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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国在澳宋的留学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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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7股灾纪念章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南洋船票

发表于 2019-6-26 14:55:0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临高启明》同人作品《明国在澳宋的留学生们》版权归《临高启明》版权方和同人作者所有; 为方便阅读,WIKI编辑仅进行必要的区分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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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国在澳宋的留学生们 (一、启程)
明国在澳宋的留学生们 (二、学校生活)
明国在澳宋的留学生们 (三、学校生活续)
明国在澳宋的留学生们 (四、回家之路)
明国在澳宋的留学生们(五、朝花夕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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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国在澳宋的留学生们(十二、维新风云之武侯与香蕉树)
明国在澳宋的留学生们(十三、乱!乱!乱!)
明国在澳宋的留学生们(十四、结束)同人写作情况完结情况
完结首次发布
2018-03-14最近更新
2018-05-21字数统计 (千字)
19.6







  
设定:大明国在髡人的经济、文化、军事等全方位攻略下,很快溃不成军。但令众元老意外的是,最先俘获明国人心便是新道教。在一众新道教首领盗泉子、崔道长及戴道长的领导下,新道教挟最新的仙术——科学,在明国内攻城略地,所到之处,新道教道观拔地而起,新道教医院矗立,而新道教的教徒们成为当地知府们的座上客,维新——当时叫推行新道教,也成为最为响亮的声音。为了维新,而不,推行华夏自古就有的道教,道教教徒们就不够用了,而打算自学成才的人们,发现道德经里学不到新道教的要义时,留学临高便开始了,只不过他们最初的愿望,不过是学习新道教的仙术罢了。与一般不同的是,官方层面的留学,始于帝国的边疆——彩云之南,这个省份,在伏波军攻下梧州之后,被帝国事实上地放弃了,各州府自相为政,却为维新创造了条件。下面摘自一位留学道童的回忆。



一、启程
我的家乡是云南巡抚洱海卫城下一个村庄,这是大明国最边远的地方之一,认识到最一点,是多年后我在髡人的地理课堂上发现的。在三十年代,这是却是大明国最为幸运的几个地方,由于髡人的攻略、夷人的造反,大明国在这里的统治,只余下一层表皮,各地的将军县令们自行其是,有的只想醉生梦死,而有的,却想“师夷长技以制天下”,洱海卫指挥使便属于后者。留学这件事,本来轮不到我等穷人,只是当年,当个远游道士,虽可以学得仙术以获指挥使大人的青眼,但长远的路程却有极大的几率葬身鱼腹。而我的父母,他们在卖菌子给海道士时得知此消息,便叫我去了,他们有七个孩子,生活的重压使他们那时只想减少一个吃饭的孩子,顾不上骨肉之情了。海道士是洱海卫第一个拿到髡人盗泉子圣公学的毕业证书之人,他并不是洱海卫人,却得到了洱海卫指挥使胡大人青睐,在洱海卫城做起了收菌子干燥后卖给髡人的生意,兼职指挥使大人的顾问,道教留学生便是他的顾问成果之一。
洱海卫城一共征集了十名男孩,集中南门的“彩焕南云”石匾下,由指挥使大人做临行前的讲话,无非“忠勇报国,从护圣君”之类,我那时听不懂,却记下石匾上刻下的画,我那时不识字,“彩焕南云”四个字,是我在髡人学校学习有年之后,想起石匾上的图画,认出了这几个字,不过,到现在,我也未明白,指挥使大人要我们十来个文盲学些什么。
与常人想象的相反,我们一行随马帮南行,先到大理、经永昌、腾越出神护关至蛮人国缅甸,顺江而下,至勃固,在此地我们进行了为期一年的语言学习。这一路十分辛苦,我们却由十人增至了十三人,除了腾越千户出于同样的理由送出随行的两名小子外,我们队伍在南甸司时混入了一个女孩,管理我们的道长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收留了她。这是一个山里蛮子的孩子,从她脏脏的,却用着鲜艳颜色的衣着就可以就可以看出,同时,这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在我们一众少年还懜懂的年纪,就懂得了黑夜的危险,她白天混迹于各个驮马,吃各个脚夫的铜锅饭,到晚上则不顾脚夫们的挽留,毫不犹豫挤入我们的帐蓬,直至我们的道长认为我们一直是十三个孩子。甚至,她还拉着我不让我与道长单独交谈,多年后,她告诉我,我年青时很俊,她害怕道长喜欢上我。
在勃固的一年里,我们除了学习,还被安排了大量的奇迹参观。诸如海边的高七米的少女像,据说是元老怀念的自己的生活秘书为原型弄的,还有什么花街、缅婆街、玉石街、金地庙等,都让我们这群初出家门的少年们印象深刻。在语言学校考试合格后,我们便上了一艘大船,船名叫“安达曼海号”,与港口所在的海面名字相同。安达曼海号极大,一同上船的有几百人,留学生只有我们几个,十几天后,便到了马六甲,这里有另一批番人,休息了几天,再次北行,到达马尼拉,那时髡人的一个姓魏的元老,为了与马尼拉最富裕的富婆的爱情,在那里搞风搞雨,安达曼号不敢停靠,便直奔临高,只五日,便到了。


