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小“欧罗巴”
练完舞，Sara见日头还早，就邀请平千代和海吉拉斯去她家里吃饭，平千代以日本人的腼腆拒绝了Sara两次后，终于在她西班牙人的热情攻势下答应下来。但海吉拉斯却不为所动，无论Sara和平千代怎么劝说都不肯去一起走，她支支吾吾地留下了“工作 “这个词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去，在交错的人群中，流动着一抹绿色的倩影…..
Sara和平千代这才想起之前每次海吉拉斯确实要走得要早一点，Sara注意到海吉拉斯赤着脚似乎向河源街的方向走去了。
Sara就只好拉着平千代去坐临高城铁。
Sara住的地方是在博铺和马袅港之间被元老们称为“小欧罗巴”的地方，那里离文化部实在太远了，走路是决计走不到，只能搭乘小火车回家。
平千代来临高后是第二次坐小火车，她很喜欢里面车厢的热闹，因为又是充满了临高勃勃生机的地方。
在临高的欧洲人很多靠着码头做点营生，“小欧罗巴”就位于临高的博铺和马袅两大港区之间。这些欧洲人大部分收入微薄，小“欧罗巴”的房价相对于博铺、东门市这样的中心市区就要友好许多，加之荷兰商人们前年集资在这里建了一座新教教堂，以及耶稣会的博铺天主大教堂也不远，一片聚集了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荷兰人、德意志人、英格兰人的欧陆风情街区就逐渐繁荣起来。
平千代和Sara在就在小欧罗巴站下了车，到Sara住的地方还得走上一段路，平千代就只好跟着sara穿行在狭窄的街巷，这里的环境就比平千代住的经五路差多了，道路也不平整，木屐行走的平千代速度更难以跟上Sara，关键这里还有股难闻的味道让她不禁想用扇子遮鼻……
Sara没有直接带平千代回屋，她先拐到了荷兰教堂旁的集市采购今晚招待平千代的食材——她准备做一锅海鲜焖饭。
海虾是焖饭必须要的——当然Sara挑的是里面个头最小售价最低的，要在平时，她只会买价格更低的虾头来熬汤。尽管临高这里海鲜供应充足各样价格比大陆便宜很多，但她和托洛萨夫人在教堂做工的收入很是微薄，支付房租购买燃料和大米这些生活必须就已经占了很大一笔开销，因此对额外的消费就必须精打细算了。
Sara又买了点洋葱、萝卜、番茄还有香料后就带着平千代钻进了迷宫般的居民区，狭窄的巷子里不时会在某个角落冒出来踢球的红毛小孩把平千代结结实实吓一大跳……
终于绕进了Sara的房间，这里的结构和平千代住的地方有些相似，都是一条走廊过去很多小房间的结构。Sara的房间比平千代的单间配套更小，只有一个小小的房间，临高这里冬天也不冷，窗户都开得很大，但因为和对面楼的距离太近，sara还是扯了块白布用作窗帘遮挡，但这样本让本就不好的室内光线更加糟糕。
Sara的房间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角落摆有一张上下层的木床，床下一位老妇人正坐在床上削着土豆。
“托洛萨太太，您今天过得怎么样？”
托洛萨夫人听到Sara回来后竟抱怨道：“上帝啊，自从你去跳舞后，我在教堂的工作量就更多了，我这是做错了什么要遭逢这样的劫难啊？上帝啊，请快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吧！”
“托洛萨太太您别这么说，等会儿吃了饭我和您一起去教堂把您的工作也完成了吧。”
“那是谁？”托洛萨瞧见了跟在后面的平千代，停下了手中削土豆的活问道。
“这是我在练舞地方的伙伴，她是一名日本人…..”
“日本？从未听过的地方，穿着可真奇怪，即使是在这个地狱一般的鬼地方，也没见过穿她那样的…..”
“哈哈哈，对了，我买了一点虾，今天我们吃海鲜焖饭…….”
“噢！感谢上帝，这可真是今天最好的消息了，终于不用吃这该死的土豆…..”
“土豆也挺好吃的啊，托洛萨太太您以前的伙食太好了，所以会不太习惯吧…..”
