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锦衣夜行 于 2021-6-27 13:16 编辑
七.隐蔽战线 以下内容摘抄自孙常著《于无声处——隐蔽战线工作日志选》第五章《胶东春秋》： 圣历1632年4月13日 阴 上午我正在办公室修改杞姆岛至玲珑山筑路安保计划书，前指机要室秘书谭小英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找到我，让我把前两天找出来的两间归化民宿舍中的一间安排给这个小男孩住。同时叮嘱我半个小时安排好后到指挥部小会议室，陈思根首长要向我交代重要工作。这个小男孩又黑又瘦的小脸上，满是灰尘，头发约有二寸多长，乱蓬蓬的，活像个麻雀窝。他穿的衣服很明显是临时找的半大小子的衣服，稍微有些大，看上去很没有精神。更重要的是，小男孩应该是经历了一段颠沛流离的苦难日子，眼神中满是胆怯和恐惧，见到我这个生人很害怕。我努力做出亲和的样子，安慰他不要怕，到了这里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但是效果好像很一般，也许要经过更多的时间，他才会感觉到我们的善意。 安排好了小男孩的吃住，吩咐朱二娘给他剃头洗澡后换上更合身的干净衣服，我立马赶到了指挥部小会议室，却很惊讶的看到一个高大健壮的明军士兵正在和陈思根首长谈笑风生地说事。“好奇怪，岛上居然有明军士兵？莫非是孙巡抚的家丁来办事？ ”我还在猜度时，陈首长招呼我坐下，介绍说：“孙队长你来了，我介绍一下，这位同志是乡勇队队长黄安德，他刚刚执行完潜伏登州的任务回到杞姆岛，今后你们会有很多工作需要互相支持。” 我当即明白了，原来是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黄安德，这位老兄可是为发动机行动立下大功的隐蔽战线的英雄。我站起来向他敬了个军礼：“向战友学习”，他也站起来回礼，同时我们两人都握住了对方的手：“向战友学习，哈哈哈……”陈首长招呼我们都坐下后说：“接下来的几项工作需要你们在最近开展，我等下要去招远办事，如果工作中遇到问题就反馈给机要室秘书谭小英，她会协调处理。”我把陈首长的交待认真记录在工作笔记上。 首先是我刚才看到的小男孩名叫戚兴玉，是戚大帅三子戚昌国的孙子。戚大帅共有五子，次子戚安国早夭，除三子戚昌国外均不在登州居住。戚昌国已于数年前病故，在叛军攻城后家人大都不知所踪。黄队长费了好大劲才想办法找到了戚兴玉，过段时间吕洋首长回临高要把他带走，元老院要把他抚养成人，不能让为国尽忠的英烈后人在战乱中任人蹂躏。 其次是叛军最近的动向，叛军自围困莱州后已经十多天了，不仅在南门关厢被吕泽扬首长狠狠地教训了一次，在其余城门的进攻也进展不大，看样子孙元化朱万年这些人还是有些本事，几千老弱残兵都守住了城池。叛军眼看攻城不利，只能被迫在其他方面寻找突破口，前两天叛军分兵一部已经攻陷了平度州，知州陈所闻力战而亡，城内血流成河，官署建筑毁于一旦。陈首长说最新传回来的情报表明叛军已经集结人马赶往招远，估计明天会发起进攻，他等下就会带领特侦队赶往招远观察战情。 接下来陈首长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会在明天凌晨叛军进攻招远之前把知县李履正救回杞姆岛。山东前指考虑到今后将在招远地区长期扎根，如果能有个官面上的名义，办事能够更加顺利，毕竟大多数百姓对于官府还是比较畏惧和服从的。李履正是河南开封人，到招远还不到一年就遇上登莱之乱，够倒霉的。但是他能被元老院救出来作贡献，也算不幸中的万幸，至少不会像黄县知县吴世扬一样城破自杀身亡。陈首长指示说给李履正和戚兴玉各安排一个单间宿舍，生活待遇比照归化民干部，对于这两个人的管理一定要做好不能出事。 