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战斗][社会风闻][山东攻略]【原创】新兵纪事（完结）

机器马

晚饭马骐骥吃的很开心，食堂大馒头管饱，一人一碗猪肉汤，里面有些炖烂了的猪肉，还有白菜叶子。

吃完饭殷辽集合所有人开了个会：“同志们，我们已经到了任务点，往后咱们就在这工作生活了。刚才跟矿上沟通了一下，咱们明天中午12点接勤，哨位总共有四个，分别是岗楼上一号哨二号哨，大门口的门岗哨，一个领班员哨。门岗哨白天会有护矿队的一人协助我们执勤，晚上大门关闭，他们就回去了。在屋里设置一个应急组，携带武器弹药全天备勤，晚上睡觉也不准脱衣服。南边矿井那是护矿队的值班宿舍，负责矿井的看管，咱们两边一旦出现问题，要互相支援。武器装备放在套间里，就是兵器室了，双人双锁，马骐骥你负责文书工作，给你一把钥匙。”

“明白。”马骐骥立正回复道。

“再强调一下群众和保密纪律。要注意文明执勤，依法执勤，不准刁难群众。但是也要注意这里是治安区，危险很大，也不可掉以轻心，具体情况自己把握。

在掖县，我们并没有建立自己的政权，一切行动，包括金矿开采都是依伪明登莱巡抚孙元化的旗号或善后总局的安排展开的，掖县的百姓也不知道元老院的存在，官员缙绅们或许听说过澳洲人，或者“髡贼，但只要能从矿上得到利益，他们也不在乎这矿是谁开的。要记住。我们在这里的身份是屺坶岛鹿庄主的家丁，在外人面前一定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留下口实。鉴于我们南方的同志比较多，口音容易暴露，我们就统一口径，我们是鹿庄主从他广东老家调来帮忙护厂的。好了，今晚大家好好休息，为明天上勤做好准备。洗漱睡觉吧。”

战士们轰的一下解散了，爬到自己的床上整理铺盖。而殷辽又去找原敬祥说事去了，他还有烧柴医疗等事项需要协调。

第二天中午，进出厂门的土著们发现门口站岗的多了一个人。虽然之前拿着长矛的家丁已经很凶悍了，可是他旁边那个穿着蓝布对襟棉大衣，戴着羊皮帽子，白布绑腿，棕色鹿皮靴，装着锃亮刺刀的步枪靠在右脚边，站的笔直的哨兵更是他们不能理解的精锐了。尤其是他接近一米八的个头，壮硕的身材，更是显得因长时间营养不良而瘦弱不堪的土著们像是小孩一样。看着那刺刀上散发的森森寒气，推着矿车的矿工们都有些不敢靠近。

“陈瓦块，犯什么痴病了啊，咋不进去呢？”旁边的护矿队员笑骂着。

“啊啊啊，这就进去。这不是看到这位军爷太威武了，一时被镇住了。”陈瓦块点头哈腰，招呼工友们推着矿车进去了。

“兄弟，你这是把他们吓着了。”队长笑着给马骐骥说，“你这也长得太壮了。”

“啊？”马骐骥挠了挠头，赶紧扯扯嘴角，露出一副僵硬的笑脸，争取做出一副亲切的表情。

站岗十分的无聊，马骐骥东张西望，看着周边的环境，和来来往往忙碌的人们，也跟队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他发现围墙周边10米以内的地面都平整过，看不到一根草一棵树，门前5米多点，东西两侧各有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泡桐树。听队员讲这树有上百岁了，为了求个好寓意，这树就留着了。夏天树荫还能给哨兵遮遮凉。

进出厂区的有济州来的老人都算是职工了，他们都剃的平头，穿着对襟棉衣；但更多的还是穿着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土著。在厂区北面有一排二层小楼，是职工宿舍，宿舍再往北，是土著们搭的棚子。周边村子里的人有愿意来打工的，去留随意，记工发钱，农闲的时候很是来了不少人。有的人觉得工钱还不错，就搭了棚子长干了。

聊聊天时间过得倒是很快，一会接岗的来了，正是李满贯。马骐骥把口哨交接给他，和队员打了个招呼，背着步枪走了。

……

殷辽最近压力很大。

他原本是潘达手下的一个工兵上士，说起来除了一手高超的专业素养，在指挥协调上并没有什么天赋，头脑也不是很灵活。蹉跎到上士终于轮到他去军官教导队，集训结束却被调到了国民军。到了这才知道，总参计划成立一个营直属的专业分队，提升国民军的综合作战能力，所以由他来组建工兵排。

殷辽兢兢业业的工作了一年，事事带头样样争先，在士兵中立下了威信，也终于带出了一支过得去的工兵力量，上级又安排他去带新兵。

带不带新兵对殷辽来说其实都无所谓，在哪都是训练都是干，反正自己落实好上级指示就是了。可是来了掖县，他就是这里最高的上级了，又在治安区。37个人的安危就在他的手里，让他总是战战兢兢，晚上睡不好觉。

这天晚上，他提着油灯查了一遍哨，又回屋看看战士们睡得怎么样，掖了掖被子，往炉子里添了点柴，检查了一下烟囱通风，才走到自己床边，把被褥一卷，油灯调的小一点，放在了床板上。从床铺底下掏出一本笔记本，又从床底下拿出一个马扎坐下，写起了信。

“中队长：

来到掖县已经快半个月了，这里的气候很冷很干，晚上需要点炉子取暖，就算是白天，不点炉子仍然会冷的受不了。南方的同志们很多手上、脸上都长了冻疮。后来我发现李满贯、马骐骥他们这些北方人是手捧水洗脸，用干毛巾擦脸，洗漱完脸和手是干的；而南方人好多是用毛巾打湿之后擦脸，洗漱完脸还是湿的，风一吹容易冻上。因此我要求所有人洗漱完都要用干毛巾把脸擦干净，不知道会不会有效果。