二、学校生活
我们一群人下船不久,便各自散去。澳宋是一个文明、自由的国度,便给了学生们选择学习方向的自由。一起的学生们大多选择了遵从他们先前的愿望,他们选择成为金系、木系、水系、火系、土系、雷系的道士,我却记得在勃固的老师讲过,修道之路,“法地财侣”,法是第一,于是选择了在南宝的临高专科学校物理系,据说这个系是讲“万物之理”的。还有一位没有选择成为会法术的道士的,便是那位野人姑娘了,在勃固的那一年里,伊也学会了大宋话,元老还给伊起一个名字,叫做冯剑湖,许多年后,伊头着五星帽、身悬髡人剑的照片出现在小学生的课本里,许多聪明之士倒说元老能看透未来,给伊起了如此寒光闪闪的名字。伊去了河马医学专科学校,成天穿着白色的大袍子,风风火火的。
南宝相对于临高的东门市,是一个僻静的所在,少有外国人。据说镇雄的水芛,在昆明的市场上是要用红绳挂起来卖的,称之为胶瓜,我在南宝便受到如此待遇。我先是租住在一个曾用作药房的院子里,那里的合作社主任认为,这个药房曾出过反贼,于贵客不利。虽然我不认为我是贵客,我也不会因为住了出过反贼的房子就会变成反贼,但却不了主任的好意,重新找了一处住处,便是那位主任的家里。这位主任除了听不得“暴恐分子”四字,还有四个儿女,住得久了难免听到一些流言,譬于主任家的四个孩子有四位父亲之类,其中一位是大大有名的暴恐分子,可是于我有什么相关呢,于是便安稳地住了下来。
临高专科学校除了没有我那视为必须的每日两节的宗教课这一大奇景,还有便是教授很年轻,尤以教综合物理的钟老师为代表。据前辈们的掌故,这钟老师也是有很多秘辛的,如是一位元老的女儿,是一位恋父情节的人,曾在夜里主动爬上了元老先生、物理学院钟院长的床等等。这话前半句大约是真的罢,因为有一回周未,我的确看到钟老师在校门外像小鸟一样冲过去挽着钟院长的手臂走路,且钟院长额头甚是光亮,大抵做得了钟老师的父亲。不过,鉴于桃色新闻九假一真,我也不去理会,而且,钟老师喜欢他父亲的床,于我有什么相关呢。
有一回,钟老师要我去她的办公室,按宋人的习惯,老师们都坐在一起办公,钟老师的座位也很好认,有许多可爱的动物图片挂在其座位上。伊见我来了,便叫稍等,找出一本笔记来,那是我的课堂笔记,她上星期找去要的,打开便给讲解起来,“电路图这样画起来,当然好看了许多,然而物理学里,正确比好看重得多,你这样画,便是短路。”我自知道自己错了,可伊也不必如此小心讲话吧。“还有,你看,物理学中的图都是为了自己理解和别人看懂的,都是示意图,这里说是计算瓶子的下落的速度,却不用在图中真画一个瓶子。”如此之类,物理我自是懂的,可也不用怕那么小心吧,真是女人,我见伊的长发拂过脸面,忍不住在心里抱怨起来。
回到住处,我翻了那本笔记,看见红色的批注在我的每页笔记都是,不光示意图、描述上的错误有更改,就是课堂犯懒写错了的字,也用清秀的小楷一一订正,这让我惶恐起来,伊的好心让我错误的理解,还在心理骂她。我知道前辈们很不喜欢有一个女性的教授,这让他们可怜的男人面子挂不住,却又在物理学上的智商比不过,只好做一些可憎的偏见谣言,于今,我也因为一点可怜的面子,变作那小人一起,在伊作为女人、最薄弱的地方发出诅咒,我深深地羞愧。
期未考试后,有一个一星期的假。我在此期间,游览了博铺和东门市,在这些地方,我那来自故国的同胞,坚守着他们的礼义谦耻,披着脏脏的长发,在船与码头贷物间,像牲口一样来来回回。在一回,记得约是“梧州大捷”,博铺照例举行了灯火胜利游行,把几个官儿绑在路灯下,人群举着火把在街道走着,远看像一条巨大的龙。临高人似乎是极爱他们的统治者的,参与者极多,连花街的姑娘们都积极参与,并在这一天都变得神圣不可侵犯,他们每经过一个绑着官儿的路灯,便高喊,“元老院万岁”,激动万分,这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不喊,却见在游行的队伍里,有几个留着脏脏头发的人,十分激动,情绪高昂地喊那句话,他们见我不喊,甚是感到冒犯,甚至冲出队伍想给我一个教训,直到见了我帽子下的短头发才罢了。
回到学校,成绩已经张榜贴出来了,百人间居中,倒没有落第。但明国是落后国家,它的人民自是野蛮和愚蠢的,取得了成绩自不是真的,不久,我便发现,榜单上我的名字及成绩都给画上了红圈,旁边画上一个明显是雌性的小人,四个字,备注必考。
这件事在几个与我平素相好同学干涉下,教务处很快作出了干涉,弱国之民却是要受些委屈的,达尔文生存法则说弱者无权,我是理解的。
但是钟老师却为此牺牲了一节课,作了一篇演讲,却不在意料之中。伊用了这么一句话作为结语,“我们来自同一祖先,同一片土地,共享同一片天空,我们是同样的人,同一民族,我们是平等的。”我自知道,这话大约是不确的,弱国何来权利,但我们是平等的,这伟大的梦想,成为支撑我这几十年前行的力量。


三、学校生活续
当年的留学生中,流行一本叫做“诸夏的大洪水”的小册子,作者刘仲敬,是一个留学生前辈,众人敬称阿姨。我在临高专科的遭遇,诸位留学生都有类似的经历,尤其以诸宗教学校的道童们为甚,又不是人人都有我的好运,都有一个钟老师给予温暖和支撑,于是,愤懑的心情充塞了临高的明国留学生心中,刘仲敬阿姨却给了我们的现在境遇相当合适的解释,伊在“诸夏的大洪水"里考据,我们明国人与临高人不是同一个民族的,我们的人种不同、相貌种类不同、语言不同、历史不同、祖先也是不同的,所有宣称髡人与明国人是同一民族的,只不过是元老们为了进入中原的宣传而已。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们是一个弱小的民族,被强大的归化民们欺侮,再正常不过了。
澳宋对这本小册子是自是反对的,可澳宋又是”文明“的,不愿为这本小册子在留学生中大开杀戒,于是,小册子在留学生中大规模流行开来。我们不是同一民族,在许多留学生嘴里每日都是重复一次,参与元老们组织的华夏社的人减少了很多,割袍断席的戏码也上演了不少。最为耀眼便是冯剑湖了,伊似乎从医学院毕业了,每天穿着五星帽、髡人的灰短衣、腰悬髡人的士官剑,出没于留学生常驻留的酒馆,神情昂扬激荡,与当初不会讲汉话的野蛮人的小女孩、拉着我不让我与道长讲话时大不相同了。
留学生们很快从”杜雯主义概论“一书中学会了“革命”一词,据说这个词来源于尚书里”汤武革命"。自此之后,留学生中不谈革命简直成为了异类。髡人的城市规建,似有一定之规,千城一面之说略有过之嫌,但花街似乎是每个城必有的。临高的花街又名河源街,其中最有名是紫明楼乃是权贵往来之地,留学生是去不起的,他们常去的是春熙楼,于是,明国革命党们的总部便设在这花粉之地,右手红粉,左手朗姆酒,口中不停的是革命的大道理,革命的激情与性欲共高潮,别致极了。
常听人说,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路便成了路。只不过最开始走无人走之路,大抵不是好人,因为好人便当遵纪守法,大约是不会走无人走之路的。临高革命党便是如此,在几年的争吵中出现的几个头领不是世俗意义的好人,大抵是喜欢把公鸡的尾羽插在头上的人物。孙先生便是如此,反对者给了他几个帽子,“腾越千户的小厮”,“哄骗小女孩的怪叔叔”等,这大约是的确的,因为我真在神护关见其陪护千户大人的身边,也曾参加其与年轻的阿月的婚礼。可于革命之路,明了我们当去革明国大官的命,而不去革澳宋的诸位“首长“的命,于革命当是大功一件,也是的确的罢了。譬如勇士,也战斗,也休息,也饮食,自然也性交。如果只取他末一点,画起象来,挂在妓院里,尊为性交大师或者苍老师,那当然也不是说毫无根据的,然而,岂不冤哉?



