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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九三年的“雾月”》 (已完结,约2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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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化民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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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7 23:32:3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新人初作,之前扔在贴吧沉了,所以跑来论坛再发一下。大致上是自己推演新时空1693年的法澳战争中萌生出的一个比较奇葩的情节,于是写了出来,没有很长,希望各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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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phenwu + 10 很给力!
Takasuzu + 6 赞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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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化民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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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5-17 23:33:51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一章:舞会之后

1693年的初秋,地中海海滨的天气仍旧炎热。但夜晚的气温已经降到了可以允许人们穿着晚礼服整夜狂欢的地步。而在土伦西边不远,小停泊场岸边的拉塞讷小镇中心的“朝阳”俱乐部更是与其名字相反,厅堂里凉意盈盈,以至于大门口的台阶上也站着不少来蹭冷气的时髦人士。这些人大多穿着考究的松江棉澳装,谈论着低地方向和荷兰人,德国人的战事。从他们不时安静下来,让一个洪亮的声音发言,最后以一阵热烈的掌声和笑声作为结束的节奏来看,装备了霍尔步枪和新式澳洲大炮的新军,大概很快就会踢开美泉宫的大门,把哈布斯堡皇帝和尼德兰执政官抓回巴黎。

俱乐部里,于连,于连·罗兰暂时不关心门口的闲人们谈论着的他最感兴趣的战事。他的注意力被中庭墙壁上的一排排管子吸引了,那些管子周围尤其凉爽,管子上还时不时滴下水珠来。作为一个澳宋迷,他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星光》画报上的铜管空调,只要让他摸一摸,闻一闻,那答案就水落石出了。唉!怎么那些背着68步枪的陆战队员就站的离墙那么近!近到他完全不敢溜过去的地步。少年叹了一口气,即便他的父亲,罗贝尔·罗兰是一艘主力巡洋舰“雾月”号的舰长,他也不能如此造次,去挑衅直属于地中海舰队司令官马塞纳·莫罗的警卫,何况那些穿着厚重的全套铠甲和澳宋步兵装具的彪形大汉,站的离冷气近一些看起来似乎也很合理。

不远处的人群里,一撮身着礼服的军官簇拥着马塞纳司令官,看着他的掌上明珠,14岁的卢西亚·莫罗向父亲撒娇。

“爸爸,我想要去出海钓鱼!”

“不,亲爱的,现在不行,爸爸要指挥舰队,继续包围那些可恶的德国人。这是国王陛下的旨意,很抱歉爸爸不能陪你。”

“那我就自己去!”卢西亚稚嫩的声音引起了一阵哄笑。

马塞纳笑着对女儿说:“自己去?亲爱的,你可还不会开船啊!这样吧,等你长大了,学会自己开船了,就许你去,怎么样?”军官们又是一阵哄笑。

“哼!我要去找妈妈!”卢西亚气嘟嘟地跑开了。军官们则继续围着马塞纳谈论战事,大多数人的调门和门外的闲人们差不多,不过这些海军军官们多半希望陆军不要那么快结束战争,给海军留下些继续掐断荷兰人海运线的时间。罗贝尔则只是默默地听着,他总觉得事情大概不会那么顺利:有线报声称科西嘉岛上的拿破仑机场和达武港出现了新的军舰和飞机,这一点没有得到澳宋的承认,但是澳宋控制下的各个港口骤然增加的班次和吞吐量是无法隐瞒的。他看向窗边应邀参加舞会的几名外交官,这些戴着假发的秃子坚持说澳宋早已和荷兰,西班牙交恶,断然没有支持反法国家的可能;但也是这帮家伙,5年前信誓旦旦地说澳军绝对不会对新西班牙开战,现在美洲的澳宋地名都换好4年半了。

不远处,于连正被卢西亚拉着去摸那些空调铜管,那些高大的警卫在司令女儿的娇小身影的穿梭下前仰后合的样子十分滑稽。他暗自叹了一口气,希望于连不要给自己惹出什么麻烦来。他没留过澳,也没有贵族头衔,能做到主力舰舰长的位置上,一半是靠着自己勤勤恳恳,另一半是靠着自强会的狂热分子们给路易十四吹的风,那些反澳分子一心想要提拔本土军人,来制衡那些留学过澳宋的军人。不过于连和卢西亚自来熟的玩到了一起倒是让他颇为惊讶,不会这小子无师自通,让自己和司令官成了亲家吧?这时,马塞纳的妻子夏洛特急匆匆地直闯过来,罗贝尔顿时把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看司令夫人那澳装裙子摆动的幅度,他只希望兴师问罪的对象不是自己或者于连。

夏洛特直闯到马塞纳面前,俯视着马塞纳,司令夫人人高马大,比司令还高一头:“怎么?为什么不答应卢西亚去钓鱼?”

马塞纳坐直身子:“夫人,现在国王陛下下令,与作战无关的船只不能随意出入土伦,若是女儿想钓鱼,我明天派人送你们去塞佩半岛钓鱼,那里有一等一的好渔场。”

夏洛特推开凑过来的两名参谋:“不要拿这一套话来搪塞我!你明明知道卢西亚新买的钓竿是邮购的船上钓竿,她足足等了半年才送来,我带她从巴黎来参加这舞会,就是想让她能试一试新钓竿的。你怎么好意思这样对她?”

马塞纳一摊手:“那么,我又能怎么办呢?难道要违背陛下的旨意,派船出海吗?”

夏洛特对着军官们一指:“怎么?作为舰队司令,您难道不能派出一艘军舰吗?军舰难道也和作战无关吗?”这个要求听起来跋扈的令人惊讶,不过在地中海舰队中,都流传着司令夫人家中有人是自强会在陛下身边的侍从,或者司令夫人就是陛下的情妇之类的说法---不然为什么只有司令的夫人住在远离土伦的巴黎呢?因此军官们倒也波澜不惊。反而是马塞纳一时语塞,没想到夫人会当众给自己出这么个难题。

他想了想,索性站起来说:“夫人,这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那么,就请你自己挑一艘军舰吧,我让她载你们出海,顺便巡视海岸,怎么样?”

夏洛特看起来消了一点气,于是说道:“好,那么,就‘雾月’号吧,我看卢西亚和罗贝尔舰长的儿子于连玩的不错,干脆让他也来,好做个伴。”听完这话,罗贝尔差点被刚咽下去的格瓦斯呛死,他连忙压住咳嗽,走到马塞纳面前,立正敬礼:“司令阁下有什么命令?”

马塞纳笑着说道:“上校,还请‘雾月’号明天例行出海巡逻的时候,捎上我的夫人和女儿,让她们感受一下地中海的阳光和海钓。我想这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罗贝尔腹诽着:你就拿你最好的主力舰干这事情?例行?行的撒旦还是安拉的例子?他不禁埋怨起于连给自己惹了这么一桩不怎么正经的麻烦。不过转念想想,说不定夏洛特早就看中了“雾月”号,毕竟土伦港内平稳的大舰中只有她有舰尾回廊,本来“花月”号也有,但是现在正在亚得里亚海执行封锁任务。看来司令夫人还很懂海军,知道选择安全平稳舒适的大舰,真是会享受。他按捺住心里对司令以权谋私的不满,回答道:“不成问题,明天,‘雾月’号将既伸张国王陛下的旨意,又遂夫人的心意。”一边又转向夏洛特说“不过,我舰锅炉和锚机有些小毛病,明天出海如果不幸发生了故障,只能委屈夫人稍等,我保证,我舰官兵会很快排除故障的。”

“我相信您,上校,您的‘雾月’号一定会让卢西亚满意的。另外,也邀请您的夫人玛丽,和儿子于连来做个伴怎样?”

“感谢您的邀请,我会转告他们的。”他转向马塞纳“司令阁下,请允许我先行告退?我要早点回到舰上,为夫人明日到访做好准备。”

“好,你去吧,上校。明天你们回来,舞会继续进行!”人群欢呼起来,在“朝阳”俱乐部举办的舞会显然是一件很有诱惑力的事情。这座地中海舰队的俱乐部提供和紫明楼同等的饮食,设施和娱乐,并且对受邀参加者免费。罗贝尔没心思多听,他回身钻出人群,喊道:“于连!”

“爸爸?我在这里,您看这些铜管空调,《星光》上说...”

“好了,今晚就告一段落,跟卢西亚道个别。我们回家,明天我们全家和卢西亚一起出海钓鱼。”

“出海钓鱼?卢西亚告诉我她买了一根新钓竿,可是战时不是不让出海吗?”

“呵呵,明天‘雾月’号要出海巡逻。卢西亚,你爸爸安排你和你妈妈一起乘‘雾月’号出海。”

“真的吗?”

