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墨雨飞轩 于 2021-10-13 15:57 编辑
5、狱政改革计划(一)和所有热点问题一样,人质事件也传出数个版本,到底是“独孤求婚当机立断,抓住机会迅速解决人质危机”,还是“独孤求婚利欲熏心,不顾元老的生命安全粗暴蛮干”,各个版本的真相争论不休。至于独孤求婚被邬德委任为劳改营临时负责人,是否违反了元老院对独孤案审判结果中的“终生不得再担任军队、警察等暴力机构职务”的法律问题,更是引发了剧烈的争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质危机是小事,独孤复出是大事,一番口水风暴肯定是免不了的。
好在南宝的劳改营没有网络,BBS和南海咖啡馆里的激烈争论,暂时传不到独孤求婚的耳朵里,他可以暂时度过一段比较平静的时间。不过此时独孤求婚的心情也在微妙的纠结中。
他早就厌倦了农技员的生活,无日不盼望重回暴力部门,这次自己单枪匹马解救了人质,无论过程如何,结局总算不错,立功是肯定的,咸鱼翻身大有希望。但是是否正式接任劳改营负责人,独孤求婚还在犹豫。
一方面,独孤求婚最理想的结果,是趁立功的机会推翻上次的判决,重回警察或者军队,哪怕是一个排长或者派出所所长都可以,只要能龙归大海,日后早晚有机会兴风作浪。一旦接受劳改队负责人的职务,势必长期被绊在南宝山区,到头来无非是个看监狱的头儿,很难刷出功勋。
另一方面,如果放弃了劳改营的位置,万一翻案不成,又要回到农委会去当农技员,立功奖励只能是在农委会系统内部提升,这就没什么意思了——自己毕竟不是学农学的,不可能撼动吴南海和叶雨铭的地位。这样的话还不如在劳改营里,至少是独当一面。
“先把工作干好,看看风向再说。”独孤求婚想。
群众的争论还在继续,政务院则里又是一番景象。邬德回到临高后立刻建议召开了政务院扩大会议,讨论这次越狱和劫持人质案件暴露出来的劳改营的问题,以及独孤求婚的人事安排。
会议上,邬德首先做了自我检讨,劳动营说到底是自己下属的部门,这次闹出劫持元老、劳改队长的大事故,无论如何也要进行一番整顿。鉴于符有地本人身受重伤,暂时不追究他的责任,但是如何整改劳改队却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诸公首先对邬德表示安慰,劫持人质事件毕竟圆满结束,没有造成什么恶性后果,大可让符有地承担责任——除了邬德,没有几个元老对符有地有什么同情心。接着又深入讨论了劳改营的“体制问题”——受马甲的长期熏陶,政务院的元老们大致接受了“一个完善的制度胜过一切智慧”的逻辑,知道目前的劳改营以经济效益为最高目标、资源缺乏、管理混乱,才是导致劳改犯的高死亡率和暴动、越狱等一系列问题的根本原因,
经过一番讨论,大家最终认为,劳改营的制度必须加以调整,以适应穿越众政权目前掌控的局面,因此通过了三个决议:
第一是调整机构,把劳改队从民政人民委员会的人力资源处改到冉耀下属的人民安保省,正式归入执法部门序列而非经济部门,名字也由“劳改队”改为“临高监狱”。
第二个决议则是责成马甲安排一个调查委员会,针对符有地管理下的劳改营内部存在的问题,全面查明情况,提出整改方案——狱政管理是个技术性的工作,劳改队的混乱有目共睹,但到底有什么具体问题,执委会诸公目前仍是两眼一抹黑。
第三个决议是人事方面的,此事最为棘手,独孤求婚虽然看起来是最合适的人选,但牵扯的利益显然也很复杂。马督工对此没有表态,其他委员们也大多保持沉默,于是还是老办法,推给了萧子山去解决。
调查劳改队的任务,马甲又安排了姬信来负责,姬信此行本就是调查劳改营的囚犯状况,现在从私事上升到了公事,姬信很乐意继续完成任务。另由契卡和政治保卫总局各派一名归化民干部配合。
三天后,姬信回到了马甲的办公室。
“太糟糕了!”姬信手里拿着一叠文件,怒气冲冲的走进马甲的办公室。“符有地那小子,真是无法无天!”
姬信的调查结果,劳改营存在的问题有下面几个方面。首先是法律方面,目前劳改营完全没有什么法律制度可言,全靠符有地一人说了算,相当于劳改营的土皇帝,对全体劳改犯拥有生杀大权。符有地本人素质低下,毫无法律意识,有时简直是草菅人命,跟穿越政权确立的“依法治国”原则极不协调。
“还记得那个破坏军婚的案子吗?”姬信问马甲。
“那个美洋村的贫农,最后判了七年徒刑的?不是在劳改营服刑吗?”
“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回事儿?”马甲问。
“他到劳改营第一天,因为想念家里的老娘,哭了一场,正好被视察的符有地看到,结果按‘消极怠工’的罪名打了100鞭子,伤势过重,当天晚上就死了!”
