先是被调到梧州,后来又随熊文灿转进桂林,与永宁、柳庆、思恩三参将的兵马组成了桂林城防主力。明朝在广西总共有五位参将,四位顺利跑到了桂林,没来得及跑掉的浔梧参将在一番逃窜的努力后最终在南宁与从广东一路逃过来的东山、西山二参将一起向追上的伏波军投降了。

根据对外情报局发来的情报看,镇守广西总兵官杨国威似乎与四位参将都起了矛盾。广西巡抚原本驻节梧州,两广总督兼广东巡抚更是驻节肇庆,在这桂林城中督抚大员都是外来户,原本与驻节桂林的广西总兵就很少搞什么“联络感情”的事,现在督抚标军都已经覆灭、总兵成为唯一有实力的长官后,更难以制约杨国威了。

情报显示,过去的三个月时间里,桂林城中的明军已经火拼多次。先是督标因为供粮不足公然在城中劫掠,城中大户集资出钱买思恩参将出兵对峙,后来总兵和巡抚的部队齐齐上阵才压了下来,斩了几个“髡贼奸民”并将脑袋挂城头上。但粮食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吃了两周沙子后督标拉上抚标一起反了,火烧了总兵的衙门,将“靖藩新军”团团围住,向王府请饷,原本驻扎在城外的永宁参将与柳庆参将进城平叛,才勉强压了下去。但事后总督和巡抚几乎都成了光杆司令,新进城的两位参将也不好说话,王府拿了十二万两白银“助饷”不说,大户也被勒索了一番。结果依然在城外昭平参将就不服了,从阳朔县自行开赴府城,最后总督出面出了四万两白银了事。这笔钱自然也被转嫁到了城中小民身上,阶级矛盾再度激化。可以说宋军来临前的桂林府已经成了一个火药桶,宋军不来也得炸,靖江支队只是加速了这个进程。

进入平乐府城时靖江支队稍作修整,把原平乐府内的国民军都派驻出去,同时派人任免了修仁、永安、荔浦、昭平和恭城五县的县长,至于平乐县政班子,则是预备的九套县政班子之一,郑段明同样和归化民县长聊了一会,但没涉及具体工作部署,这些事情还是放给地方自己处理的好。天亮后就继续向桂林方向赶路了。

163581日,郑段明带领三千国民军开抵桂林城下。郑段明下令全军先修整,只向城头开几炮吓唬吓唬守军。由于一路上明军都不战而逃或不战而降,靖江支队行军这么久了居然还只和几帮不开眼的土匪干了几架,全军都士气高涨,希望能在桂林城战个痛快,狠狠地为自己、为父母兄弟姊妹、为天下百姓出口恶气。

得到下属汇报思想动态后,郑段明摇了摇头:这桂林城中的明军早就患上“恐髡综合征”了,伏波军在两广攻略后的表现给他们带来的震撼一点不弱于旧时空横扫天下的满洲军。郑段明还记得,旧时空的清军能够靠几个轻骑就冲上桂林城墙,仅仅站在城墙上朝城中放了几箭,城中上到永历皇帝下到桂林知府全部落荒而逃,几万明军也不能让他们敢于直面几个清军,都以最快速度逃离了这座城市。若非广西总兵焦琏抗敌心切,带着几名亲兵与几个清军厮杀,清军真的要靠侦察部队就拿下这座西南省城了。这就是患上“畏敌如虎”心病之军的表现,郑段明认定此时空桂林城内的状况不会好于旧时空的表现,更何况现在城中的几位实力派人物,都是纯度极高的人渣。

但眼下这些训练不足的国民军欲望却如此猛烈,郑段明担心他们会在城破后把怒火不分青红皂白发泄在无辜者身上,在郑段明看不到的地方私自扩大打击范围,造成破坏。

此时桂林城中正乱作一团,明明尚有两万多兵马在城中,但上到总督下到千总,一个个都认定大祸临头了,各路文官齐聚总督行辕,但也拿不出任何办法,许多人只是哭泣。而城中的武将们更是一个都没有出现,全部推辞没来。文官担心武将会做出什么不忍事,可却也完全没有办法。

镇守广西总兵官杨国威此时正欲出城。两天前他把思恩参将陈邦傅叫到自己营中,与之“推心置腹”,邀请后者跟自己一起干,但后者却只是说了一句体面话,打哈哈就走了。现在大宋天兵已经到了,杨国威自知自己的势力其实在火拼中消耗不少了,甚至根本比不过陈邦傅,陈邦傅这个小人不可能有什么“上报皇恩”的心思,只可能是他想甩开自己单干了。想到这,杨国威完全坐不住了,急忙带着亲兵准备冲出城门,投奔大宋去。

杨国威深知对于军阀而言有兵才能继续干,几次火拼后自己直接掌握的士卒已经所剩无几了,也没法控制城防再献城了,自己再呆在城中只会成为待宰的羔羊,冲出城去至少还能活命,何况听说大宋待降官也不差,凭借自己的身份没准还能捞个富贵。

结果刚冲到文昌门下,却正巧撞上刚刚消灭桂林卫所军并接管了城门的永宁参将的部队。永宁参将蔡旅平前几日刚刚病逝,杨国威本来很想吞下这支部队,但还没来得及出手。现在指挥永宁部夺取城门的是蔡旅平的一个侄子,实际上也只是由各将推出来的话事人,准备统一旗号方便投诚。这个蔡旅平的侄子是个没见过刀剑的愣头青,刚刚与桂林卫所军的战斗中强逼着自己第一次砍死了人,现在正处于受到心理创伤的癫疯状态。看到杨国威的部下来到,干脆利落拽马冲了上去,周边的部下见状也一同向前厮杀。

上午还是一同宣誓“报效皇恩”的友军此刻分外眼红,两方都有人在倒下,最先被杀的自然是冲在最前边的蔡旅平之侄。由于永宁部只带来了夺取城门的部队,刚刚还才打完一仗消耗不少,再加上首领阵亡,渐渐不支。同时杨国威不停地喊自己已经被委任为了大宋征北将军,使永宁部至少知道了杨国威和自己同属一方——同属叛军,于是开始让开道路,打算放杨国威出去。

然而此时宋军到了,因为黑灯瞎火的,也没问一下就连杀数名明军。杨国威赶忙跪下,大声高呼自己为北朝镇守广西总兵官,总算逃过一劫,被带去桂林六中队看守。很快他就在这里见到了自己曾经的同僚们。

与杨国威在桂林城中策马奔腾的同时,思恩参将陈邦傅动员军队发动兵变,突袭城中其余明军,不少本非陈邦傅所属的部队也被其拉拢来。同时陈邦傅还派亲信出城,迎大宋天兵进城。

“不见。命令全军校对时间,明早就入城。叫特侦队准备行动。”

结果事情发展远比郑段明预想要快,不少原没有和陈邦傅谈拢的明军也见势而为,自觉加入了烧杀抢掠的队伍。胆子小的就丢掉了兵器,找房间或各种地窖躲了起来。刚刚被堵塞的城门就又被推倒了,大批灾民逃窜了出来。

陈邦傅的行动可谓“快狠准”,郑段明知道这位爷是个角色——指在卖友投敌方面,但也没料到他能一举击溃督标和另外三位参将的部队,只有抚标和靖藩新军守住了他们的目标。等到20时特侦队控制目标局面时,熊文灿已经在府邸自杀,柳庆参将康承爵死于乱军之中,昭平参将石之碧成功再度“转进”带着数千溃兵逃向全州方向去了。桂林知府、临桂知县等文官也在陈邦傅军的拷掠下死亡,最后特侦队居然仅仅只收获了广西巡抚郑茂华、广西总兵杨国威、靖江王朱亨嘉和一大堆靖藩宗室。

哦对,还有思恩参将陈邦傅。

郑段明不得不决定夜间进城,等到太阳升起时,国民军已经完全控制了桂林十三座城门,所有陈邦傅的军队和其余散军要么被当场击杀,要么被缴械压到贡院等待发落,陈邦傅本人与郑茂华、杨国威、朱亨嘉一起被带到都指挥使司。

2日上午,郑段明一直在桂林城中四处奔波,好在要派驻各地的国民军目前都还在城中,秩序很快恢复了。国民军的纪律也比预想中还好些,在郑段明的反复强调和各队长强力弹压下没有整出任何烧杀抢掠的事来。军管会的告示被张贴于全城各个街道,并配有专人为百姓宣读。企划院的人饿虎扑食一般冲向两广总督和广西巡抚的临时衙门,靖江王府被特务中队把守,至于前几月死马当作活马医而搞出来的“靖藩新军”,八百人马死了一半降了一半,其发挥的正面作用完全对不起一人一月八两的饷银。

中午吃过午饭,郑段明就来提审诸位大员了,先问的是陈邦傅。自发出兵变命令后,陈邦傅的心就一直悬着,得知突袭基本得手时一度心安一点点,甚至开始琢磨起自己的要价了。当得知大宋天兵已经突破文昌门开始入城时,陈邦傅又慌了,自己派去的人完全没被搭理,宋兵却自己就攻入了城中,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待到特侦队将其制服时,陈邦傅的心情糟到了极点,他自认对澳洲人来说还是有功的,结果还是沦为阶下囚了,尤其是居然还与朱亨嘉等人关在一起。

朱亨嘉和郑茂华等人自然知道陈邦傅的所作所为,若不是有宋军持枪在旁,陈邦傅真的不怀疑自己会被现场活剥。至于另外一个杨国威,陈邦傅知道这位总兵爷也有和自己同样的想法,甚至主动邀请过自己,但陈邦傅觉得自己能独食就没必要分羹,甩开此人自己干了。
没想到竟然会这样!早知道大不了拉杨国威入伙好了,没准能多点人马,在宋军入城前控制住城防,而不至于人马都派出去了根本无兵可用的局面。但一想到自己的亲军是如何被特侦队的人如同切菜般全歼的,陈邦傅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就算多三千人又如何?难道现在这大明还有人挡得住澳洲人吗?

