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钞---乐老二在东莞之盐钞

乐在其中2 · 发表于 2022-10-25 21:47:41

本文是介绍纸币的。有同人讨论过盐钞的事情。

照例是：乐老二简介
（熟悉的同人可以跳过。）

基本面貌：一个boss级的反派元老。
基本特征：贪财、好色、阴狠、狡诈
基本体型：体型特征平平常常。就是身高稍高，勉强到180cm。

穿越前：
河南人。一个普通农村的普通农户出身。此人自幼就有神童之誉。小学期间垄断了所有的全年级第一名，毫无悬念的考进了全县唯一的重点中学。中学时学习也算优良，高考成绩中规中矩。被东北某大学的化工系录取，成为周围十里八乡第一个正经八百的大学生。读大学期间，乐老二迷上了除学习以外的一切事务。小说、篮球、电游、麻将。好在此人天赋尚可，大事也不糊涂。总算有惊无险，顺利的拿到毕业证书进入社会。
此后其在众多一二线城市流浪。日企，台企，韩企，民企都呆过。搞过研发，管过生产，干过技服，还客串过销售。活没少干，路没少跑。就是始终爬不出生化环材和小微企业两个大坑。微薄的工资积蓄被首付越拉越远。更遑论女友老婆了。走投无路的乐老二只好投了髡。

穿越后：
工作经历：
先是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基本劳动力。期间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还呆了一段时间的小黑屋。在一五期间，元老院工业大扩张处处都缺人。乐老二好歹是化工科班出生。于是进了化工厂搞三酸两碱。乐老二参加了氯碱车间的建设工作。这氯碱工业爆毒腐电，危险重重，大部分元老根本不愿意去。乐老二倒是老老实实在那里忙了几年。
后来造纸厂建厂，乐老二走关系调到了造纸厂工作。担任漂白车间主任。后来造纸厂因为环保需要整体搬迁到儋洲，乐老二也顺利升了半级当上了主管生产的副厂长。
澄迈大捷后，元老院势力大扩张。轻工部也通过了造纸厂二期建设的计划。此时乐老二提出应该尽早准备造纸原料的建设工作。其主动请缨要求到儋洲南部山区建设速生林场，种桉树为造纸厂提供可靠的原料。并获得批准。
乐老二在儋洲林场建设期间正好碰到儋洲大剿匪，儋洲林场也组织了民兵参与了剿匪平暴工作儋州国民三大队---乐老二儋州剿匪记 - 同人发布 - 临高启明论坛 - Powered by Disc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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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林场建设比较成功。属于一个元老院投资较少却收获较大的单位，也由此得到了文德嗣等一众执委的注意。儋州林场的建成---乐老二在儋州 - 同人发布 - 临高启明论坛 - Powered by Disc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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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大陆攻略开展，伏波军进军两广。乐老二作为有一定行政经验的元老被文德嗣调到华南军司令部，担任储备干部。期间一直鼓吹与士绅和谐相处，间接控制地方。梧州事变后，元老院意识到全部控制两广有困难，于是乐老二得到重用。担任澳宋东莞县令，兼任元老院东莞工作委员会主任，全面管理东莞县，探讨元老院低成本管理地方的治理方案。
后来又发生了宋明和议漕粮海运等事情，澳宋和大明和议。澳宋帮大明用海船运输漕粮。乐老二担任北洋公司总经理，负责漕粮海运事宜。明宋和议----乐老二方案 - 同人发布 - 临高启明论坛 - Powered by Discuz! https://lgqm.gq/thread-13141-1-1.html

生活经历：
一个好色之徒，千辛万苦的穿越来大明。图什么可想而知。
乐老二刚下船不久就用方便面和小电影勾搭上了一个小小丫头—许穗。大明虽然没有强奸幼女的说法，但是勾引良家妇女也够乐老二喝一壶的。好在许穗家穷的很，根本没能力找元老院的麻烦。就算这样事发后，元老院不得不买了几亩地给许穗的老爹来平息此事。连带着乐老二灰头土脸了好久。但是许穗上蹿下跳的替乐老二鸣冤叫屈，搞的元老院执委也很头疼。直到乐老二进化工厂工作才算消停。此后乐老二又办法让许穗参军入伍，成了伏波军最早的一批伏波女兵。等到元老院能自制无线电台，伏波军无线电通讯连成立。许穗又因为政治考评优异，文化也超过一般女兵，进入无线电通讯部门工作。后许穗在华南军司令部无线电通讯连的女兵排担任排长。

女仆革命后，乐老二随大流搞了个B级女仆。乐小碗。此女孩是广州的流浪儿。被元老院收容后进入女仆一期班学习。烹饪手艺不错，其他的资质也就平平。乐老二搞到后，将其走后门介绍到临高机械厂食堂工作。因为厨艺不错，又经过女仆学校的培训，政治背景也简单安全。就成了临高机械厂小食堂的负责人。专门给机械厂的一众元老服务。此时乐小碗一般也不用自己下厨，平时管管采购，闲了就和一堆自己在女仆学校认识的闺蜜闲扯逛街。

第三个老婆是乐老二的正牌夫人。黄清慧。乐老二在儋洲林场建设期间认识了一个当地的豪强—黄仁义。此人年轻时在黎区打仗时搞了个黎族女子当小妾，生了个女儿。就是这个女儿嫁给了乐老二。乐老二大张旗鼓的搞了个婚礼。结婚时，黄仁义给自己的女儿送了十万亩山林当嫁妆。婚后这些山林的大部分都租借给了儋洲林场收租金。位置最好的地区则成立了一个种苗场，由黄清慧经营。

第四个老婆是一个山东难民于喜妹。发动机行动时花费点特殊手段搞到手的。后来带去了东莞。乐老二和于喜妹---一个典型的元老强奸土著事件 - 同人发布 - 临高启明论坛 - Powered by Disc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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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在其中2 · 发表于 2022-10-25 21:48:02

一、前言
“发行货币？步子迈的太大了一些吧”文德嗣担心的的问乐老二
“原地不动麻烦更大。东莞作为一个标准的靠近大城市农业县有责任探索我元老院管理新方案。趟趟地雷再所难免。”
“我们的任务是工业化。东莞不是收点农业税就算完成任务的。东莞在完成一年8万石的农业税合理负担的同时需要完成工业化。而工业化其实就两条方案。”
“一个是计划经济。但我手里没有足够数量的归还干部，无力进行经济的计划。而且东莞没有任何矿产特产，没有进行工业计划的条件。计划经济道路应该放弃。”
“一个是市场经济。但市场经济必须有足够的货币作为支撑。而元老院目前不可能向东莞投入大量的白银。所以要在东莞发展市场经济，建立和使用地方货币势在必行。困难再大，也比在缺乏货币的环境里发展市场经济容易。”
“地方货币，如何取得百姓的信任？”文德嗣询问。
“使用锚定物。我考虑使用食盐，这是目前我们唯一的一种百姓有长期大量需求，又能大量供应的物资。发行以食盐为锚定的纸币盐钞。该货币只在东莞使用，即使最后失败了，问题也只在东莞一地。以我们元老院目前的盘子，还是经受得起这样的失败的。”
“其中困难你考虑过吗？我担心你考虑的不太周全啊。”
“困难肯定考虑过。思可再，不可三。等考虑周全就没必要干了。实际工作中见招拆招吧。反正一年8万石的粮食总是能上交元老院的，下面无法就是折腾嘛，不折腾是完成不了工业化的。折腾赢了最好，折腾输了也有教训可以总结。既然元老院安排我探索低成本治理方案，总要给我折腾的机会的。”
文德嗣呵呵的笑了：“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就去折腾吧。你好好折腾，哪怕折腾输了我安排你换个地方继续折腾。”

乐在其中2 · 发表于 2022-10-25 21:48:19

一、
为了当好地方官，化工出生的乐老二狠补了一些政治经济学常识。知道市场经济最麻烦的就是经济危机。按传统观点，经济危机就是货币量不足，所以历史上，各国政府拼命放水送钱就能解决危机。现在澳宋拿下的广东，是标准的农耕文明自然经济，可以说一直就在经济危机之中。货币量不足已经几千年了。要发展市场经济，非放水漫灌不可。但东莞显然不可能获得大量白银，自己搞一个货币浇灌是唯一的方法。现在文德嗣终于同意东莞作为特区搞一个自己的纸币，乐老二立刻赶回东莞着手办理了。

乐老二过来主政东莞的时候，元老院已经管理了一段时间的东莞了。元老院在东莞部队很多，整顿吏治，杀了不少人，立威还是立住了的。但因为没有元老主政。归化干部也不足，全靠军队管理。效率不够，连合理负担都要靠武装收集。不是长久之计。
乐老二接收后，先把部队送走。组织了地方士绅豪强搞了地方民团武装，稳定治安。乐老二又和元老院敲定了一年8万石的负担。再和地方士绅讨价还价基本靠封建老一套把税和政府的架子搞了起来。如此一搞地方士绅也对乐老二挺满意。毕竟这些士绅对旧的一套更安心。改朝换代的时候更是如此。
士绅安心，东莞的治安立刻就好了起来。也就是在这个基础上，乐老二获得文德嗣的同意，准备在东莞发行地方钞票—盐钞。
要发行盐钞乐老二先安排手下的师爷刘丰去找了东莞最大的资本家林大全。林大全是东莞富户，开了一个造船厂。更准确的说是船板厂。用机器锯将木材锯成船板然后销售给香港造船厂。依托元老院的香港造船厂，林大全的造船厂发展很快。是东莞唯一能算得上现代的企业而且林大全在元老院里多少认识几个元老。乐老二希望他至少不要捣蛋。
刘丰和林大全谈判的还算顺利。最后商定林大全要缴纳收入的17%充当东莞的税收。同时乐老二承诺保护林大全不需要向东莞再上交任何费用。同时乐老二会协调珠江流域所有的县，保证不会有任何县的税率低于东莞。最后乐老二还表示如果林大全的纳税额如果超过一个额度，东莞可以退将税率降低到12%。但退的税不是钱，而是作为建设东莞后沙证码头的投资。今后以股份的形式返还林大全。
搞定了林大全，刘丰就去找了吴士林吴老爷。林大全只能算东莞的暴发户，吴老爷才是真正有资格称为士绅的人物。吴老爷家里土地甚多，每年收的粮食很多。吴老爷本人也有经营意识，搞了一个酿酒厂。酿的酒卖给元老院蒸国士无双。酒糟则喂猪。也算是东莞的老元老院合作者。有林大全的先例，和吴老爷谈的也很顺利。也是按12—17%收税。只是5%退税，吴士林死活不肯投资码头。最后双方商定这5%的退税只能用于采购元老院天地会的农业物资。而且这些农业物资，吴士林只能自用或卖给东莞百姓，不能外销。
签字时，乐老二还提出会帮吴老爷在元老院销售他喂的猪。吴士林一开始以为只是，乐老二客气客气而已。没想到，双方签字没两天。乐老二就介绍了一队元老来参观吴士林的养猪场。
吴士林对元老院颇有了解，知道在元老院里元老地位甚高。他和元老院之间的生意已经不算小了，但能见到紫明楼诸元老的机会依旧很少。但这次乐老二一次带来了七八个元老。这些元老饶有兴趣的参观了吴老爷的养猪场，还看了吴老爷专门给他们杀猪的过程。最后吴老爷专门用新杀的猪做了一桌全猪宴，这些元老又吃又喝。高兴的不亦乐乎。
吃完后，喝的晕晕乎乎的乐老二送这些元老回去。
“你小子，可算是混出来了。”一个元老捶着乐老二的肩膀说道。
乐老二赔笑着说道“还是要咱氯碱厂的弟兄帮忙，支撑门面啊！”
几个醉鬼一连说没问题。“几吨盐而已。咱氯碱厂缺什么也不缺盐啊。你也是氯碱厂出来的，你放心，咱兄弟说什么也要帮咱自己的弟兄。不过你可要把这猪肉帮我们搞定。”
乐老二拍胸脯说道：“你们又不是不给银子。这个尽管放心，我负责好了。”
终于送走了这些酒鬼兄弟，乐老二长吁了口气。盐的来源已经有了。两个大的税源也已经搞定。盐钞的事情终于可以着手开始了。

