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火) 化工组、机械组的头头脑脑们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围观着林深河和他面前的那个小小铁制物件。这是一枚弹壳,不同于穿越众们带来的、经过反复装填的现代工业品,这是元老院最新的工业结晶,百分百用纯手工打造出来的穿越版子弹壳。 作为试制品,这枚弹壳相当奢侈的使用了一节纯钢棒料,又展无涯操刀,用通用机床一节一节切削出子弹的瓶颈与抽壳钩,然后用钻刀由上及下钻出一道圆柱形空腔,最后用金刚刀和球磨刷不断扩大子弹内部容纳火药的药室。 费工费料而且费时,这是所有观看了加工过程的元老们共同的心声。从圆柱形的钢铁变成最后这小小的弹壳,切削加工去掉的边角料高达九成以上。由展无涯操刀还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要是让普通的归化民员工来做的话,估计一礼拜出一粒弹壳就算是进度快了,而且会伴随着大量的报废件。 趁着展无涯和这铁疙瘩较劲的时候,林深河招呼几个火炸药厂的元老还有李迪,悄悄来到了被两层铁丝网包围的火炸药厂。暖气片里依旧流动着冰盐混合物,室内温度只有十一摄氏度,大气湿度百分之九十。 这个环境林深河很满意,这关系到他接下来要制造物品的成败。 林深河打算做的是底火,临高原本的底火是装在铜制火帽中的雷汞,这种底火对于用手安装进火帽室的米尼步枪来说足够安全,但对于需要机械大批量加工。用压力杆把底火压进金属定装弹尾部的现代弹药来说,就太过灵敏了些。 “我可不想底火装配线整天响的跟放鞭炮一样。”林深河喃喃自语道。 “我们要做什么?伯丹式底火吗?”站在一旁打下手的李迪问道,他有做火棉的经验。虽然最后因为氮含量不达标,做出的火棉只能用来当油漆原料,但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一定的火工品处理经验,在这里总帮得上忙。 “不,我们不做那个。”林深河因为戴着口罩,声音有些含混不清,“这种南北战争的产物虽然适合工业化批量生产,但说白了依旧是腐蚀性底火,而且很难复装。” 看起来,很难复装才是伯丹底火被枪毙的真正原因。李迪在心底这么说了一句,听候林深河的吩咐准备制造底火的原料设备。 林深河打算做的是氯酸钾底火,这种底火简单易造无腐蚀性,最重要的是原料极其容易搞到,加入一定量的**粉(为避免各位作死尝试自我屏蔽,因为原料真的太好搞了)之后,经受猛烈撞击便可以燃起极高温的火焰。 林深河首先需要的重要原料是石灰水,石灰水的调配很有讲究,浓度太低会导致产出率急剧下降,浓度太高则会造成碳酸钙含量过高,阻碍反应。这个比例一般都是各厂的秘密,好在林深河这边混过实验室的人是一抓一大把,通过化学方程式配平的穷举法,很快便算出这个石灰乳所需要的浓度。 有了石灰乳,接下来就是最危险的一步了——将等量的氯气导入石灰乳中,两者产生化学反应生成氯酸钙和次氯酸钙。其中次氯酸钙是反应的衍生品,林深河需要的只是氯酸钙溶液。至于次氯酸钙,留给化工部门当漂白粉吧,他们很需要这个。 工厂中都是采用氯化塔的模式制取氯酸钙,不过很显然,林深河没有这么个大家伙。小规模的试制更不可能借用化工部的氯化塔,那边还忙着给煤焦化和合成氨服务呢。 电解食盐水产生的黄绿色氯气就储存在气瓶中,除了抢劫马尼拉大盖伦船用过一次之外再没有动用过,因此储量很充足。林深河没有氯化塔,只能土法上马,将气瓶的胶管往石灰乳中一戳,自己戴好防毒面具之后,进行手动的氯化反应。 李迪吓得差点把舌头都吞进去了,跟林深河这手握氯气管做氯化反应比起来,黄崖洞兵工厂用水缸做硫酸都不算什么了。后者只是掉几颗牙,吃饭有问题而已。林深河这个要是出了问题,那就等于零距离来了一次毒气袭击,放毒气的还是他自己。 林深河遣散了屋里的所有人,其实不用他吩咐,几个元老看见氯气钢瓶的时候已经飞一般的逃出车间了,顺手拽走了屋里所有的归化民员工。李迪算是跑得慢的,等他跳过两条防爆沟,来到厂房的安全距离时,有几个元老已经在林深河实验的结果打赌了。 “老林也算是玩火工品的老手了,我赌五个点数,他能成。” “人家在玩命,咱们在这开赌,不地道。” “成了的话,咱们的定装弹就指日可待了。” “机枪,有了定装弹,第一时间就要把机枪搞出来。反正这个时代马克沁还没出生,那个肘节闭锁我抄定了。” “我代表临高专利局制裁你。” “啥时候有的这个部门”…… 因为火炸药厂内严禁烟火,即使是元老入内也会被搜身,收缴身上一切的香烟火柴和打火机。没有烟抽的众元老们只能打屁胡侃以度过这难熬的无聊时光。 林深河长舒了一口气,尽管屋里还是低温,但他的额上满是汗珠。一半是吓出来的,另一半是累出来的。手操氯气瓶搞氯化,不仅心理压力极大,对身体的劳累也不是说着玩的。好在氯化反应已经成功,可以进行下一步的操作了。 林深河往溶液中加入化工部出品的硫化碱,三酸两碱成功之后,小规模地生产过一批硫化碱溶液,当初是为了去除煤焦化联合厂排出废气里的游离氯,避免形成酸雨,没想到在制作底火上,也能献出一份力。 将游离氯去除之后,林深河紧接着往溶液中倒入钾盐。事情的成败就在这一步了,因为临高没有钾盐矿*(除非去罗布泊挖,那里钾盐多),林深河用的钾盐是从马袅海边的盐碱地挖掘出来的。盐碱土经过溶解提炼,可以得到数目不少的钾盐。但林深河实在不敢保证这玩意的可靠性,能不能替代钾盐完成最后的复分解反应生成氯酸钾,这一步就是成败的关键。 随着最后钾盐的倒入,林深河反而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成也好败也好,一切就看老天爷的心情吧。林深河记下倒入钾盐的时间,走出了车间。剩下的时间让溶液自己慢慢复分解去吧,盯着看也没用。 屋外相比较屋内炎热不少,但林深河反而有一种重回人世的感觉。见林深河平安无事的走出来,大家纷纷鼓起掌来。 林深河在户外和大家一边聊天一边盯着自己的手表,预计着复分解完成的时间。等到了时间,便招呼大家一起进入车间。车间里的反应皿中,复分解反应已经停止。澄清的石灰水下沉淀着一层泛着淡淡黄色的白色结晶体,数目很是可观。 “thank god!”林深河第一次激动地差点掉了眼泪,嘴里喃喃自语的感谢着上帝。氯酸钾,成了。比雷汞更安全,可以机械安装的底火,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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