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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hiter

【原创】临运3215 更新×3 第二十九章 (新计划)2025-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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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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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7-2 11:31:0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太精彩了,楼主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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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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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7-2 13:47:2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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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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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7-2 21:25:1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真生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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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化民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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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7股灾纪念章

 楼主| 发表于 2025-7-2 21:31:03 | 显示全部楼层
可以准备开更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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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化民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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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7股灾纪念章

 楼主| 发表于 2025-7-2 21:33: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涟漪
临高,对外情报局总部大楼。巨大的开放式情报分析室内,空气里弥漫着纸张、油墨和熬夜的咖啡因混合的独特气味。墙壁上挂满了大幅的东亚、东南亚乃至世界地图,不同颜色的图钉和细线勾勒着错综复杂的势力范围与情报流向。分析师们伏在堆满文件的案头,或低声讨论,或对着电报稿凝眉苦思,空气中充斥着一种无声的紧迫感。
情报如同潮水般涌来,又被迅速分拣、评估、归档。
马尼拉来的密电,西班牙总督府似乎在秘密接触日本平户的荷兰商馆意图不明,可能涉及香料航线份额…”
江南站急报!松江府几个致仕的尚书家暗中串联,以诗社为名频繁聚会,疑与北方有书信往来…”
南洋开发兵团简报,婆罗洲雨林深处发现新的土著抵抗据点,装备疑似有欧洲火器…”
辽东站例行周报嗯?辽东海滨一个废弃渔村发生剧烈爆炸?威力不小,据传火光冲天,但无人员伤亡报告?原因不明疑似储存的火药意外殉爆?念报的分析师声音里带着一丝例行公事的淡漠,随手将这份夹杂在众多重磅信息中的小事件归入辽东-杂项档案夹。
角落里,年轻的情报分析师张文正埋首整理一叠陈年卷宗。他的手指停在一份标注着“043935 - KIA(行动中失踪)的档案上。师父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眼前,那个带他入行、教会他如何在阴影中行走的男人,最终却落得一个推定死于矿难的潦草结局,每每想起都让他心头堵得慌。
他下意识地又拿起那份刚归档的渔村爆炸简报。目光在地图上快速扫过——那个废弃渔村的位置离师父失踪的合办矿场太近了!近得反常!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以打渔为生、早已废弃的村子,储存大量足以引发冲天火光的火药做什么?这不合逻辑!而师父,一个经验丰富、警惕性极高的老特工,会犯下遭遇未记录矿难这种低级错误?这更不合逻辑!
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涌上心头。张文迅速整理思路,将渔村爆炸的时间、地点、威力异常点与043935失踪案的时间、地点、以及矿难结论的薄弱环节串联起来,形成一份简短的《关于重启043935失踪案调查及关联辽东海滨异常爆炸事件的建议》,郑重地提交给了他的直属组长。
希望的火苗只燃烧了不到半天,就在小组讨论会上被无情浇灭。
组长是个务实的中年人,脸上带着常年熬夜的疲惫和巨大的压力。文啊,你的联想能力不错,他拍了拍张文的报告,语气带着安抚也透着不容置疑,但是,043935的案子,上面早就结案了。KIA,行动中失踪,程序完备。现在局里的资源,重点在江南那帮蠢蠢欲动的士绅身上,在南洋雨林里那些拿着洋枪跟我们捣乱的土王身上!甚至西班牙人和荷兰人眉来眼去都比一个辽东废弃渔村的爆炸重要!
他环视了一下与会者,继续道:退一万步讲,就算那渔村真有点什么猫腻,能是什么?后金那点家底,能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玩意儿?最新的情报显示他们还在为扩产黑火药焦头烂额呢!化学水平?那是个笑话!顶天了,也就是哪个牛录的蠢货在私藏火药时不小心点了房子。重启调查?为了一个可能的意外去耗费本就紧张的人力物力?上面不会批的。散会!
讨论草草结束。张文像被抽干了力气,默默收回自己的报告。组长的理由无可指摘,对外情报局不是侦探社,资源永远向最紧迫的威胁倾斜。师父的案子,连同那个可疑的渔村爆炸,再次被冰冷的现实打入尘埃。
下班时分。张文心情郁郁,独自走进情报局附近一家烟火气十足的路边小馆。点了一碗最便宜的素面,食不知味地扒拉着。油腻的桌面,嘈杂的人声,更衬得他内心的失落。
拼个桌,不介意吧?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张文抬头,看到一个穿着标准澳宋干部蓝色咔叽布制服、约莫三十岁出头的男子站在桌旁。他面容文质彬彬,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气质干净得不像常年在情报口打滚的人。张文下意识地点点头。
男子坐下,也要了一碗面,却没有立刻吃。他推了推眼镜,目光平静地落在张文脸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张分析师?下午关于重启043935案和辽东海滨爆炸的建议,很有见地。
张文浑身一震,警惕地看着对方:你是谁?你怎么知道?局里的内部讨论是保密的!
别紧张,男子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我只是一个对这类异常事件比较感兴趣的旁观者。你的逻辑链条很清晰,质疑也切中要害。可惜,对外情报局有他们的考量重点。他顿了顿,从随身携带的普通公文包里,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便签纸,放在油腻的桌面上,推到张文面前。
如果你真的对找出真相感兴趣,而不是仅仅满足于一份档案上的结论,男子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奇异的诱惑力,可以考虑加入一个非正式的调查组。没有薪水,没有公开身份,甚至可能没有结果。但那里,或许能给你提供一些不同的视角和资源。
张文拿起便签纸,上面只有一行打印的宋体字:
临高市西港区邮政信箱 15
澳宋武装力量省 15号仓库 收
“15号仓库?张文皱眉,他从未听说过武装力量省下面有这样一个部门。听起来像个后勤单位。
是的,写信到这个信箱,说明你的兴趣和关于043935以及渔村爆炸的疑问。男子拿起筷子,开始慢条斯理地吃面,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闲聊,不过,张分析师,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变得异常深邃,我得提醒你。一旦写了这封信,你的人生轨迹,可能就真的就此改变了。想清楚。
说完,他不再多言,专注地吃完了自己的面,付了钱,对张文微微颔首,便起身汇入了门外熙攘的人流,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张文捏着那张薄薄的便签纸,感觉它重若千钧。“15号仓库”… “人生就此改变”… 师父那扑朔迷离的结局辽东海滨那场不合常理的爆炸无数念头在他脑中激烈碰撞。
第二天清晨,在对外情报局那熟悉的、充斥着电报声和纸张翻动声的分析室内,张文几乎没有犹豫。他抽出一张信纸,简洁地写下了自己的疑问和请求,署上名字和内部联络代码(这是他唯一能提供的身份证明),封好信封。午休时,他避开人群,将那封信投进了街角一个普通的绿色邮筒。信落进去的瞬间,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仿佛真的跨过了一道无形的门槛。
当天下午,一件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的直属组长带着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找到他:张文,刚接到人事处的通知被借调了。立刻生效。
借调?去哪里?张文愣住了。
伏波军后勤保障中心,第三物资调配处。组长念出这个和情报分析八竿子打不着的部门名称,也是一脸困惑,命令是武装力量省直接下来的,级别很高。你什么时候搭上后勤这条线了?
张文心中剧震!15号仓库!效率竟然如此之高!而且用后勤保障中心做掩护?他压下翻腾的心绪,含糊地应付了几句,迅速收拾了个人物品。
按照通知上的地址,他来到了位于临高港区边缘、一片巨大仓库群中的伏波军后勤保障中心第三物资调配处。那是一座外表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旧的红砖小楼。他在空荡荡的接待处报了名字,等了约莫一刻钟,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
昨天那个文质彬彬的男子走了下来,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略显尴尬的笑容:张分析师,抱歉久等。我们办公地点有点偏。跟我来吧。
没有介绍,没有寒暄。男子领着张文走出小楼,来到旁边一个更加僻静的卸货区。那里停着一辆极其简陋的、甚至有些破旧的货运马车。拉车的马匹看上去也蔫蔫的。
这个经费原因,代步工具简陋了点,见谅见谅。男子似乎更尴尬了,手脚麻利地拉开了摇摇晃晃的车厢门。
张文带着满腹疑窦上了车。马车在仓库区狭窄的道路上颠簸前行,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排看起来像是存放废旧设备或长期闲置物资的巨大仓库门前。这里异常安静,几乎看不到人影。
男子跳下车,走到一扇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卷帘门前。他没有按门铃,也没有用钥匙,而是蹲下身,在门框底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摸索了几下,似乎在操作一个隐藏的机械装置。
咔哒嘎吱吱…”
一阵低沉的机械传动声响起,那扇沉重的卷帘门并未完全升起,而是在离地面约一米高的位置停了下来,露出一个需要弯腰才能进入的缝隙。
请进。男子侧身示意,脸上那文质彬彬的笑容在仓库深处透出的、带着灰尘味的冷风中,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张文深吸一口气,弯腰钻了进去。里面光线昏暗,空间异常高阔,堆放着一些蒙尘的、看不出用途的金属框架和木箱,空气冰冷而干燥。更让他心头发紧的是——这里真的不像一个存储仓库,也看不到其他工作人员。 寂静,空旷,带着一种被世界遗忘的疏离感。只有他和身后那个神秘男子的脚步声,在巨大的空间里激起空洞的回响。他的人生,似乎真的在这一刻,拐入了一条完全未知的、深不见底的岔路。
货运马车的颠簸感还未完全消散,张文便跟着那个自称陈凡的年轻男子,弯腰钻进了巨大仓库那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冰冷缝隙。门在身后嘎吱一声沉重合拢,隔绝了外界港口区的喧嚣与天光。眼前并非预想中堆满货物的场景,而是一个更加空旷、弥漫着陈旧灰尘和金属锈蚀气味的巨大空间。昏黄的灯高高悬挂在桁架上,光线勉强驱散角落的黑暗,照亮了蒙尘的废弃机械框架和一些盖着油布的、形状模糊的堆积物。空气冰冷而凝滞。
欢迎来到武装力量省后勤序列下的特殊物资归档点,陈凡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脸上带着一丝职业化的、略显拘谨的微笑,边走边自我介绍,我是这里的乙级调查员,陈凡。负责一些不太常规的物资信息核实和归档追踪工作。他的措辞谨慎而模糊,脚步却轻快地绕过一堆锈迹斑斑的管道,走向仓库深处一堵不起眼的砖墙。
张文心中的疑团如同滚雪球般扩大。他忍不住开口:陈调查员,恕我直言。我在对外情报局也算待了几年,武装力量省的后勤序列大致也清楚。这个‘15号仓库,还有调查员的头衔闻所未闻。你们到底负责什么?还有,043935我师父的案子,你们知道些什么内幕?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激起轻微的回响。
陈凡的脚步并未停顿,只是侧过头,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张文急切的脸。张文同志,有些部门的存在,本身就是需要知道原则的一部分。15号仓库设立的初衷,是为了应对和归档那些难以用常理解释、可能涉及超自然因素的事件报告。他特意在超自然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一种研究式的冷静,至于调查员,我们的工作更像是筛选和甄别——毕竟,十个所谓的闹鬼异象,九个半最后查出来都是人为的失窃、幻觉、投毒或者干脆就是谣言。但剩下的那半个…” 他顿了顿,停在砖墙前一个看似普通的、通往地下的铁门前,掏出钥匙,“…就需要我们介入,评估其真实性和潜在威胁等级。
他拧开沉重的门锁,一股更阴冷、带着石灰和纸张气息的空气涌出。至于043935同志,或者说,他档案里登记的本名——符桦,陈凡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我们了解的不比你多多少。他是对外情报局优秀的特工,在辽东失踪,被判定为KIA。但我们对他的失踪地点附近,恰好发生的一些…‘异常事件,很感兴趣。这或许是巧合,或许不是。而这,正是我们想弄清楚的。他没有再多说,推开了铁门,示意张文跟上。
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普通水泥台阶通道,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光线稳定的电灯。通道不长,尽头又是一扇普通的木门。陈凡再次开门。
