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北都司寇 于 2022-12-4 16:34 编辑
十四、反制与反反制
章远走了。章远终于走了。六百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出了城门，按计划他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永宁县，然后继续向西经桐木镇，克思管镇，进入融县县城。修整过后再一路北上克长安镇、保江镇、丹阳镇，最后进入怀远县城，完成全部任务。此役后，明朝方面与桂西反宋势力的勾结通道将被斩断，桂西反宋势力将有望不战自乱，最终认清楚只有向大宋投降、接受改造这一条出路。
但这些委实和罗成、余再生没有什么关系。章远带着六个中队一走，城中的国民军就只剩下了八百人。与之相对的却是一千五百多人的冲锋团。尽管战斗力差距悬殊，但几乎一倍的人数差还是令二人心慌。尤其是北边灵川县还有祁家可能的三千多人在，用首长的话说就是如“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悬在头顶，由不得二人不胆战心惊。
桂林市政府院内，少女正在翩翩起舞。
徐翊不会不知道，在旧世界自己和郑段明的差距到底有多远。他是高二去高考就能考上一本的存在，而她却连高中都考不上。
“我给你小姨打过电话了，你可以去那给她帮忙，也尽量学点东西，将来好自立。”
少女努力地想在母亲的脸上找到一点情绪波动的痕迹，却不过是徒劳。父母从没说过嫌弃她的话，但除了定时供应三餐以外似乎就当她不存在。十五年同一屋檐下的家庭生活，唯一的存在感大约就是好歹参加了家长会，总归没让人怀疑徐翊是孤儿。
“这些，给你。”
母亲点过数，将一把红票子递向徐翊。只见女儿低着头，既没有把钱收下，也没有推开来。母亲叹了声气，伸出手来扶着徐翊的脑袋，使女儿与自己对视。
“去找小姨吧。以后也是要在大城市生活了，那边消费不比这边，这钱也不多，你还是拿着的好。我和你小姨说好了，你在舞蹈室给她帮些忙，她会供你三餐的，还会教你跳舞的。这几年先这样，将来再听你小姨的安排。你放心，小姨说了她会带你的。还有过年的时候记得回家，我和你爸爸会给你零花钱的。你也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了，要明些事理。到了那边记得对小姨……”
“知道……”
“知道就好，这样我们在家也不用额外操心。”
哪怕已经过去了十年，徐翊也没想明白当时的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情，以至于竟然都没有直接哭出来。
或许真的是习惯了吧。
小姨对自己并不坏——尤其是有了父母做对照后。那两年的时间内，徐翊没有让父母再操心：小姨给她买了新衣服，教了舞蹈，为她做了人生规划。徐翊并没有在小姨的舞蹈房吃什么亏，做员工的哥哥姐姐们都叫她“小老板娘”。徐翊真的只是“帮了点忙”，小姨却愣是要塞给她一笔“工资”。
“拿着吧，大不了就当是我这个长辈给你的零花钱好了。你是个大女孩了，总该要些零花钱用的，不然有时遇到想花钱的地儿却没有钱的话多不好。你也要学着自己装扮自己了，不然将来都没人要的。”
小姨刮了一下少女的鼻子。少女笑了，小姨也笑了。
晚上躲在被子里，徐翊的思绪乱飞，对未来有了许许多多的憧憬。她想，她才不要嫁出去，那样会远离小姨的。
第二年，小姨过世了。
那天并没有下雨。相反艳阳高照，徐翊却盼望着能被雨淋一淋。徐翊第一次见到了小姨的儿子，表兄妹间没有多少交流，只相互客气了两句后，小姨的儿子便迫不及待询问母亲有没有留下任何形式的遗嘱。徐翊给出了否定的回答，对方长舒口气，再次客气两句就离开了。
父母没有知晓亲戚的悲剧。徐翊拿着剩下的一点点钱，续了最后一个月的房租。显然她找不到工作，也压根没打算去找。她买了许多馒头——最初并没想买多少，只是想解决眼前的饥饿，但当徐翊站在卖馒头的小摊子前，听到老板询问自己要多少时，鬼使神差的就全要了。接下来几天，徐翊就单单宅在房内，每天唯一的活动就是看着小姨的骨灰盒怔怔的发呆。想睡了就自然睡了，感到饿了便抓个馒头就着矿泉水啃。终于直到剩下的馒头都发霉到吃不得了的时候，徐翊感到了终结。