马骐骥说如果烟囱通风不好，人们会中烟毒，因此我要求晚上领班员每半时进屋检查一下，顺便添些柴火。我们屋子不大，点着炉子还是很暖和，同志们都比较满意。

在伙食上，我们和矿上合伙，虽然蔬菜只有萝卜白菜和土豆，但是主食管够。这里主食米面都有，保障还是很好的。

医疗卫生上，厂里有个卫生所，有不少治疗跌打损伤和感冒发烧的药物，卫生员水平一般。但也可以进行简单的止血包扎和骨折的固定。半个月来，我们出现了6例感冒和2例扭伤，问题都不严重，不影响执勤。

训练上，我们继续延续临战任务训练，训练场地选择了东侧院墙外的开阔地。体能训练上，利用就便器材制作了单杠，进行了引体向上训练和长跑训练。总的来说，训练成绩一般。

下步工作，我打算……

……”

写完信，殷辽喝了一大杯水，熄了灯躺床上睡着了。

半夜果然被尿憋醒，他穿上衣服打着油灯先爬着梯子上了岗楼，哨兵正在打迷糊。殷辽给了他屁股一脚，让他保持警惕，再有下一次写个检查。又到门口看看，哨兵正好和领班员小声聊着天，看到殷辽过来了赶紧站好。

殷辽背着手装模作样的转了一圈，拽了拽哨兵皱皱的下摆，问：“没什么情况吧？”

“报告排长，没有。”

“嗯，休息保持警惕。”殷辽踱着步子要往回走，又突然想起来，“对了，几点了？”

领班员看了看挂在腰上的闹钟：“排长，4点50了。”

“哦哦。”殷辽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要在信上多加几笔，让上级多给配几个闹钟，最好每个哨位都有一个，实在不行多给一个也好，放在屋里也能看看时间。

回到屋里，殷辽看了看炉火，满意的点点头，又把烧水壶隔着盖子放在炉子上，这样战士们起床就有热水洗漱了，不用再去锅炉房打水。马上就要早晨了，不少睡相不好的战士把被子踢了，露着半个屁股。他又去给他们把被子盖好。弄完这些事，殷辽抓紧时间上床，睡了个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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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美新坑！

突击飞车

写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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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殷辽正要把信交给矿上的通信员，马骐骥、李大洋和其他几个战士找到他，麻烦他也帮自己寄一下信。原来马上快过年了，马骐骥前几天私下提议大家可以给家里写封信拜拜年，大家纷纷响应。

马骐骥这一批义务兵和殷辽梅年达这批骨干大部分都是流民出身，很多都孤身一人不同，他们基本上都是在元老院统治下长大的孩子，离开父母家庭到一线执勤，逢年过节的肯定会想家，家人也会牵挂他们。写封家信确实可以寄托一下乡愁。

李大洋是孤儿，他的信是寄到济州岛的。

“你这信封里硬邦邦的，是什么啊？”殷辽摸着李大洋的信，疑惑的问道。

“里面是我的存折。”李大洋不好意思的笑着，“寄给韩瑶的。”

“你存折都寄给她了，自己不用钱了？”殷辽皱着眉头。

李大洋呵呵憨笑着，说“没事，我吃穿都不用钱，发了津贴也没有。她在地方上可以买点穿的用的，就给他吧。”

梅年达走过来给了他肩膀一拳，说：“小子，你和那个女的别说没结婚，连婚约都没有，你就把她当媳妇了，合适吗？”

“岂止啊！”马骐骥也对梅年达说，“那女的就没说过喜欢他，就没表过态。”说完超李大洋努了一下嘴。

李大洋听了梅年达说的话就已经有点不高兴了，不过是碍于班长的威严不敢说话。这马骐骥一说完他就憋不住了，气鼓鼓的说：“马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不是自己没媳妇，羡慕我吧。”说完黑着脸走了，剩下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叹了口气。

殷辽有心把李大洋的信扣下，又怕万一李大洋说的是真的，这不是破坏人家的关系吗？而且自己也没有这个权力。还是和其他的信件一块给了通信员。

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按国民军的制度，从大年30开始放假七天。殷辽通过这一个多月的观察，感觉执勤压力也不是那么大，周边社会面也还是很平稳的。他想起在军官教导队学到的知识，在道路交通方便，地形平坦，又没有村落作为据点的地方是很难出现土匪的。而这金矿所在的是一片一马平川的平原，连个土坷垃都没有；附近的村落也几乎都在前几年的兵乱中被杀光了，能够看到的人烟都是这几年善后总局集村并屯建立的新村，自然是不会通匪的，而且这几个村子的安防也有一排的一份工，中队长上周的信中曾明确安排过，在附近村子遇到安全问题时，要视情况进行支援。

殷辽召集班长们研究了一下，决定照常放假7天，不过时间提前两天，和矿上一样，从28号放到4号，28、29号安排战士外出逛逛。主要原因是这一过年大家除了拜年几乎不出门，放战士出门也只能看看干枯的树枝、茫茫的白雪和蔫不拉几的麦子地。不如早放两天，还能赶赶集。

知道明天就要放假了，马骐骥很高兴，站岗也有劲了。今天他是下午一点的岗，看着来打工的土著们一个个的结了工钱喜气洋洋的出门回家了，自己也感觉很开心。

“呦，马哥，王哥，二位还忙着呢。”陈瓦块背着一个灰色小挎包，上面画着一个大大的红色五角星，五角星里有个黄色的矿车，矿车又被一对交叉的黄色十字镐和铁锹压住，五角星下面写着四个黑体大字：焦家金矿。身上穿着一件厚厚的灰色短款棉衣，后背上印着“劳动最光荣”。一路走来，他脑门子上微微冒汗，脸色红润。他是个机灵的人，矿上的职工和哨兵几乎都认识。尤其是能说一口掖县土话的马骐骥，更是早早的就说上了话。看到马骐骥和护矿队员在站岗，赶紧弯下腰打个招呼。

