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21-1-23 23:34: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我叫布隆博, 从小就生长在广州. 我有个兄弟叫布隆格, 我俩是双生子, 也就是首长口中的双胞胎. 据说生我们那年, 广州城下了雪, 那雪从早下到晚, 直到我家的小院子里到处都蒙上了一层白色的冰凌. 我爹就这么在院子里等着, 眼巴巴的等着. 他说, 听到我第一声的哭声, 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冒出来了, 等到产婆在屋子里喊还有一个的时候, 他愣是没反应过来. 直到产婆抱着我俩交到我爹手里, 他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 可是啊, 老天就是这么捉弄人, 还没等我爹来得及好好看看我们, 屋子里却在喊我娘不行了. 我爹说, 我娘临走前最后一眼是看着我们走的. 于是我们哥俩从一出生就没了娘. 爹也不大喜欢我们, 等我们渐渐长大, 周围的小朋友们也不大爱跟我们玩, 总说我们是灾星. 为这事儿我俩没少跟他们打架. 不管打赢打输, 回家总少不了被我爹再一顿收拾.
爹不大管我们, 到了念书的年龄了也不舍得花钱给我们请先生. 于是我俩就总偷偷的跑到隔壁私塾的窗外偷听里面先生念"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 总归是先生可怜我俩, 有刮风下雪的日子就让我们在走廊里避一避, 顺便也允许我们跟着听他讲<论语>. 这时候我发现我们哥俩好像比他们那些花钱坐在私塾里的孩子们学得都快, 这就叫智商吧, 首长们这么说的. 总之我们俩会写几个字, 走在街上也能看懂招牌了.
等长到12岁那年, 我爹就把我俩送到易胜斋当学徒. 学徒三年, 没少挨骂, 好在我俩机灵, 总算是能当上伙计跑趟了. 要说这当伙计可不容易, 得揣摩顾主的心思, 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什么好听说什么, 客人爱听什么说什么. 嘴得利索, 腿的勤快, 还得有眼力价. 本以为我俩就这么在这当伙计一辈子了, 没想到这易胜斋的老板染上了赌, 几年时间把个传承了三代的老店给输个精光. 联房带地全归了别人. 我们小哥俩这回便没了吃饭的着落. 好在凭着这些年我俩攒下的人脉, 各行各业都有那么点脸熟的主顾. 我俩开始干上了个没本钱的买卖, 您可听好了, 这可不是劫道, 我俩也没那个胆子啊, 我俩干的事帮人跑腿儿, 帮人递话, 帮人扫听, 俗称包打听.
这会我俩认识的人可就更杂了. 从府台老爷的姨太太, 到关帝庙的大骨, 从紫明楼的髡人, 不现在得叫首长, 到白鹅潭的疍家. 三教九流, 没有我俩不熟悉的. 这两年世道变得太快, 从澳洲人火烧广州, 到最后直接占了广州, 这广州的天可就变了. 澳洲人严苛峻法, 灭了关帝庙, 通了六脉渠, 一切都是新景象. 等后来公开招聘公务员, 其实就是胥吏, 我们哥俩一商量, 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新朝既然给咱们路了, 咱就走啊. 于是稀里糊涂的还真就都中了.
记得那天的面试, 布隆格先进去的, 等我进去的是时候, 坐在里面的首长明显一愣, "不是让你出去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报告首长, "这新话咱是早就学会了的, 这个时候得赶紧用"刚才那个是我弟弟, 我是他哥, 我们俩是双生."
"哦? 双胞胎啊, 有意思."
后来首长问我, 一个笼子里装着鸡和兔, 数头多少个, 数脚多少个, 问我多少鸡多少兔. 这个简单, 以前我俩给人打听事儿的时候就没少算各种数, 比这难的也有. 首长又问了好些跟账房有关的问题, 咱也都答上来了. 后来才知道, 这位首长是专门管账的. 人家用的澳洲算式比咱们的笨算法简单清楚多了.
接下来就是各种培训, 开始的简单, 到后来越来越难, 每次培训之后都有考试, 通过之后再参加下次的培训. 这一轮一轮的考下来, 参加培训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布隆格比我早一轮就被"淘汰", 因为这个我没少笑话他. 不过我也就比他多上了一轮. 听说后边还有三轮培训, 都通过的人还会被安排去临高继续"深造". 可惜我们没有那个运气.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 我们才因祸得福, 有了后边的这些故事. |
|