太短了——太短了！这几天的发呆徐翊什么也没有想明白。她突然又觉得，让小姨一直只待在骨灰盒里也不好，好像还是应该出趟门，找块地，让小姨入土为安。
这次出门，大约是最后一次了吧。徐翊心想到。她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但偏偏收拾了一下外表形象。在把头发吹干时，徐翊看着镜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面如死灰。她没有再哭，泪早已流干。
徐翊抱着小小的骨灰盒，来到了郊外的山岗。这里是乱葬岗，多少死后无处可归的灵魂长眠于此，等待着高速扩张的城市在某一夜像贪婪的狮子张开血口样一口吃下。如果有机会，徐翊也不想给小姨以这样的结局。
太阳渐渐落下，拖得徐翊的影子越来越长，衬映出一个孤独灵魂游荡在城市的街道上。影子融入了绿化树的荫蔽之中，失神的目珠凝视着街道，连某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都浑然不觉。
……
快十年了，居然。
思绪伴着优雅的动作而结束。这个衙门内的园子大约是为了某个或某些纨绔子弟“练功”用的，倒是为徐翊提供了方便。清早先跳上一支舞，再投入到繁忙的公务中去。
“小钱，你觉得好看吗？”
“首长……报告首长，美极了。”
徐翊仍带着运动后的红晕，青春活泼的气息在此间散发。作为徐翊的警卫秘书的“小钱”到底还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哪经得住这么一问？徐翊低头微微一笑，表达出她对警卫秘书的反应是满意的。但这小小的“满意”在她的心中更多累计的是更大的“不满意”。
进入办公室前的待客厅，除却按计划本就该在此等待徐翊的归化民干部邓清以外，还有两位国民军大队长也在此。见首长来到，二位军官当即起身，神情肃穆。
“二位队长辛苦了。这么早来此是有什么急事吗？”
余再生微微一偏头看向罗成，希望后者来展示嘴炮工夫。可罗成偏偏怂了一下，开口失败。——也别嫌弃罗成，他作为一个武将，文化水平仅比文盲高，在香港基地时的文化考试都只拿了个良，更没看过几本书。因此冥思苦想了整整一晚也没想出一个带点逻辑的“正当”理由。现在却让他来试着说服徐翊，心里有底才怪了。
二位大队长就这样愣着，尴尬只好由邓清来打破：
“是这样的首长，我按议程于一刻钟前就在此等您，而二位大队长来得更早，一开始就在门外边等着了，说是有重大军情需要由您亲自定夺，我便请二位大队长进屋来坐一起等您了。眼下桂林地面尚且不稳，军情还是更重要些，您要不就先和二位大队长探讨一下，在下可以先等，实在不行也可以先放一放。”
徐翊对此表示了认可，随后便带着罗成和徐翊进了办公室。徐翊往藤椅上一靠，小钱则麻利地找出一副军用靖江地区地图，将之铺开平展在徐翊的办公桌上。
“报告首长……”罗成小心谨慎地挑选着用词，“关于上次您遇袭的事件，国民军已经有了初步的调查结果。”
“嗯，我知道，不过报告我还没来得及看。听说你们已经找到直接指使者了？”
“是这样的。但这只是小鱼，幕后还有更大更危险的势力参与在其中。且综合各类情报，我们认为这伙反动分子可能在近期作出对桂林城防不利的动作。”
“哦？”听此一话徐翊挺直了身子，看上去非常在意此事。“此话怎讲？这伙敌人现在在哪？”
“他们在这。”罗成伸出手来在地图上标注“灵川县”的地方画了几个圈。“请允许我们从头汇报起，以便您能全面了解此次危机。”
徐翊饶有兴趣地听着，不时点头或发出嗯的声音以示明白了罗成的表述，但完全没有做出任何评价或决定。一刻钟的时间内，罗成详细的汇报了目前所掌握的全部资料，并且反复强调桂林市的城防之脆弱，以及暗示冲锋团不可靠。
“总之，我和余大队长一致认为，靖藩阴谋集团和灵川阴谋集团已经对我们造成了客观的严重的威胁。考虑到我军目前实力分散的局面，我们认为应该也将敌人分散，以便能逐个击破，避免任何重要目标遭到敌人围攻。”
