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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汉社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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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7股灾纪念章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南洋船票

发表于 2019-6-26 14:55: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临高启明》同人作品《皇汉社的阴谋》版权归《临高启明》版权方和同人作者所有; 为方便阅读,WIKI编辑仅进行必要的区分章节。


皇汉社的阴谋作者ID北朝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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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老,波云诡谲转正状态
待转正发布帖北朝原帖
皇汉社的阴谋  旧的阴影与新的涛声同人写作情况完结情况
未完结首次发布
2018-08-05最近更新
2018-11-11字数统计 (千字)
14.3





“神父,我有一件事情,我明知道可能是错的,但我还是想去做。有医生说我病了,但我不知道该如何治好自己,这是一种吃什么药都治不好的病,我知道我做的事情不会使我好起来,但我还是想让我自己舒服一点。”
“病痛无法改变我们本质,决定我们本质的是我们的信仰。在主的面前,只有我们的灵魂是唯一真实的考察对象,我们都是健康地来到这个世界上,然后不断遭受摧残,直至死亡,但是孩子,如果你愿意我告诉我你在做什么,也许你会轻松点。”漆木的告解室的小隔间里,特里格神父熟练地安抚着新的迷失的羔羊。
“请允许我忏悔。”
“不要做会让你后悔的事孩子,……”
离开了东门市教堂,王过韦的马车在前往博铺的马路上飞奔,终于在运往广州的第三批图书装船前拦下了押运队。看见押运人员的军装和臂章时,王过韦心里不由冷笑了一下,执委会小楼里的那帮大佬表面上一副漠然置之的态度,伸出来的手还是挺诚实的嘛。他在警卫营士兵狐疑的目光下犹豫再三,终于从怀里掏出那本被他到处涂涂改改了的《体用论》,放到整整齐齐的书堆上,恋恋不舍地看着押运队走向泊区。

他知道黄汉民出发前肯定自己做了不少功课,四书五经肯定是要背一点的。但在那帮读老了圣贤书又自视甚高的旧文人面前要显示元老院的学问一样博大精深不逊于中原是肯定不够的。也不知道黄元老用不用得上,权当出一份力吧。
回去的路上他心里稍稍放松了点,才对手机里的未接来电回了个电话。
“我是程栋,过韦啊,我真不敢相信你是一名营运线条人员,三亚大区的机关往来怎么又有差错。还有,德隆这周五的大小额还没报?还没传过来吗?过韦,独墨和孟贤都不在,现在临高德隆就你一个元老在实际负责,你可是元老院执行自己制度和精神的第一道防火墙啊,你天天八点钟就走人我不管,可你不能做好好先生,规划民办事员和干部该交上来的东西你可一定得盯紧!你快到了没,顺路的话我去接你,大会后一起在紫明楼喝个茶,裔凡和金枝娇他们都来,你平时也要多参加单位活动,多交朋友,太宅了不好。”
王过韦在电话里当然嗯嗯嗯好好好,我已经快到了各种应付。挂了电话长出一口气,又拿起车里的格瓦斯喝了一大口,再把随身带着的小本拿出来一遍遍默念。
最后,当他走进大会堂的时候,曹大妈已经把菜都摘完了,会堂上文德嗣刚念完我谨代表广东大区……,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后排一只手向他招了招。他猫着头溜过去坐在了陈近男旁边,“刚才黄汉民上台讲过话了。”
“哎呀卧槽,我又傻B了,今天开大会黄汉民很可能会回来我竟然没想到,还着急忙慌地跑到博铺送东西。”
“萧白朗今天很兴奋,冷成元这事儿一出,他越发地肆无忌惮了。”何邪在旁边低声说。
是啊,可以想见。小白狼可以算是华夏社货真价实的一头野物,其爆虐狂悖的个性有时候连柳正都得给几分面子。王过韦觉得小白狼与其说是皇汉,毋宁说是极具攻击性人格的自私主义者。从穿越训练基地认识他开始,王过韦几乎没有哪周不感受到这个人的愤恨情绪,所谓异族更像是他发泄心里攻击欲望的一个标靶,对于那些在他工厂里流血流汗的劳苦工人,这头狼也完全没有任何的同一个民族的血脉之情。半个月前烧窑厂发生重大安全事故,现场工人三人死亡,十几人受伤,当时一片混乱之际,萧白朗不仅一个小时以后才赶到,而且还带着他的S级女仆。当然BBS上传的还当场做着不可描述之事的谣言王过韦是不信的,但是态度之恶劣他可以猜到。结果不仅仅激起现场工人少数工人的愤怒(据其本人描述多人围住元老攻击意图明显),萧白朗直接掏枪打死了一个带头不服的,随即引发了更大的混乱和后续影响。