一上午的时间郑茂华都在引经据典拐弯抹角骂陈邦傅,或直球辱骂,或借故讽刺,搞得所有人都心烦意乱。等几个“髡贼”士兵把陈邦傅带出去后,才总算安宁了些。

陈邦傅低着头,在国民军士兵的搀扶下才成功移步到一间庭院里,到了正中心,国民军士兵松了手,陈邦傅也就顺势跪下了:

“罪将陈邦傅,见过大人。”

尽管不知道对方是何官职,总之先叫“大人”没错。

郑段明不喜欢看人跪着,哪怕对方是祸国殃民的罪人。

“起来说话。去给陈将军拿把椅子来。再打口水。”

陈邦傅就坐,又一口饮尽了国民军士兵送来的茶水。这位宋官还算客气,看来没准自己还有戏。

“罪将敢问大人,大人可是大宋的桂省制台?”

“还不是。”郑段明干脆利落回答到,“具体得看你的表现。”

陈邦傅闹不懂这位大人什么意思,但大约是要自己好好表现的意思还是勉强明白了。只是抬头一看,这澳洲的长官也太嫩了吧!陈邦傅虽然早就听说真髡用人爱用年轻的,但眼前这位大人似乎才弱冠的样子,大约是连而立之年都没有。

“本官的职位,换成你们明朝的官来说,差不多就是分守靖江道兼靖江参将了。陈大人,说起来我们的等级差不多呢!”

郑段明笑了笑,陈邦傅可不敢动一下脸部肌肉。嘴上这么说,可一个高坐台上一个是阶下囚,两者可没有任何可比性。

“罪将治军无能,引大人笑话了。罪将在那朱家任思恩参将一职,但已经是前朝故事了。现今罪将已经反正,一心一意为大宋元老院与人民服务,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得这么麻溜,看来是早有准备啊。不会是在思恩时就有想法了吧?”

郑段明笑着说到,有心拿陈邦傅开刷。陈邦傅心中叫苦,如今中原大乱,这天下覆灭之势他陈邦傅都看在眼里,对局势的分析不说洞若观火也算略有心得,所以不论是南边的髡贼,还是北边的流寇,甚至是鞑虏、倭寇、红毛夷,就是那朝鲜、交趾、琉球、缅甸等等,他都或多或少了解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为元老院与人民服务”就是成果之一,本来想讨好一下以表忠心,怎么好像显得自己不忠了?不过听说澳洲人不尊圣人之学,不在意忠孝之事,或许还有挽救的机会。

陈邦傅离开座位,在周边的国民军士兵迈出步子之前,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响头,高声说道:

“大人明鉴。罪将虽远在蛮夷之地,但也心慕王化。罪将平日便听闻有澳洲人治军严明,爱护小民,私以为天下必将重新归宋。朱家的天下本就是窜了皇宋之位来的,如今正统复归,这天下也自当还回来了。所以罪将一直有心联系,但奈何路途不靖,且顽固太多,一直没能如愿。今天得以重入我宋军营,正是罪将朝思夜想之事。若元老院尚认为罪将有用,罪将愿为元老院火中取栗,庶竭驽钝,待天下平定后再富贵归乡,安享太平,做一富家翁。”

虽然刚上任文昌县的一段时间里郑段明就听过不少磕头了,但最多也就是听个响,像陈邦傅这样清脆的确实还是第一次听到,心中不得不感叹对方厚颜无耻程度之深。

“陈将军,何必一口一个‘罪将’贬低自己?你和你的部下自然是有用的,只要你们愿意为元老院出力,元老院也自然能够海涵你们,只是要看将军的决心了。

听了这话,陈邦傅心中大喜,当下再磕了一个响头,说道:“为元老院打天下一直是我陈某的夙愿,如今大人能够准了小人,小人自当做先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万所不辞!”

看对方之前还挺伶俐的,一下子激动得都词穷了,郑段明知道陈邦傅这边是搞定了,开始心中规划下一个了。

“陈将军,起来吧,我们大宋不兴这套。以后不要再磕头了,诸如‘大人’‘老爷’这种词,以后也不要用了,既然当我大宋的官就自然要说新话,这些新话的词怎么说,想来你也应当知道吧?

“知道,知道。额……是,我明白。”

“嗯。很好。我现在任命你为国民军广西总队冲锋团第一团团长,你的属下都在贡院,总共了一千四百人。这些人马还是归你指挥,你可要搞好了。记住,以前的旧习陋规都给我去了,第一不准随意打骂下属和百姓,第二不准拉壮丁,第三不准贪军饷。你以前在明朝怎么样我不管,但现在这三点你必须给我做到了,我会派人到你的部队里宣讲的。”

“是,是。陈某既然现在是大宋的军官了,大宋的规矩自然会守,一定会像文主席一样爱护小民的。”

“哈哈哈,这你就错了。现在可是王主席,文主席是两广宣慰使了。”

“是,是。是像王主席一样爱护百姓的。”

陈邦傅不禁流出了细汗,居然又弄巧成拙了,不过自己的命保住了,甚至连军队都保住了,结果还是很好的。虽然不知道这个“团长”的位置有多大——好像以前没听说过澳洲人有这职位——但士兵是实打实的。看这大宋的样子也不像有做样子来“安抚人心”的必要,自己的富贵大约也不用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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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27 11:32:5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北都司寇 于 2022-6-27 11:36 编辑

五、留尔等狗命纯属暂时有用
陈邦傅下去后,下一个就是杨国威了。在中间的间隙,一直就坐在郑段明旁边办公桌旁的徐翊问郑段明:

“你就不打算提前告知下陈邦傅,他这一千四百的人马大约会超过半数在我们的忽悠下选择退军从良?”

“不打算。这人渣现在肯定认为这些士卒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了,等过两天他才会从美梦中醒来。”

“然后会产生巨大的心理落差,尤其是每天上班与同事杨国威团长见面的时候。”

“对啦,就是要这样。给他们造成的心理落差越大于我们就越有利。在其他人身上我也要用此招。”

杨国威的问话过程大同小异,除了其宣称凭借自己的身份可以劝降广西其余的明军,使桂西兵不血刃归顺大宋。显然杨国威不如陈邦傅有自知之明,还以为自己对于大宋有什么别的用。当郑段明直接告诉他桂西已经全部归顺时,他先是震惊,然后眼神就暗淡了下去。接着郑段明又任命其为国民军广西总队冲锋团第二团团长、继续统领旧部一千人时,又喜笑颜开,展示了不比陈邦傅差的磕头技术。

下一个是靖江王府长史徐学颜,此人还是“靖藩新军”的统帅,据说少时读了不少兵书,颇有心得,屡试不中只好投奔作为靖江王妃的堂姐,后又借这层身份被朱亨嘉点为“靖藩新军”的统帅,成为可以参加桂林军事会议的角色,连熊总督和他说话都得客气客气。

但徐学颜并没有为大明尽忠的心思,某种程度上来说屡试不中的经历使他对这个僵死的帝国毫无好感,这回落到了素有“善甲兵”之称的髡贼手中,徐学颜更想看看这帮外夷是怎么带兵的,故而没有在城破时自缢——他本是为数不多有这个机会的武官,而是降了。

郑段明没有太在意他那套愿意为大宋尽忠的话语,只是在心中嘀咕这个徐学颜和楚藩的那个是同一人还是单纯巧合,听了两个没那么响的头后就任命其为第三团团长了,靖藩新军剩下的人和原属其余三位参将的兵马都归了他,总计一千一百人。

武将安排好后,最后一位由郑段明亲审的就是靖江王朱亨嘉了。靖江王算是明朝诸王中最特殊的,第一任靖江王朱守谦并非洪武帝朱元璋之子,其父是朱元璋的侄子朱文正。按照当年朱元璋在官职上的部署来看,朱文正很可能在朱元璋长子朱标出生前被视为接班人,掌握军权并取得不少战功。朱标出生后地位尴尬,最终被朱元璋幽禁而死。或许是出于对侄子的愧疚,大明开国后朱元璋便将时年仅八岁的朱守谦封为靖江王,虽王爵是二字郡王,但却享受亲王礼仪,且独占一国,在所有郡王之上,只有俸禄略低于亲王。甚至因为朱守谦嫌粤西瘴气之地不愿就封,马皇后为了安抚这位正太而赠送了他东宫仪仗,这一点还超过所有亲王,与太子比肩了。等到南明弘光政权覆灭、明朝一时无主之际,时任靖江王朱亨嘉还以此公然宣称“今东宫无人,予不俨然东宫乎!”勾结广西总兵杨国威直接反了,一度几乎夺取广西,最终被两广总督丁魁楚镇压,当了后者给隆武帝的见面礼。

知道了这些,郑段明对这位殿下的心理基本有数了,也正是根据此制定了全盘的计划。

没等郑段明开口,贵为大明王爵的朱亨嘉反倒先直接跪了下去,高呼:

“大王饶命!”