四、回家之路
曾有那么一段时间,人人都在谈革命,民众仿乎认为所有一切的不幸,都源自于不革命,这种风气就源自于临高的明国革命党们。当然,革命了,也要在外在着装上有所不同,在”最革命“的孙雯宣传下,有那么一段时间,革命者标准像是戴皮冠,着道袍的——这其实是盗泉子圣公学的常服,但杜雯主义学会的人在冯女士带领下主张戴五星帽、着绿短衣,这实在是”管仲存右衽“的功绩,实不好相让,经数次纷争与拳头威胁者达不成一致,便各行其是,分辨革命者的最好标准于是是否剃发——反正无论怎么穿什么衣,都是要剃发的,只是这倒弄得归化民们全都是革命者似的。
留学生见不得女人曾是临高明国人中的共识,一个叫和灵的河马专科护校生曾写过一个叫“那群毒害我大明国留学生的临高女人”的小段子在留学生人广为流传,其考证留学生嫖妓是因为生理的必要性,更是道出了其于留学生的精神必要性,”尽管留学生嫖娼的斑斑劣迹令人痛心,但这群不适应饮食习惯、服饰文化和居住环境的青年,他们与主流社会格格不入,再加上归化民们膨胀的优越感让他们四处受辱,也只有那群带着微笑的娼妓,在留学生倍感孤立无助之时,不带着任何歧视眼光伸出了温暖的手。“这话瞬间让许多留学生从此可以放心地大嫖特嫖了,搞得不是嫖客就不配当个革命者了。
当然,清教主义的也不是没有。一般来说,留学生以政治光谱划分的三个圈子里,杜雯主义几乎无此事下等之事,孙雯主义和华夏社就差了很多,但不知是曲高和寡,还是冯女士的短剑太过骇人,信奉杜雯主义的人从来较少。
有缺点的英雄终究是个英雄,完美的苍蝇终还是个苍蝇,这是一句澳宋的俗语,这句话受到了大嫖客革命家们的欢迎,以此为他们的行为辩解,他们可是大革命家,是“英雄”。然而,他们忘了,澳宋的元老们,自己并不容许英雄有缺点,他们制定了诸多的法律和“龟腚”,用于约束“英雄”。从事实上看,越有自制力的英雄,越是伟大,有太多缺点的英雄,只是刺客一类的莽夫。也许“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也许“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总之,实践出真理。我终究还是希望大明的革命者们,少些嫖客,多些清教主义者,愿大明的革命青年们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于是我在学业结束时选择了离开临高。
按临高的教育法,学业结束后有一个的实习项目,结合我的志愿及大宋的惯例,我被分到了勃固。人生真奇妙,转了一圈子又回来了。我在临高的那几年,宋人在东南亚实行“珍珠链”项目,加强了马尼拉、马六甲、勃固、果阿等港口的建设,沿途的海船也变大了不少,这使得我们的旅途快捷了不少。
大宋对待事物,都易简便易行为宗旨,所以他们的学生、建筑、官员、工人、船只、城市,几乎都一模一样,谓之“批处理”。勃固与临高就如双生姊妹,临高有八景,勃固也有,略有不同。略去诸如什么缅婆街、金光庙,大城墙之类不谈,最先引人注目的便是海边的勃固渔女了。这一景位于临近勃固码头,全用白色石头雕成,高约七米,渔女头戴绣冠,身着绣衣,倒是类似白夷的女人,无一点渔人的气息。每次在此参观,总有几个渔夫大明人兴高彩烈在此卖弄掌故,如此女是首长生活秘书,偷情发觉被杀,立像诅咒之类,声音大得全码头都听得多,可怜可笑的得很。
我在勃固的工作,主要是在玉石街渡过的。这条街上算是勃固的主要工业产地,全部是加工玉石的,有不少从临高运过来的加工设备,用电的和用蒸汽机的都有,需要不少维修人员,我便是其一,其他还好,就是每天下班后的衣服沾满了油污,需用配发的汽油才能洗干净。
这条街又名“玉玺坊”,也属“八景”之一,刚来便有人普及这个掌故。其实在临高我便听说过,勃固的冯元老为了巴结临高的掌权者们,便给他们的大头目文德嗣送去了一方水玉做的玉玺,甚至在上头还描上了“受命于天,寿永既昌”几个古朴的字,意图是很明显了,这事还上了临高时报。没想到第二天传来大头目换成了王洛宾,这冯元老也甚有急智,几个月后同样的玉玺临高的几个稍大的头目如什么王主席、吴南海、萧子山等都有了,传国玉玺变成了玩物,这事成了临高人中关于元老若干笑话之一,成了攀龙附翼的典型,还被临高的的大明革命志士拿来当做宋人无耻的证据,虽然在大明此类事情见怪不怪了。
但在勃固,此事有了另外解释,冯元老送玉玺之事就是为了利用大宋头目来推销玉石产品而已,其后事情发展当然是预定安排了,甚至还有证据,“谁家送礼也不会发到报纸上”,此事反而是领导英明。如此看来,不但勃固的元老有急智,勃固的归化民们也是很聪明的。
城市的中心,是一个“西班人大广场”,在一些不下雨的日子里的夜晚,这个广场便架上白布,放一些澳宋的电影,诸如临高的风景之类,我在勃固因是孤身一人,闲时便随工友们一起去看。有一次,大约在澳宋的“梧州攻略”期间,放了一些战争时事片。梧州的山水,伏波军的排枪射击,坍塌的城墙,每次都会出现都会羸得广场的短衫们欢呼。有一次,影片中出现了杀人的场面,宋人的解元老死在了梧州,于是,梧州城里的穿长衫便都成了罪人,他们被剪了双手,跪在江边的沙滩上,梧州的其他明国百姓们都在边观看,一瞬间枪响,长衫们便全部倒下,刹是壮观,“万岁”,广场上的人高呼,影片里的明国百姓也叫着,他们脸上洋溢着如在年岁未时杀了肥猪时一般祥和的神气,我如身在冰窟。
这年年未的时候,我便请了春节假,回到了那十万大山的故乡。我自此知道,新道教的要旨不是其耀目的仙术、机器、物理上,而在于其“科学”。没有“科学”的灵魄,不过是一些看客和枪杀的材料罢了。于是,我在庭院的两颗枣树下,写下这些文字,希望大明国麻木的看客少一些罢了。