“是的,再见了卢西亚,我和于连先回港口做好准备,我会派大副明天去接你们。”

“谢谢您,罗贝尔伯伯,不,罗贝尔上校!”

于连咯咯地笑了起来,罗贝尔拉起他,走出了俱乐部。他讨厌这个差事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这意味着他得立刻坐他那辆破破烂烂的二手红旗马车赶回去,而罗塞尔一家则可以在俱乐部舒舒服服地安睡,明天清晨再坐他那辆澳宋小汽车去港口。一路上,于连絮絮叨叨地说着关于铜管空调的事情。罗贝尔一开始宽了心,确定了这麻烦应该不是于连招来的,后来越来越困,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二十年前自己从巴黎战争学校毕业后,第一次来到土伦,走进俱乐部的情景,他还记得当年没有什么铜管空调,都是在铅皮筒子里塞满冰块来避暑,每天都有一艘澳宋货船来港口卸下压舱的冰块,铜管空调是哪一年装上的?他决定不去想这个问题好了。

第二章:耶尔登陆

伏波军海军少将李桂光站在“惠泉山”号登陆舰的舰桥上,不时扫一眼海图或是远处的水天线。在旗舰两侧和后方,登陆船团正在由纵队的航渡队形转变成横队的抢滩队形。现在,1693年9月1日清晨7时,第21装甲旅的登陆行动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从达武港出发,经过了近10个小时的航渡后,运载着21装甲旅主力的船团已经非常接近耶尔海岸了。按计划,该师将从这里直接抢滩,一个团从东侧突入土伦,在空军轰炸后迅速铲除法军在城外的工事,配合从土伦正面登陆的陆战队第11支队夺取土伦,歼灭法军驻防的第31师和舰队;其余主力将向尼斯突击,切断正在北意大利境内作战的法军第5军的退路和补给线。而李桂光指挥的护航-登陆船团将负责把进攻的矛头第一波送上海岸线,随后投入到运输工作中去。

“大同盟战争已经到了最为紧要的关头!现在,法军忘恩负义,显露出了他们武力扩张,称霸欧洲的野心!凭借着从元老院手里以维护和平的名义购买的武器设备,现在法军要彻底毁灭欧洲的和平!我们澳宋人民能接受吗?我们元老院能接受吗?我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保卫和平守护世界的伏波军能接受吗?(山呼海啸的‘不能!’)很好!那么,就让我们伏波军好好地给他们露一手,告诉他们,不要以为有几条枪几门炮几艘军舰就能横行霸道了,他们永远也学不会我们伏波军的组织,作风,和信念!”出发前的动员大会上,国防部总参谋长何其芳元老的演讲在他的脑子里翻来覆去。作为第一代从和平的澳宋本土成长起来的海军军官,他对欧洲殖民者并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仇恨,他不像21旅中很多人那样出身于屡受欧洲殖民军侵扰的美洲或者南洋,对欧洲军队的战斗经历也仅仅是5年前从西班牙军队手里夺取新塞维利亚,那时候他负责指挥运输船输送食品。所以他心里想的主要是安全的把陆军送上岸,然后接着去拉货,如果能抓到个炮轰法军炮台或者军舰的机会他也不介意,虽然那种机会多半都会被巡洋舰抢走。

他看了一眼旁边安静地坐在指挥椅上的白木,21旅的旅长,陆军大校。他最初有些担心这个军衔仅仅比自己低一级的,白羽元老的嫡孙会来跟自己争夺指挥权,那是他最担心的事情---一个只开过坦克的家伙跑来开登陆舰。不过登船后,倒是发现白木的作风堪称典范,既不跟他争权,也不对海军的纪律指手画脚,随行人员和生活待遇也和一名普通旅长一样,跟他爷爷时时刻刻想着压海军一头的风格完全相反,只有对装甲兵突击能力的爆棚信心和白羽有的一比。看起来这次登陆就要平稳地完成了,李桂光不禁稍稍松了一口气。

而在登陆舰队前方的空中,驾驶着一架J-9B战斗机的苟顺正窝着一口气。因为他运气实在不怎么好,任务分配时抽到了给登陆船团担任前方侦察的任务,而耶尔到达武港之间早已被确认不会有任何法军舰船活动,光秃秃的耶尔海岸上也没有什么值得丢下250KG炸弹的目标。这意味着他此次出击不仅可能得不到任何战果,而且还有可能要表演一次高难度的带弹降落。他不由得在电台中抱怨道:“我去,怎么把咱们丢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我保证等会水平轰炸土伦,一堆漏网之鱼,还得劳动我们俯冲轰炸补刀。”

他的僚机罗航答道:“那咋办,还不是队长你脸黑抽了个下下签?我觉得你就别想了,等会到海岸线上找俩炮位炸了就走。”

“那可不?我可不想挂这俩炸药包降落,别到时候一个战绩还没有就躺翠岗去了。”

就在两人抱怨的时候,“雾月”号几乎和勒旺岛上特侦队夺取了导航设施的信号弹一起突然出现在了远处的海平线上,随着飞机接近,该舰的轮廓清晰起来,两人都认出了该舰。苟顺立刻抓起通话器:“铁锨,我是白老鼠,发现政变,完毕。”随后他迅速爬升,准备对“雾月”号实施轰炸,罗航立刻跟上。两机迅速接近并进行了俯冲,投下了四枚250KG炸弹。但清晨强烈的阳光让两机都误判了距离,四枚炸弹集中地落在了舰尾右后方,激起的巨大水柱把舰尾回廊上的几位钓鱼爱好者淋成了落汤鸡,顺便把3根钓竿和一打《星光》杂志冲到了海里。

苟顺无奈地继续呼叫:“铁锨,老鼠没能挫败政变。”

另一端的通讯员立刻奚落到:“那你好意思说要帮别人补刀?”

“惠泉山”舰的舰桥上,李桂光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看来要求海航在船团前方派遣飞机进行侦查是个正确的决定,不然谁能料到特侦队确认的前一晚还在港内的“雾月”号会出现在这里?白木倒是一脸轻松地翻阅着收到的一堆电报,他是小元老,虽然军衔不是很高,但是能看到绝大多数的情报,这也是李桂光看来他登舰的一个额外好处。

“初步查明,‘雾月’号和‘骠骑兵’号出港了,‘骠骑兵’号目前在巡视雷区,巡2支已经过去了。‘雾月’号就侦察机报告好像在那里下了锚不知道在搞什么鬼。”白木先开口了。

“没有其他动向?”李桂光问道。

“应该没有,击沉它也不是很难。”

“击沉它总要耽误时间的,可能会影响到登陆。”

“那就不停船,一边击沉一边登陆。”

“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她停在那里是个诱饵,周围藏着鱼雷艇,潜艇之类的怎么办?而且混战起来也不好让空军投弹。”李桂光一心挂着登陆船团的安全,对击沉敌舰实施登陆并不十分急迫。

“先干扰她的通讯,免得暴露我们的位置,然后抽出两艘护卫舰过去解决你觉得可行吗?”

这时,通讯员报告道:“侦察机说,‘雾月’号基本没人在甲板上值班,好像在休假一样。”

“那不是更好了,护卫舰加速冲过去,在对面战备之前就压制住火力或者击沉她。”白木说道。李桂光想了想,觉得白木大概不是会出了事甩锅的人,索性也大着胆子决定双管齐下了。

“那好,”李桂光低下头看了看海图“按预案对敌实施电磁干扰,压制敌无线电通讯;‘长水’‘江阴’舰,鱼雷艇2中队快速接近,先打掉敌通讯设施,然后予以击沉。”然后他叹了一口气“按说法国人最近没必要出海的,怎么还是有船溜到港外来了?”

