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复仇记1-30

沉雷

（一）去临高
       钱师爷一条条说完了进项，见郑森面带愁容，默默不语，便把规劝的话咽回了肚子，离开了正堂。胡建的海面，已经成了髡贼的内湾，郑家的生意在挤压下愈发不振。钱太冲叹了口气，自己运筹帷幄几年，挣回来的一点场面，眼瞅着又渺茫起来。早先看在邹巡抚的面子上，大小官员对自己还有几分客气，随着髡贼吞下两广，绽出逐鹿之势，胡建当地的风向马上变得微妙——三年前髡贼的船队入寇安平，随后就放出了郑家挑衅在先的证据，真正杀人诛心。城隍社鼠们要为自己留后路，就得先关了郑家的前门。
       安平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郑家的前景，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钱太冲出门叹气的时候，郑森也同样叹了口气。作为一个12岁的孩子，他叹的气太多了；作为豪门家主，他的肩头也太重了。父亲的血仇，郑家的前路，还有身边各怀心思的幕僚亲属……他不自觉地又从坐垫下抽出一本书，拧着眉头翻了开来。这本书的作者正是石志奇，当年亲自率军攻陷中左所的髡贼大将。胡乱撩了几页，郑森烦躁地把书摊在一边，又抽出了另一本《海盗王》——这本奇幻话本尚未写完，但是书中故事十分玄妙，讲的是大海盗汪直被大明诱捕，临刑前在法场喊道，我将财富藏于大海之上，从此让大明的近海掀起了滔天巨浪。犹如帝王般君临海面的四皇、与各方勾心斗角的七武海、还有最终变成庞然巨物的伏波军，共同演绎了一部波澜壮阔的史诗。他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父亲竟就是这个话本中的四皇之一，最终在伏波军与另两名四皇的合击之下在中左所烟消云散，文中竟对父亲的死颇为叹息，让郑森颇为不解：髡贼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不管髡贼想什么，郑森都很清楚，自己家想报仇想翻身，难于登天！钱师爷向来专心于收集髡贼的一切情报，其中也包括髡贼所出的书报。一年前，郑森咬牙切齿地第一次翻开了其中的一本，现在他已经怀着复杂的心情看完了所有能收到的髡书。在似懂非懂地看过几本之后，郑森就清楚地意识到，政律兵事，农牧百工，无一不超出自家，超出大明治下太多。郑家，乃至大明，都没有前途了。当地缙绅甚至有人提前把产业布置到了广府和琼州，更有甚者还质子输诚——想到这里，郑森打了个激灵。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的心底跳了出来：到髡贼治下学习髡学，复兴郑家！
       思量再三，郑森终于找钱师爷说了心事——论到知髡，身边无人能出其右。
       听罢，钱师爷脸上露出惊诧之色，随即皱眉紧锁，之后微微叹了口气。沉默半晌，他问道，“少主此意，可与主母知晓？”
       “未曾。先问先生能不能。”
       钱太冲内心五味陈杂，郑森把他捧作主心骨让他有些高兴，但兹事体大，若一去经年，好不容易拢起来的郑家又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家，不可一日无主。少主若想知髡，可派族中少子赴学，怎能置自己于险地？”
    “先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况郑家现在何尝不在危檐之下？我看髡书，越发觉得博大精深，值得潜心专学。何况如今髡贼之势一日千里，我郑家谋出路的时日，不多了。”
       钱太冲沉吟了片刻，缓缓一字一句地说，“少主，我钱太冲，曾为髡贼阶下囚……”
       书房的灯，亮了一夜。
       让郑家之主、世袭游击将军离开治下，潜入髡境，让朝廷不察、乡邻不举是不可能的。钱太冲思量谋划了一番，终于小心翼翼地求见了邹巡抚，以探查髡情、学习髡术、谋复家仇为名，请官家一并派出几名少子，同去髡地以求学为名便宜行事。
       使足银子取得了上头的默许之后，求学一事算是有了眉目。钱太冲又细细地准备了两个多月，打探清楚了临高髡学的条条框框，给郑森编排了一套新的身世，郑森却坚决不愿改姓，最终勉强改去了名字。临行前，郑森在其父灵位之前长跪，立誓学髡以复郑氏、报家仇，不成功、便成仁。遂化名郑成功，登上赴临高的商船。
       ……
       许可喝着咖啡，翻阅着各地情报站汇总上来的消息。警卫员一路小跑敲门进屋，呈上了一份安平观察站的机密电报。“郑家异动”许可看了前几个字，想到这钱太冲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再接着往下看，“郑森化名郑成功，赴临高求学”，一口咖啡喷在了电报上。