五、朝花夕拾
如果从洱海卫的大波那村算起,万卷书大约没读完,万里路却是有的,这一路走来,最大的感受,就是人是不同的。从颜色来说,明国人是喜欢红色,有什么高兴点的事弄点红纸来表示,山里的妇女们更是要戴红色的包头巾,东南亚的岛上人喜欢把他们的庙弄成绿色,老缅却又不同,他们喜欢黄色,把黄色的庙建得到处都是,而且村寨里总有黄衣的和尚出没,世界之大,各色人等,这真叫人大开眼界。
明国固有一种习俗,就是只要有门的地方,尽量在门的两侧写上字,谓之“对联”,于是乎,大明国最具有平民文化气息的地方就是城门了,这种地方往往朱漆涂之,大字书上,名城古刹的气息便来了,乡梓洱海卫城便也有这么一个地方,自太祖洪武开此城以来,历代都指挥使为门名字费尽了心,改了又改以体现其治下的文化昌盛,最后定下东门“辉联东壁”、南门“彩焕南云”、西门“瑞启西垣”,北门“恩承北厥”,不过,在其中一门中袁嘉谷状元所写对联“维南有箕,维北有斗;在天成像,在地成形”倒颇得其趣。
这里虽是蛮汉杂处的地方,又处在乱世,倒也颇为宁静,听在城斗中的海道士讲,这得益于云南人的懒散,他们懒,以至于野心都大不起来,懒得打仗。我自还乡以来,能理解我思与考者只有这位海道长了,于是每傍晚必至于东华观与其交谈,道长的话大部分时候都是扯淡,但扯得颇为有趣,倒也有一点世外潇洒人物的形象。又小城是如此之小,小到有趣的人都没几个,连卫指挥使大人都不时来讲其讲古。有一回讲到髡人的美食,指挥使大人不肯堕了大明的面子,列出种种美食,其实髡人对大明的美食十分倾慕,以至于在临高,以各省命名的菜肴馆子不计其数,但奇怪在于,其云南菜中几大美食什么过桥米线、气锅鸡、诺邓火腿、树头菜等,云南从未见过,大约是我见少识陋罢了。其实,云南最重要的美食是菌子,也就是临高人所说的蘑菇。
宁中千回毒,不舍一口鲜,这是许多热爱菌子人的座佑铭,我少年时家贫,菌子是唯一能接触的美食,当不例外。什么牛肝菌、羊肝菌、青头菌等,至今我能讲出不少名字来。当然,许多菌子是有毒的,邻居家的儿子老分,曾成功地在两岁时找到菌子并闹翻了全家人——云南人“毒”字读“闹”,害得他老爹去厨房里抓龙,这并不是笑话。毒菌子的名字比较特别,如见手青等,一听便知很危险。菌子的种类太多,就是象老分的父亲这样多年的山里人,也会有失手的时候,所以山上找菌子的人原则是,只找自己确定没有毒的,不能确定,当有毒处理。
老分是家里最小的儿子,所以从小就被叫“老分”,当地土语里有爱怜的意思。老分的父亲是个夷人,会夷汉话,专在当地的官要进山时当向导,按临高的原则,大约是个“公家人”,可大明职责分得不是很清楚,只有偶尔的赏赐,而没有俸禄,只得与我家一样,佃了官家的地种种。按临高的人种研究,老分大约是个摆夷人,或者白夷人罢了,然而实际在大波那村与我没两样,就是他的姐姐,也从不穿白夷人的白红相间的衣服,每次小孩子举行的村间“战争”,老分也积极得很,石头扔得准得很,丝毫没有什么“民族隔胲”。
或得益其夷人的血统,他在爬树、抓鸟、找蘑菇、打麂子很是了得,是我童年的英雄。由于是邻居,每年的六七月,我俩都要背上背蒌,结伴去山里找菌子。他是天生的大山之子,不但教我认识了诸多品种的菌子,有他在还不用担心迷路。有一回在山里,他请我吃东西,说吃完能看见神仙,结果我们俩抱着背篓,脑袋晃荡了一下午,在松林里竟出现了仙宫,仙人竟比我们还小,只有巴掌大,顶着象菌子一样的伞状头,叫,“老表,一起去玩啊。”小人神仙很容易拉着我的手进了仙宫,并用红色的线绑我的脚踝,直至我睡去。
后来我醒了才知道,我们吃了毒蘑菇,母亲在身边满是眼泪,直到我醒来,她高兴极了,做了平常虽不得的油炸鸡枞菌给我吃,味道至今难忘。


六、朝花夕拾续
尽管老分害得我差一点送了命,但我们每天还是泡在一起。有一回,他讲起他出远门的经历。他的父亲出于想要接他的职位缘故,每次出了公差必带上他,从少年起,老分就有比我多的多的见识。他这一回和他的父亲去了苍龙的山——点苍山,他们从北坡上山,那一路都是红红的马樱花,到达了洗马塘,人几乎被风吹了起来,那里有一根黑粗的铁柱子。
这个故事给了我给深的印象,我仿佛看到一个露胸侉衣的少年,拄着一根棍子,走过满是马樱花的草甸,来到了积满了雪的山顶,雪风象一条巨龙一样盘绕。少年的胸口被雪风吹得通红,整个人和头发被风吹得几乎飞了起来,一只手着地,一只手从铁柱子上抓起白白的雪,放入身后的背篓。他下山后将雪献给了着红袍的大官,得到了英雄般的礼遇。
然而,很快我长大了,知道老分不会有英雄的礼遇。大明国的人都是官员的奴仆,英雄跪着献昌着生命危险得到的雪给着红袍的主人们,最好的不过夸奖,不好的是责骂,他们视英雄在夏日带来的清凉为理所当然。多年后,我在临高的街头偶遇红花会的小将们,临高人将一支支雪做的糕点称为雪糕,装在保温的瓶子里,由小孩子沿街叫卖,每个有两角钱的普通人,都可以得到这夏日的清凉。我看到他们站着用大夹子夹着雪做的恩物,递给任何一个他想给的人,骄傲的如同迎战生活的将军,那时我在恍惚中以为那是老分。
大明国只有两样人,一种是主人,一种是奴隶,不存地生活的英雄。我在洱海卫即是如此,我是指挥使大人的奴隶,又是我的仆人吐奴的主人,这座小城的人我都可以以此为分界线进行划分,除了海道长以外。
初春起风的时候,海道长请我同他一路去水目山传道,考虑到在大明国,传道也是教育的一种形式,属于的我职分之一,便同意了。海道长信的是新道教,穿的也新道教的标准服、黑色中山装、深色的宋式帽、黑亮的皮鞋,发式也是宋式的,不留须,他每年在水目山的佛庙摆摊传的是卫生道、医药道,倒也有不少烧香的香客问津,只是与庙里的白夷和尚很不相得,差点打了起来。
指挥使大人鉴于此,便派了一个翻译兼护卫来,来人又黑又瘦,如老树皮一般的皮肤,躬着身子,但我终于认出来了,这来的便是老发。虽然我一见便知道是老分,但又不是我这记忆上的老分了。他身材增加了一倍;先前的紫色的圆脸,已经变作灰黄,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皱纹;眼睛也像他父亲一样,周围都肿得通红,这我知道,在山里种地的人,终日吹着山风,大抵是这样的。他头上是一顶破毡帽,身上只一件极薄的单衣,浑身瑟索着;手里提着一个纸包和一支长烟管,那手也不是我所记得的红活圆实的手,却又粗又笨而且开裂,像是松树皮了。
我这时很兴奋,但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我接着便有许多话,想要连珠一般涌出:青头紫,山龟,……但又总觉得被什么挡着似的,单在脑里面回旋,吐不出口外去。
他站住了,脸上现出欢喜和凄凉的神情;动着嘴唇,却没有作声。他的态度终于恭敬起来了,分明的叫道:
“老爷!……”
我似乎打了一个寒噤;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且得了大明国所有人的病——不是主人就是奴仆,而他,已经向生活投降了,也向我投降了,他已明了他那奴隶的身分。
水目山究没去成,我不需要作一个童年朋友的主人,也不要作一个童年朋友的奴隶。愿大明国如澳宋般人人平等!



