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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影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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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7股灾纪念章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南洋船票

发表于 2019-6-26 14:53: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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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保,新穿越者转正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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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试做《谍影重重》同人写作情况完结情况
未完结首次发布
2017-05-09最近更新
2018-05-04字数统计 (千字)
76.1







1639年8月14日下午8点半,国家政治保卫局广州分局,特勤处机要办公室
一个身着政保局黑色常服的女子,正坐在新配发的藤椅上一言不发。
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候,窗外的广州按部就班地进入了自己的“夜生活”模式,出门游玩的人群三三两两,沿江的大排档起火上菜,香气似乎也飘进了大楼。远处,李洛由集团投资新建中的南洋贸易大楼灯火通明,旁边的“大铁桥”——准确的说应该是黄埔一号桥上,闪烁的彩灯正在吸引着南来北往的人驻足观看,到处都一片繁华景象。
不过这位挂着副处级肩章的女子却无心观景,她手里捏着一封浅黄色的信封,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看到这个情形,识趣的值班同事都跑到其它地方聊天去了——这位刚从襄樊地区放假回来的特勤处军官,不用说一定是接到紧急通知来这里办公的了——看样子就是气不顺,最好少惹。
陆橙最近确实气不顺——但不是工作上的事情——因为她在假期中。她心烦是因为她不敢回家了。
和她一样不敢回家的还有一起放假回来的“豆腐西施”姚玉兰。姚玉兰跟她同岁同班同时参加工作,现在又跟她一起不敢回家。
不过,尽管两个人都是为了躲着家里催婚不回去,陆橙还是觉得自己和姚玉兰的情况不同——当然,这话也是不能和姚玉兰说的,不然她就只能一个人去吃饭逛街混日子了。
算算日子,过几天就是自己的29岁生日了——弟弟的孩子都快打酱油了,她还是孤身一人。
想到这里,陆橙不由得叹了口气,再次将自己的上级,政治保卫局汉江分局副局长杨草的来信拿起来,检查了一下封口情况,好等着姚玉兰来了一起打开——按照规定这种盖了“小组启用”的公务信件是不能独自打开的。
时间过得很慢,整点钟敲完之后,办公室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姚玉兰板着脸出现在了门口。
“我就知道没好事儿!”姚玉兰把镶嵌着贝壳的“饺子包”往桌上一扔,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对面,不过陆橙瞟了一眼自己这位同事,就知道她言不由衷。
“怕是要遇到好事了哦。”陆橙不紧不慢来了一句,姚玉兰瞪了她一眼,最后还是憋不住,露出了笑容。
接下来的十来分钟就在姚玉兰绘声绘色的八卦汇报中渡过了,这次的主题是襄樊美食和广州大排档的细节对比分析以及例行公事地抱怨家里没眼光。
“唉,看样子过不了多久,你就要报政审了,羡慕啊!”陆橙板着脸,以这句话总结了对面的发言。姚玉兰听到政审两个字,脸色一暗,也不说了。
“报政审”是她们这些涉密部门对男女交往和订婚的别称,作为元老院下属的强力部门,她们的个人问题是必须事无巨细的进行汇报的。
姚玉兰和她都在被催着结婚,她们也不是不想结婚,不过情况却不大相同:姚玉兰是不想和家里安排的那个船厂高级技术工结婚,她自己有了对象,是个在襄樊上班的采买——这种人一般过不了高级政审,所以这也是姚玉兰的心病。
而陆橙就不一样了:她现在的情况,就像她老爹责骂她的那样“挑花了眼”,相亲多了之后,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她心里,隐约总觉得自己应该找个“满意”的——就像自己朋友练霓裳那样。但是这个“满意”应该具体是什么样的呢?她也不知道。然而家里根本不管她的想法,一直给她张罗结婚对象——几乎寻遍了所有的媒婆,甚至周围很远社区的驻在警都能倒背她的简历了——陆橙只得一直拿组织纪律拖着,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办公室出现了让人尴尬的沉默,最后还是陆橙又想起了上司的密信,这才缓解了让人不爽的空气。
信是用政治保卫局的老信封装的——现在的政治保卫局,已经在计划重新整编,根据“谣传”,她们可能要跟着杨草走,而杨草则很有可能去新建的对外情报机构——这个机构现在只是传说,具体什么样谁也说不清,不过总和自己现在的专业应该对口吧。
经历了这些年的磨砺,虽说熟人间还时不时互相称呼“豆腐西施”,“布店小姐”之类调侃的话,但实际上,就是让当初恶魔般的存在,现在已经进了翠岗的老学姐何春来评价,也没人能拿这些称呼当真了。
事业的发展曾经颇让陆橙骄傲了一阵子,但是也有副作用——有个她觉得满意的家伙,在听说她是“请喝茶衙门”的工作人员之后,竟然就缩了头,打死不愿意再见面了,惹得陆橙那段时间代课的政保局培训基地新老学生们,好几个都进了医院。
密信的编号被姚玉兰工工整整写在了机要本上,然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手印,让陆橙也重复一次之后,信被打开了。
里面只有一页泛黄的纸——一看就是用的新特种纸。陆橙早就备好了家伙,喷了解密液,拿到底本文字看了印戳确认之后,姚玉兰拿出了密码本——这位前豆腐西施现在已经是情报支援的老手了。
很快的,信件就解了密,姚玉兰又拿出另外一个保密本,垫上铁片,写下了正文,把原件按照规定和信封一起再次封了起来,戳上了机要室的日期时间章,然后按了一下红色的铃,招呼回收人员来处理——这份文件有D1编号开头,要存档的。
做完这些之后,两人才开始一起仔细研读起这份密信。
与此同时,樊城码头,对外情报局安全屋内。
杨草一言不发,静静地听完了眼前这个男同志的简报。
按理说,对外情报局和她现在编制所属的政保局八杆子打不着,不过自打多年前闹临高事件发生后,两个部门的沟通倒是顺畅了许多。
现在的杨草则面临两个选择:一个是加入新组建的机密特工组——对外的名字听说都想好了,另一个就是原地升迁,继续回去做内务保卫。
前一个听起来很低调,不过杨草却很清楚,这个部门很有可能是直接对元老院负责的。
之前的内务保卫虽说也有很多机会接触元老院,但是中间隔了好几层,而机密特工组的负责人,可能直接向执委会汇报工作。这两个的区别外人可能还不清楚,她作为局里的老人却很明白。
经过这些年的工作,自己以前麻木的心似乎又活泛了起来,以至于有那么一段时间,她都差点想要找个人结婚了,而另外一点,她也从最初的“报恩”,切切实实转变成了一个想要做一番实事的干部——于私来说,做得越高,自己已经复燃的自尊也才能得到满足。
“您的事情,我们首张的意见是,让您好好考虑一下…”对面的人做完了简报,又悄悄捎带了一句话。
那位首长,杨草不知道具体是何人,不过眼前这个人倒是戴着情报局的肩章,难道说机密特工组编制入对外情报局的事情是真的?
仿佛看穿了杨草的心思,对面的男人又说:“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机会虽然多,也得抓住了才行。”
这意思就是如果不答应,别的部门也别想去了——继续呆在政保局?现在李永熏等人的势头可比她好多了,上次竞争总局办公室主任助理失败,她就想自己也许一辈子挂副职到退休了。
看来这位首长是无论如何要把自己拉过去了,杨草也不拿捏,直接点了点头:“我的小组能自己选人?”
“理所当然,”对面的男人似乎早有准备:“你是预定的一组长,你有用人的全权。”
“全权就不指望了,我不是愣头青,不过我要直接汇报。”杨草察言观色,立即开了价码。
对面一愣,接着点点头:“这个我可以汇报上去,不过问题应该不大,所有成员都是要元老谈话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汇报。”杨草又逼了一下。
对面皱皱眉,杨草立即觉得自己分寸拿捏得不错。
“可以,但是没有许诺,所有工作程序以元老制定的为准。”
“当然,当然。”杨草把身子向后一靠,坚挺的胸部更加显露曲线,当时就让对面的家伙眼神一乱:“我只是希望这样能让首长掌握第一手对外资料。”
“那…就这样?”对面举起水杯:“预祝顺利。”
“元老院万岁!”杨草微微一笑,也举起了自己的水杯。



1639年8月14日晚上9点三十分,国家政治保卫局广州分局二楼,特勤处机要办公室。
“乖乖,这是咋回事?”姚玉兰吐了吐舌头,压低了声音说道。
“还能咋回事?不就是紧急招我们回去呗。”陆橙说道:“这下可遂了某人的愿。”
“哼,你也一样吧。”姚玉兰脸一红,反击了一把。
两人心情随着信件好了不少——可以堂而皇之地不回家了。打趣了几句之后,正要准备回宿舍,走廊上响起了大头皮靴踩在木楼板上的“噔噔”声,两人对望一眼,立即退了两步,站在了办公桌后面——这里挨着窗口,有意外的话可以跳窗跑。
脚步声在门外停了下来,两人都条件反射般悄悄把手放在了左轮枪上。
“在加班的同志是谁啊?”门外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不过却不是她们熟悉的本地分局负责人——听口气难道是上官的上官?
“报告!值班保卫的同志说,是回来接受机密信件的外派同志。”一个洪亮的声音随着磕脚跟的声音响起——一定是某个随员敬礼答话了。
“走,进去看看。”
话音未落,门锁咔哒一阵乱响,接着就被推开了,先进来的是三个高大的黑衣卫士——挂着元老院之剑的徽章,陆橙一看就立即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松开枪的保险,和同样意识到现状的姚玉兰一起立正。
“政治保卫局襄樊特派分队向首长敬礼!”陆橙和姚玉兰一起喊了出来。
“稍息。”进来的首长带着微笑点了点头:“我就是随便看看。”
说着这位首长就信步走了进来——这位首长面孔对大多数人是陌生的,不过陆橙却认识,而且知道他的地位不低。
“我好像见过你们,你们是一期的吧?”首长打量了一下眼前两位女特工问道。
“政治保卫局特训班一期陆橙。”
“政治保卫局特训班一期姚玉兰。”
两人又立即大声报了出处。
“不用紧张。”首长又示意她们稍息:“老赵他们把你们训练得不错。”
“为元老院服务!”两人条件反射的又是一句。
“好了好了,”首长环视了一下四周,又看到了桌上的工具:“好像打搅你们工作了?”
“没有,已经办完了。”陆橙立即回话。
“那好,我就是来找你们午木首长,顺便到处看看,哈哈。”首长似乎很满意:“你们接着忙。”
说完这句话,一行人又悄悄离开了。
等脚步声远去,陆橙才一屁股坐了下来,她浑身一阵发软,整个人就像跑了一次十公里拉练一般。
“乖乖我的师姐,”姚玉兰看到陆橙脖子上的汗吐了吐舌头:“有必要吓成这样?”
“你知道个…”陆橙压住了不雅的词:“你知道他是谁么?”
“我哪儿知道啊,我一直默默无闻当你们的老妈子,没见过几个人。”姚玉兰撇嘴道。
“林元老,知道的人不多。”陆橙压低声说道。
“说了等于没说。”
“我也就以前工作的时候见过。”
“真的只是工作上?”姚玉兰很顺利地被带歪了。
两人打闹了几句,陆橙也就把这事儿糊弄过去了。
陆橙其实知道很多这个林元老的事情。实际上,林元老当初潜入诸彩佬的大营策反是她们的教材内容案例——虽然没有明说是哪个元老,但是陆橙自然有她的消息渠道——去年借调柯云然后大闹凤阳的就是林元老,最后接应柯云她也参与了——装扮成逃难的寡妇当预备队。当然,这些事情按照保密要求是不可能给姚玉兰说的——况且也没啥好吹嘘的:她在行动中完全就是打酱油,百无聊赖的等到撤退信号就跑了,事后也混了个行动纪念章——不公开的。
出了大楼,陆橙就把这个事情放在一边了,毕竟能回去工作,比起回家听二老嘀咕要好受得多。一番嘀咕之后,两人便直奔大世界消费去了。
与此同时,汉江,特务船“临江号”。
杨草推开舷窗,让江风吹吹室内的烟味儿。
就在刚才,正式的通知下达了,这意味着她就要离开工作了好些年的政保局去一个新的部门。她不是很关心这个部门为什么要组建——元老院的意图不是她感兴趣的范围。不过既然答应了这个任命,她就要好好考虑自己的班子。
可用的人才看起来很多,实际上能选的范围很窄——每年一到时候,大把的部门等着要人,自己的选择就更少:政保局特训班,情报部门短训班,还有一个就是特侦队和陆军高级步兵基地班。
第一个最靠谱,而且能有机会招募到毕业几年的老人,第二个,机会也有,不过不能报太大的希望,第三个最难,基地班除非有人不胜任一线工作或者别的特殊情况,一般是很少另外调职务的。
她刚才关起门想了半天,也只写出了五个名字而已,这其中三个还不知愿不愿意。
人员固然是能配齐的,只不过自己熟悉的就少了,既然要到了选人的权利,她还是想好好利用一下——被人说任用私人也是可能的,不过她不在乎——从她接受的谈话来看,这个机密特工组的组建,是为了某些特定任务的,上面的意思也很清楚,只以能否完成任务为前提,至于其它方面,原则上没有限制,既然这样,现在漫天要价也是没问题,如果束手束脚扭扭捏捏,没准上面还真就看不起你。
清理了一下思路,杨草回到了桌子前,看了一下第一小组的名单,然后在旁边写了大大的几个字“人员配备个人意见”。



1639年3月15日上午3点,元老院政务大楼第二机要会议室
“我有个问题,午木同志。”与会的军方代表,总参的魏爱文中将发了言:“我们有大量的侦察兵和特战队精锐可以抽调,包括各级指战员也是男性居多,为什么这次核心团队女性比例这么大?而且要干湿活儿的话,元老院执委会已经有了特侦队可以派遣,这个特工组是否会任务重叠?”“这个建议是我提出来的。”没等午木开口,坐在旁边的林陌光抢先发言了:“因为我们这个机密特工组的主要工作方式是进入敌占区潜伏待机。”
林陌光说道这里看了看主持会议的钱水廷,后者点头示意他继续。
“就像之前汇报的那样,新组建的机密特工组部门主要任务是在敌占区进行侦查,支援和暗杀等一系列活动,那么就不能像特侦队那样临时投送,因为我们面临的情况是持续长期的,伴随着各种突发意外的高风险间谍活动。所以必须将机密特工组派驻到热点地区潜伏。
既然这样,就涉及到一个隐蔽问题,那么人员配置就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
说到这里,林陌光打开了幻灯片。
“我们计划先建立一个五人核心小组及其助手进行部署。因为我们有能力搞到各地官府的片子和读书人身份,所以投送过去的五人小组将以家庭为单位进入潜伏一实际上这也是几乎唯一可以融入当地的方案,现在的敌占区是大明,这个时代的地方人口是流动性很差的,小组即便有了合法身份,如果要常驻,又不担任官员职务的话,只能伪装成正常的大明家庭才行。如果装扮成行商或者外地坐商,一个是要解决很多商业麻烦,第二是容易引来江湖上的牛鬼蛇神,商业活动要正常就不能闭门谢客,变相增加了风险。”
“这点我表示同意。”长期参与德隆和起威体系运营的郭逸发言道:“商站间谍活动有利有弊,是需要权衡。”
这话说得挺漂亮,不过与会的不少人都暗骂这小子抓机会撇开了这事儿,这下机密特工组原则就不好插手商业情报系了。
而林陌光则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小组的组长是女同志,身份是正妻,不过明面上的一把手当然是家主——我们计划安排一个情报局推荐的同志,走江西学政的路子搞个秀才甚至更高点的身份,这个人在组内不担任任何实际职务也不涉及任何行动,纯粹作为一个招牌幌子,他只需要按照正常的公子哥儿生活,四处晃悠就好了。这样还有个好处就是,按照明廷的思维习惯,一旦有事,第一个会被注意的也是他,是现成的挡箭牌。而大户人家的女性一般会深居简出,一般人是接触不到的,除非男主人愿意引入内宅拜母面妻。而且家族中的女性即便有事也容易被忽略,这就给开展本职工作提供了一定的掩护。
其他核心组员包括一个机要员,同时负责后勤组织和文件情报整理,她的身份是小妾,配置一个助手,身份是贴身丫鬟。
两个行动组员,其中一个是副组长,也是小妾,另外一个是正妻的贴身丫鬟,跟着组长本人的贴身丫鬟是后备组员。
另外,将在宅邸的内部调配一个人作为清客或者管家之类的,身份是正妻家里的亲戚,这个人主要负责内保,原则上不出外勤,人员现在待定,我个人建议政保局派遣,检查上独立运作。”
林陌光说道这里看了看即将到任的政保局长何健。后者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这个事情后面可以议一下。”
“这个小组进驻之后,要和其他部门联系还是完全独立?”一直不做声的席亚洲发了言,他现在是执委会轮值的安全主任,如果涉及涉密部门协调,就要他出面。
“完全独立,实际上这个小组的核心任务不是日常情报收集之类的,而是拿来作为一把尖刀,只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这个事情其实我们也干过。”一直不发言的江山也开口了:“过去我们对外情报局的外勤部门实际上做的就是类似的工作。”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眼光又望向了林陌光。众所周知,林陌光包括湛天雄和郭逸等人实际上都是对外情报局的处长一至少在两年前还是。现在林突然抛出这么一个方案,用意耐人寻味。
“这件事情,有一定的需求,所以执委会已经通过了意向。”钱水廷开口解围,江山犹豫了一下没说话了。况且钱的意思很明确:现在不是讨论建立的合理性的时候,事情已经进入细节讨论阶段了。
林陌光接着说:“目前的方案是实验性的,具体运作过程中,可以调整,不过大的框架我不建议修改,这是许多外勤的同志们研究总结出来的。”
意思就是没什么外勤资历的话,就不要指手画脚了——实际上潜伏一类的外勤工作也没几个权威。
“很好,现在我们来议一下具体人选。”钱议长点点头,算是将这个题目通过了:“包括经费问题,今天也要议。”
上午10点,汉江,特务船“临江”号。杨草起床洗漱一她是船上唯一一个敢睡到这么晚起来的。
洗漱完毕,刚出舱门,就一头碰见了大副——个刚调进警备队的中尉,在向自己热情地打招呼。
杨草不耐烦地点点头,目光望向江面,转身走向了后部甲板,惹得中尉的脸上一阵青白一没错,她和中尉确实有过两次风流,不过她可不希望这位年轻人会错了意一有些事情,对她来说还是奢侈的。
她现在已经32岁了,要是在大明,恐怕孩子都能扛活了,即便在临高,她也是到了非常大龄的时候。不少人甚至以为她早就秘密结了婚。
其实早几年她还是有机会结婚的,对象也不错,一个带着半大孩子的海军尽军官,老婆死于难产。不过刚谈了几天,她就被调到外勤,一年没见到几次面,再回临高,已经没戏了。
她一度怀疑自己上司是不是根本就不希望手下结婚一培养一个合格的老练外勤人员确实需要很多年的历练,结婚的话,很可能就浪费了宝贵的资源。
不管怎样,放下心结之后,日子也还算能过。因为早年的经历,她并不十分在意时不时来点风流事一按照她接触过的女元老的说法,男女平等,女的未尝不可多接触一下男的,当然,这个度就要自己把握了,她当然不怀疑自己的定力,要是换做姚玉兰之类的,恐怕早就成小女人状失去战斗力了吧。
想到这里,她就有冲动把姚玉兰的名字划掉,但转念一想,现在自己信任的,熟悉这套制度又能把内勤干得井井有条的,也就只有她了一何况特别注明了女队员优先。
陆橙应该没问题,这小妮子不知道为什么,调入外勤之后表现比在之前好了很多,也许真的是块料。
剩下的几个,她就没把握能不能通过了,依照她的经验,多半会安插其他的人选,毕竟监管是无处不在的。
想好了问题,烟也抽完了,她隐约听到吃了她冷遇的中尉在对着船员大吼大叫,微微一笑,又躲回了船舱。



1639年8月15日下午一点 政务大楼外停车场
“我说老江,这事儿你真不知道?”魏爱文会后就找到了江山,一股脑问了好多问题。
江山心里好笑:这种已经拿出来讨论细节的东西,军方也就是列席了解个大概的事情,魏爱文还真当回事,问了一大堆问题。自己虽然也委婉说了一下意见,不过那就是走过场的意思一昨天林陌光已经私下和他商量过了。
魏爱文可能以为是林陌光的举动会有分自己权的意思吧,不过军方这么起劲为什么呢?
“我说魏将军啊,”江山用语重心长的口气说道:“这是大局的需要,我们当然要守持。”
“您就别打官腔了,”魏爱文一脸不屑:“要说机密特工这样的事情,您的情报局才正该管。”
江山心想,你还没说胎死腹中的陆军的情报局呢,某人不是一直鼓吹国防部也要机密特工组么?
“这样啊,您看。”江山换了个思路:“这事儿,就算是林陌光想自建山头,第一,执委会通过了意向,第二,如果收到自己部门名下,干好了林陌光是策划人,干不好,一把手不得顶包?干脆让老林自己干,好坏都他抗,是不是?”
魏爱文听了之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江山猜他多半没完全明白。
“再说了,他这个目前还只是实验性的组织,就算是个香饽饽,也还没烤熟呢,再看看吧哈哈……”江山打着哈哈,总算打发掉了魏爱文。
江山根本根本没指望魏爱文明白,他也没打算说明白。
因为就在一个月前,对外情报局的开封分站被一锅端了,就在准备汇报重要情况之前。
开始他们还觉得问题不大,也许只是得罪了当地什么大户,不过等到去捞人的消息一回来,江山就知道出了大问题:当地官府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儿。
但是左邻右舍和地保确实是说人“似乎”被衙役模样的人带走了,这就很奇怪。
在紧急汇报之后,通过林陌光的关系,启用了一些资源之后,疑团不仅没有解决,反而更大了。
首先,这不是江湖好汉劫富济贫或者替天行道。当地情报站只不过是个油盐铺子,平时日子也紧巴巴的样子,负责人是一个老情报员,为人谨小慎微更不可能犯什么道上不容的事儿。
其次,后来多方查证,锦衣卫也不知道这件事儿。托林陌光的努力,当地锦衣卫千户明确表示了这事儿他不知情,而且也没发现有外地同行来办事。
事后的现场勘查也疑点重重:屋内没有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门窗没有破入迹象,没有搏斗也没发现迷香之类,至于血迹更是没有一厨房的饭都还在锅里,虽然发了霉,还是提取了样本去分析,结论依然是一切正常。这种样子的结论只有两个:要么是集体叛逃,要么是特别专业的绑架。
然而结论之后就是看起来不可能的更多疑问:集体叛逃基本被排除了,当时驻外站不仅有对外情报局的两个长期人员,还有路过的巡视组成员,以及两个刚刚分配去实习的特工。这种人员构成很难一起被瓦解,更不要说统一叛逃了。
第二个结论就看起来更匪夷所思:这个时空,除非下大力气准备充分的特侦队和少数几个他手下的外勤,又有谁能干得成呢?
为此江山在内部听证上一问三不知,狠吃了一回瘪。
就在他以为要松一口气之后,十五天后,在开封南的某地发现了这几个情报人员的尸体。
尸体的勘验结果让人迷惑:没有拷打,也没有被用药的痕迹,所有人都是被刺中心脏处决的,手法干净利落,一刀毙命——这需要很好的解剖学知识和熟练技巧才能达成。
就这样,江山不得不发布了所有对外情报站的安全警报,包括外派元老,也大幅收缩了活动。
而最后提供突破口的,却是兰度。
兰度本来是不知道这个事情的,还是周伯涛提议咨询一下“专业”人士,这才遮遮掩掩地拿着处理过的照片找了兰度和薛维尼等人。
结果兰度抛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下手的有可能是黑尔。
“黑尔?他什么时候来的内陆?不是一直说在海外么?”黑尔的情况现在依然每日一报,江山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当然,不一定本人动手,这么些年,他要是搞出个什么队伍得了他的变态病也说不定。”兰度摊手:“但是这个手法我确实见过,刚果金,2009年,我的队伍接手过他留的烂摊子。”
“仔细说说看。”江山等人仿佛抓到稻草。
“你看这伤口,其实不是突刺,创口范围附近没有附带的撕裂痕迹,也就是说,是抵住胸口慢慢刺进去的,而且受害人还不能直接反抗。”兰度吐着雪茄:“当初在刚果,黑尔就发了神经,把人绑在木桩上,用军用刺刀这样处决了几个当地人,当时在佣兵营里闹得沸沸扬扬,得了不少人气。”
按照这个线索再次进行了调查,兰度的说法得到了第二次尸检报告的支持。于是第二次汇报质询的时候,江山牵头的调查组才有了点干货。
“假设,黑尔插手内地,你有没有确实的情报证据?如果事情属实,情报部门和政保局有什么对策?现在是不是需要针对外派元老加强保卫?黑尔的目标和企图搞清楚了么?黑尔是否和明廷或者说石翁一党在结盟?”在第二次质询会上,文德嗣等人直截了扔了一大堆问题过来。
“我们梳理了这两年的情报资料,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江山小心翼翼地选择着措辞:“相信很快就会有结论性的意见。”
“安保方面,我就觉得升级安保措施是有必要的。”午木接着也发言:“不过这样广泛升级安保非常……消耗人力资源,如果能知道具体的目标,会好办许多。”
午木本来想说“浪费”人力资源,不过考虑到元老无小事,又临时改了口。几个人满头大汗地说了半天,最后文德嗣代表执委会发言总结:“这事情要尽快搞清楚,不然我们就被恐怖主义绑住了手脚,而且在政治形象上很被动,需要什么资源,执委会会优先考虑安排。”
最后文德嗣又加了一句:“要注意分清楚主次关系。”