郑段明拼了命地忍才没有笑场,一旁的徐翊就没这么客气了,直接笑出声,周边的国民军士兵也忍俊不禁,欢快的气氛一度充斥现场空气。

“殿下请起。”

朱亨嘉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说实话,他在国民军士兵进入房间高呼其名时,还决意要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来,不管髡贼如何威逼利诱都要怒斥对方,以显示大明威严。可这走廊实在太长太长了,而朱亨嘉志气的消磨速度又在以指数爆炸的形式猛增,待到终于来到庭院中时,朱亨嘉居然尿了,更别提飞到九霄之外的志气了,当场磕头口称台上大宋天官为大王。

“额,那个,嗯……还是去给他换条裤子再来吧。”

发现了对方的囧态后,郑段明还是下令先人道主义关怀一下好了。等朱亨嘉被带离后,两位元老相视而笑,其他归化民干部也没有再憋,纵声大笑。

朱亨嘉很快就回来了。看到宋官还算客气,没有要直接拿自己祭旗的意思,朱亨嘉总算正常了些,当即表示自己愿意献出全部财产,也不需要大宋送自己回北方——显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只要保住自己一家老小的命即可。

郑段明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让朱亨嘉难以捉摸对方想法,毕竟长期养尊处优骑在人上,环境局限性使他还没有认识到对方就算把他宰了也照样能找出所有财宝。他除了自己的血脉外一文不值。

“殿下啊——”郑段明特意使用的这有严重阶级压迫色彩的词语说到:“——大明享国已逾六甲子,这天下小民其实都打心底认同大明正统。你说是不是啊?”

“是——啊不对,不是,不是!”

这下朱亨嘉彻底懵了,完全想不到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我大宋虽是天命,可也总得照顾下小民情绪。今日冒犯大明疆土,驱逐大明官吏,实属无奈之举啊。”

郑段明刻意在此停下,饶有兴致看着台下的人,这样观察一个大明王爷的机会可不多,郑段明也是元老院里第一个享受此机会的。对方表情还是一脸茫然之样,看来是蠢到还没懂。

“我元老院,缺了一位大明贤藩啊!”

这下算是说明了。朱亨嘉的表情经历了震惊,再到恐慌,最后转为了凝重。

“殿下岂有意乎?”

朱亨嘉呆住了一会,最后表情总算变为了激动,当下一副又要磕头的样子。这次国民军战士手疾眼快,在其得逞之前拦住了。磕头未遂之后,朱亨嘉还想开口说话,却被郑段明打断了:

“欸。不急嘛,事关重大,殿下可以再考虑几天的,想明白了再回复也不急……”

“想明白了!想明白了……”

没想到对方如此猴急,居然有打断了自己的话,转念一想也是,这桂林城中除了他靖江王姓朱以外,还有两个镇国将军,三个奉国将军,十二个镇国中尉,五十四个辅国中尉,一百多个奉国中尉,这还是逃了不少的结果,故具体俘获数字郑段明知道但朱亨嘉不知道,在博弈心理下没准对方会按明朝册封的数目来做判断——那数字就可能是宋军俘虏的一倍多了。

更何况除了这些小辈之外,还有一个朱亨歅,本来靖江王位就应该是这位他的,朱亨嘉靠各种手段夺了位之后一直对这位兄弟寝食难安,生怕又被夺回去。旧时空历史上朱亨嘉被废之后,继承王位的也正是朱亨歅其人,成为了历史上最后一位靖江王。对于朱亨嘉来说,眼下的机会他绝对不能比朱亨歅慢。

而且澳宋向来以不在意什么“正统”、“血缘”之类的东西闻名,连朱亨嘉也有所耳闻,因此对于他来说这机会还真的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稍微慢点没准就被朱亨歅或者别的哪个兄弟抢走了,自然得赶紧答应下来。

“不急的,不急的。”郑段明不得不提高了音量:“银子,我大宋一个子都不要,属于你靖江王的东西,现在都集中到你王府里收着了,有人看管得好好的,你莫要担心。当然大明给你们定的俸禄,我大宋的就不会给了,包括投献到你王府下的田庄,必须一体断绝关系。现在,你先回府上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说,不急的。”

说罢就让人将朱亨嘉带下去了。这种人渣,让他磕头实在是脏了地板。郑段明心想,要不是你对我还有点用你现在就已经荡秋千了。

审完这四人后,郑段明起身伸懒腰,徐翊便乘机坐上了他原本坐的位置,接下来的各路文官和小将郑段明不会亲自审了,而是由徐翊代劳。徐翊上午时便已经按照大图书馆提供的资料,与俘虏的名单一一对应,找出了哪些是降清了的,哪些是抗清而死的——这两者俘虏中都有,不仅如此还分了级,毕竟有的是抗清不成被裹挟降清,有的是迫不及待献城剃头的;有的是降清慢了被迫尽忠的,有的是一直坚持大义兵败而死的。按照和郑段明的讨论,这些都得区分对待。

让徐翊来审这帮“体面人”还有个好处,就是测一测他们对圣教的态度。不少士大夫虽然是坚持抗清而死的,但他们抗清的动机并不是因为清军屠戮了多少百姓、干出了多少灭绝人性的事,而是因为清廷强令汉民剃发,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与圣教内容相冲突,他们为了保卫圣教才抗清的。

如今元老院虽然不尊孔孟,但也没有大规模批判,更没有强令别人干违背孔孟之道的事,故而不少旧时空为保卫圣教而抗清的士大夫也暂时降了大宋,视宋代明为一般的朝代更替,隐藏在了广大降宋官僚队伍中。

徐翊是女生,被“一介女流”踩在脚底,对于这些理学士大夫来说,难受程度不会低于被勒令剃发易服。让徐翊来审他们,可以快速分辨出哪些是真真正正的有爱国爱民之心,高效率提高纯度,以便将来对症下药。

“可惜没有找到张家玉,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两广这边游玩才对。”

郑段明以极为遗憾的语气说到。徐翊知道他是元老院中的著名精顺,如此重视“岭南三忠”之一的张家玉而对陈邦彦和陈子玉无感,无非也就是因为张家玉在北京当了大顺翰林院的庶吉士,向永昌皇帝李自成上了一封《用人才表》,大顺失败后才辗转来到南方,先是在隆武政权中供职,隆武帝殉国后又潜回两广老家举兵抗清,并从容就义。因为有这段经历,郑段明一直对张家玉心心念念,非常希望能在桂省省城找到对方,但却没有收获。

“也许是在广东省城吧,毕竟广东比广西繁华些,去那边玩也更好。”徐翊随口安慰到,第一个文官要被压上来了,她赶忙翻找各种资料准备审问。类似的事她在文昌已经经历过不少了,尽管排场差远了,但也好歹熟悉流程,知道如何应对。郑段明放心将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徐翊,然后就在国民军的护卫下走侧门离开了。

第一个被压上来的文官正是广西的主事人:巡抚郑茂华。二位元老所不知道的是,这位大明的文官老爷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已经盘算好了接下来的计划,以至于被国民军士兵一把拉起来往大堂上走时,心中都还认定只是走个过场,所谓问话不过是自己表演的舞台,一切都在掌握之内。结果看到坐台上的徐翊时,也是大吃一惊,连刚编出来的朗朗上口的台词都给强行咽了回去,支支吾吾结巴起来。

“你就是郑茂华?”

“然也。”

“你堂堂大明巡抚,按理说深受儒家教条影响,为何背面向皇帝老儿?”

……

沉默,沉默,沉默是今午的桂林。郑茂华心想我总不可能直接说我打算深入敌营再玩完璧归赵,啊不对应该是“完桂归明”那一套不是?郑茂华本编好了一套言辞忽悠髡贼,诸如什么“民贵君轻”啦,什么“吾事道也非事君也”之类的,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伪辩也算是“讲道理”,而在郑茂华眼中,与一介女流讲道理本身就是极其耻辱的事情——女人嘛,不过是组成家庭的必要条件,哪里是在外抛头露面、大声喧哗、交流意见的呢?

其实不客气的讲,就算现在坐这里的是郑段明,就算郑茂华大大方方讲出了这些谎话并且瞒过髡贼,就算郑茂华真的有神助得以完桂归明,崇祯得知他这些谎言后也得杀了他。甚至就算崇祯不杀功臣,满朝士大夫也得帮他体面——这是能说出来的话?

还好,皇帝和满朝士大夫可以省心了,因为到最后郑茂华也没有说出来。无非就是像嘴里喊着块大石头一样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呓语,反正徐翊本人是完全没听清,再之后就干脆一言不发,直到徐翊问他要当什么官时,才清清楚楚说了声“愿守旧邦”。对他这态度徐翊倒也不生气,又哪有棋手会因为棋子不完美而生气伤自身的呢?

很快郑茂华就又被压下去了,一路上依旧魂不守舍的状态。当晚郑大人也是一夜未眠不得以好好反思自己的全盘计划。其实他哪有什么“全盘计划”,无非是枪顶到脑门上是急中生智想出来的东西,却在第一步就失败了。现在想死既不舍也不值,想活又不知道咋走,只能自己苦恼。

郑茂华之后就是各色小吏了。果不其然,明朝是士大夫们对徐翊的态度是高度抵触的,好一点的就一问一答不说其他任何,大部分都是选择静坐一言不发,极端的甚至看到台上的“老爷”是可爱妹子后,贵男贱女的阶级压迫之心超越了好色之心,想直接撞墙自杀,被国民军士兵给拦住了。郑段明在时那种争先恐后磕头投诚的现象没了,连说要为大宋效力的都一个没有,反倒是像统一过口径一样异口同声说“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徐翊看着觉得好笑,她知道只要台上坐着的是郑段明,甚至都不需要郑段明只要是一个男性,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就会立马当狗。还有那些要自杀的,想自杀何必到现在?又何必去撞最远的墙?有些演得不像的哪是要撞墙,分明是在往国民军士兵的怀里撞,也真是辛苦了。

最终的结果,包括广西巡抚郑茂华在内,无一表态降宋,但徐翊还是按计划封了官。郑茂华封了靖江王府的“总管事”,劫后余生的桂林府司理周正和原靖江王府的另一位长史赵保国封了“副总管事”,又把其他几个幸存的文官大员塞进去作“管事”,让他们成立了一个“管事会”。再其余官吏大小有差,要么是郑段明特设的这个“靖江王府”的什么官,要么就给扔到了咨议局去,总之还是让这些变节者们都有“官”做。这帮降官不知道自己又被封了什么,但听官职名似乎也不是弼马温之类的,而且大家都抱团在一块,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便都授职了。

