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Umikey 于 2025-4-14 12:38 编辑
十四、下乡(八)
大部队返回定城后,老张让留守的国民军迅速突击审讯这些带回来的俘虏与嫌疑犯。我们剿匪小组现在评定既有消息后,这定安应该只剩下了定安北部一支顽匪与万州来的那支了。而有人报告称,在南渡河上游发现了部分流匪的踪迹,总数不下四五十人,并且应该是控制了一两个偏僻小村子。 这次南渡河战斗和之后的战斗我都没有参与,被派了其他任务,实际上就是脱离了剿匪小组去做本职工作了。后续只是浏览了战报,听了剿匪汇报,报告上讲这次南渡河战斗牺牲了五个士兵,都是近战拼杀被土匪杀的,其余都是受伤,当场消灭了土匪三十余人,其余均为俘虏,万州那支土匪后续在遭遇战中也是被完全消灭了,但是首恶王昌言始终没有什么下落。 在这两场战斗前,拘押来的王氏家族人员都排除了嫌疑,我们剿匪小组甚至一致认为这王昌言是跑到了其他县躲起来了,老张还往临近县发了通缉令。 因为剿匪工作即将结束,我们的农业推广工作又提上日程了,虽然我断了半截手指,但是并不影响工作,局里后来还给了一笔奖金,这笔奖金虽然不多,但是心里暖滋滋的,而且我还算伤残人员了,每个月也有些补助,虽然不多,但是一个月能多买一两次大肉和老娘吃吃呢,我感觉还挺值! 因为我们下面去的都是些小村子了,平均一天一个村,不到一个月下来,定安今年定的七成五计划,马上就能实现了,我自己认为这和国民军坐镇并结结实实打了几场剿匪战斗很有关系。很多过去缴纳合理负担的都对我们推广种粮和新式农具抱有笑脸,这一个来月国民军四处出击,定安全境可以说是安稳无虞了。而那些持观望态度的大户与宗族也只能对我们伏低做小,期盼千万不要来一次“剿匪”,毕竟这定安还处于剿匪作战状态。 十月中旬晚上,老张召集例会,虽然我已经做了一个多月本职工作了,但还属于剿匪小组人员。据称在定安河下游,都快靠近黎区了,我日常巡逻部队遇到了五个明国装束的本地人,其中还有女人,他们自称是走亲戚,我方巡逻队员比对过后,就是定安匪首王昌言与其妇陈氏,还有三个小厮,他们身上都带有武器,当地巡逻队伍当即解除其武装拘押了起来。老张在会上摩拳擦掌,兴奋的不得了,说是得到消息就派人去了,估计这一两天就能把人押回来。 我这一个多月天天下村子,溜得腿都细了,心里也有些小激动,想看看这王昌言到底是什么情况,一个伪明五品大员,可比老家的县太爷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居然在家乡聚匪为兵和我们作对!真是可恶至极! 休息两天后,隔天上午呼呼啦啦十来个国民军押着一串人回来了,用草绳给他们几个罪囚栓成了一个小圈。中午吃过饭,上级派来的法官已经到位了,说是在这初审,等审完还要押回临高去。作为剿匪小组成员,我也列席了判案现场。 和我想象的审案不同,一没让犯跪,二没上大刑,就连惊堂木都没有,那法官还是个从临高来的女娃子,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串,现场听我都没听懂,只是记得国民军在这间前县衙改成的临时法庭进进出出,带了物证人证,地牢里的土匪被来来回回带了好几次,还有土匪当场指认王昌言的。我对这些到是没什么兴趣,因为我做的靠里,而王昌言又是乱糟糟的头发,脸上都是土灰色,根本看不清,只能看出王昌言的身体轮廓应该是不矮,虽然是南国人,但是和北方大汉身高也不相上下。和那几个人并排坐着,显然比别人高出不少。 庭审时间从中午一点来钟直到下午快五点,中途休庭了数次,每次都是五分钟左右,那王昌言除了被带着去茅房外,其余时间阴沉着脸低着头,一个字都没说,那女娃问他是不是,他也不说话,女娃说:你不说话,证据确凿,亦可零口供定案!只记得当时法官说完定案之后,我心里想的是定案?定安,在定安定案,好玩,除了这以外只记得那天天气清爽,大部分时间都是阴天,一开始还有那种恨意,从椅子上坐了一个多时辰后,就只剩下眼皮打架了,因为我根本听不懂说的是啥。 