相比之下,华夏社的领袖柳正的逻辑就要清楚得多,是个明显的血统主义者,他和萧白朗一样把白人叫做”白皮猪”,反对给兰度元老院席位,但是对薛子良钱水庭等北美文化背景的ABC并无什么明显敌意。何邪更简单,汉服爱好者,旧时空这样的人很多,他们要么对汉服、要么对青花瓷或者山水式园林有着极强的自豪和痴迷,在王过韦看来他们和青年军官俱乐部那帮天天幻想着佩上橡树叶双剑铁十字勋章,脚踩雪亮的皮靴的德棍没什么区别,都是对某种美学产品的狂热变成一种主义,他们是文化上的恋物派。陈近男的皇汉思想和萧白朗正好相反,那是一种对民族这一概念的强烈归属感和亲近感,他认为作为元老院里的绝大多数的中国人对于即将到来的华夏生民惨遭屠戮率兽相食是有拯救责任的,他和柳正从D日起就激烈地反清扶明,内部网上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之类的资料大多是他发的。
烧窑厂事故给人民保卫省、文宣部、企划院增加了多少工作量先不说,元老内部就又掀起了一阵撕逼。先是杜雯发难,一篇《打铁还需自身硬》的战斗檄文严厉批评“某些元老腐化堕落之迅速,连旧时空的国民党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视劳动人民做牛做马为天经地义,视自己为牛马的主人,横施淫威……”正气之刚严,痛心之深切,看得王过韦仿佛见到死伤工人血泪泣下就在纸前。萧白朗怎么可能束手待弊,马上回敬一贴“有些人到底想干什么,要革命还是要清洗元老院?”,直问元老院到底是哪个阶级,大洋马是不是要解放,女仆是不是要共产。就在这一波纷扰还没过去的时候,一个叫辛无最的元老找上了他。
这位元老找上他的时候,华夏社的事业正处于低潮。王过韦翻开手里写了很多次的小本子,本子的左边写着天主教、产油区开发和欧洲。天主教获得在元老院治下的传教权后,临高的天主教教徒在汉民稀少的地区和农村快速播种,这其中甚至有元老院推波助澜的作用,元老院没有自己的统治意识形态,就不得不用已有的意识形态是去占领人们的思想,但是,就怕到了一定的时候,不知道究竟是谁占领了思想阵地。除了这近在眼前的危险,王过韦还有一重担忧,大部分元老来自旧时空的习惯性思维使得他们现在还本能地朝北望大陆来制定战略计划,但是随着时间和实际经验的增长,这种不理性的思维必将被慢慢冲淡,元老院必然发现获得人口和领土远不必硬挤到内卷化激烈的大陆上去拼抢,这个时代地球上可以轻松掠夺的资源和劳动力还大有其他广阔空间,何况随着工业规模进一步扩大,元老院必然要去占领中东北非的产油区,而一旦这些地方成为元老院的占领区,那就如今天山东浙江海南出身的干部占了多数一样,元老院的帝国上层也将相对应的中东化西非化,甚至由于旧时空受到神族恶心的记忆日益遥远,只要保障对元老院的忠诚,领导干部的和平教信仰也不会再受到本能地反感。至于原时空主导了工业革命的欧洲究竟还会不会崛起为东亚文明的对手,现在还不好说,王过韦暂时还考虑不到这么远。他在本子的右边对应地写上了扶持国学、及早占领内地等等方案,根据这些方案,元老院帝国应当朝着成为既周汉唐之后的第四中华帝国去走,首先取得和经营中国南方诸省和越南北部,培养足够的汉族干部,编订中国人的意识形态,然后一路北上继续拿下胡焕庸线东面的全部地区,吃掉琉球、日本、朝鲜及至库页岛,再掉头南下从殖民者手中夺取吕宋、爪哇诸岛,湄公河支流各平原,总之,尽取东亚膏腴之地、海陆关要,整合改造儒家文化圈,建立一个进可驾驭世界、退可安然自守,史无前例的中华文明国家。王过韦把这一系列设想取名为“本土计划”,意味使中国成为元老院国家本土的计划。当王过韦把自己的畅想的地图兴致勃勃地给陈近然看的时候,陈近然愣了半饷,最后憋出一句,“王桑,您这是要重走皇军的大东亚征途吗?”柳正倒是很鼓励他,临出发去参加平秋盛的南洋考察行动之前,在王过韦的肩膀上拍了拍,“小王,我去给你探个路先。”             但是这个计划可以说从未实现过。一开始,慑于天主教的快速扩张,王过韦想拉人投票,要以法律或者正式决议的形式规定汉语是穿越国家唯一的官方语言,并且要在凡是有天主教堂的地方都设立元老院下辖的书院或者国学院,以国学作为元老院的官方理论,结果不仅应者寥寥,还引来了一篇《论民族主义的利与弊》的雄文,结论是民族主义弊大于利,穿越众最要警惕的是被旧社会和封建地主同化。内部网上出现南下派的时候,王过韦极力参与讨论主张如果南下一定要先越南后其他,结果,如今柳正和好几位干将据说都去了马尼拉,不知道只能猜在干什么。最后王过韦想,好,元老院内部牵扯太过复杂,我自己干。于是,每次去芳草地和其他培训班代语文课,王过韦都会夹带一些私货。对于感兴趣的学生,王过韦都会跟他们约休息时间在自己家继续讲课。后来人渐渐多了,他那个狭小的公寓实在不方便,便有个叫黄炳坤的学生家长邀请他去茉莉轩同坐论道,王过韦之后便一边定期去茉莉轩大谈新儒学,一边有空就猫在家把牟宗三熊十力和汤一介的书左拼右凑地背。好不容易和临高的青老旧文人们混了个脸熟,大家也不再嘲笑他的经义水平了,没成想卢炫的事爆发了。一下,元老院内“被旧社会同化的”“暗中培植私人党羽势力”的帽子接连飞来,王过韦的嘴炮水平几乎就是被人按在地上喷的节奏,一时间怀疑自己的穿越到底有没有意义。
“王元老,你搞得这些东西,在云老院某些人看来是有原罪的。”
