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宋最高法院的大门顶端门楣上雕刻着18座伟人的雕像,其中最中间的三位是孔子、老子和墨子,分别代表着智慧、道德和逻辑,这也是澳宋帝国法律的基础…… ——《澳宋建筑史》第一卷,梅林主编
服务员引领着潘律来到南海咖啡厅的包间,董时叶已经到了,正在品味一支初晴版**雪茄,面前还摊着书稿。见到潘律进来,董时叶连忙把雪茄放到烟灰缸上,“潘律,我记得你不抽烟吧。” “没事,没事,咱们就不用这么客气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北上工作辛苦你们了。" “前天回到临高的。现在广东的局面政体很好,不过除了广州市和周围,其他地方的斗争还比较激烈,基层政权建设还相对比较薄弱,百废待兴。与广西接壤的地方还处在与篡明的争夺当中,此外不少地方匪患也未平。” “现在当然是军事任务优先,然后是民政和财政。像司法工作,显然没那么靠前了。” “是啊。另外中国几千年来地方上都是实行行政司法合一、刑民一体的传统社会管理模式。要建立单独的司法系统,阻力很大。此外人力资源也不足,到处都缺少干部。芳草地的学生,基本到了地方上至少是副县长或者主管局长的职位。要求压缩学制的呼声还是很大,胡青白已经快怒了。” “行政人才还好说一些,司法人才更是稀缺了”。 “没错。行政上还能留用部分篡明的旧有人员,司法系统可是从建立开始,就定下原则要从头培养,防止沾染旧时的恶习。不过这样一来,对于我们的人才培养工作的要求就大大增加了。我们好容易从芳草地争取了几个学生,都当成宝贝,不舍得放到基层。现在一线的基层法官,从来源上大体分两类,一类是通过公务员考试上来的知识青年,一类是从伏波军中退下来的军人,真的是矬子里拔将军了。这些退下来的军人,政治觉悟都非常过硬,但是专业知识就太差了,另外那种朴素的民间正义感,实在是同我们所倡导的法制理念冲突严重。现在我才真正理解当年贺卫方老师为什么反对法院系统大量吸纳退伍军人了。 另外传统的法官培养模式太长,无法满足现在的需要,所以我们只能因陋就简,大量采用指导型案例的方式,来帮助法官学习和掌握法律的实施;在刑事领域则集中编写量刑指南,尽量做到标准统一,防止法官的自由裁量度过大,一方面避免影响澳宋法律的威严,一方面防止法官涉嫌腐败。” “这些材料我也看过,做的很不错,很用心。”
“没办法啊,这些人一没有逻辑学知识,二没有法理学知识,只能边干边学。我们几个法学口的元老,加上芳草地的学生,在辖区内巡回,一个是作为上诉法院,一个也是通过旁听,来指导和纠正基层法官的审判工作,提高业务水平。不过潘律你还别说,这些法官有时候思路还挺独特。比如我们在番禺旁听过一个案子,民间借贷。出借人已经过世,他的遗孀要求借款人返还借款,但是没有书面的借据,只有邻居的证言。借款人也很滑头,一问三不知,审判陷入僵局。这个时候,主审法官指着村口的一个妈祖庙对借款人说,你敢不敢对着妈祖发个誓,说你没有借过张家这笔钱?借款人立刻就怂了,老老实实的认账……” “哈哈哈,十个澳宋的法官,比不上一个土著的菩萨啊!”
“这个事情其实也说明了,我们的法律也要跟传统思想和文化相结合,而不能机械的照搬照抄旧时空那套”。 “《法国民法典》要到1804年才诞生,《德国民法典》更晚,要到1896年。虽然《法国民法典》主要是承继《查士丁尼法学总论》,不过严格讲《法国民法典》才是大陆法系的基础,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本时空可能就没有大陆法系啦。”
“我们可以改名叫临高法系也没问题……只要各位元老有兴趣。” “潘律,你能加入到法学口的队伍中,确实对我们的帮助很大。”
“对了,”董时叶喝了一口冰镇格瓦斯,顿了顿,说,“关于杜女王跟何胖子的案件,我觉得说好听一些是个烫手的山芋啊,说严重一点就是定时炸弹,潘律可要慎重。“ “董元老赐教!” “潘律,咱们都是自己人,讲话就比较直接了。我觉得这次这个事情,背后的东西显然不简单。这个案子,压根就是mission impossible。这个案子,不仅把潘律,也是把整个临高的司法系统都推到了两难的地步。 杜女王的想法,即使在旧时空也没有完全实现,更不要说临高目前这种落后的生产力情况和社会形势;而伏波军是什么组织?那是整个临高集团的根基和保障,军口的元老地位明显要高于其他元老,就算企划院对于军方的要求也要礼让三分。就凭现在临高的司法体系,有什么能力能让伏波军服从和执行?我们的现状是连胡传魁都不如,好歹胡司令还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 如果我们对伏波军发出的司法要求,被对方被置之不理的话,只会让世人笑掉大牙,进一步削弱法院的司法权威。但是如果拒绝诉讼要求,那就等于主动认输,承认最高法院缺乏权威,也会使最高法院颜面扫地…… 整个案子,根本不是法律能够解决的问题,或者本质上就不是一个法律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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