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米怜 于 2022-7-11 01:06 编辑
假如后世有一个奥古斯丁史学家用一句话来记录1634年,他一定会在他的伟大的作品中写下“1634 年是如此的平静,没有什么值得记忆的事件,我不想在这一年耽搁太久。”①
但假如让他去记录1635年,他一定会写下完全截然不同的内容。他一定会在他的作品内记下:“滔天巨浪将会在这短短的一年内席卷整个马尼拉,没有一方愿意屈服,蔓延的火势将会持续增长,直到任何克制都变得完全不可能。”可是,这位伟大的奥古斯丁史学家却忽略了一点:滔天巨浪的前奏却隐藏在1634年平静的海面之下。
1634年12月3日,礼拜日。
耶稣会神父胡安·德尔·卡比奥(Juan delCarpio)无比的绝望,他的内心不断在向上帝祈祷,然而现实的处境却越来越糟糕。就在昨天,棉兰老岛人带着 18艘帆船抵达了奥格穆克村,尽管他们停留在贝湾修整的时候就被村民们发现,可那儿离奥格穆克村太近了。
50个奥格穆克村的村民拿起了武器前去抵御海盗,却被海盗们捻了回去。他们且战且退,最后退到了村庄的一个小堡垒里。
“主的羔羊们!坚持住!海盗们不能持久的围攻,只要巡逻队到来,他们一定会被剿灭的!” 卡比奥神父不断的鼓励着村民,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总督的巡逻队会不会来。
就这样,他们坚持了一段时间。直到来自棉兰老岛的摩洛人发现了村里的教堂,他们发现教堂的位置比村里的那个堡垒更高。摩洛人趁着村里的人都躲进堡垒,无人防守教堂之际,冲进了教堂,占领了教堂最高的位置。
卡比奥神父举起火绳枪,正准备向他们射击,却被摩洛人抢先一步,居高临下射中了胳膊。剧痛袭来,卡比奥神父一时间不能保持射击姿势,火绳枪也朝天放了一发空枪。摩洛人驻扎在教堂的三个制高点,向下射击,弓箭和弹丸居高临下给村名们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他们不停的开火,村民们无法通过任何孔洞和窗户还击,只能躲在墙后。
在摩洛人海盗不停开火之际,另外一些人从另外一边过来,掀开了村子里的茅草屋屋顶,将一些木头和茅草捆在一起,点燃了它之后推向堡垒。这个火球在坡道上一边冒出黑烟一边翻滚,点燃了沿途大量的水稻和烟草。同时它也撞毁了村民们设置的简易路障,最终停在了堡垒的门口。
稻草不断的燃烧并发出浓烟,上帝似乎并没有向着他们,风反而向堡垒里面吹,浓烟不断灌入堡垒,许多人被呛得不断咳嗽、无法睁眼。这时候,摩洛人将布罩住口鼻,冲了进去。堡垒里面的人毫无防守机会,被刚冲进来的人杀害了十几个。卡比奥神父眼见大势已去,只好发出投降的信号。
他们被摩洛人海盗捆了起来,但海盗们就谁应该带走神父起了争执,最后求助于棉兰老岛的海盗船长。可船长却说:“杀掉他,把他的头颅献给的国王卡齐尔·克拉拉特(Cachil Corralat)。”海盗们便不再争执,其中一位便抽出腰刀准备送卡比奥神父去见上帝。
然而地面忽然开始震动起来,海盗们正在好奇是不是地震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马儿的嘶吼。一队衣着奇特的骑兵正从草丛中跃出,一个飞跃便跨过了村内那已经被摧毁的七七八八的路障。东南亚并不是没有骑兵,只不过数量稀少且多为贵族兵种,这群摩洛人海盗并不擅长对付骑兵,更何况着突如其来的骑兵冲锋。一下子他们没反应过来,直到第一个骑兵挥舞着骑兵刀把一个摩洛人砍翻,剩下的摩洛人忽然惊觉到了什么,一下子开始溃逃了起来。
当战场上一方开始出现溃逃的时候,便成了骑兵收割的主场,骑兵们像死神一样不断的收割着摩洛人的生命。
卡比奥神父已经做好了已经回归天国的准备,在看到骑兵砍翻第一个摩洛人的时候,又有了一些现世的希望。然而,他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些骑兵的衣着既不是东南亚传统服饰,又不像西班牙军队的服饰,也不是传统东亚的服饰,而是一种完全没见过的服饰。紧贴身体的短袖,胸前挂着华丽的绶带,衣服被皮带紧扣,凸显出骑兵们俊美的身材。尽管马匹不如安达卢西亚的战马那么高,但即使是矮小的马儿也不是散兵可以正面对抗的。
正值卡比奥神父绞尽脑汁在想这群人的来历之时,一个骑兵拉住缰绳在他面前停了下来。这时候,身后草丛里面也冲出很多手持火枪的步兵,看装束也是没见过的人。
骑兵和身后的步兵似乎在对话,听着却像是中文,卡比奥神父恰巧也听得懂一点,正准备琢磨的时候,一个麻袋套到了他的头上,紧接着自己的脑袋遭到了一记重击,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
海军骑兵队大胜归来,但此时停在港湾外的船上却对这个大捷不怎么满意。
“我就不明白了,你说海军这个军种设立骑兵队有什么用?”陈思根拍着桌子对着李海平输出,他非常不理解海军带着骑兵是干什么的,如果是大陆攻略还好说,但在菲律宾群岛这个地方,有什么地方是海军去不了的?何况天气那么炎热,马儿又娇生惯养的,到这里已经病倒了好几匹马了,就这个进度,马尼拉还打不打了?