“元老院有授权给符有地执行死刑吗?”
“没有正式文件授权,但是符有地在劳改队长期使用酷刑,打死人的事是常有的。”
“荒唐!”马甲虽然知道劳改营目前是无法可依,但还没想到到如此程度。
“我们法学俱乐部反复讨论量刑,辛辛苦苦的按照程序审判,起诉状辩护状判决书一应俱全,好不容易把刑罚确定下来,到了符有地这个法盲手里,一句话不合就挂绞架打秋千。劳改营体制不理顺,我们的‘依法治国’就是个漏水的筛子。”姬信激动的说。 其次是管理方面。
符有地和劳改营的几名干部水平太差,除了靠鞭子和酷刑,几乎没有什么称为“管理”的措施,酷刑用久了就会失去威慑力,各种越狱、怠工、破坏劳动工具和生产设施等现象层出不穷,小规模的越狱几乎每个月都有,只是这次大规模的越狱才揭开盖子。
“独孤带人排查宿舍,发现已经开挖的地道有三条,最远的一条已经离围墙只有几米了,只是几个犯人正好被调到天地会开荒,没来得及跑而已”。
“怎么没有发现?政治保卫总局的十人团是干什么吃的?”
“政治保卫总局只负责把人送到劳改队,不管劳改队的内部事务——他们人手不够,认为抓到的人无非还是送劳改队,所以就交给劳改队自己处理了。但是劳改队自己的看守队伍也不够,目前监狱的内部监控只能依靠犯人自己,结果就是产生了一批牢头狱霸。”
姬信仍以“刘大壮案”为例,刘大壮本来是琼南的土匪小头目,在琼南治安战中被抓,判处“劳作至死”后关进劳改队,因为他精明能干,很快混到小队长,一个房间20个犯人都归他管,并在伙食组“帮工”,有一定的活动自由。
“劳改营的住宿是20人一个房间,夜间挖地道这种事,只要有一个人报告,就能破获,但是符有地管理太严酷,结果把犯人都逼成了刘大壮的死党”。
“为什么?”
“刘大壮发现符有地喜欢不问青红皂白的杀人,就利用小队长可以向上‘汇报’的机会,接连整死了几个不听自己话的同屋的犯人,结果剩下的犯人都只有老老实实被他控制,典型的牢头狱霸——他动员20个人轮流挖地道,晚上挖,早上把土带到矿场上丢弃,居然都没被看守发现。他们进度很快,一般越狱挖地道都是狗洞,他挖的地道都有矿坑的规模了。”
第三是人事方面,劳改队长期缺乏干部,符有地差不多把自己的三亲六戚都拉来了,劳改队可以称得上是独孤求婚所说的“符家大院”。
“咱们政策上不是一直对宗族团体持高压吗?”
“符有地这帮人算不上宗族,他自己只是个短工,根本不是族长,拉来的也是一帮长工短工罢了。宗族抱团的问题倒不明显”。
“算是人事腐败?”
“符有地不算腐败。政治保卫总局调查认为,他的忠诚度还是不错的,包括这次案件的表现,契卡查账也没什么问题——这小子知道贪污犯的下场,所以根本不蓄私财,就是借缺人的机会朝劳改队里安排亲戚——也都经过邬德的批准。问题是他拉来的这帮人能力太差,没受过教育,有几个连基本的读写都困难,管理上除了鞭子什么都不会——我们用人太强调忠诚,但忠诚不等于能力,劳改队其实是个很重要的部门,几千人聚集在离百仞城几十里远的地方,越狱还是小事,若是大明有个精明能干的官员——比如上次策划‘闹临高’的那个‘石翁’——派人来搞策反,发生暴动就麻烦大了。”
听到这里,马甲也感到有点后怕,刑徒聚众造反,历来是政权之大忌,陈胜吴广英布章邯之流,史不绝书,他可不想发生在自己身边。
“最后一个问题我没有写进报告了,就是企划院对劳改队太吝啬了”,姬信对马甲说,“这几乎是所有问题的根源”。
临高政权目前控制的总人口约60万,按照旧时空0.15%的的在押率,囚犯应在1000人上下,不过临高目前是个社会压力极高的半军管社会,无论是东门市抓来的小偷小摸还是工厂里的旷工怠工分子,最后都交到“劳改营”解决,因此目前劳改营里大概关了2000多名犯人。其中男犯占绝大多数,还有400多名女犯。
劳改营以20人为一小队,5个小队为一个中队,一共21个中队,小队长由犯人担任,中队才配正副队长两名看守人员,相当于2个归化民管100个人,根本管不过来,而且大部分看守人员都是各部门淘汰下来的人,素质参差不齐,很多人都有轻微的过失。剩下的缺额只有靠符有地自己解决,这才是出现“符家大院”的根本原因。
另一方面,企划院对劳改营的压榨又太苛刻,劳改营提供了临高92%的沙子和99%的石料,但是企划院派给劳改营的资源相当有限,连一部电话机都不肯多给。各部门诸如农委会、交通部的外派劳工也很繁重。这些压力最后都变成符有地挥舞的鞭子,以及刘大壮们越狱的动力。
“高压加上低素质的干部,才是问题的所在,这方面执委会和企划院都有责任——狱政方面太吝啬,只考虑产出,不考虑投入,既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这是不行的。劳改犯也是人,土著的权利必须得到适度保护。”姬信最后总结道。