沉雷

（二）浑水摸鱼      
       有点意思。
       许可随即把这条消息加入了面向内阁的内情通报中。90分钟后，最高权力中枢的圆桌上也被两人喷上了茶水。
       阴差阳错地与旧时空用上了同一个名字的郑森本来应该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如果他早出发一个月，恐怕政保系统会让他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历史的记忆中。然而这一个月间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他所在的历史轨迹完全改变了。
       内阁的迁都动议引起了地震，元老各派吵成了一片，没有人把心思放在这种小事上。
       “首长，这个郑成功有问题，建议到岸马上逮捕。”杨草用坚决的语气向赵曼熊请示，自闹临高事件之后，政保系统变得更加风声鹤唳，大有宁可错抓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架势。
       如果这郑森还是郑森，抓也就抓了，关键是他改成了郑成功……赵曼熊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两下，群侠闹临高时午木用元老钓鱼让政保系统已经成了众矢之的，现在迁都动议中跳的最欢的就是皇汉党，即使抓捕动机和程序都无问题，皇汉党也不是一帮可以讲理的人……
       赵副局长抬起头，向带着期待的指挥员答复道：“郑成功身份比较特殊，他是郑家名义上的家主，现在他轻装简从亲自来临高，名义上是求学的……”赵曼熊的话到此为止，把剩下的时间还给了杨草。
       杨草品味了几秒钟，敬了一个礼接道，“郑森是郑氏集团名义上的核心，他轻易不会以身犯险，我们会密切关注他，避免惊扰他同时也防止他突然离境，争取从他身上取得更高的价值！”
       赵曼熊点了点头，“芳草地那边，我会去沟通，你要考虑一下同班同寝的人员安排。”杨草又敬了一个礼，转身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政保局以“留学人员政审工作备忘”为由邀请芳草地元老教师召开了座谈会，座谈对象邀请包括正副校长和四大金刚，在座谈中，政保局方面在举例的过程中以“随口举例”的方式表示郑森化名郑成功将于下月到临高申请学习……
       “等一下，你等一下！”张智翔做了一个STOP的手势“你说啥成功？”
       “就是那个郑成功，以前他爹让满清宰了，现在让我们宰了；以前他叫郑成功，现在他又叫郑成功……”
       现场气氛如期炒热。
       赵曼熊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观察着教育口的众人，胡青白和张智翔沉吟不语，董亦直显示出了抑制不住的快乐，其他人则是表示对这种巧合难以置信。之后的座谈几乎成了垃圾时间，教育阵线的元老们明显都心不在焉。散会已是下班时间，等张智翔在家里反应过来政保局动机不纯的时候，董亦直已把此事广播出去了。
       皇汉党众们显然并不像政保系统般把郑森的杀父之仇看作原罪，他们像平时假设历史时一样对郑的未来进行了宏伟的推演，只可惜台湾已经开发，否则他们巴不得将来自己培养的郑成功能够再次击败荷兰、收复台湾……等等，台湾虽然已经不用收复了，但是击败荷兰还是奶一口的嘛……华夏社的诸位推杯换盏，沉浸在再续历史辉煌或者说玩梗的美妙想象中。
       赵曼熊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了，政保方面已经履行了告知义务，没有侵犯“求学程序”，小道消息也是由教育口自己泄露了出去，这种事情只要掺和的元老多了，肯定就会变成谁也做不了主的麻烦事。胡青白则早就苦于皇汉党在学校的胡言乱语，这次也想借机会把整顿一下这帮人。如果叶孟言或者午木在，可以毫不在乎地一枪毙了郑森，而此刻叶被命令去佛山做军管筹备，午已经调往广州……
       郑成功，就这样在龙虎环伺之下，平安地踏上了临高。