乐在其中2 · 发表于 2022-10-25 21:49:01

二、
陈子壮考虑再三，觉得还是迎一下乐老二为宜。
若还是在大明的天下，以陈子壮的身份，根本不用在意区区一个东莞县令。但是现在，东莞已经是髡贼的天下了。当然髡贼的天下也没什么了不起。陈子壮绝非贪生怕死之辈。髡贼气焰熏天又能怎样？可这乐老二却不是个气焰熏天的髡贼。
这乐老二的名声倒也不是太好。大家背地里都叫他二掌柜。一方面是说他不怎么料理县政，天天泡在后沙镇搞什么招商引资，县政都是刘丰刘师爷在管。另一方面是他到处推销髡贼的产品，卖东西挣钱。总之这家伙不象个县令，倒更象个掌柜。但是陈子壮对此倒也没什么坏印象。髡贼本来就是海商，能天天想着替老板挣钱也算忠于主家。陈老爷觉得此人无非能力不足，本质应该不算坏。能放手重用刘丰这样的能吏也算有一些见识。总的来说，乐老二一介武夫能把东莞治理成这样，陈子壮已经很满意了。
满意归满意。陈子壮并不想和髡贼发生任何瓜葛。陈子壮开始还担心髡贼逼迫其出仕，乐老二也真的给他开了张聘书。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陈子壮理所当然的拒绝了。家人开始还很担心，但看乐老二很像也没什么反应。慢慢也就过去了。前几天，吴士林告诉陈子壮，说乐县令想上门拜见陈子壮。陈子壮开始拒绝了。但是架不住张老爷反复劝说。说乐老二是微服前来，只是来向陈子壮请教几个问题。没有别的意思。而且张老爷把乐老二一顿猛夸。说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让陈子壮无论如何见其一面。吴士林髡贼早有经济往来，算是髡贼的老朋友。吴士林结交时髡贼，文德嗣还没造反。在陈子壮看来，吴士林比那些趋炎附势髡贼的还好一些。最后吴士林给陈子壮看了乐老二给吴士林定的税收政策。陈子壮觉得乐县令总算重视农桑。还是见见为宜。对真髡坊间传闻极多。陈子壮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好奇。
陈子壮远远的看见乐老二一行过来了。打头的是个领路的小厮，后面是两座普普通通的小轿。小轿两边四个护卫腰间挎着转轮手枪和砍刀，手里拿了张藤牌护卫两边。后边还跟了四个持枪的护卫，两个拿着米尼步枪，两个拿着双管步枪。众人虽然全着便衣，但是看着这装备动作，护卫的何人，不用猜也知道了。
不多时，两坐小轿就进了陈府的大门。前面小轿出来的是师爷刘丰。陈子壮和刘丰见过几面，当即上前寒暄客气起来。后面小轿出来一个大汉。身穿青布小褂，头戴瓜皮帽，看起来是个小地主的打扮。但是一看这身高，陈子壮就知道这肯定是髡贼的东莞县令乐老二无疑了。
陈子壮客气一番。将二人请入大堂。落座以后。乐老二也不客气，直接拱了拱手对陈子壮说：“在下此次前来拜见老爷，是有一些大事不明，想向您请教一番。”陈子壮心说，什么大事，居然要和自己商量？
“我知道咱两不熟。本不该麻烦老爷。但是我身边又实在没有能懂治理的人。我自己不怕您笑话，在下识字确实不多，笔画简单的字还行，稍微复杂一点的字就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了。”
“至于刘师爷，也就是个半壶水。能力比我强，也学过县政。但是他毕竟没有实际干过，这东莞也是他第一次出来主政。和陈老爷不能同日而语的。”
陈子壮听到这里才知道原来所谓大事就是治理县政的事情。
只听乐老二说道：“最近我把咱东莞县粗跑了一遍，初步看了看。总的感觉，三句话。农村真穷！农民真苦！农业真危险！”
陈子壮心里一惊。乐老二的这三句话，平平淡淡，但不知怎么的，居然直插心底。
乐老二叹了口气：“最近我听刘师爷讲，说那关中本来是膏腴天下的地方，居然搞的老百姓没饭吃，饿的互相换儿子来吃。万一我在东莞也没搞好，也搞到那个地步，那可怎么得了。日后见了文主席，可怎么交代啊！”
陈子壮不知不觉动了感情：“不会的。你既然存了这样的念头，自然就不会干什么胡作非为的事情。不是老夫自夸，只要你真心请教，我帮你搞好区区一县还是容易的。”
乐老二立刻起身拜了一拜：“谢谢老师指教了。我自己琢磨出了一点想法，也不知对不对，还请老师指正一下”
陈子壮立刻犯了好为人师的毛病：“说说看，说说看”
“我觉得搞好县政，最重要的就是粮食。有粮食就有办法，有粮在手出了乱子也能压住。而粮食最可靠的来源就是种地。其他的办法都不可靠。要解决粮食问题，关键是要把地给种好。”
看着乐老二一本正经的讲着如此浅显的道理，陈子壮暗自好笑。但想到髡贼本来就是蛮夷，乐老二能自己琢磨出这个道理应该也算可造之才了。
乐老二接着说“种地要靠人，这帮种地的识字比我还少。跟他们讲什么仁义道德屁用都没有。要让他们好好种地，只能靠给钱。只有让种地有利可图他们才会认认真真种地。”
两句话都没有，乐老二就现了原形。不但脏话出来了，连仁义道德都不提。陈子壮本想反驳，但想想还是先让乐老二把话讲完再说。
“所以文主席在我临来前反复强调要我勤俭节约，要把农民的负担减下来。只有减轻百姓负担，让种地有利可图，老百姓才能认认真真的种地收粮，如果干啥都比干活强。老百姓一定会胡搞瞎搞，搞出问题来。”
陈子壮点点头。减轻农民负担总是好事。至于仁义道德的事情可以以后慢慢再说。
“勤俭节约好办，我在东莞真的没乱花钱，连官袍都是大明留下的。破了都补补再穿的。”
陈子壮笑而不语。这事情他早听说了。乐老二来当官连官袍都没有，只好用旧的大明官袍当自己的官袍。可是他的个子大，一下子就把官袍撑破了。于是找裁缝去补。可这衣服小了怎么补。就是补了一穿还要坏。裁缝只好大改了一番。几乎重做了一件官袍才糊弄过去。不管怎么说，乐老二确实没有奢侈浪费的风评。这也是陈子壮对他有好感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是后来我一琢磨，这不对啊？人没饭吃是要饿肚子的，伏波军没饭吃是要出麻烦的。无论如何节俭，东莞八万担合理负担是雷打不动的，怎么节约都没用。粮食从哪里来？只能从粮户的手里征集而来。我节约来节约去，钱可以不花，粮食却还要收缴。所以我们东莞农民的负担根本减不下来。说起来，农乃国之本，做起来呢，谁种地谁吃亏。”乐老二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慢慢大了起来。
“种地太重要了！粮食是国家的根本！怎么节约也不可能降低农民的负担。倒是没用的人反而可以减轻负担。比如前两天吴老爷请我看戏的那个花旦叫什么芳的。你记得吧。”乐老二问刘丰。刘丰赶紧点点头。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个大姑娘。谁知道他居然是个男的。他一个大老爷们，一不去种地纳粮，二不去扛枪打仗。涂脂抹粉的扭屁股骗钱，狗几把长到屁股眼里去了。”
从来没有人敢在陈子壮面前说这种混话。虽然第一次听，陈子壮却觉得特别顺耳。
“就这种人，我反而拿他没什么好办法。要粮他肯定没有，要银子他肯定也说没有。最多打他一顿，不解决问题。现在好多小民都跑到后沙镇去，宁可扛活，也不种地。归根到底就是因为政府节俭到最后，负担都在种地上面了。长此以往我们东莞可怎么得了啊！”
陈子壮确实听说过后沙镇大肆招工的事情。作为传统的地主士绅，对于这种事情保持本能的警惕。
“为这个，刘师爷给我支了个招。我觉得挺好。但是咱读书太少，没把握。所以想请老先生把把关”
陈子壮好奇的问：“什么主意，你说说看。”
乐老二把面前的茶杯放好：“这八万担粮食不能动。”又把茶杯换了个地方放好：“这粮食还只能从粮户手里收。”乐老二用手比划了一下两个位置的距离。“想真正减轻农民的负担，唯一的方法就是给钱。至少要给一部分钱，不能全部无偿从粮户手里收。
”纳粮还有钱？这闻所未闻的事情立刻引起了陈子壮的兴趣，他不假思索的问道：“给多少钱？你有钱吗？”
乐老二挠挠头说：“没钱，我现在手里没钱。不过我想我可以印一些钱。”
原来就是宝钞啊！陈子壮心想这主意虽然不靠谱，但是用心却是好的。髡贼毕竟出身蛮夷，能想到这步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对这种事情，万万不可泄其士气。
“此事当然是好事，老夫先替东莞的百姓谢谢父母官了。但是印钱乃是大事，按常理需得朝廷的许可。”
乐老二说：“那是当然，这也正是我要来找陈老爷帮忙的地方啊。我想请老先生帮忙拟个条陈，这么大的事情我担心刘丰他搞不定啊。”
陈子壮犯了难，这条陈一写，就和髡贼有说不清的关系了。正迟疑间，乐老二已经看出了端倪。
“这条陈还是刘丰你来写吧，有拿不准的问题就来问问陈老爷。”刘丰答道：“是”二人起身要走，陈子壮伸手拦住说；“既然来了，吃了饭再走吧。”
乐老二看看陈子壮，又扭头看看刘丰。：“那就打扰陈老爷了。刘丰你去外面给他们交代一声，也把他们给安排安排。”
能随时体恤下属，陈子壮对乐老二的好感又增加了两分。饭桌上乐老二继续推销着他的计划。

