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须努力 “……下面是国内新闻。4日,我台两名记者在广州市进行新闻采编工作时遭到袭击。今天上午,广州市公安局已经召开新闻发布会,对两名记者的情况表示关切,同时表明,嫌犯应患有精神疾病,并非刻意所为,呼吁社会大众不信谣,不传谣,相信广州市**维护社会治安的努力……” “还疼吗?” 尚羽关掉电台,从办公桌的另一头探过身子来,关切的摸了摸林健的脖子。 “还行。” 林健不自在的扭了扭脖子,他穿了一件衬衫,高高的领子磨得脖颈上的淤青有点儿痛。 尚羽重又缩回宽阔的座椅里去:“我听说,你们在那里遇上了点儿小小的麻烦。” “你管这叫小麻烦。”一边的简思右手扶腰,没好气地说。 “唉,是我疏忽了。没有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尚羽叹了口气。 “那男的是谁去查了吗?” “很难说,”尚羽打开抽屉,取出一份报告翻阅起来,“广州那边拍来的电报说很难辨认这个人的身份,因为你一枪把他脸打烂了。” “我要是不开枪,现在辨认不出身份的就是我了。” “他身上没有身份证件吗?”简思感到奇怪。 “没有,身上唯一搜出来的东西是一张附近商店的发票。” “看来从他身上是挖不出什么东西来了。”林健悻悻的说。 “还是说说你们广州之行的收获吧:你们去找了什么东西,弄得对面这么大动干戈?” “我们?” 简思小心翼翼地把那个挨了一枪的公文包打开,取出档案袋递给尚羽。当初打斗时,往对方脸上丢的公文包算是帮她逃过一劫。连带着就是上面的每一张白纸都开了一个小洞。 “把警服劫走了?”尚羽抬起头来。 “报纸上当初的报道的意思说是为了拖延侦察,但是后面举报他的人是《故事会》的编辑。” 尚羽又翻了翻。说实话,这些材料,严格来说根本代表不了什么。程永昕完全可以矢口否认,说这不过是“捕风捉影”的东西。 “这封卷宗有个最有价值的东西,”简思看出了尚羽的心思,“您看看那份复印稿。” “警服丢失前,这个警员口袋里有两张支票。” “签了谁的名字?” 尚羽倏然抬起头来,普通警员身上根本不可能有支票,起码那个年头不会。常用支票的一般是南来北往的商贾,且常常是为商号内部使用的。 “签字人叫黄谨,是广府银行开具的支票。” “这个人我认识,是《故事会》编辑社的财务人员,上次在宣传部内部培训的时候见过他。”尚羽眉头紧锁。 “人怎么样?”简思发了问。 “不好搞,嘴很紧,人很谨慎。看来牵扯到不小的财务问题。” “不能以公款去向不明先开启调查吗?”林健有些疑惑。 “很难,”尚羽摘下眼镜,“《故事会》不少的收入是来自广告方面的营收,不是完全在元老院下面的宣传机构,整体地位和我们电台比还要自由一些。” “但是宣传部能有影响吧?” “有是有,但仅限于拨款和部分人员任免,还有部分项目不允许用营收抵扣,其他基本是自理。” “这个奇怪的制度是谁鼓捣出来的?”林健有点恼怒的问。 “我呀。”尚羽苦笑着回了他一句,堵住了后续的责难。其实这个改革方案的本意是给元老院宣传工作松绑,让宣传工作更不着痕迹、更具有公信力,而不是学旧时空那样搞那么些僵化死板的宣传形式,扼杀这一领域的积极性。谁想到这一回倒成了程永昕的挡箭牌。 “如果要调查,追责的就不会是程永昕了,她要割席易如反掌。我才回来没多久,有很多事还是麻烦的紧。” “现在就得靠你们了,归根到底,你们的料得足。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我也没多少办法。”
“我知道你不想我们去冒险,但是这也太……” “怎么?”简思轻声打断了林健的抱怨,手上依旧用铅笔在纸上圈划,“翻两页文件你就烦了?上回查报纸你也没这么不安嘛。” 林健看看她,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低头继续翻阅资料。 他们又一次回到了宽大的档案馆,只不过这一回二人没有去翻找报纸,而是来到了财务档案馆,翻起了《故事会》杂志社的财报。 根据《故事会》——专业点说是“临高故事会杂志社有限公司”——的财务报告来看,最近一段时间的财务状况还是很平稳的。 “除此之外,其他因素,包括宏观经济环境所导致的简介因素,会在一个或几个季度内,持续对我们的经营业绩产生负面影响。……” 林健一行行读着前年冬季财报的风险因素部分,脑袋不由得疼了起来。 “真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翻这些东西。” “很简单,因为这些数据后面藏着我们想要的东西。” “翻几张纸就能够找到他们徇私枉法的证据?”林健半疑惑半嘲讽地说,“那廉政公署(契卡)岂不是要解散了。” “别这么说,”简思翻阅文件的手没有停,“你知不知道人家尚首长当年靠着翻阅军队的公开资料,查出来他们花2000澳元买了一个咖啡杯。” “真的假的?”林健惊讶坏了,“为什么审计人员没有发现?” “无能和……其他原因呗。”简思耸一耸肩,“所以说啊,别管什么看不看得出来了,赶紧多翻翻这文件吧。” “有什么好翻的,”林健一下有些泄气,“过去三年的财务状况简直平静的要命,简直要赶上。” “不会吧?一点收支问题也没有?很罕见啊!” “盈余连续五年维持在2000万澳元左右。”林健翻着报表,也皱眉头。 “这不可能,”简思一把把林健手上的文件抢了回来,“三年以前北伐才彻底结束,五年之内肯定是有变化的。” “他们说因为之前一直靠在津廊的前哨站往伪明统治区域私下售卖,所以没有影响……但是公开卖和地下卖总还是有区别的吧?理论上说这么一搞他们利润该是翻番的!”林健自己也觉得逐渐无法自圆其说了。 “前几年的现金流量表给我调出来。”简思飞快地说。 二人转过身去,重又投入了雪片般的纸张堆中。
“我知道了,谢谢你。” 尚羽点一点头,向前来递条子的归化民工作人员致了谢。他看看手里的讲话稿,皱着眉头站起了身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尚羽,他却不慌不忙,缓步一级一级下了台阶,走到了主席台上。 尚羽拨一拨话筒,举起稿子: “尊敬的各位元老同志们……” 他顿了一下,猛然抬起头来,把稿子往讲台上一放,手把住麦克风。 “我宣布,辞去元老院宣传部副部长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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