最后陈首长说近期山东前指将去登州城外的戚大帅墓地祭扫，此外从杞姆岛到玲珑山修路的工作也将随后展开，嘱咐我尽快将修改好的两份安保计划书交到前指机要室。随着黄队长的回归，接下来他和我将各自负责杞姆岛和公路沿线的安保工作，当然截然分开是不可能的，还有很多工作需要我们共同负责。黄队长是经验丰富能力出众的兄长，对于胶东情况也比我熟悉得多，我要向他多学习请教，最后时刻我们两人的手又紧握在了一起。 圣历1632年4月14日 小雨 昨天下午到今天上午我和黄队长共同制定了祭扫戚大帅墓和修路基建期两份安保计划书，已经交到了前指机要室供首长审阅。此外安排工匠们制作的戚大帅铁质塑像，已经按照首长意见修改完毕，就等祭扫时安放在大帅墓前了，相信这个寄托了山东前指对大帅的尊崇之情的塑像，能一直守护在大帅墓前，为大帅英灵遮风挡雨。 昨天晚上我和黄队长同住一室，一直交谈到深夜仍然意犹未尽，彼此都介绍了各自的经历和最近的所思所想。我们都曾经有过历尽艰辛仍然饥寒交迫的过去，所幸被首长收留，进而在首长关心下逐步成长为意志坚定的归化民干部。回想起一路走来的难忘历程，看看自己和海南天翻地覆的变化，再看看胶东百姓的痛苦状况,我们都感慨于元老院的伟大，也更坚定了跟着元老院走的决心和信念。正如黄队长所说：“越到北方越能感觉临高的幸福，就是不知道元老院的恩泽何时能遍及天下。” 中午陈思根首长带着特侦队回来了，也带来了看上去还惊魂未定的招远知县李履正。听陈首长说原本天亮时就能赶回来，但他临时改变了安排——四更时分他们一行人出招远县城后没有立即赶回杞姆岛，而是潜伏在城外一个小山之上。直到看见数千叛军出现在城墙下，才弄醒了李知县，他先是茫然无知的望着一群装束奇特的精壮汉子，再看看正在猛攻县城的叛军，终于明白了他的处境，我完全能想象当时他那种莫名其妙逃出生天的惊讶又狂喜的心情。 安排李知县吃过午饭后，我陪同鹿文渊首长在指挥部小会议室会见了李知县。这位李知县有三十多岁，比鹿首长还年长几岁，个头不高身型偏瘦——毕竟才做官不久还没来得及长胖。据他自己说是个贡生，果然是书读得不错脑子也很灵活，早就听说这位身份神秘背景复杂的鹿老爷最近在莱州城下大破叛军，明白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的简单道理。当他听到鹿首长说孙巡抚已经同意由杞姆岛在招远开矿、知县大印暂时帮他保管时，立马明白了鹿老爷把他从危城中营救出来的用意，用口音很重的河南话连说三声“中中中”。 宾主双方很默契的就下一步可能的合作愉快地达成了协议，鹿首长希望知情识趣的李知县在杞姆岛和玲珑山休假期间身心健康睡眠充足吃嘛嘛香，如果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可以随时反映给保卫干事，平时也可以在两个基地范围内到处走走，看看难民们的生产生活状况。李知县对鹿老爷和工作人员们的关心表示感谢，并代表难民们对鹿老爷的收容照顾致以崇高的敬意，他一定尽心尽力为开矿修路事业服务。 当李知县说出“祝鹿老爷日进斗金银似潮涌”，而鹿首长也以“祝李知县步步高升”时，双方都同时起身，结束了这场愉快的谈话。待他走远，鹿首长交代我要保护好李知县和戚兴玉这两位特殊客人，岛上不涉密的地方都可以让他们逛逛看看，生活上也要关心他们。我答复说已经安排保卫干事陈华负责管理，由难民中选拔的朱二娘负责做饭洗衣。陈华是萧主任从广州批发的孤儿中成长起来的战士，参加了最新一期的政保培训班，工作细致责任心强。朱二娘的孩子在兵乱中走失，前段时间照顾收容的孤儿时也很用心，两位特殊客人会被他们管理得滴水不漏。 接下来鹿首长来到戚兴玉宿舍看望了他，朱二娘已经把他拾掇了一番，看上去比昨天刚来时好多了。鹿首长抚摸着戚兴玉的头，告诉他今后不会再有颠沛流离忍饥挨饿的日子了，还会教他读书识字，勉励他长大了做一个像他曾祖父一样为国尽忠的好男儿。