门内的景象让张文微微一愣。这里像是一个过度拥挤的档案室。房间不大,四壁顶天立地地堆满了厚重的、贴着不同颜色标签的金属档案箱,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油墨的味道。房间中央只勉强塞下了一张宽大的旧式柚木办公桌,桌上堆满了文件、放大镜和几盏台灯。最引人注目的是占据了一整面墙的巨大黑板,上面用粉笔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人名、地名、时间线、箭头和问号,中间还贴着几张模糊的地图和手绘的示意图,线条凌乱却透着一股专注。
条件简陋,见笑了。陈凡似乎习惯了这种反应,走到办公桌前,熟练地从一个标着--东瀛的档案箱里抽出一份文件袋。坐。他指了指桌旁唯一一张空着的硬木椅子。
张文坐下,目光忍不住扫过黑板。一些词汇跳入眼帘:流星瘟疫行为异常消失黑尔…” 每一个词都带着不祥的气息。
陈凡将文件袋里的东西摊在桌上。那是一份份打印的报告、手写的观察记录和几幅粗糙的铅笔素描。前年11月,一颗异常明亮的流星坠落在日本九州岛北部山区,陈凡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手指点着报告上的日期和地点,随后不久,附近几个偏远村寨接连爆发了极其诡异的瘟疫
他拿起一张素描,上面画着简陋的村落和扭曲的人形。报告来自我们在当地的观察员。症状描述高度一致:初期高烧、呕血、神志不清;中期极具攻击性,会无差别撕咬他人,力大无穷且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后期整个村落彻底死寂,无一活口。最诡异的是,陈凡加重了语气,这种瘟疫仿佛自带开关,一旦宿主全部死亡,便彻底消失,不再向外传播。没有留下任何可追踪的病原体痕迹。
他又拿起一份报告:我们驻长崎的一个小型工作队接到警报后,秘密潜入了其中一个事发村落。时间仅仅过去一个月。你猜他们看到了什么?
张文屏住呼吸。
空无一人。陈凡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不是荒废,是消失!房屋、田地、生活痕迹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彻底抹去,原地只剩下荒草和裸露的岩石!工作队进行了地毯式搜索,甚至动用了当时能找到的最好的化学检测剂,一无所获。就像那里从未存在过村落一样。
报告被放下,室内一片寂静,只有档案纸张特有的气味无声弥漫。张文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这远超他对异常的想象。
事件被归档为不明原因群体性死亡与痕迹湮灭,列为低威胁/无后续,暂时搁置。陈凡推了推眼镜,直到最近。
他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在流星瘟疫消失等词汇旁边,用力画了一个箭头,指向另一个名字——“黑尔
这个叫黑尔的男人,一个活跃于日本、被幕府和部分大名视为奇人也视为威胁的危险分子。我们对外情报局的同事一直在追踪他。而我们15号仓库注意到他,是因为他出现在那些消失村落附近的时间和活动轨迹,与流星坠落、瘟疫爆发的时间点高度重合!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不仅目睹了,甚至可能介入了这些事件。
陈凡的粉笔在黑尔的名字下重重画了两道横线。最新的情报碎片显示,黑尔可能已经不在日本。虽然还没有直接证据,但结合符桦(043935)在辽东的离奇失踪,以及那个不合常理、威力巨大的海滨渔村爆炸…” 他转身,目光锐利地看向张文,我们无法忽视其中的关联性。那场爆炸,很可能不是意外,而是某种清理
他走回桌边,拿起最后一份薄薄的文件:得益于15号仓库相对宽松的行动权限(只要不超出预算红线太多),以及我们一贯的勤俭节约(他指了指这简陋的办公室和头顶昏暗的灯泡),我申请并获批组建一支小型工作队,前往辽东海滨,秘密调查爆炸现场,并搜寻黑尔或类似瘟疫的蛛丝马迹。工作队级别不高,资源非常有限,可能只有三到五人,装备也是最基础的。风险不言而喻。
陈凡的语气变得极其严肃:我必须坦诚相告。加入这个工作队,没有任何官方身份背书,行动高度危险且完全保密。好处只有两个:第一,或许能亲手揭开你师父符桦失踪的真相;第二,薪水会比你在对外情报局高不少——毕竟算是高危津贴。但坏处是,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你很可能死得不明不白,甚至死得不像个人。我们面对的是异常,没有标准操作手册,没有已知的敌人行为模式。每一步,都可能踏入未知的深渊。
他直起身,语气恢复了些许平静:当然,你有权拒绝。如果你选择离开,走出这扇门,我们会安排一次温和的记忆引导程序,确保你忘记这里看到和听到的一切,你会继续在对外情报局工作,生活如常。选择权在你。
办公室内陷入死寂。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发出咔哒、咔哒的单调声响,仿佛在丈量着张文思考的时间。档案箱沉默地矗立着,黑板上的粉笔字迹像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师父符桦(043935)模糊的面容、那份冰冷的KIA报告、渔村爆炸的简报、报告中描述的撕咬活人的恐怖瘟疫、被彻底抹去的村庄还有那个神秘莫测的黑尔所有的碎片在张文脑海中激烈地碰撞、旋转。
他抬起头,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取代。不是为了那更高的薪水,甚至不完全是为了组织的任务。是为了那个带他入行、教会他在阴影中行走、最终却消失在更黑暗阴影中的师父。
我加入。张文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在堆满档案的房间里掷地有声,我要知道,我师父到底遭遇了什么。
盛京,汗王宫深处一间弥漫着药草与皮革混合气味的暖阁内,气氛却比殿外深秋的寒风更加凛冽。几盏摇曳的牛油灯将镶铁甲胄的冰冷光泽投射在墙壁上,也照亮了在座几位后金核心权贵铁青的脸。一份来自镶黄旗包衣的密报,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炸开了压抑的沉默。
废物!一群废物!镶蓝旗旗主阿敏猛地一拍矮几,震得杯碟乱跳,他须发戟张,眼中喷火,整整一个岛!那么多精挑细选的包衣奴才!还有那些好不容易从南蛮子那里弄来的宝贝家伙事儿!全他娘的炸上天了!连个响动都没听明白就没了!查!给老子往死里查!看守的牛录章京呢?砍了!岛上管事的,不管是谁,统统砍了祭旗!
负责呈报的镶黄旗固山额真佟图赖额头冷汗涔涔,匍匐在地:回禀贝勒爷,岛上岛上已无活口。负责外围警戒的镶黄旗佐领尼堪回报,他们登岛时只看到一片焦土废墟,爆炸威力极大,中心区域寸草不生,连块大点的骨头都找不着了尼堪已按军法自领鞭刑三十…”
废物!自领鞭刑有个屁用!阿敏咆哮着,目光扫向坐在上首、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太极。这位后金大汗面色沉静如水,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玉扳指上摩挲着,仿佛在聆听一场无关紧要的汇报。但熟悉他的人,如坐在下首的范文程,却能感受到那平静海面下汹涌的暗流。
大汗,一直闭目养神的代善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此事蹊跷。岛上火药库,按规制存储量不足以造成如此彻底的毁灭。这爆炸来得太突然,太干净了。他浑浊的老眼睁开,锐利地看向侍立在角落阴影里的一个人影,黑尔先生,那是你一手调教的地方。你的学生们,真会如此鲁莽,在毫无征兆下引爆整个基业?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到那个身影上。
黑尔,穿着他那身洗得发白、却始终浆挺的深色修士袍(内衬早已换成更实用的棉甲),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他微微躬身,用流利但带着异域口音的满语回答:睿亲王明鉴。岛上的火药,是我出于安全考虑,在核心区域秘密增设的。我曾严令我的学生们,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能启动——神罚彻底失控,威胁到神意本身,甚至可能泄露出去时,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包括他们自己的生命,将其彻底净化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在座的权贵,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沉痛与不解:爆炸发生了,且如此彻底。这只能说明,岛上确实发生了最坏的情况——一次我们未曾预料到的、灾难性的失控。我的学生们他们履行了最后的职责。只是,尼堪佐领的士兵在登岛时过于紧张,未能识别出可能幸存的、处于极度惊恐状态的净化者,导致他们被误杀,这令我非常痛心,也使我们失去了了解真相的第一手信息。他恰到好处地停顿,将学生被误杀恼火转化为一种对忠诚牺牲的惋惜。
失控?又是失控!阿敏旁边一位年轻的贝子忍不住插话,语气充满不耐和质疑,黑尔先生,从您带来神罚至今,已经一年多了!我们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光是精锐的巴牙喇,前前后后就折损了不下七十人!三次了!三次所谓小范围测试变成大规模事故!我们像傻子一样等着您许诺的翻盘神器,可除了看到我们自己的人发疯互咬然后死光,还有什么?这次更好,连窝都端了!您让我们如何再信?
这番话显然代表了部分高层的心声。虽然当初黑尔在盛京小范围展示感染者那恐怖的力量和无畏时,确实震撼了所有人,点燃了巨大的希望。但一年多过去,希望被一次次血腥的事故和巨大的投入消磨殆尽,怀疑和焦躁如同野草般滋生。
皇太极终于抬眼,深邃的目光落在黑尔身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带着千钧压力:黑尔先生,贝子的话虽直,却也在理。神罚威力惊人,但若始终无法为我所用,反噬自身,便与毒蛇无异。你,需要给大金一个交代,一个能看得见摸得着的交代。
黑尔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种知耻而后勇的凝重表情。他深吸一口气,如同变戏法般,从宽大的袍袖中取出一个细长的、通体晶莹剔透的蓝色玻璃试管。试管在牛油灯光下折射出幽深而神秘的光芒,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汗,诸位贝勒,黑尔的声音带着一种献祭般的庄重,过去的挫折,是通向最终掌控神罚之路上必经的磨难。每一次失控,都让我们更了解它的脾性。而今天,我可以负责任地宣告,我们已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他高高举起那支蓝色试管,这便是神罚之力初步凝聚的象征!它不再是不可控的瘟疫,而是可以被引导的武器!
暖阁内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连皇太极的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一下。那蓝色的液体,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蕴含着毁灭的力量。
虽然距离大规模应用尚有距离,但我们已经掌握了初步的武器化路径!黑尔的声音充满蛊惑力,下一次,当大金的勇士们再次南下,叩击南朝(明朝)的边墙时,神罚将成为我们最隐蔽、最致命的先锋!它将在敌人毫无察觉中蔓延,瓦解他们的意志,瘫痪他们的城防!大汗,请再给我一次机会!下一次行动,我愿亲自随军,在您的注视下,让神罚绽放它应有的光芒!
他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承诺,同时也是一个巧妙的陷阱。他深知,后金高层对神罚既渴望又恐惧,绝不愿意这么早就将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尤其是在可能引起澳宋警觉的情况下。他们更希望将其作为一张针对最可怕敌人(澳宋)的、秘而不宣的底牌。
果然,皇太极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威严与沉稳:黑尔先生拳拳之心,本汗知晓。神罚之力,关乎国运,不可轻用,更不可轻示于人。明朝腐朽,以我大金铁骑足可破之,无需此等神物过早显露锋芒。他话锋一转,肯定了黑尔的成果先生能凝聚神罚之力,实乃大金之幸。新建实验之所,准你所请,所需人力物力,着佟图赖全力配合。务必谨慎,务求稳妥。至于实战应用…” 皇太极的目光扫过在座众人,最后落回黑尔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待先生彻底掌控,时机成熟,当用于斩断那南方海寇伸向我辽东的利爪之时!
大汗英明!众贝勒齐声应和,阿敏脸上的怒色也稍霁。黑尔得到了喘息的空间和继续研究的许可,代价是画下了一张短期内无法兑现的大饼。
黑尔深深鞠躬,掩藏起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稳住这群贪婪又短视的蛮子,只是权宜之计。
走出汗王宫压抑的氛围,深秋的寒风让他精神一振。他摩挲着袖中那支冰凉的蓝色试管——里面装的不过是加了靛蓝染料的普通蒸馏水。武器化?还差得远!那病毒的不稳定性和恐怖的传播力,在没有可靠疫苗和控制手段前投入实战,无异于自杀,甚至可能先毁灭后金自己。
他真正的计划,如同深海的暗流,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汹涌澎湃。他需要的不是取悦后金,而是时间,是让腐肉操纵者病毒进化出更完美的潜伏期——79天,足够感染者跨越重洋。他需要澳宋那该死的全球化进程再快一些,让他们的蒸汽船将货物、人员、以及无形的死神,送往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当瘟疫的烈焰席卷全球,当旧秩序在病毒与恐慌中土崩瓦解那才是他黑尔的时代!他将带着筛选过的、忠诚的信徒,退回被海洋隔绝的日本列岛,在文明的废墟之上,建立起由他意志主导的、纯净的大和神国,实现真正的末日后的民族复兴!
他抬头望向南方漆黑的天际,那里是澳宋的方向,眼中燃烧着冰冷而狂热的火焰。后金的怒火?不过是这盘灭世棋局中,一枚迟早要被丢弃的棋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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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7-2 22:15:3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邓子睿 于 2025-7-2 22:26 编辑

期待,什么时候来一个澳宋版的惊变28天。感觉把病毒的来源改为狂犬病病毒加埃博拉病毒的混合版可能会有意思一些。埃博拉病毒极易感染(握手都会传染)且潜伏期长,发病者会七窍流血,甚至是不受控制的呕吐血液和拉(其实是从后面喷)血,视觉效果拉满。狂犬病不用说了,疯狂撕咬人(其实可以写成基因变异造成的狂怒病毒,会使人疯狂发怒攻击见到的每一个人)然后把感染范围仅限于灵长类。这样恐怖性与戏剧性就有了。至于病毒来源可以说是新时空的东南亚人猴共患病毒,也可以说是北方冰川封印的远古病毒。陨石的可能性反而不科学,因为进入大气层的温度太高了。你可以写陨石引发的爆炸只是黑尔掩盖实验失败的法子,或者说是一种奇怪的外太空高维生物的模因传播来源(克系一点点,类似于星之彩的剧情或者是死亡空间中的神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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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年龄,种族与贵贱,坟墓是人们最盛大聚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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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7股灾纪念章

 楼主| 发表于 2025-7-3 10:00:09 | 显示全部楼层
邓子睿 发表于 2025-7-2 22:15
期待,什么时候来一个澳宋版的惊变28天。感觉把病毒的来源改为狂犬病病毒加埃博拉病毒的混合版可能会有意思 ...