“纸钞最大的麻烦就是大家都不承认。比如你陈老爷想买个缸，可做缸的死活就是不要我的纸钞，一定要你用银子来买。这个其实好办，他们不认。我认就行了。我让刘丰他们去收税，只收纸钞。收税最麻烦的就是人人都说自己没钱交税。但现在我收税收纸钞，这帮家伙总不能一边说自己没纸钞，一边还不收你陈老爷的纸钞非要银子吧。只要刘丰那边的税收的足够狠就不愁咱的纸钞没人要。”
乐老二转头对刘丰说：“怎么巧立名目的收税，这个最简单。咱刘师爷别的不会，这个还是会的。”
陈子壮从来没想到收税还能对老百姓收出好处来。但是细想想好像也是那么回事。于是对乐老二说：“不必客气。你既然有爱民之心，老夫当然支持。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来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刘丰在一边说：“陈老爷乃是东莞领袖，肯教你。首长还不赶快行拜师礼啊。”乐老二当即起身，对陈子壮深深鞠了一躬。这礼节陈子壮从来没有见过，想来是那澳宋礼节，自然也不计较。乐老二反身坐下后对刘丰说：“拜师之事你不要出去乱讲。免得我们髡贼的帽子玷污了陈老爷的名声。”陈子壮当即说道：“不必这么说，老夫在大明认识官员成百上千，能象你们这般爱民的屈指可数。”
乐老二苦笑道：“自家的事情自家知道。我们文主席英明神武当然不是什么贼。但是我偷过东西杀过人。我若不是贼还有谁是贼呢？”看见乐老二样，陈子壮本想宽慰他几句只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听乐老二继续说：“贼就是贼。有些事情咱做错了就是错了。当时咱不懂事，也没办法。总不能不承认更不能直着脖子硬把错的说成对的。错的事情反正是回不去了，以后咱再做几件对的事情补回来也就是了。”
乐老二指着刘丰对陈子壮说：“师爷这几天天天给我讲古。说到一个叫周处的古人很让我感慨。他和我一样没少干坏事，但是后来不还是能名垂青史吗？我如果真能给百姓实实在在做两件事情，没准也能和他一样呢。也对得起我的列祖列宗了。”这几句讲的陈子壮居然有了几分感动。感到这乐老二虽然是蛮夷，本质倒是不坏。不禁对其来历更加好奇。陈子壮问乐老二。“当然当然。不知你祖上是何方人士啊？”
乐老二顿时一幅洋洋自得的模样：“我的祖上，那可是正经八百的纯种中国人。临安人。天子脚下的百姓。”陈子壮暗想，估计海外蛮夷华人甚少。在广东人人都是中国人，谈什么纯种不纯种的，更没有什么可以自夸的。
“后来暴元入侵，我祖上护送皇帝一路到了琼州。可惜崖山惨败，神州沉沦。我祖上也只好流落南洋了。”陈子壮点点头。乐老二说的好听，估计其祖上只是个普通百姓，什么护送皇帝恐怕只是贴金而已。但总是大宋的忠良。
“那南洋真是个好地方。终年都是夏天，还不缺水。种水稻一年最少能收四次，真正富的流油。而其土著又极懒，终日无所事事，饿了就爬树采果子吃，吃饱了就以交湮为乐。而我汉人勤劳持家，到了我爷爷那辈，就挣到了老大一份家业。小时候我骑在我父亲的头上，一眼看去所有的地都是我家的。房子更是好多好多间，连牛都是有房间住的。可惜后来遇到兵匪，全完了。房子烧了，家人也都失散了。我那时还是个小孩子，到处瞎跑。后来在码头胡混。要不是文主席栽培，我早就不知道在哪片海里喂鱼了。”
陈子壮心想，难怪乐老二本质不错。原来也是大户人家的良家子，身世不幸误入匪帮而已。陈子壮问道：“那澳洲是怎么回事？你去过澳洲吗？”
“没有，我是后入伙的。那澳洲可不容易去。一般人根本去不了。也就文主席了来去自如。”
陈子壮心说，原来如此。看来大家对髡贼的误会很多。看来这髡贼也不是不可理喻。

十几天之后。刘丰来找陈子壮。一见面，陈子壮焦急的问刘丰：“朝廷意见如何？”印钱购粮，这事情原本和陈子壮无关系，陈子壮也没真上心。只是碍于面子，刘丰前来请教，也不好拒绝。没曾想，和刘峰讨论来讨论去居然越讨论越觉得此事可行。
据刘丰说。原先乐老二开始只是想从后沙的那些老板手上收点银子补贴一下粮户。可后沙的那帮老板油盐不进，个个哭穷。眼看征粮在即，只好出此下策。先给粮户发纸钞，再慢慢强迫老板花钱买纸钞交税。乐老二说了，反正不能让老实人吃亏。
不知不觉陈子壮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自己的主意还是乐老二或者刘丰的主意。一旦把这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自然也就上心了不少。
刘丰看四下里无人，把一张纸递给了陈子壮。“文主席的回复，不要公开，这是我抄的副本。”陈子壮接过一看，文章是用白话写成通俗易懂。看来髡贼就是首脑也只能用白话。
“才消停几天啊，你东莞就敢发行纸币。没有对应物的纸币就是一张废纸。到时候我澳宋信用何在？这东莞县令你到底还能不能干，不能干就还是回伏波军砍人去吧。”
陈子壮只觉得手脚发软。没想到自己忙前忙后，居然还是这个结果。

没想到过了两天。东莞县衙发布公告。宣布今年的合理负担征收将发放奖励。奖励为一种叫盐钞的纸币，每石合理负担县衙发放5斤盐钞作为奖励。拿到盐钞的百姓可以直接去兑换5斤食盐。同时县衙还宣布，没有土地。不需要上交合理负担的东莞百姓需要购买盐钞交税。具体购买和交税方案，另行公布。

陈子壮一看大吃一惊赶紧前往东莞县衙。
“陈老师什么时候过来的啊？”一见面乐老二就打着招呼。随着大家越来越熟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乐老二改称陈子壮陈老师了，陈子壮倒也不拒绝。
“还是陈老师妙笔生花。文主席准了咱的请求。他老人家还鼓励我让我放心干，就算干不好也可以回伏波军去继续当官呢。”
陈子壮苦笑着看着乐老二：“圣命难违啊！”
乐老二一楞，回答道“恐怕民心更难违吧。”
乐老二先向陈子壮深深鞠了个躬，然后问道：“陈老师给我个实话，刘师爷的主意到底能不能减轻农民的负担？”
陈子壮点点头。
“到底能不能？”
“能”
“那我东莞农民的负担该不该减轻？”
“国家根本！”
乐老二呵呵一笑，“那不就结了。此事最多不容易做成而已。如果一件事情利国利民，还很容易。轮到的你我干吗？事情嘛，不做永远成不了。做了，成不成自有天意，咱凡人管不了。哪怕不成，搞点经验教训也好。大禹治水若没有他老爹趟路，怕也难成。陈老师家大业大背后帮我出出主意就行。”
一席话说的陈子壮热血沸腾。只觉得自己枉读了这么多圣贤之书，见识居然还不如一个髡贼。
“只要你们二位愿意为我东莞百姓造福，我陈子壮抛家舍业也陪你们！”
乐老二回答道。“其实也没那么悬乎。我澳宋能有今天的局面，文主席绝非昏庸之主。有些事情他老人家不说，但心里清楚的很。我们只要没有私心，真心为国为民，文主席肯定会支持我们的。但是文主席的担心也有道理。我澳宋不能学大明，乱发宝钞。弄的国家信用全无。我们发行纸钞确实要有标的物。”
这标的物是什么陈子壮从来没有听说过，一时搞不懂。只听乐老二继续说：“这标的物，我想来想去，只能是盐。所以我们的纸钞就叫盐钞。文主席担心我们乱印废纸当钱骗人。但我们的盐钞永远可以兑换盐，我们自然就不算骗人了。”
陈子壮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何必如此麻烦，我们直接发5斤盐就可以了。”陈子壮心想五斤盐也不少了，又不违背主席的圣旨。岂不是两全其美。
乐老二苦笑道：“我哪里有盐。8万石粮食的40万斤盐要上万两银子呢，我哪里能有。这盐只是虚数。回头还是要向那些不种地的刁民收盐钞才能平衡的。”
陈子壮才想起来，发行纸币后还要靠收税回收纸币。农民的负担说到底还是要靠那些不种地的百姓花钱购买盐钞才能减轻下来。
“关键是盐，我们有足够的盐吗？八万担粮食要40万斤盐呢。万一百姓都来兑换，我们没这么多盐怎么办？”陈子壮问乐老二。
“40万斤有点困难。但应该也不会要这么多。我在临高有朋友同意帮忙的。不过要拿粮食换。一石米换三十斤盐”
陈子壮听后，一咬牙。“浮收，要浮收。”陈子壮斩钉截铁的说。要不是澳宋整顿了县衙，狠杀了一批旧官吏。东莞的官风有了极大改变，陈子壮决定不可能说出浮收的话。
“我们浮收四千石。”陈子壮暗自琢磨，按一石米三十斤盐计算，浮收的粮食可以兑换出10多万斤盐。“不知道我们浮收的粮食兑换食盐会不会有困难？”陈子壮担心的问乐老二
“没问题”乐老二大大咧咧的说道。“我有过命的兄弟在临高管盐。他说都可以先借盐给我。”
陈子壮心里暗自苦笑。乐老二如此托大，实在让人不放心。但乐老二没和自己商量就公开了盐钞购粮的事情。现在已没了退路，再不是说泄气话的时候。
“如此甚好，我再联络一些东莞的有识之士。这40万斤盐钞肯定不会都来兑换的。”
乐老二一拍巴掌：“好！上下同欲者胜！刘丰，你把你的手下管好了。有人胡来是要杀头的。”
“一定，一定”刘丰一口答应。
乐老二又转到陈子壮面前说：“还有一件事情请老师帮忙。我澳宋颇杀了几个粮差，现在征粮的人手不够。一般人我也实在不敢信任。今年征粮要连带发行盐钞，千万不能出问题。你能不能找一些士绅，让他们出几个信得过的子弟。我让刘丰办个征粮培训班培训一下。今年的征收合理负担让他们来搞。”
征粮之事，大明从来都是防范粮户的。乐老二居然让各粮户负责参与，陈子壮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立刻应允了下来。
“不过咱丑化说在前面，要是他们也敢中饱私囊，我一样要杀人的。到时候别说我不给面子。”看到陈子壮点头同意。
乐老二一把抓住他的手，有招手叫来刘丰。三人的手拉在一起。乐老二说：“咱们三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只要大家齐心。这盐钞的事情一定能搞成。”