1639年8月16日上午10点,对外情报局开封临时安全屋
“此事当真?”王鼎一下子站了起来,把向他汇报的新任开封站长吓了一跳。
王鼎是开封站出事后秘密派遣来调查的元老。在他来之前,也有意见认为这可能是引蛇出洞,诱使元老出面然后袭击。为此争论了一两天,在王鼎维护元老院光辉形象的坚持下,又派出了加强过的特侦队配合才得以出行。
到达开封之后,王鼎深居简出,几乎不露面——这里不比广东海南,开封是河南重镇,加上起义军几次威胁这个雄城,所以关防很严。要不是之前几年林陌光的前期工作,连进城都很难,更不要说长期驻扎了。
王鼎算是情报部门的老人。穿越之前,他就很喜欢看姚雪垠的《李自成》——不是小说,是老版连环画,对三次开封攻略很是着迷,所以对这个城市也有了几分“感觉”。当然,在半懂不懂的手下看来,这位王首长的先祖多半也是北宋朝贵胄,要不然怎么对这个地方颇有好感呢。
不过王鼎知道,历史上的三攻开封现在多半要看元老院的意思了——就算按照原来的剧本,这事儿也要到后年。
现在元老院和几大势力的秘密沟通在对外情报局的高层中不是秘密——甚至在酱油元老中也不是秘密,区别只在于了解的细节多寡问题。
对罗汝才和李自成的工作很早就开展了——李洛由对此很有怨言,但是也不敢多说,就像他同样不敢多说“髡贼”们和后金贸易一样——要不然惹恼了“髡贼”,把军火利器一通乱卖,他就更受不了啦——现在好歹还是通过他在运作北方军售,大方向尚可接受。
其实这两个方面的工作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李自成想要军火和粮食——愿意拿人口和打土豪的真金白银来换,元老院现在开出的价码是他不能攻打襄樊地区,攻打大的城镇也要“知会”——吃过南阳步枪和75步兵炮亏的李自成一口答应。当时参与谈判准备的就有王鼎,他还见到了传说中的李岩,后者和他相谈甚欢,他乘机按照计划在李岩和李自成之间下了点眼药,同时鼓吹了一套“工商奇谈”——李岩对澳宋的这些东西即害怕又好奇,避而不谈合作开商埠的事情,只是一个劲儿打听澳宋是不是要“北伐定鼎”。
在技术手段侦察陷入僵局之后,王鼎的任务一个是部分恢复开封站运作,另外就是再次梳理开封站涉案的人事关系——看看有没有此前漏掉的作案动机。
而现在开封临时站长整理的新情况汇报就让他敏感地嗅到了点什么。
“这样,你把手里的东西整理整理,交给机要秘书封存。”王鼎恢复了常态开始下令:“准备交通,我要回去紧急处置这份情报。”
打发走站长之后,王鼎赶紧又把手里的情报看了一遍:原来站里当时可能还有别人!
这下问题就大了,这个没有进入记录的人,应该是一个主动联系开封站的外人,唯一目前能佐证的就是对面点心铺子的寡妇张,开封站出事儿后,寡妇张关门跑到乡下躲了好些天,昨天才被起威的人找到。根据寡妇张的说法,她起夜的时候看到了灯笼的火光,而且见到开封站的人接了一个人进去。男女不知,样子也说不清楚,要不是有月光她也许根本注意不了。
第二天早上送柴火的一喊加上几个没见过的官差门口一站,寡妇张吓得门都没敢开,蒸好的馍也不敢要了,带着儿子侄儿一口气逃到了娘家。
这个人就是本案的关键:可能是凶手一党,也可能是什么要紧的人被掳了去。能够搞清楚的话,那么推测动机和幕后黑手都有了突破。
不过这应该怎么着手呢?王鼎抽着有点回潮的卷烟,陷入了沉思。
“那个…王首长,现在怎么办?”开封站长处理完了事情又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鼎觉得好笑,这站长看来是主动把自己架空了,他板着脸说道:“你是站长,日常工作该怎样还怎样,不用请示我吧。”
“是是是。”站长鸡啄米一样点着头跑了。
打发走了站长,王鼎仔细打了个电文草稿,想着一会儿应该怎么向老大汇报——听说那边日子不好过,虽然前期积极动作,还搞了个啥机密特工组来显示应对决心,然而根本上讲,被打了一闷棍的五百众现在还处在一个无头苍蝇的状态——元凶和动机都不清楚,总不能搞点洗衣粉然后军事打击大明吧。
与此同时,武昌江面,特务船“临江”号。
拿到电报的杨草考虑了半天,不过她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太多的选择:她的条件上面都同意了,只不过简报地点改在了崇明岛的对外情报局长江支援中心——看来负责的元老也会在那里出现。
指派的其它成员名单也通知了她,整个翻译是她自己完成的,船上的机要员奉命不干涉,不记录。
翻译完成她就把自己专用的密码本烧了,连带自己的所有身份证明。到了岛上,自然会有一番比对来重新确定她的身份。
做完这些事情,她走到甲板之上,发现那个中尉正在发呆,烟头都快烧着手了。
杨草微微一笑,解开了领扣,轻轻拍了拍这个家伙的肩膀。
“昨天你的手下可被你折腾惨了吧?”杨草轻生细语地对着有点迷惑的中尉说道。
“我…”中尉一阵尴尬,舌头就像打了结,脸也红了。他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军官,感觉自己心跳到了嗓子眼。
“明天上岸,请我喝酒?”杨草点了点中尉紧抓住栏杆等我手背。此时江面雾气已退,阳光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映得她的脸上光彩照人。
“好…好啊……”中尉的脸上表情复杂,更多的是惊喜,不过舌头依然不好使,只结结巴巴应了一句。
杨草飘然而去,登岸之后便迈入新的未知了,就让这个军官小伙子为自己的过去划个完美的句号吧。



1639年8月17日下午3点,广州,黄埔陆军基地司令部。
“老席怎么的也算老陆军了吧?他也不说两句话!”魏爱文在办公室里发着牢骚,对面的何鸣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魏爱文一直是建立陆军情报部门特工组的鼓吹者,很多人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想要搞一个《真实的谎言》里那个机构一当然,也就没什么人支持他。
随着广东福建攻略的接近尾声,现在军事资源开始向海军倾斜已经是板上钉钉——南洋地区的欧洲人并不让人省心,面对澳洲人带来的巨大市场和丰富的货物资源,几个远洋欧洲国家已经开始了激烈的斗争,现在这个斗争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贸易利益的最大化,是时候出动海军给他们上上现代海权课了。
于是在这个基调下,之前为了应付可能的明军大反攻准备的部队很多都被“缩水”一南洋地区的基地建设需要大量人员特别是有军事技能的人员,计划中光是控制台湾就要额外抽调2千人左右的军人和干部。魏爱文为了不断被放血的陆军编制每次都去唱白脸,每次都和海军的人互喷半小时以上,以至于他和海军的陈典两个被戏称为“喷子二人组”。
何鸣是理解现在的做法的,不过他也不好太过压着魏爱文,当然,必要的提点也是要的。
“小魏啊,这件事你表表态可以,就不要太动真格的了。”何鸣把文件合上,慢慢说道:“这个机密特工组呢,你也应该清楚是怎么回事,先看看吧。”
“嘿,江山也是这么给我说的。”魏爱文一屁股坐了下来:“说实话,这个计划,看着怪!”
“是很怪,”何鸣点头:“无的放矢”
“就是,连事情都没搞清楚,就拿这个方案来,这就连打酱油的都不会买账吧?”
“注意语言!”何鸣皱眉提醒魏爱文,现在五百人内部,“酱油元老”已经快成了敏感词了——上次还有提案要求禁用的,基本理由和旧世界不能乱说“黑鬼”一样。
“是,我唐突了。”魏爱文低头认罪,不过话没停:“奇怪的事就在于,无的放矢的这个方案还通过了,难道有什么内幕没有披露?被掩盖了?”
“这就不知道了,再看看吧。”何鸣对此不感兴趣,不管这事儿真相如何动机如何,对军队没有什么影晌。魏爱文这样闹腾,无非借机再次提他的小九九罢了。
不过找机会打探一下也是可以的。想到这里,何鸣问道:“情报局是不是要了基地?”
“对,说是要培训相关人员。”魏爱文列席会议的主要问题有两个,其中——个就是要陆军借一个培训基地。
“那看来是长远规划了。”何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基地交接的时候,你提个建议。”
与此同时,对外情报局一会议室。
“大家怎么看这份情报?”江山揉了揉隐痛的太阳穴仿佛自言自语。
“排查人事关系的方向是对的,”林陌光说道:“现在不妨再看看涉案人员的情报背景。”
王鼎的情报第一时间就被放在了江山的办公桌上,也第一时间成了几个头头们秘密会议的焦点。
“你是说,这次对情报站的袭击也许不是为了袭击而袭击,是为了情报?”江山其实也是倾向于这一点的。
“当然,对外我们虽然宣称这是无差别的恐怖袭击,不过别忘了敌人也是有智商的,犯这么大的风险,没有回报怎么行?
“我也同意,不过开封站是因为接收了那个神秘的人,还是那个神秘人本身就是KB分子,也有待排查。”
“我觉得关键还是那个不明身份的人,而且那个人多半不是敌人一伙。”午木这时候开了口一事情发生后,对涉案人员的背景筛查就是他负责的:“除非开封站有我们能力之外辨别的超级间谍,那么现在的资料分析是,开封站原人员的情报背景是安全的。”
“你说的安全是指的……”
“也就是说,即便这些人掌握的情报泄漏,也没有任何影晌。”午木考虑了一下说道。
“还有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我们内部有没有别的王七索?”林陌光点了点桌子:“这次事件,要说是偶然我是绝对不相信的,开封站是中原情报网的核心站点之一,说没就没了,这种情报要是能随意泄漏出去,那我们就可以考虑集体交辞呈了。”
会议出现了暂时的冷场,其实这个问题与会的都很清楚,只不过没人像林陌光这样直接提罢了。
“老林……”江山刚要开口,林陌光抢过话头问道:“江山,你给我交个底,你之前要我背书的那个特工组是不是诱饵?”



1639年 8月17日上午8点 琼山 “黑洞” 特侦队训练基地
北炜跑完了例行的五公里基础训练,正带着短训班的学员们拉伸活动,就看见了训练场旁边的文德嗣。
“北炜,昨天的会议你虽然没有参加,不过我该交得底可都给你交了。”文德嗣和北炜一起围着操场走了起来,他的保卫人员远远跟在后面:“你有什么要求和意见,现在都跟我说说。”
北炜想了想,叹了口气道:“这事儿我还没回过神呢,当真?”
“千真万确啊,”文德嗣也叹了口气:“现在参与的人都只知道一部分内容,只有我和你还有萧子山知道全部。”
“老实说,现在那边的态度明确了?”北炜的疑虑写在了脸上:“你怎么知道对方给你说的是实情?”
“我们不知道啊,”文德嗣坦白:“所以说你才要把这事儿办好了。”
“行,”北炜点点头:“给我派个任务,人我都想好了,随时出发。”
“那就多多拜托了。”文德嗣和北炜握了握手:“不过此行险恶,又没有那么多的正常支援,一定要盘算好了再去冒险。”
1639年8月17日上午10点
陆橙和姚玉兰的行李被客客气气地拿走了——拿东西的少尉和基地一路走来的其他人一样,眼冒绿光,一看就是长期单身的样子。
换做没“入伍”前或者刚进来的时候,这两个大姑娘可能免不了面红耳赤一番,不过现在两人都很坦然了。
出人意料的是,来接她们的不是马车,而是传说中的“自走车”——陆橙知道这是越来越少见的,首长们提到过的“汽车”。
此时已经进入了基地内部,外围大队训练的士兵已经看不到了,林荫大道边上,只有行色匆匆的寥寥几个军官,他们看起来对汽车也见惯不惊,不过都还是在汽车经过的时候立定敬礼了。
让陆橙惊讶地发现是开车的似乎是归化民军官,她还以为这样的神器只有首长们才能使用的。
姚玉兰则惊讶于这个基地的庞大——相对于以前政保局和情报局的基地,现在作为陆军实际上的总司令部的广州黄埔基地,确实很庞大——这里现在基本上容纳了澳宋的全部陆军精华。
汽车开得四平八稳,不过间或却有一些顿挫——其实这个车现在用的是化工部门搞的代用品燃料,燃烧不畅是家常便饭。
两人有一肚子的疑问,但是又不敢说话,就这样坐在汽车上,悄悄打量着车上神秘新奇的机关。姚玉兰好奇地摆弄着可以自动升降车窗的按钮,而陆橙则想着自己这趟差事到底为了什么。
她们是在广州码头被截下来的——有正式的书面命令。姚玉兰懊恼于不能去返相襄樊,而陆橙则惊讶于突如其来的指派——新部门的建立哪有这么快的,而且看这个架势,是要直接委派任务了,只是集合的地方改成了陆军的基地——难道这件事要和陆军协同?想起之前几次不愉快的合作,陆橙心里一阵不爽,陆军本来就看政保局之类的不太爽,现在又是女的来合作,保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
就在两人复杂的心情中,林荫大道走到了尽头。开车的中尉一打方向盘,车子拐到了一个更小的道路上,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一道铁丝网和围墙围起来的园区出现在了视野之中——一个基地之内的独立王国。
于此同时,对外情报局开封站临时安全屋。
王鼎没有走成,因为关于那个神秘人的线索又有了新的发现——现场发现了一只眼镜腿。
这个眼镜腿之所以以前没有被发现,是因为被隔壁小孩儿捡走了——发现地点就在铺子不远的巷口,这个小孩儿拿着眼镜腿儿玩的时候被暗访的侦查员看到了,王鼎很快就拿几颗糖换回了眼镜腿儿。
其实临高产的眼镜已经在出口了,不过王鼎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眼镜腿儿是旧时空的产品——根本不用看材质,腿儿上激光蚀刻的“Seiko hc 1009”就暴露了眼镜的真正身份。
紧接着王鼎就发动“家丁”们干了一次街面大扫除,借口是要给自己油盐铺子的亲戚做法事。现在王鼎就在屋子里独自对着几堆垃圾“大海捞针”。
想要拍马屁帮忙的站长已经被他轰了出去——既然出现了涉及穿越者的线索,就不能假手他人。王鼎只好委屈自己吃点苦头。
街面上来的垃圾五花八门,甚至还有干燥的粪团,王鼎戴着口罩,慢慢筛选着这些垃圾——有眼镜腿儿没准就有眼镜框,镜片甚至别的东西,这可是一个特别重大线索。
快晌午的时候,王鼎终于有所发现:一块明显是打磨过的玻璃片的一部分,外加一个眼镜支架上特有的塑料鼻托。
“近视眼穿越者,你难道就是开封站全灭的元凶?”王鼎拿着自己找到的证据陷入了沉思。



1639年8月17日下午1点 中央办公大楼地下室 执委会机密通讯中心
机密通讯中心的建立得益于电子管设备的研发,不过这个执委会直属的通讯中心用的全是旧世界的现代化设备——这当然是相对于现在陆海军开始普及的自制电子管设备而言的。
室内空气还算能够接受,因为这里安装了一套奢侈的,用库存改装的排气扇。
喝完了最后一杯浓咖啡,张宇辰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然后看了看有点裂痕的塑料镜框。里面是他老婆,李赤骑的表妹张雨的相片,这相片还是旧世界带来的,磨皮效果相当明显。
张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而对于张宇辰来说,自己则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关于那第三个孩子,真是一言难尽,得到张雨的谅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前段时间那个镶嵌着代码的电波按时出现,发送地点依然未知,实际上也不可能定位,张宇辰高度怀疑发射地点不远,而且似乎有指向性。这次因为有了经验,张宇辰直接将电文密封了起来,然后不在正式的值班记录上写收发时间,而是打开保险柜,拿出了一个写着“机密”的红皮本子,写下了电文的记录。
本来按照某人的暗示,这种电文是不入册的。不过他多了个心眼,还是利用自己的权限做了另册。将来有什么不应,总得留点凭据才好。
写完记录,他用每日一换的日期章盖了一下作为佐证,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将册子封了起来。
这次的电文很长,不过这不关他的事,翻译电文并不需要他劳神,他也不愿意劳神。
“小钟,准备下班!”做完所有事情之后,张宇辰按下了呼叫器,统治自己外面的保卫人员。
小钟看起来也是有点疲惫——跟着张宇辰连续熬夜可不好受,好歹张宇辰在里面是有床铺的,他只能带着同事们彻夜站岗,通讯中心的值班人员也不和他们这些“外人”交流,除了喝不完的茶水和吃不完的点心,这里没一点让人觉得安逸的。
看着元老手里的铁皮箱子,小钟就知道事情还没完。
“跟我上楼吧。”张宇辰也不废话,直接指了一下小钟,旁边的值班保卫也立即拿着钥匙跟了过来。
钥匙是属于目前广州唯一一部电梯的。电动机用的是船上拆的家伙。自制电机一直是老大难问题,在建的南洋商贸大楼据说也要上电梯,不过就因为电动机这块一直悬着,听说里面空着的电梯井已经摔死还几个不长眼的了。
这部电梯只有三个楼层,一个是到达机要室走廊的门,一个是4楼的执委会办公区安全门,另外一个是楼顶的指挥中心。
“四楼,谢谢。”张宇辰说完就踏进了电梯,小钟荷枪也跟了进来。安保面无表情的插进了钥匙,一扭,然后扳下开关,电梯关门上行。
电梯速度很快,几秒钟之后铁门哗啦一响,四楼的安全区出现在了眼前。张宇辰正要迈步,却一眼看到了北炜,不由得一愣,步子也犹豫了一下没有迈出去。
“发愣干嘛?”北炜一笑:“我来接你的,赶快吧。”
与此同时,广州黄埔陆军基地 7号园区
站在贞节牌坊下面的一共17个人,男女都有,他们都穿着黑色的制服,按照高矮顺序站得一丝不苟。
“各位都是情报工作的老特工了,这里我就不讲什么规矩之类的废话。”训话的是薛子良。本来萨琳娜也要来,奈何她要负责台湾攻略的侦查行动,只得由薛子良一人承担了。
“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要接受为期一个月的武器和新的城市作战训练。”薛子良一边踱步一边打量着这些各部门抽调来的精锐:“不要以为你们是老人,什么都懂了都见识过了,告诉你们,在这里你们要有从新当回学生的觉悟。”
陆橙听着老教官的训话,其实她一进来就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了。她听陆军某个人吹嘘过,精锐的突击兵都在广州某地特训过巷战,现在这个7号园区里,就有一个占地不小的城镇——房子都很新,当然不可能是圈地的时候占的——况且她熟悉广东地理这里也没有什么市镇,这个复制出来的小镇肯定就是陆军拿来训练自己精锐部队的地方了。
薛子良也很快注意到了自己以前的老学生位列其中,于是第一轮的折磨就扔在了陆橙和姚玉兰身上了——她俩要当目标,躲避其他小组的追捕。
训练热火朝天,不远处的教练塔楼上,何鸣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魏爱文说:“都是精英啊。”
“是啊,要论单人能力,确实比集训的步兵厉害点。”魏爱文似乎又被勾起了搞陆军特工组的瘾。
训练一开始就很紧张——分小组对抗。没有任何预热——临时放了一块平面图和一些隐藏好的工具,经过观察,这些进来的特工们还没开始就似乎条件反射般都在地图前看了几眼,也有很多人开始任务立即就地取材武装了自己。
“但是事情还是没搞清楚,”何鸣不再遥望训练营地:“这些花头不看也罢,关键我看这意思,马上就要部署?”
“我听江山那边协调员的意思是,这里的集训其实是最后筛选,合格的马上送去崇明中心。”
“这么着急啊。”何鸣心里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份陆军情报处的报告概要,难道开封的事情和那份报告提到的怪事有关?
想到这里,何鸣挥挥手:“走吧,这里没我们啥事儿了。”
“那要不要安排观察员?”魏爱文问道。之前何鸣想要他安排军方观察员,结果江山一口答应,何鸣也就知道这里什么也打听不到了。
“算了,要给就大方点配合,陆军原工作人员全部撤走,这里完全移交给对外情报局。”
两人走出7区大院的时候,何鸣又强调了一次移交问题,然后扔下魏爱文走了。
执委会似乎对情报部门这次大动作采取了支持的态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开封的事需要表态,另外会不会有其他问题,这是何鸣有疑问的。
不过作为一个职业军人,他不会想要去插手这些事情,至于手里掌握的那份情报,倒是可以提供上去作为参考——之前这份情报看起来无足轻重,不过何鸣总觉得事情也许不那么简单:首先匆匆忙忙拿出来的这个什么特工组就很有问题,就像挨打了的人一阵乱拳想要自卫一般,而对于具体的犯罪者情况,动机以及影响,却没有明确。执委会快递地搞这个东西,是做强硬姿态还是应付穿越团体的舆论?这个现在是没办法说得明白的。
就军队作战来说,如果真的像简报中提到的那样,黑尔搞的组织有这么大的能量,那么以后会不会牵扯到头疼的“反恐作战”呢?
“把三处的秦小川叫过来。”想到这里,何鸣下了决定。



1639年8月17日下午三点 崇明岛对外情报局外勤支援中心
杨草离开起威的宾馆后徒步到了熟悉的中心——中心是公开的存在,只不过周围的能意识到这个招牌含义的人很少。
她的到来中心看来早有准备,一个挂着上尉军衔的小伙子在门口专门等着他,并且从专门的安全通道立即将她引到了内部的机要会谈室。这个房间也偶尔客串审讯房,空气里还有一股说不清的味道,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密闭的房间内破天荒的亮着电灯——崇明没有电站供电,这个一定是发电机的功劳。
房间里坐着一个壮实的高级官员——一看精气神就是元老,不过杨草不认识他。
“请坐吧,不要拘泥。”这位元老朝她抬了抬手:“我姓王。”
“王首长好!”杨草条件反射地立正:“政治保卫局外勤处杨草报道。”
“你先看看新的任务吧。”这位王首长也不客套,直接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袋:“之前的指令作废了。现在你被正式任命为机密特工组的一号组长,原来的身份会被封存,以后未经许可,你不得恢复原来的身份。”
与此同时,中央办公大楼四楼,文德嗣办公室。
“事情不好办了。”文德嗣没让张宇辰离开,而是当着他和北炜的面把电报读了。虽然心里老大不乐意,张宇辰也不得不被动参和了进来,很显然,这件事情第一个接触的是他,文德嗣也就没打算让他置身事外。
“这件事情,能瞒多久?”北炜的担心不是多余,现在BBS上已经有了谣言,虽然方向都偏了,但谁也不敢保证没有猜对的一天。
“是啊,而且一旦行动闹起来,怕是瞒不住,”文德嗣也觉得头疼:“到时候可能要炸锅。”
“其他人的意见呢?”张宇辰忍不住发了言。
“目前清楚整个事件的,我们仨,加上王洛宾和萧子山。”文德嗣表情复杂一摊手:“说实话,现在我们几个脑子都还有点乱,统一的意见或者说决定性的方针对策,没有。”
张宇辰原本以为还有江山等人,结果居然这一说竟然连执委会也一起瞒住了。他心里忐忑,不知道自己趟这趟浑水是祸是福了,尽管他是被动加入的。
“唯一的好消息是,你的行动可以公开点了。”文德嗣对北炜说:“江山的方案动起来了。”
“行,那我就继续准备了。”北炜想了想:“执委会的命令……”
“这个不是问题,肯定要有所动作的。”
“我呢?”张宇辰明显底气不足。
“还是要麻烦您控制住通讯中心。”文德嗣语气很柔和:“在处理妥当前一定要注意通讯安全。”
“这没问题。”张宇辰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么和自己关系其实并不大,最坏的结果,自己把秘密记录一烧,电文就从来“不存在”了,如果有别的事情,那自己的秘密记录也能帮自己脱身。
送走两人,文德嗣仔细地将电文化成了灰烬。看着火盆里暗红的余烬,文德嗣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彷徨迷茫过。
事情很棘手,而且不比以往的那些危机,他已经觉得事情有点失控的迹象。
最难的就像王洛宾说的那样:现在对方掌握了主动——虽然这次事情明面上看来是对方有求于他们,其实与其说是请求,不如说是要求。现在对方这次询问,虽然看起来客客气气,却是有不容置疑的成分的。
要是放开手脚,也许机会大的多,但现在麻烦的是,钱水廷是轮值的总负责人,席亚洲是安全负责人,要办事的话,只要走明面这两个人就是逃不开的存在,知道的人越多,可控的风险也就越小。
夹缝中办事是真的难啊,文德嗣心里哀叹了一声,拿起了好久没碰的卷烟。
与此同时,崇明岛对外情报局外勤支援中心
杨草看完了长长的简报和指令,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不过心里却翻江倒海。
这就是一个诱饵!她和她的小组就是拿出去的诱饵!
虽然文件中没有提到,但是她可以确定的是,到时候办事的肯定是元老院之剑的人,而她们就要自求多福了。
当然,对她来说,死或者活,其实关系不大——她早就看开了,只是可惜了自己带出来的这些人。
“我有疑问。”杨草思量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
“讲。”王首长点点头:“能告诉你的我知无不言。”
“赤军这个组织,之前并没有特别提及过,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能量?”杨草直接提问:“嗯…有没有我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你的顾虑可以直接说出来。”
“那好,我就直接问了。”杨草想自己果然还是逃不出首长的法眼:“我们这个小组,是不是为了任务需要拿去牺牲的?”
“是!”对面的首长点了点头。