实际上病毒的设定确实类似狂犬病病毒加埃博拉病毒的结合版,但是为了不让病毒过于超模还有一个设定就是在有攻击倾向后的3-4天内感染者自行死亡
而来源的话,陨石好像确实有点脑抽(写下一章的时候就把十一章重置一下),改成冰川封印的远古病毒
最后,谢谢建议与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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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7-3 10:02:23 | 显示全部楼层
timej 发表于 2025-7-3 00:42
才发现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元老出场

毕竟目前为止,关于黑尔的消息只停留在日本,而后金矿场的事也不算过于重要。元老们更倾向于江南的社会改造和南洋的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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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7-3 10:52:0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邓子睿 于 2025-7-3 12:25 编辑
hiter 发表于 2025-7-3 10:00
实际上病毒的设定确实类似狂犬病病毒加埃博拉病毒的结合版,但是为了不让病毒过于超模还有一个设定就是在 ...

确实合理,毕竟感染者也是生物,三四天被饿死累死也很合理。不过我觉得可以搞一点点超模的,比如来源是高维生物的模因传播(在基因层面发生畸变),而不是病毒载体。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宿主全部死亡,异变就结束的事情。可以搞一个小的神像或者外星装置(通过特殊射线辐射潜移默化的改造接触过的人体)?或者是类似加勒比地区的巫毒秘术,用药物麻痹人的意识造出来的丧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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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7-3 11:15:38 | 显示全部楼层
邓子睿 发表于 2025-7-3 10:52
确实合理,毕竟感染者也是生物,三四天被饿死累死也很合理。不过我觉得可以搞一点点超模的,比如来源是高 ...

可以考虑做在最后的调查章节当作是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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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7-3 12:14: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今日无事
临运3215切开西南方向温润的海水,平稳地航行着。船艏犁开的白色浪花在阳光下跳跃,又迅速被船体抛在身后,融入深蓝色的广阔。海风带着暖意,鼓胀着调整后的风帆,推动着这艘承载着秘密的货轮,坚定地驶向那座未知的港口。十三天的航程,已悄然过去近3
在船艉下层那间狭小的隔离储藏室里,张三背靠着冰冷的舱壁,膝上摊着几张写满蝇头小楷的纸页。他蘸了蘸墨汁干涸的笔尖,在最后一份报告的末尾,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代号和化名。所有需要记录的信息——给对外情报局的详尽任务报告、给临运3215用于撇清责任的非涉密说明、以及他个人对事件的梳理与分析——都已汇总完毕。笔尖落定,一股巨大的疲惫感伴随着奇异的轻松感同时涌来。
他将报告仔细叠好,用一块油布包好,塞进贴身衣物最隐蔽的夹层。剩下的时间,便是等待。无所事事的等待最容易滋生杂念。他靠在帆布垫上,闭上眼,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临高。他想象着自己走下舷梯,踏上坚实的码头,走进那栋熟悉的灰色大楼。同事们惊愕、难以置信继而转为狂喜的表情……局长亲自接见,拍着他的肩膀说干得好,符桦!”……接着是新的、闪耀的功勋记录……甚至,一个更重要的职位,一个能让他深入追查腐肉操纵者断指计划核心的位置……前途,仿佛在劫后余生的荣光中铺展开来。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浮现在他干裂的嘴角。他强迫自己压下这份过于乐观的憧憬,但希望的种子一旦种下,便难以遏制地生根发芽。
船长室里,李振彪将几粒棕色的、带着淡淡草药味的药丸就着温水吞下。这是章夏德给的安神散,据说是临高配制的方子。自从那晚将噩梦和莫名的记忆困扰告诉船医后,章夏德除了加强对他身体状况的监测,便给了这药,叮嘱睡前服用。效果似乎不错。连着几晚,那些深海触手、无声游行、被拖走的妹妹”……那些光怪陆离、令人窒息的梦境,如同退潮般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模糊、平淡甚至有些无聊的碎片:家乡田埂上劳作的模糊身影,海上常见的风暴场景,甚至是一些船上工作的片段。虽然睡眠质量谈不上多好,但至少不再被惊醒,冷汗浸透。这让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不少,对章夏德也多了几分信任。压力,果然是元凶。他如此笃定,将药瓶小心地收进抽屉。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前甲板上。陈阿水和王海生背靠着堆叠的缆绳卷,享受着难得的片刻清闲。海风拂面,带着咸腥的暖意。
老陈,你说这次回去,能歇几天?王海生眯着眼,用粗糙的手指剔着牙缝里中午咸鱼的碎屑。
陈阿水咂咂嘴,似乎在回味昨晚聚餐火腿的咸香:按规矩,卸完货,怎么也得歇个三五天吧?听说济州岛站那边这次货催得急,咱们跑得快,兴许能多歇两天?
三五天?王海生嘿嘿一笑,用手肘捅了捅陈阿水,压低声音,带着男人间心照不宣的意味,那敢情好!够去春风一度好好松快松快了!听说临高港新开了家分号,姑娘都是从江南水乡那边挑来的,又白又嫩,唱的小曲儿都带着水汽儿!他舔了舔嘴唇,眼神里充满了向往,上回在济州岛,那倭女,啧,那股子劲儿这回得试试江南的!
陈阿水也猥琐地笑起来,露出一口黄牙:你小子,就惦记着裤裆里那点事!不过嘛嘿嘿,是该犒劳犒劳自己。到了岸上,灯红酒绿,谁还记得船上的事?老规矩,一起?
那必须的!说定了!王海生用力拍了下大腿,仿佛已经置身于那温柔乡的暖香软玉之中。海风将他们的低笑和充满市井气息的憧憬吹散在辽阔的海面上。
夕阳的余晖透过舷窗,在船长室的柚木桌面上投下长长的、金红色的光影。李振彪端坐在桌前,摊开厚重的航海日志。墨水瓶敞开着,蘸水笔的笔尖在光线下闪烁着微芒。
他深吸一口气,海风带着暮色特有的微凉涌入。他提笔蘸墨,手腕沉稳地在纸页上落下日期和位置信息,随后写道:
航海日志 - 临运3215
日期: 1638124
时间: 17:30
天气: 晴,西南风,风力稳定,浪涌轻微
记录人: 船长 李振彪
航行记录:
航向保持西南,航速稳定。
蒸汽锅炉运行平稳,压力正常,燃料消耗符合预期。
船员健康状况良好,无异常报告。
隔离乘客(张三)状态稳定,由船医章夏德持续监测。
货舱环境经定期消毒处理。
备注:
今日航行无异常事件发生。
船长:李振彪(签名)
今日航行无异常事件发生。最后几个字写得格外清晰、平稳。李振彪放下笔,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他望向窗外。海天相接处,落日熔金,将无垠的海面染成一片壮丽的橙红。海风轻柔,浪花低语,临运3215如同一个沉默的巨人,在这片看似永恒的宁静中,朝着既定的方向,沉稳地破浪前行。一切都显得如此正常,如此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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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7-3 22:50:3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hiter 于 2025-7-4 11:45 编辑

第十三章 异变(其一)
晨曦透过储藏室门板上方狭窄的透气孔,在布满灰尘的光柱中投下几道斜斜的光斑。张三从并不安稳的浅眠中醒来,用力晃了晃脑袋。一种奇异的昏沉感如同湿冷的蛛网般粘附在意识深处,挥之不去。他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那并非疼痛、却令人烦躁的迟钝。昨晚靠墙睡久了,压着血脉了?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将这个小小的不适归咎于这逼仄空间里糟糕的睡姿。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上午的例行检查时间到了。章夏德提着药箱,准时出现在门口。他依旧戴着口罩,眼神透过玻璃镜片,带着职业性的平静。检查过程如常:听诊心肺、检查舌苔、观察瞳孔反应、询问感受。
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吗?章夏德一边收起听诊器,一边例行公事地问。
别的还好,张三皱着眉,指了指自己的头,就是有点不清醒。像蒙了层东西,昏沉沉的。
章夏德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评估他气色。昏沉?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平稳,原因很多。舱室不通风,光线不足,久坐不动,甚至心情郁结,都可能引起。没发烧。他说着,很自然地伸出手背,在张三的额头和自己的额头上分别贴了一下,感受着温度。体温正常。舌苔也还好。他收回手,在记录板上划了几笔,更像是轻微的风寒前兆?或者就是环境导致的精力不济。这地方确实太阴凉了。
他合上记录板:待会儿我让人送一床厚点的垫子和被褥过来。地上寒气重,铺厚实点会好些。多喝点热水。他的建议听起来合情合理,带着船医对受凉这种常见问题的标准处置方式。
多谢章医生。张三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环境因素,确实是个无可辩驳的理由。
章夏德离开后,在去往船长室的路上,他遇到了刚从驾驶台下来的李振彪。
船长,章夏德打了声招呼,语气如常,那个隔离舱的客人,他那地方太阴冷了,地上就一层薄帆布,长期待着容易受寒。我想给他送床厚点的垫子和被褥过去,您看?
李振彪正思考着航线调整后的燃料计算,闻言脚步都没停,只是随意地挥了下手:行,你看着安排。让李峰去库房领,送过去就是。人别冻出毛病就行。他关心的重点显然在别处,只要张三不闹事、不生病,这种生活细节他并不在意。
好的。章夏德应下,转身去找李峰。
不久,李峰抱着卷成一团的厚实草垫和一床半新的棉被,来到了隔离储藏室门口。在守卫的注视下,他打开门上的小挡板,将东西塞了进去。
张先生,章医生让送来的垫子和被子。李峰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有劳了。张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李峰完成任务,转身离开,脚步声在通道里渐渐远去。
储藏室里,张三将厚重的草垫铺在冰冷的地板上,又把棉被抖开。一股陈旧的、混合着草腥和淡淡霉味的气息弥漫开来。他刚把被子铺好,准备坐下,喉咙深处突然涌起一阵轻微的刺痒感,不自禁地、短促地咳嗽了一声。声音很轻,如同被什么东西噎了一下,瞬间就消失了。张三自己甚至都没太在意,仿佛那只是喉咙里进了点灰尘,或是刚才整理被褥时吸入了霉味。他揉了揉喉咙,感觉那点不适感也随之消散了,便没再多想,重新坐回那厚实了一些的床铺上,继续他的等待与盘算。
船长室里,李振彪在航海日志上写下今天的日期:

日期: 1638 125
时间: 09:45

他抬头望了一眼挂在舱壁上的航线图。代表临运3215的小小模型,正坚定地朝着代表高雄港的标记移动。手指在图上比划了一下距离,心中默默计算着风力和洋流带来的助力。
距离高雄,还有大约九天
海面依旧平静,临运3215的航迹在蔚蓝的背景上划出笔直的白线。锅炉在深处稳定地轰鸣,风帆鼓胀着饱满的信心。一切都按照计划,平稳地推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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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7-3 23:06:2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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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7-4 11:43: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异变(其二)
O Sapientia
隔了一日。张三(符桦)从昏沉的浅眠中挣扎醒来,感觉比昨日更加糟糕。脑袋里像灌满了沉重的铅水,昏沉迟钝得厉害,每一次思考都像是在粘稠的泥沼中跋涉。喉咙深处如同被砂纸打磨过,干涩刺痛,忍不住发出一连串压抑而深沉的咳嗽。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掌心传来一片不正常的滚烫。低热,像一层看不见的湿布,紧紧裹住了他。
章夏德例行检查时,眉头立刻锁紧了。他看着张三明显萎靡的精神、泛红的脸颊、听着那不再掩饰的咳嗽声,迅速拿出体温计(究极简陋版本)。片刻后,水银柱清晰地停在了一个高于正常的刻度上。
发热了。章夏德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快速检查了张三的喉咙(红肿)、舌苔(更厚腻),又仔细听了心肺(呼吸音稍粗,但尚无啰音),昨天还只是昏沉,今天就发热咳嗽了?这舱室条件…”他低声抱怨了一句,显然对恶劣环境导致病情急转直下感到不满和一丝职业上的挫败。作为船医,他对这种在密闭、阴冷、通风不良环境下爆发的重感冒并不陌生,尤其在长途航行的船上。
感觉浑身没劲,头重脚轻。张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嘶哑。
嗯,风寒入体,郁而化热,典型的伤风重症。章夏德下了诊断,迅速在药箱里翻找,我给你开点疏散风寒、清热解表的药。煎好后让人送来。多喝热水,发发汗。他一边麻利地写下药方,一边叮嘱,这地方太阴湿,对恢复不利。但眼下也只能克服了。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显然对这突发且严重的病情也有些意外,但仍在伤风的认知框架内处置。
离开隔离室,章夏德立刻找到了正在海图室研究航线的李振彪。
船长,情况有点变化。章夏德的表情比平时严肃,那个张三,突然发起高烧,咳嗽加重,精神很差。我诊断是舱室阴冷潮湿诱发的重感冒,已经开了药。但这环境对他的恢复很不利。
李振彪放下手中的圆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重感冒?昨天不还好好的?他敏锐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个对外情报局的特工,带着关乎澳宋安危的秘密,如果在抵达高雄前病死了,那麻烦就大了!之前的努力和风险承担都可能付诸东流,甚至可能引来对外情报局的质询——为什么没照顾好他们的关键人物?
是,病情发展很快。船上环境,您知道的。章夏德解释道。
李振彪沉吟片刻,果断道:走,去看看。
下午,李振彪在章夏德的陪同下,来到了隔离储藏室门外。守卫打开门上的观察窗。李振彪向里望去。张三靠坐在新铺的厚垫子上,裹着棉被,脸颊烧得通红,呼吸有些急促,眼神虽然疲惫,但在看到李振彪时,依然能聚焦,保持着基本的清醒。
张先生,李振彪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船长的威严和一丝刻意的关切,章医生说你病了?感觉如何?
张三费力地抬起头,声音嘶哑而虚弱:有劳船长挂心受了点风寒不碍事…” 他强打精神回应,但身体的虚弱显而易见。
安心养病,药按时吃。高雄不远了,到了那里就有更好的医生和条件。李振彪安慰了几句,便示意守卫关上观察窗。转身离开时,他对章夏德的语气变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章医生,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保证他活着抵达高雄! 他这个人,必须活着交到该交的地方!明白吗?他强调着活着交到两个词,眼神锐利如刀。
明白!船长!我一定尽力!章夏德感到肩上的压力陡然加重,郑重点头。
李振彪大步离开,脚步声在通道里回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张三的重要性,此刻在他心中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储藏室内,门关上后,张三脱力般靠在舱壁上,高烧带来的眩晕感阵阵袭来。他闭着眼,喘息着。李振彪的探视和那句必须活着像冰冷的针,刺破了他因高烧而混沌的意识。一个恐怖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猛地窜出:岛上的实验!腐肉操纵者病毒!那些高烧、呕血、最后变得狂乱撕咬的样本
冷汗瞬间浸透了贴身的衣物,不是因为发热,而是源于极度的恐惧!难道……自己也被感染了?!是在岛上?还是在爆炸的混乱中?他拼命回忆接触史——没有注射!没有撕咬!208号那个疯子离自己很远!自己一直很小心!
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试图用理智压制恐慌,文件上写得很清楚需要注射或者体液接触我没有我没有!一定是感冒只是感冒这该死的舱室…” 他反复默念着,将那个可怕的怀疑强行压回心底深处,仿佛只要不去想,它就不存在。巨大的疲惫感和药物带来的困意终于占了上风,他在自我安慰的麻痹中,昏昏沉沉地陷入了不安的睡眠。
船长室里,李振彪在航海日志上用力写下:


日期: 1638年12月6日
时间: 16:00
事件记录:
隔离乘客张三突发高热、咳嗽,船医诊断为舱室环境恶劣诱发之重感冒,已用药。
本人亲往探视,该乘客精神尚可,但病势沉重。严令船医务必确保其生命体征平稳直至抵达高雄。
其余航行一切正常。
船长:李振彪(签名)


他合上日志,目光投向舷窗外。夕阳的余晖将海面染成一片凄艳的橙红,壮丽中透着一丝不祥的意味。锅炉的轰鸣依旧稳定,风帆鼓胀依旧饱满。
而此时
距离高雄,还有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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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7-4 17:53: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异变(其三)
        O Adonai
高烧带来的混沌如同浓稠的泥沼,将张三拖入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深渊。没有具体的场景,只有扭曲的碎片在意识中疯狂旋转:家乡水田模糊的倒影、矿道深处矿灯摇曳的昏黄、208号那双非人狂乱的眼瞳、爆炸时刺目的火光与灼热的气浪、冰冷刺骨的海水……这些碎片被无形的手撕扯、拼接、扭曲,发出无声的尖啸,构成一个纯粹由恐惧和混乱编织的、令人窒息的漩涡。他像一片落叶在其中沉浮,找不到任何锚点,只有无边无际的眩晕和深入骨髓的冰冷。
——一声剧烈的、仿佛要将肺腑撕裂的咳嗽,如同破开梦魇的利刃,将他硬生生拽回了现实。
他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喉咙深处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嘴,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当咳嗽的痉挛终于稍稍平息,他摊开手掌——借着从门板透气孔透入的、冰冷惨淡的月光,掌心赫然是一抹刺目的、粘稠的暗红色血丝!
如同冰水兜头浇下!所有的侥幸和自我安慰在这一刻彻底粉碎!
呕血! 208号一模一样的症状!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文件上冰冷的描述——“高热呕血攻击性增强痛觉丧失…”——如同丧钟般在他脑海中轰鸣。他明白了。自己不是感冒。是感染!是那个来自地狱的腐肉操纵者病毒!在岛上那场毁灭性的爆炸和混乱中,不知通过何种细微的途径——也许是飞溅的血液,也许是吸入的粉尘——侵入了他的身体!潜伏,然后在此刻,在这艘远离陆地、封闭的钢铁牢笼中,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高雄还有七天!七天!他撑不过去了!即使能撑到,他也会变成一个没有理智、撕咬活人的怪物!这艘船这艘船上所有的人都将成为他的猎物,成为病毒的温床,然后驶入高雄港,将灾难带给元老院的心脏!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流遍全身,但特工的本能在绝境中爆发出最后的清醒。不能死在这里默默无闻!更不能活着变成怪物! 他必须把情报送出去!必须把自己这个炸弹提前销毁!
求生的本能被更崇高的使命和极致的自我牺牲所取代。他挣扎着坐起身,无视高烧带来的眩晕和身体的剧痛,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光芒。
他迅速翻出贴身藏匿的所有报告——给对外情报局的详实任务报告、给临运3215的说明、他自己的分析笔记。每一页纸都承载着用生命换来的真相。他找到章夏德之前送药留下的一个厚实的小木药瓶,将里面的药渣倒掉,小心翼翼地把所有折叠整齐的报告塞了进去,用力塞紧软木塞。他环顾狭小的储藏室,目光锁定在门板内侧上方那个狭窄的、用于空气流通的铁丝网通风口。他用尽力气,挪动沉重的身体,忍着剧烈的咳嗽,将通风口的铁丝网边缘撬开一道缝隙,把那个承载着所有秘密的小木瓶死死地塞进了通风管道深处黑暗的角落,又用撬下来的铁丝碎片做了个不起眼的标记。即使船沉了,只要有人仔细搜查,对外情报局的专业人员一定能发现它!
做完这一切,他已是气喘吁吁,眼前阵阵发黑。但他不能停!
他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开始堵门!他将那张沉重的木桌拖到门后,又把厚厚的草垫和棉被堆叠上去,最后将沉重的铁质药箱也顶在桌脚。简陋的储藏室里所有能移动的东西,都被他变成了障碍物,死死地抵住了那扇通往外界、也通往灾难的门!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他必须把自己锁死在这里!
最后,他撕下一张空白的药方纸,用颤抖的手指蘸着咳出的血(这成了他唯一能找到的墨水),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几个大字:

不要入内!这是忠告!