乐在其中2 · 发表于 2022-10-25 21:49:28

三、
对于发行盐钞这个主意，全东莞几乎没人反对。毕竟百姓交一石粮赋就可以平白拿到5斤盐钞，东莞的盐价基本在每斤3分左右。5斤盐就值一钱多银子，一石粮食售价也不过一两银子左右。相当于粮税负担一下子少了一成多。自然人人叫好。
唯一反对这东西的恐怕就是东莞盐商周阿大了。元老院拿下广东改朝换代，周阿大很是害怕了一阵。后来伏波军进驻东莞，杀了不少人。周阿大挣钱虽然多，民愤却不大。所以被勒索了一笔合理负担后也就过关了。等到乐老二主政东莞，周阿大找关系询问了一下乐县令的意见。乐老二表示自己蛮夷出生，治理东莞只是文主席信任而已。自然会萧规曹随。随后周阿大和刘丰讨论挺久，以一万两银子获得了东莞食盐专卖权。
交银子的时候，乐老二亲自来了。看见一万两银子眼睛都直了。拿了一个银元宝上看下看，看了又看。简直就差从眼睛珠子里面伸出只手了。
周阿大心领神会，将乐老二叫到一边，偷偷给了乐老二100两银子。乐老二连客气都没客气就收进了怀里。随即就签署了盐业行业协会的章程。规定食盐必须通过盐业行业协会销售，盐业行业协会的新成员加入必须得到全体旧成员的一致同意。现在东莞盐业行业协会就周阿大一个会员，而周阿大怎么可能同意别人加入呢？
现在东莞的盐业采用新的澳宋行规，周阿大采购的食盐会被送到东莞后沙镇的珠江码头。食盐到港进货价格今年为每斤2分5，售价政府不管完全由周阿大自行决定。如此一来，周阿大不但可以随意大量购入，还免除了运输的麻烦。就在周阿大准备大挣一笔的时候，东莞政府突然搞了一出盐钞这个东西。
东莞一共8万石粮赋，每斤政府补贴5斤盐钞就是40万斤食盐。大致要占总销售量的两成。这直接影响了周阿大的利润。这个其实也还算能接受。但周阿大却感觉背后的事情不简单。印制盐钞，事情不算小。周阿大打死也不相信乐老二是为了东莞百姓。看着乐老二看银子的眼神就知道，这眼神肯定伪装不了。但到底图什么，周阿大却很难猜，本能的感觉盐钞是冲着自己来的。周阿大想到了那个盐业行业协会章程上，加入新成员的规定。也许有人背后捣鬼想把东莞盐价搞到2分5以下，逼迫自己同意开放盐业专卖吧。
没等周阿大反应过来。东莞衙门就开始组织周阿大的手下伙计认识盐钞。刘丰师爷告诉这些伙计，将来会有百姓持这盐钞来买盐。你们按面额付盐就行。下次向澳宋盐业总公司买盐时，直接付盐钞就行。一斤盐钞就是一斤盐，不需要额外的任何钱。
对于把盐钞兑换的工作交给周阿大，陈子壮是反对的。陈子壮担心周阿大会捣鬼，建议乐老二自己组织人手来兑换。乐老二却不肯自己兑换，硬是说浪费人手。还给陈子壮算了一个人工要多少钱。周阿大既然专卖了食盐，反正也赚到钱了。让他帮忙兑换又不用额外花钱。有便宜干嘛不赚？
陈子壮也说服不了乐老二，只能作罢。
随着征粮的进行，很快就出现了兑换盐钞的人流。纳粮的百姓收到盐钞，几乎立刻就前往周阿大的商铺兑换食盐。两天时间，食盐兑换就被迫停了下来。众多百姓挤在周氏杂货铺前久久不散。乐老二出动了兵丁才劝退了他们。
按周阿大的想法，现在可以折价回收盐钞。哪怕半斤盐兑换一斤盐钞也会有百姓愿意。但百姓愿意，乐老二却不愿意。9月1日开始兑换盐钞，9月4日乐老二就搞来了一千斤盐，和周阿大说好，先赊给周氏杂货铺。账期5天。
此后几天，每天食盐都会售罄。也每天都有食盐运到后沙码头。数量也逐渐增加到一天一万斤。陈子壮非常着急，按陈子壮的意思应该一下子运来足够多的盐安定民心。现在一点一点，每天都不能足额兑换，导致每天的盐都不足。东莞浮收四千石，可以折换成16万斤盐。只要使用得当，是可以稳住盐钞的。但如同乐老二这样搞，恐怕要出问题。陈子壮多次询问乐老二的朋友到底可靠不，如果可能应该尽快一次多送些盐过来。乐老二只一味拍胸脯表示盐没问题，一定有。只是暂时不凑手而已。

“周阿大捣鬼？”
“千真万确，周阿大私自扣下盐不发。我建议我们自己兑换盐钞。反正我们也有盐，就在码头找个地方兑换就行。”陈子壮给乐老二出了一个简单的主意。陈子壮早就觉得不对劲。虽然发放了40万斤盐钞，但准备了16万斤盐。加上有部分士绅同意暂不兑换。不应该如此麻烦。暗中观察打探，果然周阿大有盐也不兑换盐钞，只对声称盐卖光了。
平时还算果断的乐老二却毫无动静，一直拖到9月14日才一次性送来了四万斤盐。但这已经是最后的四万斤了，在东莞额外投放的盐已经达到了16万斤。结果非但没能稳住盐钞，反而更是中午周阿大就宣布盐已经售罄，停止了兑换。
9月15日一天，没有一两盐进入东莞。这一天，全东莞谣言沸腾，连广州都接到了举报。说乐老二私印钞票，导致市场混乱，民心不稳。陈子壮找了一天乐老二也没找到。
16日，5万斤盐运进东莞。售罄

“假盐钞？”
“是的，周阿大用假盐钞付账。”陈子壮兴奋的说。收到的假盐钞品相很好，但乐老二发行的盐钞虽然看起来挺简单，其实里面有暗记，假盐钞还是被发现了。一共一万斤左右。
“怎么能说是周阿大骗我们呢？也许是有人用假盐钞骗周阿大呢。我们告诉周阿大的伙计注意就行了。”乐老二不但没有乘机发难，甚至都没计较那一万斤盐被假盐钞兑换走的盐的事情。
17日，10万斤，售罄
18日，20万斤。终于没有售完。18日一天周氏杂货铺一直开门兑换盐钞。
当天，乐老二接见了陈子壮等士绅，得意的哈哈大笑。“为了这些破盐，我可真是倾家荡产了，这要是再稳不住盐钞。我真完蛋了。天佑我乐老二，居然稳住了。足见我的运气还是很好的。这下文总也不能说我什么了吧，哈哈哈哈！”
19日，食盐再次售罄，盐钞兑换再次停止。现在就是傻子也知道有问题了。如此多的食盐运进东莞，无论如何也应该能足额兑换盐钞的。
20日， 10万斤盐运进东莞。
21日，还是10万斤。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原木。

有人到衙门状告周阿大欠钱不还。数额不大，只有800两银子。作为盐商，周阿大年收入过万两银子。现在居然有人为了区区800两银子状告周阿大。乐老二立刻就让人把周阿大请进了县衙。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乐老二严肃的说：“实在无钱还账也是没办法的。但如果藏匿财产，故意不还。本官是要严惩的。”
乐老二话风突然一转：“周老板的盐这些天卖的很好，我又赊盐送给你卖，你不应该缺钱啊？你借别钱干什么？”
周阿大支支吾吾无法解释。
“为了防止你名借实骗，衙门必须先把周记杂货铺财产登记保全。”说着，乐老二下签命令查封周记杂货铺，同时贴出告示，借钱给周阿大的债主三天内前来县衙登记，逾期则欠款不再承认。
命令一下，元老院东莞工委立刻派人查封了周阿大的铺子。此前陈子壮等士绅早已暗中查清了周阿大的秘密仓库，大量的食盐顿时被起获了出来。围观的百姓见周阿大有盐却不兑换，顿时怒骂了起来。东莞工委接收后，宣布即刻开始敞开兑换盐钞，日夜不停兑完为止。
兑换工作一直持续到深夜，第二天白天还陆续有百姓前来兑换盐钞，然后就彻底没人前来兑盐了。

就在此时，乐老二将周阿大提到了审讯室里。
“周阿大，你的帐为什么不平啊？”乐老二严肃的问：“为什么你仓库里的盐多了一万斤。而我又恰好收到了一万斤假盐钞呢？”
周阿大的冷汗顿时出来了。周阿大其实是有钱的，只是缺乏现银子罢了。现在赊欠的盐款变卖了杂货铺完全是可以还上的。但假盐钞的事情一旦事发，周阿大可就麻烦了。
见周阿大不回答，乐老二也不废话。直接下令用刑。
“先让他招供出，剩余的假盐钞藏哪里了。”说完，乐老二就走了。乐老二此人心地善良，实在不忍心看人受苦。

“这是周阿大在广州找人私印的。”刘丰向乐老二介绍从周阿大密室里起出的假盐钞。
乐老二开心的观看着假盐钞。“周阿大死了吗？没死就把他送广州去。让刘翔继续侦破此案。”
刘丰点头称是。“我们应该公告百姓，公开销毁这些假盐钞，造成声势乘机把周氏杂货铺收归元老院所有。这个铺子里东西可不少。”
“当然要没收周阿大的铺子。他的家产也要全部没收。不没收难道给那些债主吗？这些借钱给周阿大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明摆了是想和我们元老院作对的。”乐老二对捞钱总是很感兴趣的。“但销毁假盐钞就不必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知道为了印盐钞花了我多少钱。这些假钞品相不错，你去搞个章。给这些假盐钞每张都盖个印，这些假钞就算真钞了。咱也节约点印盐钞的钱。”