1639年8月17曰晚上7点广州黄埔陆军基地三处情报分析室秦小川再三确认了文件,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文件递给了眼前的陆军最高长官。
秦小川和他哥哥秦大川都是孤儿,他们的父母都不幸在登州城外化为了叛军铁蹄下的枯骨。秦大川现在去了新成立的工兵部队,秦小川文化课出色,被分配到了总参实习,并且很快被定在了三处一陆军自己的情报分析机构。
这位18岁的军官现在心怀忐忑,站得笔挺。他想不明白的是,自己一个小小的情报参谋军官,即不是什么专家,也不是值班参谋,为什么何鸣将军点名要了自己去汇报。
“我记得,这份情报当时是你签字提档的。”何鸣仔细看了一遍存档的情报,慢悠悠地问道。
“报告首长,当时我是值班参谋,情报到达后由我进行初步分拣。”秦小川大声回答,心里直嘀咕:这份情报他差不多都快忘了,怎么首长又感兴趣了,难道是碰上宝了?
自打情报分级分类和抄送制度实行以来,各部门的情报就成了潮水泛滥之势:这个举措的副作用就是,大量水分很大的情报也在各部门流转,而一一分析这些东西是不可能的,所以就有了三级拣选制度一在陆军来说,给参与值班的参谋军官发放了关键字表,他们要依据关键字进行筛选,而上级资深军官则要根据这个基础进行分类和拣选,然后有侧重的进行上报和归档。
秦小川今天被特别要求提取的这份情报,当时是他签字从“留存”变成了“保管待用”,也就是从无意义的情报变成了可能有价值的情报。这也是何鸣得以偶尔见到的原因一不过何鸣见到的只是一个概要,细节还在原件之上。
“说说看,这个地点的偶发报告,怎么引起你的兴趣的?”何鸣看了看眼前的年轻人,他更相信这个军官是凭借“第六感”搞的这事儿。
“是,报告首长,”秦小川降低了声高说道:“首先这份报告的撰写人,是经过训练的情报局同志,而且长期在一线执行任务,描述上虽然有让人不解之处,但是值得注意。”
“嗯,继续讲。”何鸣也注意到了,发来情报的是对外情报局的潜伏情报员直接目击的报告,而不是他听说或者打听到的。
“是,第二点,这份报告提到的特殊情况和四川侦查情报中收集的资料有相似之处,虽然只有一例,我认为也有参考意义。”
何鸣点点头,没有说话。秦小川见状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只得等着指示。
这里提到的特殊情况,其实是去年参谋旅行中的报告,其实何鸣知道得比秦小川多很多,不过这里他当然不会给这位军官解释。
实际上,去年参谋旅行的报告因为害怕受到质疑,是他点头做了小修改的。这倒不是他有私心,而是研究后大家都觉得误报的可能性较大。当地的参谋分队提到的东西和本地传说略有雷同之处,不能排除受到暗示引起的错误观察。
他努力想了一下当吋带队军官的履历,却发现自己记不起太多细节了。四川参谋旅行不是重点安排,参与的军官也是工程兵较多,要计划将来疏通三峽航道的。看来有必要再次调查下。
“行,你表现不错,”何鸣想到这里也就不打算让秦小川介入太深了,秦小川看样子也松了口气:“以后也要保持这种专业性,解散吧。”
秦小川转身离幵,何鸣则叫通了执委会的值班电话:“喂,接线,帮我叫一下文主席。”
与此同时,崇明岛对外情报局外勤支援中心宿舍区
杨草就像一个普通员工一样吃了最后一灶晚饭一再不去就只能等宵夜了。
而在这之前的几个小时,她一直在熟悉自己的新身份。
让她略感安心的是,这位首长——王洛宾首长,给她口述了一下大致的安排,结果就是机密特工组确实是准备拿去牺牲的,不过并不是直接赴死的那种。实际上,杨草感觉这位首长也不清楚下一步的详细安排。当然,也可能是对她有所保留,就像任务要求她对手下绝对保密一样。
至于王洛宾首长为什么会越过她所有的上级直接命令她,杨草不愿意深究,元老们身兼数职是很常见的事情。反正对于她来说,只要是真的命令,现在马上让她跳河她也可以去,除了这里,天下还有地方能给她好好活下去的理甶和力量么?
晚饭索然无味一对于杨草这样点来说,饭菜的口味并不是可以考虑的事情一野外训练的时候,她连蜘蛛都吃过。
“一个人?”来搭话的军官杨草早就注意到了,这是个属于对外情报局的内勤军官,至少从外表来分析是这样的。
她的位置习惯性地选择在了背靠厨房的地方,可以观察整个餐厅又方便迅速离开,整个餐厅现在人并不多,大多数是驻外没有“家属”的工作人员在抓紧吃饭,元老院的任务安排满满当当,许多人可能要晚上十一二点才能下班。
眼前这个军官倒是一脸的精神,丝毫没有连续加班的倦怠,这说明他要么是职位清闲要么是刚来还没进入“状态”
“喜欢这个位置?”杨草冷冷地回了一句。
“一起?”军官丝毫没有受到影晌,推了推自己的盘子:“最后一份带鱼被我打走了。”
“富临江,陆军情报处局三处协调员,上尉,你不是应该在值班么?”杨草头也不抬,这些东西真是信手拈来。还挂着陆军的勤务章,特殊的6开头编号,看过基地人事板的她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被揭穿身份的军官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他依然坐了下来:“那我就不自我介绍了,阁下怎么称呼?”
“江梓淇,”杨草脱口而出一这是她的新身份。说完这个,她把盘子一推,拿出自己的纸巾,自己用了一张,放了一张在对面,食指敲了敲纸:“你都戴过戒指了,就别乱搭话了。”
富临江一阵尴尬,条件反射一般收回了自己的左手。等他回过神,杨草已经飘然而去。
这个富临江并没有看懂她的暗语,说明这家伙不是内保系统的眼线,那她就没有什么还说的了。这人他初步判断为一个浮浪军官,现在伏波军的军官在女性方面的“待遇”好得有点过分,因为很多女的都优先考虑跟军警和政务系统的干部们好,到处调防的军官们如鱼得水,处处留情的不少。
不过这都关系不大,任务一旦开始,自己就是鱼入大海,这家伙就算有心有闲,也没机会烦自己了。


十一
1639年8月18日上午9点陆军黄埔基地 7号院城市作战训练中心。
陆橙点点头,随即飞身而起,和姚玉兰同时把自己找到的衣服扔了出去。
不过埋伏的对手经验丰富,枪声没有马上晌起,等枪声响起的时候,位置却对着陆橙和姚玉兰可能出现的地方一真是老油条,换做一般的对手,她自己就敢直接闪出去开枪了。
不过这次先动手的是姚玉兰,姚玉兰闪到对方视野内一开始飞跑,陆橙马上奔向了侧翼。
“右翼有人”在“击毙”了姚玉兰之后,对方才发现了异常一陆橙那个位置只有枪,外加一个拉发的板机绳索。
不过已经晚了,陆措已经完成了包抄,她准确地扔出一柄铁锤打翻了在做掩护的对手,然后一脚踢倒了转身想要肉搏的对手,从而迅速从背后结束了战斗。尘埃落地,对方仅存的两个战斗力被她打翻在地,汗水粘上了灰尘,一脸的惊讶和不服。
“这才几分钟,不够班呀!你们几个是不是白马队什么的混进来的?”姚玉兰结束了尸体状态,爬起来挖苦道。
“呸,歪门邪道的花招。”说话的是从陆军侦查兵考进来的一个中尉,这次最后的小组对抗,他的小组是唯一仅存的竞争者。
“别说没用的,能臝就是道理,谁说抓捕的不能变成被抓的?”陆橙擦了下脸上的汗水,因为激烈的冲刺和最后的搏击,她呼吸急促,绯红的脸蛋加上激烈起伏的胸部,另外几个“尸体”都看得入了迷一任务是陆橙和姚玉兰躲避抓捕,不过两人设局反过来各个击破了抓捕小队。
“对啊,不搞偷袭,难道你要我们两个小姐姐陪你比枪法比体力么?”姚玉兰说完才想起任务还没宣布结束,又躺了下去。
"嘿嘿,两位姐姐喜欢肉搏么?我可以免费陪练,通宵也行。”随着哨声响起,气氛一下子松了下来,输了的队员抓紧时间在口头上讨便宜。
“想的美,刚才被我踢了一脚就起不来了,怕是废了吧。”陆橙一笑,几个男的又开始起哄。
不远处的观察室,薛子良点点头:“就这两个了。”
旁边的副官赶紧记了下来。薛子良又翻了翻记录:“此前淘汰的C组也抽调那个9527,就这样。”
名单确定了,薛子良暂时松了口气一自己唯一亲自从头到尾培训的一期班学生就是不一样一当然,那一期学得不到家或者运气不好的,都进翠岗或者因为伤残到六处之类的地方养老了。这几个活到现在好好的精英,实力和运气并存。
对于选人涉及的行动,薛子良不感兴趣,他目前的重点在于开始准备的台湾一马六甲一马尼拉攻略,配合兰度的话,萨琳娜加上他是不二选择。不过他也听说了开封的事情,黑尔是他的既定目标之一,如果黑尔真到了内地,自己有没有必要请缨出战昵?他还有个疑问就是,这次要他训练的是以前基本用不上的技战术——差不多对抗的都是同等装备的敌人,难道大明的锦衣卫也“升级”了?
与此同时,中央办公大楼四楼会议室执委会临时扩大会议
“所以说,现在问题核心实际上是两个问题:一个是不明身份的疑似穿越者;一个是内部泄密问题。”钱水廷总结了一下江山的报告。
“可以这么认为,当然,疑似穿越者程序上还没有完成最后的排查,不过可能性很大。”
“这个我们很清楚,你最近不是还在内部通告询问有眼镜储备的元老么。”席亚洲说道:“我就是带的精工镜架以防万一,不过已经排除了元老的可能性,所以有没有可能是元老送给了别人。”
“这个的排查已经进入尾声了,基本上没可能,除非有元老撒了谎。”江山解释道:“我说的程序基本完成就是这个意思,实际上,范围不大,不过带来的问题反而严重了。”
执委会几个人交头接耳了一阵,钱水廷又说道:“是不是可以认为有新的穿越者出现?”
“可能性很大,也不能百分百确定。”
“那么这个人和开封案的联系是什么?
元凶到底是不是黑尔?如果是的话,这次事件的针对性很强,是不是黑尔有了我们不知道的发现?”文德嗣也发言了:“另外,关于内部泄密,有没有什么发现?”
一连串的问题搞得江山有点尴尬,其实刚才的报告已经润色了很多,再要他说点干货,还真没有了,未经证实的消息很多,现在乱说一气的话,将来怎么圆呢?
不过这最后一个问题原则上是午木的范畴,而午木现在不在,江山说道:“黑尔这个目前没有太直接的证据,除了兰度的指认之外,没有发现更多的佐证。至于内部泄密的排查,目前林陌光和午木同志都在努力,相信很快会有报告。”
“现在来说之前的机密特工组问题。”钱水廷虽然主持了上一次的特工组成立会议,不过本身他是持怀疑态度的一他觉得某个想推动计划的执委通过了这个决议,反对的或者保留意见的,就是他和文德嗣,今天有王洛宾和萧子山都不在,他可以试着套一套江山。
“这是林陌光同志的策划。”江山决定来个一问三不知,反正现在没办法电话会议,下午你们再慢慢拷问去吧。
“不要紧,说说你的意见和看法吧。”钱水廷笑着打断了江山的托辞:“毕竟主力都是情报局出的,有什么说什么吧。”
说什么呢?说这个主意他根本就不屑一顾甚至觉得浪费?还是继续讲客套话?
江山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表达自己的难堪地位,然后他缓缓开了口。
“我认为这是一次情报工作的冒险,当然,是有回报的。”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一次情报工作的赌博?”
江山没有立即回应,他感觉到钱议长是对这个计划有顾虑的一尽管执委会已经通过了。也许之前钱将其理解为一种向五百人交代的形势应对举措,不过嘛,这事儿现在江山自己都已经控制不了啦——他也不打算再掺和进去更多。
“这个事情,可能要等王洛宾回来才能说清楚了。”文德嗣这时候开口解了围,他就坐在钱水廷旁边,两人接着就耳语了一下,钱水廷点点头:“既然涉及到保密原则,那这里就不在公开咨询上回答了。”
江山松了口气,不过也觉得奇怪,王洛宾怎么也参合进来了?
文德嗣接着发言,算是对扩大会议的解释:“王洛宾同志带着视察组到了前线大家都知道的,其实王洛宾还有个任务就是正式组织开展机密特工组的行动,下面我就简要汇报下这次事情的基本情况。”
接着所有人的秘书和原来的会议纪要人员都被清场了,会议室所在的楼层被封闭。
这些事情做完后,文德嗣按照自己准备好的东西开始了发言。


十二
1639年8月18日上午11点 广州黄埔 特侦队秘密行动基地
北炜看着眼前的队员——他自己亲自抽调的精兵默默整理着装备:两个资深突击组长,两个突击士官,两个支援士官,外加自己的副手,也是副组长。
“关于任务的详细简报,到达行动地域后才会有,”北炜简单检查了一下打包的装具设备,点了点头:“现在准备出发。”
没有闲言碎语,没有多余的动作,队员们开始上船——秘密基地挨着珠江,可以直接上特务船开拔。
对于队员们来说,这是一次让他们激动万分的任务——北炜已经很久没有出外勤了,特别是远距离的外勤。他们相信一定是有了什么关键的任务,才会有北炜的亲自出马,而他们就荣幸的成为了一份子。
北炜却知道任务并不轻松:除了文德嗣电文里提到的地点,他对任务其它情况一概不知,这倒不是文德嗣有意隐瞒,而是确实不知道。
开封站里那个神秘的人,现在就关押在汝州和南阳之间某个地方,地点是电文给的一组坐标。北炜自己检查了一下地点的实际情况,发现坐标位置是一处地主的农庄。这个农庄是本地一个地主的产业,委托了家生子几户人家带着佃农们在经营,上次陆军参谋旅行,因这个农庄离开大路较远,只对其附近一个山丘制高点做了简单标注。资料上说,根据本地人的说法,这个农庄也就三把鸟铳的武装水平,存粮不多,大部分都运到家主的大庄去了。
后勤参谋倒是整理了更多详细的资料,但是具体的侦查结果他不好公开去调集太多,那片地方除了陆军参谋两次旅行之外并没有太多信息,整个河南地区除了开封等几个大城市,没有情报局的网络,所以具体的情况只能到达具体地方之后再侦查了——如果到时候人还在的话。
正思索间,特务船已经升火起航。黑色的船挂着航行灯,没有旗帜也没有鸣号。一阵阵的涌浪拍打着船身,封闭在船舱里的一干人默不作声,就像摇篮里的婴孩一样安静。
中午12点30分,陆军黄埔基地三处办公室
秦小川站在何鸣的办公室思绪未定——加上今天这两次,已经是第三次元老召见自己了,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上午来见他要资料的是他没怎么见过而是听过代号的元老——一定是负责特侦队的元老。
按理说这样的事情根本不用劳烦元老自己跑一趟,不过这也许涉及到了很机密的任务资料收集。
就在刚才,还没松口气的他值班电话响了,正想该不会是又有元老来了吧,结果一听,果真是。这位军官赶紧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蹬蹬跑上了楼,就这样怀着忐忑站在了何鸣的面前。
“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调过参谋旅行的资料。”
“报告,是,我正在填写表格。”
何鸣本来想直接问是谁,转念一想这似乎违反了规定——各部门规定现在一箩筐,他也不是太确定,于是转口说:“现在是特殊时期,各部门需要协调的事情,你们情报部门也要积极配合。”
“是,为元老院服务。”秦小川心里一阵嘀咕,这话不是应该何首长交代给基地司令官,然后司令官交代给三处处长,最后处长再强调给他们一线军官的么?难道专门喊他上来说这个?
“如果,有什么觉得没把握的事情,也要积极向上级汇报请求指示。”何鸣点点头:“我刚才和你们处长谈了下,还有朱司令员,鉴于目前的特殊情报需求,总指挥部会安排一个情报工作监督协调员去三处办公。”
“是,报告首长,一定配合好工作。”秦小川似乎明白了什么——安排协调员这件事也是不需要何鸣专门告诉他的,他觉得这样做一定有首长的目的。
等到解散了下了几层楼梯,秦小川仿佛找到了问题的关键——他是之前报备的开封案情报交通陆军三处的经手人,目前为止所有的相关情报调集和互换都是他在整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任何需要被元老关切的理由。之所以此前没人管他,那是因为之前除了对外情报系统的,别的部门都是看开封案的处理都是看个“笑话”而已。
这么说来,难道开封站事件现在调查的结果,真的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与此同时,中央办公大楼4楼
“这件事情,不能全说,也不能不说。”萧子山对文德嗣说道。
“是啊,何鸣的电话一来我就意识到了。”文德嗣又揉了揉太阳穴:“还好何鸣没有多想,直接把情报转到我这里了,但是别的部门就不好说了。”
“陆军情报部门真有发现?”萧子山有点吃惊。
“他们的步伐其实是走得最广最远的,毕竟所有红区的侦查参谋旅行都是他们在主导。”文德嗣点点头:“没有直接证据,不过还是管控起来比较好。”
“那涉及情报的人你没怎么样吧?”
“那当然,此地无银的事情怎么能干。”文德嗣说:“这件事倒是提醒了我,之前疏忽了,我也想过了,事情不妨说出来,然后堂而皇之抓住领导权,反而安全些。”
“考虑好了?”萧子山点头表示同意:“我觉得还是不能全说,不然先炸锅了不好。”
“全说是不可能的,”文德嗣苦笑了一下:“再说我们现在都没搞清楚全部真相呢,我们商量一下,统一个口径吧。执委会下次会议的时候,设一个冉耀做缓冲,王洛宾来牵头,我贴着老钱,你来当围观的。总行了吧?”
“行,来看看细节吧。”萧子山说完就坐了下来:“这是走钢丝,不过至少也要维持到北炜有确实的消息再跳下来。”
“还有个同志也可能需要关注一下。”文德嗣抬起头看着萧子山。
“老马,开会的时候似乎心不在焉?”
“算了,暂时装糊涂吧,等北炜行动有结果了,我再请他吃饭谈谈。”


  
这次同人的一些闲言碎语
这次同人和我之前的《曾齐游学考》画风转变很大。
其实这篇和《曾》一样,灵感来源于我开车的时候和女儿讲故事。基本单位时间线是跟《曾》文一致的,实际上就是1639-1642年,曾齐出场前段时间的事。
文中人物尽量采用了之前牛大的角色增加代入感,另外加一些我的私货和乱编。
开头显得很乱,本来想好好在笔记本上写了发在起点的,不过工作时间还是手机方便,发在贴吧玩吧。
那天灵感来了写的大纲要点找不见了,那纸片儿真不好找。
几个花絮:
1,本来计划是双主线的,也就是新出现的穿越者和临高集团双主线,不过太烧脑,放弃了。
2,黑尔原计划是有戏份的,不过后来砍掉了,他目前我认为还不够班——这件事太大。
3,我记得主线设定是有执委会的分裂这部分的,不过草稿没了之前的关系图也没了,可能要重新想……
4,文德嗣的小秘密,跟这件事关系很大,这里先卖个关子(其实我也还没想好细节)。
最后,这篇同人更新速度会比之前的慢很多……最近稳定更新是因为之前手机上的存货……





十三
1639年8月19日中午一点陆军黄埔基地7号训练园区
训练的人换了一茬,训练计划也做了改变,现在陆橙和姚玉兰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自己做闺秀的日子一重新培训大明一般富裕家庭的起居。
“睢一的问题是脚,她们都不是小脚。”
“这个问题不大,这两个人都是侍妾,正妻如果选不好人,就放老家好了。”
谈话的是林陌光和江山,两人是特意来看通过筛选的女特工训练的,当然,更重要的是,可以借机做一些沟通。
林,这个组的最初目的是什么?”江山转了话题。
“按照执委会的意见……”林陌光习惯性
的来了个标准开头,随即一笑,说道:“其实我最初的几个提案,和今天执行的这个差别很大的。”
“这个我知道,这次要不是赶上了开封站事件,你的报告多半又要被驳回了。”
“是啊,这次这个小组权当献祭?”林陌光看着训练中的队员抱怨道一不管怎样,这都是情报部门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老人啊,心里万分坦然是不可能的。
江山点点头:“是有点可惜,不过也不是直接羊入虎口。”
“午木那边,有消息?”林陌光虽然知道不一定能问出结果,还是问了。
“他那边其实就是围着开封站的线索做文章,你要特别的干货是没有的。”江山对午木确实没报特别的希望,他和午木现在头上还有一个执委会单独提出来的冉耀呢。
“我觉得事情有点奇怪,说不出的感觉。”林陌光叹了口气。
江山没有立即附和。整个事情当然很奇怪,不过他习惯不说出来,理论上他是林陌光的指导上级,他以后还要对冉耀和其代表的执委会负责,随便跟着林发牢骚是不现实的。而且,昨天会议上的东西虽然够劲爆,他也只能装糊涂一原则上已经脱离他的控制范围了。
“先做好这件事吧,其余的,先不操心。”江山叹了口气说道。
这次的一系列秘密行动出现了以往没有的,让人感到郁闷的局面,这是两人不愿意看到又无可奈何的:表面上看行动牵扯动员了大量部门的协作,然而各个部门都是牵线木偶般在办事,就连他们一线实际负责运作的指挥官,也对行动的最终目的没有清晰的概念一文德嗣昨天含糊其辞,钱水廷或许满意了,他却不然。
“王洛宾前天到崇明岛了。”林陌光突然说道,江山装作一愣。
“看来你不知道呀。”林陌光观察到了江山的反应:“你说他去支援中心干什么?”
“不知道,视察行程我没注意,我无权过问的。”江山无奈道一他不清楚也是合理的:这个支援中心是他负责的情报局出钱出人搞的,不过对于王洛宾这样的执委会特派没有任何约束力,尤其是王洛宾拿着视察组尚方宝剑的时候:“视察组嘛,那些地方当然要去的。”
“逗留了一天一夜,抽见了十二个特工和工作人员。”林陌光一字一句慢慢说道:“包括杨草。”
“你名单上的那个杨草?”
“对,”林陌光点点头:“而且今天上午执委会特别办就把杨草的档案提走了。”
这样说的话,王洛宾真就会是接手机密特工组的人了一这不奇怪,按照之前定的基调,机密特工组直属执委会特别办,林陌光等人负责具体组织人选,其余原则上不过问。
“这也不奇怪,本来不就是他这个办公室主任要具体负责么。”江山轻描淡写道一这一点可以漏,昨天的会议决议一至少是公幵决议,马上就要公布了:“昨天已经彻底把这个事情和我们情报部门脱钩了。”
“哦?定下来了?”林陌光似乎早有预见:“看来事情很严重啊。”
这句话江山不敢乱接,只是点头道:“问题确实严重,给你提前通报一下吧。想听么?”
“官话套话就别讲了,来点干货可以。”
“那当然,首先,文总说可能有类似甲船事件。”
“这不稀奇,那个眼镜的发现就很明显了。”
“还不止这些问题,文总认为这批疑似穿越者很可能联系到了黑尔。”
“这不太可能吧,自打上次跟上了那谁,黑尔在大陆的线不是一直被监控么?”
“那么你是不相信开封站是被黑尔搞掉的?”
“我只知道那个疑似穿越者和开封站有联系,但是我不相信黑尔能准确袭击那么一个高级别情报站。”
“我也是这么认为,不过加上下面这一条就不那么好玩了。”
“还有什么比这厉害的消息?”
“马上就要全面替换密码本和电报电话保密协议了。”
“你是说,对方能监听我们无线电?”林陌光马上明白了这句话的我含义。双方都沉默了一下。
电报电话一直是穿越者集团的“重器”之一,虽然其使用比较公开,但是具体细节和技术却是垄断的一就目前几个主要对手来说,都没有能力掌握这个情报渠道,如果这个重要的网络存在被人监听的风险,那么整个集团的战斗力特别是情报和军事战斗力就会大大下降。
而且听这话的意思,之前的简单密码根本不够,对方既然有能力监听,破译的可能性也就存在。
“张宇辰新搞的密码系统已经把硬件都准备好了,文件一下就马上全面更换,而且现在军队已经提前开始换了。”
“特侦队和通讯中心也要换?数字加密的总不能被破解了吧。”
“特侦队和通讯中心文总没有细说,估计也有方案不过他们情况好很多,原来的设备基本都在那里了。”
“要定位开封站的话,至少需要三角测量的水准吧,黑尔之前偷盗过电子管设备未遂,所以现在怀疑新穿越者有无线电设备和技术?”
“不,情况复杂得多,”江山摇摇头:“从开封站的新线索来看,那个疑似穿越者被武力劫持的可能性较大,似穿越者被武力劫持的可能性较大,所以……”
“所以那个去开封站的穿越者可能是叛逃的?”
“对,文总也是这个意思,他认为内部的间谍问题可能不存在一这也说得过去,对方可能就是因为有穿越者叛逃开封站所以才立即袭击的。”
“时间节奏上倒也合理。”林陌光点点头:“这样解释的话,对方追击,跟踪,然后袭击了开封站。”
“不过,文总这一套说法是怎么来的?“按照文德嗣提供的情报证据,这个叛逃者之前联络过我们。”