白木笑了笑,说:“没什么奇怪的,战场上总是会出现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我打赌,这船也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惠泉山”舰后方,修长的“长水”“江阴”两舰开始加速,两台蒸汽轮机的澎湃动力让她们可以用30节的高速疾驰,而更后方的鱼雷艇更是以40节急速前进,一个个都生怕丢了这个珍贵的战绩。她们劈开的波浪在澳军整齐的航迹中插入了几条乱流。远处,“雾月”号已经隐隐约约地出现在了海天线上,最先露出水面的是她高耸的两根桅杆。看到这里,李桂光既紧张又轻松,紧张是因为“雾月”号是法军在港内最好的巡洋舰之一,也经常担任分舰队旗舰,,通讯能力还算可观,虽然法军绝对无法阻挡装甲部队的进攻,但提前几个小时的预警,已经足够法军进入工事给突击带来很大的麻烦了;轻松则是因为“雾月”号现在烟囱没有冒烟,显然是停在了海面上,不知道在搞什么勾当。

“雾月”号上,罗贝尔还在舰桥上对着送话筒咆哮着:“出来!都出来!敌机已经走了!全员战备!升火起锚!”两架飞机投下的炸弹让舰上一片恐慌。水兵们原以为今天下锚之后,就可以晒太阳烤肉了,没料到会有两架飞机突然出现和袭击。现在,“雾月”号光洁的,刚打了蜡的柚木甲板上,四处是东倒西歪的烧烤架和咕噜噜滚动的酒瓶,油脂,酒水和海水混合在一起,把甲板搞的乱七八糟。如果值星官还按照传统穿着白袜子踩过去的话,大概走到一半就要把所有水手都拿九尾鞭痛打一顿了。不过一向严格的水手长詹姆斯,此时第一反应也是为那些浪费了的好酒好肉可惜,而不是为了敌情当前战舰却不能及时战备而恼火。看来海钓的轻松氛围和地中海明媚的朝阳让“雾月”号一时沉浸在欢乐与散漫中难以自拔了。

罗贝尔喊来大副:“马吕斯!给土伦发报,澳军要进攻了,见鬼,怎么真的叫我猜中了。”

大副高高瘦瘦,皮肤白净,衣服整洁,钉着一枚自强会的会员徽章,看起来像是在岸上干了很久,刚刚上船没多久的人。他问道:“一定是澳军吗?”

“一定!除了澳军谁还有空军飞机?”

这时电报员从上面的电报室探下头来:“舰长,电台不管用了,这些该死的二手货总是掉链子。天呐。”法军对电磁波干扰完全没有任何概念,以至于他们每次遭受干扰,第一反应就是责备破旧的二手电台不够可靠。这种思维定式促使后来自强会大肆查抄通讯设备店铺,认为他们“通髡”。

“这下麻烦大了,我们跑也跑不了,打肯定也打不过。现在土伦还在醉生梦死呢!”

“舰长,我们一定打不过?我们也有8门160炮。”马吕斯说道。

罗贝尔冷笑一声:“你在想什么?‘雾月’就是17年前从澳宋手里订购的,那些160炮虽然是我们要求的口径,但也是江宁的工厂生产的。你忘了还是不知道?4年前新塞维利亚战役,澳军的主力舰已经装备了200以上的重炮,刚才的空袭大概只是一时失手,后续的炸弹肯定不会掉水里。”他对这个新来的大副有些不满:一个刚上船的人,不好好了解业务,满脑子都是怎么巴结人或者喊口号;如果不是要接待夏洛特母女,他恨不得立刻让大副走跳板。

马吕斯愣愣地看着舰长,身为自强会员,他不太明白一向稳重自信的舰长怎么会被澳军的空袭吓破胆,但他也没法反驳,只能去甲板下继续召集舰员战备。他转身出门时,正好撞上了怒气冲冲地闯进来的夏洛特,后者一把把他推到门外,走进舰桥:“上校?我们出航前,您保证过这片水域是安全的,不会被荷兰猪或者德国香肠鬼佬的骚扰,但还是...”

罗贝尔挥手打断了她:“夫人,别摆架子了,那是澳军飞机丢下的炸弹,澳军要动手了。”

“动手?什么动手?我不管那些事情,卢西亚的钓竿掉进海里了,很伤心,您可以派人下去试着捞起来吗?”

罗贝尔叹了一口气:“您还在想这些事情?您怎么能还在想这些事情!现在我们停在这里动弹不得,也没法组织人手开火,说不定一会就要被澳洲人,哦,髡贼,送到海里喂鱼。而我们甚至都算不上什么目标,一艘巡洋舰在澳洲人眼里跟一只苍蝇差不多。陆军全都完了,不,别说是陆军了,国王陛下的脑袋怕是也保不住了!”

夏洛特听到这话,尖叫一声,晕了过去。马吕斯忙从门外冲进来搀扶,又在门口和水手长撞个满怀。水手长顾不得挤作一团的人堆,直接对舰长喊道:“上校,水手们不干,他们怎么也不肯去炮位,说露个小头出来就都得死;哦,还有,您儿子好像在回廊上。”

“他不是一直在炮甲板上吗?他就喜欢看那些炮啊机械啊之类的,他对海钓没什么兴趣。”

“是,但是空袭的时候他说要去帮忙,现在他好像把自己锁在回廊上了。”

“怎么麻烦事一个接一个。你叫陆战队从尾甲板放绳子下去,把那小子捆上来。马吕斯,别管她了,叫医生来,然后你跟维克托去把水手都轰到岗位上去!快!至少我们得升火起锚!”说完,他也拿起一把手枪,冲出舰桥,一边责备自己没能顶住夏洛特的压力关机下锚。

第三章:海上包围

“江阴”和“长水”两舰迅速接近“雾月”号,“江阴”舰长陈璧山欣喜地发现,法舰锚链还在海中,烟囱也没有烟雾冒出,几乎就是海面上的一个静止靶。他下令:“迅速接近,30mm炮优先射击敌通讯设施,随后全力压制敌甲板人员。”

澳军迅速接近到了500米的距离,“长水”舰直接横在了“雾月”号前方,“江阴”舰则从右后方切入。此时“雾月”号保持着舰首向北的姿态一动不动,有少量大胆的舰员爬到了甲板上,但也不敢接近炮位,比起毫无实战经验的马吕斯,这些老水手---他们很多人围观或者了解过西班牙海军被澳洲人打的有多惨,很清楚澳军的火炮在这个距离上几乎弹无虚发,而且甲板上也没有任何东西的防护可以阻挡澳军的炮弹。

“江阴”“长水”两舰同时开火,这时是上午8时。30mm机关炮的点射打断了“雾月”
号前后桅杆的顶端,随后火力向下延伸,打烂了舰桥顶端的电报室,这个精度在一般的交战距离上几乎不可想象,但“雾月”号的恐慌让澳军得以逼近到了这个同样不可想象的位置上。这次射击成了整场战斗中唯一的一次交火,也造成了战斗中仅有的伤亡之二。首楼甲板上一位猫着腰的水手不幸被掉下来的桅杆碎片砸伤,右手肱骨骨折;中甲板上一位陆战队员没来得及钻进甲板以下,被掉落的天线钩住了背包拖进了水里,不过他幸运地挣脱了背包浮了起来,随后被澳军322号鱼雷艇捞起,并且在艇上享用了一顿草地口粮---不是磨牙砖那种水平的。

罗贝尔丧气地回到了舰桥,水手们在他的威逼之下勉强钻出了甲板,但是现在又被澳军火力压回去了,从通话管里嘈杂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水手干脆拿出烤肉和白兰地大吃大喝,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王室监军官维克托和马吕斯也走进舰桥,维克托带着几名宪兵,都拿着走私的澳宋制68式冲锋枪,正是这些自动火器刚刚把水手们轰上了甲板,但澳舰上的管子显然比他这个大得多。

维克托说道:“也许我们可以等着‘骠骑兵’或者土伦港内的舰队来救援。”

“不行的,就是整个地中海舰队也搞不定澳洲人那些护卫舰,更别提他们的巡洋舰和飞机了。”此时,他们还不知道,就在他们看不到也听不到的约50公里开外,“骠骑兵”号已经在一船自强会水兵的狂热之下冲向了澳宋巡洋舰队,并且被203mm主炮打成了灶滤。

马吕斯接着说道:“可是,我们的火炮至少比这两艘敌舰上的要大,我们干嘛不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罗贝尔一屁股坐到指挥椅上,说:“不只是口径差异,你一直觉得只是口径的问题,你看那些跟干酪边一样的东西,还有那些半圆形的壳子,下面是一些我也搞不懂的设备,但是有了那些设备,炮打的特别准。你刚也看到了,两艘舰20发炮弹,就把我们的天线和电报室干掉了。何况他们的炮在射速,炮弹威力上也占便宜。”

“那我们就这么干看着?”