李海平却非常理直气壮的说道:“以后随着元老院布武七海,我们总要用到骑兵队的,一直依靠陆军那群马鹿怎么靠谱呢?”
可陈思根反驳说:“拜托,等能布武七海的时候,摩托化部队都出来了,犯得着现在开始用骑兵吗?”
“你不懂,这叫远期规划,这可是我在济州岛求了尼克察好久才求来的,再说,你当初不也帮着我说话了吗?”李海平嘟囔着嘴说道。
“我那是以为要开展大陆攻略了,自然要给海军一个机动部队,谁知道第一站来菲律宾了啊?”陈思根扶着额头,有些无语,刚到这边就病了好几匹马,看样子离给大家开荤时间也不久了,这下他该怎么跟那个爱马如命的尼克察交代啊?
正在他们一轮之时,外面有一水兵敲门,随后得到允许后进门向二人汇报道:“报告首长,当地人说这里是奥格穆克村。”
“什么奥格?那雷霆崖在哪?”
“……”
李海平不知道说了一个什么年代的冷笑话,只见没人回应,只好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又说道:“俘虏里面有没有识字的?”
“好像有一个西班牙传教士,之前骑兵队长特意嘱咐把他绑来,说可能有用。”水兵报告道。
“哟呵,这个骑兵队长蛮聪明的,能来这的西班牙的传教士大多是识字的。”陈思根有些赞许的说道。
“但我们也不会西班牙语啊,他识字有什么用?”李海平有些无语。
他们这艘船是临时和其他船组建成迦太基行动临时舰队的,但很不幸遇上了一次风暴,虽然船体没啥损失,但和舰队走失了。好巧不巧,无线电设备还坏了。因为他们没有去过马尼拉,虽然有海图,可目前无法确认自己所在的位置,恰巧此时有一个岛出现在了他们眼前,并且岛上火光冲天让他们意识到了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于是乎,派遣骑兵队打前锋,就上演了一出好戏码。
…………
卡比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只知道自己的绳子一直没被解开,一盆水忽然泼在了他的脸上让他清醒了过来。只见眼前有好几个人,其中一个穿着一身洁白的衣服,带着一个非常奇特的大檐帽。
“人带过来了,怎么沟通?”李海平问道。
“用英语!”陈思根毕竟是留美人士,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让面前的这个神父有些错愕。
可卡比奥神父只觉得眼前这人似乎在说英格兰还是苏格兰的语言,但口音什么的很奇怪,又不像是这种语言。恰巧,他不会英语,只能试探着回应:“Inglés? Escocés?”
“Yes Yes Yes,English!” 陈思根边说边点头,只听到他说Inglés的发音和English很像,却完全没去听卡比奥说的到底是什么。
可卡比奥神父看见陈思根点头的时候,只是大声吼道:“Hereje!”,又啐了一口。
被这举止激怒的陈思根一下子暴怒起来,大喊道:“我要扔你去喂鲨鱼!”吓得边上的李海平赶忙喊人帮忙拉住陈思根,他一个人可拉不住肌肉那么多块的特侦队员。
尽管拉住了人,陈思根却看见卡比奥神父就想揍,李海平立刻对水兵说道:“把他关到底仓去,饿几天。”
紧接着,卡比奥神父又被套上了麻袋头套,被人抬着关进了底仓。接下来的日子卡比奥神父就开始了被监禁的生活,每天只有寥寥无几的水和干粮被一个提着煤油灯的人带进来。他把这个归结于上帝给与他的试炼,不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只有熬过这种试炼才能进入天堂。
他不知道在这里过了几天,期间他听到了隆隆的炮火声,船偶尔震动一下,落下了很多灰尘在他的头上。一直到了某一天,一个水兵进来打开了监禁他的牢笼。不过那个水兵捏着鼻子,嘀咕着:“太臭了!赶紧滚出来!”
当然,卡比奥也没听懂,只感觉水兵踹了他一脚,他只好顺着路往上走。许久没见到阳光的他,面对着阳光刺入他的眼睛,不知道是应激反应还是感动,他第一次觉得阳光如此圣洁,眼泪不自觉的留下来,并发出了一声感叹:“Deus!”
但等他眼睛适应光线后,他看到了一座城市,一座和安达卢西亚、巴黎、马德里和马尼拉都不同的城市,一座他从未见过的巨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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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该文摘自加斯帕尔·德·圣奥古斯丁( Gaspar de San Agustin)教士,《菲律宾圣奥古斯丁历史》(the Augustinian history of the Philippines , Madrid , 1698)的作者,是有史以来在该群岛最杰出的奥古斯丁会士之一。他 1650 年出生于马德里,1667 年供职于圣菲利佩皇家修道院。在前往群岛之前,曾供职于里帕(1689-1692),帕拉纳克(1693,1708,和 1719),帕斯基(1695 和 1716),马拉特(1698 和 1714),吕宋(1699,1701 和 1710),并行使检察长(1677 和 1686)、总督秘书(1686)、定义人(1689 和1711)、观察者(1701)和圣殿委员的职责。在 1724 年,他在马尼拉圣保罗修道院,死于一个长期且痛苦的疾病,疾病剥夺了他的视力。他是一位优雅的诗人,除了他的历史和当前作品引用的材料外,他还留下了其他作品,其中包括他著名的《塔加拉艺术简篇》(Compendio de la arte de la lengua tagala, Manila , 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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