十四
1639年8月20日上午十点 中央办公大楼执委休息室
“我去了趟台湾,结果就出这么大的事。”马前卒的口气就像在开玩笑一般:“难道算命的说我适合坐镇中枢不宜游走是真的?
“嘿嘿,也许吧。”文德嗣递上一支雪茄:“来一支?”
“戒了戒了,”马前卒摆摆手:“见烟就冒痰,没那个命啊。”
“事情大致就这样,”文德嗣点上雪茄:“按理说应该给你去急电,但是现在看来不安全了,还是面谈好。”
“这我理解,理应如此。”马前卒点点头:“执委会的决议我是支持的,不过……”
“你是不是担心对方不怀好意。”文德嗣接过话。
“那是肯定的,必须要保持警惕性。”马前卒点点头:“对这个新的……团伙,还有什么进一步的情报么?”
“暂时没有了。”文德嗣一摊手:“现在头疼的是怎么应对的问题,还要考虑我们推测的情况是否正确。”
“说实话,王洛宾这么急匆匆去开始机密特工组的行动,我并不觉得操之过急,毕竟现在事出紧急。”马前卒说道:“执委会的紧急处置大框架,我是不反对的。这里还有个安定军心的作用嘛。”
文德嗣没有接话,他耐心地等着下一个“但是”。
“但是,目前只有间接证据推断发生的情况,冒然全力出击,一击不中的话,收尾就很麻烦。”
“对,所以薛子良的队伍担子很重啊。”
“我还以为要用北炜。”
“北炜对同等技术战斗力对手的经验不多呀,薛子良毕竟在旧世界实战很多的。”这说辞文德嗣早就准备好了——这和上次开会的时候一样:“他毕竟是正牌的特工。”
其实这些年,作为意外穿来的薛子良融合的很不错,执委会里面就这个安排反对声音不大。更多考虑的是所谓“政治问题”而不是专业技能——很显然,这种事情政治要先靠边站。当然,还有个众人没有明说但比较统一的看法是:薛子良如果进翠岗,可能比作为穿越“老革命”的北炜容易让人接受点。
“那现在是不是可以这样说,”马前卒点点头:“机密特工组将派出去配合薛子良的队伍完成任务,也就是考虑用武力控制那个叛逃者甚至背后的团伙,不过这都是建立在现有很少的情报之上的计划。”
文德嗣心里一叹:愚弄所有人显然是不可能的,比如眼前这位。
“天高地远,我们只能提前投送力量。”文德嗣无奈道:“说实话我觉得有点晚了,说不定人已经跑很远了。”
“如果是穿越者我反而觉得问题不大,孤身一人的话,没准当地县衙就帮我们办了。”马前卒摇头:“所以对象必须是像我们一样结群的。或者有本地人庇护的”
“而且对方还能和我们建立无线电的沟通渠道,我的看法和大家也差不多,那就是对方有备而来,而且人员设备齐全。”马前卒越说越慢,显然想到了问题的根本:“但是,这样规模的组织的话,他们的基地又开在哪里呢?如果是主动穿越的,那么基地应该比较隐蔽,不应该能影响到开封一带而不被我们发现吧?”
“这事情奇就奇在这,”文德嗣点头同意马前卒的看法——实际上参与过会议的都有这个疑问:“专门统计了各地情报站的情况,根本一切正常,没有第二个穿越集团的任何迹象,你知道,如果有备而来的团队穿越,是掩盖不住的,而且如果是政府级别的话——那我们这会儿没准已经被巡航导弹斩了…”
“这倒是,所以我很赞同执委会会议的看法,要么这是小规模的有备穿越,要么就是被动穿越。”
“是的,如果是主动类似我们这样规模的,估计我要提议暴兵去端对方基地了。”文德嗣笑了笑——这个观点不是没有,而是几乎所有执委的共识。
“那机密特工组和特侦队就要当侦查兵去开地图了,呵呵。”马前卒也笑了起来。
两人谈话间,文德嗣一支雪茄去了多半,正要告辞,马前卒突然问了一句:“这事儿北炜知情么?”
“知道……”文德嗣语气一缓:“但是我没有完全告诉他,只是说执委考虑还是派遣薛子良,他也表示服从安排。”
“还是老同志靠得住啊,不含糊,哈哈。”马前卒点头,两人也很快结束了这次会谈。
与此同时,广州黄埔陆军基地7号训练园区。
“从现在开始,忘掉你们以前的名字,忘掉你们的家人,忘掉过去的生活,”下达命令的江山一脸严肃:“你们三个已经被选入了新的部门,担任新的职务并且马上要执行新的重要任务。”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面前还穿着大明衣服的三个特工,心里不由得一叹。
“我命令!”江山拿出命令书——其实那是一张白纸,面前的三个人条件反射板的立正了。
“立即搭乘特务船出发,前往崇明岛情报局外勤支援中心报道,在那里接受你们直接上级的进一步命令。”
说完这个,江山转身离开,留下的三个人愣了一下,然后迅速跑步返回了自己的宿舍。
半小时后,一直走到了专用码头,重新穿上了制服的姚玉兰看另外一个代号9527的走远了,才拉住陆橙小声问道:“我说姐姐,咱们这是要去干嘛?”
陆橙其实也有点忐忑不安,不过她没表现出来罢了——但是又能怎样呢?这些年虽然在政保局的时候更多,但实际上她和杨草等几个一期二期的女特工,什么活儿没干过?不管是累死人的文牍和情报分析判读,还是秘密去击杀逮捕叛逃的干部和家属,还是被抽调去陌生的地方装成各色人等做支援。
这些事情姚玉兰经历少一点,这次左不过是更秘密点的任务罢了,陆橙先这样安慰了自己,又转过来安慰了一下姚玉兰。
特务船冒着黑烟,螺旋桨开始翻起水花。9527第一个跳上了船,陆橙和姚玉兰紧随其后,特务船掉头起航,慢慢驶入了茫茫水面。


十五
1639年8月20日下午2点15分 崇明岛对外情报局外勤支援中心
射击训练中心是随时开放的,杨草最近把很多时间花在了这里——这里私密性很好,可以不用跟那么多人打照面。
“巧啊,你也在?”就在杨草准备还回手枪的时候,富临江在一边冒出了个头。
“你不是连续两天跟着我来的么?”杨草一点不给面子:“是挺巧的。”
“误会误会,”富临江的尴尬一闪而过:“我也喜欢射击的。”
“你们陆军外派小组三个人三班倒,没有一个班的作训时间是在这个点儿,确实挺喜欢射击的呀。”
“是这样,”富临江丝毫不在意杨草的挖苦,笑着说道:“我初来乍到,想跟您请教个事情。”
“对不起了,中尉。”杨草一摊手:“我也是在这里短暂休整的,爱莫能助。”
杨草急急地离开了——她还不清楚这个富临江缠着自己有什么企图,她虽然有一个新的身份,但是认识她的内部人员也不少——政保局曾经协作办过不少基层军官和家属家族的案子,她不可能保证自己记得每一个接触过的人——尽管她确实记得。
富临江能做情报军官,家底应该是清白的,不过杨草早就习惯了怀疑一切——除了元老院。
最后杨草下了决定,几分钟后,这位穿着空白制服,已经失去所有身份的特工,敲响了视察组办公室的大门。
1639年8月20日下午4点 中央办公大楼4楼 执委会1会议室
“这间房子有没有午木的小东西?”萧子山半开玩笑的问了一句。
“还真没有,这间房子算是执委的吐槽专用屋子。”文德嗣笑了笑。
张宇辰端来了茶水——没有勤务人员,这里一切都要自己来。
“小张你也坐,不用客气。”
等张宇辰小心翼翼坐好了,文德嗣这才开口道:“现在北炜已经出发几天了,王洛宾跟我通了一封信,这里就我们三个人,我来简单说一下情况。”
“捡要紧的说,”张宇辰看起来有点紧张:“待会儿通讯保密会议我是必须要去的。”
“没问题,本来东西不多,只是为了统一下口径。”文德嗣点点头:“首先,王洛宾那里已经安排好了,机密特工组过两天就可以部署,刚好等到薛子良的队伍一起出发。”
“北炜呢?”
“北炜估计已经快到崇明岛了,他们换乘之后,会启用新的无线电频率和密码。这个任务就交给小张了,你是我们和北炜联系的唯一通道。”
“这个没问题。”张宇辰点点头:“但是北炜能和我们保持畅通么?我没底。”
“会有帮助,具体怎么操作的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对方会根据我们的无线电通讯来跟进行动。”文德嗣解释道:“另外,你把这个东西记好,这是紧急呼叫的代码和频率,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切到这里通讯,具体是怎么回事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
张宇辰拿过纸条看了看——这应该是一个通讯协议的一部分,能够适用于机密通讯中心的超短波电台——但是那么远的距离,能不能用首先就是个问题——除非对方能有适当的中继能力。
“这样的话,行动中会有大量的无线电信号,这样会不会被各单位捕捉到?”
“这个我想好了,你不是在搞通讯协议保密协定换装么?只有你有密码文件,就说是大规模通讯测试吧。待会儿开会你可以打打预防针。”
张宇辰不置可否——这个说法糊弄外行倒是没问题了,反正密码本一销毁,就是死无对证的事情,自己虽然可能受到非议,但是也能过关。
他的心思文德嗣当然知道——张宇辰是不得不加入的角色,如果有选择,当然不会是他来做。但是这一些的基础——甚至包括事情的发端,某种意义上来说都建立在对通讯问题的把控之上,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现在实际上并行了两个行动。”萧子山的担忧显而易见:“一个是上次开会根据我们提供情报的行动,另外一个是北炜的独立行动。”
“没错,不过对于除了我们几个之外的人来说,北炜是带队突击训练了。”
“这当口训练会被人说么?”
“这是公开的说法,实际上很多人肯定不买账的。不过这没关系,本来特侦队的行动完结之前也不需要对全部元老公开。”
萧子山似乎考虑了一下又说道:“这件事我觉得很玄,北炜的行动我们这边是没问题的,那边能瞒住么?”
“是陷阱也要去试试了。”文德嗣一脸决绝:“这么多年的努力,在对方来说是等于零的存在,这可能是我们唯一一次掌握一点资本的机会。”


十六
1639年8月21日上午9点 陆军黄埔基地指挥部
“海军内河特遣队的军官来了,”魏爱文将一沓文件放在了何鸣的办公桌上:“这次陆军要抽调计划沿江部署的机动部队用于封锁。”
“让我猜猜,是要抽调新组建的突击步兵营吧。”昨天其实已经通过风,何鸣也不感到奇怪。
“先不说这个,你是不是给崇明岛那边发过电报?”何鸣放下手里的钢笔突然问了一句。
“是,”魏爱文一愣——这件事他还没有上报,不过程序都是合乎规定的:“有问题?”
“当然有,”何鸣也不客气:“你要那边的人去接触机密特工组不应该啊,这件事我们的位置是积极配合,换句话说,不该问的不问,只看命令行事。”
“可是,我总觉得这件事儿太蹊跷,有说不清楚的不对劲儿。”魏爱文脸涨红了。
“现在王洛宾一封电报把我们两个都告了。”何鸣指了指桌子上的执委会内部通告:“还不到一个小时,钱水廷那边就要问责陆军情报机构的外派问题。”
“是,我考虑不周。”魏爱文这才知道惹了麻烦。
“这件事情,我是这么想的,”何鸣缓和了语气道:“你呢,就好好在这里写写报告,等着应付质询,这次行动,交给老朱负责吧。”
“是!”魏爱文脸上不满显而易见,何鸣也装着没看到。
何鸣现在知道的比魏爱文多,也基本摸清了执委会的思路。他不知道是因为之前自己共享情报的回报,还是确实需要进行军队的控制和动员。但执委会上次约谈他的意思也很清楚:要他全力压制住军队的躁动,并且“尽一切努力”配合王洛宾领导的行动。
这事何鸣觉得责无旁贷,把魏爱文放一边晾着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军方要成立一个他能放心的一线班子了。
与此同时,崇明岛对外情报局外勤支援中心
“昨晚的欢迎会,打听消息的不少吧?”王洛宾笑着问面前的北炜。
北炜是头天晚上抵达的——因为对外的安排是实战训练,所以他这个队伍在中心的戒备等级并不高。
“确实不少,不过都无可奉告。”北炜的心思当然不在这里,特务船一路上马力全开,总算按时赶到了崇明岛,这里有王洛宾给他预备的大量补给,他要抓紧时间整备队伍接着出发。
“你有把握么?”王洛宾的担忧就写在脸上。
“反正我没有文德嗣的信心。”北炜板着脸:“带队突进去是没问题的,不过情况真的像情报说的那样?这一点上我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行,这方面只能依靠你了。”王洛宾点点头:“明天我会出发到襄樊坐镇,期待你的胜利归来。”
“机密特工组和薛子良的队伍怎么样了?”
“特工组的人会在九江的起威栈集合换装,薛子良他们直接搭乘特务船到汉水某地上岸。”
北炜听了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道:“我有个疑问,既然对方知道了准确的位置和时间地点,为什么非要我们动手来办这件事。”
“那是你没有看到完整的情报。”王洛宾解释道:“这倒不是文德嗣要瞒你,因为完整的情报今天凌晨才接收完成。”
“有新情况?”北炜立即问道。
“简单给你说说吧,”王洛宾的表情没什么起伏:“第一,一个月前,开封站被摧毁是他们的特工所为;第二,他们相信两个叛逃特工击伤了另外一个特工跑了;第三:叛逃的特工和我们说的甲船有一些牵连,但是具体情况对方没说。”
“我这次的任务就是拦截那个落单的特工?”
“根据目前的情报是的,而且对方是根据他携带的保管箱定位的,文总应该给你交代过。”
“是,箱子第一,人可以不管。”
“对,问题的核心就在箱子上。”王洛宾丢了烟头:“另外,新情报还有个内容,是提醒我们的。”
“是什么?”
“对方说,在我们的团队里,已经确定有一个隶属于OSSN的情报特工。”


十七
1639年8月22日凌晨 南阳南郊 五子丘
第一阶段的注射把马莉痛了个半死,她明显感觉到了脊椎深处传来的阵痛——那是一种类似烧灼的疼痛,而且一浪接着一浪,似乎永无止尽。
旁边的罗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的样子——脸色苍白,满头大汗,自己不由得一脸的惊恐。
马莉是他现在唯一的生存希望,而罗欣并不知道如何才能确保这个希望不要破灭。
5毫升的药剂迅速扩散,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一点。马莉抓住时机,看着罗欣的眼睛说道:“接下来我可能会失去行动能力,你确定能帮我完成注射?”
罗欣看着这个女军官的眼睛,嘴唇一阵颤抖:“能。”
马莉拿出了束缚带开始捆住自己:“我可能会出现惊厥,我现在就把针头打进去固定,待会儿不管怎么样,你只需要把药剂枪对着这个口子扣板机就行了,明白?”
罗欣点点头没说话,马莉又递给他一个手环一样的东西:“如果我没挺过来,你就戴上它,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第四天的时候打开。”
这是交代后事的话,罗欣没有点头,只是呆在了原地。破旧的谷仓漏下了月光,照得两人的脸异常惨白。
“听懂了没有?”马莉不准备放过这个倒霉的技术员。
“好,我知道了。”罗欣点点头。
马莉看了看罗欣的眼睛,她不再犹豫,快速将药剂的第二部分压进了自己的手臂。
1639年8月22日,凌晨1点,中央办公大楼机密信息中心
“我和郭逸午木他们谈了一次,”文德嗣的眼睛有点发红:“没什么结果,说实话我也不觉得会有什么结果。”
“但你还是谈了,”萧子山盯着一动不动的屏幕:“现在再推内部排查计划会不会怀疑?”
“怀疑肯定有的,现在人人都在怀疑。”文德嗣转而问张宇辰:“新的电文接收到了?”
“收到了,这是补充完的最后一部分。”张宇辰将翻译好的电文手写了一份。
“看来对方并不对我们抱有太大的希望呀。”文德嗣看了看电文摇摇头:“他们的人会在五天后准时发起行动,要求我们尽可能封锁指定的地区,同时控制住周边。”
“意思就是要我们拖住目标。”萧子山苦笑了一下:“根据他们的说法,最多不过三个流落在这里的特工,不指望我们拿人?”
“说实话,对方情报的真实性,对我们来说是无法证实的。”文德嗣摇头道:“所以秘密派出北炜的任务不是去跟踪和拖住目标,而是尽可能的抓捕。”
“对方会有所察觉的话,怎么办?”萧子山问道。
“所以要拿到那个箱子,其实问题的关键就在那个箱子,我想了很久,事情其实从我得到那个虫洞就开始了。”文德嗣叹了口气:“该来的跑不掉,只能这样应对了。”
“事态明朗的话,要不要考虑全面公开这个事情?”
“现在说为时尚早,”文德嗣摇摇头:“我们现在只知道对方有备而来,并不清楚实际情况,贸然公开,加上那个可能的OSSN特务,不好说。”
“这个OSSN特务,是怎么回事?”萧子山道:“会不会是对方的烟雾弹?”
“我觉得很有可能是真的。”文德嗣顿了一下答道:“这件事他们没必要撒谎。”
萧子山没有继续问,张宇辰装着看电报也没听,文德嗣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整个事情,根据现在的线索可以串起来了,等王洛宾和北炜回来,我再一起说吧。”


十八
1639年8月22日下午一点半 对外情报局外勤支援中心
疲惫不堪的陆橙和姚玉兰躲在隔壁听杨草简报的时候都有点无精打采。杨草也毫不在意,只是飞快地讲完了简报,然后走到她们所在的房间开始介绍起了自己的协作单位成员和真正的任务说明。
机密特工组这次并不满员——事出紧急,根据任务做了调整。对于参加护送任务的其他特工来说,他们只是装成家丁和镖局人员护送家眷以及财货赶路。
具体“负责”这些人的是对外情报局外勤中心安排的人,除了负责人知道一些“内情”外,别的人员实际上都被蒙在了鼓里——实际上也不需要他们知道什么。参与明面上任务的人,只知道要护送要紧的人去南阳。
本来还计划完全使用起威镖局的人,来一次“正宗”的护送,但是担心遇到意外情况特工组的人过于露脸处理麻烦,最后还是决定动用外勤特工们——崇明岛的负责人,新提拔上来的元老周定国也很乐意表现一下自己积极配合工作的热情,于是事情就这样安排了下来。
“我们以跟团实习的名义出发,在九江完全进入行动状态。”杨草示意两人烧掉手上的书面命令:“到了那里,我们就是郭秀才的妻妾了,记住你们的训练。”
两人看着火盆里燃烧的纸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好了,没有更多问题的话,接下来就去领用装备吧。”杨草说完这句转身想走,到了门口又转过身:“记得给家里人留封信。”
下午两点 特务船07号秘密泊位 北炜分队
和以往的行动不同,这次没有别的单位能够找来协助,北炜不得不提前预备好自己的行动基地。
按照现在的装备——包括两具反坦克火箭筒在内的话,他们的突击半径不能特别远,因为一切可能都要看执委会派遣部队的行动来决断,北炜不得不开始预备两个步骤的部署。
“二黑,你带支援组,携重装备,要直接隐蔽行进抵达这里。”北炜在陆军提供的地图上做了标记:“老规矩,侦查,清理周边,建立联系,然后部署好我们需要的一切。”
“突击A组B组,我带A,野猪带B组,南北方向进行一次短距离侦查,然后我们在前进基地集合,准备最后的突击。”
看着围在一起的队员都点了头,北炜接着说:“我们会在夜间全速前进,黎明前在白狗洞这里上岸,这个地方野猪来过的,情况比较清楚,上岸前,二黑进行一次临时侦查。一切稳妥,就发信号上岸。如果有变化,按照计划重新集结待机。”
代号野猪的突击士官曾经掩护陆军参谋们详细考察过汉水沿岸,这次上岸单位地点就是他选定的——一个废弃的渡口,闹过瘟疫和兵灾,已经荒无人烟,同时又方便隐蔽突击到附近的官道上——实际上这个线路是之前陆军研究的沿汉水投送支援部队的方案中拿来的。
北炜现在最担心的是上岸的地方会不会和薛子良的人马冲突——在同一个地域执行任务,又是两支几乎一样思维方式的人马,很有可能就撞在了一起。
这方面唯一的保障就是王洛宾和文德斯能公开过问薛子良的特侦队,北炜也相信两人不会蠢到不过问一些可能造成“尴尬”后果的细节。按照计划,王洛宾将直接坐镇樊城——那里地方官的头号幕僚就是早年唐僧计划的副产品——一个彻底卖身投靠的举人。
另外一个要关注的是时间问题,薛子良的部队有很多优势——比如在靠近行动地区之前可以白天黑夜的赶路,而不是像他们一样只在夜间前进——白天的目击者太多,就算本地人不明白,沿江那些陆军情报系统布置的人也会发现记录的。
之前安排的计划倒是刚好够用——然而也就意味着没有余地,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那就很麻烦了。
当然,这些问题他是不会跟队员说的,北炜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出来执行这样没底的任务。安排休息之后,他直接站了第一班岗,这位老军人在黑暗中一边观察四周,一边思索起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细节。


  
谁想当那个OSSN的特工,可以报名了
OSSN:某国海外部署秘密特工组简称。故事发生的时候已经升级成了ASS,海外秘密特勤局。
该特工是在国内发展的秘密情报员,盗用论坛身份进入了500人团体,穿越后和组织失联,一直人畜无害,直到本次事件发酵。





十九
1639年8月22日下午两点 陆军黄埔基地指挥部
“排除这些情报的可靠性的话,我觉得秦小川分析的还是有意义的。”何鸣看着席亚洲,对面的椅子已经被压得有点不堪重负了。
“有规律的异常事件…”席亚洲撇嘴道:“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可以直接扔给文德嗣他们。”何鸣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席亚洲是他请过来的——军方出身的现在他在执委会才能说的上话,正好这个胖子现在还轮值安全委员会的差事。
“可以,不过说实话,我觉得也未必管用。”席亚洲不以为然:“这次新出现的穿越者,也许和你这个情报有关系,也许没有,因为文德嗣很明显拉了个小圈子,没有说出全部的事情。”
“你作为执委会成员也不知道?”何鸣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不是已经在执委会上秘密通报了?”
“对啊,通报了,不过暂时压了一下舆情罢了。”席亚洲说道:“你想,上一次新发现穿越者是什么情况?当时只恨力量不够,人心不齐。现在呢?开封站事情一个月了,才在会上遮遮掩掩说了几句干货。”
“那你的意思是…?”何鸣犹豫了一下问道。
“老何,咱明人不说暗话。”席亚洲盯着何鸣的眼睛:“这段时间,请一定看好了部队,如果有什么不应的,我希望军队能切切事事站在穿越集团的利益上。”
这话说的挺重,尤其是出自席亚洲之口,何鸣想了一下点点头:“我有分寸。不过这情报到底是交还是不交?交给谁?”
“交给文德嗣呀。”席亚洲立即答道:“要么就给老钱,但是我觉得可以顺带提一份请求。”
“什么请求?”
“你就说,陆军情报机关准备对这些异常报告地区进行突击侦查。”席亚洲眨巴了几下眼睛:“大规模的武装侦察。”
与此同时,九江西码头,内河舰队旗舰“崇明”号
“这船到了襄樊会不会引起骚动?”王洛宾看着新安装的130mm双联装舰炮,觉得太夸张了。
“根据新的会商结果,旗舰在汉水下游下锚,特务船队傍晚出发直达樊城。”站在一边刚刚被划入王洛宾麾下的舰长立正回答说。
“崇明”号其实是海船,正宗的内河炮舰“紫石英”号连龙骨都还在图纸上,这一点王洛宾是清楚的。专业的问题他不想参合太多,目前只需要盯着不明就里参与任务的薛子良和那个杨草小组就行了。
交通艇靠了舷,一个大明绿袍商人被接上了船,王洛宾立即返回了自己的船舱。
“小人高德献参见大人。”被引进舱内的绿袍商人叩首请安。
“得了得了,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王洛宾挥挥手。
高德献笑了笑,立即换了口气:“对外情报局外勤特工34701报道。”
“说重点。”
“是,院子已经说好了,随时可以住进去。”高德献答道,依然一股子点头哈腰的味道:“用了郭东主的名义。”
“你亲自去说的还是派的人。”王洛宾追问。
“这事儿我还真不好出面,我现在那个商会和那家人的产业有点不得宜,最后是托的吴老先生写信给他们族长,加上郭东主和他们家二爷有交情,所以办下来了。”
“转了几手办成的,可靠吗?”这些情况王洛宾其实都清楚。
“这个可以放心,”高德献点头道:“那边已经派人去过一次了,地方都看好了,礼品红封对面是在祠堂当着族长的面收的,万万不敢反悔,不然在乡里就没脸了。再说那个院子就是他们家的闲产,不要紧的。”
“可以,你先不要走,过几天再回去,对外的借口说好了?”
“都安排好了,外面当我去广里办货了。”高德献想了一下又说道:“首长,那个宅子最近不太平,有人劝我不要买呢。”
王洛宾没有回答,看了一眼高德献,后者打了个哆嗦,低头不言语了。
高德献负责置办的就是行动地区的房子,“不太平”说明地方十有八九是对的。现在行动的链条都准备好了,王洛宾回顾了一下之前沟通好的细节,召来了机要秘书:“通知舰队出发,另外召集行动各部门负责人,开始任务简报。”