“什么?什么原罪?”王过韦一惊,这个人上来就一副纸牌屋高人的样子找自己要什么?“你别太绕弯子,我听说张岱来临高了,还等着去看呢。”
“你就算跟张岱拜了把兄弟也没用,你想让元老院帝国变成新的中华帝国,把中国文化变成元老院帝国文化的想法是根本不容于部分元老院里的共产党人的。他们来参加穿越不是为了享受统治别人的地位权力,而是为了改造旧世界拯救人民群众。在他们眼里,要只谈阶级主义,少谈甚或不谈民族主义,和封建旧势力划清界限比什么中国化重要得多,而你,是和旧势力合流的典型代表。很可惜,持这样想法的党徒,就坐在元老院的前三排,有他们肆意操纵着元老院,你的理想永远没门儿。”辛无最说话的时候始终保持着淡然的微笑,王过韦猛然发现这个人几乎完全保持着来自旧时空的样子,曾经像个小鲜肉的萧白朗如今也变成了黝黑的粗手大汉,而这个人虽然来自临高自产但依旧用心搭配的着装,白净的皮肤和手指还有喝茶时悠然体面的动作。这个人是在哪个部门的?我怎么以前完全没注意到过。
“你找我,是有何高见?”
“随着元老院的扩张加速,元老院治下的千头万绪会愈加庞杂,包括一些突发情况,会有一些元老不得不离开临高去任职或者处理突发情况,这个时候,他们可能赶不及回来参加元老院会议了。”辛无最沉静的看着王过韦的眼睛,“你现在一事无成,按我说的做,我给你创造机会”
两周以后,紫明楼事件爆发,杜雯和几位元老几天后就乘船去了广州。王过韦突然意识到,这元老院的暗流激涌,绝不是他在BBS上看到的成天撕逼那么简单,想到自己将要或者已经参与的事情,他不禁感觉有股寒气从脚底往上涌。
“嘿,该你了。”何邪越过陈近男脑袋伸出胳膊捅了捅他,陈近男已经睡着了。
王过韦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捏了捏自己的双腿,然后站起来在众人瞩目中往讲台走去,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大会上露脸。
“我想我们元老院在建立起一个真正的大帝国之前,我们必须要先搞清楚,我们元老院到底是什么阶级?我们来到这个时空,是为了成为这个时代的统治者,而不是准备解放全人类。元老院的帝国意识形态,绝不可能是人民民主或者社会主义。但是如今在元老院,有那么一些人,经常做着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们要求用元老院的力量把这个时代已有的所有统治思想工具全部荡平,把孔孟陆王都吊起来挂路灯。然后呢,我们该如何教导我们统治下的民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人生价值,人生而平等?天赋人权?劳动阶级创造历史?元老院为人民服务?推翻元老院剥削?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你们失去的是锁链你们得到的是世界?是的,这就是他们打算教给我们的规划民和我们的帝国干部们的。就在这个月,萧白朗元老就在临高的工厂里面对我们的归化民暴动,愤怒的工人甚至试图围攻元老,我敢问在座的各位元老,你们就敢保证自己手底下的工人对你们没有怨恨?就敢保证你们永远会和规划民们同吃同住同劳动?就敢保证自己在规划民心里永远是那么无所不知神乎其技?有人可是跟他们说,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临高不是我们元老院建立的,是他们建立的!我们元老院自己培养造反派并送进自己的机关和产业里,然后再自己去镇压,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意识形态?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脑臀分离!”
“好!”萧白朗在后面轻工业部门聚集地大叫一声,旁边的吴旷明和梅林也鼓起掌来。
“注意会场纪律!”马甲轻轻敲了敲小锤子,发出一次警告。
“所以我提议,在本次大会上,应当进行一次表决以形成如下决议:元老院帝国不是人民当家作主的国家,自由民主平等不是元老院的统治意识形态,应设立或者交由现有机构立刻开始编订元老院的统治理论。”
说完自己早已打好的腹稿,王过韦紧紧盯着台下第一排中间元老院内阁首脑:国务卿马千瞩,然而马千瞩只是淡定地看着他,嘴角甚至有一丝微笑。
“我反对!民族主义弊大于利。最后会被一些野心家用来搞分裂。我建议,今后元老院统治范围内,凡是以民族主义借口闹事的一律定性为敌我矛盾,全部都得挂路灯。朱新城当仁不让地站出来,“咱们元老院要是不能保持走在前边,成为拖社会发展的后腿,那就活该被推翻。只有始终能坚持进步的才不怕造反。现在元老都得加班,都带头忙活,规划民凭什么不加班?上等人就可以清闲了吗,不,他们干的活更多更累!我看这位元老还是没有建立好作为统治阶级的觉悟。王过韦元老一连问了这么多谁能保证,我要高速他,现在的辛苦工作就是为了将来的回报。你要是不想付出劳累,就干脆交出所有权力,老老实实当个什么也不干涉的酱油元老。我们元老院决不允许只享受权力不承担对等义务的人,包括元老!咱们可以为了过上理想的生活长达上十年地艰苦奋斗这些人有本事,只是在旧时空缺少机会,你想当酱油,可其他元老不一定!”