他踮起脚,将这张带着不祥气息的血字纸条,从门板内侧上方那个小小的观察窗缝隙里塞了出去,让它一半露在外面,触目惊心。
做完这一切,他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他背靠着冰冷坚硬的舱壁,缓缓滑坐到被堵死的门后那片最深的阴影里。高烧的火焰灼烤着神经,死亡的阴影已经清晰可闻。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生命急速流逝的嘶鸣。
时间不多了。他摸索着,又找到一小片纸和半截铅笔头。借着透入的微弱月光,他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写下了一封极其简短的遗言:
致后来者:
后金计划为真。黑尔、后金、海岛、实验。我已被感染。
通风口内有真相。销毁我。符桦(043935)绝笔。
铅笔头从无力的指间滑落。他靠在冰冷的舱壁上,剧烈的喘息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平静。一生的片段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飞速掠过:家乡泥泞的小路、第一次拿起情报局证件时的激动、潜入敌后的惊险、师父教导的话语、还有那遥远记忆中模糊的父母面容……最终,定格在208号那狂乱撕咬的身影上。
不!他不能变成那样!
一股决绝的力量猛地从残躯中迸发!他摸索着,从早已被搜走武器的囚服夹层深处,摸出了那枚一直贴身藏匿、薄如柳叶的小刀!冰冷的刀锋在月光下闪烁着最后的寒芒。
他用尽残存的意志,将刀刃死死压在自己左腕的动脉上!只要狠狠划下去,一切就结束了!情报送出,威胁解除!
——他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驱动手臂!
然而,刀刃仅仅在皮肤上压出一道浅浅的白痕。预想中的剧痛和喷涌的鲜血并未出现。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的手腕、手臂,乃至半边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冰封住!肌肉僵硬如铁,神经传递的指令如同石沉大海!病毒,那恐怖的病毒,已经在他意识挣扎的片刻,彻底攻占了他的神经中枢!它剥夺了他对自己身体最后的控制权,剥夺了他选择有尊严死亡的权力!
小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张三的头颅无力地垂落在胸前,瞳孔在黑暗中急剧放大,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清明彻底熄灭,被一片空洞、冰冷、非人的死寂所取代。只有那具躯壳,还在发出低沉、不规律的、如同野兽般的嗬嗬喘息声,在死寂的储藏室内回荡。
惨淡的月光,透过门上的缝隙,冰冷地洒在门内那张写着不要入内的血字纸条上,也洒在门外通道冰冷的地板上。临运3215依旧在深沉的夜色中破浪前行,锅炉低沉的轰鸣是唯一的背景音。
航海钟的夜光指针,无声地指向:
1638 127 00:25
距离高雄,还有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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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7-6 16:34: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狂犬病
章夏德几乎一夜未眠。张三那突如其来的高烧和沉重的病情像块石头压在他心头。船上医疗条件简陋,万一这个身份敏感的人物真有个三长两短,船长那句必须活着的严令犹在耳边。天刚蒙蒙亮,他就顶着两个黑眼圈爬了起来,顾不上洗漱,径直扑向自己舱室里那个小小的药箱和几本翻得卷了边的医书。
油灯下,他眉头紧锁,手指划过一行行关于伤寒温病肺热的论述,最终目光停留在几页描述炎症重症的章节上。磺胺在临高属于管制药品,他船上存量不多,但此刻也顾不得了。得压住炎症,控制感染源头…”他喃喃自语,飞快地制定了一个以消炎药片为主、辅以清热汤剂的强化方案。将几片珍贵的白色药片用油纸仔细包好,又配好一包草药,章夏德深吸一口气,仿佛握住了救命稻草,匆匆向船艉下层的隔离区赶去。时间还早,船员们大多还在梦乡,通道里只有他急促的脚步声在回荡。
转过最后一个弯,隔离储藏室的门就在眼前。章夏德刚走近,脚步猛地顿住了!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门板外侧那个小小的观察窗缝隙里,赫然塞着一张纸!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纸条上那歪歪扭扭、暗红刺目的字迹:
不要入内!这是忠告!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章夏德倒抽一口凉气!他几乎是扑到门前,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里面被什么东西死死顶住了!他下意识地想把脸贴到观察窗上往里看,但那狭窄的缝隙和里面堆积的阴影让他什么也看不清,只有一种不祥的死寂感弥漫出来。
糟了!章夏德脑子里的一声,昨晚的担忧瞬间化为最坏的预感。他再也顾不上什么诊疗方案,转身拔腿就跑!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通道里如同擂鼓,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上楼梯,直奔船长室!
砰!砰!砰!急促到近乎疯狂的敲门声将李振彪从并不安稳的睡梦中惊醒。他烦躁地低吼一声:谁?!
船长!是我!章夏德!出事了!张三那边出大事了!门外传来章夏德带着剧烈喘息和无法掩饰惊恐的声音。
李振彪心头猛地一沉,睡意全消。他一把掀开毯子,趿拉着鞋冲到门口拉开了门。门外,章夏德脸色煞白,满头大汗,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怎么回事?!李振彪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严厉。
门被从里面堵死了!外面外面贴了张血写的字条!写着不要入内!这是忠告!’”章夏德语无伦次,把那张染血的纸条递了过去,我推不开!一点都推不开!里面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李振彪接过纸条,那暗红色的字迹如同烙铁般烫进他的眼睛。不要入内忠告…” 他喃喃念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所有关于张三身份、关于澳宋安危的警告、关于他诡异病情的担忧,在这一刻轰然炸开!他立刻想到了最坏的可能——张三疯了!或者更糟!一个失控的、知道太多秘密的特工,被堵死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
强行破门?万一里面是个疯子,拿着什么自制的武器或者他设下了陷阱?后果不堪设想!
不开门?里面的人万一真出了事,或者藏着更大的隐患,拖下去更危险!
进退维谷!巨大的压力让李振彪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就在这时,通道里传来脚步声。是李峰,他像往常一样,准备来向船长确认今天的航程安排。但刚转过弯,他就看到了船长室门口脸色铁青的李振彪和惊慌失措的章夏德,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船长?章医生?出出什么事了?李峰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
李振彪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李峰。他需要一个冷静的头脑。李峰,你来得正好!他扬了扬手中那张血字纸条,张三把自己反锁在储藏室里,堵死了门,留了这个。章医生打不开。你说,现在怎么办?是强行开门,还是再等等看?
李峰接过纸条一看,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他脑子飞快转动:船长,这事非同小可!强行开门风险太大,万一里面情况失控怎么办?而且就我们几个,恐怕也撞不开那堵死的门。我觉得,得把知道这事底细的人都叫来,大家一起商量个稳妥的办法!人多力量大,也更周全!
李峰的话点醒了李振彪。对!不能自己一个人扛!必须集思广益,责任也要共担!好!李振彪当机立断,李峰,你立刻去,悄悄地!把周会计、王铁柱、刘大勇、老(大副李申科)、老王(二副王贤),都叫到我这里来!记住,别声张,别惊动其他人!就说就说有紧急航务要商量!
明白!李峰意识到事态严重,郑重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船长室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李振彪和章夏德相对无言,只有墙上航海钟的滴答声格外刺耳。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终于,门外响起了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和敲门暗号。李峰带着人回来了。周世昌脸色苍白,眼神躲闪,显然被从睡梦中叫醒又被这阵仗吓到了。王铁柱和刘大勇则一脸凝重,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带着安保人员的警惕。大副李申科和二副王贤眉头紧锁,显然也预感到绝非寻常航务。
小小的船长室瞬间挤满了人,空气都变得稀薄。所有人都看着李振彪,等待他的解释。
李振彪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声音低沉而清晰地讲述了当前的情况:诸位,事态紧急。隔离室那位张三,昨夜不知何故,用重物从内部将门彻底堵死,并在门外留下了这张血写的字条——‘不要入内!这是忠告!章医生今早发现时,门已无法从外打开,里面也毫无声息。他将那张刺目的纸条传给大家看。
他身份特殊,诸位都清楚。他之前就病得不轻,行为突然如此极端,情况难料。强行破门,风险未知;置之不理,隐患巨大。高雄还有七天航程,我们必须立刻拿出对策!现在,都说说,该怎么办?李振彪说完,锐利的目光扫视众人,将决定权抛给了这个小小的、掌握着船只核心秘密的决策圈。
船长室狭小的空间被七个人塞得满满当当,弥漫着浓重的烟草味、汗味和一种无形却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焦虑。油灯的光芒在众人紧绷的脸上跳跃,投下晃动不安的阴影。环视着眼前这些掌握着船上最大秘密、此刻也背负着最大风险的面孔——章夏德的惶恐、周世昌的畏缩、李申科王贤的凝重、王铁柱刘大勇的警觉、李峰的忐忑。
情况都清楚了,李振彪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和巨大的压力,门堵死了,里面是死是活,是人是鬼,谁也不知道。但我们必须做出决定,而且要快!这不是我李振彪一个人能拍板的事!关乎全船,关乎我们每一个人日后的前程,甚至身家性命!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人,现在,挨个发言!说说你们的看法,是开,还是不开?最后,我们投票表决!老,你是安保负责人,你先说!
刘大勇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手按在腰间霰弹枪冰冷的枪管上,瓮声道:船长,我干的就是安保的活儿!门堵死了,里面情况不明,这就是最大的威胁!藏着掖着不是办法!开!必须开!甭管他是疯了还是怎么着,我和大勇家伙事在手,真有情况,撂倒一个没武器的病人不在话下!用绳子捆也给他捆结实了!总比留个不知道啥时候会炸的炮仗在船上强!
李振彪的目光转向章夏德:章医生,你是大夫,你怎么看?
章夏德脸色依旧苍白,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有些发颤,但努力保持着专业口吻:船长,各位从医学角度看,张三的状况非常复杂。他本身就背负着难以想象的压力,加上连日高烧、病痛折磨,极有可能诱发严重的精神问题!谵妄、幻觉、被害妄想甚至自残倾向都是可能的!那张血字条,很可能就是他精神崩溃下的产物!堵门更像是绝望中的自我封闭我认为必须破门!否则他在里面如果如果做出更极端的事,或者病情急剧恶化我们却无法施救,后果更不堪设想!我带了药,开了门,或许还能救!
我说两句…”周世昌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他缩着脖子,眼神躲闪,仿佛那扇紧闭的铁门后藏着噬人的妖魔,章医生说得在理可那血字条…‘不要入内!这是忠告!’…这听着就邪性啊!老话说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在里面把自己锁死,留这样的字,说不定说不定是知道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是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或者或者是他自己的意愿?咱们贸然破门,万一冲撞了什么惹上大麻烦怎么办?我觉得还是还是尊重他的忠告等等看?他越说声音越小,显然对自己的迷信论调也缺乏底气,但纺织厂仓库的恐怖传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
等等看?等到高雄还有七天!周会计,你等得起吗?大副李申科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压抑的烦躁和不容置疑的决断,不管他是疯了、病了、还是真撞邪了!把他弄上船那一刻起,我们就没退路了!他是元老院点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门一锁,纸条一贴,我们就当没事发生?航海日志怎么写?乘客自行闭门谢客,我等尊重其意愿?元老院信吗?对外情报局信吗?!必须开门!弄清楚里面到底怎么回事!这是唯一的出路!他斩钉截铁地说完,看向身边的王贤。
二副王贤年轻气盛,立刻附和:李副说得对!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咱们这么多人,还带着家伙,怕什么?就算里面真蹦出个三头六臂的怪物,乱枪也打死了!总比提心吊胆熬七天强!开!必须开!弄清楚真相,该救救,该绑绑,该写报告写报告!
所有人的目光最后都落在了李峰身上。这个年轻的船长助理脸色变幻不定,显然内心挣扎激烈。他想起货舱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敲击声,想起张三那双清醒得可怕的眼睛,也想起元老院机密这几个字沉甸甸的分量。但最终,众人的意见和王贤那句乱枪打死给了他一种虚假的安全感。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李振彪:船长,各位我也觉得应该开门。里面只有张三一个人,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对抗我们这么多人,还有铁柱叔和大勇哥的枪。与其让未知的恐惧折磨我们七天,不如现在就面对它。弄清楚真相,我们才能安心航行。
发言完毕,室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每个人的立场都已鲜明。
好!李振彪猛地一拍桌子,发出沉闷的响声,打破了沉寂,都表态了!现在,投票!同意强行开门的,举手!
话音落下,王铁柱、刘大勇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李申科、王贤紧随其后,手臂举得笔直。章夏德犹豫了一瞬,想到自己的职责和可能的救治机会,也颤抖着举起了手。李峰咬了咬牙,也把手举了起来。
六只手,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沉重。
只有周世昌,脸色惨白,双手死死地绞在一起,放在腿上,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六票赞成,一票反对。李振彪的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沉重感,也带着身为船长必须承担的决断,决议通过!立即准备,强行打开隔离储藏室!
王铁柱!刘大勇!带上撬棍、斧头!准备绳索!必要时允许使用非致命武力制服目标!章夏德,药准备好,随时准备急救!李申科、王贤,维持通道秩序,清空附近闲杂人等!李峰,你负责记录!周会计…”李振彪顿了一下,你就在这里待着吧。