二十
1639年8月23日上午八点半 广州黄埔陆军基地指挥部
“新的通讯协议都准备完了?”何鸣一早就来到了魏爱文的办公室,后者正在打质询的草稿。
“准备好了,”魏爱文不知道何鸣所为何事。
“我们之前那个应急方案还在么?”
“T2?”
“对,有没有一起撤换?”
“那个到没有,”魏爱文似乎嗅到了点什么:“有事?”
“现在还没有,”何鸣再次想了想席亚洲的话:“你马上秘密启用T2方案和老朱联系一下。”
“内容呢?”
“先建立联系,要他保持这个线畅通。”何鸣并不打算解释太多:“如果通讯上有意外出现,我们这个谁都不知道密码的系统也许有用。”
T2系统的密码确实是军方谁也不知道,包括何鸣这个级别的——所有对照的密码正副本都是出厂即封装的,在有命令打开之前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代码。
这个系统元老院执委会只是知道这回事,并不了解细节内容——一个基于手工黑匣子做的打孔对照系统。硬件技术来自于几个欧洲工匠,唯一一份图纸也加密进了大图书馆。这个半实验性质的系统太难制造,并不适合复杂的和交互太多的通讯指挥——用参与的某元老的话来说,这就像给元老院的“战略打击力量”的开火指令一样。
这个系统还需要接受指令的指挥官明白自己的既定任务——何鸣已经派出了最可靠的通讯员去赶上朱明夏传达。
“老何,你是不是担心这此任务有猫腻?”魏爱文直接发问。
“有备无患吧,老朱虽然有一定的战场决断权,有事的话拿着指挥部的命令,就更好。”何鸣的言下之意他不知道魏爱文听出来没有:朱鸣夏这次是受王洛宾节制的,如果何鸣要用T2系统控制朱鸣夏独立行动,那说明军方并不完全信任目前执委会行动组。当然,朱鸣夏不可以不听指挥——如果王洛宾有真正意义上全权指挥的尚方宝剑的话,但是根据何鸣从席亚洲那里了解的情况,并没有明确的指令界定这个事情——在下命令的时候,避开了“全权”的明确范围——席亚洲的手脚。
与此同时,内河特遣舰队旗舰“崇明”号
“关于两套任务通信方式,还有没有问题?”王洛宾讲完了简报,扫视了一下几个上阵的元老——归化民干部暂时没有参加第一次简报会。
“通讯这事情很简单,”王鼎举手道:“我有个其它的问题。”
“请讲。”
“无线电通讯全面管制没有问题。”王鼎放下手说道:“我的疑问是,对方既然可以轻易掌握我们的无线电通讯,应该对我们有压倒性的优势,为什么反而寻求我们的合作?”
“这个问题和任务无关。”王洛宾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过我可以在授权范围内简单解释一下。”
说完这句他又转向薛子良:“老薛也可以好好听听,对你们任务有帮助的。”
一干元老都安静了下来,王洛宾这次算是执委会派来的“大帅”,掌握了全面的信息——比不痛不痒的内情通报肯定有料得多。
“这次行动的起因,就是开封站事件,而开封站事件的起因,就如执委会通报上讲的一样,是因为牵扯到了新的穿越者。”王洛宾一脸严肃:“这次的穿越者不同以往,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这里我按照执委会授权给大家交个底,和我们建立联系的,是国防部机密任务处的前线指挥官。”
“国防部?哪个国防部?”王鼎第一个喊了出来。
“还能有哪个国防部,当然是PLA的国防部。”王洛宾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他们就是我们这次行动的合作对象。”


二十一
1639年8月23日 上午十点 南阳南郊五子丘
“最近那边有什么动静?”马莉喝着有点涩口的井水问罗欣。
“没人了,好像搬走了。”罗欣现在每天都要去观察附近那个农家院子:“昨天你昏迷的时候,来了几个马车,连锅都带走了。”
“看来是被吓着了。”马莉笑了笑,她的笑容有点僵硬——药物的副作用还没过去。
“要不要我去看看那个院子?”罗欣这两天见马莉情况稳定,情绪平复了不少。
“算了,不用去了。”马莉摇摇头:“再过几天增援就该到了。”
“嗯,”罗欣点点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你就是搞技术的,你应该比我清楚复冲时间。”马莉接着喝自己的第二桶水——她需要大量饮水来代谢药剂的副产品。
“要是回去了,我要先下山去吃一顿好的。”罗欣拿出一块手指大小的干粮瘪瘪嘴。
“可以,我做东。”马莉可不想自己这个保卫对象精神崩溃——尤其是在那个漆黑夜里电光火石的短暂战斗,一度让这个技术人员出现应激状态。
实际情况当然比罗欣想的要复杂一点——就在早上,马莉侦察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辐射信号,这样的信号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杀掉她两个队友的叛徒和其同伙还活着,而且就在这附近有过活动。
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四天后的援军是唯一的希望——唯一可行的希望,也许那个家伙也想跟着自己返回吧。对这件事她还没想好怎么应对,也不敢和已经有点神经质的罗欣商量。
就在她思考的当儿,听到骡马嘶鸣的罗欣揉了揉丢掉了眼镜的近视眼,再次拿起了望远镜。
“上尉,院子里来人了!”
与此同时,中央办公大楼地下室 机密通讯中心
“对方再次要求我们确认监视计划。”张宇辰把翻译好的电报往桌上一放:“完全就是命令的口气嘛。”
“看来他们对我们很不放心啊。”文德嗣摇摇头:“还说什么了?”
“等等,新电文又来了。”张宇辰气鼓鼓地又拿起了纸笔。
“会不会北炜被发现了?”萧子山问道。
“不会,他们又没有卫星。”文德嗣说道:“就算北炜被发现了,上次沟通我也打过预防针了,北炜该干什么,他们控制不了的。”
“我还是奇怪对方为什么摆出一副找我们合作的态度。”
“他们有他们的问题。”文德嗣说道:“说实话,刚接触到的时候,我当然第一反应就是完了,这些年的功夫都要东流水了,不过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对方似乎有他们的局限性。”
“有局限性的话也是就是眼下的事情,”张宇辰看电文很长,干脆摘了耳机加入了谈话,他经过这些天的工作,心态放松了一些:“你想想,他们现在就在大青山有一个试验性的基地,崇山峻岭的鞭长莫及,肯定干什么事情都要我们帮忙的,再过些时候,基地扩展完成站稳脚跟了,恐怕就不好说话了。”
“所以啊,”张宇辰说的这些文德嗣当然清楚:“我们只能抓住这个机会,争取最好的局面了。”
张宇辰再次进入了沉默状态,萧子山摇摇头也没说话了。
过了几分钟,张宇辰一拍纸板,转向了文德嗣:“这次发来的是一份操作协议说明,你同不同意继续?”
“干什么?”
“这是发来的超短波通讯协议。对方指挥官想和你直接通话。”


二十二
1639年8月24日凌晨 九江附近 特遣舰队锚泊地
“能有什么异常?”薛子良对王洛宾的“关怀”觉得不可理喻的样子:“就旗舰这样子水面上拉个汽笛,官兵都不敢出门,更不要说水匪了。”
王洛宾当然不可能告诉薛子良他是怕北炜的踪迹被发现才“关心”夜间保卫行动的——他告诉薛子良这是担心人员接送的安全问题。
执行任务的最后人员组在九江悄悄上了舰队的船,此时恰逢黑云遮月,漆黑的江面提供了很好的掩护,所以当地人也就没有注意此前到处风花雪月的郭东主表侄跑路了——这算是对外情报局安排的任务熟悉的一个环节。
“老实说,王,你说的我现在还没回味过来呢。”薛子良靠在船舷上感叹。
“我看你们都一副见我鬼上身的样子。”王洛宾笑道:“恐怕还是将信将疑的。”
“你说的可是政府级别的穿越事件,这可能吗?”薛子良仿佛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和经历:“如果是真的,恐怕部队早就过来把我们一网打尽了吧。”
“事情当然不会那么简单。”王洛宾摇摇头:“首先对方的身份没有百分之百确认,第二,对方现在在这个世界的行动能力是有限制的,所以才会考虑跟我们谈合作。”
“行动能力有限?这是怎么个说法?”薛子良眼睛瞪的老大。
“情报汇总不是说了吗?”王洛宾提到的情报汇总参与行动的元老在签了保密书之后都发了:“目前他们只能间断地来到这个世界,看样子是硬件技术并不可靠。”
“意思是他们使用的虫洞并不稳定。”薛子良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了解的东西:“但是他们有一个潜在的大优势。”
“地点?”
“对,如果对方是政府级别的有组织穿越,那么他们可以任意选择穿越地点,要是他们愿意,甚至可以直接穿一队坦克到执委会大院里。”
这已经开始触及到目前没有打算公开的秘密了,王洛宾点点头:“但是他们并不了解这个世界,至少现在看来是不了解的,根据开封站的事件分析,这次意外他们也有点措手不及。”
“那么他们还是我们那个世界的人么?或许是别的平行世界过来的?”薛子良知道王洛宾说的比心里知道的少——肢体语言是骗不了人的,尤其是熟悉的人。
“不知道,所以这次任务才特别的重要。”王洛宾很高兴薛子良不再深挖内幕了:“第一次接触就看你们的了。”
与此同时,中央办公大楼机密通讯中心
“所以说,他们认为是自己的副指挥官叛逃了?”萧子山狠狠吸了一口雪茄。
“是,而且说得很肯定。”文德嗣点点头。这时候张宇辰已经去搜刮咖啡和茶水了,刚刚焚烧完的电文还散发着热量,使得屋内的空气更加沉闷。
对方指挥官和文德嗣的通话时间并不长,然而信号异常清晰——很明显对于超短波的中继通信对方有所准备而且效果很好。
“他们的应急反应倒是很实在,直接寻求接触找到了开封站。”萧子山的疑云依旧:“这是他们早就想好的应急预案?”
文德嗣灭了雪茄道:“根据刚才那个少校的说法,事情发生后,执行保护任务的队长带着保护对象撤向了开封站,然后被追击他们的叛徒伏击失去联系,最后的定位是在南阳地区。”
萧子山听着却不停地摇头:“不合理,太不合理了,首先为什么是开封站,开封站能有帮助么?其次,他们怎么知道开封站存在的?还有,定位的只是箱子,人呢?他们怎么确定箱子在敌人还是自己人手里?”
“你也听到了,”文德嗣一摊手:“这些问题我也有,对方根本不予回答。”
“这次通话会不会是他们想要定位这栋大楼?”萧子山越说越激动。
“这倒不至于,大楼位置不是秘密,前几次通讯对方为了和我们确认坐标系统就拿这栋大楼坐标搞的参照。”
“你这意思,现在唯一能阻挡他们把我们一扫而空的就是他们的虫洞很不可靠?”萧子山蔫了不少。
“算是一个原因吧。”文德嗣点点头。
“其实吧…”就在这时候张宇辰端着咖啡进了屋,张口就想接话,被文德嗣看了一眼又停了嘴。
这一幕当然没逃出萧子山的眼睛,萧子山看了一眼躲着他的张宇辰,心里明白了七八分:“老文,文主席,到这时候了,给我交个实在底总不过分吧?”


二十三
1639年8月24日上玍8点中央政务大楼国家安全委员会办公室
“事情就是这样,现在我感觉进退两难。”午木看着赵曼熊,后者几乎陷进了沙发里。
“这份报告,说明有规律异常事件和我们的情报站系统联系很深。”赵曼熊盯着午木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开了口:“这些东西我们先不说,你有些什么打算?”
“第一,正式递交给执委会讨论。”乌木思考了一下:“第二,扔给冉耀或者王洛宾。”
“我觉得都可以啊,这事儿本来也不该你第一个管,你是内保。”赵曼熊坐直了身体:“你是怕最后牵扯到那个什么潜伏的OSSN特工,转一圏还是扔给你是吧?”
“我想交给执委会。”午木没有犹豫。“嗯,也可以。”赵曼熊点点头:“如果就这个事情开始内部调查,到时候第一个问话的对象就是我和王洛宾。你会很难处理,最好你申请执委会安排独立调查。”
“这个……”午木脸一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好了,这是显而易见的嘛。”赵曼熊笑了起来:“现在敌占区38个情报站,出现异常观察的地方睢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有常驻的委员会观察员,调查的切入点当然是我这个现任和前任主任嘛。”
午木正要离开,赵曼熊抬头又问:“这事情你和其他人商量了没有?”
“没有,报告是何鸣授意交上来的,我当班直接接收了。”
“既然可能涉及后续的内部调查,知道的人建议你控制一下。把这个信息的密级升一升。”
午木的脚步声消失在了楼道里,赵曼熊轻叹一口气。他先是看了看面前的保密电话,继而摇了摇头,从抽屉里拿了一包包装完好的卷烟出了门。
1639年8月24日上午九点黄州附近江面特遣舰队运输船H8756开完例会返船的朱鸣夏一脸倦怠一天气太热了,他这个人喜凉不喜热,就算勤务兵给他准备的冰镇西瓜也没用。
陆军支援部队分两拨转运,这次跟着舰队的有半个营。命令是临时下达的,他从苏北地区南下上了船,这下自己第一个儿子的满月酒是暍不成了。
而且他很怀疑以后的前景一如果简报上说的是真的,那么就可以宣告五百人集团的好日子彻底到头二横行世界的雄心在国家机器面前当然是玩笑一般。
他还怀疑这次行动有别的目的一也许不仅仅是“争取谈话资本”那么简单的事情一难道你拿住别人两个特工别人就对你另眼相看了?这后面肯定有别的东西。
这个猜测在指挥团体里不是秘密,只不过大部分人没有说出来罢了。
“报告!”朱鸣夏刚准备暍点正气水,机动营的一个参谋出现在了门口:“有总参电报。”
“放下吧。”朱鸣夏一口干了手里的正气水,任由那股子藿香油刺激自己的食管,立即拿起了电报。
电报只翻译了抬头一实际上通讯室也只有能力翻译抬头。后面的电文是需要开启他的“小箱子”的。
这么说来,何大帅也不是无动于衷嘛。朱鸣夏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小盒子,撕开了对应数字的密封一这是一次确认的通讯,意味着外派指挥官手里的T2系统启用了一也就是说,军队已经开始为最坏情况做打算了。
销毁了电文之后,朱鸣夏叫来了刚才的参谋军官,递给他准备好的草稿:“按照这个备案通讯,另外,通告给舰队其他部门,我们要不定期测试通讯。”
按照这个节奏,似乎何鸣等人私下做了别的判断。但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T2系统是为了保证在原有最高决策系统失灵下的运作稳定应急的。就算这次行动未知因素多一换句话说全军覆没,又怎么会直接牵扯到万里之外的核心?
朱鸣夏越想脑壳越痛,想了半天,这位临时上阵的指挥官拿起了久违的密写笔墨,在保密纸上蹭蹭写了起来。


二十四
1639年8月24曰上午9点南阳南郊五子丘
“好像是换了一家人。”罗欣这几个小时的主要娱乐活动就是看这群新来的人忙东忙西:“这些人真矮。”
年吃不了几回肉的能有多高?”马莉已经想不起临时上过的几次民俗科普课程的内容了,不过她倒是对上一次抓来当样本上课的那个驿兵印象深刻一烂牙齿,布满老茧的手脚加上一口听不懂的话。
“我看倒是运了不少腊肉蔬菜啥的过来,不像缺吃少穿的。”
“那是给主子预备的吧,要么就是给劳力打牙祭的。”马莉对这些不感兴趣,她一直在思考怎么应付可能到来的危险。
现在回想,她百分之百肯定那个叛徒搞掉了干扰弹发射器的线路一飞机在准备降落阶段被两发便携式导弹顺利打掉了一侧机翼,直接撞向了附近的湿地公园。
第三发没有直接击中飞机的弹头在感应到机身的大火之后直接引爆了。弹头的预制破片将中段机身打成了筛子。等她好容易连上设备,重新启动了界面接过指挥权,被她抓住胳膊没有飞出舱的的指挥官刚刚断了气。
透过头盔上投射的镜头影像一舱内浓烟四起,她看到罗欣已经挣扎着离开了座位,跌跌撞撞爬向了舱尾的货物。
“你们的紧急预案里包括打开虫洞?”马莉还记得大致的情形一罗欣打开了他负责携带的虫洞。然后,刚解体的后半节机身就被吞噬了,连带去抓罗欣的她以及跟在货舱位的四个队员。
“当然有这个预案,”罗欣点点头:“再说后段货舱是加固改装过的,有火箭姿态控制系统,有低空减速伞。我当时就去断开了货舱锁。”
“那个箱子做了处理的?”
“对,虫洞很不稳定,一般情况必须装进那个箱子,除非使用者不要命愿意赌一把。”
“那个本地的客栈是怎么回事?”马莉见他愿意说,干脆继续问了下去。
“那不是客栈。”罗欣摇摇头:“基地和这里的人有过类似合作的协议,我们的考察队如果有紧急情况,可以去一些他们类似情报站的地方避难。”
“原来如此,”马莉点点头:“我说怎么那里有人工的无线电信号。”
“你们不是特别训练过的吗?关于这个世界。”
“我只知道南海一号案的人穿过来了,但是不知道他们已经普及无线电了。”马莉仔细想了一下自己了解的资料:“再说了,我的任务是保卫工作,可不管考古。”
“第一次捕捉到信号是两年前,信号是从长江江面一艘船上发出的,”罗欣对这些技术细节知道很多:“电文很原始,根据内容来看是所谓伏波军的陆军参谋在汇报。”
“然后就搞了一次远程电子侦察吧,这个我知道。”马莉当时编制还在陆军某特殊侦察连,全程负责了户外的警戒工作到这里她吸了口凉气:“难道那一次我们就被穿过来了?”
“那当然,只不过你们在装甲车里所以不知道罢了。”罗欣笑了:“你想想,国内再怎么荒郊野外的地方,做电子侦察怎么可能需要你们特种兵跟着,那一次是完全未知的野外部署。”
“我说呢,那次任务之后我就被调走了。”马莉想通了自己从一线部队转到所谓文职岗位的原委,心里一阵不痛快一本来她以为是学艺不精,被去北非维和的任务刷下来了。
罗欣接着滔滔不绝讲了起来:那一次野外电子侦察其实不算超远程的,但连在大青山基地外围修建了一个简易跑道,起飞了多个架次的大型电子战和侦查无人机,然后使用接力的方式进行控制和信号传输一没有卫星和地面站支持,效率异常低下。
“侦察的结果非常好,掌握了大量的通讯资料。”罗欣说起这些似乎很兴奋:“基本摸清了对方主要基地和交通线的情况。还能推测出很多人事资料。”
“现在说正事,”马莉整理了一下思路,这么一解释,很多疑问似乎能解答了:“目前情况复杂,要顺利等到援军的话,要准备很多事情。”
“行,我全力配合你。”罗欣一脸坦然。
“你好像不那么紧张了?”马莉注意到了他的变化。
“因为同步信号又开始出现了,”罗欣拿出自己的终端:“这是成型虫洞进行调谐的固有基准频率,看样子另一边的援军马上就要到了。”

二十五
1639年8月24日上午9点中央办公大楼机要会议室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文德嗣一摊手:“毫无保留。”
“布局了一年半,用的归化民比元老还多,”萧子山的卷烟就没停过:“这要是捅出去,恐怕你要立即被吊死在电杆上。”
“在这件事上,归化民比元老可靠得多。”文德嗣一笑:“不知者无畏,要是元老们知道了,可能现在已经党派林立,抢着立功找后路了吧。”
“这个事情和甲船事件有没有牵连?”
“有,也没有。”文德嗣点点头:“首先,黑儿和另外一艘船上的人,原本是计划从南中国海摸进来把我和虫洞一锅端的,至于当时为什么要找我这个老百姓,黑儿应该后来明白了。”
“那边对我们到底打算怎么处置?”
“现在没有方案,或者说他们不愿意说。”文德嗣看着萧子山:“如果对方想要毁灭我们的话,去年就可以动手了,现在这一点可以暂时排除。”
“对方究竟要干什么?”
“当然是战略级的武器研究计划,还能有什么?预算无上限的项目,绝对不可能为了考古或者开发旅游。要我没猜错的话,我们这里,如果计划顺利的话,要成为一个未来作战的战略跳板。”文德嗣说到这里一脸无奈:“从这个世界部署一支舰队或者装甲师,然后在旧世界需要的地方打开虫洞进攻,谁能抗衡?”
“开封站事件,是因为他们的一次试验出了意外。”文德嗣接着解释道:“这两年持续进行了很多试验,但是这次试验被ASS也就是之前的OSSN渗透了。”
个机构,之前从来没听说过。”“OSSN最早是对岸那个地方搞的一个联合情报系统的机密部门,主要工作地点都安插了秘密特工,我们用的那个虫洞,被他们称为原型I的,就有OSSN插手。”
萧子山瞪着文德嗣,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不是特工,”文德嗣知道他的怀疑:“当然,虫洞也不是凭空出现在我家卫生间的,实话说,我最早接触这东西,也不是在家里。”
与此同时,南阳南郊五子丘“设备充能55%,”马莉再次检查了剩余的装备:“能作战,但是机会也就这一次。”
自从躲在这地方以来,马莉一直在想办法恢复自己设备的能源,但这里可没有野战军的移动充能站,她唯一的充能来源是展开之后放在谷仓顶部的电池板一效率最低的方式。
“核心电源呢?”罗欣问道:“我不是从你战友身上帮你弄了块?”
“检查了几次,五个模块坏了三个,我留着当备用了。”马莉拿出那个沾满血迹的黑盒子晃了晃,又放进了旁边的备件箱。
“那也足够了,你现在在这个世界就是神。”罗欣仿佛在安慰自己。
“但是有个很不好的消息。”马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罗欣:“我现在听不到信标了。”
“你协议装载错了吧?”罗欣一愣。
“你觉得可能吗?”马莉晈着牙:“我虽然是大头兵,电子工程学也是读完了硕士班的。”
“你想说啥?”罗欣心里已经隐约知道了结果,但是不敢说。
“我可能被当成了危险分子,现在那边的通讯系统已经更换协议把我排斥在夕卜了。”
“实际上真正的叛徒还逍遥在外是吧?”罗欣沉着脸:“你打算怎么办?”
“第一个选择是我们一起投降给援军。”马莉晃了晃取下来的记录设备说道:“有你一起的话,我能自证清白。”
“第二个呢?”
“第二个很有可能出现,我首先假设,真叛徒一那四个人之一,但我现在名字都不知道,会先联系上援军,也许还能得到上级的信任。那么我有可能被直接击毙,而且就算援军想要活捉我,那个人也会想办法让我不开口。”“但是你这假设的前提是那伙人想要通过援军接应回去。”罗欣摇摇头:“没那么简单,我觉得他们另有计划。”“有依据?”
“当然有,我虽然吓得半死,但是也知道了一些东西。”罗欣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了手臂内侧:“拿根数据线接头来,在那个情报站外面,我虽然被蒙着头,但是我记录了一些他们断断续续的谈话。”
过援军接应回去。”罗欣摇摇头:“没那么简单,我觉得他们另有计划。”“有依据?”
“当然有,我虽然吓得半死,但是也知道了一些东西。”罗欣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了手臂内侧:“拿根数据线接头来,在那个情报站外面,我虽然被蒙着头,但是我记录了一些他们断断续续的谈话。”
“植入的任务记录设备。”马莉一看就明白了:“我应该想到的。”


二十六
1639年8月24日下午3点 武昌 兴义码头外江面 特遣舰队临时补给点
“兴义码头完全是被我们控制的地盘。”上船来的当地负责人对王洛宾介绍道:“现在往上走的大货,基本都要过这里。”
负责人说的“大货”,其实就是军火和出口版的成品粮制品——大量的南洋步枪以及小型火炮已经极大地升级了北方武装对抗的血腥程度,王洛宾还知道,对李自成部出口新型炸药的计划也被批准了——为此对外情报局还特训了一大批的“顾问”准备大肆开展情报活动。
至于成品的军粮——其实是耐储存的杂粮饼干,因为加入了很多油脂和蛋白粉所以非常受欢迎——来自南洋贸易的肉桂等香料丰富了口感,没见过世面的甚至有拿去当正经点心的。
补给接近尾声,王洛宾注意到一些军火箱子被运了上来。
“这个计划里说是什么?”他问旁边的副手。
“更换了特工组的武器计划,这是替换的武器。”副手翻了翻一寸多厚的手札说道。
王洛宾点点头没再说话,不过目光却没有离开那一堆堆杂乱的东西,跟着这些补给还上来了一些人,竟然都是北方中原口音的——他知道这些人是提前来和特工组安排陆地运输的,只不过这些人在这样的环境下特别的扎眼。
“报告,执委会冉首长电报。”
王洛宾拿着电文愣了一下——电文言之无物,随即他就明白这不一定是冉耀的电文——可能只是冉耀抬头发出来的,原则上现在特遣舰队所有电文都要冉耀这个执委会委派的负责人经手。
这份电文也不适合在甲板上看,王洛宾示意左右不要跟着,自己一个人进了指挥官的船舱。
下午3点20分 南阳南郊 五子丘
“第二次校准信号收到了。”罗欣仔细判读了数据得出结论:“但是信号很弱。”
“有问题?”
“这个不好说,有可能大青山那边天气不好干扰了同步信号。”罗欣摇摇头:“理论上讲,同一个虫洞进出过的都有一样的振动特性,而且可以横跨整个宇宙——前提是你的能量级别足够大。”
“我对这些可不感兴趣。”马莉苦笑着打断了罗欣的授课,她正在专注于分配足够的运算能力到罗欣的终端去打开自动压缩封装好的谈话录音。
进度条抵达了第一部分的100%,界面直接编译了纪录的内容显示了出来。
特殊监视纪录——绝密——0070010972234A。
“…P88……P90……”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编译的生理数据,跟测谎仪一样的采集范围,”罗欣看了一眼瘪嘴道:“你选了全部编译,我的同步生理数据也被具体成文字了,比如这个不断上升的心率。”
“那怎么办?”
“等吧,我也不知道这个协议的关键子节是什么,只有全部出来我们再慢慢看。”
“先别管这个了,你当时听到了什么?”马莉放下设备问道。
“他们没打算让我听到看到,”罗欣摇摇头:“我只听到你动手前的几个字,他们抓起我就准备撤走。”
“那是什么字?”
“文,还有个什么沙。”
“就这两个?”
“要不我让你导出数据呢,这两个字没什么意义的,我带着耳塞口塞。”罗欣叹了口气。
“你说当时那个接应的站点,完全没有抵抗?”
“抵抗?”罗欣摇头苦笑:“押运特勤组在货舱的四个人就是任务的应急小组,他们都知道接头的协议和呼号,那里的人是把他们请进门的。”
“那我跟着突袭关押你的情报站……”
“对啊,就凭这一点,我觉得你也会成为大青山眼里的叛徒。”
谷仓里陷入了寂静,除了终端机偶尔发出的响声,只剩下了外面不断的蝉鸣,马莉头上流着汗,心却落入了冰窟。