“我也反对。”就坐在第二排的企划院统计处处长戴谐竟然也亲自跳出来,“元老们个个都比归化民还忙,马克思就说过劳动是人类的本质,我们大部分不仅能做到在创业初期筚路蓝缕,而且能做到一直宵衣旰食,为什么,成就感啊,你在旧时空哪能有这样的成就感,而且科技升级本身就是我们的动力,谁都不愿意生活在十七世纪的水平中,都要尽可能地改造社会使我们的生活水平贴近现代。”
看着会场上热烈的掌声,王过韦心里沉下去了。
怎么从会场上下来的他不知道,只有陈进难和何邪愣愣看着他的表情让他把头低得更低了。散会后他最后又最匆匆地离开了会场,程栋过来叫他也被他一两句敷衍了过去,钻上马车径直往元老公寓去了。
这天晚上的元老公寓区很安静,那么多在岗位上连轴转和出掌一方的元老只有在集体大会时才会如此整齐地露脸,现在正是各种圈子串联聚会的好时机,只有真正的酱油才会这种时候回家。上楼的时候,那些一齐射出明亮灯光的窗户和女人、孩子的声音令王过 韦心中幽愤难平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点,他调整好心情,转动了钥匙。
“我回来了。”
“啊!我的绿豆汤!”阮氏玉兰倏地从电脑前跳起来跑到厨房区。“哎呀,我忘了把绿豆汤提前冷好了。还好我中午做的石榴什锦冰还有一些,先喝点凉快一下吧,我把热菜再过一下。”
王过韦坐在餐桌前的时候,阮氏玉兰把一个旧时空带来地大玻璃瓶从凉水里拿出来,放到他面前,转过身点起火轻巧地摇起锅子。王过韦喝了一口什锦冰,清凉地椰奶冲进他的胸腔,酸酸地石榴和菠萝在嘴里打着旋,终于将王过韦心里的悲愤暂时地冲销了。
“今天过得怎么样。”
“和前天一样,和昨天也一样。但是我已经快要把甄嬛传看完了。所以明天应该是不一样的。”
“这才几天啊,你就已经把七十六集看完了?”王过韦急着说话不小心呛了一口。
“哎呀,你怎么每次都要在吃东西的时候跟我讲话,这不好。”阮氏玉兰过来拍拍他的背,“而且不是几天,我已经看了,三个星……星期了,对,星期。”
又三个星期了?时间过得真TM的快啊,王过韦在心里想。“我这电脑里女孩子看的剧不多啊,甄嬛传你也看完了,那估计只有《夏目友人帐》这种动漫适合你看了。”
“阿韦,你的这个盒子里有这么多女孩子看的东西,那个女孩子呢?还在澳洲吗?”
“快毕业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意大利人,劈腿了,被我撞见,就当场跟人走了。”王过韦低头喝了一大口椰奶。
阮氏玉兰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闭嘴,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今晚我不能陪你看电影了,最近行里有好个女员工要生孩子了,我早就跟陈总说别要太多年轻的女孩,本来人手就不够,这产假一撞撞得人仰马翻的,只能剩下的人全体加班分担了。”
“你不是说今晚要送一个去广东赴任的学生吗?”