乐在其中2 · 发表于 2022-10-25 21:50:00

四、
“文总不同意随便征税，需要你们帮忙个条陈。”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陈子壮当即应允了下来“回去老夫就找一些东莞的士绅来写。”
“我别，别”老老二却不同意。“我澳宋一直不开科举，也不知道文化部那帮人是干什么吃的。”
乐老二没头没脑的冒了一句。陈子壮却一听就懂了。澳宋一直没开真正的科举，现在陈子壮这些士绅的功名还是大明的。
乐老二出了一个主意“我建议干脆学习南洋蛮夷的做法，搞个纳税人议事会，以纳税人的名义上条陈。”
这个名义好，陈子壮心说。纳税人都同意征税了，朝廷当然无法拒绝了。
接下来，乐老二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起这个议会来。议会靠纳税进入，还不是什么税都算的。只有正经八百的土地税才算。土地最多，缴纳土地税最多的人才能进入议会，议会的事务靠投票决定，谁的地多谁的投票权就多。投票后，少数服从多数，就形成了议会的决议了。
一席话说的不少士绅喜不自胜，要说地多。当然是这些士绅了，但陈子壮却有些担忧。虽然说不上担忧什么，但陈子壮就是觉得乐老二此人并不简单。
陈子壮觉得在盐钞问题上乐老二对自己明显有隐瞒。而这个议会方案也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陈子壮感觉这里面搞不好有阴谋。但周围人一致叫好，陈子壮也只能随大流表示同意了。

几天后，东莞纳税人议事会，简称议会的组织法颁布了。众士绅一看，喜忧参半。忧的是土地税实在太高，一亩地一年要交一石粮食的税。喜的是，土地自愿登记。你不想交税就可以不登记。自愿登记交税闻所未闻，但细想想也正常。反正东莞一年的土地税是8万石粮赋外加4千石浮收。具体怎么收，乐老二今年也没管，都是士绅自己搞的。将来怎么收粮赋自然也是议会说了算。乐老二说，南洋的蛮夷都是这么干的。如此可以免去度田的麻烦。在临高度田，差点没搞出人命。乐老二实在不想在东莞也度田了。东莞的土地状况就让东莞士绅们去管理吧。衙门只管收足田赋就行。
东莞士绅，上上下下也不想度田。于是陈子壮和他的士绅朋友每人多多少少都登记了几十，上百亩土地，议会就这么成立了。更绝妙的是，乐老二这个规矩还自动过滤掉了那些不老实的大地主。这些地主在盐钞兑换风波中站队周阿大，现在自然老老实实的不敢争抢议员位置。也就不来登记土地了。
新成立的议会里，清一色的都是陈子壮的朋友。手里清一色的拥有大量盐钞，对收取盐钞税自然很感兴趣。很快东莞人头税条例就颁布了。东莞每个成年人无论男女一律一年交税一斤盐钞，特殊人群还要加倍多交。

特殊人群，首先就是指那个叫什么芳的花旦。士绅都知道乐老二对此人不满，一个唱戏的又没什么背景。就拿他开刀。议会不但规定了他要交一百斤盐钞当税，还必须马上就交。而且这些议员还私下串联，不但自己不给这个唱戏的兑换盐钞，还不准小粮户兑换盐钞给他。
时间一到，东莞县衙立刻把这个花旦抓进衙门痛打了四十大板。宣布给他三天时间，三天还不交税再打四十大板。
本来在东莞百姓的心目中，盐钞是不如盐的。毕竟盐是实实在在能吃的，盐钞只是理论上能兑换出盐。实际上谁也不敢肯定一定能。万一兑换不了，你能拿乐老二怎么办？自古官字两张口。
现在不同了，盐钞可以交税，盐却不行。盐钞可以到原先的周氏杂货铺，现在的东莞供销社兑换盐。但盐可没地方兑换盐钞去。盐钞的价格很快超过了盐。盐一斤不过3到4分银子，盐钞数天之内就涨到了5分。然后继续上涨，到盐钞价格突破1钱银子的时候。东莞百姓慌了。拥有盐钞的人都一致认为盐钞还会上涨，而没有盐钞的人只想着赶紧买盐钞交税。
于是盐钞价格疯狂了。一斤盐钞兑换2钱，3钱，5钱一路上涨下，东莞百姓开始怒骂陈子壮这帮士绅。心太黑太贪。对此陈子壮有苦难言，他的盐钞在一斤2钱银子的时候已经全部出手了。现在他拿盐钞价格也没招。问题不是陈子壮这些人手握盐钞不出售，而是盐钞税定的高了。

东莞一共有人口20多万，需要交税的约16万人。好些人需要纳税2斤盐钞。预计收20~25万斤盐钞税。盐钞一共发行40万斤，前期兑了一半的盐。现在东莞总共也没20万斤盐钞了。本来陈子壮以为收盐钞税，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乐老二私下偷偷购买盐钞，而且还对盐钞税核算极严，催收又紧。衙门天天抓人进去打屁股，直接把盐钞打到了一斤盐钞兑一两银子的天价。

林大全觉得自己必须来找乐老二了。盐钞已经闹的极不像话了。盐钞的事情和林大全无关，林大全的造船厂是特约纳税户，不需要缴纳盐钞税。但林大全有个堂兄开了个家具厂，用林大全船厂剩余的零散木料打制家具。毫无背景的堂兄也收到了议会100斤盐钞税的通知。叫苦不迭。只好来找林大全。林大全痛快的就答应了。以林大全对元老院的了解，东莞盐钞闹到这个地步，乐老二肯定是心知肚明的。乐老二能搞来数十万斤盐，背后肯定是通过元老院的。今天的局面肯定是蓄意而为。林大全有必要出面探探底。

“不行，不行。盐钞其实就是一张废纸。我一张废纸换林老板的真金实银，如何使得。这要传到文总耳朵里，我这个县长还干不干了。我好容易当个县官，还没当够呢。不行不行”
面对购买盐钞的要求，乐老二一口拒绝。
林大全的堂兄急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前几天刚被打了二十板子，实在不想再挨打了。乐老二却只说农家种地辛苦，你们当老板的随随便便就能发财，花点银子去农户手里买盐钞缴税就行了，不要太抠门了。官府不会出面的。
看着二人的争执，林大全很好奇。不知道乐老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银子也不要，难道是非要把陈子壮这伙士绅坑死吗？
“你缺盐钞，本官倒有个办法”乐老二露了底牌“卖盐钞是不可能的。本官决不可能用废纸去换百姓的钱财。但是我可以借盐钞给你。借盐钞，还盐钞。本官也不图你的银子，你看如何？”
这还有什么不可以的。林大全的堂兄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乐老二借100斤盐钞给他交税，但不白借。要收利息的。每月收一斤盐钞的利息，借期一年。一年后还本。
林大全的堂兄千恩万谢的离开了衙门。回去的路上，还一个劲的感谢林大全的帮忙。林大全实在忍不住说道
“你原先欠官府100斤盐钞，现在欠112斤盐钞。你不用着急感谢，先想着怎么搞来这112斤盐钞吧。就这行情，明年一斤盐钞换一斤银子都不是不可能。”
林大全的堂兄顿时呆住了，是啊，麻烦并没解除啊。
林大全吓唬了自己的堂兄一下。其实林大全相信一斤盐钞不可能卖上一斤银子，乐老二一定会有举动。

很快盐钞暴涨的解决方案就来了。
一个没有一个东莞人想到的解决方案。
乐老二突然签署了一个东莞工委提议的法案。铜资源管制条例。宣布为了打退篡明即将到来的进攻，铜资源作为战略资源立即予以管制。从即日起，禁止铜钱流通。所有铜钱必须立刻兑换成盐钞。兑换比例为一斤盐钞兑换50个铜钱。也就是说一斤盐钞的价值被乐老二自说自话的确定为5分银。盐钞的种类也增加了。从二十斤盐钞到一两盐钞，甚至连两钱盐钞等低面值盐钞都出现了。一斤以及以下的盐钞也从纸制变成了铁制。
搁过去，这事情肯定是要掀起轩然大波的。但现在乐老二已经打了足够多的屁股，全东莞百姓都觉得盐钞确实值5分银子。能用区区50文钱就搞定盐钞税，很便宜了。陈子壮也不便于反对，现在手握盐钞的士绅在东莞名声极差。制定盐钞税的是他们，手握盐钞不肯兑换给百姓交税的也是他们。现在陈子壮敢反对铜钱换盐钞，不但不会成功，还一定会被骂死。
如果只是盐钞换铜钱，也就算了。但乐老二的法令是铜资源管制，一切铜资源都在管理范围内。比如门环。
大部分人家的门上都有一个巨大的铜门环。这被乐老二盯上了，很快全东莞的铜门环全部被收走换成藤制的了。乐老二还很贴心的在藤门环下面安了一个铁钉，拍打起来也呯呯作响，确实能当门环用。
更过分的是铜香炉也全被搜刮走了。连陈子壮家都未能幸免。乐老二手下的干部带着打手，登堂入室。光天化日之下就堂而皇之的拿走了陈子壮家里所有的香炉，换成乐老二定制的铁香炉。现在陈老爷家烧香的香炉全是所谓的二掌柜香炉。这些香炉大小不同但形制完全一样。上面既没有花纹也没有图案，而且是用白铁皮做的，毫无分量。需要在里面压个小石块才不会翻覆。唯一的好处就是能烧香。
每次看见自己家里的这些铁片香炉，陈子壮就恨的牙痒。他实在没想到乐老二居然是这种小人。而且乐老二不但搜刮了全东莞的百姓，连寺庙也不放过，所有寺庙里的所有铜器，无论是香炉还是钟磬全被换成铁的了。更过分的是，乐老二在搜刮寺庙铜器之前还假惺惺的征求寺庙主持的意见。然后就把所有反对铜铁置换的主持全流放到高雄去了。搞的现在东莞的所有寺庙主持全是阿谀奉承之辈，无一例外。
这些作为彻底突破了陈子壮的底线。陈子壮再也不陪乐老二玩了。议会也不参加了。乐老二则完全象不知道一样，对陈子壮的非暴力不合作置之不理。陈子壮算是认清髡贼真面目了，所谓爱惜民力，不存在的。陈子壮相信乐老二绝对没完。这家伙肯定还要继续折腾，不把百姓折腾到受不了不算完。

果然，很快下一个折腾就来了。
一港一路，勤劳致富。
所谓一港一路，勤劳致富。就是在东莞后沙镇修一个港口，港口安装澳宋吊车，按元老院规范管理。同时修一条路，从港口到东莞再继续一路向北延伸到广州附近。因为东莞在珠江东岸，所以路只能修到广州的珠江对面而已。
这条路，乐老二命名为勤劳大道，港口命名为致富港。连在一起就是勤劳致富。为了修建这两个基础设施，乐老二雇佣了大量的民工。而支付的工资用的就是盐钞。