二十七
1639年8月24日下午6点 长江某段 特遣舰队旗舰“崇明”号
“这鞋子别扭死了!”姚玉兰一撩裙子,露出那个绣了彩头的鞋子抱怨道:“还有这裙子,憋得慌。”
陆橙笑了笑没说话,其实这行头她也觉得有点别扭。
“习惯习惯就好了,”杨草不咸不淡来了句:“这几天要抓紧回忆一下以前的生活知识,还有训练上的细节,别给我们的相公丢脸。”
此话一出连周遭的人都笑了起来。而她们的“相公”,刚刚来到甲板上,见状不明就里,干脆拱手一礼道:“不知今晚哪位夫人方便?”
这下气氛更加怪异了,一旁众人哄笑了起来,姚玉兰脸红心跳,一扭身躲在了杨草后面,陆橙则依旧笑吟吟地没说话。
“你呀,就好好跟着五姨太过吧。”杨草掩面一笑,随后玉指一点“相公”的额头,这动作媚中带笑,错落有致的身段因为自小练过的习惯一扭一摆,把周围的人看得心里乱撞,连口水都要下来了。
玩笑归玩笑,正事还是要办的,屏退无关人员清理甲板之后,就在后甲板上开了这个小组的第一次独立任务会议。
会议本身对杨草来说很简单——只不过汇总一下之前分别领受的任务罢了。她担心的是几小时前,跟着补给上来的新的任务指示。
指示和以前一样,是通过不知道安插在哪个地方的人转交的——直接放在了她的常服口袋里。
新的任务和之前要求的大体一致,只是再强调了隐蔽性和第一目标,同时也给了她当地应急联络点的联系方式。
她觉得上面的首长也许在大材小用——澳宋从来不主张势均力敌的“对决”,能碾压的就尽量碾压,也许这次任务安排就是同样的吧——那么多的精锐,陆军的,情报的加上特侦队,自己也许只是一个“保险”。
想到这里,杨草暂时放下了思绪,开始拿起任务图板照本宣科地讲了起来。
下午六点半 中央办公大楼四楼机要会议室
“这事儿可以了,比我预期的瞒得久。”文德嗣这两天不知道是不是说了很多秘密的原因,看起来轻松了一些。
“大家都不傻,所以我之前提的那个保密预案还是有效的。”赵曼熊点点头。
“新的指令都下去了?”文德嗣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赵曼熊:“你当时搞特工组的那些东西,都处理了?”
“那当然,事情办完就处理了,这事儿我清理过档案,济州岛那边最后一点文件也整理了,没有问题。”
“我看利用那个报告,要不要你也站出来,直接领导一下午木他们,要说找茬,他们几个都是人精。”
“暂时不要了吧,我直接出来不太好。”赵曼熊摇摇头:“午木和林陌光这几个,都很敏感。”
“何鸣那个报告,据说你最先知道?”文德嗣点头同意赵曼熊的判断:“要是魏爱文知道了还不打上门?”
“哼,这事儿我打过预防针的,”赵曼熊说道:“军队一开始就有十人团,后来撤销了,但是不代表元老院彻底放了,这个东西人人都不说,实际上是默认的东西,再说了,不是陆军还搞了T2系统么。这次危机我就没打算军队能帮什么忙。”
“嗯,总之驭内比对外我觉得很麻烦呀,特别是现在盘子做起来了,各有各的东西了,这可不比当初在百刃滩头蹲帐篷的时代了。”
“先不说这些了,”赵曼熊坐起了身子:“联络线的消息传递过来了,他们有补充,不方便在无线电里说的。”
“关于什么的?”
“他们要求我们安排可靠人员近距离侦查。”


二十八
1639年8月24日晚上8点半 襄樊以南某地
“说了没?”北炜看了看昏迷过去的舌头问队员。
“已经起头了,差不多了。”二黑点点头,这次突击审讯俘虏是他在负责:“应该是总参的人,编制不清楚,没听过。”
北炜点点头,走出了掩蔽所。现在刚刚日落,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湿气很重的热浪依然在时不时地吹打着他的脸庞。
这个人的单位他也没听过,北炜相信这个人说的是实话——但即便是实话他也没办法挖掘什么信息。现在棘手的问题是,这个人就算是例行公事察觉到了可疑踪迹来跟踪他们的,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处理呢?
带走是万万不可能的,这样任务就没法继续了。放走?更加不可能,自己这件事是不公开的。就地处理似乎是唯一的选择了,不过这个人就此失踪会不会最后也牵扯到自己和任务本身呢?
想到这里,北炜转身立即返回准备开始第二次审讯——他要马上搞清楚自己的行踪有没有被这个陆军的特务上报。
与此同时,广州沙岛,南海生态会所
生态会所对于本地土著来说是神秘而又新奇的存在——上面林立着他们不能理解的奇形怪状的建筑,而且门口永远站着面无表情的“军爷”,进出这个地方的都是元老或者元老信任的人,就连曾经红极一时的高老爷等人,也只在每年的年会才能进去呆几个时辰。
不过对于元老来说,能够在现在工作重心的广州有一个这样的地方休闲,而不用渡海回临高的老地方享受手卷雪茄,也就很满足了。
久而久之,这里的南海生态会所也继承了以前吴南海咖啡店之类店铺的特性——这里成了元老们私下聚会的好去处。午木和赵曼熊等人都曾经在会议上发誓,监听对象永远不涉及这个地方——尽管没多少人相信。
经过几年的折腾,这里的总经理初晴发现,7号包间的生意最好——根据她放出去的信息,这个总面积超过1200平米的“包间”是午木等内保元老经常使用的地方。
现在在这里会谈的几个人,就在七号包间,而且是在最安全的露天环境里——这个包间室内面积并不大,但是联通了一个封闭起来的花园,里面足够几十人闲庭信步了。
“我还以为老何真的是照本宣科,结果是这么回事。”马前卒玩着旁边的兰花叶子笑着对魏爱文说道。
“是,这事儿现在还真不好办。”魏爱文点点头:“老朱在那边没啥能做的了,但是现在牵扯出来的证据,对目前执委会的某些人很不利呢。”
“有个问题,你们陆军搞的这个情报网络,程序上并不妥当,只能勉强算个试验性的组织,那么拿出来的证据就很可疑。”马前卒放弃了可怜的叶子,注意力转向了池子里的锦鲤——吴南海自己开发的品种,有点不伦不类:“然后你现在的意思是,根据这些证据,推出说有些人秘密搞了组织机构和新穿越者私通款曲…”
说到这里,马前卒看了看魏爱文:“这个事情要是搞起来,失败方可能会很惨。”


二十九
1639年8月24日晚上8点半 襄樊以南某地
“说了没?”北炜看了看昏迷过去的舌头问队员。
“已经起头了,差不多了。”二黑点点头,这次突击审讯俘虏是他在负责:“应该是总参的人,编制不清楚,没听过。”
北炜点点头,走出了掩蔽所。现在刚刚日落,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湿气很重的热浪依然在时不时地吹打着他的脸庞。
这个人的单位他也没听过,北炜相信这个人说的是实话——但即便是实话他也没办法挖掘什么信息。现在棘手的问题是,这个人就算是例行公事察觉到了可疑踪迹来跟踪他们的,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处理呢?
带走是万万不可能的,这样任务就没法继续了。放走?更加不可能,自己这件事是不公开的。就地处理似乎是唯一的选择了,不过这个人就此失踪会不会最后也牵扯到自己和任务本身呢?
想到这里,北炜转身立即返回准备开始第二次审讯——他要马上搞清楚自己的行踪有没有被这个陆军的特务上报。
与此同时,广州沙岛,南海生态会所
生态会所对于本地土著来说是神秘而又新奇的存在——上面林立着他们不能理解的奇形怪状的建筑,而且门口永远站着面无表情的“军爷”,进出这个地方的都是元老或者元老信任的人,就连曾经红极一时的高老爷等人,也只在每年的年会才能进去呆几个时辰。
不过对于元老来说,能够在现在工作重心的广州有一个这样的地方休闲,而不用渡海回临高的老地方享受手卷雪茄,也就很满足了。
久而久之,这里的南海生态会所也继承了以前吴南海咖啡店之类店铺的特性——这里成了元老们私下聚会的好去处。午木和赵曼熊等人都曾经在会议上发誓,监听对象永远不涉及这个地方——尽管没多少人相信。
经过几年的折腾,这里的总经理初晴发现,7号包间的生意最好——根据她放出去的信息,这个总面积超过1200平米的“包间”是午木等内保元老经常使用的地方。
现在在这里会谈的几个人,就在七号包间,而且是在最安全的露天环境里——这个包间室内面积并不大,但是联通了一个封闭起来的花园,里面足够几十人闲庭信步了。
“我还以为老何真的是照本宣科,结果是这么回事。”马前卒玩着旁边的兰花叶子笑着对魏爱文说道。
“是,这事儿现在还真不好办。”魏爱文点点头:“老朱在那边没啥能做的了,但是现在牵扯出来的证据,对目前执委会的某些人很不利呢。”
“有个问题,你们陆军搞的这个情报网络,程序上并不妥当,只能勉强算个试验性的组织,那么拿出来的证据就很可疑。”马前卒放弃了可怜的叶子,注意力转向了池子里的锦鲤——吴南海自己开发的品种,有点不伦不类:“然后你现在的意思是,根据这些证据,推出说有些人秘密搞了组织机构和新穿越者私通款曲…”
说到这里,马前卒看了看魏爱文:“这个事情要是搞起来,失败方可能会很惨。”


三十
1639年8月25日凌晨1点 南阳南郊 五子丘以北某地
刺耳的铃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撕扯着马莉的神经。就在她挣扎着醒来之后,铃声又消失了。
当然,铃声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铃声”,那不过是贴到耳朵后面那个通讯装置传递的“铃声”振动而已。
计划当然已经拟好了,现在的难点是执行——利用手里的装备,她要尽可能的为即将到来的恶战做好准备。
这里没有卫星支援,以前在部队能用的BC(战场管制)空中平台当然也不能奢望了——也许援军有,但是她一旦接入系统就会成为目标被标记,至于战术用的无人机系统,除了她自己背囊里携带的那个小蜻蜓,也指望不上更多的东西。目前她的能仰仗的,是罗欣能够帮着做一些技术支援。
目前设定的作战半径就在五公里——小蜻蜓能测绘的最大范围。要不浪费有限的重火力,她需要先做一套能替代前述系统的东西。
临时用通讯模块改装的信标通讯器被安放在了特定的地方,在点亮最后这个玩具之后,盘旋在空中的小蜻蜓转来了罗欣的声音。
“好了,我这看到了。”——罗欣依然呆在谷仓里,他立即开始测试自己改写的导航插件。
“我等着你的信号。”马莉一边说,一边给自己手臂上的导轨装填了一发诱饵弹。
这发诱饵弹使用的是爆破弹的弹体——反正弹头是通用的。马莉耐心地等了十来分钟,然后在罗欣的指示下击发了出去。
“接手了没有?”马莉看着目镜里闪耀的光点越飞越远,拇指按在控制界面上一动不动。
罗欣没有说话,过了几秒钟,马莉的界面跳动了一下,罗欣开口了:“OK,最后测试。”
在罗欣的操控下,诱饵弹按照设定飞过了所有的坐标格,第二轮的飞行由马莉接手,诱饵弹最后散发着这个时空无人能察觉的信号,被遥控坠毁在了某个地方。
实验结果还算满意,马莉的注意力回到了眼下,系统要发挥威力的话,她还需要准备很多事情呢。
于此同时 ,襄樊南某地,北炜分队临时驻地
坑已经被填好了,不过泥土下面并没有埋那个倒霉的陆军情报员——北炜最后的决定是把这个人放走。
实际上灭口的话,反而会惹更多的麻烦,就算这人回去汇报了,陆军那边也不一定能分析出什么事,唯一能确定的结论不过是有特侦队到了襄樊一带,任务一旦完成,自己只是服从命令,并没有太严重的后果。
看着队员们收拾好了装备,北炜下令出发。而那个情报员的装备都被还了回去。
“就在这里分别了同志。”北炜看着这个人的眼睛严肃道:“任务第一,多有得罪。”
“一路顺风。”情报员的表情还有点懵,他不知道对方的意图,但是现在显而易见不是他能做主的时候。
“你可以按照规定汇报。”北炜点点头准备出发,留在后方警戒的二黑和他副手已经消失在了几个人的视野中:“就这样吧。”
时间已经被耽误了几个小时,北炜下令加快行军速度——从之前接受的情报来看,之前的目标地域定位是准确的——情报说那里电磁侦查到了大量异常信号。
他知道临高方面是没能力进行这样的侦查的,情报只能来源于合作的对象,对方似乎把行动很大的责任寄托给了自己这方,但是这可能吗?
带着这些疑问和不安,北炜再次带着队伍消失在了荒野之中。


三十一
1639年8月25日上午7点 中央办公大楼停车场
“今天可能会有动议,关于安保的。”萧子山下了自己的马车,和文德嗣来了个上班“偶遇”。
“让我猜猜,首先就是关于地下室的?”文德嗣笑了笑。
“是,就是不知道谁发起。”萧子山拿出烟,犹豫了一下又放回去了:“但是肯定会有一些列的动议。”
“只要大青山的联络线能保留,让我直接下台都可以。”
“如果发展下去,要考问你怎么办?”
“我还是元老,只要不把我直接吊死,就还有回旋队伍余地。”文德嗣淡然道:“现在的关键是秘密处理南阳的事情,这关系到对方对我们的最终态度和解决方案,这才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哦?对面有动向?”
“现在别人是神仙我们是小鬼啊!”文德嗣无奈道:“这么说吧,这事情处理不好,我们可能会被直接接管。”
“接管?”
“游戏结束,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这个责任,就这样瞒着,我还是觉得不踏实。”
“老萧,咱们这一路过来你也看到了,”文德嗣叹口气道:“你别看一二次反围剿那么轰轰烈烈,那是对这个时空,我们能碾压,我们能抱团。这次可是不一样的,本质上讲,和我们以前当笑话看的自己当皇帝被派出所两个干警团灭性质一样的。现在之所以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就在于对方的虫洞不能稳定地支持正规行动而已。”
“这倒也是,要是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去,恐怕等不到派出所来人我们自己就乱了。”
“对,而且事情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文德嗣点点头:“我不知道骨干圈子能不能一条心,但是这件事情,一定要挺过去。”
“那待会儿那些人动起来了怎么办?”
“只要不逼宫搞武斗,啥都好说。”文德嗣拍了拍萧子山的肩膀:“文斗嘛,永远是掌握大局的人站到最后,且走且看吧哈哈。”
上午9点 广州黄埔陆军基地指挥部
“魏参谋长,你这个情况反映得及时啊。”何鸣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让站在一边的魏爱文有了看革命老片的既视感。
“这种事情,是违规的。”魏爱文说道:“所以要来请示大方向。”
何鸣没立即回答,魏爱文这几天在广州接触了很多人——主动被动的都有。看来前段时间公开的内部资讯终于发酵了。
“这么说吧,”何鸣缓缓开口道:“军队是不能对内的,即便未来有什么动向,从最坏的情况来说,就算最高指挥中枢失去了功能,军队也没有直接干预和接管的任何理由,这一点别说元老,我们这些年训练出来的军官们也不会答应的。”
“是。”魏爱文虽然不是完全赞同这个“死板”原则,但是也知道这个口子不好开。
“你要切记一点。”何鸣看了看魏爱文:“军队是国家暴力的终极形态,不能轻易站队,也根本不需要站队。”
“马前卒也是这个意思……”魏爱文立正道:“但是基于目前的证据和情况,作为元老,我想说点意见。”
“讲。”
“如果,我是说如果,弹劾文总的话,军职元老何去何从?”


三十二
1639年8月25日上午10点 南阳南郊五子丘
“如果援军直接打开虫洞突击,那么最有可能的地点就是在这里偏北两公里的地方。”罗欣把小蜻蜓测绘出来的地图和原世界的地图做了比对:“这里有个华中集团军群的后勤支援中心。”
“你估计援军规模会有多大?”
“不好说,不过可以推测,这其实是个数学问题。”罗欣一摊手:“现在能维持的虫洞大概能支撑25到30顿吨的水准,算上往返,进来的不超过15吨质量。”
“差不多一个重型突击组或者一个满员的中型突击组。”
“但是你别忘了大青山基地。”
“大青山基地到底能有什么水平?”马莉忍不住问道:“那里的虫洞我知道是稳定的,为什么不直接从哪儿投送部队。”
“大青山那个也不好说,”罗欣摇摇头:“它的稳定是相对于实验用的复制品而言的。本质上讲,它也是个复制品,只不过使用了南海一号安残留的量子环而已,276号虫洞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进行稳定实验,不可能冒险大量投送物资。”
“不过大青山基地起飞的无人机能够提供很多支援。”马莉在地上画起了符号:“假设空投装具给突击过来的人,那么能起飞的最大型无人机负载是2吨,刚好一个满弹药的作战包,一个四机编队刚好给一个三三编制的突击组做全补给,这玩意儿我知道,当初就是这么设计的。”
“这倒是,你的意思是,变数很多。这个我理解。”罗欣点点头:“最好的情况,援军来把坠机时候的所有人抓捕归案,这样我们反而安全。”
“最坏的我情况,我被当场击毙,事情就超出我的控制范围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活下来与否是其次的,”马莉盯着罗欣的眼睛说道:“你和盒子里的虫洞才是第一要安全的。”
“但是只要援军到了,敌人再怎样也不可能武力抢夺了吧?你不是说对方的装具基本都给你击毁了吗?”罗欣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就不能优先考虑投降援军么?”
“监控记录你也看了听了,”马莉摇头道:“对方很明显在计划转运你和虫洞到别的地方,他们不会让援军有机会碰到东西的。”
“这怎么可能?”罗欣眼睛瞪老大。
“当然有可能,”马莉的表情简直就是理所当然:“你说过,虫洞的稳定性取决于穿过其截面的物体质量。”
“是的,理论上讲,如果……”罗欣说道一半就明白了,他的嘴巴张得老大:“他们可以直接摧毁虫洞。”
与此同时,汉水江面某地。
特遣队舰队再次下锚,这回却是为了真正的展开任务。
薛子良的特侦队联络员来了又走,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不同的是,按照新的指示,陆军自己的武力搜索侦察连派出了军官随行——按照指令地意思,特侦队将要在行动中得到陆军的全力配合。
杨草的队伍早已经整合完毕,每天的例行磨合训练中,似乎一切都很自然和顺利——不过陆橙却发现,自己这位特立独行的长官似乎有别的心事。当然,这也可能是她自己多疑了。姚玉兰就完全没有这些担心,这个前豆腐西施在杨草有意无意的纵容下和她们的“相公”走得很近。不知道的,当然以为是她们在演练的编排,不过陆橙却是很清楚的——杨草并不完全信任这几个不是她挑选的人。
“相公”本名谁也不知道,唯一能看得出来的,就是这个人有很多的外勤资历和能力——姚玉兰亦真亦假的试探也就没了什么实质结果。
同期选拔出来的9527——现在的身份是长工头子魏三,完全以一个长工的姿态游离在圈子之外,这个人很有可能接受过特侦队高级选拔——他对新配发的自动手枪之类非常熟悉,这是只有特侦队或者尽力了高级选拔训练的人才有的知识。
唯一明确了资历的是政治保卫局派遣的“管家”章行延——当然,这肯定是化名,让她们三个惊奇的是这个人她们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陆橙推测这个人可能一直属于政治保卫局雪藏的那些高级特务。
杨草对于这种状态没有什么意见——反正这是分内之事,按部就班就好了。
她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基本”任务——“曙光”计划布点37个特工,开封站一晚上就报销了三个,她不知道自己当年选择的是否正确,然而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了。


三十三
1639年8月25日 下午1点 中央政务大楼会议厅
灰白色基调的大厅人声鼎沸——这是这几个月以来少见的。随着这些年的扩张,已经很少有那么多的元老能直接聚集在一起这样开会了。
“开开风机吧,这空气真是,比上雾霾天了。”坐在外圈的人嘀咕了起来。
“风机早就开到最大了。”前面一个建筑口的元老抱怨道:“拍脑瓜搞什么圆形大厅,这下好了,根本没地儿排呢。”
大会议厅是一直被人诟病的一个地方——据说为了某人的提议,活生生修成了大建筑里套的圆形大厅,结果就是理想中的自然换气根本不存在,而没有旧世界水平中央空调和新风系统的支持,人上一百就空气污浊——这里也是很少明确挂出禁烟的元老活动地界。
萧子山坐在主持的席位上,汗水慢慢把背心打湿了——他不知道设计这个圆形大厅的最初意图是什么,但是现在他就像凯撒发表演讲时候背后的老家伙一样,混身都不舒服。
与会的元老层层叠叠分布在了阶梯圆形的会议厅里。随着丁宁的发言,四周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声浪一阵阵压向会场中心,压迫着场中之人。
“…而且,现在执委会下面已经出现了大量未经讨论就进行的秘密项目,这是对元老权益和原则的践踏!更加可怕的是,这些行动连内务保卫部门都被蒙在了鼓里,这是什么?这是独裁的序曲!”丁宁在圆圈里来回漫步着,继续发表自己的“意见”。不过就在他想要进一步提高声压的时候,萧子山旁边的马前卒就啪啪啪地敲响了木槌:“请发言人注意言辞,一切以事实为依据。”
“事实就在这里!”丁宁把准备好的一沓16开文件纸拿了出来,要是有桌子,也许就重重的拍上去了。
“不对呀,”坐在第三圈的吴南海本来是不想来开会的,但是他想要钱搞天地会升级版,也跟着来了——本来指望会后拉拉关系,结果反而遇上了难得的大戏。
“咋不对了?”旁边的农业省“哼哈二将”,万家两兄弟没应过味儿:“萧主任还是一如既往,这不护着文总他们么?”
“不对不对,”吴南海摇摇头低声道:“我怎么看着这像老萧在带着话柄儿走呢?”
圆形的中央,丁宁正在开始一篇篇开始陈述,吴南海挤开万里辉就往外面走。刚到门口,一头撞见了荷枪实弹的内务警卫指挥官赵得贤。
“我上洗手间。”吴南海不看赵得贤,低头就走。
赵得贤点点头没说话让了路,吴南海的汗水滚黄豆一样落了下来,把自己锁进格子之后,吴南海哆哆嗦嗦拿出准备散的卷烟,狠狠来了一口。
“*****,在济州岛圈老子的地,这下圈出事儿了吧……”吴南海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开始构思起自己的对策。
与此同时,南阳五子丘。
“这是火箭筒?”罗欣指着小蜻蜓发回来的照片问道。微光成像的图像上,队伍中间的人背着一个圆柱形的物体。
“可能是吧,”马莉点点头:“不过无伤大雅。事实证明我们的防御圈子是有效的。”
就在凌晨时分,放出去警戒的小蜻蜓发现了一队武装人员在夜间行进并且很快进行了拍照和跟踪,背负式无人机的负载有限,虽然使用的是小口径成像设备,借着月光的放大,依然可以清晰看到和这个世界不搭调的武器和装具
马莉不知道这伙人是准备怎样来参加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的,不过能来几个搅局的也不错——计划本身就是要制造一定混乱的。不过眼下的主要问题不是这个。
“那个箱子,”马莉对罗欣说:“就是最大的问题,你可以屏蔽信号然后藏起来么?”
“屏蔽信号比较简单,但是大青山可以直接扫描干涉场来重新定位。”
“重新定位需要多久?”
“使用大型无人机联网工作,我估计要3到5小时,但是有个问题。”
“记得我们的备用方案么?”
“怎么了?”
“我侦测到了指向的信号,那个箱子的开关,被远程锁死了。”


三十四
1639年8月25日下午两点 中央政务大楼广场
“吴胖子,这么热啊?”路过的元老们不少都看着满头大汗的吴南海打趣。
“是不是母女双飞掏空了?哈哈……”
吴南海没功夫搭理这些家伙的捏拿。刚才的会议丁宁虽然言辞激烈,不过倒是没有想象中的什么当场拿下之类的戏码。不过会议决定的元老元独立调查团倒是让他非常惶恐。
自己要不要去找文德嗣?那个“曙光”计划,自己虽然不甚明了,但是提供场地算不算同党?农业口这么大的盘子,觊觎的人不少了,要是这次事情压不下去,自己是不是要直接下课去卖咖啡?
这些问题一拥而上,整得吴南海手足无措。会议上文德嗣不置一词,这是准备下一步反击还是准备拿几个人去献祭?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抱怨起丁宁一伙人——尽管他知道丁宁不过是别人推出来的棋子。
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丁宁也走了出来,而旁边竟然是这次丁宁开火的对象——文德嗣。
吴南海装着吸烟悄悄看了过去,文德嗣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和丁宁有说有笑。
这反而让他更加不安——难道文德嗣在和他谈什么交易?交易必然要有资本,自己会不会成了牺牲品?
“看不懂就看不懂,好好办事吧,反正以后我也少回来了。”万里辉在一旁教训自己的兄弟,吴南海抬手扔了两支雪茄过去。
“老大,看样子没我们农业口啥事儿啊。”万家兄弟对吴南海说道:“只是这经费都跑了一半了,文总要是下去了,是不是又要重新跑?”
吴南海扔了雪茄——这里一圈到处都是垃圾桶,呸了一声说道:“怕个毛,就算要搞十年,还怕他们不吃饭?大不了我们躲乡下刨土。”
万家兄弟听了一笑,三人随后便上了各自的马车。
与此同时,南阳附近,北纬分队临时营地。
自打来到集结地,北纬的眼皮就跳个不停——最气人的是左右都跳,搞得他很不舒服。
任务地点附近都侦查了,没什么异常,薛子良分队估计也不会太远。他担心的事情很简单——既然这里是预想的交战地域,为什么什么都没发现?这事情最坏的解释不是说地点判断失误,而是他们没有发现潜在的对手——如果能躲过他们的侦查,那就是可怕的对手了。
还好文德嗣交代的我任务并不是要他硬碰硬。按照他的理解,如果有事,动起手来肯定是明面上的部队打主力,他的任务,是后发制人。
“那玩意儿又来了……”二黑悄悄摸了过来,把望远镜递给了北纬。
二黑说的东西他自己并不是太明白——他们的训练里可没有关于无人机的知识,北纬在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其实就反应过来了。
望远镜里的小东西大概飞行高度在500米,望远镜里也只能勉强看清楚。北纬回忆了自己关于旧世界的知识,发现并没有什么关于眼前这个东西的了解——不用说,事情就像文德嗣交代的一样,对面的科技进度领先了他们出发世界几十年。
他不知道自己的掩蔽所能不能起到作用,也没有打算将这个无人机击落——实际上也不太可能击落。
视野里的无人机做了一个近乎直角的机动,然后飞速消失在了天边。
看了看一旁不知所措的二黑,北纬想了想,说道:“全体集合吧,我要重新做战术部署。”