“嗯,等会看能不能把电台修好,给土伦港发报,至少提前报警。”

马吕斯问道:“可是我们连澳洲人要干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我们要等着,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维克托突然插了进来:“可是这两艘船靠近了就不动,是要干什么?如果要击沉我们他们早就可以开炮了。”

马吕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也许是想要我们投降?不,我们决不投降!”不过罗贝尔还是听得出年轻的大副声嘶力竭的背后是不足的底气。他不相信这个鲜衣怒马,烟酒不离手的纨绔子弟会真的有必死的决心。

与忧心忡忡的大人们不同,把自己锁在舰尾回廊上的于连倒是十分愉快。父亲舰上的澳宋设备他早就看光了,以至于能够反过来给领他参观的水手讲解。但是今天澳军又是飞机俯冲轰炸,又是护卫舰抵近炮击,算是让他看足了东海景。他听到身后尾舱里卢西亚正吓得哇哇大哭,不禁暗自腹诽舰队司令的女儿怎么如此怂包。他索性懒得关注舰内动静,专心地观看着“江阴”舰的姿容。

这时,“江阴”舰右舷的观察哨上,18岁的军校生林仪安正拿着望远镜扫视着“雾月”号,并且对该舰舰员的散漫与恐慌极其不屑。和很多人一样,她也注意到了在舰尾回廊上,有个傻头傻脑,穿着松江布衣裤的法国年轻人正在往澳军这边张望。

“真搞不懂,好奇心可以比怕死还厉害吗?”她放下望远镜摇头说道“这破船有啥好看的?烂怂玩意儿一个。”

第四章:鱼活网全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澳宋空军第33轰炸航空兵师H-6B投下的炸弹已经把土伦周围的堡垒都炸成了瓦砾,1500KG炸弹的威力完全超出了法军工兵的筑垒能力和想象力,阵地上布满了东倒西歪的火炮,四分五裂的人体或者马体,稀奇古怪的碎石和土坷垃。现在巡洋舰二支队已经掩护着扫雷舰开始扫除雷区,203mm主炮炮弹不时射向还在抵抗的炮台。远方33轰炸师的第二波轰炸机和运载着陆战队11支队的船团已经开始接近港区。不过船团不急于前进,他们正在等着21装甲旅的坦克从背后猛攻法军,迫使他们掉头去保护自己的后路。

所以,庞大的,完全不减速的登陆船团从“雾月”号前后驶过,远远超出了法军的想象。他们看着澳军的坦克和自行火炮就在这些奇怪的船上向着平坦的耶尔海岸驶去,大约也能猜到其去向。而更加恐怖的是,这些澳宋登陆舰首尾相接,几乎无穷无尽。眼力好的人,还可以看到有几架巨大的飞机正在朝着“雾月”号逼近,那是33航空师的H-6V炮艇机,正是应李桂光要求前来对付“雾月”号的,至少它们盘旋时能使用的机关炮准头比投掷航空炸弹好的多。他可不想在登陆船团中央允许空军的人头狗们丢一堆乱七八糟的炸弹或者鱼雷之类的下来。

李桂光就在“惠泉山”号上,看到了“雾月”号同澳舰的对峙场面,看着法舰没有动静,他索性叫通了陈璧山:“法舰为什么不动?”

“不清楚,甲板上没看到有人,电台已经被我们击毁了。”

“好,起码我们不会暴露了;如果她没动静,尝试劝降一下。那样还可以避免阻塞航道,这一带水太浅了。”

“明白。”然后李桂光听到了陈璧山开始小声抱怨到手的战绩又没了。

随后,从“江阴”舰上放下了一艘小艇,由该舰二副褚世文带领的劝降小组打着白旗向“雾月”号舰尾驶去。在林仪安的建议下,他们决定先和朝自己疯狂挥手的于连交流一下。于是,褚世文把小艇开到了离于连30米的地方,用扩音器喊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你知道舰上没有动静是什么情况吗?”

于连知道这就是杂志上说的扩音器,澄迈战役大败明军的“河东狮吼”。于是他也扯着嗓子用不熟练的中文回答道:“我叫于连,我爸爸是这艘船的船长,我想看看你们的军舰,我也不知道船上发生了什么!”

“好,那你告诉你爸爸,我军正在执行任务,如果他愿意全舰缴械的话,我们可以按对待平民的标准对待你们,来去自由。”

“可我进不去。”

“什么叫进不去?”

“他们不许我在外面看,所以我把自己反锁在回廊上了,现在我打不开门了。”说完,于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你请其他人转告一下。”

“好!”说完,于连转身敲门,要水手来传话。

“哪跑来的会中文的毛头小子?”

“他说他是舰长的儿子,这舰长不会假公济私带孩子出来钓鱼吧?”褚世文疑惑地说道。

“应该就是,你看他回廊上那些东西,看着像是海钓用的。啧啧,好像就是最近《钓鱼在线》上卖的几款,死贵死贵的。”

在舰桥上,争论还在继续,维克托主张乘乱鱼死网破,击沉几艘澳军运输船,水手长和罗贝尔则主张继续观望。这时,马吕斯从后舱进来:“澳洲人来了一艘小艇,正在和于连讲话,看样子是来劝降的。”

维克托立刻站起来说:“看来等不下去了,我们必须立刻做出决定。我,监军官维克托,以国王陛下和法兰西的名义,要求对澳洲入侵者开火。现在,我要去处决那些和入侵者媾和的叛徒,以及那些可能影响我们军人决断力的人物。”说完,他立刻带着宪兵拿起枪走向舰尾。水手长和舰长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离开。

马吕斯也站起来对舰长说:“请您下命令吧!我们一定要和澳洲人决一死战!”

罗贝尔冷冷地答道:“好,你去前甲板把水兵都喊到炮位去。”他心里已经认定,为路易十四尽忠毫无意义,自己这条鱼死了,澳洲人的网也不会破。那些澳洲人精明得很,自己没到绝路上他们绝对不会来劝降。

马吕斯敬了个礼,转身走向门口要向右边拐,罗贝尔和水手长对视一眼,随后拔出手枪,一枪柄砸在马吕斯头上。马吕斯立刻倒在了刚刚夏洛特倒地的地方。随后,罗贝尔对着通话筒喊到:“叫维克托回来!那些该死的水手要投降,我需要他的冲锋枪!”说完,又对着水手长小声说“叫陆战队都到舰桥来把宪兵缴械了,然后挂白旗,放下绳梯,不,舷梯,叫澳洲人上来。快去!”他顺便把马吕斯拉起来捆在了指挥椅上。向右边?你那是去喊水手?罗贝尔猜测大副是想要游泳逃跑,虽然多半也会被澳洲人的机关炮打碎,不过被自己抓起来总不是坏事。

“你留学澳宋都学了些什么?怎么在紫明楼伺候人?”他对着大副啐了一口,然后插上手枪,去找水手长了。

海军俱乐部的地下室里,兼任土伦守备司令的马塞纳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感受着澳军炮弹的爆炸震动。早晨的第一波轰炸和炮击已经毁灭了他绝大多数的部队。澳军甚至使用了一种能让一片区域产生真空和高温的炸弹轰炸还没起床的陆军营房,所有士兵都在睡梦中去见了上帝,但回来的传令兵又坚决表示那不是毒气弹。现在,他手上炮台的20门100mm以上口径的大炮只有2门还能用,11艘在港内的蒸汽动力军舰只有幸运的“雷电”号还能开火,18个陆军营16000多人倒是还有10000人有战斗力,澳洲人担心杀伤平民不敢猛轰陆军营房,但是没有重火力的陆军面对澳洲士兵就像麦子面对镰刀一样丝滑。他知道澳洲人的野心绝不在于土伦一城一地,从耶尔登陆的澳洲铁车大部分冲着尼斯去了,马赛的电报线被切断前,说在那里登陆的澳洲铁车直接向北去了,这看起来是要吃掉法军在里昂以南的所有部队的架势。他祈祷着澳军不要在北方如法炮制,那样太阳王就得从天上掉下去。

通讯官走进来:“司令阁下,‘雾月’号还是没有回应。”

“罢了,‘雾月’号就挡在澳洲人登陆的路上,他们肯定都为国王陛下和法兰西捐躯了。”他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着,但仍然掩不住悲痛。

一名参谋猛地冲进来,挥舞着一张精美的铜版纸:“司令阁下,您看!”

马塞纳直起身,慢慢地接过来,那名参谋还在猛烈地喘着粗气,看起来不像是跑了很远。

马塞纳看了一眼,触电一般地把那张纸甩了出去:“混蛋,猪猡!那个背叛了我,背叛了法兰西,背叛了国王陛下的罗兰家的孬种!都给我滚出去!”那张传单上,是放下了武器的“雾月”号宪兵队和监军官维克托,和挂满白旗的“雾月”号的照片,下面还配着花体的“你们的兄弟已经弃暗投明,还要为对外侵略对内压迫的自强会做帮凶吗?”

马塞纳呼一下站了起来:“‘珍珠’是不是就在耶尔以北训练?还能联系上吗?”