“瓦块，这是要回家过年了啊！”被叫做王哥的护矿队员笑着说。

“对啊王哥，这几年的坏光景，本来大家伙能有口饭吃就不容易了，幸亏这里开了矿，伙计们来出了劳力就能挣了银子，不止平时能割上几块豆腐吃个鲜，给婆娘扯块布做件衣裳，过年还能买点肉买点香烛供奉供奉老爹老妈（祖先）了。”说到这陈瓦块眼睛有点酸，叹了口气，“好日子可算要来了。”

马骐骥也有些感慨，虽然元老院的阳光还没有照在登莱大地上，但仅仅是余光就让老百姓们感觉到温暖了，而这也和自己有关系，不禁与有荣焉。他看着陈瓦块说：“瓦块，你只要在矿上好好干，好日子一定会有的。你看你这身衣服。”马骐骥摸了摸他的棉衣，“就是昨天开表彰会的时候奖励给你的吧？”

“呦，表彰会马哥也去看了啊？”

“那可不。瓦块你可真不孬。除了职工，临时工里算上你就选了三个劳动模范吧？听说明年收了假，矿上打算把你们提成职工呢，到时候管吃管住，还给发衣服分房子住。瓦块你可得好好干啊！”

“承马哥吉言！”陈瓦块一抱拳，“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家了。我家就在小疃村。”他指了指不远处冒着炊烟一个小小村落，“马哥要是有机会，到我家坐坐，王哥也是。”说完摆一摆手，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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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瓦块走在田边的小路上，摸了摸挎包里的钱，忍不住笑出声来，又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今年矿上招工的消息传来，他有心去看看情况，可是他爹却怎么也不愿意，说年景不好，老老实实种地土里刨食才是正途。幸亏爷爷支持自己，说就因为年景不好，才应该去找个活，万一地里受了灾，好歹还能活一口人。

于是陈瓦块就去了矿上。当他把工钱拿回来，他爹看到去打工不止有口饭吃，还能补贴一下家里的时候，虽然嘴里还嘟嘟囔囔，但也不当门当面的反对了。

陈瓦块一家本来有几分地，每年打了粮食交了粮赋，还了老爷们的利息，好歹饿不死。闹兵灾的时候，他爹拿小推车装上家里那点点粮食，推着他娘和弟弟陈砖头，带着他和爷爷一家五口一路往北逃到海边的茅草里搭了窝棚藏了起来。靠着那点点粮食和陈瓦块领着弟弟摸鱼捞虾，一家人愣是全须全尾的活了下来。就是等四处收拢难民的善后总局发现他们的时候，一家人都跟野人没啥区别了。

等他们回到村里的时候，只看到一片残垣断壁，全村就活了他们一户，老爷们都没了。可自己家屋顶上的茅草也没了，桌子板凳被砸了个稀巴烂。万幸灶台上的铁锅逃难的时候他娘非得带着，现在他爹又把锅放到灶台上，好歹有样完整的家具了。一家人想到又没有种子，又没有农具，屋子四面漏风，未来的日子可怎么办啊？忍不住抱头痛哭。这时善后总局送来了种子和农具。虽然这金灿灿像牙齿一样的种子从来没见过，而且这种子农具也都是要付利息的，但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再说利息比以前那些老爷们放债的可低多了，一家人赶紧跪下，嘴里喊着多谢大老爷啊！

过了没几天，善后总局又领了几户难民在村里落户，还征集丁壮们一起修缮房屋，清掏水井，最令人吃惊的是竟然给每家每户都分了几亩地。他爷爷吃惊的大张着那缺了门牙的嘴，浑身哆嗦口水都快流了出来。过了好一会，扑通一声跪下，鼻涕眼泪流了满脸，哭喊着说：“朝廷还是想着我们小老百姓啊！多谢朝廷，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啊！”

说起来这朝廷也真是有眼光，派了孙元化大人来巡抚登莱。不仅击退了乱兵，种地的本事也是出神入化。来年春天，在满村满乡跑的农技员的指挥下，春玉米长势喜人，夏天收获的时候他爹他娘他爷爷盯着装满谷仓的玉米，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小弟啃着煮熟的老玉米，笑着说：“甜！”

这一抢种的春玉米彻底解决了村里借粮卖粮吃的情况，前期的债务也连本带利还了个干净。村民们又在农技员的指挥下准备冬小麦和玉米轮种了。

也许是日子过好了，父母也舒了心，这一年又给他生了一个弟弟。按照他家起烂名好养活的传统，就叫了土蛋。如今，土蛋也三岁了。

俗话说“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陈瓦块看着被白雪覆盖的整齐的田垄，想着明年八成又是个好年景。好像自从兵乱以后，这年景是越来越好，真是奇怪。长辈们和当官的都说是当今圣上顺应天意，巡抚孙大人励精图治。可是皇上坐龙庭也好多年了，为啥之前就过得苦哈哈呢？要说是孙大人有本事，那以前咋就没看出来呢？兵乱的时候还被乱军从登州赶到莱州来了。

不过在矿上打工的时候倒是听那些职工说了另一种说法。说是孙大人得了登州屺坶岛鹿庄主的帮助才击退了乱兵，现在老百姓种地的招法和各类种子也是鹿庄主提供的。其实这个说法陈瓦块觉得比较靠谱，矿场里天天轰隆轰隆响的机器，喷吐着黑烟白气的烟囱，门口站岗的家丁，都显露着和这片古老大地的不同。不过是谁的本事无所谓，我们小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就好。