命令如同冰水泼下,瞬间让凝固的气氛活络起来,却也带上了一丝凝重。王铁柱和刘大勇立刻检查武器,拉动枪栓的声音在狭窄的舱室里显得格外刺耳。章夏德紧紧抓住药盘。李申科和王贤对视一眼,转身去清场。李峰则迅速拿出记录板和铅笔。
李振彪最后看了一眼航海日志上那个尚未写完的日期,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都吸入肺腑再碾碎。他抓起桌上的船长帽,用力扣在头上,帽檐下的眼神锐利如刀。
走!他低喝一声,率先推开船长室的门,大步走向船艉下层,走向那扇紧闭的、如同潘多拉魔盒般的铁门。身后,是握着武器、药箱、记录板的船员们,脚步声在通道里汇成一道沉重的洪流,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也带着对门后未知命运的深深恐惧。
通往船艉下层隔离区的通道被肃清,压抑的寂静中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呼吸和铁器碰撞的轻微声响。李振彪站在被堵死的铁门前,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王铁柱和刘大勇一左一右,手持沉重的破门锤,藤盾靠在脚边,腰间的霰弹枪和南洋式步枪保险已开,但手指都牢牢按在护圈外——这是李振彪的死命令:除非万不得已,绝对不准动用致命武力! 李峰紧挨着他,记录板攥得指节发白。李申科和王贤则堵在通道稍后位置,手里也攥着粗缆绳,准备随时上前。章夏德抱着药盘,脸色惨白地躲在最后。
动手!李振彪的声音低沉而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
——哈!王铁柱低吼一声,和刘大勇同时发力!沉重的破门锤带着全身的力量狠狠撞向门锁位置!
哐当——咔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狭窄通道里炸开!铁门猛地向内凹陷,锁舌崩断!门被撞开了一道足以窥视内部的缝隙!然而,里面显然还有障碍物死死顶着,门无法完全洞开。
众人几乎同时屏住呼吸,凑近缝隙向内望去。昏黄的灯光艰难地挤入门缝,勉强照亮了储藏室的一角。只见张三蜷缩在远离门口的最深角落里,背对着他们,头深深地垂在胸前,一动不动,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还活着?李申科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侥幸。
人还在!没动静!王铁柱也松了口气,紧绷的肌肉略微松弛。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众人心中一闪而过。既然人没动,那就还有机会!
快!把门彻底弄开!李振彪立刻下令。王铁柱和刘大勇扔下破门锤,抄起地上的藤盾和沉重的防爆叉。两人用盾牌护住身前,防爆叉卡住门缝,合力向里猛推!
嘎吱——砰!伴随着木桌腿刮擦地板的刺耳噪音和重物挪移的闷响,堵门的障碍物终于被强行推开!储藏室的门彻底洞开!
张三!张先生!听得见吗?我们是来帮你的!你怎么样?李振彪强忍着作呕的冲动,提高声音朝角落里那个蜷缩的身影喊道。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低垂着头、毫无声息的身影,猛地动了一下!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
下一秒,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张三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关节仿佛锈死的姿态,缓缓地、极其不协调地转过了身!
灯光终于照清了他的脸——那张曾经蜡黄但还算端正的脸上,此刻布满了不正常的灰败死气。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眼睛!眼白浑浊不堪,布满了细密的血丝,而瞳孔那本该是黑色的瞳孔,此刻竟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令人心底发寒的灰白色!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尸蜡!他的喉咙里发出一种非人的、如同破风箱被强行拉扯般的嗬嗬声,嘴角不受控制地淌下粘稠的涎水,混合着未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我的娘咧!王贤吓得后退一步,撞在舱壁上。
小心!!王铁柱和刘大勇几乎是本能地同时大吼!多年的安保训练让他们在极度惊骇下依旧做出了反应!就在张三那双灰白色的死鱼眼锁定门外众人的瞬间,他那僵硬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猛地爆发出与其形态极不相称的迅猛速度,四肢并用地朝着门口、朝着鲜活的人味扑了过来!喉咙里的嗬嗬声瞬间变成野兽般的嘶吼!
顶住!王铁柱和刘大勇爆发出全身力气,将藤盾死死抵在前方,同时将沉重的防爆叉狠狠向前推出!U型的叉头精准地卡住了扑到近前的张三的脖颈和胸膛,将他死死顶在离门框一步之遥的地方!
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个壮实的安保队员都踉跄后退了一步!张三被叉住,却如同不知疼痛的野兽,疯狂地扭动挣扎!他的力量大得惊人,双臂挥舞,十指如同枯爪般向前乱抓,灰白色的眼珠死死瞪着近在咫尺的王铁柱和刘大勇,喉咙里发出更加狂暴的嘶吼,涎水和血沫飞溅!
快!捆住他!李振彪厉声喝道,声音都变了调!
李申科和王贤如梦初醒,立刻扑了上去!两人合力抓住张三疯狂挥舞的手臂,试图将其扭到身后。粗大的缆绳缠绕上来。然而,张三的挣扎异常剧烈,力量远超常人。就在王贤抓住他左臂,试图将其压下的瞬间,张三猛地一扭头,张开嘴,露出染血的牙齿,狠狠一口咬在了王贤来不及缩回的右手小臂上!
——!!王贤发出凄厉的惨叫!剧痛让他瞬间松手!鲜血立刻从厚厚的棉袄袖口渗了出来!
畜生!李申科目眦欲裂,趁张三撕咬王贤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的另一条胳膊死死反剪到背后!王铁柱和刘大勇也怒吼着加大防爆叉的压力,将他整个身体死死压向地面!众人合力之下,终于将疯狂挣扎、嘶吼不断的张三死死按在地上。粗大的缆绳如同捆粽子般,一圈圈缠绕上他的身体、手臂、双腿,最后连嘴巴都用破布塞住,只留下那双灰白色的、充满无尽怨毒和饥饿的眼睛,死死瞪着天花板。
快!章医生!看看王贤!李振彪看着王贤捂着手臂痛苦呻吟、鲜血不断渗出的样子,心沉到了谷底。
章夏德也被刚才的惊变吓傻了,直到李振彪怒吼才回过神来。他慌忙上前,和王贤一起退到通道稍远处,就着灯光查看伤口。棉袄袖子被撕开,小臂上赫然是两排深深的、皮开肉绽的齿痕,鲜血正汩汩涌出。
这咬得真狠…”章夏德手忙脚乱地拿出消毒药粉和绷带,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语无伦次地安慰脸色惨白的王贤,没事!别怕!就是就是被疯子咬了!跟跟被疯狗咬差不多!消消毒,包扎好!等等到了高雄,马上给你打狂犬病的针!打上就没事了!就几天,撑住!他用狂犬病这个相对熟悉的概念来强行解释这超出认知的恐怖袭击,试图安抚王贤,也安抚自己快要崩溃的神经。他飞快地倒上大量止血消炎的药粉,用厚厚的绷带将王贤的手臂缠紧。
就在这时,李峰脸色凝重地快步走来,看了一眼被捆成粽子、在地上兀自扭动发出沉闷嘶吼的张三,又看了一眼正在被包扎、疼得龇牙咧嘴的王贤,压低声音对章夏德说:章医生,包好了吗?船长让所有人,立刻去船长室开会!紧急!
章夏德最后打了个结,看着王贤手臂上迅速渗出的血迹染红了绷带,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越缠越紧。他胡乱点点头,扶着王贤,跟着李峰,在众人沉默而惊惧的目光注视下,步履沉重地离开了这片弥漫着血腥与疯狂气息的现场,走向决定这艘船最终命运的船长室。
船长室的门被李振彪最后用力关上,隔绝了外面通道里可能存在的任何窥探。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对李峰使了个极其严厉的眼色。李峰会意,深吸一口气,走到那扇厚重的柚木门后。这扇门设计时就考虑到了保密性,内嵌着复杂的机械锁扣。李峰熟练地扳动门内侧三个隐蔽的黄铜插销,又拧紧了一个带齿轮的旋钮,最后咔哒一声落下沉重的实心门闩。一连串清脆而坚实的金属咬合声响起,彻底将会议室与外界隔绝。这繁琐的反锁程序本身,就昭示着此次会议的绝密性质。
小小的空间再次挤满了人,气氛比之前破门前更加凝重,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来自王贤)、消毒水味、汗味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王贤脸色惨白,右手臂缠着厚厚的、渗出血迹的绷带,靠在椅子上,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迷茫。其他人或站或坐,神情各异,但都带着挥之不去的惊悸。地上那个被捆成粽子、疯狂挣扎的东西带来的冲击,远超过任何言语描述。
李振彪没有坐下,他站在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每一张惊魂未定的脸。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门锁死了。外面听不见。现在,都给我打起精神!他敲了敲桌面,事情,已经发生了!王贤受了伤,张三变成了那个鬼样子!我们没退路了!现在要解决的是两个要命的问题:第一,等船靠了高雄,我们怎么跟元老院、跟伏波军、跟任何可能来问话的人交代?!第二,剩下的这六天多航程,怎么处理处理那个东西?!都说话!别藏着掖着!
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王贤偶尔因疼痛发出的吸气声。
交代…”大副李申科率先打破沉默,他揉着眉心,声音疲惫却条理清晰,还能怎么交代?实话实说?说张三突然发疯,力大无穷,眼睛变灰,还咬人?元老院会信吗?他们只会觉得我们编故事!或者更糟,觉得我们染上了什么南洋邪术,把整船人隔离审查都是轻的!他看了一眼王贤,王贤这伤更说不清!
东西’…”王铁柱心有余悸地接口,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枪,绝对不能放出来!太邪门了!那力气,那眼神根本不像人!锁死!必须锁死!就关在原来的储藏室里!外面再加两道锁链!送饭?让李峰从观察窗小挡板塞点水和干粮进去就行!饿不死就行!反正就几天了!等靠了岸,交给高雄站的人,让他们头疼去!他的提议简单粗暴,却代表了大多数人心底最直接的想法——远离那个怪物。
我同意铁柱叔!二副王贤忍着疼,声音带着哭腔和恨意,就把他锁死在底下!千万别再放出来了!我这手…”他看着渗血的绷带,一阵恐惧涌上心头。
对,锁死!
加锁链!
送饭从窗口塞!
众人纷纷附和,恐惧和自保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将那个不可理解的恐怖存在隔绝在钢铁牢笼的最底层,成了唯一能带来些许安全感的方案。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脸色变幻的章夏德猛地站了起来。他环视众人,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刻意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职业性的恍然大悟
诸位!诸位听我说!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有说服力,我可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是狂犬病!章夏德斩钉截铁地说道,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解释所有恐怖现象的合理答案,张三他他在辽东,肯定是被疯狗咬过!或者接触过疯狗的唾液!只是当时没发作,或者症状轻微被他忽略了!
他快步走到王贤身边,指着王贤手臂上渗血的绷带:你们看王贤这伤口!典型的疯狗撕咬伤!再看张三发作时的样子!畏光、极度狂躁、攻击性强、力量异常、流涎!还有那眼神狂犬病到了后期,瞳孔是会变色的!古籍上就有记载目赤如血,或蒙翳如灰!这一切,都符合最凶险的狂犬病症状!
章夏德越说越,仿佛这个解释完美地缝合了所有恐怖的碎片:他之前的高热、昏沉、咳嗽、呕血,都是狂犬病发作的前驱症状!最后的精神崩溃、堵门留血书,那是病毒侵入脑髓导致的谵妄和狂躁!他咬王贤,就是典型的疯犬攻击行为!他看向李振彪,船长,各位!这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也不是他任务带来的诅咒!就是就是他在辽东不小心染上了要命的疯狗病!碰巧在我们船上发作了!
这个解释,如同黑暗中突然点亮的一盏油灯,虽然光线微弱摇曳,却足以照亮众人心中那无边无际的、对未知恐怖的黑暗深渊。
狂犬病?周世昌喃喃道,紧锁的眉头第一次舒展开,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释然,是疯狗病啊怪不得怪不得这么吓人古籍上是有说过会发疯咬人…”
原来是这样!李申科长长舒了一口气,用力拍了下大腿,我就说嘛!哪有什么妖魔鬼怪!肯定是病!章医生,还是你懂行!
王铁柱和刘大勇也明显放松下来,紧绷的肩膀垮塌了。未知的怪物变成了已知的、虽然可怕但能理解的疾病,这心理上的重压瞬间减轻了大半。
对对!疯狗病!肯定是!王贤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虽然手臂还在疼,但眼神里的恐惧被一种至少知道原因的庆幸取代,章医生,高雄高雄能治吧?
能!当然能!章夏德立刻打包票,语气无比肯定,只要及时接种狂犬疫苗,就没事!王贤你别怕,伤口处理得很干净,等到了高雄,第一件事就是给你打针!打上就安全了!就剩六天多,很快的!
会议室内紧绷到极致的气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掉了。沉重的呼吸变得顺畅,惨白的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众人互相交换着眼神,那里面不再是惊惧和绝望,而是一种原来如此的释然,甚至带着一丝虚惊一场的荒谬感。狂犬病,一个古老而可怕的疾病,但至少,它是已知的,是有办法应对的。这个由章夏德抛出的、基于有限认知的科学解释,成了此刻维系这艘孤船脆弱秩序的唯一支柱。
李振彪看着众人明显放松下来的神情,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也略微松弛。虽然直觉告诉他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那双灰白色的眼睛依旧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但此刻,他需要这个解释,这艘船更需要这个解释来稳定人心。他点了点头,沉声道:
好!就按章医生说的!张三感染了极其严重的狂犬病,病发狂躁伤人!后续处置:王铁柱、刘大勇,立刻加固储藏室门锁,加装锁链!每日通过小窗投放少量清水和干粮!确保其存活至高雄!王贤,由章医生重点看护,抵达高雄后优先接种疫苗!航海日志,按此结论记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所有人,带着最后的警告:今日之事,以及章医生的诊断,到此为止!任何人,胆敢对外泄露半个字,或者添油加醋传播恐慌后果,你们清楚!散会!
沉重的门闩和锁扣被李峰逐一打开。当船长室的门再次开启时,涌入的通道空气似乎都轻松了几分。众人鱼贯而出,虽然脚步依旧沉重,王贤的手臂还在作痛,但每个人心中那块压得喘不过气的、名为未知恐惧的巨石,似乎被狂犬病这三个字暂时搬开了。他们需要相信这个解释,也只能相信这个解释。因为真相的深渊,远比疯狗的獠牙更加令人绝望。
只有章夏德,在众人离开后,独自收拾药盘时,手指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他知道自己在撒谎,但他更知道,这个谎言,或许是让这艘船平安驶向高雄的唯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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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7-6 19:09:45 | 显示全部楼层
hiter 发表于 2025-7-6 16:34
第十六章 狂犬病章夏德几乎一夜未眠。张三那突如其来的高烧和沉重的病情像块石头压在他心头。船上医疗条件 ...