七、朝花夕拾之生皮生肉
多年以后,面对拉祜人的柴刀,文希就会想起那个他穿着绸缎却在地上翻滚口吐白沫的那个下午。那时他是卫指挥使大人,洱海卫城还是他的天下,虽然这“天下”小得可怜。在群山的怀抱里,坝子里永远是蓝色的天空,连雨都很少。文希贵为卫指挥使,却大多时候感到无聊,这里的蛮夷是很安静的,卫里事情很少。他将他的重心放在到各个所里吃喝。
那时他疯狂地爱上一种黑夷人的美食,土人称生皮生肉,其实就生猪皮及肉。据说,这个美食是南诏的始祖皮逻阁发明的,他喜欢用火烧山林的方法来围猎野猪,每次有了收获,便当场用佩刀割开猎物和部下一起席地大吃,林火只会将野猪的毛烧掉,将猪皮烤得焦黄,肉却是生的。文指挥使那时还年轻,以为自己也能开创皮逻阁一样的业绩,故对这充满野性的食物很感兴趣。
那时的洱海卫城,最隆重的节日是三月街。在这个节日里,洱海卫城能聚拢整个卫的八成人口,连被称为鬼街的西街都挤满了人。文希最看重的是从缅甸过来的商队,他们从勃固带来髡人的东西,其中有夫人最喜欢的玻璃镜子及服饰、还有他喜欢的浪母酒、以及装在透明玻璃瓶中的国士无双、能看得很远的双筒瞭望镜子等等,那些驮队的商人很是尊重他,所有货物总是经过他的过目之后再在大街上卖出,然而,就在这么一个场合,他却象野狗一样软倒在地上,身体卷缩、口吐白沫。
他的夫人还算尽心,为他请来了城里最好的郎中,在郎中不管用之后,又请来彝人的鬼师和摆夷人的增尼,最后连她最讨厌的髡人的道士也请来了。与他的丈夫不同,这个脸很长的女人,她只喜欢髡人的物品,却不喜欢他们的人,凡是沾染了髡人习俗的人,总是在骨子有一丝不明尊卑的味道,尤其是那个丈夫喜欢的海道长。大家都知道这是吃生肉引起的脑囊虫病,在洱海卫城每年都有几个吃多了生皮生肉的人会死于此病,这病与羊癫疯差不多,隔一段时间发作一次,大家很熟悉了,但却没有什么办法可治,甚至巫师们已经断定山神是要收回指挥使的命了。只海道长旁边的髡人杨知秋说,这病是脑子里长白色的虫子引起的,临高那边的髡人兽长可能会治此病。
文希的夫人是一个长着瓦片脸的中年妇人,当年,上一代卫指挥使大人就是听算命的说此女长得与本朝开国太祖的脸型相似,定能旺夫才不顾文希反对给他娶了此女。她在认为自己尽了所有的努力之后,便不再顾及治病的事,专去考虑指挥使故去后的事情了。她只有三女,文希还有一个摆夷人出身的小妾,可惜无所出,于是,她要求文希在死前的一段时间里,为长女找一个合适的上门女婿,以便继承他的职位及维系她及子女们的后继生活。
文希却不想死,他听到了道士们的话,他觉得他还可以抢救一下。


八、朝花夕拾之归途
文希是四月份离开洱海卫城的,离开的那天,他违反卫城的风俗,命钟楼上的更夫敲了一百下,而且,他固执地走“镇海门”出行,而不是传说中自己将终结,给百姓带来祥和的仁和门,他不要自己终结。
他们一行十几个人,往去永昌的方向而行。随行的除了四个挑夫,还有八个卫所兵,一个统带他们的军官,一个道士——杨知秋,文希指挥使希望他能沟通勃固的拥有治病仙术的道士们,为此他还带上了他最小的女儿——作为礼物的一部分,他听说髡人喜欢少女。这少女明显没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她不着鞋袜,好奇地不时在队伍的头和尾出现,于是大家都跟着杨道士叫她“泥足公主”。杨知秋按远行的习惯,总是着髡人的道学生的服装,于是求医小分队里都叫他杨道长了。杨道长瞧着那顽皮的小孩,虽是指挥使家的,却与山里娃子没什么区别,现在已是个十二岁的小孩,父亲的病没打消她对世界的好奇,事实上一行人除了文指挥使之外,都是很轻松的心态,他们一路经红岩,龙首关,大理,顺漾江,至永昌的独山寺,再至金齿卫,这条路大致就是古时的“身毒古道 ”。自从滇西大明崩溃后,这十万大山已有列候争霸的苗头,虽然大部分候爷不过只一寨或一城而已,洱源卫和金齿卫单论人口而言,已属前三,金齿卫的王真大人却对文希没什么不应想法,在猜拳喝酒之后,依大明惯例给了凭引,但他也事先言明,效力有限,在这乱世,边将给不给面子他也不确定。
文希乃官少爷出身,于酒场这一道道并不在行,在这一路喝酒之后就有吃不消之势,在将出大明地界时终于出现了麻烦。干崖司的万仞关守将石朝明乃拉祜人出身,短壮身材,尤其酷爱喝酒,一上来就命其女上酒三碗,用扁担着托着,曰,“三江并流”,接下来女孩口唱祝酒歌,依次上来迎客酒,进门酒,上座酒各一碗,等坐下来,文希差不多醉了,头不停扭动。
文希递上金齿卫王大人的文书,石朝明接过置于一旁几上,并建议在等菜上来的时间,玩几把猜酒拳,以示弟兄情谊。
“伊拉索”“开始”
“四季花开”;“忠君报国”,“你一碗”
“连中三元”;“并蒂莲”,“哈,你再一碗,陪你”
“十全老人”;“大满贯”,“重来”
……
文希显然不适应干崖的酒场,不一会儿,他便喝了六碗,只得讨饶,石朝明兴致仍十足,仍旧客气,时而建议为了兄弟情谊饮尽碗中酒,时而表示要将女儿嫁给他,聘礼用的四对松鼠尾巴可以不要,但为了翁婿情谊再尽一碗酒,后又摘下墙上佩刀,表示如他不喝自己抹脖子自尽,经争吵后,改为如文希不再喝一碗酒,不光过不了关,还要给他一刀。
这场酒宴以文希肋下中了一刀而结束,文希的护卫见闹得不是事,闯入大厅想抢走领导,没想石朝明虽是大醉,沙场的功夫仍在,刀法仍是了得,其中一个亲兵竟被砍个半死,接着众人又被赶来拉祜兵尽数绑起。
关将石朝明在大醉中仍惦记文希的伤势,命人找来半干的牛粪,堵住文希的伤口,用布条绑住,然而邀请他兄弟共睡一床,抵足夜话。可怜的文希,经这一翻折腾,没活过天明。
石朝明在隔天醒来,在部下的帮助下想起了文指挥使的事,叹息不已,只得认为这牛神的旨意,于是下令让文希带来的亲兵爬刀山,让牛精来决定生死。刀山是九十九把刀在九根木杆绑起,竖在关前的平地上,依照习俗免去了泥足公主与道士的测试,女人不上战场,自不用上刀山,神的仆人自不用凡人去测试,在这些野蛮的拉祜兵的吼叫声中,求医小分队只余三人活下来,一个小军官,杨二通过了牛神的检测,没被切为两段。



