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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提琴 · 唤醒包子爸爸的，首先是眼帘外隐隐照进的阳光，尔后是冲进鼻腔的香气。他睁眼时入目的是笑吟吟地俯身把餐盘捧到他眼前的包子妈妈，听到的是包子、饺子元气满满的叫早：“爸爸赖床！爸爸起床啦！” 还不待包子爸爸看清他的早餐，包子妈妈就笑笑将餐盘收回，继而倾身在包子爸爸脸上啄了一口，这才起身道：“等你吃早餐了啊——” · 包子爸爸难得回来一次，一日三餐包子妈妈几乎都不假于朱霞、碧云之手，这日一早为包子爸爸备下是班尼迪克蛋。其中包子妈妈颇为得意的就是她一早手制的荷兰酱。蛋黄分拣混以少许醋，置于碗中架在滚水上加热，几匙黄油融化后慢慢添入，同时迅速搅拌以防分离，给荷兰酱浓稠细腻的质感，点入盐、胡椒、柠檬皮屑，这样坐在锅上的荷兰酱稍后浇在英式松饼、荷包蛋、煎火腿叠摞成的早点上，就是颇为传统经典的班尼迪克蛋了。 而包子和饺子的早点则是早前灶上炖好的海鲜粥，配料和调味都是比对着旧时空的潮汕砂锅粥来的。加入了敞开供应的各类香料，海鲜粥早不是当年登陆时的那般寡淡滋味，两个没经历过元老院“克难时期”的孩子吃得是津津有味。自然，其中也不乏诸如饺子被爸爸筷子上的雕花吸引了注意力这样的插曲。她撇下自己的小木勺，含含糊糊地喊着要玩，而包子爸爸便也放下筷子，抱来饺子细细分说吃饭要专心的道理。对这等事，起先还会暗暗咋舌的碧云早都见怪不怪了：元老们对孩子，那都是一等一的有耐心！ · 受过女子文理学院系统培训的朱霞，在这时候较之碧云更显得如鱼得水。在饺子被爸爸抱去后，她就不再就近侍奉，而是垂头乖顺地退到了一边去。自然了，这样的乖觉不会赢得包子爸爸哪怕一个赞许的侧目：外派两年以来，他已十分习惯大明风格的奢侈，即用丰沛的人力资源堆砌出来的处处“舒适”，这一点熨帖实在入不了他的眼。若要他说，这俩丫头离合格都还差得远呢。 虽则吃得是英式早餐，包子妈妈压根儿却没把刀叉摆到桌子上，两人都是一双筷子大杀四方。说完了对元老院还不能供给无菌鸡蛋的抱怨后，包子妈妈噢声道：“一会儿我要去艺术团盯一眼，就那个元二代的课外班……”倒引得包子爸爸一愣、又一笑：“忘了今天周末了，我这是太久没在元老院治下当社畜了啊。正好，一会儿带他俩游文澜江去！”照例有饺子问“社畜”是什么，包子为爸爸带着的游玩欢欣鼓舞，家中一片热闹。 · · 包子妈妈有多喜欢平素家中的热闹，就有多讨厌周末艺术团的热闹。 临高实验艺术团名下的“兴趣班”，和旧时空是不同的。它的存在完全是建立在穿越初期的小元老和如今的元二代们高涨的文化需求上的。在娱乐匮乏的临高，让柳老师带着唱唱歌、跳跳舞，或是跟着东方老师学些乐器演奏、视唱练耳，甚至听冈本老师介绍这个时空还不存在的歌剧艺术欣赏，学些基本美声技巧，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颇受小元老们欢迎的休闲方式。 虽则后来愈加繁重的学业让他们逐渐荒废了音乐上的修习，对此热情最高的张允幂还转投了格子裙俱乐部门下，但临高实验艺术团下辖的艺术培训体制却日臻成熟。毕竟，元老们许多都想让孩子在学业负担不重的童年培养点“艺术细胞”，客观上需要这样的机构。再加上老张的生活秘书云雨闹出的幺蛾子，不少元老都认为，“周末幼儿园”里的正牌元老教师，对后代来说，无疑比那些满脑子可疑思想的生活秘书靠谱得多。如此一来，教导正值精力充沛时期的元老院一代婴儿潮宝宝们，就足够让艺术团头疼的了。 · 对，周末的艺术团，简直就是个幼儿园。包子妈妈为这个精准的形容暗暗自鸣得意。但她的自我陶醉持续不过三秒，就被现实无情击碎：临高实验艺术团门口，又一次被前来送孩子的生活秘书们占领。这些打扮“入时”，以临高标准看来可谓“周身贵气”的女人们，带着元老院最金贵的一批孩子，在小贩眼中简直就是移动的流通券。 叫卖声不绝于耳，冰棒、烤肠、格瓦斯，脂粉、风车、小手绢等各色小商品琳琅满目，挤挤挨挨地占据了临高实验艺术团门外沿路。原本在规划时，艺术团的选位就较为偏僻，道路也相对狭窄，循商机而来的小贩们很容易就把路堵得水泄不通。虽则艺术团已和警队打过招呼，严格控制摊贩占道问题，但这群四五岁的元二代和他们母凭子贵的妈妈们逛起街来却一点也不“客气”。警察们勉力疏导也好，高声引导也罢，总归不能上什么强制手段，即使做好了大人的工作，不时甚或还有个别元二代因为要求得不到满足，当即号啕大哭撒起泼来，甚至一屁股坐下不走了。