“能,阁下。”

“好吧,叫他们优先把这帮叛徒送去见上帝!要留下证据!至少我要叫全世界都看看,那些叛徒的卑劣下场!”说完,他咬着嘴唇,颓然地坐下了。

第五章:接洽

林仪安端着饭盒,站在哨位上,一边吃一边关注着远处交涉的样子,68短突击步枪就放在手边,西班牙人频繁的诈降让澳宋海军在任何时候都倾向于保持警惕,即便是实习生也要配枪。午饭主要是红烧肉,还给了一大块西瓜,她觉得还不错,虽然战斗勤务要穿着全套长袖战斗服,铁头甲板鞋,挎着所有装具在地中海实在是有点热。舰上的伙食水平总是和勤务强度成正比,和出海时间成反比。她还记得日常演习的时候,食堂里满锅的巴沙鱼和面条,;她也记得去年明华军令部长视察舰队时豪迈的诺言“在十年内让所有的军舰配上冷库”,不过“江阴”这样的小船应该还得安静地等上九年。

“雾月”号甲板上,褚世文正在和舰长,水手长等人交谈着,从望远镜里看过去,场面还算和谐,舰长在一边呆站着,水手长倒是和褚世文相谈甚欢。法舰已经挂上了白旗,水手们已经颇为放松地在甲板上活动了起来。她注意到,第一艘小艇押解着几个穿着花里胡哨的法军宪兵正在返回,后续的两艘小艇和两艘鱼雷艇也正在靠过去。这时,她旁边的通话器响了起来。

“林仪安中士?”话筒里是实习生领队齐平准尉的声音。

“收到,请讲。”

“法舰已经和我军达成了协议,他们将交出武器,在我们的伴随下前往达武港,等待战争结束。舰长指派你去接待马上要登舰的法国舰长一家。”

“我去?”

“对,陈翻译得去应付法国水兵,你不是学过法语吗?”

“也就是个入门水平。”

“问题不大,法国舰长的儿子,哦还有舰长也是,好像会国语。”

“舰长的儿子?”

“嗨,别提了。二副说,这船停在这里是拉法国地中海舰队司令的老婆孩子来钓鱼的,舰长儿子是被拉来作陪的。”

“所以这船停在这里不动?”

“应该是。注意,以对待中立平民的态度对待他们。我们答应了他们不算投降,只是‘因为意外事故’向我军交出武器。至于尊重对方个人财产之类的纪律,我也不用跟你再强调了。”

“明白。”

“一会朴正敏中士来换班,你交班后收拾一下到登舰口就位。”

“出海钓鱼?这地中海舰队纪律就废弛到这种地步?”李桂光气鼓鼓地把报告丢在海图桌上,向远处“雾月”号上交接的场面望去。可以看到一艘轻型登陆舰已经靠了过去,拉走了法舰上的轻武器和炮闩,另有几艘汽艇载着澳军陆战队员靠近,法舰舷梯上是大包小包等着换乘的水兵。“真够舒服的,跑我们地界上来蹭吃蹭喝。”

白木拍了拍李桂光的肩膀,说道:“这也不怪这舰长,钓鱼的主意是司令夫人出的,他还能怎么着?我爷爷当年北伐的时候,见过的比这夸张多了。据说满清和流民的队伍还好些,那伪明的官军,军官简直是把士兵当作奴仆使唤,相比之下这法国海军已经算不赖了。”

李桂光深吸一口气,说道:“是这么个道理...可实在是太...太荒唐了”他摆了摆手,又说道“这海军是法国人最精锐的队伍了...就这副模样?”

白木笑着拿起望远镜,朝“雾月”号的方向看了看,随后指着许多法国水兵腰里挂着的皮盒子说道:“你猜那是什么?”

李桂光也拿起望远镜看了看,放下望远镜:“我看是子弹盒?不是说了不许他们携带武器吗?吃西班牙鬼子的亏还少了?”

白木摇了摇头:“刚刚‘江阴’舰报告说子弹盒里都塞的金银币,哦,澳元也不少。他们问了舰长的儿子,说是舰上储备的公款都‘丢失’了。估计是舰长把钱发给水兵,叫他们‘不要发表对自己不利的言论’。”

“我看是不会了,你看那一个个法国佬,笑的跟花儿似的。”

“别着急,等会我们师打到尼斯,就该咱们笑了。”

罗贝尔低着头踏上了“江阴”舰的甲板,陈璧山上前伸出手来,两人握了握手。罗贝尔解下指挥刀,递给陈璧山,陈璧山迟疑了一下,摆了摆手:“舰长,您可以留着私人武器。”

“谢谢。”随后,场面尴尬地沉默了起来。林仪安看到,那个在回廊上看东海景的傻瓜就在舰长身后,看起来就是舰长的儿子,应该是叫于连。而且那个傻瓜现在还在四处张望,满脸好奇。

陈璧山打破了沉默:“舰长,按照协议,我舰将奉命伴随你船前往达武港。期间,请与航行无关的人员暂时在我舰居住,我方将按照协议保证你方人员生命安全。”

“不必说那么多,先生。作为战俘,我没什么要求。”

“上级指示我们,因为您和全舰官兵弃暗投明的义举,我们将以平民身份对待你们。”

“弃暗投明?不,我没有背叛法兰西,我只是希望在绝望的境地下避免无谓的伤亡。”说这话的时候罗贝尔有些心虚,要不是妻儿都在舰上,他也并不是很介意鱼死网破。

陈璧山有些恼火,他本来希望能击沉“雾月”号作为自己赶不上炮轰海岸的替代,结果现在要在这里照顾一个法国中年男人复杂的自尊心:“舰长,到港后,上级会派遣专人来和您商议后续问题。您可以先去住舱休息,我舰实习生林仪安中士会带您和家人去住舱。”

林仪安上前一步,对着罗贝尔用法语磕磕绊绊地背诵褚世文拟好的开场白:“尊敬的罗贝尔舰长,我是‘江阴’舰实习生林仪安中士,受舰长陈璧山上校指派,带领您及家人前往住舱。我舰条件有限,希望您能原谅我们小小的过失。”她想了想,还是加上了一句“希望于连的好奇心能得到满足。”一旁的翻译忍不住大皱其眉。于连倒是很自来熟地上来和林仪安握了手。罗贝尔现在十分消沉,也没注意他妻子玛丽絮絮叨叨,惊讶于澳洲人竟然会有女性军官。

林仪安拿着钥匙在前面领路,于连凑到她身边,用磕磕绊绊的新话问道:“你们,澳宋,让女孩子当兵?”

“有什么奇怪的吗?”

“我从没听说过。”

“在我们澳宋,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任何人只要通过考试就能去海军学校就读。”

“那你是去的,香港海军学校吗?我听说那里,有很多议员的孩子。”

“不,我是在大连海军学院读指挥和航海系,今年上舰实习。”

“你见过议员吗?”

“你说议员?咨议委员很多啊。”

“不是,我是说那些,人很少的,议员,都很少见的。”

“哦,我们叫元老。元老吗...我们的校长就是元老,但我也就远远地在会议上看到过几次。”

“他们是不是都很厉害,很聪明?”

“这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吧,都说首长们能掐会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反正,跟着元老院总没错。”

“首长?不是叫元老吗?”

“一个意思,只是叫法不同。你怎么对这些这么感兴趣?”林仪安突然有些警觉。她微微回了回头,看到政保军官就在不远处默默地跟着,没有任何表示,又想了想舰长放心甚至是不耐烦的神态,才放下心来。

“杂志上说,澳宋的议员,啊,元老都很厉害。可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厉害?”

“我想是懂得多,我们这艘‘江阴’舰就是元老们设计的,还有好多东西,都是元老们发明的。你懂中文,可以订阅《帝国时报》或者《东海文汇》,那上面会有你想看的。”

于连挠了挠头:“《东海文汇》在欧洲买不到,《帝国时报》倒是有,但如果我买的话,自强会会把我们全家都抓起来的。”

“对哦...我忘记了自强会把《帝国时报》列为‘敌国宣传’了。”

于连眼珠一转:“你们船上有杂志吗?有的话,我可以看吗?”

“我们有图书室,我等会问问舰长,如果他同意的话,你可以去那里看书。我觉得他没什么理由不同意。”

“那,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参观军舰吗?”

“我一起问舰长好了,应该也可以。不过到时候舰长多半会让我带你参观,有些设备有危险,可能会伤到你。”

罗贝尔突然用新话插了进来:“怎么,你们的军舰随便允许参观吗?不担心泄密?”

林仪安苦笑一下:“我们这是一艘...不怎么重要的军舰,所以上级大概不太关心这种问题。”她注意到父子两人的表情一个越来越兴奋,一个越来越阴沉,忙补充道:“前面就是给您和家人安排的军官住舱了,有什么需要的话找我们后舱的值班员就好,或者到对面的舱室找我也可以。”

罗贝尔皱着眉想了一会,说道:“你们的图书室在哪里?”