“哎呀我去!赶紧把饭给我扒两口,我得赶紧!”王过韦连菜都来不及吃,喝完了阮氏玉兰的什锦冰,一大口饭扒近嘴里抓起衬衣又出了门。
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到月台上,远远地就看见余复生站在发往博铺的最后一班车前向他眺望。余福生向他行礼问候时他摆摆手,“不要再叫我先生了,论年纪我比你只大一岁,我只是在学校教你读写新话的任课老师,离开了芳草地,你就是元老院的干部,我只是你在茉莉轩坐而论道过的书友。”
“芳草地习的是报国之才,先生在茉莉轩教我的才是报国之心。芳草地每年学生以千百计,能得一位元老经年累月日日点拨者屈指可数。先生之恩,秉常不敢忘。”
“秉常,你家的殷实靠的是元老院治下市面兴旺,进学成材则是因元老院在芳草地传授强国富民之要义,衣食住行是琼州数十万农夫工人所养,所以国朝百姓之恩,倍于私情。两广是元老院新取之地,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单单送你这本《明心篇》。”
余福生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明心篇是澳洲大儒化唯识宗为己用的义理之作,先生说是第一次抛开君权、族权建立起儒家的道德哲学。送我此篇,是为我去明廷旧土上百姓间言我澳宋之德,教化人心所用。”
王过韦感到欣慰地点点头,“咱们元老院这澳宋到底有几分宋,你们这些高级干部,嘴上不敢说,心里恐怕也早就猜出来了。有些话我现在还不能和你挑明,但你在广东若遇见士民想探听大宋皇上的,只管告诉他们皇帝姓谁不重要,元老院才是天命所归,圣裁所在。只要有人为元老院策马驱前的,将来新朝朝堂上绝不止一个拍手的政协委员,今天下鼎革,英雄建功立业更待何时。”
余福生双手把书握紧,郑重地鞠了一个躬。这时月台上哨声响起“那边那两个,还在磨蹭什么呢!啊,首长,车快开了,请您快上车吧。”
王过韦上前一步给了余福生一个拥抱,“我把你当做朋友,无论平时我对你说过什么我关于某些元老的看法,你都要记好,无论任何时候,在哪里,你都是元老院的干部,你接受的是元老院的使命,元老院是你最大也唯一的依靠。”
他又使劲儿拍拍余福生的背,和他不多的朋友之一作了最后的告别。
当最后一班小火车冒着呜呜的黑烟消失在站台灯光外的黑夜里,王过韦还在原地沉默地站着,远处看不见的地方,工厂砂石翻斗、金火相刺的声音还在隐约传来。突然月台上的灯关了,王过韦回过神来,打算回身而走。
“王副主任为了元老院真是鞠躬尽瘁呀,这么晚了还特意来送一个归化民。可惜孟贤都去了广州这么久了,王副主任还是没扶正,程相用人看来不太公道。”一个黑影不知何时悄然站在了他旁边。
“与你何干?”王过韦冷冷地回了一句,“还有,冷成元那个人渣是不是你在背后指使他。”
“叫指使不妥当,咱们为了穿越,拋家弃小的图什么,不就是来过人上人的生活。如今呢,土著都开始管县带营了,大把的元老还是一间办公室的小科长小厂长,难免会有怨气,对吧,王副主任?何况老冷知道了咱们的计划,当然是义不容辞地,哪怕搭上自己也要出一分力啊。咱们都是朋友很少的人,这种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心情……”
“行了!你的办法没用。”
“别着急王元老,今天大会你也看见了,站在你这边的不止华夏社的成员。今天是走完第一步,后边儿还有更精彩的好戏呢。”
“后边儿还有!你还要干什么?辛无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D日前财经口工作你参与过,我已经想起来了,这段时间你消失到哪里去了,我连内部网的评论区都没看见过你,前三排那帮人到底在秘密干什么!?。”
“别激动王元老,这儿可不是讨论元老院内部事情的地方。该说的话上次我都说完了,马国务卿在元老院有多大势力今天你见识了吧,你要是自己有办法扳倒他,就当我没来过,要是没办法,为了你的理想,就只有跟我合作,干,或者不干,你自己选吧。”
王过韦一语不发地站了良久,终于说了一句“我今晚还要加班”便转身走了。
辛无最看也没看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球来在手里把玩着,另一个刚才没露面的黑影靠过来。“辛哥,这个B能指望吗?我看这收手缩脚的倒霉模样,还不如萧白朗呢。”
“萧白朗哪有他这么好控制,这种人我见多了,懦弱苟且成性,可一旦偏执起来就会一条道走到黑。柳正不在皇汉社没了主心骨,这种把疯狂藏在心里的人正是我们驾驭皇汉社的握把。”
“老冷怎么办,杜雯那婊子看起来不会善罢甘休。”
“哼,”辛无最发出一声笑,“她能怎样,阉还是杀?最多不过是再禁锢几年,咱们四个已经被禁锢五六年了,再多几天也不多,放心吧,那帮共产党的拙劣模仿者在元老院跳得越欢,能为我们所用的人就越多。你那边搞定了没,第二步和第三步可以开始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辛无罪脸上又露出他那帅气的微笑,手里加速搓捏着那个玩物,这是一个旧时空带来的,口球。
魏爱文把桌上的文件推到一边,倒在椅子上捏了捏睛明穴又按按太阳穴,就差把眼保健操做完,才把头疼的感觉给压下去。他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从各个渠道得到的坏消息。其中严重且已经无法在元老院内隐瞒的,有前海兵队队员叛变投敌,并且已经帮助明军训练出了装备南洋步枪的新军,还有一名参加两广攻略的陆军少校连长在元老院已经取得压倒性胜利的时候,就在营地内人间蒸发了,另外在各地发现的非法流出的南洋步枪规模越来越大,军队内部偷偷调查的时候竟然发现,线索指向的源头不是国民军而是伏波军。 魏爱文感觉得到,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元老院的建军过程中一直缺乏完整的军队纪律检查系统,这个纰漏是早晚要暴露的,到时候军队系统受到的指责谁来承担,不提他想要把政治处升格成总政治部的谋划,一旦被集火攻击,他这个位置还能不能坐稳都是个问题。
魏爱文从桌上的文件里抽出两份来,是两个人的档案,分别叫做蒋锁和田凉。至少已经瞒不住的不能现在就叫我一个人扛,他思索着抬脚走出了政治处办公室。
王过韦将今天传上来的大小额数据录到汇总的大表上,又核对了一遍签上字,准备结束一天的工作。这时他看见赵妙云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犹豫地低着头。
“怎么了小赵,有什么事?”