三十五
1639年8月25日下午六点 特遣舰队旗舰“崇明”号
战前会议开了两小时,除了来来回回的照本宣科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指挥官们可能只是想来拧紧参与任务者的神经罢了——至少在杨草看来是这样的。
总指挥王首长看起来也是有点心不在焉的,在传令兵给几位首长传阅了电报之后,会议草草收场。
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这是杨草第一时间分析出的结论。不过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就她来说,眼前的这些行动和组织都是无关紧要的。她只需要认准自己的目标执行就足够了。
而与此同时,指挥官们则聚集在了刚清理出来的军官餐厅,商量新的情况。
“弹劾文总?”朱鸣夏的指头把桌子敲得噔噔响:“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弹劾,至少现在还没有,”没等其它几个人开口,王洛宾先说话了。
“那我们的任务还继续吗?”王鼎问道。
“当然继续,在没有执委会的命令之前都要继续。”王洛宾看了一眼王鼎——王鼎和朱鸣夏在任务中都有自己的联络班子,要说得到自己部门额外的“提点”,这两个人是最有可能的。
“既然这样,那跟我们关系不大了。”王鼎点点头:“不管临高那边怎么闹,我们该干嘛干嘛。”
“这件事情,我就不用说保密的问题了吧。”王洛宾接着定了基调:“任务继续,希望各部门的负责元老们盯紧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放松。”
几个元老都点头表示同意,朱鸣夏犹豫了一下开了口:“有个情况,我想提出来大家分析一下。”
“哪里来的情报?”王洛宾有点惊讶。
“是襄樊的陆军秘密补给站。”朱鸣夏说道:“他们报告说,他们有一个情报员在南阳附近失去联系了。”
与此同时 南阳南郊 五子丘
“同步信号又停了。”马莉望向罗欣,后者正在清空她小蜻蜓的存储器。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罗欣头也不抬:“信号停止的原因太多了。”
“比如…?”
“比如,某个程序员调试的时候加载矫正程序位置不对。或者大青山的量子环复制不达标,或者入射角度没校准等等等等。”罗欣把小蜻蜓的存储器插了回去,给它接上太阳能电池板的供电,转身道:“什么时候停止的?”
“三小时前。”
“那下一次开启新虫洞要起码七天以后了。”
“怎么算出来的?”
“虫洞其实是从一个生成的球形上切下来的,具体原理我就不给你讲了。”罗欣说道:“但是那个生成的球体很不稳定,而且现在基本上不知道怎么去稳定它。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这个球体原则上是独立于各个弦之外的,也就是说,理论上从不同的角度进入球体,就可以到达不同的宇宙。”
“验证过?”
“这倒没有,但是反向研究那个量子环可以推导出来。”罗欣来了兴致,在地上画了一个圈:“量子环可以看成一个能切割球体的东西,而且它能够把切下来的那个理论上没厚度的薄片给稳定下来。”
“新制作虫洞的时候,就是要在生成那个球的一瞬间,使用量子环和球体同步,你可以把它看成用塑料圈挑起来一个肥皂泡。如果同步成功,那么这个肥皂泡就慢慢稳定下来,如果不成功,那就要从新开始一遍。这个时间起码就要7天。”
“那同步信号消失,为什么不是虫洞成功开启?”
“一旦开启,复制的虫洞都有一致的弦特性,你的仪器会一直显示的。”罗欣把地上的圈给涂掉了:“如果你用大青山的大型扫描阵列去扫描穿越到这个时空的任何东西,都会看到这个特性的显示。”
“不明白。”
“打个比方,那玩意儿是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的,但它同时也属于所有的世界纬度,所以只要生成了稳定的虫洞,它就会一直发生可以探测的,我们科研团队称之为'震颤'的特性,包括穿过去之后的人和物体,只要质量达到可探测灵敏度以内都行。”
“那么大青山能不能探测到穿越这个世界的人?”马莉想了想:“类似我们这种目标。”
“短期内不可能,”罗欣摇摇头:“需要的探测阵列太庞大了。”
“不管怎么样,又争取了几天时间,不知道是好是坏。”
“除了这些南海一号案的武装,没有其它异常了?”罗欣问道
“对啊,除了一开始那一次电磁异常之外,完全没有动静了。”马莉点点头:“我觉得我们要调整战术,对方很有可能潜伏了下来,准备等我们和支援部队火拼再摘果子。”


三十六
(二版)
1639年8月25日晚9点 临高申园B区
“申园”独立于所有的元老传统居住区,这里其实挨着计划将来搬迁的大图书馆核心区,里面住的大多是在大图书馆就职的元老。
不过申园本身并不是纯粹的居住区,这里的两个区,内圈的B区现在竟然成了很多人办公的地方,大图书馆的元老来来去去,很多都另谋出路去了外面的世界,不过总归还是有几个人坚持了下来,这些人被元老们私下成为“申园系”。
和一般人认为的不同,大图书馆的团队并不是流放酱油元老的去处——来打酱油的元老们在这里是呆不长的,在申园B区的元老,掌握了很多的东西,当然远远不止几本复刻的图书。
而这里现在成了新鲜出炉的“特别调查委员会”办公地点。
大会上的东西看起来很有料,但是反应却是聊聊——观望的人占了绝大多数。文德嗣的态度相当暧昧——既没有完全否定对他的指控,也没有承认的意思。而广大围观群众更是表示暂时没看懂这个局面不便发言——BBs现在虽然管制使用——因为能用的电脑越来越少了——也没有出现舆论上的风潮。
“秘密行动?”丁宁看着眼前的局面,感到了深深的无力:“现在说起这个东西,搞秘密行动的部门可不少,这么立靶子,屁股不干净的不会站队的。”
他是被推到前台去搞事的,这一点丁宁虽然做了那么久的酱油元老,也还是清楚的。
事情当然会有回报,而且始作俑者也没有阻止他和文德嗣达成某种交易的行为。现在这个调查委员会,最有威力的莫过于最后出台的调查报告,这个报告怎么做文章,就成了最大的问题——如果事情的发展确实到了够弹劾的程度,那么高层来一次有条件的大换血也不是不可能的。
事情的切入点也在于此,丁宁决定还是不要窝在办公室等那些不痛不痒的报告了——报上来的都是别人嚼剩下的,凡事还得靠自己——会议上总有人会听了消息稳不住的,比如那个跑厕所的吴胖子。
正想着下一步的打算,门被打开了,原来就职于大图书馆外联办公室的高德斌推门而入。
“丁主任,猛料来了。”高德斌手里紧紧捏着一份文件。
丁宁一下子坐直了身板——难道这无心插柳,真出大事了?
与此同时,襄阳北郊,起威天辰货栈。
天辰货栈现在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在这里交托给起威的财货最为安全。谁都知道起威的掌柜和这一带的黑白两道都很得益——当然,一般百姓他们不知道的是,起威之所以这么吃的开,其实是因为中原大部分的军火就是起威进行集散的——谁也不会不开眼去招惹那些买卖军火的势力,更不要说和起威联系很深的“髡贼”了。
行动小组上岸之后就被安排在了这里集结整顿。这里人多眼杂,不过按照情报机构的说法,要是连在这里都混不下去,特勤组也没必要派出去了。
“练主任,这拨人已经安顿了,倒是没出什么幺蛾子。”负责内保穿着便服的副手跑上来汇报了:“这家子财货看起来很多,要不要再交代一下?”
在副手的眼中,这一大家子人多半有什么关系,要不然怎么会劳动对财主们一向不感冒的练主任关照,不过他也没敢多问。
“不用了,安顿了就行了。”练霓裳看了看手表——这个手表很奇怪,不用上发条,依然能走,夜里还能自己发光——这是他丈夫结婚时候送给她的澳宋货——旧大陆产的。
这伙人是怎么回事她猜了七八分——多半是对外情报机构的秘密外派。其中一个人,当家丁头子的,在警察学校客串过擒拿格斗课教官,练霓裳见人过目不忘,立马就知道这伙人惹不起也不能管——反正还有一个月自己的外派任务就完成了。
“例行盘查不能少,表格一丝不苟填好了,”练霓裳想了想:“这事儿我就不出面了,你也该练练了,具体负责吧。”


三十七
1639年8月26日凌晨1点 南阳某地
薛子良含着没有燃烧的雪茄,一个人在营地外围出神。
新接收的电报表明了一个很不好的情况:这里附近还有一支特别部队的存在。
进入无线电静默的他不能发表自己的意见到舰队指挥部,对此他的第一反应是大大加强了营地的警戒工作,同时把能放出去的人都派去做了侦查。
根据报告的说法,那是一支外出训练的部队——特侦队的人他都认识,但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北纬。
事情不可能和风传的新穿越者一点关系没有——他也立即想到了自己是被毫不犹豫派出去打头阵的人。也许北炜的部队是一个保险。
当然,保险具体在保什么就不好说了。如果说是保他,那几乎不可能,因为这样的话他应该知道要和友军协作。
剩下的解释就是保任务了,难道通报的那个内线已经能威胁到这种级别的任务了?
从阿富汗伊拉克到现在的环境,他一直处在一个绝对优势的情报和火力支援系统下干事,这次的情况也是他没有遇到过的——自己先前的所有优势都不存在了,舰队甚至元老院本部一天三次强调要以最审慎的心态投入作战,这也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心里压力。
反观队员们倒是舒服很多——这就是无知者无畏到位力量了。这些人可能完全体会不到处于代差劣势方的恐惧和压力。
不管怎样,该做的还是要做,他反复回忆了自己以前学习的,对抗毛子精锐的反侦查手段,准备在行动前好好给这些队员们补充一下“未来社会”神仙打架的注意事项。
与此同时,南阳五子丘附近。
马莉脱掉了伪装服——这玩意儿在充电状态下体感非常差,不过为了生存她不得不隔三差五穿上来一次秘密行动。
行动的目标是那个小院子的厨房和仓库——她和罗欣可不能光靠能量棒以及维生素胶囊活着。实际上两个基数的能量棒基本没动——留着应急的。
“味道好,这才是麦子该有的味道……”罗欣吧唧着嘴,吃着偷来的饼赞不绝口。
“我没吃出来,不过确实和基地食堂的口感不一样。”马莉之前还不敢吃那些可疑的肉,不过现在也习惯了。她把两片腌肉夹着面饼快速吃了下去。面饼很有嚼头,和入口即化的基地所谓面食不可同日而语。
“我现在能理解上级的良苦用心了。”罗欣恋恋不舍地吃下最后一块饼,拧开了水壶。
“什么用心?”马莉停下了咀嚼。
“为什么在资源那么紧张的情况下,无上限的支持大青山基地建设。”罗欣咕咚闷了一口清水:“大环境你也知道,现在的农业基本上靠培植合成工厂在维持着,要么彻底解决枯萎病问题,要么另寻资源,而这个世界就是最好的资源。”
“所以大青山项目不是为了战略机动能力。”
“那个只是附带的东西。”罗欣摇摇头:“打仗还不是为了吃饭生存,按照现在的流行速度,过不了多久许多国家就会变得和死气沉沉的非洲一样了。没了粮食,社会的崩溃速度超乎想象。”
“枯萎病……”马莉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了句:“现在有那么严重了?”
“我弟弟就在农业部基因工程小组,反正很不乐观,抗病毒的苗株能活两季就不错了,病毒变异非常快,而且开始蔓延到其它类植物上面。”罗欣摇头道:“总之,现在除了采用高压防污染系统的大棚,大规模种植粮食的途径已经快断绝了。”


三十八
1639年明27日上午7点襄樊地区 天辰货栈
“髡贼”,或者说“髡贼”的爪牙们在这一带的活动目前还是半公开的——在天亮前,首长们就已经悄悄上了路。而现在在这里大张旗鼓卸货上人的,就只有特勤处训练过的几位“老板”们了。
陆橙是特勤组里最后一个出来的,她的“丫餐”折腾了很久才换上合适的衣服。出大门的时候,脚夫粗力们已经被远远赶到了一边,四人抬的轿子早就侯下了。陆橙一扭一扭慢慢走到了轿前,丫鬟帮着喊了一句“压轿”,她也没忍住,一抬脚就踩了进去。周围负责保卫的同事赶紧招呼起轿,一群人这才在围观人群的议论中扬长而去。
忙完这些时候唯一留下来的是9527——他是没资格坐轿子的,不过有匹瘦马。这里需要照顾的事情很多——除了可以放心交给起威的行李之外,还有好多箱子的“特殊物资”,其中包含了电台。这些都是需要特勤组的核心组员亲自负责的东西。
就任务本身来说,9527——本名钟小滨,觉得没什么稀奇,无非就是搞搞渗透,干点脏活儿。不过自打上一次自己收到老十人团的秘密联系之后,事情就有点变味了。
他现在的老大是个出身内保的女军官,手下的几个女子也是如此,男一号则可以确定是执委会特派的,原门未知一也许是特侦队。
至于他,他从本源上应该属于海军陆战队,但是没呆半年就被抽调出去特训了。他也是老的十人团的成员——十人团现在取消了,但并不代表消失了。首长们可能真的是先宋后裔——防军队的手段一等一。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加快了呼喝,要“家丁”们——也就是下级队员们赶紧装车。
远处的练霓裳看着缓缓起行的队伍,暗暗松了口气。
这支队伍不简单——之前她的处理好歹也没出什么岔子。之前秘密走了的几个人绝对是元老,这事儿只在事后通气给她一通报就在办公桌上,她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她丈夫不属于这些元老的系统,现在人也在遥远的大海上,练霓裳自工作以来吃了不少亏,当然也学到了不少东西。这件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也不干——各司其职是澳宋体系的一大特点,自己只好做好老公所说的“螺丝钉”就好了。
“这里有个问题,练主任。”副手小心翼翼地报告道。
“什么问题?”
“陆军要求把堆栈外围的警戒塔楼接管了。”
“理由呢?”练霓裳眉头一动:“有没有命令?”
“命令没有,来协调的是特遣队的陆军上尉,说是他们要用这些塔楼建通讯基站。”
“这样啊……”练霓裳想了想——没有命令的话,她可以直接拒绝这个要求,不过目前她不这么打算了:“这样吧,让他们先进去建立通讯,不过换防的事情,等命令下来再说。”
这个办法其实执行的水分很大,不过她可以避免很多麻烦。副手听了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
与此同时,南阳五子丘。
“有收获了,一共两个电磁异常点。”马莉脱下头盔,擦了擦汗水。为了节能,她现在只用头盔里的视镜了。
“我也看到了,似乎这解释了一个问题。”罗欣点点头:“这应该就是劫持过我的那伙人的信号了。特征和防护服的识别代码一致的。”
“解释了什么问题?”马莉问道。
“我们的遇袭。”
“怎么说?”
“这是个复制信号。”罗欣把截取的人信号处理了一下放给了马莉:“特征表面上看起来和我们的系统一样的,但是有隐藏的弦震颤频率。”
“你直接点说。”马莉可不想听什么穿越物理讲座了。
“在我们大青山基地有一个理论研究,就是研究原始虫洞的来历。”罗欣接着说道:“现在可以判定的是,所谓南海一号案的虫洞残骸是一个球体的一部分,那么问题来了,这个球体剩余的部分去哪儿了?又是从哪儿来的?”
“有结论么?”
“这个倒没有。”罗欣摇摇头:“但是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基地和实验受到攻击渗透开始于什么时候。”
“这个我知道,就在第一次电磁侦查后。”
“你们后来有过一次对大青山基地周围的突击搜查,逮捕了一个渗透的武装人员。”
“对,这个你也知道?”
“我当然知道,这个人现在还冷冻在基地里的。”罗欣回忆了一下说道:“这个人被反复扫描了很多次,现在的结论是,他很可能并不是我们世界的人。”


三十九
1639年8月27日下午两点 襄樊北驿路 七里亭
几色的彩旗在车队的两头被吹得咧咧直响。这个地方很久没有出现这种规模的车队了,路边人们,不管是妇孺小孩还是见多识广的茶摊老板,都大气不敢出地观察着这支队伍,不时有人小声议论着,想看看是哪家的出行派头。
“看这阵势,怕是那个大官要衣锦还乡了?”一个歇脚的商贩小声问同路的老乡。
“胡说咧嘛,当官的走任哪里这么多家眷嘛。”
“那是你没见过世面咧,不带家眷那是芝麻小官,我看是这里的督抚走咧。”
“不像不像,”一个像读书人的白头发说道:“这形式不合,怕是某家豪门。”
“现在盗匪不宁,这样子不怕遭了江湖好汉算计?”
“谁吃谁还不知道咧,”一边吃茶的壮汉咧嘴笑道:“你看这护送的队伍,个个精壮无比,我刚才从旁边过,都闻到股子血腥子气,怕不是羔子咧。”
一干人议论纷纷,唯有茶摊老板最是识趣。他素知这里混了不少吃江湖饭的人子,连忙出来添水道:“天地有道,个走个命,且吃茶吃茶吧。”
壮汉听了拱拱手,大大咧咧地说道:“老四,我省的咧,胡大说了半旬,道上都接了牌礼,不然这湿热难当的,我来干啥,就是看着点事情,怕后生不知道死招烦咧嘛。”
原来这茶摊也不简单,若是老实巴交做生意,也是活不下去的,这里当着大道,各路人马都在这里布了眼线,老板会做事,一来二去,茶摊竟成了江湖说是的地界。
听这两人一说,周遭几个有眼见的,都知道这行路的惹不起——早先还有人说这午后向北不知道深浅的,也不再言语低头吃茶了。
这些谈话当然逃不过车队人的耳朵,马车里的杨草听了汇报也当做一笑——这次护送去到南阳沿途问题并不大,之前已经黑白两道都打了招呼,有现在起威的名号,沿途安稳得很——茶棚里坐着“目送”他们的,就是两个这一代老大派来盯着,不让别的小土匪起眼的——这种驿路边的茶棚酒肆,是他们盯梢选“羔子”的大去处。
脱离了舰队,脱离了指挥部,成为队伍实际上指挥官的杨草已经感觉松了一口气。作为“正妻”,她是独享一个马车的,跟着的丫鬟——一个来自政治保卫局特训班的学妹也被她打发了下去。
是时候好好考虑下一步的问题了。车队缓缓启行,杨草靠在车厢上,开始仔细回忆起自己的真正任务来。
与此同时,南阳五子丘
“枯萎病和这些有关系?”马莉听了罗欣的“泄密”讲座忍不住问道。
“最早的枯萎病基因组可以溯源到上个世纪初,至少我们的基因小组是这么认为的。对岸的美国人则抱怨是我们这里成了污染源——当然,现在已经说不清了。”罗欣点点头:“基本上和我们掌握的虫洞出现的大致时间一致。”
“但是没有直接证据吧。”
“没有,但是有了佐证,”罗欣摇摇头:“你们抓来的那个人,交代了一个可能的事实,那就是他们的世界也受到了类似的影响。”
“他们也有枯萎病?”按照罗欣的说法,这个被他们伏击抓住的人,是不知道怎么进入自己世界等我潜伏者——可以理解为自己世界的镜像——换句话说,平行世界。
“通过直接读取他的皮层记忆,我们了解了几个基本事实:第一,完全镜像世界实际上不存在,第二,平行世界是确定存在的,而且不太兼容。”罗欣继续解释道:“比如这个潜伏者所来的世界,双子塔就健在,只不过他国家的国旗只有32颗星。他们的枯萎病也更加严重。”
“那虫洞和他们有干系?”
“应该有,但是我们一直搞不清楚,他们能送人过来潜伏,为什么还要对我们这个不成熟的,随时可能爆掉的复制品这么感兴趣。”
“也许是因为这个虫洞能来到这个原始纯净的世界?”
“有可能吧,”罗欣叹了口气,他似乎想要再说点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开口。马莉也没有在意,她的注意力很快被通讯扫描发出的报警吸引过去了。那个捆绑在作战服内层的小盒子发出了急促的嘀嗒声。
“断开电路,赶快!”罗欣没等她反应,扑腾一下站了起来,伸手就去抠主电源的保险。
一阵紧张之后,没等马莉发问,罗欣舒了口气说道:“开始了,刚才他们想要主动扫描接入你的主机。”
“不能反追踪定位么?”马莉觉得浪费了一个机会。
“别想了,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但是我肯定,一旦接收扫描代码被接入,你就会像之前的运输机一样成为电磁信号里的灯塔。”


四十
1639年8月27日下午三点 中央政务大楼 机要会议室
“ossn的资料汇总,我手写的。”文德嗣把一本厚厚的笔记扔在了办公桌上,周围与会的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做声。
“这一本是从一开始到现在我个人的任务记录,包括所有涉及到需要印证的线索说明。”文德嗣没有管这些人的反应,继续从自己的帆布挎包里拿着各种东西。资料一本接一本仿佛没有完结的时候。
“这是一开始所有参与计划的几位元老签字的声明。”文德嗣拿出了最后一本册子,然后接着说道:“根据我最后收到的信息,时间上已经刻不容缓了,与会的诸位需要直接讨论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
文德嗣之所以说“根据最后收到的信息”,那是因为他已经被隔离开机密通讯圈子一天多了。
会议原本的主题可不是听他的这些东西,只是大家没有想到原本计划中的的“招供”变成了文德嗣的主动出击。
“时间很多,各位可以打发警卫重新安排自己的行程了。”文德嗣说完,慢悠悠在对着主席位置的红木椅子上坐了下来:“慢慢看,看完再说。”
与此同时,北纬分队集结地。
没有异常,也没有任何有用的侦查结果。这个事实让北纬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惶恐与不安之中。
他的任务,按照文德嗣交代的来说,“捡漏”,可没有听起来那么轻松——鬼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东西等着他们。
唯一文德嗣说的有意义的话就是:这次的对手实际上远远超出了我们应对的能力,所以要判断好了再去冒险。
至于怎么样超出能力,文德嗣也没法具体说明,而是给他看了一下陆军情报部门对于四川地区的参谋旅行报告。
报告是情报部门联合警察部门的专家联合提供的——没错,因为尸体检查不得不动用了警察编制的验尸官元老。
整个报告是围绕对于剑阁一带的一起“新鲜”的异常事件整理的,除开对事情意义不大的参谋地形等侦查报告,重点在于对一次当地发现的异常死亡的调查。
伪装成做“游记”读书人的陆军军官——包括一个元老,意外打听到了当地人中引起恐慌的异常事件。紧接着,对“志怪”故事有兴趣的“王秀才”花了20两银子买到了准备丢弃定位尸体。
拿着官府片子和银子的他们没遇到什么麻烦,当地人也在各种小礼物的诱惑下说出了杂七杂八的信息。
对于北纬来说,现场的勘查和尸检报告让他勾勒出了一个恐怖的过程。
所有的死人——一共六具尸体,都是以同样的方式被杀的——胸口重击引起心脏骤停。
重击有多重呢?这些人的左胸肋骨都被直接打断了,断开的肋骨甚至刺入了心脏,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唯一一个有区别的尸体是多了右腿骨折,这个人似乎是被打断了腿骨,然后再被重击心脏致死的。
后来根据当地人的说法,考察队冒险在山里沿着小路搜查了一次,结果发现了更多的尸体,似乎这是一个渗透进来的小股精兵,也许是探路的,也许是先锋营的——唯一肯定的是这些人曾经属于张献忠军队的一部。
北纬的意见和尸检结果基本一致——这些人是被某种机械击打而死的——人类不可能徒手造成这种杀伤效果。而最后文德嗣的一句话直接承认了他的判断。
“根据和我们联系的那个军官的说法,这些人是因为进入了他们的警戒线范围被杀的。”文德嗣看着北纬慢慢说道——仿佛是在加深恐怖的气氛:“他们有自动化的巡逻机器人,应该就在他们主基地附近。而你这次任务可能也会遇到。”
“那这岂不是自杀?”北纬当时就觉得不可思议。
“不。”文德嗣摇摇头:“这次任务你是属于他们的合作方。”
“他们需要我们的帮助?”
“反正他们提出了要求,我只能照办。”文德嗣波澜不惊地说道:“这是个机会。对于合作双方来说。”
“什么机会?”
“我们必须要把不属于我们世界的那个人找出来。”
“有人能潜伏进来?”
“不,那个人早就进来了,实际上,他是跟着圣船一起来的元老。”