不讲实话害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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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7-6 19:22:13 | 显示全部楼层
timej 发表于 2025-7-6 19:09
不讲实话害死人

其实讲不讲已经无所谓了,毕竟章夏德也不具体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应对,现在更多是众人的自我心理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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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7-6 19:42:04 | 显示全部楼层
hiter 发表于 2025-7-6 19:22
其实讲不讲已经无所谓了,毕竟章夏德也不具体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应对,现在更多是众人的自我心理安慰 ...

我是指那个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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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7-6 19:50:38 | 显示全部楼层
timej 发表于 2025-7-6 19:42
我是指那个特工……

那到是,目前来说主要是由于他一心想活下去然后不主动说出真实目的(包括以所谓的秘密来唬住众人),先是的确不知道,发病后的第二天是已经知道了,但是寄希望于可以撑到高雄接受元老的医术,以至于后来酿成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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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7-7 16:52:5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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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7-7 20:55: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第七日
正午刺眼的阳光透过舷窗,在临运3215”的甲板上切割出锐利的光影。海风带着暖意,却吹不散笼罩在船艉下层那片区域的、无形的阴冷与沉重。加固后的隔离储藏室铁门上,新加的两道粗铁链和硕大的铜锁在昏暗的通道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门内,偶尔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和令人牙酸的、仿佛野兽磨牙般的咯咯声,提醒着众人那个被锁在里面的东西依然存在。
李峰端着一个小小的木托盘,上面放着一碗清水和几块硬邦邦的杂粮饼——这是给病人张三的午餐。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悸动,走到门前。负责看守的刘大勇对他点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李峰拧开门上小挡板的插销,小心翼翼地将挡板拉开一条缝。
浓烈的、混合着血腥和腐败的恶臭瞬间涌出。李峰屏住呼吸,将托盘递到缝隙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张先生吃饭了…” 他不敢称呼张三,仿佛那个名字已经属于另一个世界。
里面先是死寂。紧接着,是拖动锁链的哗啦声和急促的、带着粘液的喘息声靠近。李峰看到一只灰败的手猛地伸到挡板口,胡乱地抓挠着,指甲刮擦着铁皮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将杂粮饼推过去。那只手抓住饼,却只是胡乱地捏着,饼屑簌簌落下,丝毫没有送入口中的意思。喉咙里发出不满的、低沉的嘶吼。
李峰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想起昨天剩下的一点咸鱼碎末(本是给值班水手的加餐),鬼使神差地也放了进去。那只手立刻精准地攫住了沾着鱼腥味的碎末,猛地缩了回去!紧接着,门内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野兽撕扯生肉般的咀嚼和吞咽声!对那碗清水,却只是碰翻了碗,任由水洒了一地。
李峰的心猛地一沉!这绝不是狂犬病!狂犬病人会恐水,但绝不会对生肉表现出如此贪婪的食欲!章医生那套安抚人心的说辞,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不动声色地关上挡板,插好插销。托着几乎没动过的杂粮饼和空碗,转身离开。刘大勇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走回通道的阴影中,李峰只觉得后背已被冷汗浸透。通道里空无一人,只有远处锅炉的轰鸣隐隐传来。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理解章夏德的苦衷,那个狂犬病的解释是稳住大局的唯一选择。但他自己,从听到货舱敲击声、看到那双清醒得可怕的眼睛开始,就从未真正相信过!现在,这病人对肉食的异常渴望,更是彻底击碎了他心底最后一丝侥幸。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他需要自保的力量!
他没有回自己的舱室,而是脚步一转,走向位于轮机舱上方、平时极少有人去的应急装备室。心跳得如同擂鼓,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他紧张地观察着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应急室的门锁着。李峰深吸一口气,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把黄铜钥匙——这是船长助理保管的备用钥匙串中的一把,负责应急装备室的日常检查。他强作镇定地打开门,闪身进去,反手将门虚掩。
室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的气息。墙上固定着一个沉重的铁皮枪柜,柜门上挂着硕大的将军锁。李峰再次确认门外无人,颤抖着手,从钥匙串里找出那把特制的、带有复杂齿痕的枪柜钥匙。插入,旋转。咔哒。锁开了。
枪柜门缓缓打开。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冰冷的钢铁杀器:十支南洋式步枪闪着幽蓝的光,五支短粗的霰弹枪显得格外狰狞,还有十五把元老院制式的转轮手枪,如同待噬的毒蛇。下方是三个沉甸甸的弹药箱,标签上标注着口径和数量。
李峰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些转轮手枪。他几乎没有犹豫,飞快地拿起一把入手沉甸甸、保养良好的柯尔特,熟练地检查了一下弹巢。接着,他打开一个手枪弹药箱,抓了三把纸壳定装弹,迅速塞进自己工装裤宽大的口袋里。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布料传来,带来一种异样的、令人心悸的踏实感。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些步枪和霰弹枪,强压下再拿一支长枪的冲动——目标太大,太容易暴露。
他迅速关上枪柜门,落锁。将钥匙串仔细收好,确保没有任何异常。最后看了一眼应急室,确认没有留下痕迹,才像幽灵般闪身出去,轻轻带上门。整个过程不过一两分钟,却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将那把沉甸甸的手枪贴着腹部藏好,用宽大的工装外套掩盖住,快步离开。钥匙串很快会回到它该在的地方,李振彪不会察觉这短暂的缺失。他现在拥有了三十发子弹和一把枪,这成了他在这艘越来越诡异的船上,对抗未知恐惧的唯一底气。然而,这份底气带来的并非安宁,而是更深沉的不安——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有用上它的勇气,更不知道当那一刻来临时,枪口该对准谁。
与此同时,在稍显整洁但气氛凝滞的医务室里,章夏德正对着王贤手臂上渗血的绷带,进行着他认为必要却可能徒劳的努力。
忍着点,王贤。章夏德的声音有些发干。他点燃了酒精灯,将一把小巧的镊子和探针在火焰上反复灼烧,直到尖端发红。刺鼻的酒精味和金属灼热的气息混合在一起。他小心地解开染血的绷带,露出那两排深可见骨的齿痕。伤口边缘红肿发炎,甚至有些发黑。
章夏德的心沉得更厉害了。他先用煮沸后冷却的浓盐水反复冲洗伤口,王贤疼得龇牙咧嘴,冷汗直冒。接着,他用烧红的镊子尖端,极其小心地探入伤口深处,试图清理掉任何可能残留的污秽组织。每一次触碰都让王贤浑身颤抖。最后,他倒上了远超常规剂量、如同雪花般的磺胺粉,几乎将整个伤口覆盖住,再用崭新的、消过毒的绷带紧紧包扎起来。
章医生这真的就是狂犬病吗?王贤看着章夏德异常凝重的脸色和这近乎酷刑的处理方式,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掩饰的怀疑,我怎么觉得觉得不太对劲啊…”
章夏德的手顿了一下,避开了王贤的目光,埋头收拾器械,声音刻意维持着平静:别瞎想!就是处理得彻底点!预防感染!磺胺粉多用点没坏处!记住,按时吃药,伤口别沾水!他拿出几片磺胺药片塞给王贤,语气加重,到了高雄,第一时间打疫苗!打上就没事了!就剩六天了,坚持住!他像是在说服王贤,更像是在说服自己。那句比狂犬病可怕的念头,被他死死压在心底最深处,不敢触碰。
午饭时间刚过,轮机舱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更加低沉有力的轰鸣!烟囱喷出的黑烟瞬间浓密了几分!
驾驶台上,李振彪背对着舷窗,目光死死盯着海图上的高雄标记。他刚刚下达了命令,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通知轮机舱,锅炉压力给我推到红线!全速前进!告诉弟兄们,辛苦点,烧旺点!早一天到高雄,大家早一天回家过年!工钱我李振彪私人再贴补一份酒钱!
大副李申科和二副王贤(他受伤的手臂缠着绷带,脸色苍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和更深的不安。什么早点回家过年船长这是想用最快的速度,把船底那个烫手山芋和可能存在的、更大的麻烦,尽快甩给高雄港!
是!船长!舵手大声应道,迅速将命令通过传声筒传递下去。
临运3215”庞大的船体猛地一震,仿佛被无形的巨手在后面狠狠推了一把!船速骤然提升!船艏劈开海浪,激起的白色航迹如同一条被疯狂拉长的、通往未知终点的白色绷带。李振彪站在加速的船桥上,海风猛烈地吹拂着他的衣襟,他紧抿着嘴唇,眼神死死盯着前方浩瀚的、仿佛永无尽头的海平面。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沉入墨蓝色的海平线,锅炉全速运转的轰鸣成了临运3215”唯一的背景音,船体在加速带来的震颤中微微摇晃。晚饭刚过,大多数船员都缩在舱室里休息,甲板上只有值夜的水手在寒风中瑟缩。医务室内,煤油灯的光芒将章夏德的身影拉长,投射在摆满药瓶的柜子上,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章医生…”医务室的门被推开,王贤佝偻着身子走了进来,脸色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败,比下午包扎时更差了。他左手死死按着缠着厚厚绷带的右臂伤口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痛苦和恐惧,我头好痛像要裂开一样浑身发冷还有点恶心…” 他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章夏德的心猛地一沉,如同坠入冰窟!头痛、发冷、恶心这症状和张三发病初期的描述何其相似!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强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头痛?可能是伤口发炎引起的反应热加重了别怕,我给你看看…”他示意王贤坐下,自己则转身走向药柜,借着翻找药品的动作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
药柜玻璃映出他苍白而扭曲的脸。完了!磺胺粉没用!王贤也被感染了!而且进展如此之快!恐慌如同毒藤缠绕着他的心脏。怎么办?放任他在船上游荡?像张三一样突然发狂攻击他人?那这艘船就真成了漂流的坟墓!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药柜底层一个贴着骷髅头标签、锁着的棕色玻璃瓶——乙醚,船上用于紧急手术的强力吸入性麻醉剂。一个疯狂而冰冷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他的恐惧:把他麻翻!彻底麻翻!锁起来!只要撑到高雄! 这是唯一能暂时控制局面的办法!一不做二不休!
章夏德颤抖着手,从另一串钥匙里找出医务室特药柜的钥匙。就在他即将插入锁孔的瞬间——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异响,自身后传来。
章夏德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一股源自生物本能的、极致的危险感让他猛地转身!
只见刚才还瘫坐在椅子上的王贤,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身后半步之遥!那张年轻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扭曲着,眼神空洞而呆滞,瞳孔边缘似乎开始蒙上了一层不祥的灰翳!他的喉咙里滚动着非人的嗬嗬声,嘴角不受控制地淌下涎水,那只没受伤的左手,五指如同僵硬的枯爪,正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蛮力,朝着章夏德的脖子狠狠抓来!
王贤!你干什么!章夏德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抄起手边装满器械的药盘,用尽全力向上一挡!
哐当!哗啦!
药盘被王贤的爪子狠狠击中,金属器械、玻璃瓶罐飞溅得到处都是!巨大的力量震得章夏德手臂发麻,连连后退,撞在药柜上!王贤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击不中,喉咙里的嘶吼陡然拔高,带着狂暴的怒意,再次扑了上来!动作僵硬却迅猛异常!
章夏德被这突如其来的、非人的攻击吓得肝胆俱裂!他根本来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矮身躲过抓向面门的第二爪,连滚带爬地向门口冲去!王贤扑了个空,撞在药柜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但他立刻如同跗骨之蛆般转身追来!
章夏德终于扑到门边,用尽吃奶的力气猛地拉开舱门,身体如同炮弹般撞了出去!在身后那狂暴的嘶吼和沉重的脚步声追至门前的刹那,他反手抓住门把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拉!
砰!舱门重重关上!
咔嚓!门锁落下!
几乎就在同时,咚!一声巨响!门板被里面的东西狠狠撞击,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指甲疯狂刮擦铁皮的刺耳噪音和野兽般的嘶吼声隔着门板清晰地传来!
章夏德背靠着冰冷的舱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透。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臂,袖子被撕裂,三道深深的血痕正火辣辣地作痛,鲜血迅速洇红了布料!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将他吞没!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必须立刻报告!船上还有更多人!
他顾不上处理手臂的伤口,像一头受惊的鹿,跌跌撞撞地冲向船长室!通道仿佛变得无比漫长,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手臂伤口的抽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迅速蔓延开来的虚弱感。
船长!船长!出事了!王贤他…”章夏德猛地撞开船长室虚掩的门,声音嘶哑地喊道。
然而,室内只有李峰一人。他正伏在桌上整理文件,被章夏德这失魂落魄、满身血迹的样子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
章医生?!你怎么了?船长不在!他在驾驶舱处理加速航行的事!李峰看着章夏德手臂的伤和惨无人色的脸,心头掠过一丝不祥,但立刻被另一个念头压了下去——难道是张三死了?医生处理尸体时弄伤的?这念头甚至让他心底产生了一丝扭曲的庆幸:那个怪物总算死了?
驾驶舱驾驶舱…”章夏德眼神涣散,语无伦次,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身体里的力气仿佛正在被迅速抽走,手臂的伤口处传来一阵阵诡异的麻木感。他没时间跟李峰解释,转身就向通往驾驶舱的上层梯口跑去。
李峰看着章夏德踉跄奔出的背影,眉头紧锁。章医生的状态太不对劲了!那眼神,那动作难道张三的死对他打击这么大?还是他不敢深想那个可怕的念头,只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衣服下、紧贴腹部的那把冰冷坚硬的柯尔特转轮手枪。
通往驾驶舱的舷梯在章夏德眼中仿佛变成了陡峭的山崖。他扶着冰冷的扶手,一步一挪地向上攀登。海风猛烈地吹拂着,却吹不散他体内那股急速蔓延的冰冷和虚弱感。手臂的麻木感越来越强,甚至开始向肩膀蔓延。意识如同陷入粘稠的泥沼,思考变得极其困难,只剩下一个执念:找到船长!警告他!
终于,他看到了驾驶舱那扇厚重的、镶嵌着玻璃的柚木门。门内透出明亮的灯光和几个晃动的人影。船长李振彪那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门,站在海图桌前。
希望如同最后的火星在章夏德心中燃起!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扑到门前,抬起那只还能勉强活动的手,用指关节重重地敲在门板上!
咚!咚!咚!
敲门声在呼啸的风声中显得有些微弱。驾驶舱内,李振彪似乎听到了动静,疑惑地转过身,看向门口。
就在这一刻,章夏德惊恐地发现,自己抬起敲门的那只手僵在了半空中!无论他如何疯狂地驱动意念,那只手就像完全不属于他一样,纹丝不动!紧接着,一股冰冷、蛮横、完全不属于他的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残存的意识堤坝!
视野猛地一黑!随即又被一种浑浊的、带着灰白色滤镜的视界所取代!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音!
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门内李振彪那张骤然写满惊骇和难以置信的脸庞。然后,这具被病毒彻底接管的身体,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杀戮机器,猛地向前一扑!僵硬的身躯狠狠撞在驾驶舱那扇象征着最后秩序和安全的大门上!
——!!!
沉重的撞击声混合着非人的嘶吼,瞬间撕裂了驾驶舱内凝重的气氛和全速航行的引擎轰鸣!
驾驶舱内,大副李申科正对着海图核对加速后的燃料消耗预估,闻声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谁啊?这时候…” 他离门最近,顺手拉开了那扇厚重的柚木门。
门外站着章夏德,医务室的白大褂上沾着斑斑点点的血迹和污渍,脸色灰败得吓人,眼神空洞地直视前方,身体微微摇晃。李申科看到他这副狼狈样,尤其是手臂上那明显的新抓伤,心头掠过一丝烦躁和轻蔑——这章医生,连个发疯的王贤都搞不定?还把自己弄伤了?真是没用!
章医生?有事等会儿说,正忙…”李申科的话音未落。
异变陡生!
门外的章夏德仿佛被无形的线猛然扯动,那双空洞的眼睛瞬间锁定了近在咫尺的李申科!喉咙里爆发出非人的、撕裂般的——声!他(它)的身体以远超常人的爆发力猛地前扑,在李申科完全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张开淌着涎水的嘴,露出染血的牙齿,狠狠一口咬在了李申科毫无防备的脖颈侧面!
——!!凄厉的惨叫瞬间撕裂了驾驶舱的秩序!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李申科的颈动脉飙射而出,溅满了舱壁和仪表盘!他双手徒劳地抓向脖子,身体像被抽掉骨头般软倒下去。
怎么回事?!驾驶舱另一侧,正在与舵手交代航向微调的李振彪猛地回头。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李申科捂着喷血的脖子在地上抽搐,而满嘴鲜血、如同地狱恶鬼般的章夏德正抬起头,那双灰白死寂的眼睛瞬间锁定了他!
恐惧如同冰锥刺穿心脏!李振彪根本来不及思考为什么,生物的本能让他猛地向后一跃!章夏德发出更加狂暴的嘶吼,四肢并用,以一种扭曲而迅猛的姿态直扑过来!
驾驶舱空间狭小!李振彪抄起手边一本厚重的《航路指南》狠狠砸向扑来的怪物!书砸在章夏德脸上,只是让它动作一滞,书页被染红撕裂。李振彪趁机闪身躲到宽大的海图桌后。怪物扑空,撞在坚硬的桌沿上,发出骨头断裂般的闷响,却浑然不觉,嘶吼着绕着桌子追击!
一人一在狭小的空间内展开了死亡追逐!李振彪利用桌椅的阻挡狼狈周旋,几次险险避开那沾满李申科鲜血的枯爪。混乱中,他的小腿狠狠撞上了舵轮下方的联动杆!
嘎吱——
沉重的舵轮猛地向左偏转了一个不小的角度!正在全速前进的临运3215”庞大的船身随之猛地一倾!航向,在死亡的舞步中悄然偏离!
妈的!李振彪被这剧烈的晃动带得一个趔趄!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章夏德抓住了机会!它爆发出最后的疯狂,猛地跃上海图桌!堆积的海图和文具哗啦散落!带着浓重血腥和死亡气息的身影如同秃鹫般凌空扑下,将立足不稳的李振彪狠狠扑倒在地!
沉重的躯体死死压住李振彪,冰冷滑腻的双手如同铁钳般扼向他的喉咙!灰白色的、毫无生气的瞳孔近在咫尺,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腐臭!涎水和血水混合的粘液滴落在李振彪脸上!他拼命挣扎,用膝盖猛顶对方腹部,双手死死抵住那不断下压的脖颈!力量在迅速流失,肺里的空气被挤压殆尽,眼前开始发黑
绝望的深渊就在脚下!李振彪的右手在混乱中,终于摸到了腰间枪套里那冰冷的金属!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理智和犹豫!他猛地抽出那支转轮手枪,甚至来不及完全抬起手臂,凭着感觉,将枪口死死抵在压在自己胸口的、那具疯狂躯体的心窝位置!
砰!砰!
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在封闭的驾驶舱内炸开!巨大的后坐力震得李振彪手臂发麻!
压在他身上的章夏德身体猛地一僵!胸口爆开两个狰狞的血洞!扼住喉咙的力量瞬间消失!那双灰白色的眼睛死死瞪着,仿佛凝固着无尽的怨毒和不甘,然后所有的光芒彻底熄灭。沉重的尸体软软地瘫倒在李振彪身上。
…”李振彪剧烈地喘息着,肺部贪婪地攫取着带着硝烟和血腥味的空气。他用尽力气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挣扎着想站起来。万幸,除了搏斗的擦伤和巨大的惊吓,他似乎没被咬到
就在他撑着地板,试图起身的瞬间——
…” 一个更加低沉、更加恐怖的嘶吼声自身后响起!
李振彪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他猛地回头!
只见刚才还倒在血泊里抽搐、脖颈被撕开巨大伤口、本该死透了的李申科,此刻竟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半边脖子血肉模糊,鲜血浸透了衣襟,但那双眼睛也变成了和章夏德一模一样的、毫无生机的灰白色!喉咙里滚动着非人的低吼,死死盯着刚刚站起的李振彪!然后,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带着对血肉的极度渴望,踉跄着猛扑过来!
距离太近!速度太快!李振彪只来得及侧身!
噗嗤!
剧痛从右肩传来!李申科那沾满自己鲜血的牙齿,狠狠咬穿了李振彪厚实的船长制服,深深嵌入了他的肩胛骨!
——钻心的疼痛让李振彪发出一声惨叫!他再次被扑倒在地!手枪也脱手滑了出去!
求生的意志让他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左手死死抵住李申科的下颌,拼命想将那撕咬的嘴从自己肩膀上撬开!右手在冰冷的地板上疯狂摸索!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冰冷的枪柄!
他抓起枪,甚至来不及瞄准,凭着感觉对着压在自己身上、疯狂撕咬的李申科的大腿根部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穿透皮肉,带出一蓬血花!然而,李申科只是身体微微一震!撕咬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那足以让常人瞬间失去行动能力的剧痛根本不存在!灰白色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身下的猎物!
恐惧彻底吞噬了李振彪!他知道,打腿没用!必须必须打要害!他颤抖着,试图将枪口抬起,对准李申科的心脏或者头颅!
就在他努力瞄准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麻木感,如同剧毒的藤蔓,猛地从他的右肩伤口处炸开!迅速蔓延向整条手臂,然后如同电流般窜向大脑!手臂的肌肉仿佛瞬间石化,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扣动扳机的手指也变得僵硬迟缓!更可怕的是,意识仿佛被投入了粘稠的墨汁,思考变得极其困难,视野的边缘开始被一层灰白色的薄雾侵蚀!那个源自伤口深处、冰冷而暴虐的饥饿意志,正疯狂地冲击着他残存的神智!
李振彪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那是属于他自我的最后挣扎!他用尽灵魂深处最后一丝属于李振彪的意志,强行驱动那几乎不听使唤的手臂和手指!
枪口艰难地对准了李申科那不断起伏的、沾满鲜血的胸膛!
砰!
第三声枪响!
子弹精准地贯入了李申科的心脏!他身体猛地一僵,撕咬的动作戛然而止,灰白色的瞳孔瞬间放大,随即失去了所有神采,沉重的躯体彻底软倒在李振彪身上。
驾驶舱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硝烟、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引擎的轰鸣和李振彪自己如同破风箱般粗重而绝望的喘息。
他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挣扎着坐起来。右肩的伤口火辣辣地剧痛,但更让他恐惧的是那股正在体内疯狂蔓延的冰冷麻木感和侵蚀意识的灰雾。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右手,又看了看地上那把还冒着青烟的手枪。
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结束它!在自己彻底变成外面那种怪物之前!
他颤抖着,用还能勉强活动的左手,无比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将手枪抬了起来。冰冷的枪口,颤抖着,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冷汗混合着血水从额角滑落。扣在扳机上的左手食指,如同被冻僵般僵硬。他集中了全部残存的意志,试图驱动那根手指,完成最后的自我救赎。
…” 他在心中疯狂地嘶吼。
然而,手指如同焊死在了扳机护圈上,纹丝不动!那股冰冷的意志如同铜墙铁壁,死死封锁了他对自己身体的最后控制权!视野中的灰雾越来越浓,耳边仿佛响起了无数饥饿的嘶吼
…” 一声微弱的、非人的声音,不受控制地从他自己的喉咙里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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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7-7 21:18:41 | 显示全部楼层
hiter 发表于 2025-7-7 20:55
第十七章 第七日正午刺眼的阳光透过舷窗,在“临运3215”的甲板上切割出锐利的光影。海风带着暖意,却吹不 ...