“在中部甲板下,我马上去找舰长。您可以先休息,如果舰长同意的话我会来通知您。”

“好...谢谢。”

林仪安转身返回舰桥,罗贝尔一家三口走进房间,房间是一间四人间,三张床被铺好了,一张下铺空着,摆了三套简易生活用品,舷窗旁的小舱是卫生间,同样一尘不染,不远处的食堂飘出下午茶要用的曲奇和牛奶的香气。罗贝尔暗暗吃惊,他花了足足一晚上才督促着舰员把“雾月”号的军官居住区准备好接待夏洛特母女,第二天白天还在收拾其他区域,免得她拿卫生问题去马塞纳那里上眼药。但这艘‘不怎么重要的’澳洲军舰,却在几个小时里把一切准备的井井有条,甚至连他一家有三人,没带仆役都搞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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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5-17 23:34: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背叛?

阳光开始减弱,发红的太阳向西斜去,晚霞开始降临,亮橙色的金箔飘荡在水面上,让原本清澈的海水变得深邃湛蓝。林仪安站在舰尾主炮旁边,盯着好奇的于连,一旁吃完晚饭的战士们出来换班。尾甲板上,法军水兵或坐或躺,有的三五成群,打牌聊天,看起来对提前结束战事没有什么不满,也有一些抱臂或负手而立,凝视着远处不时腾起火光和烟柱的海岸线,眉头紧锁或面无表情。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保密的了,这些法国人早就看到了不见尽头的庞大船队,而21旅主力已经冲进了土伦城区,坦克炮正在横扫小停泊场里的法军舰艇,土伦的法军只能在塞佩半岛到拉塞纳一线抵抗---澳军在轰炸时不希望损坏港口设施,因此那里的工事还勉强可以支撑。这时,舰上的广播宣布,特侦队已经俘虏了马塞纳及其指挥部人员,澳军水兵一阵欢呼,法军水兵也开始窃窃私语,后方监视法军的机关炮手警惕地把手凑近了扳机。

于连从主炮顶端爬下来,抬头看看广播:“你们...把马塞纳抓住了?”

“嗯。”林仪安不想多说,下午这个好奇鬼拽着她问个没完,她一边回答的口干舌燥,一边还得“保持合适的距离”,现在头都大了。

“我,我爸爸,昨天还在俱乐部参加舞会,看到了他。”

“我们的突击队就是在那里把他俘虏的。”

“是啊,那是土伦最结实的房子,也只有你们,可以。”

林仪安心说要不是为了减少伤亡和对城市的破坏,空军早就一发1500KG钻地炸弹把他炸成渣了:“看来你对我们澳宋还是挺了解的。”

“没有,只是看了些杂志。今天这一次,才知道你们还有这样厉害的军舰。”

“厉害的军舰?”

“不是吗?我从来没想过,军舰上能有这些设备,让大炮打的又远又准。”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爸爸的‘雾月’号,是我们国家最厉害的军舰了,可是大炮还是要靠人眼来瞄准,打完了还要花很长时间装弹。如果有几艘你们这样的军舰,第一军早就把阿姆斯特丹攻下来了。”

“你管这叫...很厉害的军舰?”

“?”

“我是说,这不是我们最好的军舰,连一般的都不算。我只是在舰上实习,不好说什么,但是大家都不想在这种小船上服役。”

“小船?”

“对啊,我们有更大的巡洋舰,还有航母...”

于连打断了她,他也终于注意到了有个戴着黑滚边帽子的澳洲人就在不远处站着:“你说的这些,是保密的吗?”

“早就不是了,只不过你们的消息比较...不灵通。很多人都想去航母上服役,不过我更想去巡洋舰上。”

“航母,就是那些可以运飞机的军舰吗?”

“是,因为吨位大,条件好,所以比较热门。”

于连笑了:“条件还能好到哪里去?”

“比如说伙食,今天舰上的伙食是因为战斗勤务所以特别好,平时的话荤菜里会有更大比例的鱼和蛋,但是航母上天天都是这个水平。航母上还有冷库,可以长期保存食物,不像我们,出海久了,要么没新鲜蔬菜水果吃,要么啃罐头。哦,航母上的铺位和热水供应也好的多。”

于连张大了嘴,澳军的供应水平确实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不算穷人,但是航母上每天都有充足的新鲜肉类,澳洲糕点,冰激凌供应还是超出了他的家庭经济水平。他还记得开战前,有段时间父亲回家,隔几天就让肉贩送些牛肉来,但不是天天,何况开战以后,肉食越来越贵也越来越难买到了。他刚刚吃完的由冰激凌,牛排和香蕉组成的晚餐在他心目中已经超越了昨晚舞会上的那只烤鸡,特别是他人生中吃到的第二根香蕉---也是第一根黄色的香蕉,而在澳洲人这里,这就是些日常的吃食?美味的罐头居然只是不好吃的替代品?《星光》杂志上说澳洲人生活优裕,兵强马壮,可是加入了自强会的同学又说澳洲人全指望着法国的军火订单度日,而今天的见闻显然在支持前者的说法。“那你...为什么想去巡洋舰上?”他的好奇心又一下子压倒了震撼感。

“因为我喜欢巡洋舰的名字,写出来好看;而且,巡洋舰总归还像是海军的军舰,航母吗,让我觉得是在给航空兵打下手。”说着,她在本子上写下巡洋舰三个汉字,撕下来递给于连。于连接过去,借着黑色海面上反射的微光看了起来。突然,头上红灯亮起,刺的他瞳孔一缩,随后警铃大作,他远远看到其他法国水兵慌里慌张,被几名澳军带进了甲板下,从不知哪里钻出来的澳军冲向法国人走后留下的空位,把一部大块头的怪东西推了出来,然后是一个发光的东西拴着一条线噗地一声掉进水里往后游去。他伸直了脖子想看的清楚些,但马上被林仪安拉住领子跑了起来,他只好把纸条塞进口袋,慌里慌张地跟着林仪安钻进了尾舱。

住舱里,罗贝尔和妻子玛丽正在小声谈论着什么,忽然战斗警报鸣响,玛丽吓得呆住了,罗贝尔则职业习惯地拉住扶手走向舰桥,顿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的处境,又重重地坐下。这时,林仪安拉着于连刚到门口。于连刚钻进舱室坐下,罗贝尔就看到门口来了一名准尉,对着林仪安耳语片刻,然后冲向甲板。

罗贝尔站起身来,问守在门口的林仪安:“林中士,发生什么事了?”

“请您保持镇定,可能有一艘潜艇正在接近我们?”

“潜艇?就是那些潜水的船?你们的潜艇为什么要接近我们”

“不是我们的潜艇。应该是贵国地中海舰队的‘珍珠’号,舰长是鲁兹上校,您知道吗?”

罗贝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地中海舰队还有潜艇,鲁兹我知道,说是司令部的参谋。我还以为那是个吃闲饭的家伙,不知道他还有艘潜艇。”

“您也是地中海舰队的军官,怎么会不知道潜艇的存在?”

“也许是马塞纳把潜艇当做他的秘密武器和...哦,你们说的,亲兵。但你们是怎么确定那是一艘法国潜艇,为什么不可能是德国人或者荷兰人的?我听说他们也雇佣了一些技术人员在研究潜艇。”

没等林仪安开口,于连就抢着回答道:“爸爸,这艘护航舰上有一种仪器,可以听见水中的声音,每艘船的声音都不一样,所以可以辨别出来。林小姐还说...说我们法国的军舰听起来就像是在石头路上用马车拉一车铲子一样轰轰响。”

罗贝尔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林仪安,后者不好意思地笑了:“是这样,我们有这种设备,叫声呐,可以用声波特征来侦查水中的敌情和地形。我很抱歉,那只是开个玩笑,没有冒犯您和法国海军的意思。”

“没关系,我们的锅炉烧起来就像是用炸药开矿一样,我清楚得很。林中士,请问您怎么会知道这些情报?”

“刚才我们的领队告诉我的。”

“不,我的意思是,您只是个中士,甚至都不是一名正式军官。为什么你们的将领会把这些情报告诉你们?你瞧,我是主力舰的舰长,但我甚至都不知道司令官还藏着一艘潜艇。”

“把情报告诉所有官兵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只要在有效期内保证保密就没有问题。”

“你们怎么保密呢?我是说,你们怎么才能够信任每个士兵呢?”