四十一
1639年8月27日下午四点半 中央政务大楼机要会议室
“那么这个ossn,到底是敌是友?”第一个举手发言的是丁宁,他是进入这个会议室的人中间资历最低的,可能这也让他少了很多顾忌。
“ossn是最早接触到虫洞的政府机构之一,而且他们以前在广州附近和某机构的人狠狠干了一架,这也是我们用的那个虫洞的由来。”文德嗣的声音四平八稳:“穿越之后,曾经有人给我递了两封信,信是用旧世界的打印机弄好的,所以没法知道是谁写的,我估计就是那个ossn的特工。”
“那么信件的内容呢?我这里好像没有看到。”丁宁继续发问,其他人也停下了手里的文件。
“这封信的第二部分我按照约定半年前打开了,恕我直言,鉴于目前的情况,我不打算彻底公开。”
此话一出四周立即响起了不满的低语。
“为什么?”一直没说话的马前卒问了。
“请大家传阅一下我的个人日志,372页,提到了第一封信的内容和第二封信的一些要素,我这里可以大致说一下。”文德嗣似乎对自己的记录非常熟悉,自己也跟着讲了起来:“根据第一封信的信息,这个特工本来是派进来收集可疑情报的——这一点他在信里做了简单解释,因为我们当时在论坛上出现了大量ossn在筛查的关键字,ossn接着就给他办了一个能用的id加入了进来,然后一直到穿越成功他失去和组织的联系。”
“他这样自曝身份有什么意义呢?”有人发问了。
“我也是看了第二封信才明白了他这么做的意义,”文德嗣立即解释道:“在他任务的后半期,ossn给了他一个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把可能也潜伏在我们里面的更大的威胁找出来。”
“这扯淡了吧,他或者说ossn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文总你这样不公开事实有何意义呢?而且这个人说的也未必是实话。”丁宁不依不饶。
“首先,我要澄清一点,既然我们能来到这个世界,那么平行世界的存在就无容置疑了,再推理下去,这平行的世界理论上也有无限的可能性。”文德嗣想了想,接着说道:“同志们,现在时间紧迫,如果大家允许,我想停止提问,直接说出我的看法和意见。”
与此同时,南阳五子丘。
“那边大院子开始忙起来了……”罗欣看着终端的显示屏似乎在自言自语。
那个曾经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多月食物和饮水的院子确实再度忙活了起来。通过小蜻蜓的观察,可以很明显地看到几个精神不错的仆役在洒扫,房屋院子里的杂草也被清理了出来。今天还来了几个粗布短打衣服的工匠,立起了一个木制的杠杆一样的东西。
“这个大家伙是干啥的?不会是抛石机吧……”马莉随口评论了一句。
“淘井的我估计。”罗欣摇摇头:“这家人挺讲究的。”
这也许是个好消息——马莉野战包里的水滤芯已经反复清洗违规用了大半个月了,她也不愿意浪费宝贵的纳米机器人胶囊清洁水源。
“所有院子都打扫了,你估计这家子要来多少人?”罗欣放下了望远镜,这时候仆役们已经在准备柴火做晚饭了。想了一下他有说道:“这些人和之前的不同。”
“他们一天吃三顿饭,我也注意到了。”马莉接过话题:“之前驻守的那几个人是早上一顿下午三点过一顿,这些人不一样,他们粮食很多?”
“我看不像是来做农庄的地主。”罗欣说道:“他们的粮食运来了好几批,数量很大,而且你看我昨天晚上拍的微光照片。”
马莉在终端上看了看,照片是晚上拍的,一个男性正在旁边一个矮小女子的帮助下,操作着一个细棍子。
“注意看,这是一个原始的喷雾枪,手动的。”罗欣分析着接下来的照片。
“这是在干嘛?”
“消毒。”罗欣笑了笑:“新来的房东可不是一般人哦。”
“那就有好看的了。”马莉想了想,然后说道:“如果他们是南海一号案那伙人派来的,我想直接突袭先把他们拿下。”


四十二
1639年8月27日晚上6点 南阳南部某地
外围的警戒线已经梳理了好几遍,薛子良还是不太放心。表面上看他掌握了大量的可用资源,然而却没有明确的目标和方向——只有一个原则上的指令,要他“根据现场情况,尽一切能力保护特勤小组任务。”
而且这个命令和昨天收到的指令有冲突——对于元老院来说这也是很少见的情况。
他不知道这样冲突的指令是为了什么——昨天的指令将他的任务等级降了下来,要他“协助陆军部队执行将来的任务”,但是这个命令却没有废止前一条指令的意思——似乎在决策层上出现了自相矛盾的东西。
于是这位指挥官不得不通过人工带信的方式去了一趟附近的情报站,并且发出了不得已的询问电文,要求明确任务。
现在,带着回复的战士已经通过了外围的警戒哨,他也许很快就能吃个小定心丸了。
还有一个情况也是他担心的,那就是可能潜伏在附近的第二支特殊部队——他越来越肯定是北纬的队伍——目前没有什么急切的对外作战需求,这种劳师动众的任务不启用北纬那就太不合时宜了。
“报告,有通讯!”驻守前进基地短波电台的队员低声说道。
“念。”
“全体行动单位自2100时起启用方案3通讯协议。”队员一字不漏的念了出来。薛子良马上知道这是要进入实际行动状态了。
他不清楚总指挥部门是怎么确定这个行动节点的——这里表面上看起来一片平静,最远的可发现作战单位,除了自己人部队之外,还在一百多里之外,而且那些地方武装,也不是纳入威胁考虑的对象。
不管怎样,他还是按照既定方案迅速开始组织起行动了。至于那两个相互冲突的指令,他决定采用守株待兔的办法——既然要他配合陆军,又要主动保护特工组,他干脆摆一个伏击阵,一边监视特工组的大院,一边给陆军大部队当眼睛好了。
与此同时,中央政务大楼,机要会议室。
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丁宁惊讶地发现,按照现在商讨的结果,自己要被困在这栋大楼里了。
文德嗣提交的证据毋庸置疑,而且得到了大量的佐证——最佳的佐证当然是来自机密通讯部门采集的历次通讯声像资料了。
他内心有点惊恐,也有点后悔——但同时,这可能也是一个机会。
他当然不是什么平行世界的特务,也不是现在亦敌亦友的ossn特工。也就是说,他没什么好顾忌的东西,既然要查,那么就好好查吧,最好查个高官来吊死,这样不就多了个大坑么?
“作为这次动议的发起人,根据现在的情况资料,我同意文总的提议。”丁宁梳理好了自己的盘算,大声表了态。
在停车场文德嗣已经抛出了橄榄枝,他也顾不得之前那些这本口头协议了。现在需要站队——而且选择很少——要么站在文总这边,要么态度模糊大大增加自己被质疑的概率。
丁宁这一表态,很多人都开始嘀咕了起来,马前卒仔细看了看对面坐着的一干人等——这次所谓弹劾文德嗣,他是属于知道了不说的那种人,不过现在看起来不表态也是不行了。
文德嗣则坐在了椅子上,神情看起来不慌不忙——当然,没有这么一出“逼宫”的话,也许他会选择继续有多久瞒多久——这样对于秘密排查那个人——或者那几个人都是有好处的,不过现在嘛……只能逼一逼这帮子家伙了。
这次被捅出来的东西很多,而且大部分是涉及元老院的秘密。不过有些东西他还是不打算直接说出来,这就要看当事人的口风了,比如上次开会吓到去厕所的吴南海。
“对于这次会议上新情况的处置,我是坚决表示支持的。”这时候,一直没有发言,甚至没有和谁沟通过的马前卒终于开口了。文德嗣马上发现丁宁的脸抽搐了一下,捏着文件的手也绷紧了。
“在执行新的紧急处置状态之前,我想要明确一件事情。”马前卒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叠东西:“文总,能不能先解释一下曙光计划的来龙去脉。”


四十三
1639年8月27日晚上9点 陆军特遣战斗群指挥部
所谓特遣战斗群,其实现在只有朱鸣夏带来的半个团,外加“可能”会听他指挥的陆战队一个连。
另外还有一百多人的成建制部队,不过这支部队很遗憾在划分的时候被遗忘了——他们是训练中的内河舰队战斗小组一期和速成班的人。
关于内河舰队的管辖和使用目前尚在扯皮,听说连山海两路——也就是和情报系统牵扯很深的两个连锁公司都想插一脚进来。不过现在朱鸣夏可不会客气,在简单的文案手续之后,这些人统统被朱鸣夏派人去接管了——他们的上级即便有指示也没发到特遣舰队的电台上来,他作为军事负责的主要元老,当然也就不会客气。
当然,名义上他还要对总负责的王洛宾报告,之前他已经派人去请示了。
就在这时,随着帐篷外面一阵皮靴踩泥巴的嘎吱声,一个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报告!”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他这次带出来的归化民核心军官,陆军上尉杨增。
“进来。”朱鸣夏面对“老”上尉无意摆谱,这位不幸在之前被责罚搞成上尉的军官已经是内定的新编陆军机动部队的第一梯队主官之一了。
“报告,内河舰队作训部队已经整编完毕,随时可以投入战斗!”杨增进来之后立即立正汇报——其实那些人大部分都是杨增发配肇庆前线训练基地期间带过的。
老人办事就是让人放心,不过还没等朱鸣夏开口,杨增继续汇报了:“报告,另根据指示,原在编7连,5连,4连和警卫排已经全部集合完毕。”
“指示?”朱鸣夏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什么指示?”
有那么一下子,他甚至下意识地觉得杨增是不是反水了,不过一转念,他想到这个命令王洛宾也可以下。
“王首长回来了?”他知道王洛宾昨天就折返到舰队泊地去搞“电报会议”了。
“报告首长,不是王首长,是刚到的另外一位首长。”
朱鸣夏一愣,这是唱的哪一出?派人来也不通知,难道要就地把自己废了?
就在这个当儿,仿佛是增加戏剧效果一般,一个洪钟一样响亮的声音却在帐篷外炸了开来:“哈哈,夏哥,看看谁来了!”
与此同时,南阳五子丘,段家院子。
9527心里默默地把各种细节捋了一遍,这才松了一口气,端起碗来大口吃饭。
看着“大管事”的这样子,大约活计也是能交功课了,周围眼巴巴端着碗不敢吃饭的一干人等也随之轻松起来,整洁的后院响起了一片开饭的响动。
9527是马不停蹄地先到任务宅院的,中间换了一匹马。作为小组实质上的武装负责人,他从小组总指挥那里拿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快速抵达任务地点进行检查和确认,并且要尽快布置好防御划分。
这些都是小问题,在囫囵吃着面条的时候——这东西现在很稀罕,加上了临高产的豆瓣辣酱之后分外好吃,他默默把不能给眼前这些杂工们明说的细节再次过了一遍。
院子本身是没问题的,甚至还有一些防御土匪的简单工事。园内的房子已经看过,没有发现特别的未知结构——比如藏人的地窖或者暗道都是和之前的情报吻合。
他唯一没有实地确认的只有这些宅子的附产——这些附产大多是分布在田产周围的房子,粮仓,窝棚之类的东西。
不过这些东西离大院很远,在大部队来到之前,他也没能力一个人全面搜检。想到这里,他吸溜了一下被辣椒刺激的鼻子,大声对之前负责整理的杂工头子说道:“东家说了,这附近的仓,要理顺了,吃了饭你带我去转转?”
杂工头子段老四是唯一留用的前房主的人——说好了等新主子来了,他能继续佃二十亩地,免一年租。
“中,管事的你要看哪块地?”段老四一开始吃不惯这个管事带来的红红的酱料,现在吃出味儿了,他回着话,头还埋在碗里。
“地就不看了,”9527操着半生不熟的当地口音说道:“东家不喜欢人多嘈杂,我要看看周围的房子啥的,别让东家眼不顺。”
“中,这里原本佃户很多,可惜挨着官道,这些年过兵多,抛荒了不少。”段老四总算把头从碗里抬了起来。
“那成,吃了饭你也牵个骡子,我们快去快回。”
“不过管事的,有句话,我还是要说。”段老四舔了舔嘴说道:“五子丘东边坡那几个老仓,去不得。”
“为啥?”9527心里猜了七八分,那里多半就是任务简报里提过的“异常地点”了。
“那…那个地方不太平。”段老四结结巴巴说道:“别说去的人,前东家的狗进去了都没出来了……”


四十四
1639年8月28日凌晨3点 南阳某地
田凉揉了揉发干的眼睛,再次拿起了望远镜,观察着黑漆漆的原野。
任务很无聊,但是分量看起来却很重——无时无刻都有首长在关心着事情的进展,而且几乎到了事无巨细的程度。
作为一名不算太出色的老兵——现在是老资格的尉官,田凉当然知道,除非自己能突然开窍考过那些天书般的课程,不然就只能这样呆到退伍了——比他低很多级的,自己带过的很多见习尉官现在都成了他的上级——或者上级的上级,而自己,依然不得不任劳任怨地活跃在一线,和大头兵们一起啃干粮挖战壕。
唯一的好处,就是自己能有一个独立的坑洞,上面盖着挡雨的油布,外加一个可以让警戒不那么特别无聊的单筒望远镜了——比不上高级军官用的货色,不过好歹也是“利器”。
没过一会儿,就在田凉准备开一罐肉泡饼干的时候,外出的士官长回来了。
士官长是亲自带队去接通讯情报的——这次行动,按照规定除非有明确指令,是不许使用无线电的,结果基层部队的士官们大部分都成了兼职的通讯员。
“有行动,要准备转移了!”士官长是个老兵油子,一眼就看到了田凉珍藏的肘子罐头,眼睛顿时发出了绿光。
田凉也不含糊,一把将罐头塞进了包里,留下了砖头一样的饼干,然后才问道:“怎么回事?”
“报告!”士官长在坑道里也没法立正,含糊地敬礼之后拿出了接到的命令。
田凉接着马灯的微光看了一下,命令很简单:要他的部队迅速行进,抵达标定为A1的地区——那地方有个农庄。抵达之后要负责遮蔽西南方的一条小路和两侧山丘。
这任务对于田凉带的几乎两个连的兵力来说有点大材小用——那个地方田凉在任务前的沙盘上研究过,他自信就算来几千明军或者别的什么队伍,他只需要一个连加两门炮就能完成任务。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要思考的,既然大材小用,那么任务也就轻松了——他还指望着任务回去筹备结婚的事呢。
与此同时,南阳五子丘
“你不会要亲自上阵吧?”罗欣看着检查装备的马莉问道。
“当然不会,我又不傻。”马莉一边运行自检程序一边说道:“来的人我估计和之前你说的那些联络点有关系,但是是敌是友现在已经分不清了。我打算抓一个活口来问问。”
“但是不能暴露我们。”
“对,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要最好最坏的准备。”
“最坏?”
“假设,敌人的计划已经成功,那么这些土著势力就是投石问路的石头,我们需要了解对方的情况,也有可能敌人或者基地那边,也高乘机搞清楚我们的位置和状态。”
“说来说去,还是要冒险。”罗欣憋憋嘴。
“有冒险才能有回报。”马莉笑了笑:“现在暂时不能主动自首,我们要搞清楚状况才能决定下一步。”
“那你计划怎么办?”
“如果对方主动来巡逻,我就抓他们的头目,如果明天一早还是没动静,我就拿最近的一支队伍下手。把我装备上这个家伙放出去,打打草,看看有谁跳出来。”
“幽灵的识别代码是不一样的,就算你放出去,对面也知道不一定是你。”
“这个我想过了,所以我需要你帮忙,改造一下幽灵的控制模版,把信号特征改成我的狗牌。”马莉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自己的代码牌:“你有三个小时时间来改装。”


四十五
1639年8月28日凌晨5点
四支部队,已经确定移动到了任务地点附近——这还不包括薛子良的一个或者几个分队。
北纬觉得脑子一锅粥,他现在和上级已经完全失去了联系,按理说就算没有新的指示,确认任务进度的电报也应该有——他一直关心着电报的收发,然而在约定的时间点上,他已经错过了四次因该有的信号了。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中央”出事了——至于是通讯故障还是因为更加严重的“有事”而失去联系,他无法确定,这也更加加深了他的疑虑和思考。
战术上来说,他还有机会:本来给他的任务也是浑水摸鱼,确保临高掌握这次事件的核心焦点。所以仔细思量之后,北纬决定继续自己的行动——即便文总等任务实际责任人出了变故,他完成任务的话也没有任何副作用——东西依然会在元老院手里——除非等他回去元老院已经被那个疑似PLA的势力一锅端。
思路已定,北纬便迅速地行动了起来。所有的队员被集中了起来,再次回顾了任务地点的细节以及各种方案,之后还进行了武器分配以及战术分组的调整——包括如何快速撤退到第一和备用交通工具的方案,甚至包括任务中部队受创后分散隐蔽、乔装潜伏逃走等细节。
队员们状态看起来也不错,不过很多人已经很少听一位特侦队的创始元老这样仔细入微的讲解任务了——这位特侦队的一号人物似乎不厌其烦,一遍遍强调了任务的细节和重要性,而且发出了严格的指令:必要的时候,可以违背自己的誓言,以任务目标为第一要务——也就是说,北纬作为元老不再是任务中需要第一考虑安危的对象了。
与此同时,中央政务大楼机要会议室。
冗长的会议接近尾声,期间不少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瞌睡,只有几个习惯熬夜的与会元老还能一直活跃。
会议实际上已经变成了“新形式下的对策研讨”。而主持这个工作的,是新拟建的“应急指挥委员会”。
文德嗣当然是不在委员会中的——之前有牵扯的几个元老都不在其中,然而考虑到很多事情实际上不可能排除他们在外,在座的心里实际上都很清楚,这个委员会实际上只能“监督”,而实质的工作,至少在现在,还是要按照原来的班底来干。
讨论的焦点其实也不在行动方略上——之前的部署也没人能提出更好的意见,现在的重点,是会议室里哪些人能够“出去”——首先要排除掉这个会议室里的风险。
“我们要做的,实际上是利用现在敌……对手的局限性,争取自己的生存利益。”马前卒提高了声音做出了总结发言。很多人也立即点头附和——现在到了定调子的时候了。
“我有个问题,”何鸣是中途被通知来的:“对我们来说最佳的选择是摧毁对手的穿越能力,在排除这个可能性的前提下,我认为才能继续刚才的议题。”
“这个办法一开始我就想到了。”文德嗣说道:“但是我觉得我们并没有长途奔袭四川腹地并且摧毁一个现代化——应该说未来世界的高等级军事基地的能力。”
停了一下之后文德嗣接着说道:“我奇怪的是对方并没有选择直接摧毁我们。”
“他们有那个能力么?”
“我认为有!”没等文德嗣开口,手里还捏着报告的陈海阳发言了,他是替代明秋参会的:“对手给我们的这份名单和组织结构分析还有照片就是刺裸裸的威胁。”
在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之后,他接着说道:“刚才自由讨论得时候,我和午木等同志仔细研判过这份对手送来的情报,凡事使用过电文抬头的元老都在这个名单上,也就是说,我们的活动基本都在对手的掌握之中。各位要知道,对方的无人机能拍摄到我们白头发的水平,而且所有电磁通讯上出现过的元老和组织都被列了出来,要是这些无人机挂载导弹而不是照相机呢?”
“而且这些照片,按照文德嗣的说法,就是无人机定点投送给他的,加上对方能不间断的中继清晰的短波通讯,我甚至认为,现在我们头上就有不只一架无人机在监视我们。”午木也发言补充。
会议室内的气温仿佛都降了几度——其实他两分析的很多人心里都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所以,事情很大部分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控制范围。”文德嗣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瞒着大家的原因,我无法想象这样的局面会导致多快速度的崩溃。”
在大家都沉默下来之后,文德嗣又缓缓开口道:“不过事情并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我们并不是处在绝对的劣势。”
“此话怎讲?”马前卒问道。
“这整个事情其实都和我们使用的虫洞有关系,我给你们讲讲我瞒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吧,关于虫洞的真实来历。”


四十六
1639年8月28日早上7点 南阳五子丘
“你怎么突然停止行动了?”罗欣不解地看着马莉慢慢又卸下了自己的单兵装具。用于偏转光线的薄膜随着马莉的动作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细微声音,就像随时会裂开一样。
“他们的大部队要到了,别吓着。”马莉将一次性使用的膜折了起来,放进了充满着纳米虫群的维护箱,箱子的指示器随之活跃了起来——纳米虫群这几天因为维护装备得不到正常补给,已经损耗了不少,这些薄膜会立即被分解利用,制造一批补充的纳米虫——简化版的,只能用于机械设备维护。
罗欣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战斗上的安排他当然是插不上话的,不过就这么浪费一层战术薄膜似乎有点可惜。
马莉当然不是为了他说的原因放弃之前行动的。实际上,目标当时距离她不过五十米开外,发动外骨骼的话,一个冲刺她就可以生擒对方那个看起来最高的家伙。
当然真正的原因是不能给罗欣说的,不过她也需要好好消化自己得到的信息——事情看起来比预期的复杂得多。现在的行差踏错,也许就意味着万劫不复,就像她的父亲说的:盘算好了再去冒险总是没错的。
与此同时,中央政务大楼机密通讯中心。
“放屁!谁下的命令?”张宇辰站在通讯中心的门口跳起八丈高,嘴里把他这辈子学过的脏话骂了个遍——然而并没有什么用,门口这些完全不认识的家伙显然不买他的账。
就在他七窍生烟的档口,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走廊响起:“哟,这不老张么?发这么大火干嘛呀?”
张宇辰回头一看,却想不起来人的名字了——这些年他一直跟着中央政府机构在走,大量外派元老已经面孔模糊了。
“我是你本家啊,张硕,忘了?”来人走到了灯光下,露出了一张跑外勤元老常见的黑黝黝的面孔。
张硕是什么人,张宇辰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不过这面孔倒是有印象,以前没准是博铺蹲一个帐篷的。
“有何贵干?”张宇辰没接他的话茬,反问了一句——这个通讯中心能来,或者说有必要来的没几个人,像张硕这样的,更是八杆子打不着的“闲杂人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到这儿,张宇辰不由得心里一紧,表情也不自然了起来,他退后一步,离自己的护卫们近了一些。
“你不知道?”张硕一愣:“今天电信一早上就来传话了,说是通讯断了,要我组织协查。这不就查到这儿了嘛。”
“断了?”张宇辰也是难以反应过来的样子:“怎么断的?”
“你没去开会不知道吧。”张硕继续说道:“今天早上六点突然就断了,不过内部线路倒是好的,检查线路说是多个节点都有中断,结果我这基础工程的就被抓了丁。”
说完这些,背后又跑来两个干部,立正报告,说的大概就是检查线路的结果,其中提到的几个节点张宇辰也是知道的,因为那上面有执委会单独铺设的保密电话线路。
“我这儿全是无线的,不用查了吧?”张宇辰说完一指门口几个门神:“这些也是你们派的?”
“冤枉,我哪儿有这个本事指挥内务部队。”张硕举手喊冤:“不过也不怕你知道,无线电通讯才是最奇怪的。”
“怎么了?”
“也是从六点开始,所有无线电信号也完蛋了。”
“什么?”张宇辰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现在除了一些内线的电话,固定电话大部分断了,无线电现在所有频道都是静悄悄的。”


四十七
1639年8月28日上午9点 特遣战斗群前进指挥部
“什么叫断了?”朱鸣夏一脸诧异地问自己的副官。
“目前约定频道上没有任何信号,我们的对外联络可能……断了。”副官板着脸回答道。
朱鸣夏心里一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心里想了很多可能性,但是却搞不清楚为什么——根据报告,无线电通讯的设备故障已经被排除了,他们接受到了很多信号,甚至包括洪基煤矿驻军的,但是唯独没有临高和广州的——也就是说,中央机构的所有通讯,至少是无线电通讯,不知道为什么全都“消失”了。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中央那帮子人终于“闹翻了”——这很明显符合政变的特征之一,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不太可能——有通讯能力的可不光是执委会大楼,现在就算附近港口的大部分军舰和武装商船都是有电台的,怎么可能做到密不透风的信息封锁——除非谁有旧世界的电子战飞机——即便这样,这种什么都没有的“空洞”也是不太可能出现的。
朱明夏也没再多想,他从保险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作战命令,自己签字后交给了副官。
“马上按照既定方案开始作战部署!”。
与此同时,中央政务大楼机要会议室。
张雨辰最后还是被获准进入了会议室,他一开始被挡在了门外,大呼大叫之后才被允许进来了——与会的人不少表示了不满。
而当他说出自己了解的情况之后,大家的表情又发生了变化。
“通讯中断?”丁宁差点跳了起来:“怎么回事?”
按理说这样的大事与会的人是第一个知道的,不过因为一直在秘密会议,所以他们反而成了第二批知道的——按照张雨辰带回来的说法,很多部门主官联系不到自己的最终BOSS——都在这个会议室里了。
“要不要疏散?”实际的问题被提了出来。
这个考虑很多人也想到了——真要有什么事情这些人被一锅端了,那就真的是“斩首”效果了。
文德嗣倒是看起来不太紧张,他先是安抚张雨辰坐下,然后看了看表,再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了一个灰溜溜的棍子。
“这玩意儿保存了很久了,现在应该能用了。”
文德嗣慢悠悠地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装逼效果非常出色。灰色小棍子不过十厘米长短,末端的红光一闪一闪。文德嗣把棍子在手上一甩,随之弹出了一个透明的显示屏幕,触点几下之后,一个一平米左右大小的投影妖异地出现在了空气中。
投影图像的背景做了处理,只有一位穿着军装的中年人清晰可见。
“诸位朋友,最终解决方案马上就要启动了,请大家稍安勿躁,行动完成之后,所有的封锁自然会解除。”
没等目瞪口呆的这些人回过神,军官又接着说道:“我们提出的条款,在这个时间里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那个…我还没来得及讲解那些条款…”文德嗣举手发言。
“没关系,时间还很充裕。”军官微微一笑:“作为诚意的表示,我会给大家提供行动的实际进度报告,而你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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