“瓦块，回来了啊今天。”
“做工怎么样啊？”
“快回家吧，你爷爷可想你了。”
走到村口，街坊们都友好的打着招呼，陈瓦块笑着点头回应，走到家门口大喊了一声：“娘，我回来了。”迈腿走进了院。

正屋门吱嘎一声打开，他娘领着砖头和土蛋快步走了出来，脸上满满的喜色：“你怎么才回来，真是的，马上都要过年了。”说着去接下陈瓦块的挎包，交给砖头。

“把包给咱爹。”陈瓦块嘱咐了一声，砖头扭头拉着土蛋跑回了屋。

陈瓦块他娘拉着他的手好好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胖了，壮了。”接着又絮絮叨叨说着昨天砖头藏在门后边把土蛋吓哭了，自己哄了好半天才好；又说土蛋这几天老是说想大哥，盼着你快回家；又说你爹准备辞灶的时候留了一坛酒，准备你回来喝几杯呢……
“叨叨叨，叨叨叨，你在那叨叨什么！”瓦块他爹站在正间门口，粗暴的打断了他娘的絮叨：“也不嫌冻得慌。”说完头一扭进屋了。

他娘白了一眼，说：“你爹净些瞎精神，你不在家的时候动不动就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回来了都不知道出来迎迎。”两人说着走进了堂屋。

矮小的房屋本就昏暗，为了避寒关上的门更是阻挡了大部分的光线，陈瓦块瞬间失去了视力。靠着北窗那被熏黑的窗户纸透进来的微光，他看到爹正背对着自己坐在灶前烤火，自己的挎包就放在灶台上；爷爷坐在东间门口拆着一个坛子上的泥封；砖头和土蛋两个小孩正眼巴巴的盯着爷爷手里的坛子吞口水。

“爹，爷爷。”陈瓦块小声问好。
“嗯。”他爹哼了一声，也不回头。倒是爷爷笑呵呵的说：“你先歇歇，晚上叫你娘给你炒个咸肉。”

两个弟弟吞口水的声音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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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州传统民居坐北朝南，大门通常向南，如图是其中一种形式。有的没有南屋或西屋，或南屋西屋都没有，我目前没见过没有东屋的。除了北屋（正屋）是起脊的（指有坡的尖屋顶），其他的基本上都是平顶，可以用来晒庄稼或晚上纳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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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屋的分布如图。最老的房子正间通常没有南窗，有的有后窗。屋门也是木板做的没有玻璃，关上门黑乎乎一片。灶台就在正屋，有的有两个灶台，分别为东间西间的炕供暖，有的只有一个灶台，一般一个灶台的只有东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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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天还没黑透，瓦块娘就做好了一盘子白菜炒咸肉，切了一碟萝卜瓜唧，从灶台底下掏出来两条烤的喷香的青鳞子鱼，放在一个虽然是长方形但是叫做圆盘的木头大托盘上，又招呼着砖头拿竹筐装上几个苞米饼子，端到东间炕上；家里的老中青三代男人早就在炕上坐着了。爷爷在逗弄着土蛋，瓦块爹和瓦块靠在窗台上搓着草绳。

“吃饭了吃饭了。”瓦块娘招呼着。砖头放下竹筐，嘴里喊着“咻~”跳上了炕，惹来爷爷一句埋怨：“别把炕砸塌了。”

瓦块娘抬着屁股正要坐在炕沿上，他爹又支使她一句：“哎，去把那坛酒拿来。”瓦块娘拍了拍手，取来一小坛土烧，三个大蛤蜊盖。他爹拿过酒坛，给瓦块爷爷，瓦块和自己分别倒了一蛤蜊盖酒，说：“咱不多喝今天，一人三盖。来，先干一个。”说完拿起蛤蜊盖，一仰脖喝了下去，发出一声满意的“啊~”又砸吧砸吧嘴。他爷爷喝完一盖，拿起筷子在每样菜上戳了戳，说：“吃菜。”

瓦块娘吃完饭，拉着砖头和土蛋到正间烤火去了，留下三个男人说话。看着天色黑了，又点了一盏油灯送到窗台上。

“你今年有出息。”瓦块爹不知是因为喝了点酒还是被炕热的，脸色微微发红，“还能给家里挣钱回来，不容易！”说到“不容易”，狠狠地拍了拍瓦块的肩膀。“你挣得工钱，家里不动，都给你存着。你也17了，快娶媳妇了，得留点老婆本。”

“爹你瞎说什么。”陈瓦块有些害羞。

“好玄。”瓦块爷爷摇了摇头，“怎么瞎说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结婚了。”

“就是，我看着秀花就不错，你俩年纪也差不多。”他娘在正间大声说到。

“大老爷们说话，你个娘们插什么嘴！”他爹高声骂了一句，又对瓦块说，“恁娘说的也对，秀花家就他们姐弟两个，家里有地，还有头驴，弟弟也不小了不算拖油瓶，咱们还一个村的，你要愿意，就给你撮合撮合。”

瓦块想起秀花这个姑娘，倒是有点印象。她和弟弟是善后总局从西边朱桥镇迁来的，是个大脚姑娘，有个小她一两岁的弟弟。说起来他倒不觉得大脚难看，反而大脚姑娘可以跟着一块下地干活，不用像他娘一样，逃难都得他爹用车推着。他弟弟农闲的时候也会牵着驴给人家送货挣钱，是个不错的年轻人。秀花长得也挺好看，也能操持家务，娶来家当媳妇也不错。想着脸更红了。

“嘿嘿嘿。”他爷爷摸着胡子笑了，“你要是看上了，过完年咱就去他家说说，看看人家愿不愿意。”