很快，勤劳致富就都建设好了。勤劳大道是全程双向大道，碎石硬化，两侧都修有道沟。无论是推车还是赶马都迅捷了极多。致富港就更壮观了，全港口路面都做了硬化，修建了四个大仓库。还建了两个巨大的蒸汽吊车。致富港顿时成了珠江一景。好些船员都知道。看见东莞的致富港吊车，就快到广州了。东莞致富港建成登上了广州日报，也成了乐老二天天挂在嘴边的政绩。

繁华的背后却是一地鸡毛。
乐老二看着东莞县的财政预算直发愁。一港一路的一港还好多少还有钱赚，这勤劳大道上面几乎没什么车流，而养护费用却一分都不能少，完全就是一个烧钱的无底洞。再加上好些无法避免的开销，东莞县财政现在完全是入不敷出。只能靠发放盐钞弥补。

为了把盐钞稳定在一斤五分银的价位，乐老二可谓绞尽脑汁。一方面，东莞供销社采购了大量元老院工业品向百姓销售，而且只收盐钞。另一方面，乐老二尽一切可能增加盐钞兑换的困难。乐老二一口咬定，盐钞不是钱，盐钞的本质是废纸。盐钞只能兑换盐。什么盐换盐钞，银子换盐钞，盐钞换银子，乐老二一律不承认。当然盐钞有纳税功能，为了方便百姓纳税。在后沙镇茶馆还是开了一个银钞兑换处，但这个完全是民间互换，和政府无关。为了进一步增加兑换难度，乐老二还对银钞兑换收税，每天两斤盐钞的税。如此一来后沙茶馆根本没人交易，全东莞都在茶馆的外面搞场外交易。这些交易按说是非法的，属于偷税漏税行为。但乐老二不但不打击还时不时的以一澳元兑换19斤盐钞的比价给这些非法小贩兑换银元。靠着这些阴招黑招盘外招，乐老二勉强把盐钞银元兑换率稳定在了二十斤盐钞兑换一澳元。

但维持这个兑换率是需要钱的。需要真正的钱。无论是在后沙茶馆兑换盐钞，还是在东莞供销社售卖产品，乐老二都需要花钱。那么挣钱就成了乐老二目前最重要的工作。
而挣钱非常困难。
东莞是一个典型的农业县，全县没有任何特产和资源。大量的人口也导致东莞根本没有多少余粮可以售卖。乐老二反复尝试最后只找到了一个生财之道----草编。作为农业县，稻草是东莞唯二的大宗产品。而且乐老二很快发现大字都不认识的刁民并不傻，他们根本不相信乐老二千辛万苦搞出的盐钞。乐老二想用盐钞买什么都很困难，唯有力气不花钱。用盐钞购买东莞农民的劳动很容易，特别是女性。广东的女性比男性更勤劳。有挣钱补贴家用的机会总能吸引大量的家庭妇女参加。于是乐老二搞了一个东莞女子编织社，利用稻草编织草袋。
为了更好的吸引女性参与劳动，降低成本，提高效益。乐老二还把这生意和妇女解放运动结合了起来。提出了澳宋新妇女的四大标准
识文断字
勤劳致富
解放天足
自由恋爱
这些口号让杜雯高兴非常，借助杜雯的帮忙乐老二又搞来了一批手摇编草机。不但提高了效率，而且提高了品质。可以编织更精细漂亮的草编手袋卖给商业部的李梅。在澳宋时空，没有塑料袋，价廉物美的草袋替代了塑料袋。这进一步增加了东莞县工委的收入。
更妙的是，草编还提高了东莞百姓的购买力。东莞基本还是自然经济，除了开初销售了一批农具后，百姓几乎不买任何工业品。只一个劲的拼命攒钱。现在搞了草编，稻草都被编成手袋卖掉了，百姓就只能买煤来烧了。这无形中提高了东莞百姓的消费能力。
当然乐老二的煤不敢卖贵了，如果买煤的钱比编草袋挣的钱还多，百姓就不去编草袋了。乐老二发现自己如同一只落进蛛网的昆虫。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没钱，盐钞立刻就要崩溃。而无论乐老二做什么，东莞百姓手里的盐钞必定增加，让盐钞在未来更加容易崩溃。
怎么办？
乐老二想来想去一点办法都没有。

据说一只蝴蝶煽动翅膀可以掀起一场风暴，乐老二廉价的煤炭就如同蝴蝶的翅膀一样，掀起了风波。而新世界的大门也由此打开了。

乐在其中2 · 发表于 2022-10-25 21:50:45

五、
双水村的孙少安发财了。
早在元老院第一次珠江战役的时候，孙少安就倒腾鸡蛋和蔬菜卖给伏波军挣了笔钱。这次修路，孙少安又用上次挣的钱买了头大骡子搞运输。修路要石子，孙少安全家日夜不停的砸石子，还收购村里其他村民砸好的石子卖给修路的工程队。实实在在的挣了一笔钱。一笔孙少安老爹孙玉厚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大钱。
美中不足的是，这钱不是银子，是盐钞。所以这天一大早，孙少安就揣着盐钞去了后沙镇。
后沙镇的茶馆外面，孙少安顺利的用210斤盐钞兑换到了10元的澳宋银元。本来孙少安还想兑换的，但兑换的贩子说银子已经没有了，兑不了。
孙少安不死心，在后沙茶馆外面又转了一会儿。一个家伙鬼鬼祟祟的走了上来。
“兑银子吗？”
孙少安心中一喜“兑啊，盐钞兑银子，怎么兑？”
“25斤盐钞兑1元。”
太贵了。不划算。孙少安回答道：“太多了。人家都是21斤盐钞兑1元。”
说着，孙少安抬腿就要走。
“别走别走，价钱好商量的。”
“22斤1元，不能再多了”
孙少安报出了自己心里的底线。
“有多少，兑的多也行。”
“兑40元”
“行，咱到那边去。”
刚走两步，孙少安突然感觉到了危险。村里的驻在警已经多次说过，有人假借兑换银盐抢劫。人家都没有足够的银子兑换盐钞，这鬼鬼祟祟的家伙怎么会有的？想到这里，孙少安扭头就跑。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怀揣着巨额的盐钞，孙少安也不敢乱跑。又走到了东莞供销社。这地方原先是周阿大的杂货铺。周阿大完蛋后，元老院收了这个地方搞了一个供销社。这地方各种东西很全，而且只收盐钞。
孙少安在里面转了一圈却没什么想买的。农具已经买了。家里就三亩多地，大农具也用不上。热水瓶，玻璃镜什么的只是好看，又不能吃喝买他干啥？最后买了几管行军丹。自己一管，老爸一管，奶奶长期生病，行军丹好歹也是髡药，给她老人家也买一管。自己的那个弟弟，一天到晚不安生，到处乱跑。孙少安也给他弟弟买一管，等他啥时候回来再给他。
选完后，孙少安掏出了一斤盐钞付账，又找回了不少零碎盐钞。怀揣这这些盐钞，孙少安回了家。
一进门，老爹孙玉汉就问：“兑到银子了吗？”
“兑了10块钱。”说着孙少安将银元递给了老爹。
“你们两口子挣的，你们留着吧”话虽这么说，孙玉汉还是将钱接了过来。
这时孙少安的老婆贺秀莲走了进来“这次兑了多少银子啊？”
“10块钱。小贩说没有银子了。有一个小贩倒是说有银子兑，但要22斤盐钞才兑1块钱。而且要我到小巷里去换。我怕他是坏人，没敢过去。”
“千万别过去”孙玉汉一辈子小心谨慎“小心驶得万年船，大不了下次再去兑。秀莲啊，这银子说到底都是你们的。你看该怎么花呢？我想给亲家，不知道是给银子好还是买什么东西好？”
“什么都不用买，咱临高不讲究这个。吃饭吃饭。”贺秀莲是临高人。没收彩礼就嫁到了孙家，这事情一直都是孙老汉的一块心病。
大家于是开始吃晚饭。孙少安边吃饭边琢磨。现在东莞归了澳宋，粮赋明显轻了不少。加上各种活路也多了起来。孙少安第一次不用担心全家吃饭的事情。这次挣的钱，孙少安是想全部用在秀莲身上的。一想起秀莲顶着月亮砸石子的样子孙少安就心疼。秀莲嫁过来没过过什么好日子，这次挣到钱一定要补偿补偿。
但怎么补偿却不容易。贺秀莲家可不是一般的农家。贺秀莲的老爸在文澜河风景区工作，每天剪剪花花草草就能按月拿工资。几个哥哥也个个都在元老院的工厂里上班，家境好的很。而且临高是元老院的老家，各种稀奇古怪的髡货极多。孙少安这次虽然挣了钱，但都是盐钞。出了东莞就不好用了，兑换银元又麻烦。这时贺秀莲却出了一个主意。
“干脆我们用这钱把咱家修一修。家里好看些，我也好请我爸来东莞玩玩。”
这个主意好。
一家人算了算，修一下房子也不难。买点砖，把屋子里面铺一铺。外墙再漫层砖。至于要的工，孙少安有力气自己干一部分，用盐钞请人也不难。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孙少安就出门买砖去了。
到下午，空着手回来了。
“怎么空着手回来了”孙老汉问
“太贵了，买的不划算。”
“什么不划算。秀莲要修房子多少钱也要买啊。何况这盐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废纸了，你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我不是这个意思”孙少安说道：“我琢磨，与其去买砖，不如我们买煤回来自己烧砖。”
“这怎么可能？”孙老汉惊讶坏了。
“怎么不可能？我当年去临高就是在砖厂打工的。烧砖其实简单的很。”孙少安说着就开始给孙老汉算起烧砖的成本来。要多少煤，多少工，盖个砖窑要多少钱。孙老汉连字都不认识，如何算得清楚。
“你别说了，别胡思乱想。明天老老实实去把砖买回来。”
没想到一边的贺秀莲却发话了。“少安你再说一遍。”
孙少安于是就又说了一遍。秀莲拿出一张纸，边听边用笔来算。孙少安只是在元老院的成人识字班里认过几个字，贺秀莲却是认认真真的上过三年学。不但会加减连乘除都会算。
听完孙少安的话，贺秀莲又算了一会儿。“这烧砖的买卖真的可以做啊。”
“可不是嘛”孙少安赶紧说：“烧砖最主要的成本就是煤。原先的煤贵的很，现在煤价这么便宜，但砖价不但不掉还涨了，当然能做。我们干脆请人修个砖窑自己烧砖得了。有了砖窑，咱就是把家里院子都铺上砖也没问题。”
见孙少安两口子都愿意修砖窑，孙老汉也不阻拦。“你们识文断字你们说了算，反正这盐钞也是你们两口子苦出来的。”
贺秀莲却担心了起来：“少安你会烧砖吗？不行我写信问问我二哥吧。”
贺秀莲的二哥原先是孙少安的工友，也在临高砖厂干过活。只是现在已经换了工作。
当天晚上，贺秀莲就给自己的二哥写了封信。问问二哥的意见。没多久，二哥就回了信。信里贺秀莲的二哥保证这个价格的砖肯定赚钱。信里附带了一本书【砖瓦烧制技术入门】，贺秀莲的二哥说烧砖的基本技术都在这个书里。最后还有一张汇款单，有50元钱。是贺秀莲的老爸给贺秀莲帮忙的。
当天孙少安就把钱取了出来。还用盐钞买了一车煤。孙少安担心这车煤把自己的大骡子累坏，一路推着这车煤回到了自己的双水村。
还没到村子，孙少安就看见了自己盖了一半的砖窑。砖窑前，贺秀莲正在和工人说着什么？
孙少安突然想到，成家立业，成家立业。自己早已成了家，现在也该立业了。于是孙少安用尽力气将车向自己的砖窑推去。