结果授职时又是一番扭捏,对于要不要向女髡下跪,士大夫们相当烦恼。按说接受了大宋的官,如今这看似才豆蔻年华的女生就是自己的上司了,还是现在授予自己官职的人,怎么说都得跪拜。可向女子跪拜实在“有辱斯文”,犹豫了好一会。徐翊有意看他们出丑,故意没有像其他元老一样要他们别跪。终于在某位“厚颜无耻之徒”的带领下,众官还是齐刷刷向徐翊磕了个头。

“都起来吧,我大宋不兴这套。尔等过往我大宋一概不究,从今天起只要认真干活,用心为元老院与人民服务,你们功劳元老院自会看到,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然后又下令收葬自杀的明朝官僚,数量相当少,全部火化了然后草草埋了。火化尸体一事又引得这些降官一副兔死狐悲之情,毕竟“入土为安”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尤其是在还算发达的桂林城中,基本已经消灭了火化的风俗。

离开都指挥使司后,郑段明返回了国民军桂林第二大队队部——前总督行台。总督行台位于桂林府之北部,离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反动力量老巢”靖江王府很近,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可以直接出兵。

在武器装备上,特务中队一直都是使用的米尼步枪并接受了对应的训练,使中队火力胜于一般伏波军连。第一大队在最初计划中是核心力量,故而也全员换装了米尼步枪。第二大队和靖江支队所属的其余所有国民军,则还是装备的基本南洋步枪。

在桂林城中,第一大队的战斗力更强,需要掌控全局,故郑段明打算将队部放在城中心。第二大队相对弱些,但打明军还是绰绰有余了,监视靖江王府正好。

此刻接到了了命令的四位大队长全部到了这里。四个大队分别是桂林市第一大队、桂林市第二大队、怀远县第一大队和融县第一大队,虽然后两个大队的防区本不在桂林,但这两个县一时也还没有光复,光复计划也在较后的位置,所以郑段明也就以靖江支队支队长的身份调他们暂驻桂林了。

“各位,桂林城业已光复,城中秩序已经稳定,这与各位的努力是分不开的。但是我马上就要去资源县了,且会带走除各位所属部队以外的所有国民军。军队一走一半,城中必将有反动势力蠢蠢欲动,各位一定要听从徐委员和章副支队长的命令,守好元老院和人民的土地,绝对不能让暴明屠戮人民的企图得逞!”

四位大队长当即表态一定不负厚望。其实郑段明最初是想把最强的特务中队留给徐翊,然后自己带火力较弱训练较差的第二大队去全州,毕竟特务中队的定位用来护徐翊周全挺好,而第二大队人数多些郑段明自己也方便。但听了计划后徐翊直接嘟起了嘴:

“你又在欺负我不懂日语!”

好吧……好吧,确实忘了这茬。于是郑段明只好干脆把两个大队都留给徐翊,自己带特务中队和支队的直属中队去全县了。

一番部署后,四位大队长先后离去。没一会,郑段明就见到了今天最后要见的归化民:隶属对外情报局的陈跃龙,在桂林城中的公开身份是酒店“明月楼”的伙计、“靖藩新军”的一员哨官。

“明月楼”整个都是元老院的资产,是对外情报局在桂省省城布置的眼线,其中掌柜张权与伙计陈跃龙是在临高接受过培训的情报人员。二人平常由张权负责白道,陈跃龙负责黑道,当靖江王府在城中大肆搜刮壮丁时,平时吃饱喝足的陈跃龙自然被抓了去,又靠着白花花的银子和平日里积攒下来的人脉成为了一个哨官。

桂林光复前,二人就已经用三年时间将“明月楼”打理成了桂林城中最大的酒店——当然受制于桂林自身的条件比广州的紫字企业还是差多了,但平时收集情报还是绰绰有余。桂林光复后,张权自然而然进了咨议局,而陈跃龙作为“俘虏”,郑段明对他另有布置。

出发前郑段明就已经从对外情报局那得到了调令,可以指挥张权陈跃龙二人。陈跃龙来后,郑段明出示了调令,然后说明了任务:

“我要你现在就去湖广武冈州,以广西溃兵的身份。元老院的情报已经证明那里的百姓因为常年受就国当地的岷王剥削,早就敢怒不敢言。这次元老院的军队攻克桂林,岷王为了自己的小命必然再次强迫百姓不分昼夜修筑武冈州城,此举会激怒百姓,并最终引发起义。你的任务是借溃兵身份混入武冈的明军中去,在起义爆发前拉拢被压迫的基层士兵,让他们和你一起冲击武冈州府。”

“我要拿下武冈州?”

“是的。但绝对不仅仅只是拿下,更重要的是要掌握当地民众的起义运动,以便为我所用。以及不要放过岷王,一定要活捉这个贪生怕死的东西。”

“嗯……首长,我有点点疑问。”

“请说。”

“这个,元老院的情报我是相信的,但如今广西的溃兵都在向武冈方向跑,必然集结大批明军,百姓的起义不一定打得赢。若是这势头太弱了,我也不方便说动明军士兵跟我走。”

“这点你放心。武冈地处前线,一直是帝国镇苗的重镇,当地的百姓与其说是百姓不如说是训练少了点的士兵,比一般百姓身体强壮且纪律性更好,尤其纪律性以及战斗力方面甚至可能会胜于逃到武冈的溃兵。所以,元老院认定起义会比你想的更迅猛。至于势头,时间到了我会亲自带大军前往武冈,到时你只要把身份一亮,所有人都会跟你走的。”

“明白了。那我晚饭后就出发,一定不辱使命。”

“行。以及,这个东西给你。”

郑段明给了陈跃龙三十份“委任状”——从澳宋帝国国民军广西总队冲锋团第十一团到第四十团的。有了这些陈跃龙可以大批量封官许愿拉拢人马。

“切记,这些只是帮你的东西,一旦遇到危险可以立即丢弃,大不了随你开空头支票,等我去了武冈后自会解决。”

“明白。”

“现在,你就又是明朝的人了。”

“是,小的省得。”

“去吧。这次你的代号还是‘猎户’,联络方式也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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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6-27 18:20:4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咳。没关系嘛,一座桂林城而已,才几万人,没了就没了吧,大不了再在别处建一个就是了,我们不差这一座城市。文总还是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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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28 15:44:3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北都司寇 于 2022-6-28 20:45 编辑

六、向阳生长
偌大桂林城中,郑段明将靖江王府留给了朱亨嘉和一众降官组建了全新的“靖江王府”,城北的总督行台作了第二大队队部,城中心偏东的都指挥使司作了第一大队队部,正中心的布政使司作了靖江地区和桂林市两级军管会的驻地,同时特务中队也驻于此,二位元老的住处在后院。城南的临桂县衙门作了怀远大队的暂住地,旁边的贡院作了咨议局,城西的文庙作了融县大队的暂住地,布政使司西边的桂林府衙门作了靖江支队队部。其余如按察使司、分巡道等,则先空置,待将来塞驻节于桂林的上级政府。

当徐翊完成审俘工作回到住处时,郑段明已经做好一桌子菜在等她了。二位元老共用了一套院子,虽各睡一房,但其余各房就还是共用了,比如临时改成的餐厅。

原布政使司是明朝地方大员的衙门,内部没有能生火做饭的地方,一时间也来不及改建,郑段明只好等支队部的炊事班忙完全队的晚饭后借了一辆移动餐车来,叫几个特务中队的士兵帮忙抬进了屋子里,才做成了这餐晚饭。好在徐翊也忙到很晚,最终也没有耽误。

人是铁饭是钢,这伙食问题还是要认真解决啊。郑段明心想到,明天就叫人在院子里找间屋子搭起火来才好,可是这柴火又改从哪来呢?总不能再叫士兵去山上砍柴吧。要说买,这刚入桂林人生地不熟的,到哪家卖才好呢?这又会造成的影响可还得好好算算……

算了算了,反正自己马上就要去资源县了,徐翊又不会做饭,不搞也罢。至于徐翊的伙食,干脆要她蹭队部的或者找“明月楼”解决好了。对于明月楼,郑段明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将它完全从地下转为地上作为“国企”,还是说表面上“加强合作”同时“泾渭分明”,作出明月楼只是亲宋民企的样子。

徐翊没有和郑段明客气,直接就动筷子了。两人还都在临高摸鱼时徐翊就品尝过郑段明的手艺了,文昌县任上朝夕相处过来,也算是一路见证了这个少年厨艺的进步。

“和那帮士大夫相处得怎么样?”

“和你猜得一模一样。”尽管口中还在咀嚼豆角,但徐翊还是成功用凶恶的口气替代了龇牙的动作:“一帮没骨气的废物加重男轻女思想入脑,不,入骨髓了的恶心玩意。”

郑段明笑了笑,明清的史料实在太丰富了,神州陆沉使这帮寄生虫连伪装都顾不上了,给了后人一个看清他们面目的好机会,推测他们的反应实在太容易。

“唔……豆角没熟。”

瞬间郑段明的笑容就凝固了,看来选择炒豆角确实不是一个正确决定。

“额,院里没火,所以我只好把队部的随军炊事车借来用的,那玩意的火候我真不会掌握……”

郑段明的声音越说越小,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在家长老师面前辩解一样。徐翊见他这样,心中暗暗高兴,但又不露声色,只是淡定地将话题转移回工作上了:

“靖江王府的布置怎么样了?”