阔扩括弧

赐国姓：文

布丁之主

支持新同人！！
可惜没法带上他的两个妹妹

Chakravartin

阔扩括弧 发表于 2021-4-18 21:22
赐国姓：文

不应该是马吗？（狗头保命）

飞鸣长镝

唉，以后就让郑成功担任倭地总督，毕竟他母系是日裔血统，沟通起来有切入点。

Stream

好家伙，我也喷了

Jamack

太吃惊了，姓郑的这是来临高送屁股么？不知道哪位元老有捅历史名人的癖好可以特批。

煤山战神朱由检

好家伙。。。。

约翰李

这个脑洞开的可以阿，有创意

W-sheep

Jamack 发表于 2021-4-18 23:14
太吃惊了，姓郑的这是来临高送屁股么？不知道哪位元老有捅历史名人的癖好可以特批。 ...

有请腐道长

fering

支持新坑

风雨无情

好贴好贴。期待下文。

针灸大师容嬷嬷

Chakravartin 发表于 2021-4-18 22:14
不应该是马吗？（狗头保命）

王主席，萧主任表示不服。

zhyayazh

期待下文。

山水

我比较在意他想学些什么？

布丁之主

飞鸣长镝 发表于 2021-4-18 22:34
唉，以后就让郑成功担任倭地总督，毕竟他母系是日裔血统，沟通起来有切入点。 ...