那场面，与旧时空某些社会新闻纪实片比起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 此情此景，令红旗马车上的包子妈妈大摇其头：还去幼儿园看什么，只看这艺术团门前一幕幕活剧，就知道元二代们都是个什么德行！她越看越气，连那手中把玩的江南花须蝶忙缂丝团扇，本来堪称爱物，此时也被恨恨地甩脱在一边；马车是决计过不去这人流“防线”的，她只得吩咐车夫一句：“调头，走小门罢！” · 小门开在艺术团的东院墙，实则是艺术团的妥协产物：惹不起，总归还躲得起嘛。包子妈妈由马车夫搀下来，袅袅步入院中，又是平日里的仪态端方，只是眉眼里一叠怨气摆得明白。她这人憋不住话，总要抓个人吐槽的，不过几步间她就瞄到了目标：坐在艺术团回廊下一口大箱子上，正低头摆弄着一把小提琴的东方恪元老。 时光之神对这群时空偷渡客并没有什么严厉的惩罚，包子爸爸和妈妈现在和家中那张绝无PS的结婚照上仍然别无二致，而只比他们稍稍年长的东方恪看上去还是穿越前那副标准的文艺青年模样，一头长发用丝带绑到耳后，只有眼底一片虚浮的青黑格外打眼，神色间也微有惫态。 · 他只是拨弄着琴弦，并不跟包子妈妈打招呼，这点后者作为早年在芳草地**当老师时的同事已颇为习惯，急切的吐槽欲大半转化为对小提琴的关心：“诶，好东西！那个意呆终于交货啦？” 东方恪手中的小提琴，外行人一眼看去已和现代提琴并无太大区别。这自然有赖于自14世纪以来欧洲积淀下的提琴制作经验，另外也有大图书馆库存的现代小提琴图纸的功劳，毕竟将小提琴改良为旧时空的现代风格——“Grand Patten”模式的制琴师尼科罗·阿马蒂，此时估计还在意大利北部的小城克雷莫纳恢复战争和鼠疫的创伤呢！ · 此时这架提琴就搁在东方恪的肩头，面板的云杉木条纹十分漂亮，琴头、琴颈、侧板则是枫木打造，材料配置可谓是顶级水平，一眼看去还算精致，仔细看来却有粗糙之嫌。东方恪向她解释道：“是。陆若华介绍的那位还算靠谱，是提前交工了。但……”后话他无需说完，包子妈妈眼里的失望之色已然替他道尽了。她绕着东方恪走了一圈，不错眼珠地盯着小提琴看了一回，感慨道：“旧时空吹到天上去的意大利手工琴，也就这么回事嘛……或者还得去欧洲把阿马蒂家的人打包抓过来。”她想一出是一出，又拍手道，“东方老师来一个！” 东方恪吐吐舌头，一副笑不出来的表情，反手将小提琴递到她手上，接话说：“记得你好像旧时空就是拉大提琴的，所谓触类旁通，都是弦乐器，还是你来吧！” · 包子妈妈猝不及防，接过小提琴还有点慌乱，边回忆着旧时空看的音乐会里弦乐组的架势边勉勉强强把琴架了起来。她很不习惯东方恪把搞不定的事情甩过来的情况，还嘟嘟囔囔道：“我看东方老师你明明刚刚很有派头嘛……你什么都会的……”说着琴弓搭上琴弦，糊弄着动了一弓，不出意外地收获了锯齿状的声音，听得东方恪直皱眉头。包子妈妈忙不好意思一笑，这回压弓、运弓都认真起来，立时便奏响了可说醇美的音色。 · 此后随之而来的，是柳水心更为甜美的嗓音：“嘿，可算叫我抓到你了吧，在这儿偷懒哪？”她信手把包子妈妈的琴弓拿过来，也翻来覆去看了一下，嘴上还督促道：“今天啊，东屋那边不太对劲，孩子不多妈妈不少，你去替我看看呗，我歇会，刚才累得够呛……” 东屋正是元二代们周末上课所在，授课事宜一向是给自己没孩子但对孩子们很亲和的柳水心负责，而包子妈妈作为艺术团中最年轻的小姑娘，平素从来绕着这个教室走，顶多也就是应付应付生活秘书们罢了……她心中不禁暗暗叫苦，今天这又是什么情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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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腐草见孙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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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9-8-20 14:13:27
发表于 2020-5-17 15:02: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