“窃听的事都已经安排好了,试用过了没问题,现在靖江王府对我们就像裸奔一样,他们的一举一动我们都清清楚楚……”

上午郑段明下令一直让特务中队守着靖江王府,既是为了防止有人乘乱抢劫,也是为了对王府动手脚。郑段明特意要了一大批旧时空的窃听器,这种玩意携带来不占地方,就是使用技术高加上避免争议,所以虽然带来了不少,但在早期用的很少,现在也只在临高、广州等大城市的重点地区安装了。这次郑段明基于需要拿了一些。

郑段明最开始自然是打算直接装在王府的建筑上的,但奈何问题随之而来:太突兀。监听设备到底是现代的玩意,塞在木制建筑、家具中是在太显眼。再加上监听器本身也不够小,最终不得已放弃了这个计划。好在有陈跃龙这个提前布下的局,郑段明得以在桂林收获一批“地下工作者”。于是在半天的时间里,特务中队不动声色带走了一大批王府的杂役,换上了陈跃龙的手下。理由?问就是群众反映这些人有问题。这年头在王府混的几个手脚干净?再之后这些人会在日常工作中将监听器携带在自己身上,用靠近重要人物的方式完成任务。

“……监听处在四中队那儿,那个中队下的三小队是政保的前十人团成员,后来都接受过这类培训。我已经和章远等人都说过了,监听那边一旦发现有价值的情报都立刻报告给你。”

尽管元老们有海量内保资料,但十人团的成效远远没有达到大部分的预期,并没能在通讯条件有限的澳宋复刻旧时空的成绩。尤其是还有不少十人团成员暴露事件,这些受训实际上并不到位的战士有的渐渐的因信赖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同袍而主动放弃,有的警惕性不够被同袍发现身份,有的甚至是在难得放松时间不慎“酒后吐真言”,总之虽然缘由不同,但他们都暴露了身份,不能再在原部队待了。

对于这种情况,临高的熊决定将这些战士“回收”,根据自愿原则有部分退役了,不愿退役的则教予他们一些特殊技能,比如说“监听”,组成了特殊部队。这些人不多,将他们集中在新部队其实也有看管之意,新部队里其实也有安插十人团的,且他们在政保的档案全部调了政审级别。

为了配合监听器,郑段明要了一个小队的监听人员,组成桂林第十二小队,其隶属的桂林第四中队则承担了这次监听任务。徐翊没有军衔,在桂林军管会里也只是委员,国民军本不必向她报告。郑段明作为靖江支队长和靖江地区主任,自己要去资源县,就不得不专门指示国民军服从徐翊。

“明白。”

“我这一走,你就是这桂林城中二十多万百姓的最高长官了。你代表元老院统治这片土地,一举一动都可能影响全盘。”

还在广州时徐翊给他的“进言”一直让郑段明感到不安。徐翊在文昌当自己副手两年可从来没说出过这么冒失的话,他现在有点怕徐翊在这桂林城里任性,那可就糟糕透了。

“我懂我懂,我们是统治阶级嘛……”听到郑段明换到这个话题,徐翊嘟起了嘴,像是在应付一个啰嗦的老太婆一样对付郑段明:“您佬就放心吧,我会按计划来的,不会给你惹祸的。”

你这态度要我怎么放心!郑段明不便发作,脸上还挂着微笑,但夹菜的动作却停下了。

“你要知道,你现在已经不是文昌的那个业务繁忙的小副主任了,你马上是前线大城市的主官,生杀大权全在你手,这城中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短期内连元老院都不会作出任何干涉。你要理解权力的重量!”

听到郑段明这么说,徐翊也收起了玩笑的态度,严肃的口吻回答说:

“知道,接下来几个月里我就是桂林说一不二的土皇帝,且受到全天下人的关注,代表的是元老院的形象,与本时空未来人类历史的发展都息息相关,是这样吧?那我晓得的,我会利用好我手中的权力的,会让它为元老院的利益作出正面贡献的。”

郑段明紧锁的眉头稍微松开了些。他其实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一时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提醒徐翊了。烦恼间,他突然想起了“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句俗语,怎么向来无牵无挂直面问题的自己今天也遇到了这样的烦恼?

“你就这么在意这个权力吗?”

突然听到徐翊这么问到,郑段明颇感意外。对于这个妹子,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深入与她谈过这些问题,以前在文昌时就算有聊天提到这些,他也总是把问题化小直接滑过去。或许在郑段明的内心,还是无意中将这位与自己同龄的女生当“孩子”了,还总是想着让她自己去想去找答案,以至于到现在,二人好像都没有在这方面交换过想法。

尤其是这次徐翊的问题直指“权力”,这可是郑段明穿越的主要原因。徐翊为什么穿越他是清楚的,全元老院除徐翊自己以外也只有他知道,但自己呢?好像确实还没有和徐翊讲过自己最主要的原因,被问也总是以其他小原因搪塞了事。

如今到了桂林,这样的状态似乎并不好。但眼下在这里交流又好吗?郑段明的头第二次疼了起来,他从未感觉有什么事情这么难决策。

“怎么了?”

看郑段明脸色阴了下去,徐翊只好又开始琢磨自己刚刚的发言。其实刚刚的问题她早就想问了,早就想知道对面这个少年的回答了。但每次问他,他总是用其他的事情来歪楼,从来都不肯与自己说,总是一副“你还小”、“你自己会懂的”这样神秘莫测的样子。他为什么要一直瞒着自己啊!

不行,今天一定要让他在这里交代了!不能让他再打哈哈过去了!徐翊暗暗下定决心,都穿越这么多年了互信程度居然还这么低,这怎么行!

“哈,你知道的,我是贪权嘛。哈哈。”

徐翊气不过一处打来,但又无可奈何。为什么宁肯用这般政治不正确的言语来堵塞也不肯和自己“敞开心扉”啊。明明他已经那么清楚自己了,为什么还是要把自己当外人一样。

乘着少女无言的间隙,郑段明赶紧将话题转移开来:

“你也得好好想想治理桂林的方式方法,虽然我们之前有写大纲,但终究实践归实践,千万不要松懈了。”

“知道了知道了,别这么婆婆妈妈的。”

二人同时在心中默默叹气。剩下的时间就在诡异的氛围中平淡的度过了。徐翊回了自己的房里,郑段明则留在位置上发了一会呆。

夏日的桂林太阳落山得晚,当郑段明走到院子散心时,天边依旧是火红一片。郑段明找到爬墙的梯子,一溜烟上了房檐。正站在房顶上守卫的士兵连忙敬礼,郑段明摆了摆手,让他们继续站岗任务。然后就找了个地方坐下。

阳光越来越暗,一些精壮的汉子出现在桂林的街上,涌进各个摊铺买晚饭吃。这些人绝大多数是受军管会雇佣改造校场的,之后这里将会成为国民公园和做群众运动的中心,包括之后的入城式和公审大会也将在这里召开。再晚一些,素装行人渐渐稀少起来,但高端轿子却一点不减,都集中向了明月楼。明月楼作为特殊需要单位,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三年时间引领了桂林这座省城的时尚,尤其是带来了新鲜的夜生活,以至于每天一到晚上本就在建筑高度上鹤立鸡群的明月楼成为了“一座孤岛”,明月之名几乎实至名归。

尽管今天桂林过了兵易了姓,所以晚上来明月楼娱乐的人也比以往少了许多。但因为明月楼之前就出售过不少澳洲货,有一些大户猜想掌柜张权是不是和澳洲人有什么联系,因此又特意派子侄来试图打探一些消息。总的来说桂林城依旧保持着超过原时空此时的繁华。

看着脚下这些来来往往的人们,看着拉父母给自己买糖葫芦的小孩子,看着匆匆忙忙迎着夕阳向家赶的工人,看着手忙脚乱收拾桌子准备继续接客的小二,看着挺胸抬头站岗的国民军士兵,看着这些忙忙碌碌的人们,郑段明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心里感到舒畅和满足。

“山本先生、我会做到的……”

——

第二天大早,直到侵晨时才朦朦胧胧睡上一会的郑茂华被震耳欲聋的闹声所吵醒。

——

“主任在校场发表演讲啦!军民人等皆可去校场集合听讲!来者不拒男女老少一体有赏……”

——

现在郑茂华还躺在自己的府邸,当然已经不算是他的了。髡贼已经通知这座院子被“充公”了,只是里面还有一些他的私人物品,所以特许其在监视下收拾一晚,可以拿走一小部分东西。只要今晨他一踏出这座门,以后大约就再也不能进来了。

既然没什么要紧事了,就悠闲地洗漱一番,然后安排杂役把已经经过审核了的东西搬到靖江王府去,那里将会是郑茂华的新家。原本府上的奴仆已经跑了九成,剩下这些都是跟随了多年不愿弃主而去的,当然待遇上郑茂华也大方的提高到了髡贼雇人干活时的标准,反正现在身在敌区,没准哪一刻这些钱就都不是自己的了,还不如收买人心。

无事可干,不如就去看看髡贼的“首长”在干什么。郑茂华这么想着,于是就干脆也跟着许多百姓一起来了校场。

“预备——唱!”