“具体来说，你们打算怎么做？”
“我们希望能够以靖江军管会的名义命令灵川阴谋集团北上资源，远离桂林市区，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以便我们在桂林市内能够顺利解决靖藩阴谋集团。”
罗成的拳头微微捏紧——能说的都说了，现在全看徐翊的态度，成败在此一举了！
“北上资源的话，郑段明元老会有危险的。”
“我们认为以我军在资源方面的实力，相信在郑首长的英明指挥下一定能够一举平定灵川阴谋集团。”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徐翊边说还边摇头，“相关资料我看过，资源县，也就是原来的明国全州城是相当破败的小城市，反而是我们桂林还有高墙保护。熊逆当初为了顽抗我军，还在城外修建了大量城防设施，这些在我军入城时受到的破坏很小，按照劳改队的工程进度应该一周内就要修复差不多了吧？”
“是这样的，但……”
“既然如此，”徐翊直接打断了罗成，“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灵川阴谋集团势力庞大，很有威胁——尤其是严重威胁正在资源附近的我军。而桂林城防完备，我们有条件据守。对吗？”
罗成心中大叫不好，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辩解：“不……桂林市内还有靖藩阴谋集团存在，他们会从内部对桂林的安全造成威胁。”
“那你们就在这几天立刻压制他们！”徐翊并未过多提高嗓门，但温柔的语调中表现出来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首长……那灵川方向怎么办？他们太危险了！”
“你刚刚不是也承认了吗？桂林城防完备。既然如此，我们就给他们发一道命令，调他们立刻来桂林。如果有异动，就立刻利用主场优势击溃他们。”
“这太危险了！万一他们串联起来里应外合……”
“所以我命令你们在这两天就要立刻压制住靖江王府那边的反动势力，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你放心，我会帮助你们的，你们觉得谁有嫌疑、要抓或要杀谁，我这都批准！”
“首长，我还是建议……”
“没有建议了，这是命令。”
罗成和余再生目瞪口呆，他们不是没设想过被徐翊拒绝，却还真没料到徐翊能选出一条更糟糕的路出来。但徐翊显然不打算再接受二人的进谏了，当即送客不说，还当着二人的面向政务秘书下达了拟文的指示，事态已然向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下去。
“所以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罗成看向发问的余再生，后者的脸上四分震惊三分苦涩二分疑惑还带一分怒火。
“怎么办怎么办，这下真就是天知道怎么办了……先回去想想吧……”
罗成深呼了口气，随后又重重吐出。
办公室内，徐翊慢慢将军事地图卷起，收在对应的文件柜内。邓清走了进来，准备进行原定的汇报。
邓清是郑段明在文昌县带出来的归化民干部。孤儿出身，实际年龄大约二十五左右，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多大。他曾经被掠至海上给海盗作杂役——自然是往死里剥削的那种，海盗们来临高贩卖人口时感冒发烧，昏迷不醒。头子们便觉得他是死到临头了，遂将之混在健康青壮中卖了出去。邓清却因祸得福，偶然被医疗口元老救下，之后又与许多类似出身的小孩一起接受了元老院的教育，成为了第一代“红旗下成长起来的孩子”。
邓清的名字中，“邓”是救他的医疗口元老给的，“清”则是郑段明给取的。尽管因为年龄原因，郑段明和邓清之间没有建立养父子关系，但邓清在政治上对郑段明的依附还是不言而喻的。事实上这样的孩子郑段明收来带了好几个，而且都是给取了三点水的单名，邓清不过是其中之一。至于原因嘛，毕竟文德嗣位置太高，被许多人死死盯着，很多事情是不方便直接做的。