傍晚的时候,法官拿起小锤子敲了敲,让全体起立,我也跟着站起来了,具体怎么说的我早就忘记了,只是记得法官的意思的五个人均判处死刑交临高审议。说完这话后,大家正准备坐下,那王昌言奋力的喊出了一句“有心报国,无力回天!杀贼啊!”猛地挣脱了那草绳,直接向那个女娃子扑过去了。我心想坏事了!王昌言一脚就踢翻了桌子,双手直接抓住女娃的脖子扑倒在了一起,身后的国民军士兵见状立马就把王昌言架起来了,王昌言双手死死把住女娃的脖子,径直的也把那女娃给拽起来了,那女娃也是双手乱挥打他,王昌言嘴里歇斯底里的叫喊着,杀贼!杀贼!声音都变了,后面的国民军有一个手疾眼快的,立马把枪托横过来一枪托结结实实的劈下,砸在了王昌言的后脑上,我只记得王昌言的脑袋瓜子瞬间就瘪下去了,身体直接往后倒下去,红白之物喷溅了女娃一身,女娃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叫唤。下面王昌言的妻子陈氏也是大喊大叫,发疯的往王昌言身上扑过去,两个国民军愣是没按住她,侧边的国民军一脚踹在这罪妇身上,罪妇瞬间阿了一声后倒地不起了,但是嘴里还是嘟囔着。 实际上的打斗时间连一分钟都没有,只是发生的太快了,大家都还没坐下,几乎现场的所有人站着看完了这些,国民军立即就护着法官退到了后衙,没人主持了,大家就僵在了屋里,屋里除了私下接头的窸窸窣窣声音外,只剩下了陈氏的不大的抽泣与咒骂声。 没过片刻,那女娃换身衣服又回来了,大厅里瞬间就安静了,只记得那女娃的脖子上有好几道血印子。她用力一敲那木锤子,直接指示国民军将王昌言的尸首装袋运往临高继续接受审判! 那陈氏被国民军固定在了椅子上,一边如同点头一般的点着上半身,一边阴沉着脸环顾四周,王昌言的尸首就在离她三四米远的地方。那女娃又抓起木锤子猛敲一下对她说:罪妇陈氏!你还有何想要辩解的吗!此时全场的目光都盯在陈氏身上,一开始她是前后的点着身子低笑,后来她又痛哭,直到快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瞬间屏住了! 她转过头来左右看了在座的所有人,以最大声骂道:“我祖公做尚书官,父做知府官,丈夫授荫职,世代清白,我夫今惨死在你贼手,我恨不得抽你们的筋,剥你们的皮,吃你们的肉,啃你们的骨!接着她一瞬间嘴鼓了起来,她咬舌了,喷了左右众人一脸的血。 我当场呆住了,那场面我现在想起来还是寒颤万分,一个女人,居然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虽然我方有枪有人有炮,但是在这么一个被俘虏被囚禁的弱小女人的“杀贼”精神面前,那些枪炮人都化成了泡沫,不值一提了。 当时的场景,在她喷完人后,她虚弱的倒在了椅子上,应该是当场就散了,因为场面太乱,因为我坐的位置靠里,大部分人都走了,我还故意往前凑过去看看,只是看见那陈氏披头散发,一只眼已经闭上,另外一只眼浑浊的半睁斜瞅着王昌言的尸首,嘴里都是黑血,鼻子剩的只是出的气了,都是血泡沫。 按理来说我应该是对这个女人多少有些怜悯的,但是我越盯着她那张脸,我越能想起来老高那张只剩下半个脑袋的脸,小黄的背影,还有那不能说出口的对小符的愧疚。我越想越恨,甚至想再砍那陈氏两刀了,这时候那陈氏闭着一只眼,另外一只眼往我身上瞟,我们对视后,我恶狠狠的瞪了她两眼,她嘴里嘎巴嘎巴的啥也没说出来,就吐出了一点黑血,紧接着就被国民军给架走了。我心里过后想起来多少是有些后怕的,因为这陈氏没到太阳下山就死了,我怕她最后见过我,那鬼魂缠住我,后来确实有几次“撞客”但是确实念诵的不是这个陈氏。 第二天剿匪小组就解散了,所有无关的人都调回了临高,王昌言与陈氏的尸首也被运回了临高,后来我打听过据说后来还展览过一段时间,之后就烧掉了,倒是将二人葬在了一起,不过不准立墓碑。 接下来的两个多月我们还是游走在乡野田间,直到天冷后距过年只剩半个来月的时候,我们三科所有人都归队了,回临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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