为保卫果实、为解放神州、

元老院发出了光荣号召、

听全国人民的钢铁誓言、

一定要、一定要、光复两广、

我们祖国的利益谁也不能侵犯、

我们强大的队伍谁也不能阻挡、

我们千军万马、要跨过海洋、

一定要把胜利的旗帜插遍大宋的两广。

“立正——”

一百名精挑细选出来的士兵首先在所有人面前演唱了这首遭到魔改的《一定要把胜利的旗帜插到祖国的台湾》,尽管不少老百姓压根没听懂这些人在唱什么,但就凭这气势也赢得了一阵叫好。郑茂华挤在人群中,身边一个人虽着布衣,但却像一个读书人的样说了一句:“朝廷再也回不来了。”

郑茂华懒得反驳,当然他也确实有点心虚。接下来又是一个女髡走上了台前,用郑茂华早就见识过的“扩音器”高声喊到:

“下面转报大宋元老院主席王洛宾同志的发言……”

郑茂华留心听了一下内容,原来这个髡贼的什么“竹席”的演讲是实时的,听说在海南等一些地方还是直接有广播自动转原音播报的,只是桂林太远了,只能由专人转报了,这个“竹席”在海南说一句,桂林台上的女髡就也跟着念一句。内容上令郑茂华大为震惊,居然详细介绍了宋军在大陆上取得的成就,细致到了击败了谁谁谁,杀了多少多少人,占了哪府哪州哪县。刚开始郑茂华还不以为然,只当髡贼是在吹嘘,但当念到宋军刚刚在桂林取得的成就,郑茂华有些坐不住了。

“……我很荣幸告诉大家,就在昨天,我们伟大的军队在郑段明元老带领下光复了两广最北边的桂林府,全面驱逐了当地暴明官、军。在昨天的战斗中,我们击毙了暴明的伪两广总督熊逆文灿,生擒伪广西巡抚郑茂华、广西总兵杨国威、都指挥使马吉翔等,另有永宁参将蔡旅平等高级将领共二十四人被击毙,思恩参将陈邦傅等高级将领共三十六人被活捉,尤其是以伪靖江王朱亨嘉为首的朱明宗室共二百二十四人也已经被完全控制,取得了大捷。至此,我以元老院主席的名义宣布,两广攻略的第二阶段已经完成,我军大获全胜,暴明一溃千里。除极个别桂西土司外,两广已经全部平靖。在此我也正言劝告某些尚未认清楚局势的土匪和土司,早日向最近的大宋官府投降,接受大宋元老院和人民的审判,这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因为髡贼入桂林时压根就没杀到几个明军,所以就索性避而不谈,但却大张旗鼓宣布擒获的高级官员,所有事都没有夸大。郑茂华一听发现至少桂林的内容没有灌水,那这么一反推岂不是其他内容也多半属实?他知道两广的其他明军也不好过,但确实没料到这么快就全部崩溃了。那么说自己老老实实当大宋的官岂不是最好的?

不行不行,郑茂华赶紧把脑袋摇得像破浪鼓一样,把这大逆不道的想法赶了出去。自己是来“忍辱负重”的,不是来“背弃皇恩”的!

转播结束之后,髡贼的桂林主任郑段明就缓步走上了台。郑茂华看得清楚,这个和自己同姓的髡贼权贵年轻得很,至多二十出头,大约还没有郑茂华的长子大——如果长子没有意外死于土匪之手以至于年轻的生命最终只能定格于18岁的话。

想到此,郑茂华又是一阵心疼,他到现在总共有一儿四女,长子死后就无人继承家业,这件事一直是郑茂华的心病,而且长子是为了安定大明社稷而死的,现在自己虽是说“忍辱负重”,可到底是在口头上认了新主,一直饱读圣贤书的郑茂华总还是感觉不是滋味。

“我们来桂林,只办三件事……”

髡贼的主任在台上高喊到,郑茂华觉得今天见了眼这个伪官是什么样子的就够了,剩下的不过是一些无君无父大逆不道之言加上一些拉拢无知小民的话语,他这位天朝督抚大员已经不想听下去了,索性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半个时辰后,他出现在了靖江王府。

整个靖江王府的人员结构和组织结构可谓面目全非,除了王府的主人依然是靖江王朱亨嘉之外,所有人和事都进行了调整。现在在朱亨嘉之下,是由投降的文官组成的“管事会”,另外还特意任命了原桂林左卫指挥同知高大贵和朱亨嘉的心腹孙金鼎为王府的正副“保安”,负责指挥预留下来的一些民壮保卫王府的安全。

总的来说,郑段明这般安排目的就是为了看热闹。郑茂华等文官自不必说,都是科举出来然后做人上人的,他们之间抱团取暖根本看不起高大贵和孙金鼎。高大贵本是默默无名之人,能力有限野心也有限,熊文灿退守桂林后轻而易举就夺了他的部队,以打散补充各营损失。失了兵但还没丢官名的高大贵便整日饮酒作乐,宋军来后带头降宋,这种丘八自然不受自恃清高的士大夫欢迎。孙金鼎就更极端了,他本来是罪犯,被发配充军至桂林,结果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总之就是被朱亨嘉瞧见了,并用一套高超的献媚技术得到了殿下的好感,最终提拔出来当了心腹。因此对于孙金鼎,郑茂华等人根本不愿用正眼来看此人。

但不管士大夫们怎么想,偏偏这二人既“知兵”又在桂林易主时手上没兵。杨国威和陈邦傅等人因为有兵,都当上了澳洲人的什么“团长”,一番选拔之后只剩此二人留下来给了王府。士大夫们虽然最仰慕所谓“半部论语治天下”,但也不敢在这种时刻再直接和仅有的丘八翻脸,只得忍着——但又不完全忍得住。

午时的靖江王府内相当热闹,除了郑茂华和孙金鼎等人,连原本并不属于王府的杨国威、陈邦傅和徐学颜这三位“大宋国民军冲锋团团长”也都来了。原来这三人手中本来集结了绝大多数前明降军,总数达到了三千五百人之众,令三位团长都颇为满意。但不料上午澳洲人派专人到营地宣讲了大宋政策之后,居然有两千多人当场表示要解甲归田,或者就是要去后方参加集训,将来补充进伏波军。

三位团长都赶紧叫亲兵下去问了问,这大宋的人都说了些什么,怎么一个个都像没灌了迷魂汤一样。原来澳洲人告诉这些士兵,两广大宋治下的农税已经降到了“令人发指”之低,许多士兵的心中还是想着务农种田然后安居乐业,甚至有相当一部分本来就是被明军强行拉来的壮丁,自然不愿意在扛枪打仗了。一些士兵的老家不在两广且又不愿意在异乡置业的,元老院也亲切提供归家服务,只要义务为大宋政府打一段时间的工,攒够了“工分”也能送回家,而且中途还管吃住,基本上没有人还选择留下。再加上伏波军与国民军的待遇差,不少士兵虽然愿意上战场搏一个出身,但也不想留在这个“冲锋团”天天与早就敢怒不敢言的长官低头不见抬头见了,于是也选择了去后方操练。多管齐下,三位团长哪里还留得住人!

当然,毕竟人与人是有差异的,三人的部下走的情况也不同。杨国威性格暴虐无情,对部下也很差,于是他手下一千人走了八百,一瞬间他几乎成了光杆司令;陈邦傅虽然是一个从不爱惜百姓也没道德底线的小人,但却明白喂饱手下人的重要性,经常带着部下打家劫舍以改善生活,最终他手下一千四百人走了七百;徐学颜平日里就没有什么架子,和部下关系比较融洽,再加上靖藩新军原本就是待遇最好的,结果就是其手下一千一百人只走了五百,主要还是原先隶属于其余各位参将的溃兵。

于是这么一来,兵最多的陈邦傅还是最多,兵最少的杨国威还是最少,但之间的差距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陈邦傅和徐学颜的兵力几乎不相上下了,但杨国威却从还勉强可以与陈邦傅平起平坐变成了徐学颜都能碾死他的小角色。虽然三位的军衔都还是少佐,但深谙军阀有兵才有一切之理的各位都愁眉苦脸的,如丧亲妈。

“咳咳……”

郑茂华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压抑的冷清,开口说道:

“学生看来,这澳洲人似乎不明圣人怀柔之理,如此苛刻三位将军,实在是令人心寒啊。古人云:名与器不能假于人,说的正是赏罚要公才能收民心。如今这澳洲人却先剥三位将军的权,可谓赏罚不公矣。”

乍一听似乎头头是道,细一听逻辑混乱,再一品才明白郑茂华拐弯抹角想说啥。杨国威不免老脸一红,这巡抚大人所言“名”的对等,不正是说自己这个前明总兵如今成了孤家寡人,反而让一个参将和一个王府关系户骑在了头上。

“郑大人这话未免过了。杨某不算什么大才,唯独希望能效仿关云长之故事,做一忠义之将而已。”

杨国威感到腻味,郑茂华敢在这个时候就这么说摆明了是要挑拨他与澳洲人的关系,但他现在还不想和澳洲人怎么样。澳洲人势力强大,就算将来只能做一富家翁未必就一定是坏事,至少杨国威现在还不能下决定。

“好!既然杨将军崇拜的是关圣就好,不愧忠义之名。在下佩服!”

郑茂华面露欣喜之色,高调向杨国威致礼。杨国威一头雾水,只得连忙还礼,口称“受不起”。然后,就借口有事一溜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离开了浑身不自在的郑茂华的目光后,杨国威去了大宋随军医院,来这里看望他的副将,焦琏。

焦琏在宋军入城时其实几乎没伤,仅仅只是被明军混乱中操作失误锁在了作营房的寺庙里一阵,出来后桂林就变天完了。但焦琏硬说自己受了伤,要求宋军给予治疗。郑段明又出于笼络人心的目的加上确实没工夫细管,于是命令随军医院广泛收治,只要觉得自己有病的都算病号,大不了就给床草席让他们整日躺着便是,也不碍事。于是焦琏就这么在医院住下了,杨国威派人来叫也不回。

杨国威知道焦琏没事,同时也知道焦琏虽是一介武夫,却是朝廷的死忠,自己这种变节行为铁定会遭到焦琏的鄙视。现在焦琏没病却避着自己,大约正是如此。杨国威还是很喜欢这位下属的,虽然有些理念不同,但焦琏悟性高,能力强,而且为人特别诚恳,就没过半点的坏心思。在腐朽官场混了半生的杨国威对焦琏这种性格颇为感动,因此一直待之如心腹。

眼下桂林易主,正是需要靠原有人脉抱团取暖的时候,于是杨国威决定亲自去医院看望焦琏,修补二人关系。

这回焦琏没有再躲了,二人在草铺上相视而坐,杨国威却又感到尴尬无比。

“将军也没必要有太大负担,吾闻澳洲人待百姓最善,将军若能助得一臂之力,成一太平之世,也不枉百姓以俸禄养将军了。”

焦琏这一番话令杨国威非常意外,他原本已经做了被焦琏骂得狗血淋头的准备,谁知焦琏却反劝自己放开点。

“是,我正是这么想的,大不了做一太平富家翁也不算坏事。只是现在我更希望你能早日归营。”

“其余几位大人这么想的?”