“你们在我们老爷家的地上挖土，告诉我们老爷了吗？”
孙少安正在挖土，村西头的孙成家管家找到了他。
“这不是荒滩吗？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孙成家的地了？”
“笑话，这地一直都是我们老爷家的。没种而已。你现在在我们家的地上挖土，一点钱不交怎么能行？”
孙少安的钱早已花的七七八八的。卖砖的钱却还没收回来。哪里有钱。吵吵嚷嚷间就惊动了保长，保长把二人叫到自己家里。然后就去叫驻在警。
驻在警都是外地人，算归化干部。虽然只配备了一根铁尺，但也是官府的代表。不多时，驻在警来了。
孙成也赶了过来。
“这地确实是我家的，王保长能作证。”
一边的王保长点头称是。孙少安急的什么话都说不出。
没想到驻在警却问：“你家的地交税了吗？”
“没有，这地没开荒。就没交税。”
“没有向我澳宋交税，这地就不能说是你的。”驻在警毫不犹豫的说。
“从前我交过啊？”轮到孙成着急了
“不对，这地从来都是荒地，你什么时候交过税。”孙少安赶紧反驳。
驻在警却不接茬“你当年是给篡明交的税吧？给篡明交税让他们来打我们澳宋吗？”
孙成顿时傻眼了。
“这地是谁的再说。这地没给我们澳宋交税，就不能理直气壮地说这地是你的。反正这地现在你也没种对不对？”
孙成只能点点头。
“我澳宋以劳动为荣，你有地不种，也是不对的。现在孙少安取土烧砖也是劳动致富。你不能阻挡他。如果你有证据表明这地确实是你的。你可以到县衙去告状，让孙少安从利润里分一些给你。但具体怎么分，要官府来判你不能自作主张。”
“那，那孙少安从我的地里取土，你们不管吗？”孙成急了。
“你又没种地，又没交税。现在地是不是你的还要官府来判。我只是警察，没资格处理这些经济纠纷。但在官府判决下来前，你不能妨碍孙少安烧砖。保护生产劳动是我警察的责任。”驻在警说完，又换了一个口气“孙老爷也莫急，反正你要的也是钱。孙少安挣到了钱也才能分给你钱。只要上面判下来了。他该给你多少就要给多少，要是孙少安敢不给也是我们警察要管的。”
听驻在警这么说，孙成也就借坡下驴“行，我这就去县城打官司去。我就不相信，还有平白占了人家地不用给钱的道理。”
话虽这么说，但孙成也没去打官司。事情慢慢也就过去了。
不想这天孙少安刚送完砖回来，驾着骡车刚接近双水村。贺秀莲就跑了过来。
“少安，少安，不好了。有人要扒咱的砖窑。”
孙少安大吃一惊，赶紧往家赶。刚回家就被围上了。
“给钱，给钱。砖都卖出去了还不给钱？”围着孙少安的都是砖厂的工人。
砖是卖出去了，但钱却暂时收不回来。要过两个月才能收款。现在孙少安哪里有钱。孙少安好说歹说工人根本不听。
“没钱不行，不给钱就把他的砖窑扒了！”混乱中不知道谁出了个馊主意。工人气势汹汹就直奔砖窑而去。
这砖窑花光了孙少安的家底，见有人扒。孙少安急眼了，拎跟棍子就要拼命。众人见孙少安红了眼一时害怕都退了下来。就在这时，有人大喝一声“干什么？想造反吗？”
原来是贺秀莲喊来了驻在警。这警察大步上前，指着孙少安说：“把棍子扔了。”
孙少安扔了棍子，周围的工人也纷纷扔下手里的砖头。
“怎么回事？”局面缓和，驻在警开始询问情况。
“他欠我们工钱”“干活不给钱。”工人七嘴八舌的说
孙少安赶紧解释：“我和工人说好的，平时只管饭。三个月结一次工钱，现在才两个月，卖砖的钱还没收回来呢。”
驻在警眉头一皱：“别管别的，人家到底给你干活了没有。”
孙少安不否认，但强调现在还没到开饷的时候。
驻在警说道：“原先怎么说，是原先怎么说。现在人家工人急等着用钱，对不对？”
一听驻在警向着自己，工人纷纷表示自己确实着急用钱。驻在警说道：“这里风大太阳晒。咱们到屋子里先把帐对一对，确定一下都欠大家多少钱。好不好？”
于是孙少安和工人一起进到屋里对账。驻在警拿一张白纸，一个一个的记录每个工人欠的工资。孙少安在一边一个一个的确认。等全登记完了，驻在警让孙少安在纸上面签字。
“你有钱付工资吗？”
“没有啊，我卖砖的帐还没收回来呢？”
“那你把卖砖的合同和欠条拿来给我看看。”
驻在警看完后，对工人说：“孙少安确实欠你们钱，但他现在确实没钱。不如这样，我让孙少安拿他的砖窑抵押借钱，借来的钱给你们发工资。”
工人当然不反对，但有人担心：“孙少安借不到钱怎么办？”
“我来帮他借”驻在警大包大榄：“孙少安确实是在雇人烧砖，咱东莞政策有优惠。如果借不到再说，但是破坏生产肯定是不行的，要坐牢的。”
大部分工人想想也知道今天拿不到钱，不如等两天再说吧。

两天后，驻在警一大早就来到了孙少安的砖窑维持秩序。上午九十点钟，一个壮汉骑着自行车来到了砖窑。
孙少安赶紧迎了上去。“刘主任来了？”
来人是元老院东莞工委盐钞办的刘主任。前两天孙少安刚和盐钞办签了一个借贷合同。

“盐钞？”工人顿时不满意了。“零钱给盐钞，整钱还是给银元吧，怎么多盐钞拿着不方便啊”
盐钞办的刘主任，根本理都不理。只管让工人按手印。
“说好的给银子的，怎么改盐钞了？”
刘主任眼睛一瞪“说好的三个月一开饷呢，怎么现在就要钱啦。想要银元等满三个月再说，想现在拿钱就这个。爱要不要。”
“也能花，也能花。到供销社买什么买不到啊？”驻在警在一边打圆场。
农民有三怕。怕有钱的，怕有权的，怕有枪的。这个刘主任管理盐钞，算有钱的。是个临高过来的归化干部算有权的。还是伏波退伍军人出身，上过战场杀过人，算有枪的。这背景工人再不满意也只能认了。何况盐钞确实也能买到东西，大部分工人也收了。
孙少安本来以为工人拿钱就走了不会回来了。没想到走了一部分，但还是有一些工人留了下来。后来又招了一些，孙少安的砖窑慢慢也就继续办下去了。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孙少安家的房子修好了。孙少安的亲友纷纷前来祝贺，连孙成也过来了。孙少安考虑到一个村子的亲戚，有钱了以后也给了孙成一些钱。孙成拿了钱又有了面子，也就和孙少安和好了。
贺秀莲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忙着做饭。
正屋里有一桌硬菜，是专门给最重要的客人---驻在警准备的。孙少安知道，没驻在警帮忙，自己的砖窑早完蛋了。所以几天前就专门请了驻在警，让他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赏光。按说也该来了，孙少安不停的看向门口心里直嘀咕。
正着急间，驻在警骑着自行车到了。一进院门，驻在警就跳下车，将自行车放到一边。点头哈腰的跑回院门口。
“首长，这边，这边请。”
紧接着，一个身穿作训服的大汉走了进来。
“这位就是孙少安孙老板。这位就是本县的乐首长。”
知道来人正是澳宋东莞县令，乐老二。孙少安两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起来，起来。我们元老院不兴这个。”乐老二赶紧扶起孙少安。
此时乐老二身后的师爷刘丰将两瓶酒两罐茶叶送了上来。“恭喜恭喜，孙老板发财发财！”

接下来，孙少安晕晕乎乎的带着乐老二一行参观自己的砖窑。时不时还要停下来摆个pose让记者拍照。
乐首长来了，驻在警自然就没资格上桌吃饭了。孙少安夫妇陪着乐首长和刘丰师爷吃席。得知孙少安在临高砖厂干过，乐老二高兴的拍着孙少安的肩膀说
“难怪孙老板如此有魄力，原来也是我们元老院培养出来的啊！”
孙少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一个劲的敬酒。
乐老二却不喝，放下酒杯对孙少安说道：“你既然去过临高，自然知道制砖机了。”
“神器，神器”孙少安由衷的钦佩元老院。
“什么神器，铁制的机器罢了。你也应该买一个，用机器造砖才是正途。这个，”乐老二把手一挥：“格局小了。太小了。在临高哪里还有人住这茅草房，清一色的砖瓦房。我东莞全体百姓未来几年都要换住砖瓦房，你这个砖窑规模太小了。”
想到澳宋神器，孙少安又激动又害怕。“咱庄稼人不会用那神器，何况我现在真的没什么钱。”
“没钱太正常了，不用机器干活怎么挣得到钱。不会用，让临高派个人来教教就行。人嘛，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现在不是庄稼人了，是老板了。手下的工人还要靠你挣钱养家呢。你可不能半路拉稀啊！”
孙少安酒量不行，敬酒三敬两敬，先把自己灌晕了。一时激动就答应了下来。乐老二动作极快，当场就安排刘丰负责这事情。

接下来几个月，双水村的村民眼看着孙少安的砖窑变了样。从孙少安家地头的小砖窑，变成了一个大砖厂。不但买了个新机器，还修了轮窑，建了煤场和仓库。
一切顺利，就在新窑开火的那天晚上。贺秀莲突然抱着孙少安就哭了。
“怎么拉，看你激动成这样。”
贺秀莲摇摇头“要是砖厂出事，我们还不上钱可怎么办呢？”
“没事”孙少安抱着秀莲：“有我呢，我干活挣钱还账就是了。乐首长不是说了嘛，这砖窑能赚钱的。”
话虽这么说，孙少安心里却知道，真赔了。欠盐钞办的钱，自己一扛辈子活都不可能还上的。