发病速度这么快,传染性会非常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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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7-7 21:59:31 | 显示全部楼层
timej 发表于 2025-7-7 21:18
发病速度这么快,传染性会非常低了

该病毒主要通过飞沫和血液两种途径传播。其中,血液传播具有显著特征:感染者的发病速度通常更快。更重要的是,血液传播存在“发病加速效应”:若感染者B通过血液途径被感染者A感染,则B的发病速度会快于A;若B再通过血液感染C,C的发病速度又会快于B。而王贤在被咬后立即获得了飞沫传播能力,并在其自身彻底发病之前,已通过此能力感染了其他船员。病毒实际上已在船上爆发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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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7-8 10:41:1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可以理解成病毒浓度增加。张三是低浓度飞沫感染,病毒量稀少,处于潜伏期,当病毒复制到足够数量才开始出现症状。随着病毒继续大量复制,浓度非常高时就会攻击人体中枢神经,接管全身的掌控。这时丧尸就是一个高浓度病毒的培养皿。体液中病毒浓度非常高,一旦接触它的体液,从感染到发病只需要几个小时甚至十几分钟。而张三那种低浓度感染,潜伏期到发病要几天。我这个说法圆的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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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7股灾纪念章

 楼主| 发表于 2025-7-8 11:06:58 | 显示全部楼层
齐琪齐 发表于 2025-7-8 10:41
可以理解成病毒浓度增加。张三是低浓度飞沫感染,病毒量稀少,处于潜伏期,当病毒复制到足够数量才开始出现 ...

确实是这种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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