焦琏无视了杨国威将救济斯民矮化成荣华富贵的低级觉悟,也避开了杨国威的邀请。听到焦琏发问,杨国威摸了摸头,他还真不知道其他人究竟这么想的,只好将这两日发生的事说了说,一直说到最后郑茂华激动于自己想效仿关圣之事。

“将军被坑了。”

“怎么?”

杨国威大惊,连忙询问原因。焦琏叹了口,又缓缓地摇了摇头,才说道:

“关羽身在曹营心在汉,郑抚台这是想让将军‘身在宋营心在明’,将军可要想清楚了。

NND,杨国威立刻在心中问候了郑茂华的祖宗,你想做忠诚老子可没兴趣蹚浑水。看到杨国威变了脸色,焦琏再次叹气。纵使是朝廷的死忠,作为一个尚有良心的人,焦琏也没办法对路边饿殍当没看到。如今代明取天下即使传言在海南早就了人间天堂的澳洲人,而非率兽食人的北方鞑虏,这到底该怎么权衡,焦琏还没有想明白。

二人又简单聊了几句,杨国威没能立刻将焦琏劝回来,但也保证了焦琏没有过于厌恶自己。第二天杨国威匆匆忙忙跑到靖江王府宣布自己坚决不学关羽,自己对大宋绝对忠心耿耿,气得郑茂华想摔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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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7股灾纪念章

发表于 2022-6-28 16:14:0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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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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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6-28 17:15:55 | 显示全部楼层
看样子,是不是临屏写作,佩服。
我们吊在高高的路灯上面,听元老讲那过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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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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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6-28 17:59:1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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酱油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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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6-30 11:12:4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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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30 13:01:59 | 显示全部楼层
填志愿中,太忙了,先缓更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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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1 20:46:5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木头人 发表于 2022-6-28 17:15
看样子,是不是临屏写作,佩服。

啥叫临屏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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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1 21:11:50 | 显示全部楼层

同问。zsb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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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7-4 14:00:4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北都司寇 于 2022-7-4 14:02 编辑

七、资源攻略
从桂林出发,经漓江北上,然后经灵渠东向进入湘江,最后直抵资源县。一路上与一些不开眼的土匪干了几架,基本没伤亡,又把各县的驻军派了出去,签发命令委任当地民政长官。到全州——现在应该叫大宋的资源县了——的时候郑段明手中的部队就只剩下第一特务中队、靖江支队直属中队和资源大队总计五个中队了。整体来说一路顺畅。

不过郑段明很郁闷。这趟路程确实没死几个人,但死的偏偏包括原定的资源县县长兼资源要塞司令员。元老院原计划在资源派一位元老坐镇,可却没有招募到合适的人,借此机会郑段明乘机推荐了自己的一位老部下,长期在军中担任自己副手并且后来也转了文职、完成了干部培训内容的某位归化民。元老院考核后觉得可行,就支持了此任命。可天有不测风云,谁能料到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物居然倒在了上任的最后一段路上!

郑段明很痛苦,文武双全的预备人才还不是在战斗中死的,而是某天清晨在营地边缘某处开大时,被突袭营地的华南虎给咬死了。由于死因过于荒唐,连郑段明一开始都不相信,但后续派出的人证明了此情属实。国民军资源大队的大队长孙德民乘郑段明恍惚之际,直接下令让属下找齐死者的尸体,并且临时找最近村庄的手艺人买了口好棺材,而不是用一般的行军收尸袋。当然这也没啥大问题,毕竟死者已经没军籍了,没必要管那么紧。

此时孙德民又在郑段明的办公室报告资源的情况了。自原预备县长死于非命后,孙德民一直特别积极,一进资源就派出属下去收集情况,然后亲自整理好送给郑段明。郑段明有指示,立刻坚决执行,效率极高。

郑段明当然知道孙德民的小心思。说实话他之前并不认得孙德民,进资源这几天对他也几乎没有好感,原因无他,那一副献媚样的笑容就让郑段明起鸡皮疙瘩、浑身不顺服。但奈何坐镇资源要塞的必须有军事才能,眼下似乎也就孙德民这一个备选了,何况这几天孙德民还算勤勤恳恳,学习能力也算得过去。郑段明担心自己一离开资源孙德民就会露出马脚,所以始终不正式任命,却又安排一些任务加以考量。

要是广西大区政府已经建立了该多好——郑段明这样想到。县一级主官的任免权自然在大区政府手中,只是目前广西大区政府还没影,广西地界的靖江、苍梧和邕州三地区还属于广东大区代管,虽是代管但广东大区自然不想背锅,于是人事权就默许让渡给了地区,地区主任推荐谁广东大区就批准谁。郑段明作为靖江地区主任,管辖大约明朝的桂林、平乐两府的疆域,显然无法深入了解每一个县级主官的素质,更不可能在资源县久待以致自己取代资源县政府。

还有一个头疼的问题,那就是资源周边的剿匪事宜。明将石之碧带着溃兵从桂林逃出生天后,一度在资源——大明的全州——待了几天,收拢队伍以及掠夺口粮。郑段明带兵刚上灵渠,得到消息的石之碧就再次逃跑了,带着一万多的溃兵进了湖广。石之碧虽然又跑了,但他已经成功摧毁了当地的统治秩序,并且还有大量溃兵选择落草为寇。资源的县城虽然被士绅主持的“维持会”撑到了郑段明到来,但周边的山区却土匪遍地。

按照郑段明最初的想法,在资源大兴土木打基础的活将由他自己主持,同时让预备县长带兵外出剿匪,既是为了乘机立威,也是为了让他能熟悉周边环境,将来好办事。同时资源内那些工业化建筑设施不是归化民轻易能搞懂的,自己来办再好不过。但现在预备县长死了,孙德民又是突击提拔起来的,郑段明担心若是让他去剿匪,万一吃了败仗就不好收拾了,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出师,留孙德民在县城内修建筑。

县维持会一人没变,直接换了层皮就成了大宋的咨议局。郑段明与咨议局的各位老爷们一起吃了餐晚饭,期间详细解读了元老院的政策,使这帮士大夫的心稍安。饭后郑段明也没回办公室歇息,而是跑去找了建筑班的学生们。毕竟在前线太危险,元老院又没有那么富足的兵力,所以就没有派懂行的元老来资源实地考察并绘制规划图,但还是派了一批刚教出来的学生来,也算是让他们锻炼锻炼,绘成的结果将加急送往梧州给专业元老审核。为此郑段明还特意突击补了一些工业城市规划学的知识。当时只是无心插柳之举,现在却无比庆幸,至少有自己这个真正亲眼见过工业文明城市的人把关,总比让孙德民跨行要好得多。

又是一夜无眠,等到东边的天稍稍泛红之际,郑段明才回房间睡觉。今天上午宋军都休息,缓解一路征讨的疲惫。下午三时才再度集合,向县城外行军,开始新的战斗。

大明武装力量的水平就像母亲温柔的怀抱一样,稳定得令人安心。

郑段明带了特务中队和直属中队共240人,三天时间轻轻松松就把资源县剿了个干净,累计击杀过千,当然也还招降了四千多人。这些人确认没有太大民愤、没干太多伤天害理之事后,就解除武装然后压回县城做廉价劳动力了。虽然曾经是匪,但大多也是出于无奈,可以给一条路。而且资源县内也还有一个大队三百支枪,不怕会翻天。

剿匪完后,又回县城休息了一天,发现孙德民干得还不错,县内的一切都有条不紊紧张进行着。既然后方稳定,郑段明就又突发奇想:或许可以去湖广转转。

事后证明这是一个令郑段明悔之莫及的决定。

想好了就干。816日,郑段明再次带着两个中队离开了资源县城。首先沿湘江北上进入永州府地界,首当其冲的东安县的明廷衙门直接跑了个干净,当地士绅得到保证后打开城门,于是郑段明就大大方方入驻了,同时派人找老财征收“合理负担”。第二天永州府城的“民意代表”就赶来东安县,询问大军进征所意者何。

要说的话这些人本不可能来这么快的,他们原本启程是因为郑段明已经全取了广西,所以他们这些楚桂边境上的士绅便推出了话事人打算去资源或者桂林与澳洲人暗地里勾结一下的,结果刚出发没两天,十分意外的在东安县碰上了郑段明本人,也就索性将错就错了。

郑段明乐了,什么时候两百多人也算“大军”了,看来这帮土皇帝确实被吓破了胆。于是厉声说天军此次是为了清剿越界土匪,以拱卫广西安全,若是当地士绅配合,可以不进府城。听了这话,来谈判的士绅松了一口气,只要能不破城就好,当即答应了郑段明征收“合理负担”的要求。东安县与永州府治零陵县其实就几十里路,还有水路相通,因此没过两天郑段明要的新鲜蔬果和两万两白银就到了。

彼时郑段明早就移师西去了,说是说几天后就又会再回来,但不管怎么说东安城内真髡不论,就连假髡也没一个,全是士绅的“维持会”在管事,完全算“自己人”。但就算这样也没有明军敢来“光复河山”,永州府内的老爷们也只当这些维持会暂时是澳洲的人。为什么是暂时呢?因为等郑段明按承诺退出湖广后,东安县还是要“光复”的,到那时这些人可就都是“忍辱负重”了。维持会按照郑段明留下来的命令,将白银直接分了一半救济东安当地穷人,另一半暂时留给维持会保管。反正附近也没有明军机动力量,不怕这帮老财敢自己背叛澳宋。