马甲去掉最后一段姬信的个人意见,把报告内容整理后交给执委会讨论。
最终,执委会批准了马甲的报告和他的解决方案:尽快建立完善的狱政制度,增大对临高监狱的物资和干部投入——首先是选派一名元老担任负责人。
好消息是,在姬信的调查期间,原来争议很大的独孤求婚复出问题,倒是已经解决了——由独孤求婚自己解决的。独孤求婚初步安顿了劳改营的局面后,抽空回了趟农委会的办公室,上网发了个帖子,声明“本人身为农委会巡视员,工作繁忙责任重大,管理劳改营系企划院的临时任命,为处理劫持人质事件的善后事宜,目前10天任期将近,望执委会迅速派出干部,接任劳改营负责人的工作,以便本人全身投入农委会的事务中去。至于BBS上有人说本人有意接任劳改营负责人的工作,纯系造谣,本人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既然独孤自己选择了退出,元老院也就没有开会讨论此事,各路跃跃欲试的人马暂且稍息,组织部按照正常的人事工作程序,把“国家监狱负责人”的岗位挂在了网上。
通知在网上溜溜的挂了三天——和萧子山预测的一样——没人应聘。
元老院目前萝卜少坑多,当官的机会大把,劳改营负责人或者“国家监狱典狱长”的帽子实在没有吸引力,别的不说,单凭“符有地的鞭子”的恐怖名声换成自己,就没几个人愿意。
明朗随即接到萧子山的指示,从五百众的资料中尽快找到一个“专业对口、政治合格、目前无重要行政职务”的人选。明朗费了很大的力气。最后堪堪找出一份有点关系的档案,给萧子山送去。
“杭州电子科技大学毕业,会计学专业,管理学学士,这和监狱有啥关系?”,萧子山看着这名“狄吉”元老的简历,问道。
“他的父母都是在监狱工作。”明朗示意萧子山翻过来看看家庭情况。“这已经是能找到的唯一和监狱工作有点关系的人了。”
“他目前的正式职务是‘农委会肉用畜生产和检验中心主任’、高级农艺师”。明朗回答。
“行,一会去找南海聊聊,好久没去喝咖啡了。”萧子山放下简历。“你和狄吉通过气么?”
“狄吉倒是说可以,但是对于任期他有要求,同时对于临高监狱也有很多要求。”
“看来我今晚也要和他聊聊。”萧子山拿起电话准备打给吴南海:“有总比没有好,不管是臭皮匠还是诸葛亮,先用着再说。”
———————————————————— 原作者的附注: 关于符有地是否有决定死刑的权力,原文中确实没有记载,不过符有地在劳改营中用刑严酷,引几段原文为证: 铁丝网的中间的空场上,竖立着一座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的木台,上面有奇形怪状的架子,挂着铁制的镣铐,林佰光想这玩意不问可知是刑具。难怪土著们听到劳改队都要闻风丧胆,显然此地很不讲“人权”。(第二百九十节 篾片)
这个前海盗,前纨绔子弟,此时此刻全身几乎是一丝不挂,只有腰部有块遮羞布似得的烂布片,身上深深浅浅的全是藤鞭抽打过的瘀痕。符有地这小子果然毒辣,难怪现在成了本县土著闻风丧胆的名字。(第二百九十一节 贺新)
但是马甲等人认为只有大肆宣传这个案例,才能让归化民们对ntr军人的老婆产生畏惧――若干年的苦役可不是说着玩的,符有地的劳改营已经成为临高新政权的恐怖传说之一,在百姓们心目中简直就是人间地狱。(二百二十三节 舆论导向)
大家都知道澳洲人的所谓“苦役”是什么意思,这就意味着落到了符有地的手里,那鬼地方在临高让人闻风丧胆,大家都怀疑这倒霉的“奸夫”进了苦役场还有没有活着回来的机会。(二百二十五节 判决)
如果临高的炼狱就是检疫营的牢房,那么金立阁神父一定认为临高修院就是天堂。至于临高的地狱在哪里,神父想都不愿去想。可是他也听说澳洲人在临高设置了一个被称作“劳改营”的监狱,有幸从那里回来的人对神父们关于地狱的虚无缥缈的说教都已经没什么兴趣了。(第一百四十节 虔诚的人兰度)
“劳改队”如今在临高已经是土著劳工们闻风色变的一个地方,劳改队队长符有地的威名简直就是希姆莱差不多了。为了增强劳工们的守法意识,邬徳会不定期的组织土著们去参观劳改队,让他们充分认识到老老实实为穿越集团干活是多么幸福的事情。(第一百六十六节 符不二入会)
在经常使用酷刑的情况下,一人不死是不可能的,而符有地显然也没有被元老们追究过法律责任,因此说符有地有死刑的决定权,是符合原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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