赵妙云走进来递给王过韦一沓凭证,“王副主任,今天建筑公司那边送过来的付款凭证,支票和章子都没问题,但是还差一个会计的签名。梅首长的生活秘书拿了一张梅首长签字的条子过来说那个会计去广州出差了,让我们先走账。这笔钱是临高老城改造的材料款,我听好多首长的秘书说老城改造进度太慢首长们都很不满。这次金秘书说梅首长签了字都不给付,真耽误了就是咱们德隆的责任,我拿不定,只能来找您。”
王过韦叹了口气,叫赵妙云坐下,“小赵啊,你要记好,德隆是为元老院惯着钱袋子,营运主管的职责是为元老院记账,至于什么钱该收,什么钱该付,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就算真耽误了什么,责任也算不到你头上。我知道,你不光是在担心你自己,作为一名德隆的中层领导干部,你能站在单位而不只是你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我很高兴,说实话,我这个位置,早晚也要给你来坐,也正因为如此,有句话你一定要记好,这也是我在澳洲刚入行时我的师父交给我的。”王过韦看着赵妙云一字一句地说:“干我们这行的,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这就是我们最大的职责。”
一番话谈完,营运主管慢慢低着头往外走,王过韦又叫住她“下次梅首长的生活秘书再来的时候,你就告诉她,德隆现在不受理非该单位人员代办对公业务,要是他又说是梅元老的意思,你就过来找我,我亲自跟梅元老说。”
赵妙云这才脚步轻快地走了。王过韦把私章锁进抽屉里,躺在椅子上思维发散等下班。临高建筑公司过去几年的账务,即使以他穿越前半吊子的业务水平也逐渐感觉到不对劲儿了。可连他都能感觉到的事情,五道口茶会的其他人能不知道吗?可裔凡为什么始终按兵不动呢,甚至连敲山震虎式地提醒制止都没有呢。他越来越觉得,这元老院的水比他看到的要深得多。这种感觉使他心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他打开今天的《临高时报》,想像往常一样看看时政板块放松一下。
“针对萧白朗这种草菅人命,没有责任心的行为,我认为他已经不适合再在相关领导岗位继续工作。因此,我提议,启动元老院的弹劾程序,将萧白朗从当前的领导岗位上撤下来,换上有责任心,能团结工人的人作为新的工厂领导。今天萧白朗敢屠杀工人,明天指不定就敢杀害无辜的元老和他们的后代,我们决不能让独孤求婚事件再次出现!”
王过韦关上了报纸。丁丁真不愧是元老院的戈培尔,典型的谁在台上支持谁,都不用马千瞩站出来开口,真左派们自有文章轮番登报造势,他开始有点担心萧白朗会真的出事。
回家之前先提醒下这头畜生吧,免得华夏社本来就少的成员再受损失。
“小白狼吗?我是王过韦,今天的临高时报你看了吗?”
“看了,怎么啦?”
“我说你最近还是低调点吧,形势对你很不利,连丁丁也在有意无意的帮他们,你还是别在内网上跟他们对喷了,躲着点儿,不吭声,这阵风也就过去了。”
“躲个屁!他们写几篇狗屁不通的东西就把老子吓着了?元老院的厂子哪个不是没有条件应创造条件也要上的,那些土法上马有多土,没上过工的酱油们懂个屁。元老院的厂子里每个季度产出多少残疾、职业病和尸体,临高时报不写他们就真当没发生过啦。再说了,就算我没再厂里又怎么样?元老院的哪条法律规定我晚上得守在厂子里的,元老院的烧窑工人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烧窑厂的规矩都是老子定了轻工业部通过的,死了三个又怎么样?就算死了三十个,他们凭的哪条动我?”
“你还真有自信啊。”
“哈哈,你放嗯?你们是谁?你们干什么!我可是元老!你们这帮土著竟敢……”
王过韦不停地“喂喂”,但是萧白朗的声音再也没有接听过电话,只剩下叫骂和打斗声,最后只有萧白朗的S级女仆从电话那头传来语无伦次的哭声“救……主人被他们抓走了……,主人……救救他。”
陈进难与何邪下班赶到王过韦家已经是深夜了,他们两依然很淡定,一个是萧白朗这人很不讨喜,二是他们也并不相信人保省真能拿萧白朗如何,大不了就是撤职换岗呗。
“不,你们看下这个。”
王过韦拿出一块大纸铺在床上,纸上写满了名字,还用虚实线连来连去,有几个名字被用红笔圈出来。
“我最早发现不对劲儿,是在一个月前碰见一个叫辛无罪的人之后。这个人,并不是任何一个站点的外派人员,但是自从穿越之后,七年来,整整七年,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了, 后来我仔细翻遍了所有的内网帖子、跑遍了所有部门去打听元老有哪些,然后对比穿越前在训练基地的人员名单,最后我发现,除了这个人以外,还有五个人,也相继人间蒸发了至少四年以上。这其中有一个人。”王过韦把手指滑到一个名字上。
“冷成元?”