九、新的主人
杨二是个精壮的年轻,与所有的西南人一样,脸上太阳晒过多的黑。他是洱海卫前所千户,与其他千户不一样,杨千户的官位凭军功挣来的。杜崇秀在滇西造反大业因为在木国战败而开始溃败之时,在昆明的国公沐天波集结了最后的明国力量开始反攻,杨二就是在这场战斗中立下功劳的,他作为文希的家丁,斩下了杜崇秀的大将马大牛的脑袋。马大牛这个前矿工,当时的职业造反者,虽然力气大如牛,可惜握钎的时间多过握刀的时间,被杨二用枪先是刺穿了脚板,后砍了脑袋,成就了文希恢复原职的踏脚石。
杨千户除了有武夫的英勇,还是一个谨慎的人。与他的主人一样,在归途中每经过一个千户所必定拜访,并详述其主人不幸的遭遇。此外,他还命杨知秋看住泥足公主,她一直叫嚷着要杀了万仞关的石千户。杨道长充分发挥了其专长,在几天的安抚下,他让这个近乎于夷人性格的小姑娘明白,石朝明除了是明国的千户,还是木国土司老爷的叔叔,除非是髡人出手,在现今的滇西一片,没有人能处罚得了石朝明。
杨道长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泥足公主在安静了一晚之后,就从金齿卫消失了,于是,杨道长被杨千户捆成了粽子,十多天后,回到了洱海卫。
文希的瓦片脸婆娘是个精明的女人,这个胖女人在为他的丈夫哭了一场后,便决定由杨二来送他的前主人进入祖宗的墓地,那是天华山,安息的好地方。丧事过后是一场喜事,瓦片脸婆娘给杨二改名为文承嗣,让他娶了大女儿金花,幸运的是这个女孩不是瓦片脸。
新出炉的文承嗣辜负了瓦片脸婆娘的好意。这事与杨知秋有关,自回到洱海卫,杨道士就进了县里的大牢。文指挥使的婆娘本就不喜欢他,这回就咬着要牙让他下地狱,可是她的事情太多,等诸事忙完,主事的人变成了文承嗣,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受他大恩的人拒绝处罚妖道。
在1637年的时空里,文承嗣绝对是个天才。他穷苦出身,身上却有一种西南人少有的精明,还有就是野心。一般来说,大明帝国的云南布政司,由于温和的气候和多山的缘故,人民乐于活在当下,他们发明了诸多如新谷饭、开街、火把节、杀猪饭等诸多名目用于平日玩乐,而不去考虑在开春后只得以树头嫩芽为食,这种风气在上层人物中也有很明显的表现,自1635年之乱后,滇西明政权已经崩溃,却依靠一种惯性在运维着,滇西各地的驻屯卫所各行其事,却没有一个大人物来捅破这张纸。
文承嗣凭着天生的敏锐,明了澳宋道士们的力量,他重用了海道士和杨知秋。先是重开了在杜崇秀之乱破坏的九鼎山金矿,以澳宋采金法重新梳理了采金流程,接着用这些金子组建了一支新的卫队,然后学习澳宋的做法,建立符有地集中营,将那些不服从的千户及其手下剃光头发,挨个送去修象鼻水库,男男女女均不饶过。洱海卫有着云南布政司最大的坝子,却少水,这个工程很得人心,但显然文承嗣是没有足够的钱来完成这个工程的。杨知秋提议,将坝子的田地平分给每一个洱海卫的人。当然,在实际操作中,参考了临高的做法,每人三亩。当年洪武开边,洱海卫的地基本是官地,分给军户当作他们守边的报酬,但随着年代变迁,这些地变成了千户和百户们的了,军户也成了佃户。杨知秋原预计有人反抗,正好抓去修水库,没想这些千户兼地主的家属们,表现出了西南汉人特有的老实和认命的态度,让干嘛就干嘛,几乎无人反对。
为此,杨知秋调整了计划,改为所有分到土地的人,在每年的十一月至二月轮换出工修水库。


十、维新风云一
1638年,虽然明国严禁士子们去临高,临高的明国留学生仍达到了300余人之多,他们有的是大陆豪门大族派出的,也有地方官出于收集情报派出的,受临高的先进思想影响,学生中多有主张大明革命的。是年,有元老张丛爱提出对宣传革命的留学生进行驱逐,他大声疾呼,“不要以为他们革大明的命就没有危险,只要普通民众有革命的想法,统治阶级都必须得及早铲除”,虽然受到有人反驳以日本为例,大清革命党们也没有在日本掀起革命,但他坚持认为,“大明与临高治下民众已经快成两个民族了,在旧时空,英国人会支持法国王室,却不支持与自己相近的拿破仑。如果日本人有上帝视角,也一定会把正在留学的周树人,蒋百里,甚至是常凯申都死啦死啦滴。”
元老中不少人担心这样会影响对明交流,再加上已有留学生开始在留发的临高移民中募集造反资金,多以革命成功后封官为饵,引起不少治安事件,虽受到皇汉派元老的狙击,但多数元老觉得这是降低大陆攻略的难度,得以以微弱优势票数通过。有元老感叹说,这是将火星散布在大陆这堆干柴上,用不了多久,大陆便要多头起火了,一语成谶。明国各地的维新运动以此为开端。
引领滇西维新风云人物是杨继慎,据后人考证,此人是大明国有名的才子加官二代杨慎的野合子,说是当年得罪了嘉靖帝而流放滇南的杨慎,仍是一贵公子,有童仆数百,寻甸的安铨、武定的凤朝文作乱,他率领家僮和步兵一百多人,快速赶到木密所,与副使张峩用计击破叛军,平定叛乱。在此役中,部下抓了个夷人姑娘,杨慎便与部下同乐了一回,此女便是杨继慎的先祖母,可惜的是杨慎与结发妻子黄娥情深,终不能带回四川,他们这一支便流落于此。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在经过怒江的时候,杨继慎吟出此词。此时的杨继慎胸中如火在烧,在见识了澳宋社会的繁荣与强大之后,他对明国的落后有着无比的愤怒与失望。他出生时家境窘迫,为了生存甚至不得不昌险出海学于澳宋,先祖在大明国的荣耀一直给了他精神上的支撑,让他相信自己不是寻常夫子,但同时也给了他一份对明国难以割舍的感情,在见识了两国的差距之后,又增加了一份痛恨。
杨继慎此行的目的地是洱海卫,他自被澳宋驱逐回家以来,便不时打听可以用武之地。洱海卫的文承嗣指挥使改信新道教的风闻传到他的耳朵里,他便开始了行动,这年头里,信仰新道教的等同于维新。
杨继慎是个很谋划的人,他打听了在文承嗣手下推动维新的主要有两人,海道长和杨知秋。海道长他只是听说过,关帝庙出身的,在广州学的澳学,杨知秋他便很熟悉了,在语言学校里做过一年的同学。不过,他不太看得起这位同学,太过于文人气了,维新需要的是大开大合。杨继慎知道他如此反感这位同学,其实还有一个理由,留学生们主要就学于临高宗教学校,新道教三位教祖的行动,不知不觉中在宗教学校里开了新道教三支派,盗泉子派为正派,也称禁欲派,偏向救助穷人,当然信徒也大都是穷光蛋,道童均为少男;崔师派信女鬼,是绅士的座上客; 戴师派要信一位叫芸的仙姑,在年青人中也很有人气。
当年在留学生中,为了何为正信,很有几次群殴,但杨知秋一次也没参与,杨继慎觉得他不信新道教,是个异教徒。杨继慎觉得,洱海卫要有大成就,非得改信新道教的正派不可,杨知秋会是他计划中的麻烦点。
洱海卫城很小,杨继慎很顺利地进入了指挥使府,得益于他的道士学生服,门口的壮丁都没有挡他。文指挥使显然很熟悉澳学,一张口便问澳宋人不信儒信什么。
杨继慎理了下思路,道:“澳学源于华夏融入西洋诸学,中西合璧。学以两条为括——研人之性,格物之理。格物之理为所见之各种澳洲货,至于研人之性么,也就是擅于蛊惑人心。我认为最重要的便是这擅于蛊惑人心。”
“以慎在临高之见识,澳人最信的有两种,一种为劳工主义,即富人皆祸害,是一切小民乃至国家不幸的根源皆是富人不肯均贫富;一种为民族主义,即凡不与我同种同习俗之人是一切祸害的根源。”
“此两种信仰,最易蛊人心,盖符合澳人所言之人性也。盖夫人也,乐于苛责他人,宽松待已,澳人有言,“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也。于小民而言,劳工主义符合其妒嫉之心,而民族主义,则符于其持强凌弱之心。”
“承嗣听说,澳人还有夷人最有道德之说,作何解?”
“此乃夷学,以最野蛮者、最落后者为最有德性。以滇西为例,按此说,住于山顶的不着衣服的高贵于坝子诸华夏之人。慎以为,此乃留学生的卑贱者作自我安慰之语,况临高众信之寥寥,不足道也。”
“那先生以为,承嗣当何如?”
“大人当先劳工主义。大人所有之地,不及滇西十一,以劳工主义为名,分田地于众民,众民会就于大人,便可一统滇西大地。华夏之人适滇西者不过五一,驱之不可全胜。”
“劳工主义既有如此之威,何不嬴娶天下?”
“不可争锋于澳宋也。”
杨继慎献出他对洱海卫的规划图,刻在一个木圆盘上。如果崔汉唐看到,一定会认出这是钢之炼金术士中的炼成阵图,只不过将其放大以适于洱海卫坝子,将每个区域标上其功能,其中心是大波那村。