“不要给我提以前的事！”
正在说话间，一名中年微胖的红毛男子也进了房间，平千代认识她，正是之前给她们伴奏的胡安卡洛斯先生。
“嗯？Sara，你也这么早回来啦？哟，这是平千代小姐吗？”
平千代给胡安卡洛斯鞠了一躬搞得胡安不知如何反应。
“嗯，今天碰到了特殊情况，提前回来了，我把千代也带回来吃饭呢，今天我们吃海鲜焖饭！”
“噢！这可太好了，我还说我今天提前回来给你们做饭呢。我早就在想念你做的海鲜焖饭了！你看看我带回来什么……”胡安卡洛斯将一个袋子递给Sara,Sara接过袋子一看发现是满满一袋的蛤蜊。
“今天挖的蛤蜊可真大啊！”
卡洛斯捻了他嘴角揪合成一根的胡须，得意地回道：“可不是嘛，我今天抢了个最好的位置，何塞挖的蛤蜊可就没我的大，我已经换了几次水了，里面应该没有沙了。”
胡安卡洛斯在马袅港当力工搬运货物，得空的时候就去海滩拣点海货带回来改善伙食。
“胡安，你已经一个多月没来教堂礼拜了！”托洛萨太太突然严肃地对胡安说道。
“是的，托洛萨太太，我休息的时候也去给Sara伴奏去了，实在罪过……”
Sara赶忙给胡安解围道，“是啊，胡安太忙了，况且他每日在家里做祷告，也是一样的。”
“在家里做祷告？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异端做派？胡安你得来教堂好好反省错误！！”托洛萨太太神情更加严肃。
“是的，托洛萨太太，Sara比赛完我就去教堂！”胡安卡洛斯举起右手发誓给托洛萨做了保证，Sara看着直发笑。
Sara带着食材，卡洛斯提着蜂窝煤球和一个大铁锅来到这屋楼末尾处的公共厨房处，平千代觉得屋内和那位严肃的太太呆一起实在不自在的也跟了过来…..今天两人回来的早，公共厨房这地还没人来，卡洛斯赶忙将铁锅架上，将蜂窝煤塞入炉内生火。Sara则从水缸中舀出两瓢水洗米淘菜，平千代本想上前帮忙，但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不会料理sara的菜，就只好看着两人忙前忙后。
Sara在烧热的铁锅里倒上菜油，本来这海鲜焖饭能用橄榄油是最佳，但临高这里很少有橄榄油卖的，东门市区的友谊商场里据说有卖，但Sara估计那价格也不是她能承受的……油烧热后，依次将切好的洋葱丁、胡萝卜、大蒜倒入锅内炒香，再将番茄、甜椒倒入锅内炒至软糯，胡安将洗好的大米倒入锅中，撒上胡椒、肉桂、红辣椒粉等香料。煮好的蛤蜊配上鱼骨汤将大米淹没，最后将鲜虾在最上层摆满一圈，盖上锅盖慢火加热等待焖熟……
大约三十分钟后，Sara揭开锅盖，一股异香扑向众人口鼻，平千代偷偷咽了好几口口水，海鲜对于她这个日本人有更强烈的吸引力……此刻的焖饭已泛出金黄色，在临高的阳光下映照出万丈光芒，Sara又切开一个柠檬，将柠檬汁挤进海鲜饭里让大米充分吸收柠檬的清香……
胡安将海鲜焖饭端回屋内，诱人的味道把隔壁巴贝罗家的小孩也吸引过来，他用渴望的大眼睛跟在胡安后面，虽然本来这海鲜焖饭数量也不多，但Sara还是热情地叫他过来一起吃。
“哦一西，哦一西！”平千代边吃边不住的发出赞美声，相对于清淡的日本饮食，这色香味俱全的西班牙海鲜焖饭更合她年轻人的胃，旁边巴贝罗家的小子更是吃得满嘴都是饭惹得大家开怀大笑，托洛萨太太也顾不得教训大家礼仪，不停往自己碗里添饭……
“太太，如果我能赢得这次的比赛，我们就能有十元的奖金呢……”Sara对托洛萨太太说道。
“那是多少钱？”
“差不多有十五个银比索”
“噢！那可真是一大笔钱，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可一定要赢得奖金啊！”
Sara转头朝平千代吐了个舌头，她今天观看了海吉拉斯的表演，心里也清楚要赢得这十元奖金恐怕很难了，但还是得先安抚下托洛萨夫人。
平千代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但她看着眼前一屋子的男女老少，似乎又见到了那道熟悉的阳光…..虽然她们居住的地方如此窘迫，吃食也十分拮据，但她们的脸上却洋溢着幸福和自由。
吃完饭的平千代要赶紧回去了，她还没从未这么晚回去过，虽然Sara想留她住一晚，但环境实在是说不过去，Sara也知道临高这地方即便晚上女性出门也不用太担心，还是将她送上了城铁后才和托洛萨一起去了教堂。
平千代赶回自己在经五路的归化民公寓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门房的阿姨见了她给她打招呼，“千代，今天这么晚才回来啊！“
平千代啊啊的回应着不知如何解释，进到公寓里正准备上楼梯，一名青年捧着花走过来把平千代吓一跳差点喊出来。
“小姐你好，我…我…..今天在公园看了您的表演，非常的精彩，我，我想把这花送给你……“青年男子说完这话，脸已经红得跟个山东苹果似得。
门房的大妈透过窗户偷偷往这边瞄着，更是让平千代无比尴尬，但她最终还是把花接了过来。
“谢谢您，先生~”平千代不敢抬头瞧青年男子，只好观察起手中的鲜花，发现里面有几朵已经有些打蔫，显然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平千代顿时心生出一丝愧疚…..
“我也是住在这里的，请让我送你上去吧……”
“那多谢先生了…..”
楼主: 风鸟云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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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1 18:51: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