小家伙年龄尚小，还不明白这些过于遥远的事情，但是他明白了两点，一是他的曾祖父的确象家人告诉他的那样是个大英雄，二是他至少短期内没有生命危险，也不会饿肚子了。最后鹿首长说后天要带他去登州城外他曾祖父的墓前祭扫，小家伙原本灰暗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孙常著《于无声处——隐蔽战线工作日志选》金盾出版社1652年（内部发行） 需要指出的是，前文作者孙常在写作时，因为可以理解的原因，对部分涉密事宜没有提及或者语焉不详。黄安德在完成夺宝行动后仍然潜伏在城中，此后又打探到不少叛军内部动向和作战安排。在接到查访戚大帅墓地和后人的任务后，他克服了诸多困难圆满完成了任务。山东前指考虑到他继续呆在登州城中意义不大，就终止了他的潜伏任务，将他和戚兴玉接回了杞姆岛，并且还将召开表彰会褒奖他。 南门关厢大捷后十天内，屺坶岛和叛军经过几次讨价还价，双方最终达成了互不侵犯协议，北上支队取得了在当地自由活动的权力。 作为识别，凡是屺坶岛派出的队伍和零星人员，只要打屺坶岛旗号或者袖带屺坶岛标记的红箍，叛兵就一概不予拦截干涉。作为回报，杞姆岛保证不拦截出入登州的船只，不阻断骚扰叛军行动 。至于莱州问题，协议内容很是简单：屺坶岛方面保证不在城外攻打袭扰叛军，莱州南门和海边的虎头崖，叛军不得染指，其余各门任叛军攻打，能打下来就是他们的本事，打不下来也别怪别人。 尽管杞姆岛开出的条件苛刻到近乎蛮横无理，但是已经充分意识到对手强悍之处的叛军还是完全答应了下来――反正鹿庄主不要他们的脑袋，也不要城池。起初叛军首领还不明白杞姆岛为什么源源不断的收容难民，当听到鹿庄主开出“杞姆岛不阻止叛军在登莱境内攻城略地，叛军亦不能骚扰袭击杞姆岛在登莱境内开矿修路”的条件后，他们仿佛明白了杞姆岛收容难民的目的，并很爽利地同意了这一开价——他们造反可不是为了去招远开矿的。 此外，杞姆岛方面还有意识的引导叛军进攻招远县城，向他们透露了开矿赚得大量金银的矿主已经躲到城小兵少的招远城中的消息。严格说起来，这个消息既真实也不真实，说真实是因为的确有矿主躲到招远城中，而且招远也的确城小兵少；说不真实呢，大多数矿主在战前都躲到了更大更“保险”的登州和莱州，留在招远的只是少数小矿主。围攻莱州出师不利的叛军，被这个消息所鼓动，改变了先攻栖霞莱阳等地的战略部署，在攻下平度州后立马就杀到了招远城下，果然只用半天时间就攻陷了县城。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鹿庄主还向叛军通报了将在近期率队到登州城外戚大帅墓地祭扫的事情，既承诺不会攻打登州，也警告叛军不要妄图借机袭击，如果他们确实不怕威力巨大的火器也可以放胆袭击。叛军吃过两次大亏，知道杞姆岛乡勇战力强悍，答应会通知登州城内守军不得妄动。但是山东前指也并没有因此就麻痹大意，还是安排带足了武器，同时吕泽扬带一个连战士在水城外海面戒备，毕竟自己的命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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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锦衣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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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14 16:5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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