“对,就是他。这个人直到一年前才重新出现。而剩下的人,现在依然不知道在哪儿。我怎么也找不到剩下的人后,出于某种不好的预感,我以凭吊一个学生的名义去了一趟翠岗,在翠岗发现了这个。”王过韦拿出在本时空已经极其珍贵的两张拍立得像照片。
“这是什么?两个坟包?”
“不对,我去过几次翠岗,这两个坟包不像翠岗的,连个碑都没有。”
“这就是翠岗的两个坟包,但也确实和其他的坟不一样。翠岗是元老院的八宝山和阿灵顿国家公墓,所有葬在这里的都是为元老院的事业战死的人。虽然现在除了军队系统外已经没有元老去参加翠岗的下葬仪式了,但即使是已经找不到遗体的合葬,也会有块碑上写着某年某月某战役某部队。唯独在一个僻静处有这两个什么裸坟。我有一个猜测,”王过韦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最后一句,“这是元老的坟。”
“阿韦,你别瞎说,这是不是太阴谋论了。”陈进难吓了一跳,何邪也是一脸难以置信。
“但愿是的,但元老院已经有多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了,这一点我敢肯定。所以我着急叫你们来,因为我觉得真的不是有个元老身份就能在元老院安坐无虞的,萧白朗搞不好真会出大事,我知道没人喜欢他,可他毕竟是华夏社的一员。”
由于突发的萧白朗被捕事件,王过韦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前往茉莉轩和书友门胡吹乱侃谈天说地。这一情况被高第记录下来,同时他发现,今天来的人里面,多了一个军人。尽管按照王首长的提议,来茉莉轩书院的书友们一律不得穿公服,以免无形中增加了身份和等级区分,妨害读书人纯心求学与坐而论道的风气。但是无论伏波军还是国民军,那种常年在军营之中锻炼出来的刚严气质根本不是衣服能够掩饰得住的,何况新来的人多是旧人带来的,工作繁重的归化民的社交圈子并不复杂,往往就是自己单位的同事。这个新来的军人没能见到传闻中的王首长,似乎颇有些失望。坐在自己旁边的黄平看来也是如此,把手里的书还回书架上以后,就撑着脑袋望着窗外的月亮出神,高第知道这个人是广州税务局的干部,平时并不在临高,只有每个月王首长固定的讲演他经常来,完了就趴在桌子上睡一夜,第二天再赶最早的一班船回广州。这些在元老院身授元老院国器的人是高第的重点观察对象,其次是有旧士绅成分的人,他们表现、言论和交际圈都被高第在脑子里默默记住,第二天再向政报局某科室做直接汇报。
此时,大波航运当天北上的最后一条船抵达了雷州半岛,准备下船的文同站起来和常师德一起并肩往外走,文同走着走着突然回头笑对后边的萧占风说:“老萧,你可得帮忙看着点儿老常,这家伙是个浑不吝的个性,到了新地方当府尹和情报站不一样,没有其他元老这混混非得唯我独尊不可,你可得多提醒他,让他少糟蹋良家姑娘,哈哈。”
萧占风也跟着轻松地笑了起来,跟着这两位首长共事的这几年,当年用公款买姑娘最后被大宋朝堂上痛骂的趣事儿几乎每个跟常首长相熟的首长都要拿来开开玩笑。
“两位首长当初只身入虎穴,周旋于豪绅恶霸之间,非得有不拘一格的气魄,常首长不是贪慕美色,而是豪情过于常人,精气过于常人,才能先拔头筹,为大宋轻取奇功啊。”
“切,不就是几个女仆嘛,几个只敢躲在临高流口水的废物看不得老子走在他们前面,那几个按评级最高也就是个B,还规定老子买女仆要排在后边儿,我还觉得我亏了呢。不说废话了,老文,这雷州就留给你快活了,看我再去扫平一府,下次回临高,再送你几个好的,保准都是大家闺秀。”
“你的县长们都在这儿呢!说话注意点儿。”文同使了个眼色,就微笑着挥挥手,然后朝码头走去,常师德不屑地撇了撇嘴,也跟他挥手告别。旁边的船舱门后挤在门缝边偷听的一群人赶紧往自己的地铺上跑,生怕首长突然开门,余福生跑不快没抢到位置,只好拿出那本《明心篇》假装在昏黄的灯光里深夜好学。

王过韦醒来的时候,凌晨寂静的氛围在房间里游荡。
“几点了。”
“三四点吧,我腿上有蚊子。”阮明玉打了个哈欠嘀咕了一  句。
已经有蚊子了,七月了。王过韦边伸出脚弓在阮明玉腿上擦了擦边想。他没了睡意,躺了一会儿就起来穿衣服。
“你起这么早?”阮明玉看着他也不情愿地撑起来,上班之前她得做早饭。
“你睡吧,你睡吧,我约了陈进难,我们去食堂吃。”
套上棉布中山装后王过韦匆匆抹了一把凉水在脸上就出了门,四点多钟的公寓外还是一片冷清,也有的灯已经亮了,连警卫营的士兵都还没换班,王过韦只看见李一挝穿着工装驮着背缓慢地打开家门门进去了,整个百刃城还沉浸在夜色中。