陈瓦块摇了摇头：“还是再等等吧，过完年矿上可能会让我当职工，管吃管住还多发工钱，还有房子住。等当上职工再去说吧。”

“行，就按你说的办。”瓦块爹把最后一盖酒喝了，冲正间喊到，“来收拾饭桌。”

瓦块娘边收拾剩菜，边嘱咐瓦块，让他明天去赶赶集，买点年货回来，今年好好过个年。特别强调了几样祭祀用的东西别忘了买。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陈瓦块就穿上衣服，喝了一碗刚出锅的玉米面地瓜粥，带着一个包袱出门了。砖头抱着他的腿要一起去，被陈瓦块以集上人太多，让拍花子的把你拐了给吓住了。

自从焦家开矿以来，宿舍区旁边就有一些老百姓来卖菜卖酒，做做矿工的生意。临时工们的窝棚搭起来之后，这些单身男青年的吃穿带来了更大的需求。在原敬祥一班人的有意促成之下，金矿宿舍区的旁边形成了一个颇有一番规模的集市，而且也和掖县其他的一些老集一样，每5天会赶一个大集。

今天正式赶大集的日子，附近的村子甚至隔壁朱桥、西由镇上的村民商户都来赶集。陈瓦块顺着去矿上的路原路返回，经过厂区的时候看到门口还有两个穿着灰大衣的家丁在站岗。

“大过年的也站岗啊。”陈瓦块惊讶了一下，朝集上走去。

虽然时间还早，但大集上已经人来人往。卖油条、包子、面条、羊肉汤等各种吃食的铺子蒸发着氤氲的蒸汽，香味勾搭着他的馋虫。陈瓦块算计了一下带来的钱，决定中午在铺子上吃点好的，还是先把娘嘱咐的东西买了。

他把挎包捂在身前，随着人群挪动着，看着集上各种货色。

旁边一个屠户穿着油布围裙，和小徒弟两个正在肢解一头肥猪。刚刚丢了性命的猪躺在案板上，切开的肚子里散发的热气和案板下褪毛用的热水蒸汽混在一起，蒸的屠户脑袋上都冒着白烟。周围围着好多客人，陈瓦块看着眼熟，大多都是在矿上工作的人们，辛劳了一年准备买上斤猪肉回家，好好过个年。他挤在人群里，和屠户说好杀完猪给他留一块五花，又挤出去买了一方豆腐、一条黄花鱼、三块凉粉，再回来的时候屠户已经把猪分好了。

“要多少？”屠户磨着刀说。

陈瓦块摸了摸兜，咬了咬牙，说：“两斤。”在屠户要下刀的时候，又赶紧加了一句“多来点肥的。”

买完肉陈瓦块又在集上转了转，在一个穿长衫的读书人那买了一副对联。陈瓦块也不认识字，就挑了一副字最多的，多赚他几笔墨。接着又买了两刀烧纸，两根红蜡，一小把香，正要找个卖鞭炮的摊的时候，看到一队家丁就在前边围着一个摊贩。带队的正是梅年达，领着马骐骥、张满贯等一群人在吃包子。

“梅班长，马哥。”陈瓦块赶紧走过去打个招呼，“还有各位兄弟，你们都来赶集啊今天。”

“是啊。”梅年达咽下包子，“今天休息，排长安排上午我们班外出，过来买点吃的用的。你呢？买年货啊？”

“是啊，我娘让我来买点东西……”陈瓦块话没说完，就被咣咣两声铜锣打断，接着是一声响亮的吆喝：“大糖，麻渠大糖！待买的，快来买了！”

陈瓦块转头看到一个小贩推着一辆装着竹筐的独轮车正在吆喝，想着要买几块大糖回家，就跟梅年达他们告个罪走开了。

买完大糖看到马骐骥跑了过来：“卖大糖的呢，还在吗？”看小贩还没走远，舒了口气，拦住他买了几块。

“马哥爱吃这糖啊。”陈瓦块好奇的问到。在他的印象里马骐骥是个识文断字，性格又很成熟的大哥，没想到爱吃糖。

马骐骥有些感慨，说：“这大糖我有七八年没吃过了，上一次吃还是个孩子……”两人边走边聊，马骐骥把自己一家人在鹿庄主的帮助下从掖县逃难到广东过上好日子的过去挑了能说的给陈瓦块说了，陈瓦块也不禁感叹马骐骥一家的幸运和广东竟然有那么和平繁华。

一路上，陈瓦块也顺便买了些糕豆枣干，买了三挂还没有半条胳膊长的鞭炮，又想了想出门时娘叮嘱要买的东西没什么遗漏了，时间也到了中午。于是碰了碰马骐骥，指着一个招牌上写着“朱桥羊汤”的摊位说：“马哥，中午咱们在集上吃点吧，我请客。”

“不了不了。”马骐骥摇了摇手，“我们班就上午的假，马上到假了，我得回去了。我先走了，你吃好喝好。”说完拍了拍陈瓦块的肩膀回去了。

陈瓦块知道他们的纪律，也没留人，到摊上点了一碗羊汤，不要钱的血多加了两份，又要了两个包袱火烧，吃的饱饱的，背起自己采购的东西，迎着冬日正午的暖阳回家了。

机器马

孙连城 发表于 2022-2-20 13:11
对了,想起来部队不是有十人团嘛,通过官方伪造身份加入军队进入新兵营,发现这种事并上报可是对前途对升迁 ...

有道理。当时确实把十人团给忘了。

liuzheng0417

机器马 发表于 2022-2-19 20:53
第二天早上快7点，刚刚起床正在收拾被褥的马骐骥听到甲板上有人梆梆梆的跑过来，之后一个水手打开舱盖，兴 ...