人人都有三年顺。接下来的日子里孙少安顺风顺水。得益于乐老二的瞎折腾，东莞百姓手里的盐钞越来越多。所有的百姓都想在盐钞变成废纸前花出去。既然兑换银子非常困难，自然有不少百姓如同贺秀莲一样打起了修建房子的主意。和银子不同，银子是真钱谁都想保存在自己手里。孙少安卖了砖也不能及时拿到银子，两个月的账期总是要的。盐钞却是纸钱，别说钱货两清，先收预付款都是有的。没哪个百姓想把这个击鼓传花的盐钞拿在自己的手里。要不是孙少安需要用盐钞还贷款，孙少安也不愿意收盐钞的。
乐老二同意孙少安用盐钞还贷款算是优惠政策。毕竟这制砖机其实是乐老二用真金实银买来的。但现在乐老二手里其实也有不少银子。别看草袋不值钱，在乐老二这里根本没成本。稻草也好，人工也好，花的都是盐钞。但卖给商业部的李梅收的可是澳宋银元。不考虑盐钞，完全是卖多少赚多少。在这种情况下收回盐钞就变成非常重要，只有持续的收回部分盐钞，减少东莞百姓手里的盐钞量，才不至于让盐钞崩溃。而乐老二的草袋生意才能持续做下去。
有贷款要还，别人不要的盐钞，孙少安要。孙少安的双水砖瓦厂自然产销两旺。连续扩产下，资金机器人工越来越多。孙少安找来了自己的姐夫管人事，他姐夫本来是一个跑江湖的。干活不行但见识还行。贺秀莲管财务，毕竟接受过几年元老院的正规教育，算账还是没问题的。老爹孙玉厚当门卫，管仓库。本来孙少安还想让弟弟孙少平管生产的。可这个混蛋宁可去鸿基挖煤也不肯留在家里帮少安。孙少安只能生产销售一起抓了。终于有一天，孙少安还完了所有的贷款，从今天起。整个砖瓦厂所有的机器厂房土地全是孙少安的了。
无债一身轻，孙少安路过东莞供销社的时候，特地买了一面水晶玻璃镜。贺秀莲当姑娘时就有这种小镜子的，后来孙少安的妹妹考上了广州的寄宿中学。贺秀莲将自己的小镜子送给了妹妹。
孙少安晚上将小镜子拿给秀莲时，秀莲说了一句“乱花钱”就喜滋滋的将小镜子收起来了。
孙少安得意忘形的想，我也是买得起奢侈品的人了！

然后，孙少安就拥有了人生的第一个十万斤盐钞。
在有一万斤盐钞的时候，孙少安就开始发愁花钱的问题了。一万斤盐钞折成银子有500元之多。少安的老爹一辈子也挣了三亩薄田，加起来不会超过50元。短短两年孙少安的赢利已经超过他老爹十辈子的收入了。

得知孙少安有钱没处花，乐老二立刻给他介绍了一个新的项目----水塘。
乐老二说，根本元老院的内幕预测。未来数年广东会遭遇旱灾。所以东莞县政府推出一个挖水塘的项目。鼓励百姓投资修建水塘，平时用水塘养鱼，利用养鱼的收益维护水塘。旱灾时，用水塘的水抗旱。当然不白用，要给塘主交钱。按乐老二的计算，只要碰到2次旱灾基本就能回收成本。县政府确定水塘成本回收200%就改归当地村公有。投资水塘收益就是100%，真连续碰到干旱，五六年就能收回投资。但万一风调雨顺，二三十年收回投资也是有可能的。
孙少安听了，脑子一热就投资了。先把双水村的水塘给修了。孙少安虽然现在基本在忙砖瓦厂，但到底还是农民出生。对修水利本能的感兴趣。挣钱不挣钱孙少安其实无所谓。真能一直风调雨顺，就是一百年收不回投资又如何。
修到第三个水塘的时候，孙少安才突然想到不对啊！
现在他是把盐钞花出去了，但将来如果真能赚钱。赚的必然也是盐钞，而不可能是真银元的啊。他的麻烦只是延缓了，没解决啊。孙少安发现除非自己做慈善，否则无论他做什么，手里的盐钞都会越来越多。
这个数量的盐钞已经完全不可能靠后沙茶馆外的小贩兑换了。强行兑换必然导致盐钞崩盘。真到那步孙少安必然成为全东莞的公敌，死路一条。而且经济完蛋，孙少安自己就是最大的受害者。
这一耽误，孙少安就有了十万斤盐钞。
有十万斤盐钞的孙少安只能去找刘丰帮忙。很快乐老二给出了一个新的解决方案—土地交易。乐老二卖两块半地给孙少安，收费16万斤盐钞。
不是两块地加一半，而是两块地都只有一半产权。其中一块地是烧砖原料地，孙少安可以在上面取土烧砖。但地不是孙少安的，等取走土变成水塘后，土地还要还给乐老二。乐老二将会把这水塘再卖给润世堂种藕。用来生产莲心，藕粉什么的。
另一块地，用于修一条铁路连接双水砖瓦厂和致富港。地虽然是孙少安的，但地上的铁路却不是。用这条铁路需要额外交钱。但收费不会太贵，肯定比用骡马拉便宜。
这个解决方案其实挺苛刻的。如果孙少安有5000块钱恐怕不会同意。但孙少安没有钱，孙少安手里只有十万斤盐钞。
如果孙少安不同意，他的盐钞除了拿在手里数着玩什么用都没有。现在不同意，将来等孙少安有二十万斤盐钞的时候也要同意。到那时候乐老二的地价多半也要翻一番。孙少安想来想去只能同意。
孙少安也提出了一个要求。孙少安也想当议员。乐老二高兴的同意了。想当议员就要登记土地。地孙少安有，但登记了土地就要交税。土地税要么是粮食，要么是等价的银元，盐钞是没用的。对此乐老二毫不犹豫的表示，没问题。这个可以保证兑换。
孙少安登记了200亩地，一年200元不算太少但也交的起。当上议员，基层上的很多事情就好办了不少。因为自己的地，不是耕地。按孙少安的想法，这200亩地能有50亩地的投票权就很好了。毕竟农业才是国家根本。但乐老二却不同意。
“我这人识字太少，脑子笨。规矩多了记不住。咱议会就是一块钱一票。登记200亩地就是200票。”
顿时孙少安成了议会里投票权最大的议员，连鼎鼎大名的陈子壮陈老爷也不过登记100亩地，投票权只有孙少安的一半。

天道酬勤，在乐老二不断努力下。东莞终于拉到了一个大型项目—化工部207厂。
为了让207厂落户东莞，乐老二将自己手里最好的一块地给了化工部。东莞最北面和广州交界的土地。还是靠近珠江边上可以建设港口的地。在原时空这样的地块上根本没有建设化工厂的可能。但在澳宋时空，化工还是一个绝对的高新技术行业。
207厂的产品是乙醇，乙酸，乙酸酐和乙酸乙酯。原料主要是粮食。为了帮助发酵还需要大量的稻草。落户东莞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东莞的勤劳大道可以提供良好的运输条件。减少粮食运输途中的损耗。207厂同时还副产饲料。酒糟和草渣将被加工成鱼饲料和猪饲料。
按协议，化工厂不直接收购粮食。东莞工委用盐钞收购，然后卖给207厂换取银元。手里有钱的乐老二，订购了一套临高产合成氨设备，新建了东莞化肥厂。
为了给这些工厂配套，东莞又开始了铁路建设。本来东莞已经有了不少小铁路，沿着勤劳大道修铁路也不难。但乐老二却非要征新地，新修一条位于东莞东面的铁路。这条铁路又远，又要征用大量农田。陈子壮为代表的士绅议员个个不同意，但孙少安却一百个赞成。
孙少安看来，修路就要花钱。政府花钱，百姓就能挣钱。百姓挣钱就要盖房子。盖房子就要买砖瓦。从销售记录上看，勤劳大道两边的百姓购买力明显高于东莞县东面几个乡。新铁路一定可以带动东莞东面乡村的发展，孙少安岂能不支持。

在一系列的运作下，孙少安吴大林等资产阶级新贵议员终于让议会通过了乐老二的铁路提案。本来陈子壮就已经不来参加议会了，这次失败更让很多旧士绅对议会失去了兴趣。对应着越来越多的新议员挤进了东莞议会。

乐在其中2 · 发表于 2022-10-25 21:51:08

六、
作为新议员的代表，孙少安领头带着一个提案走进了乐老二的府邸。

“你这不就是奴隶制吗？”
别看乐老二识字不多，稍微复杂点的字就不认识。但一点不傻。
孙少安顿时惊慌起来。奴隶制本来他就不想搞。只是现在去广州的去广州，下南洋的下南洋。东莞缺乏劳力已经非常严重，不能不想办法了。
“你这个违反我们澳宋的规定啊”乐老二皱着眉头。
“事急从权嘛”另一个和孙少安一起来的议员老练不少。
乐老二点点头
“议会什么态度啊？”
“议会没问题”要不是议会实行一块钱一票，真不能说没问题。从海外引入劳工来干活，绝大部分士绅议员都不同意。陈子壮更是怒斥，五胡乱华。好在士绅议员人数虽多，土地也多，登记的土地却少，毕竟一亩地一块钱的土地税不便宜。资产阶级新贵土地虽不多，但个个超额登记土地。能进议会的哪个都登记500亩地以上，没地也要虚登记土地。导致在投票权上，地主士绅议员反而更少。
“以议会的名义干。人和钱你们负责，我来搞枪和船。军官也可以我来想办法，但外人靠不住，长期还要你们的人自己来干。”

经过和刘丰师爷的反复协商。东莞盐钞个人税收入都归了东莞议会。东莞议会成立了一个勤安公司，公司买船招人租枪。下南洋去抓人。

1146号客货船就准备出发了。
这是一条机帆两用H800运输船。出发时载满了下南洋的移民。底仓里还有大量的糖和酒，用于和土著酋长贸易。100名水手都配备了步枪，船头还装备了两门火炮。第一次探路，能贸易就贸易，能抓捕就抓捕。反正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奴隶搞来。

乐老二目送着H800离港而去。奴隶贸易将提供一条源源不断的盐钞回收途径。按协议，每抓一个男奴隶就要配送一个女奴隶给东莞工委。乐老二计划定期解放奴隶，让奴隶成家立业。
如此一来，买奴隶的要不停的花盐钞收购奴隶。解放的奴隶也要不停的花盐钞买东西成家。到此东莞盐钞终于完全立住了。
乐老二心想关于解放奴隶的想法先不要告诉这些资产阶级，等将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