他夹紧自己的公文包,沉默地上了马车,此时的东门市同样还在深夜当中,却比元老院禁中多了不少人气,街上已经有了早早推着小车支起摊面的小贩,这些小摊贩往往是三四点钟就要起床准备天亮后的生意,有的还要从临近的乡下赶夜路担来新鲜菜。王过韦在临高德隆办公楼对面的大爷那儿点了一碗粉胡乱吃了,完后径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花了一个小时把上午所有的等因奉此的文件都批好,然后把今天早班开始时需要特别处理的材料整理出来,给赵妙云留了个条子提醒她优先处理这一堆东西。然后在宁静的灯光中通读了一遍昨晚写的文章,虽然还想改几个词句,但这篇东西是打印出来的,他只好作罢,把纸折几折装进一个信封,抹上胶水封好,再丢进包里,直到外面的光越来越亮,走廊里晚班和早班交替的脚步声响起,他便又离开了办公室。
此时的街道上已有了来往的行人,王过韦左拐右拐穿过几条街,到了另一栋小楼面前,楼门边竖挂着“临高时报新闻社”的木牌。王过韦不紧不慢地走到墙上挂着的投稿箱前面,把信纸丢了进去,然后立刻目不斜视地匀速离开。
辛无最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能猜到一二,这篇署名“杜雯主义学会”的文章把萧白朗骂了个狗血淋头,正合元老院最近的政治风声,而且颇多该元老的秘辛和一般规划民接触不到的数据,如此精彩而正和上意的爆料文,审稿的编辑极有可能上当,但靠着这个最多引起一些对方的混乱,甚至混乱都不会有,像他们那样的团体是最擅长对付这种混乱的,想靠这种小伎俩扳倒元老院的伟人吗?王过韦是不信的,辛无最要不是蠢,要不就是还有后招。


“让我提前把话说清楚,”谌天雄接过赵慢熊递来的烟,歪头打火。“我对内务工作没什么经验,接受这个任务只是帮老郭一个忙。”
“就算你有,李炎也不会放你在我这儿长干。”赵慢熊帮他点上了火,自己也咬上一根。“你就当还是在做潜伏工作,只不过这次是在我们自己的地面上。”
“这个投诚的锦衣卫可信吗?”谌天雄翻开面前的文件夹,盯着最上的名字念道:“沈练。”
“放心吧,他被我们抓住的时候,还带着两个漂亮的女人,这样的货色最好控制。”
谌天雄看见文件上的东西,可不像赵局长的语气这么轻松。
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开始特务统治的皇帝朱元璋为了将天下百官万民都看在自己眼中,在数十年的时间里建立起了庞大的锦衣卫系统。除了那些身穿飞鱼服手拿绣春刀的缇骑,还有不知数量暗中散布的诸多密探。但是朱元璋晚年竟然接受文官谏言,诛杀锦衣卫指挥使,解散了镇抚司,庞大的锦衣卫登时失去了组织,消散在人群之中。直到永乐履及大宝,重建锦衣卫,又逐渐收拢已经失联的许多地下人员。
明初,朝廷的统治重心尚在南方,对汉瑶分明的滇黔桂三省,疑心日重的洪武大帝是不可能放心的,于是由初代锦衣卫指挥使草拟,朱元璋亲自朱批,在这三省安插了大量的锦衣卫地下队伍,百多年来前后加入这个特务网络的至少不下千人,如今元老院初掌广西,明面上的前朝衙门都被扫清,可潜伏在人群中的某些势力并没有被消除。我们在市面上又发现了锦衣卫的联络暗号,有人正在重新召集潜伏人员。
“就算洪武爷当初有什么布置,这都几百年过去了。”谌天雄的意思就差直接说政治保卫局没事儿放屁了。
“蝗灾以后,广西许多地方都出现了这些东西。”赵慢熊递过来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地画了一些符号。
“那个叫沈练的锦衣卫曾经偷入镇抚司案牍库,据他称这是明初锦衣卫使用过的联络暗号,后来废弃不用,我们抓到了一个前明的粮长,经过审问和指认,此人并非两广锦衣卫系统人员,这个三脚猫祖上是靖难之变后没有归队的锦衣卫,蝗灾时他偶然从家族的埋银点发现了绣春刀和祖先的秘密。然后,根据他的交代,至少在廉州一带正有人在秘密联络这些散失的锦衣卫。”
“到目前为止你们就抓了这么一个临时工?”谌天雄揉揉脑袋。
“当然不止,但临时工这 不招得快嘛?”赵慢熊幽默地调侃了一下。“说实话,政治保卫局的性质敏感决定了我们扩充队伍没法像其他系统那么随心所欲,能放出去独当一面的规划民干部不够,现在大部分的资源和人力都陷在广州和周边的繁华重镇,广西平定的时间短,又经历了大灾后混乱,说是我们的地盘,其实能用的资源跟评定前好不了多少,我也是实在拿不出人来了,只能找李炎借,原来的情报局的人没暴露的都给你,你有根据任务需要相机决策的全部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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