邓清现在的直接职务是靖江地区军事管制委员会委员、桂林市军事管制委员会委员兼桂林市灵峰区区长。桂林市作为元老院统治的第二个省会城市——虽然已经不是了——其区划自然是在临高就决定了的。但眼下军管状态下还没施行民政，区级单位实际没有被执行。相反军管会方面还重新将桂林市临时划分成了十八个“区”，每个“区”具体指派一人负责理清当地遗留政务，完成新旧政府交接。徐翊亲自分管其中九个“区”，剩下的则由暂时没事的邓清分管了。于是邓清现在的定位就更接近徐翊的副手了，反正二人在文昌时就共事过两年，合作起来也还顺利，桂林市内各项民政工作似乎都在有条不紊的推进着。
嗯，仅限于民政工作。
邓清走到徐翊的办公桌前，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摞文件，开始向徐翊做汇报。邓清的声音很有特色，虽然外表堪称“其貌不扬”但声音却相当有磁性，搭配上缓慢但有序、平稳的语速，给听者以一种温暖的感觉。徐翊听得很舒服，却完全没有把邓清说话的内容听进去。毕竟，邓清现在的工作于桂林全局而言意义已经相当有限了，她有更值得关注的事。
是的，桂林会很危险。她想。郑段明，你会怎么做呢？
靖江王府内，郑茂华正做着梦。
梦中，他好像看到他坐在王府中议事的案头，一身正气，又泰然自若着向下边众人发令——就如同诸葛孔明那样。下边众人分别领了郑抚台的命令，四散而去，他则留在王府中，大笑着布置准备庆功宴。
梦中，他好像看到一位身着飞鱼服的壮汉站立在面前，自己缓缓跪下，接着听到了一堆的溢美之词。圣旨的最后，不仅仅是他郑茂华的荣华富贵。他听到，逆贼已经伏诛，海内已然太平，盛世重新来到。
梦中，他闻到一股清香……哦，这是早晨会有杂役来点的香，是来告诉郑茂华该醒了的。
郑茂华没有立刻睁开眼，他抬起右手隔壁，按照睡着前的记忆，将手精准插入了一叠围棋棋子中去，沁凉的感觉迅速传遍全身，瞬间清醒了许多。郑茂华缓缓搅动起棋子，就仿佛自己是真的在下棋似的，一手捏住棋子同时沉思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这香……不是王府那帮人能品得上的……”郑茂华依旧没有睁眼，却又不似在自言自语。“步云，是你回来了吗？”
“大伯，孩儿在。”
郑段明有相当丰富的理由不弄死郑茂华，其中最关键的一条便在于，郑茂华是大明王朝三百年中唯一一个商籍进士，在原时空一路高升最终代督两广，可惜任内爆发明英战争，郑茂华处理得不好，最终转正失败。如果郑茂华能够投诚，郑段明非常有兴趣好好“拷问”一番：他是怎么成长起来最终以商籍考取进士的？在大明以商籍报考的相关政策是怎么样的？他是怎么看待士农工商的？等等等等，从读书经历到人生观啥都能问、啥都想问。
郑段明几乎能够想到，他能够从郑茂华一个人身上榨出多少篇论文，多少历史遗留难题将得到解决。而且这是真的“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大明没有第二个商籍进士，多少谜题都将被永远埋封。郑段明固然以元老院的现实利益为重，但不代表在不侵害大局利益的同时动自己的小心思。
郑茂华的亲儿子早亡，进入官场后又总需要身边有信得过的后辈帮忙做事。所以，身为郑茂华侄子的郑步云被看中，一路伴随在了郑茂华左右。郑茂华毕竟还在中年，理论上还有再生出亲儿子，便没有接受族中关于将郑步云过继给自己的提议。
这些年来，郑步云发挥了伴君如伴虎的觉悟，小心谨慎为郑茂华办事，终于是一点点收获了信任和青睐。宋军克城前，郑步云正好被派去阳朔打探消息，今日凌晨才冒充小商贩混入城中，重新找到郑茂华。
郑茂华终于从床上起来，从案头拿起了几份文书递向郑步云的方向，后者连忙上前接住。
“这里面有德隆的商票，是你在京城的开销。再去找王府的管家要些银子，做路上的开销。”
“京城？”
“对。去找当朝大司寇，那是我同年，去帮我把书信寄上。还有给其他几位大人的书信也在里边，你要帮我一一送达。当然，司寇惠大人的那封是最重要的。”
“小的明白。大伯近来可还好？是否有受罪？”
“活罪可免，死罪难逃。”
郑步云完全没明白自己大伯这是在说什么，好在郑茂华也压根没打算让他理解，自顾自接着说下去了：