此时的郑段明早就已经带着人马向西进入了宝庆府武冈州新宁县境内。永州没有大明的敢战之兵,宝庆自然也没有,所以郑段明很顺利的在当地来了个武装自由行,所到之处皆索取“合理负担”。郑段明给士绅征集“合理负担”的时间限制很短,主要是为了让他们没办法立刻将代价转移到百姓身上。虽然宋军走后地主一定还会再敲诈农民一遍以回血,但那些郑段明就只能无可奈何了。

与东安县和大宋的资源县都挨着的新宁县拒绝交“合理负担”,于是郑段明就又破了这座城。破城过程枯燥且无聊,非常轻松就找到了愿意带路的小地主,花了几个钱就赚开了城门,当地乡勇团练立刻跪迎大宋天军,知县还算有气节,在衙门上吊了,只剩一个学谕出来迎接。既然入了城,于是郑段明就亲自勒索县维持会的士绅,让他们出了一口血。湖广七日游的第五天,郑段明在新宁县的县衙见到了明朝代表——不,准确说是岷王的私人代表。

郑段明看上武冈州的原因很简单:这里封有岷王,是大明的一字亲王,其财力在全国都数一数二。郑段明是嫌桂林的一个靖江王府不够,想把这个岷王府也给劫了,发一笔横财,同时也是缓解元老院最近在金融领域遇上的白银储备不足问题。自己很快就要转职纯文官了,捞了这票既能和将来的同事搞好关系也还能在元老院上拿得出手,未来史书在述及元老院金融改革时也多少得给郑段明写一笔,因此实在没有不这么干的道理。

旧时空的岷王倒也不完全算是守财奴,至少比死都不肯花一分钱的福王好得多。当张献忠占领湖广东部并且开始向武冈推进时,岷王拿出一些银子收买了当地驻军,然后——

让他们强迫百姓不分昼夜修缮武冈州城,百姓自然是一个银子都拿不到,有半点划水现象就会被收了钱的士兵暴虐,最终忍无可忍的百姓发动起义,成功吊死了岷王。你问岷王为什么不肯挪出一部分银子给百姓发点雇佣费?谁知道岷王到底是咋想的呢,反正异于常人。

统治阶级笑话:奴隶主让奴隶抬轿,自己坐在轿上拿鞭子抽打奴隶,但还是深感移动速度之慢,于是灵机一动找出了轮子,然后用轮子弄了个便捷抽打工具,这下子可以更轻松鞭笞奴隶了!显而易见,岷王就是那种“优秀的”奴隶主。

说真的,郑段明到现在也没法理解岷王的脑回路,不仅是指岷王在旧时空的表现,也包括现在国民军仅仅进了武冈地界岷王就想着献财买宋军撤离。

这种自己洗干净脖子伸过来给砍的行为郑段明不能不笑纳,当即与王府代表协商好,索要了二十四万两白银,钱到即走。同时表示三天后若还没到齐,大宋天军就要去武冈州城数钱了。王府代表喜形于色,因为岷王给自己的底线是六十万两,自己这就回去禀报说经过自己拼死砍价终于砍到了五十万两,岷王必然会对自己好感翻倍。殿下高兴,王府代表自己也高兴,王府上上下下的官员更高兴,皆大欢喜!

湖广七日游的第七天,郑段明在新宁县收齐了白银,照例开仓放粮之后就踏上了归途,先回了一趟东安县,收拾妥当之后就连夜行军返回资源县。到第八日时,两百多人的队伍终于返回了澳宋境内。

第九日凯旋至资源县城,郑段明本来想直接去检查孙德民的工作,但却先收到了一份令他震惊的报告:就在他离开资源县的当天,国民军靖江支队副支队长章远上佐就带着融县大队和怀远大队共计六个中队离开了桂林市,向西进军准备光复融县和怀远县。

因为通讯设备不能自产,所以各部队能分到的电台都不足,国民军更是少之又少,郑段明的靖江支队仅仅只带来了两部。一部电台自然是要放在桂林市内,另一部一开始被郑段明带来了资源县,郑段明出征后没有带走,主要还是因为确实资源更重要,且郑段明轻装行军无力保护通讯班,因此章远的行动虽然发报给了资源方面,但郑段明一直不知道。

从程序上来说章远并没有任何问题:郑段明走之前已经签发命令委托章远指挥靖江支队,这主要是为了指挥便利防止出事,所以章远就算自己自作主张带两个大队去执行任务也没有问题。更何况章远还不是自作主张,他还是接到了国民军总部命令才行动的。支队长的权限实际上不大,广西总队又还没有成立,在郑段明联系不上的情况下国民军总部直接发令给副支队长既不算越级也不会让章远生疑。

国民军总部的命令也一块用电报发来了,郑段明赶紧检查了一遍,确实是指示靖江支队提前执行光复融县和怀远县的计划。命令末的署名栏,国民军总司令一栏照例空着,下边签的是“第一厅厅长薛子良中领”。郑段明现在也是中领了,按战前就定好的计划,第二阶段结束后,所有上了前线的元老全部升一级,立了功的归化民也全部升一级。这样三位旅长就全部升到了少将,席亚洲升到了中将,国民军方面北炜升到了上领,郑段明也到了中领。章远还是上佐是因为元老院不希望现在就有太多归化民的军衔达到校领级,因此除了几位营级的主官升了中校或少校外再无其他归化民超过上尉或上佐。进军途中郑段明刻意不给章远安排指挥任务就是为了压他一下。

结果现在他就被高了他两级的总部元老给指挥调跑了。此时郑段明没工夫去想章远到底因为官大一级压死人还是因为立功心切而急急忙忙就离开了桂林,也没心思去想总部为什么突然不和自己打声招呼就发出了命令。郑段明现在只在意,桂林怎么样了?

还好徐翊也还在每天都发报汇报情况。从第一天的看起,因为桂林市中的四个大队一下子离开两个,城中开始出现了一些谣言。第二天和第三天,情况还在变糟,第四天桂林市第一大队队长罗成带人突袭了一处地下赌场,抓获了十多名冲锋团成员,他们交代出他们的长官陈邦傅似乎有异动,经常夜间开会。第六天将监听业务拓展到三位团长的住所后,发现陈邦傅确实在紧锣密鼓筹备造反,并且从靖江王那儿获得了资金支持,但徐学颜和杨国威都还在犹豫。第七天郑茂华在王府摊牌,公开会议反叛事宜……似乎是生怕郑段明不够担心一样,汇报都非常详细,就差直接写上:再不回去桂林市就要完蛋了。

他们想反叛是很正常的,郑段明给他们安排了许许多多计策,要他们想不反都难。按照报告,这些计策在郑段明走之后都得到了很好的执行。但郑段明没有算到这帮人居然会这么快,似乎不仅仅是因为章远一口气带走了桂林市一半国民军这么简单。尽管在郑段明的原计划中逼反这些军阀是头等大事,但资源的布置亦很重要,所以决定还是先来资源部署完之后,再返回桂林搞事。为了节省时间,郑段明不在桂林的期间桂林市政府依旧保持刺激预定叛乱者,但现在看来似乎刺激过火了。章远的行动又使局势雪上加霜、火上加油。郑段明当机立断:必须立刻赶回去,避免桂林事态失控。

既然得走,那么资源县的各项事宜就得安排好。眼下情况特殊,只能将就着用孙德民了。孙德民是军人,按规定不能当县长,所以郑段明就直接宣布资源县军管,同时任命孙德民少佐为军管会主任。宣布军管目前需要当地地区级军管会主任、地区主任与国民军支队长一致同意,刚巧郑段明同时兼任这三职,于是就自己起草文件解决了问题。接到命令的孙德民喜形于色,勉强按住激动的心情仔细听取了所有指示,最后敬礼表示自己一定完成任务。

还有资源的工业化建设,郑段明叫来了那几个学生,要他们在资源县自己成立一个小组,与孙德民配合,但不要完全听命令,独立推进规划任务,有问题立刻发报给桂林。学生们的神情都很凝重,郑段明自己也知道这个命令很不好,但没办法了只能先应付着。不管如何,现在桂林市不能出事。桂林不仅仅是元老院的一个市、一个地区政府驻地,更重要的它还是唯二的前明省会,城中还有一位不懂军事的元老在,万一出了什么问题,郑段明的下场绝对不会比已经出了事的老解好。

所以又是在下午三时,特务中队和直属中队的两百人再度集合,只是这回他们的前进方向与之前完全相反。郑段明稍微一算就清楚,章远已经离开桂林一周多了,再算上桂林市派人找到章远的时间,就算他现在掉头也来不及了。何况一旦发出与元老院中央相违背的命令,还有可能造成更多难以掌握的严重后果。因此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郑段明自己返回桂林,支援桂林守军镇压住叛乱。

这次一路上,郑段明都在心理安慰自己:桂林市还有足足八个中队,两位大队长也不是庸才,哪怕叛军现在就反也没关系的。但他自己更清楚,由于元老院的“造神”政策,许多底层归化民都不问其他只看有没有元老在,是不是元老指挥,所以他郑段明哪怕只身一人回到桂林,这些相对受政治教育较少的国民军士气就会大增。反之就算自己身边有千军万马,只要人没法在一线指挥,士兵的心里都得打鼓。现在除了提高行军速度外,就只剩下祈祷徐翊别慌,能够站出来稳定军心。

不过郑段明也实在没想通,陈邦傅这帮人怎么就突然这么急着反叛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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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7-4 14:03:5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猜大概是指点进帖子、打开跟帖栏后,再临时编写,把心中想好的写完就直接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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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4 19:25:1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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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4 20:20:4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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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5 12:10:1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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