野比大雄？源静香？出木衫？这什么鬼畜三角关系

liuzheng0417

哎呀，好看。看的停不下来。

万阵方元

赞美更新

机器马

liuzheng0417 发表于 2022-2-24 09:48
野比大雄？源静香？出木衫？这什么鬼畜三角关系

别尬黑，亲密的朋友而已

机器马

liuzheng0417 发表于 2022-2-24 10:05
哎呀，好看。看的停不下来。

谢谢捧场

零零落落

好看好看！期待后续进展

机器马

零零落落 发表于 2022-2-24 14:02
好看好看！期待后续进展

谢谢，争取每天更新一点

针灸大师容嬷嬷

赞美……那个更新……

机器马

万阵方元 发表于 2022-2-24 10:33
赞美更新

谢谢，这就开写

机器马

回到村里，砖头正站在院门口张望，土蛋蹲在地上玩石子。看到陈瓦块回来了，砖头嗖的一下跑回家里去，喊着：“大哥回来了。”土蛋抱着瓦块的腿，奶声奶气的说：“大……哥，我要糖。”

陈瓦块拍拍土蛋裤子上的土，从包袱里拿出一块大糖掰开来，给了土蛋一块。土蛋高兴的舔着糖走了。他又进到院里把剩下的半块给了砖头，领着包袱进屋和他娘对了对买的东西有没有缺。

“吃饭了吗？”他娘边收拾东西边问。

“吃了。”陈瓦块喝了口水，帮着他爹扫顶棚去了。

庄户人家起得早，第二天陈瓦块起来的时候天才刚蒙蒙亮，他娘已经在灶上升起了火。各家各户的炊烟袅袅升起，是这小小村落醒来的第一口吐息。

陈瓦块拿起水瓢砸破水缸里薄薄的一层冰，没理会他娘“砸破了水瓢没得用”的唠叨，舀了一盆水洗了个脸，用矿上发的毛巾擦干净，挑起水桶去村口水井里打水回来，看到砖头趴在鸡窝里掏鸡蛋，瓦块照着他屁股轻轻一脚，砖头一头就钻进了鸡窝里，气得他轮着王八拳给瓦块一通猛砸。陈瓦块哈哈笑着进了屋。

“砖头爱欺负弟弟，就是跟你学的。”他娘把早饭收拾好，招呼了一声，“吃饭了。”

今天是29，吃完饭大家各自忙开了。瓦块娘拿出一直舍不得吃的白面，活好了放在炕头上饧面，准备做几个馒头；瓦块他爹和他爷爷熬了一点浆糊准备贴对联，那发黄的窗户纸也该换换新的了；就连小孩也有自己的活，砖头背上藤筐，和土蛋一起准备出门捡柴禾。

过年祭祀对掖县人来说是件大事。前几年人都吃不饱，祭祀能点上一束香就算不错了。如今家里吃喝不愁，老陈家也该好好供奉一下老爹老妈了。作为家里的内掌柜，贡品的制作和摆放都由瓦块娘负责。刚活好面，瓦块娘又忙活开了，陈瓦块就在一边给她打打下手。

“你个爷们在灶台上忙活什么。”瓦块娘推了陈瓦块一把。

“反正我也没事，给你帮帮忙。”

“行吧，你陪我说说话。”

瓦块娘在锅里加了一小勺猪油，把凉粉煎了，又摊了个鸡蛋饼煎了豆腐，黄花鱼两面煎黄，小心翼翼的铲出来放在盘子里。

“秀花这个嫚，要我说确实不错。”瓦块娘一边拾掇着菜一边说，“人长得棒实能干活不说，脸盘也好看。从她姐弟俩迁过来，我就看上她了。就是一双大脚……”

“大脚没事，我不嫌弃大脚。”陈瓦块小声说，说完又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瓦块娘抬起头来端详了瓦块半天，说：“那你觉得，秀花这个嫚怎么样？”

“秀花，秀花挺好的我觉得。”

“你能看上她就行。”瓦块娘给鱼翻个面，“不过她家没爹没娘，还得问道问道她能不能看上你呢。”

“我，我还行吧。”陈瓦块梗着脖子。

“谁说不是。”瓦块娘笑着说，“咱家老大要个有个要模样有模样，不说庄稼把式样样都能拿出手，还在矿上有份工能赚不少钱。谁家的小嫚看不上咱。你要是确实称心思，那就按你说的，当了那什么职工，就给你去说个媒。不过这说媒该找谁说呢？”

陈瓦块傻笑着挠着发髻，头皮屑在昏暗的光线下飞扬。

忙忙碌碌的一天很快过去了。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瓦块爷爷踩在凳子上，把房梁上卷成一卷的影拿下来，在供桌后面挂好，他娘在供桌前依次摆好五个馒头，一白一黄两盅酒，两杯茶；鸡蛋饼、煎凉粉、蒸肉片、黄花鱼、煎豆腐五个菜，碗底下垫了厚厚的白菜帮子，看起来满满的冒尖；再前面是糕豆、大糖，还有厂里奖励的蜜饯和水果糖，凑齐四样；最后是两边各一个红烛，中间一个香炉。大户人家还要有四样水果，穷人家没这个条件，也就算了。

中午瓦块爷爷洗了洗手，在供桌前恭恭敬敬的上了三炷香。砖头打开大门，点着了一挂小鞭，嘴里念叨着“老爹老妈来家吃饭了。”这边屋里，瓦块娘摆上了白菜炖猪肉、炒咸肉两个大菜，萝卜瓜唧、青鳞子鱼两个小菜，这样丰盛的菜在陈瓦块这样的家庭可以说就算是过年也是很少能吃到的。

瓦块娘拿出酒和蛤蜊盖摆到桌上，瓦块爹倒满酒，举起蛤蜊盖：“来，今天过年了，咱们过年吃好喝好，来年一年红红火火！”