“惠大人和我是至交，京中其余几位大佬我也多有打点。此去京师，你以后也就留在那边吧，会有人照顾你的。如果想回泰州，这里面的商票也应该够路费了，你自行决断吧。”
“大伯……”
“不用多说什么了。兹事重大，本就非你不可。粤西偏僻，而京师路遥，运气好走上两三个月的，等你到了京师，桂林这边早尘埃落定了。你尚年轻，没必要栽在其中。为伯不能再助你了，实是遗憾。以后你只能自己谋路了。为伯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可投降鞑虏，为虐中国，此番便算报恩了。”
郑步云也终究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只是重重的为郑茂华磕了几个头，随后便离开了。目送着郑步云的身影逐渐消失，郑茂华微微叹了口气。自己的女儿们还有妻妾早就拜托熊督送回老家了。现在郑步云也离开了，在这偌大的桂林城里，自己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了。
这样也好。他们不必牵连于其中，自己也更能放开手脚了。
“大人！大人！”
没等郑茂华调整情绪，几声急切的呼叫就把他拉回了现实。定眼一看，是自己的一位下属风风火火跑了过来，边跑边叫喊着。
“嚷什么嚷。王府乃清净之地，容不得这般放肆。”
“大人，恕小的无礼。只是真的，真的有急事。”
“哼，发生什么了？”
“大人，您之前要小的们盯着澳洲人的兵马，小的们都不敢怠慢，死死盯着，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动。偏偏今天天刚亮的时候，澳洲人突然集结了起来，像是要打仗了一样。他们当中还有不少往城门去了，大概是要出城。”
“糊涂！”郑茂华有些发怒，“这是澳洲人要西征罢了，早就有的计划，慌张什么！”
“啊……是，是，小的糊涂，小的不知道大人早知道了。只是小的一看到所有澳洲兵马都在城中动了起来，一下实在慌了神。小的该死，触怒了大人……”
“等等，你说什么？”
“啊？啊……就是，小的该死……”
“不是这句！你刚刚说什么？所有澳洲兵马都动了起来？”
“是，是。小的们看得仔细，千真万确，澳洲人的四个大队全在出动。”
不对劲。澳洲人要西征怀融，这点郑茂华是已经探知了的，但再怎么也应该只是一部分去西征而已，总不可能四个大队全都离开桂林吧？
若真是全军出动，岂不是说桂林的城防要完全交到冲锋团手中？天赐大功？可澳洲人至于这么没心眼吗？有会有什么诈？
如果不是全军出动，那为什么其他不参与西征的大队也动员起来了？他们是要对付谁？城中好像除了国民军也就冲锋团……
郑茂华意识到不对劲，但一时也判断不明，只好继续威压手下再探再报，同时又派人去找三位团长，确保与他们之间的联络通畅。
自桂林城易主以来，以郑茂华的视角来看几乎一直是宋人在明、明人在暗，一直只有他们给澳洲人套阴谋的份，所有事情好像都没有超出郑茂华等人的控制范围。唯独这一次，郑茂华完全蒙在鼓里，这让他相当惊慌。玩阴谋的人最害怕这种不确定性，何况澳洲人一动就是动的底牌——军队。
澳洲人突然出手了，郑茂华必须也要弄出点动静作为应对才行，将主动权掌握回来是最要紧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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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北都司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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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8-14 07:31: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