他母亲那时候年轻吗？如果很年轻的话，也可以有很多剧情的，延续几十年

opteron

针灸大师容嬷嬷 发表于 2021-4-19 15:24
王主席，萧主任表示不服。

成功·文王马萧

硅谷怪兽

本来就觉得应该让郑芝龙去当大宋九州王。

沉雷

（三）四海来邻
       在船上飘荡半月有余，好容易和同行的几个学友混地熟络起来，一场摸底考试下来却分去了四面八方。髡学底子深厚的郑森考进了前60名，进了留学生的“实验班”，其他几个人则全都落到了后面。这种剧情展开出乎意料，使得郑森此前做的准备大部分泡了汤——对大明人士来说，留学生的管理也算是严格到了极致，每天课程从早到晚几乎没有什么交流的机会，而学生会对同乡聚集也向来警惕，他日常交往的人也就仅限于两个班的60个人。
       两个班里数学分低的分在2班，郑森就在此列。班主任曲国俊是一个不到20岁的大胖子，据说和首长颇有关系，在髡贼治下极少能见到如此身材的规划民。胖老师倒是和颜悦色，给学生们早早分好了宿舍——每个宿舍6人的留学生楼是条件最好的一栋，里面早已备好了见过或者闻所未闻的生活用具。分床置物时同一个宿舍的舍友开始自我介绍，不过各路方言差别太大，多数人都是说了个寂寞，然后就在曲老师的招呼下，排成乱七八糟的两队，去往自己的教室。
       长时间以来，芳草地一直处于师资力量极端匮乏的状态，留学生班也一样，除了让刚毕业的初中生带班代课外，由高年级学生和学生会负责新生教育也是一贯的传统。教室门打开，学生们鱼贯而入，发现早有一帮黑制服的高年级学生站在前排和讲台上，气势十足地盯着新来的学弟们。
       为首的一人大声突然大声说话，把后排没搞清情况的新生吓了一跳：“我是！三年级学生施琅下士！是来，监管你们的！我们高年级学生，是你们最好的老大哥！你们有不懂的事，可以来问我们！我们会亲切的，告诉你们！现在你们来做自我介绍！每人把自己的籍贯！姓名！介绍一下！从你那，开始！”
       被指着的蒋示吉慌忙答道：“是，是，娄江学生蒋、蒋……”
       “没有劲！”施琅大吼一声，新生们吓出一个激灵。
       “听不见！重来！”“根本听不见！再说一遍！”“听不见！重来！”“这么小声还想来留学？”老大哥们纷纷冲新生吼起来。
       蒋示吉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大声说道：“是！娄江唯亭学生，蒋示吉！”
       “好，下一个！”
       “登州府，戚远升！”
       “好！很有精神！下一个！”
       “泉州府，南安人士，郑成功。”
       “听不见，听不见，声音太小，重来！”“重来！”见郑成功平调自报家门，老大哥们纷纷又叫喊起来。
       施琅瞪着眼前这个明显不太服气的小子，抬了下下巴：“怎么，你没听见吗？”
       “眼睛别往别处看！”“不准东张西望！”“你那是立正的姿势吗！”
       “在芳草地，三年级学生说听不见就是听不见，重来！”施琅喝到。
       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郑成功咬了咬牙，大声回道：“泉州府！南安人士！！郑成功！！！”
       ……
       施琅投髡是在3年以前。当安平掳来的人口安置和赎回之后，胡建和临高的交流通道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打通了。对胡建这样苦穷之地的百姓来说，髡贼治下大多地方都好比天府之国，讨生活的人开始以各种方式流向髡贼治下，进而将历史的原线越扯越远。
       按照不可说机构提供的名单，各种出入境管理机构不断筛出那些元老们关注的名字，一番鉴别后，若干年后光耀历史的人物们大多被挑拣出来，获得了不同于常人的命运。施琅就是一个，他同船而来的大多数人在工厂里和工地上挥洒汗水，他则已经补完了初小的基础课，拿到了海军学员预备役的身份。几天前，教务主任董元老叫停了他本该准备的出海实习，让他协助带班。
       协助带班这种事情本与施琅这种爆脾气毫不相干，但是董元老相当坚决，表示新来的学生尤其是胡建人切不可交予广东人照看，校领导已经决定了，你来协管实验班，搞得长年挂科的施琅莫名其妙。莫名归莫名，不干不行，和学生会的干部合计一番，便有了之前迎新的动作。

opteron

沉雷 发表于 2021-4-20 00:26
（三）四海来邻
       在船上飘荡半月有余，好容易和同行的几个学友混地熟络起来，一场摸底考试下来却分去 ...

赞美更新

戬哲

沉雷 发表于 2021-4-20 00:26
（三）四海来邻
       在船上飘荡半月有余，好容易和同行的几个学友混地熟络起来，一场摸底考试下来却分去 ...

哈哈哈，旁边得配一段儿家乡的小曲儿啊，不知道应该是向天再借五百年还是爱拼才会赢？

杨师傅

胡建人切不可交予广东人照看这个梗出来3/5年了,每次看到都想笑~

lx1004150124

沉雷 发表于 2021-4-20 00:26
（三）四海来邻
       在船上飘荡半月有余，好容易和同行的几个学友混地熟络起来，一场摸底考试下来却分去 ...

施琅老大哥，笑死了

贺永刚先生

杨师傅 发表于 2021-4-20 04:37
胡建人切不可交予广东人照看这个梗出来3/5年了,每次看到都想笑~

不太明白这个

HowardInsomnia

Chakravartin 发表于 2021-4-18 22:14
不应该是马吗？（狗头保命）

同志你好，会开三叉戟飞艇么？有个重要任务交给你

HowardInsomnia

贺永刚先生 发表于 2021-4-20 08:23
不太明白这个

因为广东人吃福建人

fering

沉雷 发表于 2021-4-20 00:26
（三）四海来邻
       在船上飘荡半月有余，好容易和同行的几个学友混地熟络起来，一场摸底考试下来却分去 ...

楼主哏玩得不错

wizard07

飞鸣长镝 发表于 2021-4-18 22:34
唉，以后就让郑成功担任倭地总督，毕竟他母系是日裔血统，沟通起来有切入点。 ...

平元老：责令这个土著切腹

针灸大师容嬷嬷

opteron 发表于 2021-4-19 23:44
成功·文王马萧

史诗级称号后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