“红红火火！”一家人举起蛤蜊盖，就连瓦块娘和两个孩子也喝了一口水。

“都是朝廷可怜我们小老百姓啊，给咱们分了地，分了种子，还能到矿上卖力出工，今年才能过上好年。”瓦块爷爷喝了一口酒说。

瓦块爹点点头：“这就是皇恩浩荡啊，以后谁要敢说朝廷的不是，我第一个不原意。”

一家人吃着菜喝着酒，议论着如今的生活和越发兴旺的金矿生意，不知不觉的男人们都上头了。

瓦块爹拿过瓦块娘的碗，在里面倒了一点酒，晕乎乎的举起蛤蜊盖：“啊，你这些年也是不容易。”他抬起迷离的眼看着瓦块娘“天天洗衣做饭，照顾着孩子，算计着家里的口粮，家里没有你真的不行啊。来，我得敬你一杯。”

“干什么这是。”瓦块娘慌得直摆手，可是眼睛里却含着喜悦的泪水，“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那么多事……”举起碗一口干了，脸颊上露出一丝红晕。

第二天凌晨，瓦块娘点起油灯和好了白菜猪肉的馅开始包饺子，瓦块爹和瓦块也起来了，互相道过过年好，就帮着瓦块娘一起干活。案板上的土瓷碗里放了各种宝物。有豆腐，寓意吃到的人都有福；糖，寓意日子甜美；栗子，寓意立子，人丁兴旺；铜钱，寓意挣大钱。

陈瓦块把一枚铜钱包进饺子里，说：“娘，今天我多吃几个钱，来年挣大钱。”

瓦块娘微笑着摇头说：“不对，今天你多吃点栗子。”

“娘，这还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呢。”

“大过年的不准说丧气话。”瓦块娘拍了一下瓦块的胳膊，“再说我儿子这么好，那小嫚还能看不上？”

饺子包好了，瓦块爷爷也领着两个睡眼惺忪的小孙子出了屋。瓦块娘生火煮饺子，瓦块爷爷就领着家里的男人们点着红烛线香，又到院里一起向南跪倒，爷爷打头，中间是瓦块爹，最后是瓦块砖头土蛋三兄弟。瓦块爷爷点着几张黄表纸，嘴里念叨着“供奉天地诸神……”，最后烧完了一刀纸，爷爷拿水酒浇奠了，所有人一起磕了三个头。然后男人们又转过头向北，对着影跪倒，爷爷依样点着纸，嘴里念叨“供奉陈家列祖列宗……”磕完头回到屋里，瓦块娘已经煮好了饺子，拿两个小茶盅各装了一个饺子供在供桌上。“来端饺子了！”她招呼着三个儿子。

吃完饺子，除了土蛋，每个人桌前都吐着几样宝物。

“土蛋没吃着宝物啊？”瓦块爷爷摸摸土蛋的脸。

土蛋仰着头笑眯眯的说：“我吃着了，吃的糖，直接咽下去了。”全家哈哈大笑。

“看来我今年还能挣着钱。”瓦块爹拿筷子拨拉着跟前的铜钱，“就属我吃的多。”

吃完饺子，一家人按辈分恭恭敬敬的磕头拜了年，小辈们领了压岁钱，瓦块爷爷洗了洗脸，整理一下衣服，坐在东间炕前的杌子上等着村里的小辈们来拜年；瓦块爹则带着孩子们出门给村里的长辈们拜年去了。

机器马

这是大糖，有方的有圈的。据说圈的最正宗

机器马

这是影，上面记载着族谱

机器马

这是杌子，可以盘腿坐上面

liuzheng0417

这几章看着这普通一家人的生活越来越好真的很开心，希望后面他们家不要遭难。特别喜欢这种温馨感。

万阵方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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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马

秀花摸了摸温热的锅盖，觉得有点凉了，把灶台的风门开的大了点，打开屋门依在门框上着急的等待着。

今天是正月十五，自天黑了以后村里人都陆陆续续的到路口的墙角上摆上一盏萝卜灯，为过年回家吃完饭的老爹老妈照亮回阴间的路。只有陈家是小疃土著，村后还有祖坟，这小小的萝卜灯就穿过全村的路口，一直摆到坟头上去。

秀花今天也早早的做好了萝卜灯，可是到现在还没有送出去。桌子上的红烛被她剪短了灯芯，莹莹的灯影在父母的牌位上闪烁。

其实按理说，秀花爹不是长子，祖传的影自然是不会在他家，但是一个木头插屏总是有的，可惜逃难的时候都落在家里了。自从她和弟弟被善后总局收拢到小疃村，也一直没机会回朱桥老家看看，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东西，起码把插屏找回来。

自从安顿下来之后，姐弟俩就找村里会木匠的人做了爹娘的牌位，今天正月十五，也按规矩供了出来。弟弟今天说有个大活，早上就牵着驴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送灯和上香这些男人做的事也就不能操办。人家的老爹老妈都送回去了，自己家晚饭还没供上，秀花心里很着急，也更害怕弟弟出什么差错。

这时远处传来嘭啪的响声。她踮起脚尖看着，是金矿宿舍那边在放烟花，一片喜气洋洋，自己着急的心也稍稍平复下来。而那墙外传来驴蹄子的得得声让她彻底松了口气，赶紧打开街门，弟弟骑在驴身上进来了。秀花皱着眉头说：“怎么才回来，香还没点呢。”