十一、维新行动二之蜗角战争
杨继慎的谋划获得了文承嗣的极大赞同,并于当年开始建设新城,借助新建的水库,修了好些水动力的碾米坊、榨油坊、烘烤坊,驴胶、甚至开始种植烟草。然而,他的维新行动被打断了。
在洱海卫城北面的高地上有个坝子,这个坝子主要白夷人在居住,人口不少,以致崇祯四年在此地新建了一个县,德昌县,但是这个县在大明朝属于老少边穷,县令是长期缺的,权力在当地白夷的首领手中。为了防卫,明初在洱海卫坝子通往此地的缓坡上设了一个所,那就是洱海卫前所。
文承嗣在这里集结了他所有的精锐,一共两百人的大军,全拿着大刀,配上腾盾,大部分人身着驴皮铠甲,为了增加战场辨识度,还保留有驴尾。本来他也不想这么早就与德昌县的白夷开战的,可惜瓦脸婆娘闹腾得很,她见文承嗣越来越不听话,便使出了女人的看家本事——找娘家。瓦脸婆娘的娘家是德昌县宣慰使,管着上万户白夷人,看来一场恶仗在所难免了。
前所的百户姓时,名杰青。时百户的手下虽然一年的时间里种地的时间远远多握刀枪的时间,打谷场只有在十一月的时候才会变成演武场,不过,时百户却自信的得很,他告诉文指挥使,白夷人能出动的青壮不过两三千人,都是乌合之众。后半句他没敢说,那就是不用文指挥使大惊小怪,凭他一个前所寨子,他就能把白夷挡住,直到他们饿了回家。
不出时百户所料,这场战斗只持续了一个下午。他们象每十来年就要闹一次夷反一样,集结了两千多人的队伍,当然队列是没有的,象放鸭子一样散布在屯子前,大部分人拿的都是干活的工具,在他们想来,这不过是一次示威行动,但文承嗣却毫不客气,他用前任指挥使留下的南洋步枪来了个斩首行动,瓦片脸婆娘的爹估错了枪的射程,于是这一场伟大的战争只开了一枪便结束了。文承嗣对自己的枪法很满意,远远的望见白夷人围观着受伤很快将死去的首领,约过了几柱香的时间,便回走了。
唯有时百户很是伤心,这下与白夷人结下死仇了,下次就真得动刀砍了。
但他很快高兴起来,因为文承嗣显然没给白夷人机会的意思,他带着维新军,是的,他在杨继慎的建议下,改名为维新军了,很快将瓦片脸婆娘的兄弟及有关人都抓了,并实行了土地改革,照例,每人三亩,多余的归公。为了使白夷人印象深刻,他还照海道长的建议,在德昌县的米甸和禾甸坝子里举行了十几次宣教会,每次开始都是以瓦片脸的兄弟及堂兄弟们被批斗为首个节目,然后是唱山歌,再是喝酒和围着火把手拉手地转圈,这些成功地转移了白夷人的视线,他们很高兴。
唯一不满意的是,瓦片脸婆娘跑了,跑进了邻近的大山里,文承嗣的兵们找了一个月都没找到,最后听说,点苍山西、样备江的打牛坪巡检司左隆收留了她。打牛坪的左隆属蒙化府管,其世袭土官知府为左伽,是左隆的小舅子,文承嗣只得作罢。


十二、维新风云之武侯与香蕉树
蒙化府同知左伽也是一个果决的人,当年,就是他果决地给了蒙化卫指挥使一刀,才能完全控制蒙化府。其实控制蒙化府对他来说不是一个难事,蒙化府多的是彝人,汉人只不过十一,连蒙化千户手下的兵户其实大多也是彝人,只不过上百年了,他们自己有些忘了罢。
在这十万大山里,在上千年的岁月里存在着上千的部族,大家都习惯了,左伽也认为自己是个彝人没什么大不了,甚至他最佩服的便是南昭国的始祖皮逻阁,在沐天波返回昆明后,他开始大胆起来,将蒙化城改为南昭城便是其一,儿子更名为阿皮为其二。甚至为了笼络人心,他宣称他天天食扒肉洱丝,生皮、生肉、一根面等彝人的美食。
可这也惹来了麻烦,赵州知府鲍杰便是其一。上个月,应大理府知府杨兴的宴请,他俩在观音阁赴宴时还打了一架。鲍杰虽然读过秀才,却认自己为白夷人,他认为南昭是一个白夷人的国度,左伽这个黑夷娃子不配提什么南昭。
回来之后,左伽甚为气愤,令手下汉人文士写了一封信给鲍杰,主旨是从“从三月节的来历证明南昭人是彝人”,这文士甚为了得,将白夷人的臣服、将其三公主嫁给皮逻阁作小妾的过程,以及彝人先祖的宽宏大量允许其婚后三天回门从而形成三月节的来历用汉文写得清清楚楚。
鲍杰也不甘示弱,他从明太祖焚白文书籍讲起,洋洋洒洒数千言,成功地论证了左伽的故事是没有根据的,是假的,是现编的。为了打羸此口水仗,他甚至将两人书信令手下抄写数十份,借助残存的大明驿路系统,转至滇西各头目手中。
这两人的争斗,成功地引起了滇西识字界的热闹,来往于茶马古道的脚夫们很是挣了不少钱,其次受益最大的便是讲书人了。滇西的讲书人们历来都是讲三国的,由于地域的原因,大多时候,最受欢迎的便是七擒孟获了,因为孟获便曾是这片大地的夷人首脑,算得上有半毛钱的关系。可这段掌故大家听得多了,讲书人自己编的关二小姐的故事大家又不爱听,收入便愈下了。这回识字界的热闹,给了讲书人思路,于是识字界的热闹传到了民间,多有刁民为自己和邻居是白夷人还是黑彝人打得头破血流。
其间,有聪明人放出了武候与香蕉树的故事。相传,诸葛亮擒了孟获六次,孟获还是不服,诸葛于是认为,滇西夷人就是因为生活太安逸了,不用种田,天天吃香蕉就能吃饱,导致夷人闲得无聊,天天造反。于是,下令汉人兵士们砍了滇西所有的香蕉树,于是夷人只能种田养自己了,孟获于是就不反了。最后给出了证据,现今滇西没有一颗香蕉树。
此种故事引起了不少夷人对汉人的怨恨,好生活都被破坏,搁谁也生气。连文承嗣已经平定的德昌县也起了不少斗殴,杨知秋道长为此,写了一篇“千年气候变化导致滇西香蕉树消失”都没用。