林仪安收敛了礼仪性的微笑,代之以庄重而光荣的表情:“因为我们是元老院的伏波军,我们人人都知道为何而战,我们人人都彼此信任。”

“你们为何而战?”罗贝尔严肃地问道。

“为了和平,为了进步,为了制止自强会分子,对荷兰和德国人民的侵略,对法国人民的压迫。”

罗贝尔沉默下来,他起身通过舷窗望向土伦,那里的灯火明灭可见,和平日没有什么区别,白天连续腾起的烟柱和火光此刻已经平息下来。他转向林仪安,郑重地敬了个军礼,林仪安没想到一个法国上校会突然给自己敬礼,手忙脚乱地回礼,把笔记本和钢笔都摔在了地下。于连心疼地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把东西捡起来塞给她。

一老一少对视了片刻,林仪安转身到门外继续值守,罗贝尔再次坐下,不管于连怎么呼叫都保持沉默。不过于连的好奇心已经得到了满足,60年后,在他作为无涯工业大学前校长所写的回忆录中,将会浓墨重彩,添油加醋地记述这一天。

第七章:去路

“雾月”号后方1.5海里处,“珍珠”号潜艇正保持着潜望镜深度,艇长鲁兹·让·弗朗索瓦挤在狭小的指挥塔里,用潜望镜扫视着前方的海面。“雾月”号正在以7节缓缓前进,“江阴”号用同样的速度跟在后面。维克托的宪兵在最后一刻打开了通海阀,并且用手雷爆破了主机,虽然他们很快就被一拥而上的水手从水里捞了出来,但是“雾月”号保养不良的动力系统彻底停转,直到傍晚才抢修成功,并且无法全速前进。

“珍珠”号确实如罗贝尔所言,是马塞纳心目中的王牌。这艘艇是西班牙人1685年开始在黑军指导下生产的,本来计划运往美洲保护里士满,但是因为1687年澳军对美洲闪电般的突击搁置了。在澳军登陆巴萨的最后关头,该艇被改换门庭,投向法兰西自强会寻求支持的黑军夺取,并拆解运送到了法国。马塞纳最终通过夏洛特的关系,把这艘艇弄到了手,并且趁着自强会的内部分歧,踢开了那些满脑子鬼主意的黑军,换上了自己人。但现在,他脑子里想的只有用这艘秘密武器给叛徒一点颜色看看。

“全艇人员,报告情况。”

“一号,二号鱼雷管就绪。”

“三号,四号鱼雷管就绪。”

“主机转速和温度正常。”

“舱内氧含量正常,没有有害气体。”

“很好。”鲁兹继续观察着情况,他的运气还行,中午接到电报就立刻赶了过来,“雾月”号的故障让她们停留在了这片海域没有走远,不然凭“珍珠”号那部从澳宋千辛万苦走私零件攒出来的柴油机提供的8节航速根本别想赶上,而那套极其简陋的听音设备也很难精准地找到目标。他又用潜望镜扫视了一下,确认周围没有其他澳洲人的军舰,他觉得澳洲人轻敌了,想着把这件战利品带回去,却从没想过他的潜艇藏在暗处。现在这两艘敌舰以密集的阵型低速前进,几乎就是个天生的靶子。虽然他也面对着众多不利:舰首的四根鱼雷管存在严重的密封问题,必须浮出水面开火,而他艇上法国仅有的8条450mm鱼雷中有两枚有引信问题,爆炸率堪忧。他本来得到开战消息后准备自行前去袭击澳宋运输船,但是出发前马塞纳最后的命令让他来到了这里,不过看起来也算是两个不错的目标。

“上浮到水面,所有鱼雷管准备扇形射击,听我口令。”他沉着地下达了指令。

艇员们迅速摇动阀门,排空压载水舱,潜艇快速上浮,这些水手多半是黑军工程人员手把手带出来的,专业技能还是可以说远超一般的法国水兵的。

潜艇浮出了水面,远处的目标还在慢吞吞地蠕动,看起来对危险一无所知,也许是澳宋掌握制海权已经太多年了,失去了警惕性?很好,那我就来给你们上一课,关于小心谨慎的课程。鲁兹一边想着,一边提起巨大的照相机盒子,准备去拍下一些照片作为“铲除叛徒”的证据。按照马塞纳的命令,他们应该一次性把所有鱼雷都打出去确保击沉目标,然后炸毁潜艇,用小艇返回岸上,似乎还有着保留潜艇部队种子的意思。不过鲁兹决定先射出一半鱼雷,然后迅速下潜,看能不能再抓住几艘澳军运输船,他总觉得打一个只有象征性的目标没多大意思,而且用小艇撤退,也许还不如用潜艇来的安全。他打开舱门,探出身子,今晚月光皎洁,比较适合摄像,对躲在暗处的潜艇来说也比较有利。

他打开盒子,调整设备,拍照需要一些时间,不过下潜也不是瞬间的事情,应该来得及。正当他准备下令时,一束强光猛然照到他的头顶,他意识到坏了,但口令还没出口,一颗7.62mm子弹就打穿了他的脑袋。

“下面潜艇上的傻逼听着,你们早就被发现了!快快放下武器投降,我伟大的仁慈的牛逼轰轰的元老院放你们一条生路!”一个隆隆作响的声音伴着以上的喊话声迅速接近,听音员也听到了后方的噪音迅速增加,应该是有一艘军舰启动了主机。远处“雾月”号和“江阴”号的探照灯以及炮口也指向了这里。潜艇上的艇员还没搞明白艇长怎么就突然掉了下来,便已经被猛烈的射击和巨大的响动吓懵了,他们的专业水平不错,但他们毕竟不具备黑军的信念和意志,组织性和士气严重不足。于是当那个喊话声开始用法语复述后不久,他们就一个个走出潜艇投降了。

“娘的。”“江阴”舰舰桥里陈璧山一拳砸在海图桌上“早晨有个活靶子,不叫打,现在又一个活勋章,还叫个扛摄像机的把风头都出尽了。”

李桂光说道:“生俘这艘潜艇谁的意思,知道吗?”他本来准备在“惠泉山”号上指挥船团返航,但是途中接到命令,法军仅有的的潜艇冲着“雾月”号来了,元老院很重视这艘潜艇,内阁专门来电指示要将其生俘,等待技术保密委员会的专家组来判断敌人的技术能力到底到了什么水平。于是他也匆匆赶到“江阴”舰上指挥。不过说是指挥,多半就是按照直升机上《帝国时报》前线总编丁鹏的要求挪动。

“这我可猜不着。军令部的意思?”

“是元老院内阁的直接命令。函件我都看到了。”

“真的?”

“你敢质疑元老院的命令?不想活了是不是?”李桂光笑着说“知道你们几个想着立个大功,这不,来了。”

“可惜那个开直升机的家伙把风头都出尽了。”

“不能这么说,要有点大局观。要不是他一路跟着,法国人能往陷阱里跳这么痛快?来,你告诉我,除了那直升机,这一片还有谁能跟住那潜艇还不被发现?可是要不是咱们8根130管子蹲着,他敢上去装大头蒜?再说了,人家是旁系不假,但是得他家老爷子宠,指不定将来人家当了文化相,把你拉去当个部长呢?”

“这倒是,嘿嘿,还是您看的清楚。”

“那都是元老院领导的好!”两人一起笑了“对了,把那个法国舰长也看好了,据说有首长看中了,准备将来让他进新法国海军。这可就是咱们支队的头功了,别叫人给抢去了。”

“是,到岸了我也安排他家住在船上安排人看好了。保证不把煮熟的鸭子弄飞了!”

第八章:前途

9月5日的清晨,于连和林仪安坐在达武港岸边的一家开封菜的窗边,一边是地中海湛蓝的海水,另一边是电杆林立,车水马龙的达武港城区。店内灯光明亮,放着大幅的玻璃窗直接面对海滩,海滩上有着三三两两的有人,更远处还可以见到军舰的烟雾。这几天他实实在在地过足了瘾。当天晚上,前后两架旋翼呼啸的铁鸟降落到了“江阴”舰的后甲板,第一次是个海军高官,第二次是个带着墨镜和一群扛着影像匣的随从的极其有派头的人,他以为那是个首长了,但林仪安说那只是一位首长的孙子。之后对着那些笨重的摄影机和话筒,接受采访更是让他大开眼界。到岸后,他第一次见到了一座真正的澳宋城市,第一次看到了许多他在杂志上见过只言片语的武器,上级甚至准了林仪安一天假,让她带着自己在达武港转了一天,见识了一番澳宋式的生活。

老罗贝尔还在思考要不要接受元老院的邀请,成为新的法国海军的一员,他对重整法兰西海军跃跃欲试,但又担心被人认为成了澳洲人的走狗,在法兰西危难之际背叛了祖国。尽管在他看来,即便澳洲人不干涉,法国的狂热扩张也早晚会被大同盟拖垮,而自强会会不惜把整个法国的最后一片豌豆皮榨干来投入到战争泥潭中去,澳洲人把自强会连根拔起实在是值得全欧洲拍手称快的事情;而澳洲人给新的法国海军开出的条件,看起来也没有什么陷阱---或者说澳洲人根本懒得设陷阱,他们想要什么,只管拿不就好了?谁能拦得住他们的坦克或者轰炸机?