秀花弟弟笑着说：“这趟买卖不亏。挣了好几个钱。”说着要下驴，却发现屁股抬不动。原来棉裤被驴身上出的汗冻住了，自己和驴冻一块去了。

“哈哈哈”姐弟俩笑了一阵，秀花又有些心疼，去灶上打了一盆热水给弟弟化开。弟弟反而更心疼驴，裤子来不及换，这个14岁的少年就赶紧把驴身上的水擦干，牵到了驴棚里。

给爹娘上了香，到路口送了灯，秀花也把饭菜准备好了。姐弟俩在油灯下边吃饭边聊天。

“我觉得瓦块哥不错。”弟弟夹起一块瓜唧，“陈叔陈婶也是实在人，嫁到他家吃不了亏。”

秀花面露忧色：“我是怕你没人照顾。”

“我也老大不小了，不用你照顾了。”弟弟放下筷子，“我也有个事想跟你商量。”

“啥事？”

弟弟酝酿了一下语言：“我觉得咱姐弟俩，守着这点地，赶驴送货，也没什么出息。不取把地都给你当嫁妆。”

“你说什么浑话！”秀花细长的眉毛都竖了起来。

“姐，我都已经想好了。”弟弟说，“我今天和矿上的会计去了趟西由镇，拉了一些呲花回来。”他指了指宿舍的地方，“刚刚放的花就是我拉回来的。”

“啊。”秀花应了一句。

“路上和会计聊天，他说现在北洋航运通到辽东和天津河北，海面上太太平平，已经有不少登州人在登州买了澳洲货坐船卖到辽东去，买了皮货再转到天津或者登州，登州的鹿庄主有多少皮货收多少，从来不压货。我打算把驴卖了，不行再借点钱，去北洋跑生意。”

“你疯了，辽东人那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秀花永远忘不了父母为了保护他们两个孩子，惨死在辽东兵手里的场景。

“这世道，哪里都有好人坏人，好人能被逼成坏人，坏人也能变成好人。再说了，”弟弟咬了咬牙，“我从小跟着爹跑码头，要想挣钱，就得生里死里去闯，好东西都在火里边。”

“不行！”秀花拍了一下炕沿站了起来，流着泪说，“我看你是有病，什么生里死里的，爹娘都没有了，我就剩你一个弟弟了，你是不要我了是怎么的？”说完哭着跑出去了。

“唉——”秀花弟弟伸出手，到底也没说什么。

第二天早上，秀花弟弟正想着怎么和姐姐再好好说说，秀花先来找到了他。只见她睁着两个红核桃一样的圆眼，给弟弟说：“爹活着的时候就想挣钱，你跟着爹跑码头，肯定比我一个女人有主意。我知道好男儿志在四方的道理，你愿意去北洋跑生意，就去吧。也不要借钱了，把咱们家地和驴都卖了。要是瓦块哥家里嫌弃我没有嫁妆，那我就不嫁！”

“姐，我一定闯出个样子来。”秀花弟弟高兴的说。

马骐骥站在矿厂门口，三月的阳光晒得他身上暖融融的。一排的战士们早就脱下了棉大衣，浆洗干净的笔挺军装穿在身上，武装带束出细细的腰身，竟显得蜂腰乍背，颇有一种猛男的感觉。

周边的农田被融化的雪水浸泡的软绵绵的，被雪压了一冬的小麦褪去了那灰蒙蒙的颜色，向着太阳拼命地伸展着身体。马骐骥被视野里满满的绿色触动，心胸也感觉开阔起来。厂内机器的轰鸣声，厂外推着矿车的工人们齐声呼喊的劳动号子更是显得朝气蓬勃，这天地间仿佛充满了勃勃生机，让人忍不住的想跑起来，想跳到天上去。马骐骥心说今天体能训练自己要多跑几圈。正想着呢，看到陈瓦块昂头挺胸的往这边走来，短短的平头显得很精神。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红袄，盘着头发的新媳妇，新媳妇低着头，落后瓦块半步，紧紧的跟着。

马骐骥把他俩拦下，调笑着说：“瓦块，这你家媳妇啊？”

秀花红着脸，头垂的更低了。

“马哥见笑了，这就是我家婆娘秀花。”陈瓦块笑着说，“食堂里招帮墩的，我家婆娘手艺不错，领来让管事看看，能不能留下。”

“你结婚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可惜我们有纪律不能去喝你的喜酒。你又当上了职工，又当了新郎官，真是双喜临门啊，进去吧。”

看着陈瓦块和秀花的背影。马骐骥心想瓦块比自己小都娶了媳妇，还这么好看，自己二十多了还不知道女人是什么滋味，心里酸酸的。又想到有次李满贯去三山岛港上押运货物回来后满脸红润，说是港上有不少半掩门，自己好好潇洒了一下。虽说爹娘教育自己嫖妓不是什么正经事，但恐怕少不得要违抗父命了。今晚上倒是可以先宠幸一下五姑娘，就是那晃来晃去的床不知道会不会把上铺的兄弟恍醒，自己动作还是轻点。

和光同尘

麦芽糖，我们吃糖瓜

机器马

和光同尘 发表于 2022-2-25 21:41
麦芽糖，我们吃糖瓜

辞灶的时候要给灶王爷供奉糖瓜，说是把灶王爷的嘴粘住，让他打不了小报告。也有说是给灶王爷甜甜嘴，多说好话。卖给人吃的基本上就是圈圈的或者方块的。现在辞灶的祭祀基本上没人搞了，糖瓜也没人卖了

和光同尘

机器马 发表于 2022-2-25 22:12
辞灶的时候要给灶王爷供奉糖瓜，说是把灶王爷的嘴粘住，让他打不了小报告。也有说是给灶王爷甜甜嘴，多说 ...

习俗不同，糖瓜在我家这边就是过年吃的，不过我最近两年都没吃了

yq666qy

鹿元老这个叛徒，居然让当地老百姓觉得好日子是崇祯和伪明赐给的？？！！

shenyuanl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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