十三、乱!乱!乱!
文承嗣颇有上位者的自觉,他自己也是夷人出身,却坚守着“上位者不讲出身,只讲利益的信条”,他真心想解决滇西的族群互斗,于是他把这件事交给了杨继慎。
杨继慎知道,这是他在洱海卫立足的机会。在之后半年多里,他从德昌县那里挖煤、砍桉树,在大波那开造纸作坊,最后又招募一批字匠。为了使故事有趣,他更是花费很大的心力,他为这批故事设置了主旨及框架,写字的人将其成文。
震惊!诸葛亮是个杀人魔王。
朱八八和诸葛亮都姓猪,他们杀光了滇西人!
北胜州人是湘西老表的后人!
诸葛家的馒头是人头!
楚人雄于天下,楚人与楚雄!
昆明人是滇人的死敌!
楚雄人是楚人后人!
不要食馒头,每个馒头都是一个夷人的头!
北胜州程海毛家湾宗祖考!
铁柱是杀人碑!
……

杨知秋看着这故事书的标题,有些弄不懂杨继慎在干那样。这故事书仿澳宋人做法,每月两期,是滇西唯一一本髡人语言风格的书,杨知秋还是亲切的,虽然他不喜欢杨继慎。海道长倒是很欣赏杨继慎,他们经常一起谈话到天亮,还合养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杨知秋看不惯这等事,不过他知道这关乎新道教的信仰,倒也没有放在心上,他最合不来便是杨继慎借着维新的籍口,把人命不当回事,人命仿佛是维新的原料。
杨继慎酷爱屠杀,就连他的故事都是如此,滇西没有一处没被他在故事里杀光,等等。
“原来如此,”杨知秋明白了,他不过是想自己构建一个民族,滇西的夷人都死光了,所有现在称自己为白夷人还是黑夷人,还是怒人、纳西人等等,都是汉人的后代,只不过他们来到滇西有先后罢了。这种给滇西人构建一个共同的祖先,以杨知秋的历史和人文知识,他知道这是一个极其明显的谎言,但他却迷茫了,好处看得见,只要人人都相信,肯定能救不少人,他不知道对还是不对。
杨继慎在努力地构建着滇西的民族共同体。虽然在1639年的时空里,滇西能说出民族共同体这种话不出三个,但人民自有其能动性,杨继慎在此事中倾注了大量的精力,但现实却不以其意志转移。先是定西岭巡检司的赵赕在红岩宣布建立白夷的国度——白子国,这自然引起了赵州知府鲍杰、大理府知府杨兴的不满,按大明的官制,鲍杰还是赵赕的上官,以至于消息传至赵州,鲍杰当场说了三遍,“他怎敢,他也配”。
但魔鬼已经出了瓶子,再也收不回来了,在39年里,滇西多了好几个国家,或者称为部落更合适一点,大理府杨兴建立了大理国,要求大理十三县臣服;蒙化府左伽虽然很不服气地被人抢了先手,也立即宣告成立南昭国。滇西汉人的胆子比较小,他们最多宣布自己是某候爷。这里大山众多,占据一条山沟沟,便可称王称霸了。
从乌思臧开始,由北到南,怒江畔的怒人国,丽江木氏的纳西国先后成立。从昆明,楚雄,经云南、宾川、永平、干崖至缅甸一路汉人军阀占据着优势,他们在驮队的支持下,竭力维持着与横断山脉那边的贸易。
1639年,南昭国与大理国在赵州开战。赵州的鲍杰本来是提出白夷复国论最早的人,但他先后被白子国的赵赕、大理国的杨兴抢得先手,又被蒙化的左伽记恨于观音阁的争斗以及赵州土地人口众多,左伽在巍宝山常山观秘密练兵已有数月,发动突袭,鲍杰只得请赵赕相助,惹得杨兴大怒,加入进攻方。近两千人在凤仪城打了近一个月,把城头上的“有凤来仪”匾射成了刺猬一般,鲍杰被迫吃了近一个月的树头菜,嘴里尽是苦水,但幸好城并没有破。

十四、结束
有一段时间,文承嗣真的以为是自已是天选之人。
在滇西大乱之后,他听从杨继慎的劝告,不去搅和,坚持着继续维新,把土地分给农民,给每一个村子安排一个村长,建起一系列工坊,生产着远不如髡人的鸟枪,甚至在鲍杰写信给他,承诺只要得救,“财宝土地任尔取,只要杨兴人头”,他也没有动摇过。
那一段时间,他只是听听维新三杰们报告做了什么事情,自己就练练兵,和打打猎,事情一切顺利。甚至,他的枪法也进步了得,也可能是杨继慎通过在临高的大明革命党们弄来了一支米尼枪和数盒子弹的缘故。

1639年7月16日下午,一场大地动袭击了大理城,死亡愈万人,大理城的城门、文庙、四牌坊、北门的月城皆毁,洱海水沸,只有钟鼓楼和三塔还立着,文承嗣立即发动了救灾,在控制了大理城后,在南校坊煮粥救济灾民。
与此同时,他带着杨兴在赵州城前,要求鲍杰遵守承诺,交出报酬。鲍杰没想到文承嗣如此无耻,竟于此时来讨要几个月前的东西,连忙闭门。在地动,赵州不在震中,在也受到了破坏,其面向南区红崖的月城也倒了,于是紧急加固。
但鲍杰的一切努力根本没起作用,赵州城是明弘治二年(1489年)由云南巡抚按副使林俊主持建城垣,周长2.5公里,高4米,厚2米,为四方形夯土城墙,墙外有壕,设四门。也就是说,鲍杰只要在城内,都处于文承嗣的射击范围,于是,在这一场大战,唯一的死者便是鲍杰了。
这是一场如此重要的胜利,连带着杨继慎也壮怀激烈起来,他登上龙山,望着绿水如注的洱海,大声道

  
三百里洱海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洲,梳裹就风鬟雾鬓;更苹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杨继慎的意气风发是有道理的,文承嗣在滇西大势已成,他派出的时杰青很快攻陷了白子国和南昭国,其他地方很快归顺,他成了滇西的主人。
然而,繁华过后是寂寥。在文承嗣一统滇西三个月后,赤足公主就从勃固返回了,文承嗣和他的洱海卫维新集团很快消失,仿佛从来不承在过一般。沿途的州县的地方志模糊地记下了此过程,他们记下了赤足公主及其澳州人的军队着装以及数量还有武器,部分县志里还有他们的画像,却对其行为不置一词,唯一确定的是,赤足公主穿着他的后台老板勃固人的衣服及帽子,以及洱海卫地方志记录一句,文承嗣象只蛤蟆一样昌烟了,他的统治进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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