玛丽则想的更复杂,一方面,她不希望丈夫公然地投向澳洲人,她更希望丈夫在局势稳定后,再想办法进入新的法国政府。但她也积极地希望儿子能够去澳宋,归化或者留学都行,只要能“在澳洲人的地界扎下根”总是有前途的。至于扎根的方式总是多种多样的,比如,把原本接触的对象从卢西亚那里转换一下?

而于连捧着花和母亲的戒指,到这里来也是为的这个目的。他打破沉默,对林仪安说道:“林小姐,这几天的相处,让我感到,我的生命里...”

林仪安不太客气地打断了他:“你是要表白吗?”

于连涨红了脸:“那个,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要确定男女朋友关系的意思。”

“是,是这样。”

“那很遗憾,我拒绝。”

于连沉默不语,他以为林仪安平日里热心有礼,至少不会拒绝的这么直白,起码会给自己留下一点余地。

“我猜这是你母亲的意思?”

“有一部分。”

“我就知道。你要我解释一下我拒绝的原因吗?”

“...”

“你并不是喜欢我,你对我的情感只是因为我这几天在带领你了解你最感兴趣的事物。而我只能说...你不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人,但我对你也没有超出礼貌的好感或者兴趣。还有,对我而言,这个表白场所没什么吸引力。所以,我想我拒绝你是对我们都比较负责任的选择。”

“抱歉。”

“没关系的,我大概知道你母亲在想什么,这种笼络的套路我们以前见到过。如果你只是想要归化,去找港口的民政办公室就行,在我们澳宋,有无数条道路去了解关于世界的一切。”

“你们?”

“我们‘澳洲人’到哪里都有人想用这一套来拉拢,你猜得到吧。”

于连点点头:“我可以知道你的兴趣是什么吗?”

“跟着伏波军的舰队,去扫除一切落后的东西。”此时正是早餐时间,薯饼和咖啡的香味飘满了人声鼎沸的餐厅,而她坚定的声音则引来了不少赞许的目光。

“...”

“好了,就此告别吧,元老院有安排以后,你们家应该会搬到大世界酒店去,我们舰明天还要继续出海去执行任务。再见。”

“再见。”于连呆坐着,看着林仪安穿着战斗服的矫健身影远去,消失在了人流中。对他来讲,也许幸运的是,若干年后,他将不会受伏波军第一次起义的牵连而被投入政保局。

于连收起花和戒指,拿出一张纸币,买了一份《地中海快讯》,最近他很喜欢看这份有趣的小报,正需要用这个来克服一下发窘的感觉。头版写着《法国地中海舰队司令情妇成排!孤女寡母一怒之下决心归化?》,看来是夏洛特母女的事情。他顺着伏波大道走向港口,一辆邮政绿色的有轨电车飞驰而过,车上几名穿着不合时宜的澳装的法国人欢呼着,抛洒着花瓣,看起来像是“雾月”号上的水手,接受过采访后,这些单身汉多半害怕回国,说要他们归化倒是十分积极。两边裙楼的商铺热闹喧哗,不时有休假的澳宋水兵光顾,成排的军用卡车呼啸着驶向港口,车上坐着的不同标识,乃至不同制服,沉默寡言,头戴钢盔,手拿突击步枪的伏波军一眼望去皆是虎狼之师。路旁的澳宋民众有的行色匆匆但是充满活力,有的悠闲漫步,欣赏着海滨的明媚风光,甚至把手上的炸马铃薯丢给贪婪的海鸥。太阳正在东方缓缓升起,朝阳清新的味道裹挟着炸油条和糖糕的香味钻进于连的鼻孔。他想起来自己为了买花还没吃饭,于是买了两根油条,用报纸拿着,边吃便走向民政办公室,他看了看钟楼上的“太白12号”大钟,离他和父母约定在酒店见面还有一个小时,他觉得自己来得及办完归化手续。

他丢掉报纸和花,把戒指塞进口袋,发现写着“巡洋舰”三个字的纸条还在口袋里。他对着阳光,端详了一会那半透明的端正墨迹,随后把它撕碎,塞进垃圾桶---抛到空中固然很浪漫,但是多半会被巡警一顿怒斥。然后走向民政办公室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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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8 00:23:3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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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8 00:51:43 | 显示全部楼层
高强度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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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8 03:22:38 | 显示全部楼层
技术太先进了,这完全是二战的水平。元老院的敌人全都有代差,根本没有动力爬科技树, 估计等到一代元老都死了也没有内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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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元老都去玩女仆去了,一人一打。  发表于 2021-5-18 22:09
技术不进步那要拿工业口元老去堆硝么  发表于 2021-5-18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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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8 06:07:16 | 显示全部楼层
17世纪澳宋就有航母土著就有潜艇,科技加速过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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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8 06:57:3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可以,不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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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8 09:22:43 | 显示全部楼层
资瓷 先马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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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1637股灾纪念章

发表于 2021-5-18 09:55:16 | 显示全部楼层
于连竟然还有把妹不成的时候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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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7股灾纪念章南洋船票

发表于 2021-5-18 09:58:03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非常不错,支持一下。虽然科技进步有点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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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28=65  发表于 2021-5-18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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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5-18 10:03:32 | 显示全部楼层
路云苍 发表于 2021-5-18 09:55
于连竟然还有把妹不成的时候hhh

我写的时候还没看红与黑就随便安了个名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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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5-18 10:04:30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在反思一下科技确实进步太快了...多谢各位指正,就当这些高科技的玩意儿仅限于装备少量内卫部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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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信那些鬼话,穿越后65年还达不到这个水平元老后代都去自杀见祖宗吧  发表于 2021-5-18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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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8 10:14:21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非常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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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贡献勋章

发表于 2021-5-18 10:19:21 | 显示全部楼层
立足现有武器装备打胜仗,主要不是个理论问题,而是个信心足不足的现实问题。
“我们不但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我们还将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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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贡献勋章翰林南洋船票

发表于 2021-5-18 11:14:15 | 显示全部楼层
作者好文采啊,然而还是得去码头整点薯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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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8 11:57:0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有个疑问,潜艇没有声纳,更别说电子地图和惯性导航了,在水面下如何航行?如何保持方向不偏?全凭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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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5-18 12:59:43 | 显示全部楼层
红白小菌子 发表于 2021-5-18 11:14
作者好文采啊,然而还是得去码头整点薯条!

去码头整点薯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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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5-18 13:01:48 | 显示全部楼层
xiongbenxiong 发表于 2021-5-18 11:57
我有个疑问,潜艇没有声纳,更别说电子地图和惯性导航了,在水面下如何航行?如何保持方向不偏?全凭感觉? ...

我在这里的设定大概就是“雾月”被不愿意投降的宪兵爆破了主机跑不起来,狒狒又想把她带回去作为宣传品所以到半夜基本没动地方(她下锚钓鱼的位置土伦知道),法国潜艇用潜望镜深度慢慢蹭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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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8 14:36:30 | 显示全部楼层
资瓷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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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8 15:51:46 | 显示全部楼层
写得好啊   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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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1637股灾纪念章

发表于 2021-5-18 15:59:46 | 显示全部楼层
xiongbenxiong 发表于 2021-5-18 11:57
我有个疑问,潜艇没有声纳,更别说电子地图和惯性导航了,在水面下如何航行?如何保持方向不偏?全凭感觉? ...

二战时期的潜艇只有听音器,大多数时候在水面飙车;本身电池储备也不支持在水下跑多远,就是接敌后下潜,潜望镜深度射鱼雷,下潜盲躲深水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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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5-18 19:47:54 | 显示全部楼层
路云苍 发表于 2021-5-18 15:59
二战时期的潜艇只有听音器,大多数时候在水面飙车;本身电池储备也不支持在水下跑多远,就是接敌后下潜, ...

那就理解为在水面上摸一下午摸过去,靠近了再到潜望镜深度和借助夜色掩护靠近就好,潜艇俺也不是很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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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船票飞机wiki贡献章

发表于 2021-5-19 00:42:2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结束啦?这不刚开了个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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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5-19 01:16:05 | 显示全部楼层
Alxan 发表于 2021-5-19 00:42
结束啦?这不刚开了个头嘛。

就这篇想讲的故事已经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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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9 01:40:2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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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

发表于 2021-5-19 09:55:5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看这个内容提要就很感兴趣,还没来得及看正文,就迫不及待地先回复表示支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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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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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6 21:13:3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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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7股灾纪念章

发表于 2021-6-7 02:14:24 | 显示全部楼层
很想知道林仪安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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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7-6 17:06:39 | 显示全部楼层
风行暗殇 发表于 2021-6-7 02:14
很想知道林仪安的结局~

因为这一篇只是一时的脑洞,所以短期内是不会有后续了,可以自行脑补远期的话也许会在未来的长篇同人里让她作为历史人物露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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